《江山风雨情雍正与年妃》 欠你一世情缘 楔 子 花嫁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初十,位于皇城东北角的雍亲王府张灯结彩、花团锦簇、达官显贵、宾客如云、人来轿往、川流不息。 王府内,一身酱红色喜袍的新郎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然而,与这一身喜袍和周围热烈气氛不相称的,是新郎那一脸平静的表情,一贯的冷峻、威严,就是在这么喜庆的时刻也没有任何改变。此刻,他正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既没有喜悦,也没有忧伤,只是不经意间偶尔微蹙一下眉梢。 来得早的宾客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即使来得晚的,也已经有些微微心急。就在众人翘首以盼,苦苦等待之际,典仪官的一声“吉时到”,整个王府立即掀起了一片欢呼声。仆从们早就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宾客们蜂拥而至,将新郎团团围住,并簇拥着朝王府大门口走。 门口已经聚集了几十口子人,新郎一行抵达府门之际,眼看着新娘子的花轿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王府的大门口! 由于今日娶的是侧福晋,因此婚礼仪式比之大婚轻减了许多,但是新郎官在府门口迎亲的程序仍然必不可少仍。待八抬大轿抬过了炭火盆、抬过了马鞍子,稳稳当当地落地后,只见新郎弯弓搭箭,“嗖、嗖、嗖”,手起箭落,三支利箭准确无误地射向轿门。 “驱邪避秽保平安!” 随着嬷嬷的一声吉利话出口,众人纷份发出了赞叹声: “好身手!” “王爷果真了得!” “恭喜四哥!” 众人的齐口夸赞并没有给新郎带来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他仍然是一言未发,面无表情,放下弓箭之后,转身就朝宴席上走去,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不如如何是好。按以往的规矩,宾客们应该随新郎一并来到宴席上,可是?原本新郎应该与新娘子共同进府,并送至洞房,留下新娘在洞房等候,新郎来到宴席招呼宾客才是。迎亲迎亲,这亲还没有迎进府,新郎怎么自己就先走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众人们很是难办,犹豫半天也不知道是跟上新郎呢,还是跟着新娘去洞房。就在这思忖之间,无意之中人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急急慌慌、无可奈何地随着新郎来到了宴席上;另一部分人则磨磨蹭蹭、故意拖延,只求一睹新娘的风采。 射过三箭之后,按照规矩,该是新娘子下轿的时候了。在嬷嬷的搀扶下,新娘子一身桃红色凤冠霞披,头蒙喜帕、手捧苹果,缓缓走下轿来。虽然蒙着红盖头,任谁也不可能真正一睹新娘的真容,但那纤瘦的身材,端庄的体态,稳健的步伐,令余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暗暗发出一声惊叹:果然是名不虚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于是人们也就更加好奇:这喜帕下的容貌该是何等的娇美模样? 喜宴上居主位的,不是新郎本人,而是二阿哥胤礽,当朝太子殿下!与往日不同的是,由于是四阿哥的喜宴,因此四阿哥--雍亲王位居太子左手,三阿哥--诚亲王改居太子右手,其它众兄弟们长幼有序分坐余位。 虽然刚刚有一些小波折,但是大喜的日子,大家都不想让四哥(弟)为难,特别是在十三阿哥嘻嘻哈哈的一番招呼下,众人也都暂时忘记了刚刚的小插曲,热热闹闹地投入到了喜宴之中。因为是四哥的喜宴,各位兄弟们难得有机会可以整治四哥一番,但碍于太子出席了婚宴,太子没有发话,各位兄弟也都不敢造次,即使暗地里磨拳头擦掌,但表面上仍然按部就班地你来我往。 宴过三巡、菜过五味,太子爷喝完五弟、八弟、九弟的轮番敬酒,好不容易歇了口气,十弟、十二弟又来了。太子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今天是四弟的喜酒,又不是本王的酒,各位弟弟们怎么都搞错了?”说着,他转回身来,意欲让四弟替他代酒,结果一看,新郎居然不在座位上,放眼望去,也不在宴客大厅里,这四弟究竟是去了哪儿了? “四弟呢?今天他可是主角呢,怎么这么半天不见了人影?”太子爷诧异而又玩味地问着坐在他右手的三阿哥。 “不会是四哥心急,趁着兄弟们喝酒,先去会新娘子去了吧?”十四阿哥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因为与四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十四阿哥平日里说起话来从来都是无所顾忌,此时也一如往常,信口而出,虽然这个回答不过是他的胡乱猜疑而已。 “就你满嘴胡嘞,四哥是什么人?美色当前,从来眼都不眨一下,怎么可能这么点儿时间都等不及?”十三阿哥自幼与四哥交好,此时四哥不在,突遭太子爷的查岗,又逢十四弟不管不顾地乱说一气,自是要挺身而出、尽力维护。 “我看十四弟说得也有道理,否则四弟怎么会这么半天还不见人影?若是去更衣的话,这时间也太长了吧。”三阿哥不露声色地插了一句,既是回答了前面太子爷的问题,又表明了是赞同十四弟的猜测。 “看来,这向皇阿玛亲请赐婚的侧福晋就是不一样啊!早知如此,赶明儿,我也向皇阿玛去求个小福晋回来。这主动送上门来的,跟自个儿巴巴地求来的,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九弟,你那一堆小福晋哪个不是你自己弄进府里的?难不成还是别人硬塞给你的?” “那也不是皇阿玛亲赐的啊!” …… 此时的四阿哥,正在离宴席不远的清晖阁旁,独自失神地面对着一湖月色涟漪。多少天了,自从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天起,他那满腔的悲愤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一日复一日,一日重一日,他都不知道这么多天,是如何熬过来的。今天,那铺天盖地的红绸、红缎、红烛、红幕,全是用他心头滴出的泪血染就! 可是,他还有那么多的宾客要应对,他还要不露声色地当好他的雍亲王爷。此时此刻,他强压下心中的悲愤,向着东南方向,郑重地发下誓言: “盈儿,这一切本应该都是你的,今日是爷负了你,来日,爷一定无数倍地报偿,爷,说话算话……” “爷,太子爷正找您呢,各位爷见不到您,都乱了套啦!” 说话的是王爷的贴身奴才――秦顺儿。一听此言,他才猛然间发觉,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刚刚在宴席上,心情压抑得喘不上气来,就借更衣的机会,到这里来排遣,没想到,心绪飘得这么远,时间过得这么快。 “哟,四弟这是去了哪里?”太子爷眼见着四弟重新坐回宴席上,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愚弟只是去更衣。” “哟,四哥,您这个新郎官不见了,害得弟弟们想敬杯喜酒都没机会!” “好,谢谢十弟。” “四哥,您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杯,就由愚弟替您喝下吧。” “十三弟,放心吧,四哥的酒量还应承得下来。” “四哥,您喝了十哥的酒,那九弟的酒?” “好,谢谢九弟。” “八弟来敬四哥一杯!” “好,谢谢八弟!” “四弟,三哥也来凑个热闹,敬你一杯!” “谢谢三哥!” “四哥,十四弟恭敬您两杯!这喜事连连,喜酒也要成双才是” “谢谢十四弟!” “十四弟,四哥一个人已经喝了这么多,到你这儿,净出夭蛾子,怎么敬出双杯的来了?既然是喜事连连,那就由为兄代为喝下,也借机会沾沾喜气儿!” “十三哥,不带这样的!你的酒,咱们单挑。” “怎么?十三弟连四哥的喜酒也要替喝?” “太子殿下,四哥喝得太多了!” “这是喜酒,哪有替喝的道理。那么,本王敬的酒,十三弟也要替喝?” “这……” “四弟谢太子殿下!” 新郎官对于所有兄弟敬来的喜酒,一律来者不拒,也对十三阿哥替喝的请求一概不予理会。开席之前,十四阿哥和十阿哥就卯足了劲儿,非要把四哥灌醉不可。也难怪这两个人如此算计,原本十四阿哥就对皇阿玛赐婚给四哥很是不满,因此联合着平时跟自己关系非常要好的十哥,一起向四哥发难。其它兄弟见这两个活宝挑了头儿,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机会能捉弄四哥,现在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又借着酒劲儿,众人拾柴火焰高,攒足了力气准备跟四哥拼酒。 太子和三阿哥作为兄长,虽然不至于和其它兄弟们胡闹,但是这种捉弄四弟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平时里四弟做事严谨、滴水不露,让这两位兄长颇是头痛,今天这么一个好机会,虽然跟政务无关,但放弃了也实在可惜。 但是,众人轮番上阵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意料:这新郎官怎么没有丝毫的推让,简直就是来者不拒,实打实地全部喝干!这下子,刚刚还喧闹的场合,即刻安静了下来,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一会儿还洞房花烛夜呢,四哥(弟)怎么面对新娘子?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章 遇险 秋水碧连天。 午后的京郊西南,官道上十来骑人马卷起阵阵风尘。为首一个男子,30多岁,身形清瘦,面容冷峻,目光清洌、威严,天然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即使一身深蓝色的便袍,也难以掩饰天生的贵胄之气。十来个随从,三个家仆打扮,其余的全部是侍卫。 不多时,一行人就要来到他们的目的地:宝光寺,远远地,他们已经能够看得到林木掩映间的寺庙了。众人刚刚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立即失声惊呼,因为他们同时看了冲天的火光! “保护好王爷!”侍卫首领一边急呼,一边与其它一起,立即将为首的男子围在中间,同时马不停蹄,直接冲向了寺庙。 那个男子翻身下马,一个箭步冲进了寺门!耳边充斥着救火声,哭喊声,不论是僧人还是奴仆,全都在奋力地扑救着。新来的那十几个人,也即刻加入了救火的队伍。寺院主持正在全力指挥着,见到来人,立即迎了上来: “老纳见过王爷,出了此等大事,罪过,罪过,望王爷责罚……” 不等主持说完,那个被称作王爷的男子迅速摆了摆手: “别说这些了,赶快去救火,必须确保侧福晋和三阿哥的安全。”说完,他也加入到救火的指挥中去了。 在一行人的增援下,火势终于被控制住。只是此时的宝光寺,已经面目全非:大殿和配殿几乎全部烧毁,横梁、立柱全都横七竖八地斜倒在地上,佛祖塑像早已断了三段,躺在一旁,整个寺庙大院,只剩下不足两尺高的残垣断壁和堆满坍塌物的地基。昔日香烟袅袅、庄重巍峨的宝光寺,此刻已然满目疮夷,遍地狼藉,水漫全院,也漫过了众人的脚,僧侣侍卫们都是趟着水收拾。 宝光寺遭到了灭顶之灾。 这时,暂避后院安全地带的王爷侧福晋―李淑清一脸惊慌地走了过来,见到王爷,由于过度的惊吓和慌恐,使得她早就忘记了礼数,立即扑到他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爷,你可来了!妾身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爷了呢!呜呜呜……” “好了,这不是没有事情了吗?大灾之后,必有大福,小心别哭坏了眼睛。”王爷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心地安慰着。 好不容易,李淑清的情绪略略平复了下来,转身说到:“安嬷嬷,带时儿过来吧” 半天不见回声,王爷也纳闷呢,这奴才没长耳朵吗?于是叫身边的太监:“秦顺儿,去叫安嬷嬷,带三阿哥过来。” 许久不见秦顺儿过来,王爷急了,这帮奴才都干什么吃的,正要再喊,只见秦顺儿慌慌张张跑回来,扑通一下子跪在了王爷面前:“爷,安嬷嬷,她,她……”,秦顺儿已经吓得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快说,到底怎么了?你要把爷急死吗!?” “爷,安嬷嬷,好像,死了……”秦顺儿带着哭腔地回话。 “那三阿哥呢!” “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爷……” 王爷一听说三阿哥没有找到,简直要被气疯了!这帮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主子都护不住,三阿哥要是没有了,这全院的奴才都必须给爷去死!!一怒之下,抬脚踹向了秦顺儿,然后立即冲进了后院。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章 获救 李淑清在听到安嬷嬷已经死了的消息时,就已经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再亲耳听到时儿不见了的时候,已然昏倒在地。 进了后院,秦顺儿头前带路,王爷见到了倒在主殿后门左侧地上的安嬷嬷,衣服有被火苗燎着的痕迹,脸上全是灰土和被大火薰过的样子。整个儿院子静悄悄地。 “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三阿哥给找到,否则,你们全部都给三阿哥陪葬!” 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他一字一顿地说着,犹如一声炸雷骤然响起,惊得树枝上的鸟儿呼拉拉地飞走。众人吓得停止了磕头,等听明白了王爷的命令,又急着忙着四处找寻起来。 主持一脸愧疚地迎向王爷: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老纳罪过,老纳罪过”,除了恕罪、罪过,他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爷经常来此地参禅礼佛,是寺院的常客。昨天王府就提前通报了王爷一行今日要来的消息,寺院也提前清了场。今天一早,侧福晋李淑清带着三阿哥先到了寺中,同时说王爷处理完公务就过来。 这个三阿哥,是李淑清所生,目前王府中的独苗,对王爷的重要性,那是不言面喻的。王爷子嗣单薄,成婚20多年,只生育了四个阿哥,其中前三个都幼年早殇。如果三阿哥出了意外,别说王府的家奴,就是这宝光寺的一众僧人也……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是一无所获,遍寻不到小阿哥的王府家奴们,早就已经忽拉拉地跪满一地,体如筛糠,等候着王爷的发落。而王爷,颓然地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就算是这些奴才全部陪葬,又有什么用?上千个奴才,也值不上三阿哥的一条命! 正在众人不停地磕头,嘴中不停地说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的时候,寺外走进来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只见这院子中,跪着满地的那些人全是家奴打扮,而那立着的人,气宇轩昂,神态不凡,可是从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满目怒光,想必这位就是主子了。因此,她赶快上前一步施了一个礼,开口问到: “这位大人,有一个五岁男孩儿,身穿一件酱色小袍,腰系黄带,可是您家的公子?” 众人一听惊呆了,王爷回过神儿来,先不说别的,光是那腰系的黄带子小男孩,不是时儿还能是谁?因此,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那个丫环的衣领,怒吼道:“你快说,他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丫环本来是找男孩子的家人,平白遭此一顿恶言相向,顿生厌恶,但她是大户人家的大丫环,世面还是见过不少的,因此,根本没有被眼前这人的气势吓倒,反而目含微怒地说: “这位大人,您家公子被我家小姐舍身相救,您不感谢,反而恶言相向,这是为人君子之道吗?” 王爷一听,始知三阿哥平安无事,心里立即踏实下来,但他从来没有被一个下人抢白过,还是一个丫环,这让他恼羞成怒,但又碍于她家小姐的救命之恩,只好暂时隐忍未发,立即差秦顺儿去迎三阿哥。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章 问名 秦顺儿跟着那个丫环来到寺外,只见不远处,停着两辆马车。 王爷对那个丫环的言行很是恼怒,但又急于见到时儿,因此也跟在秦顺儿的后面,心急如焚地出了寺门。 只见那个丫环走到第二辆马车前面,隔着车帘,恭恭敬敬地说道: “小姐,孩子的家人找到了,就在寺里,现在让奴婢把他送回去吧。” 话音刚落,车帘已被掀起一个小角,伸出一双纤细、洁白、修长的手,手腕上,一只翠玉手镯被那嫩白的肤色衬得愈发夺目。而那翠玉镯,被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而红线上,一个小小的银玲,正随着手的动作,微微地发出声响。 而那双手上递出来的男孩儿,不是三阿哥还能是谁? 丫环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男孩儿,再转递到秦顺儿的手中,因为小孩子正睡得香着呢。见到失而复得的三阿哥,王爷心中一阵激动。但他依然不动声色、面容威严、语气中更是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道: “本王谢过救命之恩,要什么赏赐,说吧。” 丫环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竟然是一位王爷!可她心中很是不服,王爷怎么了,我们家小姐对你有这么大的救命之恩,可是这感谢的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还夹带着趾高气扬的口气?什么东西!只是有小姐在,她也不敢造次,随便回嘴可是会让小姐生气不高兴的。 听到马车里响起的银玲声,丫环赶快将耳朵帖到车窗。待听清楚了小姐的吩咐,转过身子,对着那个自称是王爷的人说: “回大人,我家小姐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黄金亿两,也买不来人命一条。大人的好意,小姐心领了,赏赐就算了。如果大人执意一定要给赏赐的话,就赏给宝光寺吧。” 王爷从来还没有吃过这种憋,谁不是对他的赏赐千恩万谢的。但是,这位小姐不要赏赐,如果强迫的话,就转赠宝光寺。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奇人!他堂堂一个王爷,多少人上赶着巴结他?怎么这家的小姐,居然对他的赏赐这么避之惟恐不及?这让他的自尊心很受打击。 但是,知恩不报,也不是他这个王爷的为人之道,他断不会做出这种为世人所不齿的事情。犹豫再三,他冷冷地开口道: “敢问贵府高姓,即使不要赏赐,本王也会在佛祖面前,多为你家小姐祈福。” 没一会儿,丫环又过来回话了: “我家小姐说了,所做之事,不足挂齿,还望大人海海涵,恕不告之罪。” 王爷真是拿这个小姐没办法了,人家既不要赏赐,也不告府名,逼得他进退两难,但面对救命恩人,又不好用强,强压下怒气,他递给丫环一个腰牌: “这是本王的腰牌,见牌即见人。如以后有需要本王帮助的,拿牌来即可。” 说完,把牌子交给了秦顺儿,头也不回地进了寺里。只是,他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派人查一下,这是哪个府上的。” 这王府的奴才效率真是高,王爷从宝光寺回到府里没多久,秦顺儿就接到了粘竿处的查探结果,忙不迭地跟王爷汇报:那是年府的小姐,闺名玉盈。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章 援助 看到含烟递过来的腰牌,冰凝看也没有看,直接让含烟扔进小木匣子里了。她已经被气得恨不能抄起东西,直接砸向那个“本王”。 自己下令救火救人,不是为了什么赏赐,也不是为了图别人回报,只是尽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应有的本份。面对处于危难中的人,本能地出手相救而已,那个“本王”拿她冰凝当什么人了!而且还是一副居高临下、施舍的姿态,动不动就赏赐什么的,更是令她心生厌恶。有钱有什么用!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她冰凝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屈服于什么人的淫威,她是有尊严的,宁愿死,也不会屈辱地苟且活着。 这次也是巧了。本来她们一行也是计划走到宝光寺的时候,到寺院歇息一下,上香并解决斋饭。谁知刚到,就遇见了寺院大火,只见寺门口散乱着十几匹马,缰绳根本就没有系上,倒是这些马儿还真是通人情,不但没有自己乱跑掉,还一个劲儿地围着寺门口打转,偶尔还会嘶鸣一声。 见此情景,冰凝无法判断出来,这寺院里到底是遇了火灾还是遭了匪徒。但不管是哪一种,救人要紧,因此,她立即吩咐含烟: “快通知镖头陈大哥,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是遇火还是遇匪,不管怎么样,大家一定尽力施救,能救几个是几个!” “这可不行啊,小姐!这次进京,老爷和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但派了家丁,还请了镖师,就是生怕有什么闪失!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我说的话不算数吗?不管是遭火还是遭匪,寺院肯定是逃不过这一劫。咱们有家丁,还有镖局的镖师,救出一个两个,肯定不成问题,而且救一个是一个,这都是积德行善之事!” “可是,小姐,这要是救人不成,反再让小姐您受了什么牵连,那可真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放心!含烟。我们本就是凡尘俗世中的芸芸一生,我命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万物,万物皆有缘,既然有缘相遇,不管是福是祸,避是避不掉的。赶快去吧,不要再耽误浪费时间了。” 含烟无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镖师转述了小姐的吩咐。 还好,只是救火。听到含烟传回来的消息,冰凝立即说道: “男丁和镖师去救火,含烟留在此地照看情况”。 待众人进了寺院,冰凝也下了马车,谁知,刚刚下马车,就迎面遇见一个小男孩儿,哇哇地哭着,小袍子的一角还燃着火星儿。小男孩站立的那个墙角,却是一个危险角落,从上面正噼哩啪啦地往下掉砖头、木头、瓦片、土块,而且眼看着那堵墙开始向外倾斜了! “含烟,快!”她一边喊着含烟,一边立即冲了上前去,一把将小男孩儿拉进自己的怀里。刚刚抱紧小孩子,那面墙就轰然倒塌了,吓得含烟浑身颤抖,愣愣地呆了半天,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 待她省过味儿来,赶快从小姐的怀中抱起小孩子,拉着小姐,快步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回到了马车上,冰凝接过小男孩儿,一边赶快掐灭了衣服上的火星儿,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喃喃自语道: “不怕,不怕。你是勇敢的少年郎,一会儿娘亲就会来抱抱,亲亲你的小脸,握握你的小手,然后一起回家见爹爹。”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听着冰凝那近似儿歌的喃喃细语,虽然刚刚经过一场惊吓,但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漂亮姐姐的怀抱,是安全的,温暖的,就像躺在额娘的身上,正懒懒地撒娇呢。想着想着,没一会儿小家伙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随着男孩儿回到家人的怀抱,冰凝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踏实了下来。 两路人马各自分道扬镳。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章 年府 冰凝主仆一行的目的地,是京城年府。 之所以称为京城年府,那是相对于湖广总督府而言。冰凝的父亲年暇龄,时任湖广总督,而她的二哥哥年羹尧却是在京城任职,已有五年时间。这京城年府就是年二公子在京城置的家业,虽然比起父亲的湖广总督官邸,那是差得太远了,但是在京城,依二公子的官职和俸禄,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这也是二公子广结人脉的结果,能够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当时卖主急于要现银,才开出了一万两银子的低价。这年二公子从一个朋友那里知到消息,当即立断,一手交了现银,一手就拿了房契。 冰凝这次来到京城,是为了提前准备明年的选秀。作为在旗的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这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更何况她的父亲还是封疆要员、朝中重臣。对于此次选秀,年老夫妇可是寄予了厚望。谁让冰凝生得如此美貌呢,那样貌,真是万里挑一:肌肤白嫩,吹弹可破,鹅蛋小脸,弯眉淡扫,美目顾盼,睫毛长卷,樱桃小口,气若幽兰。 冰凝是年总督夫妇的老来女,自然是宠得不行,娇养至极,从小儿就下了极大的力气,精心培养。这冰凝也真是争气,琴棋书画,礼仪女红,无一不通,无一不精。特别是她过目不忘的本领,连她那才学过人的二哥哥都直叹惊奇。 其实,年老夫妇心中所谓的厚望,并不想借选秀的机会,让女儿进宫当娘娘,这可是他们根本舍不得的事情。在他们的眼中,这冰凝简直就是他们的心头肉,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如果进了宫,能不能当上主宫娘娘,能不能受皇上的宠,全都不得而知,他们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因此,他们最理想的目标,是借这次选秀的机会,将冰凝嫁入宗室做嫡妻,也可是她一生中最好的归宿了。 于是,年老夫妇决定,提前半年将冰凝送到京城,学习皇家礼仪;同时又在家信中仔仔细细地嘱咐了二公子,务必照顾好妹妹。其实,哪里还用年老夫妇吩咐,这二公子可是眼看着冰凝从一个粉团团的小娃娃出落成了一个小美人,两个人年龄相差不算太大,小玩到大,亲厚得不得了。 每逢二公子犯了错,冰凝总会主动在爹娘面前自揽责任;而二公子无论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玩,都会带回府里先交给冰凝。因此,兄妹情深四个字,根本表达不了他们兄妹两人的全部情谊。要不是到京城任职,二公子才不会舍了妹妹一个人在湖广。 二公子真是少年得志!五年前,才二十来岁就任翰林院检讨。这翰林院号称“玉堂清望之地”,能够跻身其中,绝对是非同凡响的人物,更何况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 当年二公子赴京任职的时候,年老夫人担心他的妻子身体不好,侍妾张氏刚刚进门,不想被那个侍妾借机夺了年二奶奶的管家权,思前想后,决定派养女玉盈随他一同进京。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章 玉盈 玉盈6岁的年纪来到年总督府上。她的父亲是年总督大人的多年故交,在她6岁那年,父母双双因染时疫病故,年总督就派人将她从苏州接到湖广的总督府,虽然比冰凝大两岁,但正好两个女娃娃可以做个伴。于是两个半路小姐妹开始了一起读书,一起学女红,一起玩耍的年府生活,慢慢地,两个人就好得像两个双生子似的。年老夫人也乐得两个姑娘形影不离的样子,无论是衣裳、首饰,还是规格、用品,也从来都是两人一模一样的,从不因玉盈是养女而有什么不同。然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女娃娃就长成了大姑娘。 大姑娘了,两姐妹的脾气、禀性、样貌、才学也越发地各不相同起来。 冰凝是外表柔弱,内心刚强,任谁也想不出,这么一个貌美如仙女、柔弱如杨柳的小姑娘,却是个倔强、不服输、侠肝义胆、嫉恶如仇的硬脾气。那玉盈却是正正好相反,表面上风风火火、办事干净麻利,内心却是极为敏感,脆弱得不行。也难怪,她是养女,虽然年老夫妇一直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但她总是没来由地有一种自卑感。 玉盈比冰凝大三岁,但生得没有冰凝漂亮,如果冰凝是万里挑一,那玉盈也只能算是说得过去:模样中规中矩,也是鹅蛋小脸,弯弯细眉,与冰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相同的是,玉盈长着一双凤眼,此外,她还操有一口吴侬软语,煞是动听。 这玉盈样貌没有冰凝好、学业没有冰凝好,但是,她的管家本领却是与生俱来,好得很。她办事既利落又公道,年夫人偶尔不在府的时候,才十来岁的娃娃,竟是将诺大个年总督府维持得井井有条。这也是年夫人决定派她随二公子一同进京的原因,有玉盈这么一个精通府务的人照料二公子,她就放心踏实多了。 在京城期间,年二公子衙门当差,二奶奶踏实养病,玉盈管家,过得还算顺利。可是好景不长,也是年二奶奶没有福份,养了多年的病,终究也是没有好起来,突然就故去了。这年二奶奶是大学士明珠的孙女,纳兰性德的侄女。年家和明珠府都是豪门望族,因此,丧事的规格极高,礼仪非常隆重。而承担这个重任的,就是玉盈。 也就是经此一事,玉盈在京城贵族名媛间声名鹊起。年家居然有这么一位能干的大家闺秀,真是让很多的名门望族赞叹不已。而赞叹之余,居然发现这玉盈姑娘还待字闺中,为此很多有适龄婚配公子的大户人家就四处托媒人,想娶回自己家当儿媳妇。 年总督夫妇一直都将玉盈当作亲生女儿来对待,年二公子对外人也总是一口一个妹子地称呼玉盈。而冰凝,这个年家的正牌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没有离开过湖广总督府。因为从不曾听年家提起过冰凝,因此,京城人士口中的年家妹子,一直就是玉盈。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章 姐妹 在含烟的搀扶下,冰凝下了马车,眼前所见,一座规模不大,但颇具气派的府邸映入眼帘,那门匾上的“年府”二字告诉她,这就是到家了。 大管家年峰是年老爷的远房侄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被年二公子请来这里做大总管已经有三年时间。听到门房小厮的通报,他即刻带领上两名家仆,早早地恭候在门口。 冰凝一面随众人进了府邸,一面好奇地察看着这个新家。 虽然从面积上来讲,这京城年府要比湖广总督府最少小了有三分之二,但是在规模上还算是说得过去:前后四进的宅子,这第一进院是正厅,用于接待宾客;第二进院子是留给年家二老来京时居住之用;第三近院子由年二公子自己一家子人居住;这第四进院子,就是冰凝和玉盈两位小姐的闺房。最后面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花园,几乎就是年家小姐妹独自享有的一片小天地。 “快让我看看,要不是在家里,我可真不敢认呢,妹妹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不认得!怎么就生得是这么漂亮呢?” “姐姐,亏得凝儿一路想着你的好,怎么一见面,就开始取笑凝儿了?难道是当了掌家姑奶奶,这嘴可是越发地厉害了?” “什么掌家姑奶奶,就是给二哥帮帮忙,瞧你这张嘴,真是一点儿亏也不吃!” 两个姑娘嘴上不饶人,手上也是不闲着,一个抱一个亲,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五年了啊!怎么过得这么快?姐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凝儿最亲的姐姐!” “我能怎么变?倒是你,一天一个样儿,再变,就真成了画儿上的仙女了!” 玉盈一边说着,一边将冰凝带进了早早给她收拾好的闺房。两个人又嘻笑打闹了一阵子,玉盈怕她一路劳顿,本来身子就弱不禁风似的,京城的天气又异于湖广,于是只好先强压下一堆的问题,反正将来天天在一起,日子还长着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含烟帮着赶快先歇息下来。 经过几天的适应,冰凝对京城年府的事情都熟悉起来,就开始正式接受教导嬷嬷的礼仪学习了。分别了五年的姐妹俩又重新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住在同一个年府中,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两个人都非常的珍惜。因此,玉盈格外精心地打理着府务,力图让冰凝没有后顾之忧,专心致志完成学业。而冰凝也是在课业之余,仍然像以前在湖广年府那样,有事儿没事儿就跟玉盈一起聊天,对玉盈姐姐,她从来没有自己的小秘密。另外,她还把玉盈的女红统统地包揽了下来,帕子、兜肚什么的,玉盈的这些日常闺阁用品,全部由她负责做好。 虽然两个人好得就象从前一个样子,但是,玉盈心中那份自卑感却是愈发地增长起来。冰凝没有来的时候,好歹她还是这京城年府的大姑奶奶,特别是年二奶奶过世后,她在这府里的地位与日俱增。现在冰凝来了,她才是正牌的年家小姐,虽然年家将两个人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可在玉盈的心中,总是没来由地觉得低冰凝一等。是啊,无论是出身家世、还是样貌学识才情,玉盈确实是哪一点儿也比不上冰凝,这就是命吗? 就像眼前,冰凝正一板一眼地跟着嬷嬷学习礼仪规矩。看着冰凝,天仙般的人儿,一副刻苦认真的模样,玉盈心中那一点点卑微的感觉又不自然地涌了上来。虽然玉盈也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实在是对不住年家父母大人的养育之恩,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那种感觉。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章 雍王 那个被冰凝和含烟主仆二人恨得牙根痒痒的“本王”就是和雍亲王,当今圣上,康熙皇帝的皇四子,爱新觉·胤禛,刚刚被康熙皇帝封为和硕雍亲王。 本朝的宗室爵位共分十二等,分别为: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多罗贝子、奉恩镇国公、奉恩辅国公、不入八分镇国公、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奉恩将军。因此,这和硕亲王,是所有爵位中的最高的一等。 四阿哥上一次受封还是在康熙三十七年,他二十岁的时候,当时仅仅受封为多罗贝勒,比他小四岁的八阿哥,时年仅十六岁,就与他一道同样被封为多罗贝勒;而比他仅大一岁的三阿哥,却是被封为诚郡王。 四阿哥的多罗贝勒一当就是十一年。 这倒不是因为四阿哥办事不力,而是因为皇上册封诸皇子的方式。康熙皇帝册封皇子,不是谁够资格,谁水平高就册封谁,而是“偷懒”地采取了按批次的方式。因此自上一次册封之后,十一年里,皇上一次册封也没有。 经过十多年的考察,皇上对四阿哥的办事能力十分欣赏,公正、铁面无私、对待兄弟宽厚、和睦,同时,也为了弥补上一次对四阿哥的亏欠,在此次册封之时,皇上直接将四阿哥封为和硕亲王,跃过了多罗郡王这一级,而八阿哥仍然是贝勒,原封未动。这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充分表明了皇上对八阿哥的提防之心。 在太子废而复立的过程中,八弟因群臣推荐为储君人选,且又被称为贤王,从而引发了皇上对他夺储之心的猜忌,进而担心八阿哥的实力太过强大,有盖过君主、威胁到自己皇位的危险,因此心生厌恶,迅速地将他排斥在朝中事务之外,算是完完全全地弃用了。 三阿哥原本就是多罗郡王,此次册封时,顺理成章地被封为和硕诚亲王。 而四阿哥未参与储位之争,又竭力维持良好的兄弟情份,深得皇上的喜爱。因此,康熙皇帝在封皇四子为和硕亲王爵位的同时,镶白旗的佐领和旗人同时划归属下,这其中就包括年家。年家一门两代英才,归入谁的门下,都是如虎添翼。现在,年二公子年仅30岁,就已升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可谓年少得志、圣宠正隆。 王爷自己到现在也不清楚,皇阿玛为什么会将年氏一门划入他的门下。按理说,年家跟八弟的关系更亲密:曾经权倾一时的明珠,是八弟的死党,明珠的孙女又是年家二公子--年羹尧的嫡妻,原来一直以为年家会被皇阿玛指给八弟。 随着八弟遭到皇阿玛的彻底弃用,使王爷清醒地认清了形势,并极快地调整了策略:避其锋芒,不争即争。因此,他完全放弃了对年家的争取,而是想办法通过其它渠道来培养势力,扶植羽翼。但是,随着被册封为亲王,又将朝中势力如日中天的年家划入进来,真是让他要好好费一番心思来捉摸透皇阿玛的意图。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章 思量 而现在,还有一个要让他好好费一番心思,却是根本捉摸不透的人,就是那个唤作“玉盈”的年家小姐。这么多天过去了,当初自己已经将代表雍王府的腰牌留给了她,怎么就丝毫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呢? 当他听到秦顺儿转述来的粘竿处报告,确实非常震惊。原来自己在宝光寺遇到的一行人,居然就是刚刚划入自己门下的门人--年家。心里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是觉得这世界是那么的小,不期而遇的居然是这个新门人,又因为被这年家小姐的一番严辞拒绝,面子上很是不堪。按理说,作为门主,赏赐手下的门人,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可是,为什么,这个年家小姐居然这么干脆地拒绝了他的赏赐,连见到门主的腰牌都无动于衷,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是心有不满,还是欲擒故纵? 其实,当初留下腰牌,一方面是心存感激,毕竟这等临危不惧、舍生取义的行为,令他很是钦佩,特别是,对方还是一个弱女子。其二呢,他还是想进行酬谢,毕竟知恩不报,不是他的为人君子之道。这最后一层意思,他也是想看看,那个面对大火镇定自若,面对自己波澜不惊的女子,是否真如当时表现出来的那样,泰然自定、宠辱不惊;是否也像所有的人一样,在荣华富贵面前,低下那貌似高贵的头颅。 但是,当粘竿处报上来,那个女子是年家小姐,他立即又有了一个新的考虑,那就是要考验一下,这个曾经八弟的左膀右臂,是否会随着划归入自己的门下,而立场坚定地转向自己这边来。还是说,明修四阿哥的栈道,暗渡八阿哥的陈仓。 现在看来,前三个虽然还无法证实,这最后一个考虑倒是完完全全地可以证实了。宝光寺遇险已经过了这么久,年家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来他们年家一门还是心系八弟,根本对自己这个新门主无动于衷,似乎还在向自己示威:别看我们年家被划入了你雍亲王的门下,但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一想到这里,那一股一股的寒意不知不觉地吞噬着他的心。 但是,每当看到娇美的李淑清,抱着目前王府中唯一的阿哥--弘时的时候,他的心又突然没来由地柔软了下来。没有那个玉盈姑娘,自己现在还看得到时儿吗?晖儿、钧儿、盼儿,三个阿哥都是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人世。现在,如果时儿再有任何闪失,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没有子嗣,就没有了夺嫡的筹码,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空谈。 虽然玉盈姑娘已经说过,大恩不言谢,可是作为堂堂雍亲王,自然不能无故承受了对方的恩情,作为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而且,他也根本不甘心被一个自己的门人拒绝,这让他感觉非常有失颜面。 时光如梭,转眼就进了腊月,距离宝光寺火灾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从天高水长的秋日到寒风凛冽的隆冬,王爷等了整整有一百天,可是这个玉盈姑娘,仍然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她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章 腊八 今天是腊月初八,腊八节。相传这一天是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在佛陀耶菩提下成道并创立佛教的日子,因此又被称为“佛成道节”。这一天,也是人们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的节日。同时,自宋代以来,无论皇家、朝廷、官府、寺院还是黎民百姓,都有腊八节喝腊八粥的传统习俗,已经沿续了好几百年。特别是寺院,为祭祀释迦牟尼成道之日,都要在这一天诵经祷告,煮粥敬佛,同时,还要施粥给百姓,以示佛祖慈悲。 王爷自宫中领了圣上赏粥,又接了各宫娘娘的赏粥,还要顾着自己负责的户部的腊八赏粥事宜,一天下来,忙得脚不沾地。可是,他仍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宝光寺,自己多年在寺里谈经听禅,前些日子又遇宝光寺遭难,总觉得放不下心。 特别是今天,腊八施粥是寺院的传统,不知道遭遇灭顶之灾的宝光寺是否还能应对得下来。本来想差了府里的管事儿,或是贴身太监秦顺儿去照看一趟,但冥冥中,总有一个要亲自去一趟的念头,挥之不去。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但也就是一瞬间,他立即决定了,跃马上前,直奔西南郊。 再次来到宝光寺,看到灾后尚未恢复的惨状,他的心中百感交集,直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想到这些事情,提前给寺里做些安置和照应。 然而进得大殿前院,就在那破破烂烂的半截子工程前,却是一派井然有序的施粥景象,队伍有条不紊。特别是施粥的人员中居然有许多家仆,而非僧人,直让他诧异不已。刚一愣神儿的功夫,住持大师就接了通报赶快迎了出来: “恕老纳不知王爷前来,没有提前准备……”王爷直接打断了住持的话,问道: “这些家仆们是哪里来的?” “是京城一户人家,得知宝光寺遭难,怕顾不上今年的施粥,就自行做好带来,帮了寺里的大忙了。” “做好了自行带来的?” “是的,王爷。” 闻听此言,王爷更是懊悔不已。这些日子太忙,居然忘记了宝光寺的事情,太惭愧了!忙问: “真是有心人,本王自愧不如。请问这是哪户人家?本王要好好感谢一番才是。” “王爷真是客气了,您是做大事的贵人。不过,老纳也是要说感谢,可是那户人家死活不肯留名,老纳也不好强求,勉为其难不是出家人的本分。不过,那家的小姐也来了,现在还在后院歇息。王爷要是……” 王爷一听喜出望外,立即派秦顺儿去打探。秦顺儿回复得跟主持一样,对方死活不肯留下府名。王府的人出马都被拒绝,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很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秦顺儿这奴才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儿小事儿还办不利落?这让爷的脸往哪儿搁?正待责问之际,忽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眼前走过,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噢,想起来了,这个人不就是,不就是…… 情急之下,话到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一章 缘分 唉,这不就是上次在寺院救火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年家的丫头! 王爷不知道她叫什么,又急着想拦住她,急得直哎哎。秦顺儿也看到了,自是明白主子的意思,赶快冲上前去。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丫环,又着急完成爷的吩咐,只好一边口中称呼着: “姑娘,这边请,我家爷有话相问。”一边不由分说,将含烟强行领到了王爷的面前。 含烟本就因被一个小太监强拉硬拽心里很是不满,待走上前来,才发现这位爷竟是前些日子遇见的那个王爷,气儿就更不打一处来。虽然她知道这位自命不凡的人物就是那个“本王”,但是能把小姐气成那个样子,这“本王”在含烟的眼中,绝对是没有多少好感,虽然不像小姐那样,气得牙根痒痒。当然了,如果含烟知道这“本王”就是当今圣上的皇四子,和硕雍亲王的话,肯定不至于这么一脸爱搭不理了。倒不是因为含烟势利,而是不想给小姐找麻烦而已。 “请问这位王爷大人,这么急急火火地找来小女子有何贵干?” “本王只是想问一下,今天这个施粥,是你们府上置备的?” “回大人,确实如此。”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本王是想知道,你们府上怎么想起来施粥的事情。” “这当然是我们小姐菩萨心肠,大慈大悲,看不得谁家有难,也见不得旁人受苦。” 这些话,哪里是含烟一个小丫环能说得出来的,完全是因为她天天跟冰凝在一起,耳濡目染的结果。结果却是这番话说下来,简直让王爷听呆了:果然是大户人家,连丫环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头头是道,在情在理,很是佩服。而且他急于知道事情的原委,早已自动忽略了含烟的冷漠表情。 含烟却是原本就一肚子怨气,如今又见王爷非逼她说小姐的事情,早早就打定了主意,就给他来一个不予理会,更是心有忿忿:你是谁家老几啊,我家小姐的事情也是你能知道的?可转念一想,小姐这么费心费力地做这等善事,还死活不肯留下府名,太不甘心了。于是也没多想,又一骨脑儿地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全倒了出来。 待王爷全部听完含烟的一番详述,诧异万分,随之,赞叹之情由然而升:果然没有看错!有这番心思,又能亲力亲为,巾帼不让须眉。赞叹之余,他又冥冥之中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仿佛是在暗自庆幸:真是有缘!又是年家小姐,真好。因此,他片刻不愿耽搁,要含烟立即带他去后院,他想见见这位有胆有识、有勇有谋的奇女子,再替寺院道一声感谢。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第二个理由分明就是借口。 可是待他急急火火地来到冰凝的歇息地,却又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半天了,始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什么呢?感谢?夸赞?关心?而且他想说的太多了,又不知道哪一句,既能表达出他心中最想说的话,不至于唐突了年家小姐。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无法决定从哪个话题作为切入点,只好强按下心中的波澜,负手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儿地思考着。 屋里屋外,一阵沉寂,只有那几乎微不可闻的银铃声撞击着他的耳膜,又像是在轻轻地敲打着他的心房。半晌,他终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摇摇头,走开了。 给读者的话: 抱歉,今天更新的是楔子(创建作品时忘记上传),不是这章,但网站没有调整章节功能,烦请大家到目录页查看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二章 哥哥 其实,今天冰凝能够来到宝光寺,还是缘于上次的遇险经历。 那一日出手援助了宝光寺的救火之事,冰凝一行来到了京城年府。先是见到阔别已久的玉盈姐姐,晚上,又见到了从衙门里当差回来的二哥哥。早早就盼着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之时,冰凝却又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来,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给二哥哥听呢,这嘴怎么就不听自个儿使唤了? 看着呆呆地望向自己的冰凝妹妹,年二公子说什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若仙子的小姑娘,就是五年前在湖广总督府门口,依偎在娘亲的怀抱中,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向自己挥着手说“二哥哥,凝儿也要去京城”的那个七岁的小娃娃吗? 五年了,这一刻终于就这么真切地出现在眼前,兄妹二人全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久久不能自已,还是玉盈赶快在一旁劝说了半天,两人才算是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只是那顿接风晚餐,自然吃得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第二日,二公子花重金聘请的教导嬷嬷就正式来到年府,开始指导冰凝。这个教导嬷嬷曾在宫中当过差,还担任过教习,自然是炙手可热、要价不菲。二公子眼都不眨一下,价钱也没有还,早早就跟她商定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父母亲大人多次在家信上提及冰凝此次京城之行课业的重要性,也是因为他自己太爱这个小妹妹了,才会如此不遗余力,悉心栽培。 自从在京城安顿下来,每日里,冰凝不是学习礼仪规矩,就是弹琴、画画儿,写字儿,做女红,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闺阁女子的生活,日子倒也过得奇快。 转眼就进入腊月了。冰凝在紧张忙碌的课业之余,每每想起宝光寺的那一幕,就心痛得不行。那日所见,宝光寺内殿塌人伤,一片凄惨模样。眼下已经进了腊月,马上就要到腊八节了。这寺院施粥可是传统,但遭受重创的宝光寺还能做得下来吗?如果不能话,宝光寺的处境如此艰难,僧人们怕是要迎接一个愁云惨淡的新年了。那些还不知道宝光寺遭灾的香客们,腊八节岂不是要白跑一趟,失望而归? 越想,越是让冰凝心神不安。开始她还自我安慰,宝光寺想来应该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自己在这里白白地担着什么心啊!可是,这心里一旦有了惦记和牵挂,却是怎么压制也按压不下去,像是长了乱草一般,连功课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终于熬到了腊月初三这天,冰凝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趁着跟玉盈姐姐聊天的机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姐姐,虽然咱们跟宝光寺非亲非故,但这修寺建庙也是积德行善的事情,如今不是又赶上腊八了嘛。这事儿让咱们遇见了,别说咱们年府有这个实力,就是没有这个能力,也总不能眼见着别人有难,咱们袖手旁观?” “妹妹,这事儿呢,道理是不假,可是,即使是施粥,那也是需要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支撑。倒不是说咱们年府拿不出这笔银子来,只是现在正是年根儿底下,全府上下都在为新年忙乎着,采买、打扫、做新衣、祭灶祭神,哪个人不是忙得团团转,现在又平白地多出来一个施粥来,这哪儿是上下动动嘴皮子就能办得到的事情!” “那就再去雇些人手来吧,总归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呗。” “话是这么说,这大年下的,谁家人手不紧张?这不是出得起出不起银子的事情,这是根本没有人手的事情。况且,这可是种了人家的地,荒了自家田的事情。你这小姑奶奶,你是不当家,哪里知道这些个复杂的事情。” “那咱们家的大姑奶奶,玉盈姐姐,这事儿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这么大的事情,哪儿是我能同意不同意的,还不得让二哥拿主意?” “二哥肯定同意。” “你就这么肯定?” “那当然!要不,咱们打赌?” “行啊,赌什么?” “就赌50两银子。” “你既不缺钱,又不爱财,怎么想起来拿银子当赌注?口气还真不小,一张嘴儿就是狮子大开口的50两?”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三章 赌约 “如果凝儿赌赢了,我就把赢了姐姐的这50两捐给宝光寺去。” “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会赢?哎,先说好了,不许事先跟二哥串通啊!” “怎么可能呢!你还真瞧不起凝儿,我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姐姐真是欺负凝儿!” “嘿,你还会倒打一耙了!行了,行了,服了你这个鬼人精儿!你倒是说说,具体怎么办这个施粥?” “咱们出钱出人,在府里熬好腊八粥送到寺里去,用寺里的火炉加热就行。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宝光寺今年肯定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人家有能力已经施了粥,咱们就算是锦上添花,如果确实如凝儿所料,境况不好,那咱们年家的粥施可是一举两得,既是给宝光寺和众香客雪中送炭,也是给年家积德祈福。怎么样?” “嘿,你都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事情,竟敢张口就提?” 下午,年二公子刚刚从衙门里回来,还没喝上一口热茶呢,这玉盈和冰凝两个妹妹齐唰唰地站到了他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玉盈再是急脾气,也得容他更衣喝茶呀?再一看冰凝,着实把二公子惊出一身冷汗,凝儿还从来没有表情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过话! “二哥哥,凝儿有一事还要烦请二哥作主。” “什么事儿?这么急?” “本来就是着急的事情嘛。” “行了,还是我来说吧,两句话了,还没说出来一个字儿的正事儿呢!凝儿是想给宝光寺施粥,咱们年家出钱出力出人!” “噢,就这事儿?爷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就照凝儿的意思办吧。” “二哥!您真是凝儿的好二哥!” “二哥!您也不先问问,这人手从哪儿找啊?” “先去人市上找,实在找不到,让家仆们先做这件事,没两天就到日子了,还得赶快抓紧。” 玉盈见二哥答应了,虽然很费事儿,但也是为年家积德行善的事情,就不再说什么,赶快出门吩咐年府大管家年峰,立即着手准备。 冰凝见二哥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把玉盈姐姐弄得无计可施,兴奋得上前一把抱住二哥: “二哥哥!凝儿赢了!” “赢什么了?” “二哥答应凝儿施粥,玉盈姐姐就要输凝儿50两银子!” “你既知道二哥肯定会答应,自己又不缺银子,凭白地干嘛还要难为玉盈?” “这怎么是难为呢?明明是给年家积德行善啊?” 年二爷对这个冰凝妹妹,绝对的说一不二,自己只有这么一个亲妹子,从小就疼爱得不行;而且明年冰凝就要出嫁了,以后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由着自己疼惜爱怜。因此,对于冰凝的要求,哪怕是要上天摘星星月亮,只要能有办法,他必定会去办。更何况只是施粥而已,虽然很费功夫,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眼看着冰凝妹妹欢喜得什么似的,二公子也庆幸自己刚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她,只是自己一句话,就能换来凝儿如此大的快乐,太值得了!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四章 埋名 按照原来的计划,前一天在府里,由众人帮衬着把粥熬好,腊八当天由大管家年峰带领四名家仆负责去寺里操持。但随着日子的临近,冰凝又一直惦记着宝光寺的情况,心里始终是放心不下,就跟二哥提出要随年峰一行同去。年二爷自是不会拂了妹妹的面子,既然有冰凝同行,路上的安全就成了头等大事,不能不慎重考虑。 本来,二爷是打算亲自陪着去,只有这样才最保险,可偏巧是腊八节,非常重要的一个日子,他要在衙门里职守,还有同僚间的聚会。虽然他也不喜欢这种官场上的应酬,可是,人脉关系对于准备在仕途上大展身手的二公子太重要了。自己实在是走不开,而冰凝那双期盼的大眼睛却是让他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同意,只是特意又叮嘱了年峰,再多带四个家丁,专门负责保护好二小姐,万不可有丝毫的闪失。 冰凝被允了随行,自是兴奋得一夜没睡,彻夜劳作。因为施粥费了年府很大一部分的人工,而且还专门从外面临时招了几个帮工,才七赶八赶地在头一天晚上弄出了个大概齐。冰凝自是觉得给大家添了很多的麻烦而过意不去,同时也是心怀对宝光寺的惦念,对佛祖的虔诚,于是自作主张地停了一天的功课,跟着众人紧张地忙碌着,足足连续忙了一天一夜,终于在腊八的凌晨,天还黑黑着,就随众人出发去了宝光寺。 玉盈本来也想跟冰凝凑个热闹,可是大管家不在府里,二哥又在衙门里当差,她要是再走了,腊八又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万一府里有什么事情连个主事儿的人都没有,思前想后,她终于还是无奈地留在府中照应。 临出发前,冰凝特意将大管家年峰叫到一旁: “大总管,一会儿在宝光寺施粥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要把咱们年府的名号报出来。” “为什么?这是积德行善之事,二小姐怎么还怕人知道不成?” “不是怕人知道!而是佛祖眼明心亮,不用说他也自会知道,哪里用得着咱们四处宣扬呢。” “那咱们年府可不就亏了嘛!” “这有什么亏不亏的,能够帮了寺里的大忙就不亏!对了,这里有350两银子,一并捐给寺里。” “哟,二小姐,这是?” “这是我的私房钱,其中那50两,是大小姐输给我的。” “您的私房钱拿出来不合适吧,要不,小的跟二爷说说,这银子就由府里出了吧。” “不行,不行,大管家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府里办施粥已经费了很多的银两,我又没有出多少力,所以这个香油钱,一定要用我自己的私房钱,就算是表达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年峰无奈,只得接了银票,照二小姐的意思去办就是了。冰凝见年峰接了银票,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下来。一边随含烟朝马车走去,一边暗自得意:哈哈,玉盈姐姐,这回你可是又输给我了,怎么就没有见你赢过呢?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五章 送炭 冬日里天亮得晚,众人到达宝光寺的时候,还是黑蒙蒙的。待一行人进了寺院,冰凝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来了!目之所及,满目疮痍,零乱不堪:大殿只复建了一半的工程,配殿几乎还没有开工。想想这复建工程也确实是困难重重。首先是大冬日里,天寒地冻,很多工程根本开展不起来。土地冻得僵硬,刨都刨不动;泥水只能一点点地调和,调多了,还没等用上呢,水就冻了;粉刷、油漆等工程更是得完全停下来。而且冬天日短,一天之中也就三、四个时辰能开工,因此工程进度非常缓慢。 另外,现在又进入了腊月,这年根儿底下,工匠们都惦记着回家过年,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干活儿,人手紧缺得不行。而僧人们本来就要忙着工程,还要顾着腊八节的施粥,加上自火灾后,已经将近2个月无法接待香客,香油钱自是在吃老本儿,所以,能用于施粥的钱两比往年少了许多,更有捉肘见襟的尴尬。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年府雪中送炭来了。寺内住持大师听到僧人报来的消息,感动得浊泪横流,慌忙迎了出来,与年府大管家年峰正正好迎了一个照面: “这位施主,本寺突遭变故,无力为计,今日幸得施主倾力相助,大恩大德,本寺永相难忘!” “高僧客气了,这也是积德行善之事,不足挂齿。” “敢问贵府尊姓?本寺无以为报,只求早晚能为施主多多诵经祈福。” “高僧不必多虑,留不留名,都是积德行善之事,还忘高僧海涵,恕不告之罪。” “施主这般所为,让老纳惭愧。” “高僧不必惭愧,本府只有一事相求。” “您快请说,本寺一定尽力办到。” “本府的二小姐也一并随行,未出闺阁的小姐,行动多有不便,还望高僧能够安排个歇息之处,” “好办,好办,请女施主且随老纳到后院来,有一处僻静的修行之所,只是条件甚为简陋,勉强仅够歇息而已。” “那就足够了,二小姐也不是排场之人。” 年峰将冰凝安顿好,又将银子捐给了寺庙,就忙着张罗施粥的事情去了。 冰凝正在后院屋子里正一边看书一边歇息,就听得含烟和一个男子的对话,自然知道这是上次在宝光寺救下的那个男孩子的父亲,回想起对方那副高高在上,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样子,冰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哼,这回是不是还要给什么赏赐?这积德行善之事跟赏赐搅到一起,这还算是对佛祖心怀真诚吗?如果这个“本王”再敢提什么赏赐的话,她一定会捡些个最刻薄的语言还回去。 结果,完全出乎冰凝的意料,不但没有听到对方傲慢的施舍,反倒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那感觉,仿佛是一腔愤怒打在了空气中,令她无处发泄,恼羞成怒之余,下意识地,她随手将耳畔的碎发狠狠地拂到了耳后,那镯子上的小小银铃随之发出了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但是,这几乎微不可闻的银铃声响,还是让王爷听的真真切切,千般滋味涌上心头:年小姐,年玉盈,你是一个怎样的奇女子?你还会有多少惊奇留给本王?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六章 愁嫁 康熙四十九年的新年前夕,年暇龄总督夫妇来到了京城。一方面,三个儿女都在京城,更重要的,也是借过年这个重要的机会,在京城的官场走动一番。作为封疆大臣,权倾一时,但朝中的人脉也是不可小觑。 年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到二公子在京城置办的产业,端庄气派,甚是欣慰。只才粗略地观看一番,刚被二少爷请到堂屋落座,冰凝和玉盈两个姑娘就手牵手齐齐地进了屋来,还不待她说话呢,又齐齐地向她行了拜见之礼: “女儿拜见娘亲。” 听着那娇嫩嫩如黄鹂鸟儿般的声音,年夫的心都要醉了。左边,是冰凝,娇俏小脸,樱桃小口,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右边,是玉盈,一脸春风、妩媚动人、朱唇轻启、贝齿微露。一左一右两个姑娘,年夫人真是越看越欢喜,越看越激动,神情忽然有点儿恍惚起来,仿佛这就是湖广总督府。特别是玉盈,五年未见,只从家信里得知,这丫头是越来越能干,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如今笑吟吟地站在她的面前,比五年前出落得更是俊俏,怎么不让她心潮起伏、激动不已?这姑娘出息了,将来再觅得个如意郎君,完全可以让她的爹娘含笑九泉,自己也算是完成了一件最最重大的心愿。真是想什么就有什么,年夫人才心里这么犯着嘀咕,耳边就听见凝儿那娇娇的声音响起,是在打趣玉盈呢: “娘亲,您可不知道,玉盈姐姐的名气可大了!现如今,她可是这京城里名噪一时的大家闺秀,冠压群芳,风头无人可及呢!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啦!” “凝儿,娘亲刚来你就胡说些个什么!瞧着姐姐好欺负是不是?” “玉盈姐姐,你急什么啊!这些可都是千真万确的真事儿,你还想抵赖吗?凝儿可是从来都不会打谎,不信问二哥哥去!” “娘信!娘信!你别把玉盈姐姐气个好歹出来。” “凝儿说的全都是真的呢!玉盈姐姐又漂亮又能干又贤惠,这任谁家娶回去的,可不只是娶回了一个儿媳妇,分明是娶了一块宝呢!娘亲可是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为玉盈姐姐挑选个良人佳婿。” “又不是娘亲嫁人,娘选个什么。” “那娘亲就是说可以由玉盈姐姐自己挑选心上人了?” “凝儿,你再胡说,看我怎么撕烂你的嘴!” “姐姐,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凝儿有多么羡慕你啊!”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就凭凝儿这仙女般的模样,又是才学过人、知书达礼,一准儿能被选上了,等进了宫,当上了娘娘,看看到时候是谁羡慕谁!” “凝儿才不要当娘娘!” “我的小祖宗啊!你说话声儿能不能小点儿!” 眼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还像以前在湖广总督府里那样嗔笑拌嘴,年夫人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只是刚刚还沉浸在相逢的喜悦之中,眨眼间却是被这迫在眉睫的两桩婚事搅得愁眉不展。 凝儿,天仙般的闺女,娘亲的心尖尖,怎么样才能不被宫里选中?怎么样才能如愿做了宗室嫡妻? 还有这玉盈,今年都要十六了,再不嫁人,既要被人说三道四,又难觅如意夫君。耽误了玉盈的终生,怎么对得起她亲生爹娘的在天之灵?可是现在年府这个样子,又怎么离得开她?二公子还没有再娶续妻,谁来做这个大当家?总不能拱手交由那个妾室张氏趁机掌权?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七章 难题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让年夫人愁上加愁,可是还有第三桩愁事,不但年夫人愁,年总督更是忧心忡忡、心急如焚。 这次京城之行,年老夫妇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拜访雍亲王爷。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作为刚刚划入门人的第一个新年,他们务必登门拜访,这不仅仅是礼节问题,更主要的是表明立场的问题。这也是这个新年,年老夫妇来到京城,而不是三个儿女回湖广的最最重要的原因。 拜访的帖子递进雍亲王府已经有八天了,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弄得年家上上下下都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凭谁都猜不出来,这王爷打的是什么主意?是帖子没有送到他的手中,还是他有其它的重要事情,安排不开时间? 就在一家人惴惴不安、胡乱猜测,以为王爷会驳了拜见的帖子时,终于,腊月二十九,王府小太监过来传话儿,拜访时间定在了大年初六。一听是这么一个回话儿,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一家人全都惊呆了! 按理,拜访一定是要在年前完成,年后登门拜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但是,这个时间又是王爷亲自定下的日子,爷没有时间接见,总不能擅闯吧?可这个时间,真真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明摆着是王爷对年家非常不满,所以故意选了这个么一个尴尬的时间来给年家人出难题。 按王爷定的时间去吧?不合礼数;不去吧?那就更加失礼。而且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王爷一家还要参加皇上的宫宴,因为年总督也要出席宫宴,所以他非常清楚,明天王府是不会见客的。而王爷选在今天这个时间来传话,这不是明摆着要他在全城的官员中间留下天大的笑柄吗? 自接了回话下来,大半天的时间里,年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全都心急如焚,茶饭不思,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竟是谁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见玉盈满怀心事的样子进了自己的房间,冰凝奇怪姐姐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聪明、能干的玉盈姐姐也遇见难事儿了?” “别闹了,爹娘还有大哥、二哥都愁坏了。” “啊?什么事儿愁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拜访雍亲王府的事情,王府回话儿了,让大年初六过去。” “什么?大年初六?怎么这些当王爷的都这么傲慢无礼、不懂礼数?” “这些王爷?还有哪些王爷?” “还不是上次在宝光寺救的那个男孩子的父亲,也自称是一个什么王爷,他的公子获救,居然连个感谢都没有,上来就一句‘说吧,要什么赏赐?’廉者不受嗟来之食,难道他的师傅都没有教过他这些君子为人之道吗?现在这个雍亲王爷更是厉害,居然让咱们大年初六去登门,这是让咱们年家去拜访呢,还是让咱们年家去丢脸呢?” “可不是嘛,你没瞧爹爹和大哥二哥,又气又急,这饭怎么端上的,又原样儿怎么端下的,我和娘也没办法,干着急也是一样没招儿。哎,凝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这不是在想,雍亲王爷为什么选了大年初六呢?” “这还用想嘛,肯定是要整治咱们年家,当众出丑呗。” “哼,想看咱们年家出丑,还真没那么容易!” “你说的倒轻巧,要想不出丑,就得出主意!” “主意当然有,就是……” “就是什么?你有主意啦?你到是快说啊!” “嘻,古有花术兰,今有年玉盈!” “我?哎,凝儿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娘亲!” “哎,哎,你等等我!”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八章 缘由 玉盈早就忘记了刚才来这里是想问问凝儿,现在是否吃饭的事情,眼看着冰凝一路小跑着去了前院,慌忙紧赶慢走着,也追去了前院,才一进门,就见凝儿已经跟娘亲正在说着话: “……也是对咱们年家有意见。但是,真要是过了年再去拜访,咱们年家就要成了京城人的笑柄。想来,这也是王爷在给咱们年家的一个下马威吧。” “我和你爹爹也是这么猜的,其实,咱们年家以前跟王爷也没有什么交情,听你爹爹说,以前在官场上见了面,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而已。这突然被划到王爷的门下,当时还真是挺震惊的。” “这就对了啊!就因为以前没有交情,爹爹是封疆大臣,二哥哥现在都是内阁大学士了,马上也要被朝廷委派到地方走马上任,这王爷还不是怕咱们年家拥兵自重,不拿他这个主子当回事儿。” “咱们这不是已经递了帖子嘛,这认主子也得一步一步来啊!” “唉,要说这问题,肯定还是出在明相和八贝勒爷那里了。这满朝之中谁人不知,咱们年家是八贝勒爷的人。可是现在明相和八贝勒爷都失了势,但咱们年家却是一点儿都没受牵连!凝儿在想,王爷一定会忌惮年家,担心八贝勒爷他们借咱们年家的势力东山再起,特别是二哥哥,不但没有被牵连,反而还要升职,估计王爷应该是已经得到二哥上任的消息了,才这么迫不急待地要给咱们年家一个下马威。” “啊?那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到你二哥的升迁?” “凝儿感觉不太应该。王爷现在正是羽翼未丰,急需拉拢贤才,培养势力的时候。他这么做,无非是先打三棍子,以后肯定还要给咱们几个甜枣,让咱们年家感恩戴德。只要咱们年家服了软儿,以后踏踏实实、忠心耿耿、不存二心地追随他,凝儿料想王爷也不是真要跟咱们翻脸,毕竟爹爹和二哥哥受圣上的恩宠正浓,还是王爷用得着的大人物。只不过二哥哥是一个桀骜不驯、持才傲物的一个人,王爷想要二哥臣服他,自然是要先打击二哥气势,然后再施以小恩小惠,这就叫做恩威并施!” “哎,你二哥就是太有才华了,这人要是一旦有了才华,就天不服,地不怕的。当初他小小年纪就考取了功名,我和你爹爹还高兴得什么是的。现在看来,这太有才华,也真不是一件好事情。为这事儿,你爹爹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总这么心高气傲的,早晚得栽了大跟头!可你二哥哪儿听得进去啊,前两天这爷儿俩又闹了一个不欢而散呢。唉,你这二哥呀,要是像你大哥就好了,虽然你大哥没他本事大,可是好歹不会招惹事端,保得平安啊!” “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朝廷当然需要有才华的人!否则全是由一群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的人把持朝政,国运怎么昌盛,百姓怎么安居?” “小祖宗,说你多少回了,怎么这些个话又说出来了?” “凝儿说得没有错啊!” “没有错,没有错,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国家大事咱们管不了,反正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怎么先躲过眼前的这一劫?” “好办,好办!” “你!你说出一个好办的办法来!” “王爷不是传话让咱们初六登门了嘛” “这还用你说?这就是你办法?” “嘻,娘亲且听凝儿下回分解!” “你这丫头,你要急死娘了!” 欠你一世情缘第十九章 蹊径 “好,好,这就说,这就说。初六登门是必须去的,因为王爷的话咱们必须听。只是,这个初六呢,是爷们儿间的事情,可没有说女眷之间的拜访走动也要大年初六啊。娘亲倒是可以赶在年前,当然,也就剩明天了,去拜访王爷福晋………” “拜访王爷福晋?这王爷福晋能管用吗?而且明天可是大年三十呢!” “当然了,福晋的用处可是大了去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福晋当然更是跟王爷在一条船上的!至于大年三十嘛,您想想,王爷的本意只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又不是真的要咱们出多大的丑,再怎么着,咱们年家也是王爷的门人,自家门人的笑话,还不是他这个当主子的笑话?所以说,不管咱们怎么解这个难题,王爷都是会同意的,就算是给了一个台阶,一是警告年家要及时调转船头,二也恐怕是要考验一下年家的谋略能力吧。” “哎呀,凝儿!我的好凝儿!你怎么就是生了这份玲珑七窍心呢!我这就跟老爷去说去!” 年夫人一开始对于冰凝能否解了难题还是将信将疑,这一番话下来,真是心服口服,不由得赞叹不已,也顾不得许多,撇下两个姑娘就赶快先去找老爷了。 玉盈在一旁已经听得傻了眼: “凝儿,你这小脑袋瓜里居然装的全都是这些大计策?又是朝廷,又是官场,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多主意?唉,是不是《三国》看的太多了?不是权术,就是谋略,你真是枉生了女儿身了!啧,啧,怪不得连二哥都佩服你,还没见二哥说他服过谁呢。” “哪里是我的主意多啊,爹爹当了一辈子的大官,大哥二哥少年就考取功名,凝儿出身官宦世家,从小潜移默化、耳薰目染,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 “你敢说爹爹和大哥二哥是猪?” “玉盈姐姐,你真坏啊!” “这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又不是我逼的你,怎么我又成了是坏人了?” 年总督听了夫人的一番话,跟夫人如出一辙,对凝儿大赞不已,真没想到,怎么这个闺女就能另辟蹊径,想出这么一个万全之策呢?既然已经身处险境,年总督当即决定,险境也只能用险招,也算是铤而走险,希望能够绝境逢生、出奇制胜!而且事不宜迟,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了,于是赶快写下帖子,差年峰立即亲自递送到雍亲王府。 年峰都出发了,年总督才腾出空儿来,把两个公子叫到跟前,说了冰凝的主意。大公子年希尧自是交口称赞: “凝儿这姑娘小时候就爱弄个稀其古怪的,没想到大姑娘了,都能为父兄排忧解难了。” “大哥,你别再夸了,再夸她就敢跟我邀功请赏,说她能当花木兰了!” 二公子这回被冰凝这丫头抢了头功,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倒也甜丝丝的:这丫头从来都是鬼怪得很,败给凝儿,不算没面子。 几个人正沉浸在难题迎刃而解的喜悦之中,还没有来得及开始猜测王府那边会是什么情况呢,好像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眼见着年峰就回来了,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二公子更是即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门口: “年峰,你怎么又回来了,出了什么岔子?”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章 礼单 “不是,不是,没有,没出岔子!老爷夫人,大爷二爷,王府允了!” 年峰的一句话说完,众人的那颗悬了半天的心也算是踏踏实实地落了地,大家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松下来,另个一口气又提了起来:礼单! 原本早早就备好了礼单,可是,那是为了拜见王爷,完全照着王爷的喜好置备的,而且大年初六的时候还要送到王府。明天要拜见的是福晋,就必须重新置办一份新的礼物。内容上,要针对福晋的喜好,而在份量上,却又是丝毫不能比给王爷的那份差。眼看着天都黑了,明天一大早就要用,年家虽然家大业大,可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置办起一套既体面又能讨福晋欢心的见面礼,可真真地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办法,年夫人只得先让年峰去库房里捡贵重的、能送给女宾的礼品先挑出来,她和老爷再从这些物件里逐一仔细甄选。 望着这些绫罗绸缎、珍珠玛瑙、玉石古玩,左挑右选,年老夫妇一直拿不定主意,总感觉缺少一件最贵重、压得住场面的头牌重礼。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年夫人就听见大丫环吟雪来报,二小姐来了。 “你这丫头还不赶快歇息,大晚上还跑来跑去?仔细再着了风!”年夫人一边嗔怪一边爱怜地拉着冰凝。 “娘亲,你瞧这件可好?” “什么可好?” 话音未落,只见凝儿转身从含烟的手上取过来一个剔红的漆合,一见这盒子,年夫人急了: “这可不行!这可是你压箱底的嫁妆!” “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将来要是被宫里留了牌子,这些个哪儿还用得上?那个时候没用的东西,现在可是大宝贝呢!” “难怪玉盈叫你小祖宗!怎么净说这些有影儿没影儿的话?这要是进了宫,更得需要体体面面的,怎么能说没有用?” “宫里不是按位份来配制吗?” “宫里配的,轮到你这里还能有什么货色?还不早早就先让那些个贵妃娘娘们把好的都挑走了?而且你在宫里怎么能这么寒酸?那不是丢你这个小祖宗的脸,那是在丢咱们年家的脸面啊!再说了,谁也不能肯定你就是能被留了牌子!这要是嫁了宗室做了嫡妻,更得要有压得住阵的头面嫁妆!” “娘亲!先救急吧,大不了赶明儿娘亲再给凝儿置办一套更体面、更贵重的来!反正明天这大礼可是一定要用到,但是,明天凝儿可不会就嫁人了呀。” “好了,夫人,就照凝儿的意思办吧,只能救急了。将来再给凝儿置办一套更体面、更贵重的!好好筹谢筹谢咱们凝儿!”见娘儿俩争来争去的,年老爷终于发了话。 “还是爹爹好!” “这,这,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找到的这么体面的一套头面!再置办一套?哪儿有那么容易?” “这不是救急嘛!爷也知道对不起凝儿。” “爹爹,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爹爹和娘亲养育了凝儿,凝儿都无以报答。才不过是一套头面嫁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保得咱们年家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才是要紧的,您说是不是?” “凝儿,你怎么总是这么懂事?你这丫头,真让娘心疼。” “娘亲,就这么办了,女儿先回去了,您也别太累着,备好礼,就赶快歇息吧。” “好,你赶快回去吧,这大风天的,含烟,赶快拿手炉给小姐捂上。”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一章 随行 眼见着冰凝和含烟两人都没影儿了,年夫人才返回房里,强压下酸楚,收妥了这套原本当作冰凝嫁妆的头面首饰,改作明天送给雍亲王福晋礼单中的第一重礼。 有了这个压场面的重礼,其余的也就不用再费什么太大的心思和周折,反正是送给女眷,礼物总要还是以实用为主,因此,可着从库房中初步筛选出来的物品,老爷和夫人最终确定了几样大礼:两张上好的东北水貂皮、一对青花玉壶春瓶、两个白玉佩,总算是既体面又贵重。一待确定,年总督立即拟好了礼单,差人唤来年峰,将这些礼品拿下去,提前包装妥当。 待年峰走后,夫人顺便瞧了一眼更漏,天啊,都已经三更天了!这还没有跟老爷商量明天到底是玉盈还是冰凝,哪一个姑娘随自己一同去王府呢! “老爷,妾身寻思着,两个姑娘都是这么可人疼的,原先咱们跟王府没打过什么交道,这头一回,要不让两个姑娘都去见见世面,您觉得呢?” “不行,不行!三人为众,初次登门,兴师动众的,咱们怎么可以跟王府摆这么大的阵势?这是大忌,万万不可!” “可是玉盈和凝儿,您说能舍了哪个?王府的门槛有多高、水有多深,咱们谁能知道?那四福晋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妾身可是早就听说了,那绝对是个厉害角色。” “不管怎么说,只能带一个,两个绝对不行!” “唉,要说没私心也不可能,只是这凝儿呢,哪里能是那四福晋的对手。先不说这姑娘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咱们又这么可着劲儿地宠她,就说她那脸皮儿薄得跟层纸儿似的,万一四福晋说两句她不中听的话,还不当场羞愧难当,没了脸面?” “凝儿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子太薄,自尊心太强。” “可不是。其实这玉盈呢,里里外外的一把手,也是见过大世面,见过大阵仗的,迎来送往、能言善道,察言观色全都不在话下,对付四福晋,应该不至于太处下风。” “可是凝儿马上就要选秀了,雍亲王爷的额娘可是永和宫的主位――德妃娘娘。明天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得,正好可以托四福晋给德妃娘娘递个话儿,求着留牌子不容易,这求着摞牌子应该不是难事儿。凝儿同去,可以让四福晋先见个面,有个印象,也好在向德妃娘娘托情的时候,替咱们凝儿多多美言几句。” “是啊,这可是关系凝儿一辈子的终身大事。”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让凝儿随你一同去吧。” 虽然终于商定了下来,可此时三更天都要过了,年夫人无奈,只得待第二天早上再告诉凝儿。 第二天一早,还黑着,年夫人一见大丫环吟雪进来伺候她,急得她忙说: “我这儿先不用伺候,赶快放下手头的活计,快去给二小姐传话儿,让她抓紧梳洗打扮,一会儿随我一同拜访王府。” 没一会儿,吟雪就回来了: “回夫人,二小姐昨天夜里受了凉,这会儿正发着烧,含烟已经差人请大夫去了。” “啊?昨天晚上来我这儿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话音一落,年夫人就想起来,一准儿是昨天晚上凝儿来送头面首饰的时候着了风寒,唉,这闺女自小就是体弱多病,含烟这丫头是怎么伺候的?这么重要的时刻病倒了,还怎么可能去见雍亲王福晋? “你赶快去给大姑奶奶传话儿,让她抓紧时间梳洗,我先去找老爷。” “是,夫人。” 随着吟雪的应声,主仆二人立即分头行动。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二章 王府 今天是大年三十,雍亲王府张灯结彩,一派热闹景象。年府的马车刚刚抵达王府门口,管事儿的嬷嬷就迎了出来,将年夫人和玉盈小姐一路迎到了福晋的霞光苑。 一大清早接到吟雪的传话,玉盈也是始料未及,居然是由自己来陪娘亲拜访。当初凝儿说那句“古有花木兰,今有年玉盈”的时候,她本当是这鬼丫头打趣的话,没承想,居然就真的是她。不过,玉盈也是第一次来到王府,虽然格外好奇,但毕竟是初次登门,跟四福晋素未平生,又身负重任,再有多大的好奇心,也只能够强压按进肚子里,低眉垂首,亦步亦趋地随娘亲进了福晋院子的见客前厅。 “这位是年夫人?有失远迎。”福晋一边说,一边伸手虚搭了一下正在行礼的年夫人。 “福晋吉祥。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位是小女玉盈。” “福晋吉祥”玉盈规规矩矩地施了礼。福晋远远地虚让了一下,就由大丫头红莲就将两人请到了客位上就坐。 福晋闺名雅思琦,内大臣费扬古的女儿,与王爷成亲整整二十一载。作为王爷的嫡福晋和最得力的助手,现在正按照爷的吩咐,应付着年家母女两人。由于从来没有与年家女眷有过交往,这棘手的差事也让她颇觉为难。但王爷交代下来的任务,就是刀山火海也得眼睛不眨地去完成,更何况只是闲聊家常而已。因此,雅思琦不得不搜肠刮肚地找着不咸不淡的话来硬撑场面: “年夫人这次回京,一路好走?” “还好,就是越往北方走,天气越是寒冷,都多年不用的皮袄、雪帽,这一下子全派上用场了。” “是啊,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京城可是比往常冷得厉害。” “是啊!这在南方呆惯了,乍一回来,还真有些不适应呢。” 玉盈实在是抵不住好奇,趁娘亲和福晋闲聊之际,偷眼望去,只见这福晋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高体健、体态丰腴、面若银盘,柳眉凤目,一派雍容端庄。这就是四福晋?果然是大家风范,不同凡响!玉盈在心中暗暗赞叹。 昨日雅思琦接到年府女眷大年三十拜访的帖子时,不禁大吃一惊,这年家跟自己从来没有过往,怎么会递帖子要求拜见?还是大年三十这个根本不可能接待访客的日子!但年家在朝中份量她还是非常清楚的,赶快让大太监何全禀报了王爷。更让她吃惊的是,爷居然立即就回复同意,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王爷倒是对于年家的这个反应非常满意,不仅仅是非常满意,简直可以用赞赏来表达他的心情。能想出女将出马的策略,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一家子的能耐和本事。这个难题是自己想出来的,当时也只是想让年家出出丑,杀杀他们的威风,也没有刻意去想怎么解决的问题。没承想,这年家还真有能人,居然是迎刃而解,看来实在是不能小覷了这帮奴才。赞赏之余,当即指示福晋应承下来,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府里府外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 刚刚秦顺儿回禀,年家前来拜访的女眷,除了年夫人,还有年家小姐一并同行。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却让他即刻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年小姐,玉盈。仿佛是一件期盼已久的事情,突然就这么真切地来到了他的眼前,那种强烈的,想要一睹芳容的念头占据着他的头脑。自己原本处事不惊、镇定自若的人,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先不说男女有别,就说依自己尊贵的亲王身份,又怎么可能去接见女眷呢?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三章 天籁 思忖片刻,他唤来秦顺儿: “给福晋传个话儿,就说爷有事情找她。” 福晋接到秦顺儿的传话,一边立即让下人摆上屏风,一边暗自惊诧,爷这是有什么急事儿等不及,居然这个时候亲自找到霞光苑了?还不待前脚跨出门槛呢,只见爷已经信步进到院子里来。 第三次了,王爷心中暗自思量。第一次,在宝光寺外,玉盈姑娘勇救时儿,两人隔着车帘子说话的情形还犹如昨日,历历在目;第二次,在宝光寺中,玉盈姑娘倾力施粥却不留名,两人隔着窗子,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这第三次,玉盈姑娘登门拜访,两人隔着屏风,虽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的心中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那么自然地升起,按也按不下。 只是,这一次,王爷暗自奇怪,怎么一点儿也听不到那微不可闻的翠镯上的银铃声呢? “爷,您这是?” “嗯,爷的扳指落在福晋这里了。” “啊?是吗?妾身还没有发现,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那就让红莲她们找找,书院已经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嗯,年夫人和年小姐正在……” “噢,福晋正在待客?爷不知道,唐突了。可是,爷这就要出去,这个板指十四弟管爷要了好几次了,前个儿已经答应了他……” “那妾身让红莲她们先去找着。” 雅思琦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走去,小声唤来红莲: “你先带着紫玉她们几个赶快去找,年夫人这里由我先应承着。” 王爷和福晋的对话,年夫人和玉盈听得清清楚楚,知道王爷有事儿,她们在这里也不便久留,反正今天只是象征性地拜访,见了面,送上礼,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反正凝儿也没有来,托四福晋在德妃娘娘面前美言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找机会。于是年夫人在福晋回了屋后,赶快起身: “福晋,我们今天登门已经是讨扰了,今天可是大年,不能再耽搁王府的正经事,这就告辞了。” “唉,年夫人,这才坐下没一会儿功夫,怎么说走就走呢。” “福晋,谢谢您的款待,只是这番讨扰很是过意不去,来日方长。今天就先给您提前拜年了,玉盈恭祝您大富大贵、福寿连连。” “哎呀呀,这玉盈姑娘真是知书达礼,说出来的吉祥话儿也这么动听,真不知道将来谁家的公子有福气能娶了回去。” “福晋说笑了,小女还差得远呢,以后有机会福晋可得多调教才是。” “年夫人也是说笑了,这么有教养的姑娘,可是得睁大眼睛找个好人家呢。” “多谢福晋吉言。我们这就告辞了。” “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强求了,咱们这就算是见了面,以后相互也多走动,人还不是越走动越亲近嘛。” “是,是。谢谢福晋。” “红莲,送客。” 因为爷刚才来了前院,也不知道走没有,于是红莲就将年夫人和玉盈从侧门领出了霞光苑,再由嬷嬷送到府门口。 听到玉盈的声音,王爷的心中就像是有一股清泉流过,甘甜清洌,沁人心脾,那颗烦乱浮燥的心,刹那间平静下来。原来玉盈姑娘的声音竟是这么的好听!略带苏州口音,夹杂在标准的京片子中,这星星点点的吴侬软语煞是动听,不,应该说,这就是天籁之音!软若温玉,柔若轻风,娇若黄鹂。有着这么一副如此甜美娇柔的嗓音,又有着那么令人钦佩的一身侠肝义胆,玉盈姑娘,爷能如何不想你?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四章 板指 年夫人和玉盈姑娘走了之后,霞光苑里可是真真地乱了套!全院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主子奴才,一个不落地全部行动起来――给爷找板指! 雅思琦也是奇怪,昨天爷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戴着板指,可是,爷早上梳洗的时候,秦顺儿这奴才不可能忘记了这么重要的物件,况且,爷走后,她就是再忙得不可开交,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那个板指可是爷的心爱之物,翠绿翠绿,不掺一点儿杂色儿,水头儿那叫一个好。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落在了这里,怎么可能自己没有一点儿印象? 可是爷一口咬定扳指就是落在了这里,别说奴才了,就是她都不知道怎么去跟爷回话!短短这么两天的时间,快把她这霞光苑忙乱了套。先是年家女眷来访,今天可是大年三十,爷居然同意在今天见客,还让立即回话同意;客人还没有坐一会儿呢,爷又急急火火地来找板指,还特别肯定地说就落在她这里了。这些事情怎么让人感觉这么蹊跷呢? 可不管怎么样,既然爷一口咬定了板指落在这里,那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当然了,找得出来找不出来她不能保证,但是找,那是必须的。不但奴才们全部放下手头的事情,连她也是亲力亲为,投入到寻找板指的事项中。 真是一通好找!雅思琦连午膳都没有正经吃,也是因为心事重重,没有心思吃饭。寻思着爷也差不多用过午膳,这板指也找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时候不早,她和李淑清还要为参加晚上的宫宴做准备,于是打算还是先去给爷去回个话吧。其实从一开始找,她就大概估计是这么一个结局。也不是她有多护着她院子里的奴才,而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指着奴才们能找出什么惊喜来。但是,不管找得到还是找不到,还得硬着头皮去给爷回话。无奈,只好差红莲去给书院递话,她有事禀告爷。不一会儿,红莲就回来了,同时传了爷的回话,同意了。 “福晋有什么事情?”王爷用一贯不苟言笑的表情望着雅思琦。 爷从来都是这么规规矩矩地称呼自己,从来没有唤过自己的闺名,可是,府里的其它女人,爷从来都是直呼其名。自从他们大婚的那一天开始,爷和自己从来都是这么相敬如宾,爷总说自己是他最敬重的女人,可是,自己并不需要爷的敬重,作为一个女人,需要的是爷的宠爱。可是,就是因为自己是嫡福晋,就需要端庄、需要大家风范,为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宁可不要当这个嫡福晋! “回爷,奴才们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爷的板指,只有红莲能出入妾身的房间,妾身也是仔仔细细地盘问过了……” “噢,那爷可是记错了,落在其它的地方?秦顺儿!” “奴才在。”秦顺一听屋里爷叫他,赶快进来,即刻就跪在了屋子中间。 “你今天早上怎么弄的?这么重要的物件都忘记了?” “奴才早上惦记着今天晚上的宫宴,心里一走神儿,就忘记了这档子事儿!” “你忘记了不要紧,爷这四处找了半天了,急得不行,福晋那里也是弄得人仰马翻,连见客都匆匆忙忙地,让年家人看了笑话。” “爷教训得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该死有什么用,赶快想,到底是落在哪儿了?想不出来,你就自己领板子去!” “奴才这就想,这就想。” 雅思琦眼看着秦顺儿有要吃板子的危险,就着急忙慌地要避出去。毕竟秦顺儿可是爷眼跟前儿的红人,这奴才对她还是挺重要的,万一吃了板子,再牵扯到她这里,犯不上,要吃板子,也是爷赏的,跟她不要有任何牵连,如果再呆下去,可就真要一只脚趟进这个混水里去了!于是,她假装想起来什么似的: “唉呀,瞧妾身这个记性,刚刚淑清妹妹还说要跟我商量晚上宫宴的事情呢,怕是已经到了妾身的院子,要不……” “噢,你先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 雅思琦一听,正中下怀,忙起身告辞。 听着福晋的脚步声出了院子,秦顺儿抬起头来,还不待爷说话呢,就径自站了起来,一脸媚笑: “爷,没事儿了。” “你这奴才,就你猴精,爷让你起来了吗?” “是,是,奴才这不是怕爷渴了,给爷端茶去嘛。”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五章 回访 年夫人不得不佩服凝儿的神机妙算,此刻正不由得又一遍在心中赞叹起她那聪明、懂事的乖女儿来。正想着呢,大管家年峰进来禀报:雍亲王府递来了帖子,王爷要拜访年府!凝儿怎么算得这么准!果然是前面先打三棍子,后面就给几个大甜枣儿!王爷亲自登门,这是多大的荣耀! 看着王府的帖子,不管是年总督,还是大爷二爷,都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经划到了雍亲王的门下,既然随着二少奶奶的过世,与明珠一家断了姻亲关系,既然八贝勒爷已经被皇上弃之不用,那么忠心耿耿地做好一个门人,为王爷效力卖命,是摆在年家面前的现实问题。 对于年家的两次拜访,王爷已经牢牢地把握了主动权,彻彻底底地处于了上风。他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毕竟威逼只是手段,拉拢才是目的,不管真的假的,至少表面上,年家算是表明了立场,他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现在打也打过了,吓也吓过了,总归还得喂点儿甜头,恩威并施,不怕这帮奴才不死心踏地。为此,他决定亲临年府表明自己的姿态:如果你对本王忠心耿耿,万死不辞,本王自会加倍对你好。但是,如果你敢朝秦暮楚,就休怪本王不客气,决不会姑息手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年家毕竟官高位重,也是他未来需要倚靠的朝中重要势力,该敲打的已经敲打了,现在是需要施行怀柔政策,该拉拢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拉拢。 此时,厅堂外,自然是年总督和大爷二爷负责接待,年夫人和玉盈在后面指挥着下人们紧张地忙碌着。于是就见年府中一个有趣的样子:一进院,安安静静,宾主尽欢地品茗寒暄、谈天说地;二进院,静情悄悄,年夫人和玉盈小姐坐镇厅堂,运筹帷幄、有条不紊地对管家发号施令;三进院,因为连着下人房和厨房,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端盘子的,端茶的,端酒水的,端手巾的,男的,女的,似是将这院子踏破一般。 而四进院,竟如往常一样安谧沉静。因为家中宴客,冰凝独自在房中用了晚膳,一个人闲闲地看了会子书,又写了会子字儿,可是客人还没有走,实在无聊,就拿出琴来。弹一首什么呢? 在这春风沉醉的夜晚,望着皎洁的月光,没有什么比《春江花月夜》更应景的了。想着想着,一曲委婉动听的《春江花月夜》从指间流动而出,在静寂的春夜中,犹如天籁之声,缓缓地流淌着,流淌在冰凝的心间。 这美妙的琴音,此刻也缓缓地流淌在了王爷的心间。此时此刻的年府中,能弹得一手如此好琴的人,估计全府上下,也只有年小姐一人吧。毕竟,男人们都在这里陪着他,年夫人不太可能有此等雅兴。 一想到这里,再听着这委婉动听的曲调,王爷的心已经漏掉了许多拍。 本来,他为竭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口不对心地找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可是张口的一句话居然是:“这弹琴的,可是年家小姐?” 还好,忍住了没有将“玉盈”两字说出口,这年家大小姐的闺名,岂是容得一个男人随便出说口的? 年老爷没有觉察出王爷的失态,只是慌忙应承道:“确是小女,才疏艺浅,怕是会污了王爷的耳目。”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六章 琴瑟 王爷一听,果然是年小姐,赶快接口道: “此曲只应天上有,有幸听闻,荣幸之至。” 为了尽快转移话题,他随眼瞟到年二公子腰间系的荷包,赶快随口没话找话地打趣道: “亮工的荷包可是别具特色啊!少见这种样式呢” 年二爷听王爷如此夸赞,高兴地脱口而出:“这也是妹子做的。我嫡妻亡故,妾室身体不愈,这些事情就全劳烦妹子了。” 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哪里想又提到了妹子,王爷只觉得没有办法继续再坐下去,心如撞兔般乱得不行,胡乱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年府上下赶快又是起身相送,又是安排牵马拉车的,忙乱一番。 待出了年府,见身后跪了一家子相送的人,他本来是想到府外,一个人继续欣赏那美妙的琴声,但当着那忽拉拉跪倒一片的年家老少,全都恭候他上马启程呢,无奈之中,他只得悻悻而归。 只是,那悠场的琴音,真如绕梁三日不绝于耳,搅得王爷坐卧不安。已经过去一天了,那琴声犹如绵绵不尽地倾诉着心事,回荡在他的脑海。他是精通音律之人,能让他如此欣赏,琴艺绝对是非常高超。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能有年小姐这般水平的,真是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他在暗想着。 他也知道,年小姐琴艺的高妙之处不在于技法有多么的娴熟,而是融入了她自己的感受,她是用心在弹奏,用心在表达。有很多艺人,单从指法技艺上来讲,都是强过她的,但是,这些人,根本都是在应付差事,不管是民间堂会还是进宫献艺,他们只是将琴艺作为养家糊口的工具而已。而她不同,她在琴艺中,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意,注入了全部的感情,她是在用琴诉说。 一天之中,竟是这么多次想到那美妙的琴音,这让他很是不自在。他是一个严谨自律、办事认真、一丝不苟、自有主张的人,不会被旁心杂念牵扯羁绊,因此,他强迫自己忘掉萦绕心间、绵绵不断的琴音,只是,强迫了多次,仍是无法停止。随着夜晚的来临,这种情绪愈发地强烈起来。无奈,他唤上秦顺儿,牵过马来,直奔年府,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传口信儿给年家。 往常,冰凝是不在这个时间弹琴的,昨日宴客无聊,弹了一曲。她这才发现,晚间弹琴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趣,静夜琴曲,如泣如诉,竟是喜欢上了这个新的感觉。今夜,她又让含烟摆好琴,还没有来得及思考,《春江花月夜》竟从指尖流淌出来。 王爷在年府后花园的高墙外,已经呆了有小半个时辰,竟不得琴声,暗笑自己的发癫行痴,正待上得马来,吩咐秦顺儿回府呢,忽然听到那熟悉而美妙的琴音倾泻而出,充满了耳朵,也充满了心间,不知不觉中,他竟掏出了玉箫,与那筝曲合奏同鸣。 冰凝也听到了院外的箫声,竟是与自己的合鸣,甚是奇怪。本来依冰凝的性子,断不会与不相认识、不知根底的事情有什么瓜葛牵连,本要停下不弹的,但是,这箫声的技艺,也实在是高呢! 冰凝对自己的筝艺水平相当自负,其实,她也是弹得一手的好琵琶,但是,琵琶弹出的曲子,意境与筝曲相比,差了许多,而且她的琵琶技艺也确实不如筝艺好。现在,听闻院外的箫声,竟是如此的高超,连一向自负琴艺的冰凝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单以这两种乐器相比的话,这萧曲确实要比自己的筝曲水平高了不少。 嗯,也只是高那一点点而已。冰凝一边弹一边不太服气地微微笑着,想着,突然有了一种想和对方竞赛的想法,有点儿赌气,也是觉得这么美妙的萧声,难得有机会欣赏,实在是可惜。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七章 知音 一曲《春江花月夜》弹罢,冰凝又新弹了一曲《良宵》,是啊,如此良辰美景,如此仙音妙曲,真似人间仙境一般。果然,对方停了一会儿,听清了冰凝的曲目,不一会儿,也跟着冰凝的拍子和节奏,开始了新一曲的琴瑟合鸣。 《良宵》奏罢,冰凝略一思考,又新弹一曲,《阳光三叠》。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萧曲《阳光三叠》合着节拍加入了进来。 《阳光三叠》刚刚结束,冰凝还来不及想下一曲呢,这回,却是由玉萧开始了新的一曲――《彩去追月》!冰凝犹豫了,《彩云追月》,居然是彩去追月!加入吧,冰凝很是不好意思,不加入吧,又有些许的失落,刚刚那种琴曲竞艺的畅快感觉真是痛快淋漓,大有如觅知音的欣喜。 就在这思考之间,一曲《彩去追月》竟已经奏到最后一个乐段了,犹豫间,冰凝双手抚上琴来,只来得及合奏上几个音符就已是全曲终了。双方谁也没有再重新开启一首曲子,就这么各想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她发觉,已经是马蹄声渐行渐远。冰凝的心早已被这个良辰美景搅得乱乱的。 第三日,冰凝早早地坐在了琴架前,却是久久没有拨弄琴弦,似乎那心中,正在依稀地期待着什么。没有多久,院外传来了悠扬的萧声,依然是《彩云追月》。这就是心中的那份期待吗?几份欣喜,几分了然,几分依恋,几分不舍,她根本数不上来,还有多少心绪,暗暗升起。稳了稳心思,她忽然计上心来,随即一双纤手抚上琴弦,却是一曲《寒鸭戏水》。 几个音符弹出,王爷真是气结,竟有如此恶作剧的丫头!这点点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他凝神屏气,萧曲断不会乱了自家阵脚,虽然有些许的微微闪神而已,随即又如常起来。墙里墙外,一个《彩云追月》,一个《寒鸭戏水》,各奏各的,各有各的精彩,却又互不影响,丝毫不乱,煞是有趣。 各自的曲子奏完,玉萧新启一曲《我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头》本是一首笛子名曲,现在被他借来,以冰凝的七窍玲珑心,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就是共饮长江水嘛,冰凝轻咬了一下嘴唇。这个,该怎么答呢?刚才的回曲是戏弄了一番对方,对方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是更进一步地表明了心迹。 她想了又想,实在是不想有什么孟浪之举,可是那丝丝的心弦明明已经被拨动,盘亘在心头,久久不离。就在她犹豫之间,萧曲已经余音缭绕、悠然收声。片刻的寂静,冰凝抬起手来,随着指尖流动而出的,是那曲千古绝唱――《高山流水》。半途,那首《我住长江头》再次悠然响起,依然是各奏各的,各有精彩。但是,却是分明都在自诉心事,各表心意。 第四日,冰凝静坐一夜,再也没有听到萧声响起。那种失落的感觉填满了心中,闷闷得却又无从发泄出来,竟引发得胃也跟着痛起来。 含烟不知道小姐这是为了什么,她既担心,又难过。一连三天,她眼见着小姐日日弹琴,日日闷闷不语,问了小姐多次也没有问出来原因。现在小姐又病倒了,她急得又是请夫人,又是请大夫。年夫人看着面色惨白,胃痛得难受不已的冰凝,急得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冰凝不想母亲大人为自己难过,可自己又止不住地胃痛,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冰凝的病一直没有好,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十几天了,才开始缓慢地恢复。其实,她自己非常清楚,这场大病,是因为再也听不到萧音仙曲。 其实,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院外的萧乐爽约,是因为王爷奉旨出京办差。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八章 名单 王爷这一路办差,只有四个字:心乱如麻!从未有过如此的心神不宁,既为了自己百般无奈的失约,更是为了心中的那份憧憬和期盼!即使他们没有见过面,更没有说过一个字,但从那两日的琴瑟合鸣之中,他知道,她的心中有他!爱,根本不需要语言。 虽然他们原本就没有约定,因此也不能算是失约,可是他的心中,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几日的琴瑟合鸣,留给他的不仅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喜,更是对神仙眷属生活的无限向往。人生得此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而这心中一旦驻进了一个人,就再也无法忘怀。第一次,他有了一种强烈愿望,要与她共结连理、比翼双飞、此生今生、不弃不离。 只是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难,而是难于上青天! 她的父亲是朝廷要员,作为秀女,她必须参加今年的选秀。只有被撂了牌子,才有可能作配于皇家子弟或是宗室贵族。可是,谁能够保证她被摞了牌子?又有谁能保证她未入选后宫,就能被皇阿玛赐婚给自己?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争取,向皇阿玛争取!但是,在未参加选秀之前,这些秀女们名义上都是皇阿玛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去和皇阿玛争女人? 这些难题,一环套一环,环环紧扣,折磨着他的心。其实这些难题也有可解之道,只是难度太高,变数太大。但是为了你,玉盈姑娘,爷要孤注一掷,排除万难,即使一败涂地,也在所不惜! 多年的宫廷生活让他早就知道,所谓的选秀,不只是选秀女,更主要的是,是选秀女的父亲!也就是秀女的家世出身。皇上早年选秀女,选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女儿,因为皇上幼年登基,势力不稳,急需重臣的辅佐和鼎力相助。于是三朝重臣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成为了皇上的原配皇后,在赫舍里氏生太子难产过世后,康熙朝初期四大辅政大臣遏必隆的女儿成为了第二个皇后。 待除鳌拜、平三蕃、成大业之后,皇权稳定、国力昌盛,皇上就不再需要这些重臣的力量,反而会选择母家没有什么权势的秀女,以防妃嫔们母凭子贵、外戚当权。因此,纵观本朝,无论是从前的重臣权臣,还是现在的小官小吏,皇上选秀女,基本上选择的都是秀女的阿玛。掌握了这个规律,在秀女名单报上之后,基本上就可以知道,哪些人是必定会摞牌子,哪些人还有入选的可能。 虽然年小姐被摞牌子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是,他必须要看到这份名单,胸有成竹之后,才能采取下一步,否则,贸然地向皇阿玛请赐婚配,只怕是弄巧成拙,甚至前功尽弃。只是,这个名单太保密了,放眼满朝,没有几个人能知道。不过,别的人是否有这份名单他并不非常清楚,但是,内务府总管赫奕的手中一定有! 可是,自己与赫奕只是点头之交,平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如果只是赫奕还好办,关键是八弟,作为内务府的协理副管事,只要是稍有风吹草动,八弟那么嗅觉灵敏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才能既不打草惊蛇,又如愿拿到名单,是摆在王爷面前的首要难题。 欠你一世情缘第二十九章 归来 今天是王爷办差回京的日子,他先进宫回禀了皇阿玛,又去了衙门,把相关的事情交代给下属,天就已经全黑了。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先回府里。 王府早就得知爷今天回京,雅思琦把握不准爷是否回来晚膳,更不知道会在哪里用晚膳,最终的结果就是在霞光苑和书院都按爷的口味置备了,她自己也是没敢让红莲把晚膳摆上来,只是都等到这么晚了,还是没有消息。 淑清下午来她这里,说是串串门子聊聊天,实际上她也看出来了,准是从哪里得知了爷今天回京的信儿,想到她这里探探口风,证实一下。雅思琦是何等精明的人,哪里肯轻易地露出消息来,一下午只是哼哼哈哈地跟淑清兜着圈子。 正在雅思琦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何全来禀报,爷进府了。 “爷去哪儿了?” “直接回书院了。” “没说什么吗?” “秦公公没提。” “噢,那你先下去吧。” 待何全刚一下去,红莲上前问道: “福晋,奴婢先去把晚膳再置备一下?” “嗯,先备着吧,如果爷来了的话……” “福晋” “什么事儿?何全” “爷又出府了。” “啊?” “福晋,要不奴婢这就把晚膳摆上来吧。” “算了,我也不想吃了。” “您好歹还是吃一口吧,身子受不了。” “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说吧。” 王爷只带了秦顺儿,出了府门,两人各骑一匹马,朝京城东南方向奔驰而去。爷出门的时候也没有说去哪里,秦顺儿只好一路紧追。开始还是疑惑不已,但是越走,秦顺儿越觉得眼熟,这好像是朝着? 对,王爷的目标就是年府。20多天前失了约,他内疚不已,但是事情紧急,没有办法,今天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他急于“见”到玉盈姑娘! 来到了那熟悉的院墙外,他翻身下马,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没有他熟悉的琴声,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于是,他从怀中掏出玉萧,定了定神,娴熟地吹起了那首《彩云追月》。 一曲、两曲、三曲,一共吹了二十曲,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筝曲回音。他怅然若失地收起了玉箫,想了想,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直接回了王府。 第二天的晚上,他再次来到了年府的院墙外,四周寂静无声,他没有等,直接吹起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彩云追月》。二十曲《彩云追月》吹完,四周再次恢复了寂静。 第三天的晚上,他依然来到了年府的院墙外,依然四周寂静无声,依然是二十曲《彩云追月》,依然是再度寂静。他无限惆怅地望向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何日才能摘得这远空中的明月,抱得美人归? 此时,年府的大门口驶来一辆马车,年峰正在赶快上前迎接,先是翠珠,玉盈的大丫环,然后是含烟,随后是玉盈和冰凝两位小姐。刚进了府门,冰凝就听到了萧声,是他!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章 一步 冰凝一听到这久违的萧声,那颗心激动得马上就要跳了出来!虽然二哥已经从二道门里迎了出来,可是她根本就等不及,只匆匆打了声招呼:“二哥哥”然后停也没停,直接提着裙子,急急地冲向了自己的院子。 含烟也听到了那萧声,她知道小姐为什么这般着急,于是紧紧地追了过去。弄得二公子和玉盈面面相觑地站在院子里,迷惑不解: “玉盈,凝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也正奇怪纳闷呢!” “你们一路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也没有,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挺好的啊。刚刚下马车前,凝儿还吵着说要找二哥您讨账呢。” “那怎么一进了府连话都没有说,就这么急着回去了?” “要不,我去看看,问问她怎么回事儿。” “行,赶快问问吧,真担心有什么事情。” “二哥您就放心吧。” 冰凝心急如焚地穿过了二进院,又几乎脚不沾地地穿过了三进院,终于冲到了自己的院子!《彩云追月》已经到了尾声部分。她迫不急待地要冲进房间,冲到筝架前。可是越急越出了岔子,她的裙子缠到了脚上,又正好是在过门槛,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含烟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冰凝,两个人一块儿滚倒在了地上。冰凝顾不得许多: “快,别管我,快去把琴摆好!” 只是随着这句话的说完,那《彩云追月》的最后一个尾音也结束了!冰凝一下子怔住了,她没有再催含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曲的《彩云追月》再度响起。可是,她等了许久,久到脚都麻木了,却是再也没有等来那熟悉的曲子。 极度捻的她颓然地起身,含烟将她搀扶到筝架边,含烟早已把琴摆好,她定了定神,拨动了那动人的心弦。一曲,两曲,三曲,一共弹了二十多曲,依然是她独奏,再也没有那琴瑟合鸣。 玉盈早就到了,她迷惑不解地望着正在专心地弹奏着筝曲的凝儿,因为凝儿不停地弹奏的,都是同一支曲子--《彩云追月》。玉盈诧异不已,真不明白凝儿这么急急火火地冲进房间,难道就是为了翻来覆去地弹这支曲子?可是见她这么身心投入地弹曲子,玉盈也不好上去打扰,只好在一边等着,等着她什么时候停下来。 就在冰凝弹到第二十七遍的时候,随着一声“嘣”的巨响,琴声也嘎然而止,琴弦断了!指尖立即冒出一个血珠子。冰凝知道,就是弹一夜,再也追不到他了!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弹什么曲子啊?啊?你的手指?” “没什么。” “快让姐姐看看!你这手指头要是留了疤,选秀的时候还不第一轮就下来了?” “下来更好。” “你?!你怎么又说这混活!” “我早就说了,我不要当什么娘娘!” “凝儿,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怪怪的?咱们这两天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在岫云寺,咱们佛也拜了,香也进了,愿也许了,一路都好好,怎么一回了府就变了?出了什么事情?有姐姐和二哥,什么都不要怕!千万要告诉姐姐啊!” “姐姐,没事儿,凝儿就是怕许的愿不灵,心里不踏实,才……” “唉,凝儿,姐姐知道你现在心神不定,这选秀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这不二哥才说要去岫云寺的嘛。而且我早就听说了,这岫云寺可灵了,你一定能如愿的。” “谢谢姐姐的吉言。” “好了,快跟姐姐笑一笑,别再这么愁眉苦脸的了,仙女儿哪儿有这么哭丧着脸的?” “姐姐,你别再笑话凝儿了。” “你跟姐姐保证要好好的,我就不笑话你。” “好,凝儿一定好好的。” 好不容易应付走了玉盈,含烟一脸担忧地望向冰凝: “小姐!您别太伤心了,只是晚了一步,或许明天……” “我们只需要早回来一步,该多好。”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一章 借力 王爷无可奈何地回了府,心事重重,一路无言。他知道,玉盈姑娘对他有情,从他们那几日的琴瑟合鸣中,他就完完全全地听了出来。玉盈姑娘的心事,通过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向他默默地袒露心迹,倾诉衷肠。他也知道,玉盈姑娘这是恼了他,恼他失约,恨他无情。可是,爷也有苦衷,爷是迫不得已。玉盈姑娘,前几日是爷负了你,可是今日,爷保证,爷会想法子,今生今世决不与你相分离。 此后的十多天里,王爷一直在寻找机会,终于这一天,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让他寻到了。下朝之后,王爷按惯例来到永和宫,向额娘请安。一进门,只见额娘与十四弟正聊得热火朝天。给额娘请过安、兄弟俩见过礼,宫女奉好茶,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后,反倒是比刚才两个人的时候还显得冷清了许多。 “额娘身体安好?” “还好,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过些日子选秀就要开始了,到时候额娘又要开始费心操劳,趁现在稍微清闲些,您先抓紧好好调养身子,注意休息,万不可操劳过度。” “四阿哥有心了。” “额娘身体安康,就是儿子的最大福份。” “说到选秀,四阿哥的府里今年该进人了吧。惜月她们还是9年前进的府呢。” “谢谢额娘惦记,此事全凭额娘做主。” “嗯,你也不能总宠着淑清,府里的其它女人,总不能当摆设吧,惜月还有韵音,进府这么时间,怎么也没见到有什么动静?” “额娘教训得是。儿子一定牢记在心。听说这次典卫西泰的女儿也参选了。” “噢?额娘不太清楚,不管是哪家的,总之额娘会替你想着的。” “谢额娘。不过,儿子的事情额娘不要太费心,您保重好身体是最重要的。” “放心吧。你踏实办差吧。” “谢额娘,那儿子先告辞了。” “行,去吧。” 目送四哥远去的身影,十四阿哥立即从椅子上蹦起身,挤到了额娘的暖炕上: “额娘,四哥说的那个西泰的女儿,额娘得给儿子留着!” “怎么,你也看上了?” “儿子都不知道那丫头长什么样了儿呢!只是,四哥看上的人,准是什么好处,儿子得先下手为强。” “你呀,从小就跟你四哥争,什么都争。这回倒好,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就先争上了。” “儿子不管,反正额娘一定要先给儿子留着。” “额娘留不留那是后话,关键是那丫头能不能摞牌子,如果被你皇阿玛看上了,你有几个胆子跟你皇阿玛抢女人?” “额娘,您就放心吧,是不是皇阿玛的女人,过不了几天,儿子就知道了。” “就算不是你皇阿玛的女人,那么多姑娘,你干嘛非跟你四哥抢?” “额娘,您不想想,四哥什么时候主动看上过什么女人。这回跟您提的,他哪儿是看上了那姑娘啊,分明看上的是西泰啊!四嫂的娘家在朝中早就没有什么势力,其它侧福晋、格格们的娘家,没一个上三品的,四哥现在急于招兵买马,这回,不但在朝堂上拉拢了西泰,府里还多了一个女人,这只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惦记着?” “就你贼!算计完你皇阿玛,就算计你四哥。” “儿子不管,只要儿子拿到了名单,如果那上面没有伊尔根觉罗氏,额娘一定要给儿子留好了。” “行,行,”, 王爷出了永和宫,才初春,已经淌湿了一身的汗。不知道十四弟会不会按照他预期的想法去行动,但是他只能赌一把了,不管是输是赢,他都奉陪到底。 一回到府里,他立即把秦顺儿叫到了跟前: “告诉粘竿处的莫吉,派几个得力的奴才,盯死了八爷、十四爷和赫奕。” “从现在开始?” “对” “爷是想要什么情报?” “今年选秀入选秀女的名单。” “啊?爷怎么会……?” “这也是你该知道的?规矩都被你就饭吃了?还是想挨板子?”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秦顺儿吓得屁滚尿流地退下去了,只是他实在是不明白,爷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但是他给爷当差这么多年来,爷唯一没有要过的东西就是女人。怎么这一次爷要的居然是入选秀女的名单?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二章 喜讯 王爷的计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十四弟如果中了他的计,必然也会需要得到这张名单,必然会去找赫奕。而十四弟与八弟是死党,即使他从赫奕的手中拿不到,求到八弟的头上,八弟必会助他一臂之力,如愿以偿。因此,由十四弟出面寻这个名单,要远比他自己出面强多了。自己所要做的,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但这个计划能够实施的最大前提就是,十四弟会象以往那样,对他这个四哥看上的任何东西,都要不遗余力地去争抢。 三天之后,秦顺儿将名单交到王爷的手中,拿到这个装有本届入选秀女名单的信封,他挥了挥手,将秦顺儿打发了下去。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打开这个用火漆封死的信封,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信封,在他的眼中,此刻早就成为他未来幸福生活的主宰。这几天里,他焦急、担忧、坐立不安,既希望十四弟手脚麻利、行动迅速,尽早将名单搞到手;可他又怕结果不如他所愿,如果那样的话,他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到来。因为拿到名单,就好像是拿到了他的生死文书。 在矛盾、痛苦、挣扎,各种滋味轮番尝了一个遍之后,不早不晚,现在这份名单就被他攥在了手心里,只是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局。他实在承受不了这份折磨,索性将信封直接扔进了抽屉。 出了屋子,他先去福晋那里用了晚膳,这是昨天就答应了雅思琦的事情,当时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也就随口答了一句,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要兑现。回来后,他直接去了后院的藏书阁,因为他根本静不下心来看奏折,就先看看书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书里的每一个字他仍然还是看不下去,无奈,他只好又回到前院书房,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把奏折全部处理完毕。然后唤来秦顺儿,伺候他洗漱后,就躺下了。 躺在床上,本想强迫自己睡觉,但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无奈,他又起身,没有掌灯,直接摸索到书房,来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那个信封。想了很久,终于痛下决心,拆! 借着月光,他一个一个名字看下去,待他看完,他高呵一声: “秦顺儿,掌灯!” 秦顺儿正在门外睡得迷迷糊糊地,猛一听爷叫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滚带爬地进了屋子,待掌好灯,只见爷手拿一张纸,急急地凑到烛光前,表情严肃、一丝不苟地看着那张纸。秦顺儿的这颗心咚咚直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爷怎么突然大半夜地挑灯夜战? 第二遍仔仔细细地看完,他兴奋得不能自已,连声直呼: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天助我也!” “爷,您这是?” 秦顺儿看呆了,什么事情能够让爷兴奋得如此情难自控? 第一步大获成功,那是借助了十四弟的力量。第二步,是最最关键的,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三章 选秀 随着正月临近尾声,冰凝的病情逐步好转,并基本稳定下来,年暇龄夫妇也启程返回到湖广的任上去了。 冰凝恢复了每日继续学习礼仪的生活,只是她再也不会去弹筝了,偶尔也会弹一弹琵琶,却也是才弹三两下,就再也没有了心情。 玉盈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她也不知道凝儿这是怎么了,先前鬼怪精灵、可爱伶俐的一个可爱人儿,怎么病了一场就连性子也大变了?趁现在含烟不在屋里,她赶快问起了这丫头: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没有,姐姐。” “没心事怎么这么蔫头耷脑的?以前的凝儿可不是这个样子!” “怎么就蔫头耷脑的?凝儿只是头有些昏沉罢了。” “药都按时喝了?” “嗯。” “那就让陆大夫再来看看吧,别再被耽搁了。” 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来一个所以然,玉盈只得作罢。 三月初三,秀女进宫的时间。按照宫中的例制,家人只能送到神武门外。望着哭成泪人的含烟和玉盈,冰凝更是几欲哭晕过去。未来的命运如何,谁也不会知道,这要是万一被留了牌,真就是从此生生地被隔开了两个世界。 被宫中的嬷嬷催了好几遍,冰凝强忍着昏眩,梨花带雨中勉强展示了一个笑容,转身进了宫门。一边走,她一边习惯性地抚上自己的左手腕,才猛然发觉,那里已是空空如也。昨晚的一幕不由得浮现眼前。 昨天的晚饭,是年家气氛最压抑的一顿晚饭,谁都知道,这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与冰凝共进晚餐了,所以二爷特意辞了衙门里的同僚聚会,大哥也告了两天假从天津特意赶了过来,兄妹四个人,心事重重地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虽然玉盈全是按着冰凝的口味安排的各式菜品,众人仍是如同咬蜡。 好不容易勉强用过晚膳,冰凝起身向大哥、二哥说道: “大哥哥、二哥哥,明日凝儿就要进宫去了,从此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这些日子,凝儿做了十个荷包,留给两位哥哥,略表凝儿的一点点心意。玉盈姐姐,这翠玉镯,是凝儿的心爱之物,但是,凝儿要送给姐姐,希望姐姐见着镯子就像见到凝儿一样!” 话还没有说完,姐妹两人已是泣不成声,抱头痛哭。两位公子,也是哽咽无语,只道是从此天各一方,咫尺天涯。 按照规矩,秀女们进宫后,先由嬷嬷们教导礼仪,再行甄选。好在冰凝在年府已经提前学习得非常好。看着这么标准规范的行为举止,人又生得娇俏可人,性子又好,礼仪规矩更是一板一眼,丝毫不差,嬷嬷们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不言不语的年家秀女。又因她是朝廷重臣的女儿,都认为她不但会被留牌,而且最少应该是直接就封为贵人,说不定还会破格直接就封了嫔呢。因此各位嬷嬷们就更是小心地奉承着、恭维着,丝毫不敢怠慢。 同届的秀女们出身不同,资质不同,良莠不齐,但对于这个年家秀女的一些情况大家还是略知一二。本来她就少言寡语,人又不是很合群,因此与众人少了滋生是非的机会。因此也没有哪个参选秀女愿意跟她在明面上争风喝醋,只能暗自抱怨:本来就生的这么美,又有这么强硬的家世和后台,这还让不让大家有活路了? 冰凝在选秀期间的日子过得相对安稳,一开始的难过心情也有了较大的缓解。想想,从自己生下来,这一生中的每一步,都是老天早早就安排好的,她没有任何机会,也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去抗争,还痴心幻想什么呢?想通了这些,她心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就渐渐地暂时放了下来。只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弹筝罢了。冰凝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出众人所料,冰凝顺利地通初选、复选,明天就是终选,尘埃落定的日子。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四章 变天 王爷早就知道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因此,提前好几天就安排好了手下,一待选秀结束立即通知他,因为他要一刻都不能耽误,立即请皇阿玛赐婚。由于已经知道了入选秀女名单,他并没有什么紧张情绪,相反倒很是神闲气定,唯一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此刻他正在衙门里跟下属商量最近的事情,忽然,秦顺儿一反常态地由外面直接冲进了屋子,而不是象往常那样先在门外请示: “爷,爷,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慌里慌张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么多大人在这里,本王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爷,真的出事儿了!” 秦顺儿顾不得王爷冲他发火,急急火火地回着话,可是,见这屋子的人,他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急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本来一路小跑过来就已经汗流浃背,再这么一着急,仿佛那脑袋顶上都在蒸着热汗。 一向办事机灵的秦顺儿此时这么反常,王爷也知道可能真是有什么事情,但是当着这么多的大臣,他又不便问内容,只好满怀歉意地对在场的人说: “各位大人,本王有点儿急事儿,暂且离开一会儿,请各位先行商议,待本王处理完再予商讨。” “好的,王爷,您先忙,在下先行商议就是。” 出了屋子,还不待王爷发话,秦顺儿就附上王爷的耳朵: “爷,今天万岁爷亲自参加了!” “参加了什么?” “选秀啊!” “你说什么?” “万岁爷亲自参加了选秀!” 一听这话,他浑身的血液齐齐地直往头上涌!皇阿玛将近有三十来年没有亲自参加过选秀,全都委托了佟贵妃娘娘,为什么这一次突然亲自参加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情况,几乎将王爷震惊了!虽然年姑娘家世显赫,不应入了皇阿玛的法眼,但是,亲自面试的变数就太大了。就凭玉盈姑娘弹得这一手好筝,他也能知道,她是一个极具才情的人!再加上年家花重金请来嬷嬷进行了亲传身教,玉盈该是一个多么出色的秀女,被皇阿玛留牌的可能性太大了! 越想,王爷越是不敢往下想,越想,他越是冷汗淋漓,这个情况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将他的如意算盘全部打乱,第一次,他深深地陷入了绝望之中。 本次选秀,前几轮都是由佟佳贵妃、惠妃、宜妃、德妃几个轮流主持,对于今天的终选,皇上根本没有打算参加。佟佳贵妃既是目前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也是皇上的表妹,更是已故先皇后孝懿皇后的亲妹妹。 原本她只是按往常的惯例,客气地前来请皇上主持秀女的终选,皇上一如既往地推说公务繁忙,信得过佟贵妃,就不参加了。以往也是如此,她也就没有深劝,只好作罢。后来,佟贵妃听说,十四阿哥在四处打探入选秀女名单,后来连德妃都来她这里想要人,她不太清楚出了什么情况,担心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她的责任可就大了。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坚持请皇上出面亲自主持,有皇上在,就是出多大的乱子,她就可以少担罪责: “皇上,臣妾思前想后,还是认为皇上应该亲自主持选秀。” “爱妃,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嘛,朕最近实在太忙,爱妃着情办了吧。” “皇上,臣妾知道您日理万机,操劳国事。只是,这后宫也是国事呢!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齐家可是排在治国的前头呢。况且今年参选的秀女,资质实在是太好了,模样都是百里挑一,人品更是一顶一,惠妃姐姐她们都直说看花了眼,臣妾更是深知责任重大,还望皇上亲自定夺。” 虽然推脱了几次,但佟贵妃三番五次地来请他,弄得皇上也不忍心再驳了贵妃的面子,勉强同意过去坐一坐,走走过场。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五章 面圣 对于皇上亲自参加本届选秀的终选,秀女们既充满了好奇又兴奋不已,大家都想亲眼目睹真龙天子的龙颜,而且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够入了皇上的眼,今后就真是一生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皇上本来就是勉强同意前来,所以只打算坐一会儿就退下,仍是交由几个妃子来操持。 冰凝的位置是中间靠前一点。看着前面几个秀女,留了牌的喜极而泣,没有留牌的懊悔不已,她真是奇怪,她们为什么这般看重能够进宫当娘娘?正走神儿间,忽然就听到了太监在宣:“湖广总督年暇龄之女出列”。冰凝立即回过神儿来,以标准的姿态出列,福下身子,气吐幽兰般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停了一些时候,才慢慢地说道: “抬起头来。” 冰凝身子微一凛,暗叫不好,可是即刻还是稳住了,缓缓地抬起了头。 望着眼前这个如仙子般不沾凡尘的面容,皇上也是一怔:样貌果然是出挑啊,比这皇宫中的各位娘娘,只在其上不其在下。不但模样出挑,这性子也果真是无人能及,不卑不亢、泰然自若,难得这世间还有这么洁身自好的人啊。赞赏之余,他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连道几声好。喃喃自语道: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竢时乎吾将刈。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吟到这里,皇上突然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冰凝。他之所以喃喃地念起这些诗句,完全是看到冰凝那纤尘不染的面容和宠辱不惊的神态时,想起这几年来,朝堂上各派之间的纷纷争争,以及皇子间因为夺嫡争储而争得你死我活,无非就是为了名,为了利,不惜赔出身家性命。现在想想,却竟是连个女子都不如,她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淡然超脱的姿态,令他不禁感慨万千。 冰凝见皇上停下了下来,又不错眼珠地看着她,以为皇上是在考她的才学。对此,她颇为矛盾:答对了,实在是显得自己太与众不同、鹤立鸡群;答错了,自己很没有面子,舍不下来这张脸。犹豫半响,终于还是决定诵读出后面的诗句: “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揽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皇上哪里知道冰凝是在答题,以为冰凝是因为理解他才会如此作答。听着她的朗朗诵诗之声,真是人间最美的享受,不知不觉之间,皇上开始面含微笑、心怀赞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佟佳贵妃见皇上如此神情,自知是对这位年氏秀女极为满意,反正早晚也是入宫做了姐妹,此时表现得大度一些,更能博得皇上的欢心,于是顺水推舟地说: “皇上,这年氏模样俊美、学才广博……” “爱妃说得是啊!这年家小女,真是甚全朕意。李德全!”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六章 赐婚 李德全一听皇上喊自己,赶快应声: “奴才在!” 众人一听这话,定是皇上要留牌了,“恭喜小主”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只见皇上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去。” 这“去”字一出,全场都惊呆了,佟贵妃也诧异不已,顾不得礼仪,忙问: “皇上,这是去还是留?” “爱妃没有听清楚吗?朕还要再重复一遍?那好,都听清楚了,去!” 众人还没有缓过神儿来,冰凝已经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了: “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全部选定,皇上就吩咐身边的李德全宣布圣旨。各位留牌子的秀女中,有些当场进行了册封,大部分是答应,常在,只有一个贵人,嫔更是没有。但也有三个秀女留了牌子,却是什么也没有封。 圣旨宣完,留牌的秀女们自有太监嬷嬷安排,其余人等各自收拾回府,等待进一步的安排,或是被指婚,没有被指婚的,就可以自行婚配了。 其实在皇上没有留冰凝的牌子时,众人开始虽然皆是一愣,但随即也就释然了,没有留牌子,那就是第二个可能:要被赐婚了!也好,谁不想当嫡妻呢!只是不知道谁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娶到冰凝。依皇上刚刚对年氏秀女的态度,这喜爱之心,众人皆看得出来,如果不是为自己选妃子,那就一定是为自己选儿媳妇。目前,诸皇子中,十六阿哥胤禄和十七阿哥胤礼两位尚未娶嫡福晋,看来,年氏秀女的夫君应该就是这两个阿哥之一了。 听完圣旨,冰凝说不上来喜,也说不上来忧。不需要做深宫怨妇,这个结果是令她最高兴的;但是目前又没有结果,还需要继续等待,又让冰凝的心七上八下,这是关系她未来一生的等待,怎么能不令她忧心、焦虑呢? 回到府中,玉盈等众人赶快迎了进来,姐妹两人又是哭又是笑地抱作了一团,冰凝把这些天选秀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跟玉盈学了一遍,都已经掌灯了,还是没有说够呢。年二爷从衙门回府也是急急地问起选秀的经过,虽然他早就知道了结果,可是好不容易见到分别了快一个月的妹妹,也是兴奋不已,直说要备好酒好菜,为冰凝接风洗尘。玉盈见状,赶快接口道: “二哥哥偏心啊!哪儿还用您吩咐,我可是头十天前就为妹妹准备好了她最爱吃的菜,就等着今天好好地款待款待咱们年家的这位大小姐呢!” 正说着话呢,突然大管家年峰来报,宫里的梁公公来传万岁爷的圣旨了!兄妹三人刚刚还喜笑颜开地谈天说地,一听这个消息,全都禁了声,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但三个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整装并赶到前院接旨,特别是二公子,因为要换上朝服,来得最晚。待三人到齐,都在前厅跪倒,恭听梁公公宣旨: “年氏秀女冰凝,赐雍亲王第一侧福晋,择日成婚,钦此。” 直到送走梁公公,兄妹三人仍是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年二爷的第一个反应是:从此以后,怕是要死心踏地当好王爷的奴才了。随后又担心起冰凝来,妹妹体弱娇柔,心慈面善,而王爷却是冷酷专断,心狠手辣,妹妹日后怕是有苦吃了。随后才想到,不但进了王府,还是个侧福晋,凝儿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委屈啊。 玉盈对于这个赐婚很是心有不甘。凭妹妹的家世、才学、品貌,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凝儿会是要去当侧室。不但是玉盈,任谁也是想不通:年家已经被归入雍亲王门下了,难道还需要用姻亲这种方式来巩固吗? 直到圣旨宣完,冰凝都神情恍惚地不记得一个字儿,只看到那宣旨太监的嘴在一张一合,却是一个字儿也没有听到。待梁公公的嘴巴完全合上,不再张开的时候,她才算是忽然惊醒过来,这个时候,该是谢主隆恩了。 其实,冰凝对于嫁到哪里,倒是没有特别的企盼,全都是陌生人罢了。只是才从不用进宫当娘娘的喜悦中,突然掉进立即嫁入王府的冰窖里!她心中那个琴瑟合鸣的梦想,就这样永远地离她而去,她心中的那个神仙眷属的梦想,就这样无情地被扼杀。 本来是欢欢喜喜的接风宴,却被圣旨搅得一团糟,冰凝更是直接回了房里,泪水无声地滑过脸庞。从今往后,她们年家一门的命运就完完全全地系于雍亲王一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七章 请婚 打发走了秦顺儿,虽然一屋子的下属大臣们在等着他回去商议事情,可是王爷的心,如同着了一团火,怎么也静不下来。借着外面的清新空气,强忍了半天,他才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面无表情地进了房间,只是暗暗地,仍在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他精心筹划、机关算尽,一步一步都做得那么完美。十四弟按照他的设计,搞到了入选秀女名单。这旗开得胜的第一步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他要全力以赴完成最最关键的第二步。为了完成第二步,他耐着性子地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终选的这一天。可是谁能料到,皇阿玛一反常态,打破了将近了三十几年的惯例,亲自参加了选秀! 就在他马上就要压抑不住的时候,只听见秦顺儿的声音远远地响起,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主子爷,主子爷,好事,好事!” 随着秦顺儿那“好事”两个字出口,他也几乎要脱口而出:谢天谢地,年小姐终于被摞了牌子!他的一颗心也跟着终于落了地,但却仍是咚咚咚地狂跳不已。虽然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秦顺儿那“好事”两个字的意思,但表面上,他依然面无表情地望向秦顺儿,开口说道: “你这奴才,刚刚说你皮紧了,就没长记性吗?” “爷说的是,说的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秦顺儿气喘吁吁,却是满脸喜色。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爷的跟前儿碍眼!” “喳” 秦顺儿一溜烟地跑了。爷早上已经仔细地吩咐过他,这年小姐一旦被摞了牌子,就要立即向乾清宫的大太监李德全递上请求进见皇上的牌子。 足足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在他就要绝望的时候,老天爷再一次眷顾了他,皇阿玛应允了。他知道,如果不能抢在今天,她就要被许配给其它的人家,自己的一切努力都要白白费掉。终于,在那个春暖花开的明媚傍晚,他踏进了乾清宫东暖阁。一见到皇阿玛,他的心激动得就要跳了出来,那一刻,他发现皇阿玛是这么的可亲可敬,心中由然升起一股对皇阿玛感激不尽的心情。 “儿臣参见皇阿玛。” “噢,四阿哥,坐到这边来。这是为了何事?” “今日,儿臣接一密函,参奏太子。” “噢?有此等事?你准备怎么办?” “皇阿玛,太子是君,儿臣是臣。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君有错,臣当进谏,始为忠也。密函之人,既有胆量写,亦应有胆量表明身份,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四阿哥所言甚是。如果是八阿哥?” “皇阿玛,如果已经查明是八弟,儿臣认为应该给八弟一个陈述辩解的机会,如果尚未查明,儿臣认为,应该拿出证据,如仅为模棱两可,则有误中他人计谋之险。” “八阿哥如今闲赋府中,你还替他说话?” “不管怎样,八弟也是儿臣的兄弟。儿臣念手足之情,不忍落井下石。” “四阿哥,你能有如此想法,朕甚是宽慰。” “皇阿玛谬赏。” “四阿哥,朕还有一事,提前给你透个底。” “皇阿玛请讲。” “你的一个门人,年羹尧,朕甚是赞赏,年纪轻轻,文采出众,朕拟将他放外任职,因为是你的门人,朕提前给你交个底。” “谢皇阿玛!年羹尧确实是年轻有为之青年俊才,儿臣得此贤才,实是皇阿玛对儿臣的悉心栽培,儿臣感恩不尽。” “说来,这也是朕为了你们几个兄弟着想。” “谢皇阿玛!朝堂公事说完,儿臣还有一件私人小事,斗胆请皇阿玛作主。” “噢?什么事?” 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才进入他此行的正题!他虽然心急,但一直耐着性子与皇阿玛讨论公务,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他知道这个道理。终于,现在终于进入了他的正题: “今日儿臣得知选秀已经结束,儿臣恭祝皇阿玛。” “四阿哥有心了。” “儿臣斗胆请皇阿玛赐婚。” “噢?是谁?” “年氏。”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八章 割舍 皇上万万没有想到,四阿哥请求赐婚的,居然就是那个年氏!年氏,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美貌端庄、仪态万方、不卑不亢、学有所长。有那么一瞬间,他克制不住地想要给她留牌,想要把她留在这深宫中,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甚至,他万分庆幸,庆幸佟贵妃三番五次地来请他,庆幸自己能够听从了佟贵妃的建议,果然这个年氏,是如此的不同凡响,让他知道,人间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不,是仙子。 为什么,她要姓年? 她的父兄太出色了,她的母家太强大了。为了江山社稷,他必须重用贤才良士,为了江山社稷,他不能让有强大母家势力的皇子继承大统。召她入宫,犯了他的大忌。为江山,必须舍美人;理智,也必须战胜感情。他无奈,但又是坚决而果断地摞了她的牌子。 只是,四阿哥怎么早早就盯上她了? “四阿哥为何想要这个女人?” “回皇阿玛,年氏一门虽然归入儿臣门下,但是,年家与明珠的关系错综复杂,原本就有姻亲,现在仍是往来不断。儿臣既为新主,理应加紧对自己奴才的控制,如果皇阿玛将年氏赐与儿臣,这年家就相当于有了人质抵押在儿臣的府中,不怕年家再会存有二心。” “嗯,四阿哥考虑得颇为周详。当初朕将年家划入你的门下也有此等考虑,看来四阿哥是领会了朕的意图,总算没有白费朕的一番苦心。” “谢皇阿玛谬赏!” “好,朕准了!” “儿臣叩谢皇阿玛!” 王爷激动万分,他紧紧地压抑着那颗狂跳的心,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那颗心就要跳出来。随着“叩谢皇阿玛”几个字的说出,他同时也结结实实地向皇阿玛叩首一拜,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直到出了东暖阁,他仍然一直紧紧地攥着两个拳头,他生怕这手指一松开,他就要一蹦三尺高。即使是在现在,离开了皇阿玛的视线,但还是在宫中,眼线无孔不在,他还必须保持住镇静,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在心中,他已经在狂呼:玉盈姑娘,爷终于得到你了!爷没有失约! 一出宫门,他兴奋得翻身上马、策马扬鞭,一路急驰。秦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翻身上马,一路紧追。只是他这一路追的,甚是辛苦,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爷要去哪里,他一点儿方向也找不到,只有紧紧苦追。爷既没有去衙门,也没有回王府,既没有去酒肆,也没有去茶楼,爷这是要去哪儿呢? 爷哪儿也不想去,他就想痛痛快快地把这些天来的压抑心情彻底释放出来!城门已经关了,出不了城,他就绕着城墙,肆无忌惮,撒着欢儿、转着圈儿地策马奔腾。东南西北,九重城门,他足足转了一整圈儿,他还不过瘾,又跑了第二圈! 这可是苦了秦顺儿,本来他的坐骑根本无法与王爷的那匹名贵的蒙古马相比,才跑没一会儿就落下一大截,而他又不知道爷是打算去哪里,除了拼命地快马加鞭,竭力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外,别无它法。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三十九章 惊雷 当王爷结束了那恣意释放的狂欢心情,刚刚进到王府,就听到了宫中皇阿玛的近侍太监梁九功公公来传圣旨的消息。好在还是一身朝服,他连衣服都不用换,立即吩咐大管家苏培盛,在前厅安排恭迎圣旨事宜。他一边朝前厅走一边暗想,皇阿玛这回办事真是快,难道皇阿玛知道了自己急迫的心情?他前脚才出了宫,不过是跑了两圈城墙,这圣旨就到了府中,难道宫外也有眼线?不过,今天的这一切,虽然有惊却是无险,虽然好事多磨,却是一帆风顺。 没几步就到了前厅,王爷想也没有想,直接跪倒,心情激动地恭领圣旨。 送走了宣读圣旨的宫中太监,他呆呆地跪在前厅,如五雷轰顶!年冰凝?谁叫年冰凝?年家小姐不是年玉盈吗?这个年冰凝又是哪里来的什么人? 秦顺儿也在一旁听傻了,怎么,年小姐不是玉盈?见爷呆呆地,如塑像般地跪在大厅中,他知道,爷已经被气懵了。可是,这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再这么跪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雅思琦不知道爷为什么久久不起身,爷没有起身,她也不敢自己先起来,只能陪着爷一起跪着。可是,时间越来越长,她已经体力严重不支,于是,拿眼睛一个劲儿地示意秦顺儿,希望这奴才有点儿眼力劲,好好劝劝爷,不管有什么事情,也不能跪坏了身子。 秦顺儿当然知道福晋的心思,可是,他秦顺儿是知道原因的,爷已经伤心成这个样子,他要是上前去劝,不是在捅马蜂窝吗? 雅思琦见秦顺儿不理会,她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只好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爷,这皇上赐的婚,可是王府的大喜事呢。虽然皇上圣恩浩大,但梁公公都已经回宫了,您感谢皇恩浩荡,可也要爱惜身子,千万别跪伤了腿啊!” 王爷根本没有听到福晋在说什么,他的所有心思都还在年冰凝,年玉盈,这两个姐妹身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为什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爷终于开了口: “把莫吉那个奴才给爷带过来!” “爷,奴才这就去!” “再派个人查一下,那个年冰凝是何许人也。” “爷,奴才这就去办。” “你去吧。” 秦顺儿见爷没有再吩咐的事情了,立即转身出了前厅。莫吉是粘竿处的头目,爷这是要追查上次查访年家小姐名字的事情。不管怎么样,爷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了,总比一个人闷在这里强好多倍。把爷的话传给了办事的太监,秦顺儿又赶快转回了前厅: “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去办了,您看,您还是回书房吧,一会儿莫吉那奴才要给您回话,您也不能在这里听他回话,是不?” 见王爷还是没有反应,雅思琦也顾不得规矩,悄悄起了身,上前一步扶住了爷的右侧胳膊,秦顺儿见状,也赶快上前一步扶住了爷的左侧胳膊,两个人连拉带扶地将爷从地上搀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书院移去。 朗吟阁,爷的书院,就在前厅的北侧,十几步的路程,三个人足足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王爷如行尸走肉般进了书房,仍是一言未发,雅思琦和秦顺儿只好将爷安置在了书桌前。 眼见这情景,雅思琦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万岁爷赐婚,要说震惊、伤心、难过的,应该是她这个福晋,以及王府后院的一众女眷们!又要进来一个跟她们共同服侍爷的女人,虽然从小阿玛、额娘就教育她,女人不能善妒,万事都要以讨得爷的欢喜为前提。道理谁都懂,可是实际上,哪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爷的宠爱呢? 刚刚接圣旨的时候,她的心里简直就是心如刀绞,家世是如此的显赫,又是万岁爷赐婚,嫁进府里直接就是第一侧福晋,只在她一人之下,又最是年轻,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得到爷的宠爱呢?这哪里是娶进来一个年妹妹,简直就是给自己又娶进来了一个情敌!可是,她就是再恨,再痛,又有什么用?爷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只有她一个。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章 分辨 没一会儿,莫吉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福晋,你先回去吧。” “爷,您这里……” “福晋,爷的话,还要说两遍吗?” 雅思琦无奈,只好万般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其实,她跟爷一样,也是太想知道,那个年冰凝是何许人! 见到从门外连滚带爬进来的莫吉,王爷的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两步就冲到了莫吉的面前,一把揪起了莫吉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是怎么给爷探的?” 莫吉一看王爷如此愤怒的表情,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待一听爷开口,才知道是关于年家小姐的事情,既然不明白情况,那也就只能是实话实说: “回爷,奴才跟着年小姐的马车,一路尾随,眼见他们进了年府。这年府,奴才熟得很,奴才的家母开了一个小绣庄,那年家是大主顾,家母与年家小姐十分相熟。” “你就没有问问那年家有几个小姐?” “年家只有一个小姐,奴才绝对肯定,而且这个年小姐,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实在是太有名了,奴才保证,绝对不会搞错。” “你这奴才还敢嘴硬,现在爷就告诉你,年家有两个小姐,是两个,两个!” “啊?爷,不可能,不可能,奴才也亲自打探过,真的只是一个!” “你,你这个把爷害惨的奴才!你,你自己去领板子!” “爷,奴才冤枉,奴才冤枉!真的是只有一个年小姐!” 莫吉被拖了下去,王爷颓然地倒在了桌边,只是还不等他缓口气儿,另一个打探消息的奴才就来回禀了。 “你,给爷打探清楚没有?如果没有打探清楚,莫吉就是你的下场!” “爷,绝对没有错。” “说!” “回爷,年冰凝是年暇龄总督大人的小女儿,年方十三,自幼生长在湖广总督府,此次因为参加选秀,才来到京城,内阁大学士年羹尧是她的二哥。” “年玉盈是何许人!” “回爷,年玉盈小姐是年暇龄总督大人的养女,五年前随年羹尧大人一同抵京,掌管年府事务。” “年冰凝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回爷,是年底左右。” 他呆呆地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地坐着,坐着,一直坐到了掌灯。莫吉这奴才说的没错,那时的年府只有一个年小姐,玉盈。可是,玉盈姑娘居然是年家的养女,养女能当管家姑奶奶,这凭谁能想得到?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爷!早知道玉盈姑娘是养女,不用选秀,爷直接娶回府就是,为什么还要向皇阿玛请婚?皇阿玛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赐下婚来?这接到手里的,哪里是什么皇阿玛的赐婚圣旨,简直就是插在爷心头的一枚利箭! 此刻,他如同一只困兽,满腔悲愤与怨怒!是的,这个赐婚是自己亲自向皇阿玛求来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赏赐来的不是年玉盈,而是年冰凝?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年家又多出来了一个年冰凝?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却是做茧自缚,挣也挣不开,逃也逃不掉!他忿恨!这个侧福晋,居然还是自己亲自请求皇阿玛赏赐来的,真是天大的讽刺,莫大的笑话。 一个女人,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人,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却为什么得不到?苍天在上,你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我只想求来一个“玉暖盈心”,可是皇阿玛却赐来一个“冰雪凝寒”。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一章 女眷 自被圣上封为雍亲王后,按亲王规制,可以有一位嫡福晋,两位侧福晋。嫡妻乌拉纳拉氏雅思琦自然升级为亲王福晋。那么两个侧福晋的名额,一个,王爷毫不犹豫地给了李淑清。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淑清跟随他多年,在还未娶嫡福晋的时候,就已经入府,漂亮温柔,吴侬软语、小鸟依人,总让王爷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保护欲,特别是跟雅思琦比较起来。 雅思琦是典型的满族格格,识大体,懂礼数,身高体健、性情爽利,却是少了一份令人心生爱怜的味道。特别是现在,淑清已经为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虽然弘昀和弘盼都是幼年即殇,但弘时却健康地成长,是这雍亲王府中唯一的阿哥。只凭这一点,这侧福晋的名分必需给她。因此,王爷在被册封为和硕雍亲王后不久,就上报宗人府,将李淑清请封为侧福晋。 另一个侧福晋,他却是一直拿不定主意,府里的其它几位格格、侍妾,真是没有一个相对而言出众出挑的,封了哪一个,都是不公平。想来,公平,自古哪里都不会存在的,怎么到了家务事中,居然想到公平了?不过,既然没有合适的,也就暂时不请封了,名额空缺着就空缺着,等等再看吧。 这一等,还真让他等来了这一生中最心爱的人。在那个水天一色、风清云淡的日子里,有生以来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就那么毫无征兆地走进了他的视野,停留在他的心间,融入他的思想中。他从来不曾为一个女子如此动容。这不是他的性情,也不是他的原则。 他办事雷历风行,绝不拖泥带水;他爱憎分明,也绝不会虚情假意,完完全全的性情中人。而这个令他为之动容的女子,也真如他这般,大气、聪慧、胆识过人、傲然正骨,原来,在自己的心中,一直喜欢的是这种奇女子啊!而上天真是眷顾他,让他这么容易地就遇到了。更令人惊喜的是,她居然就是年家的小姐!!! 当他腊八节从宝光寺回来后,这种感觉愈发地强烈起来。似乎是在冥冥中等待了30多年,行千里路,踏万重山后,居然还能遇到如此动心的人儿。那种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真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同时他也万分庆幸,谢天谢地,她的阿玛,居然是封疆大臣、朝廷要员,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人生中最大的礼物!如果她的家世不高,即使娶进家门,也只能作为格格或是侍妾,既然现在已经不能给予嫡福晋的名分了,如果再不能给予侧福晋的名分,那么委屈他最心爱的女人,这简直就是要在他的心口刺上一把尖刀。 现在好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完美的家世,双方完全就是门当户对;完美的脾气禀性,两人都属于性情中人。不能等,也等不及,一定要在选秀结束的第一时间向皇阿玛请求赐婚! 皇阿玛在最快的时间里送来了圣旨,也在最快的时间里,葬送了他的幸福!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二章 吉日 赐婚的第二日,是雅思琦按例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的日子,刚好昨日接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王府已经八年多没有办过喜事了,而且这次既是爷被封为亲王后的第一次喜宴,迎娶的又是第一侧福晋,全都是不曾遇到过的新情况,如何行事,都有什么规矩,她还需要跟额娘再仔细地商议一番。 “媳妇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老四媳妇。” “谢额娘” “行了,额娘知道你里不痛快,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上的圣旨都下了,以后娶回府好生处着吧。处得好呢,就当是又白捡了一个妹妹,处得不好呢,反正你也是嫡福晋,还整治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谢额娘操心媳妇,媳妇不会……”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跟额娘解释了,那个丫头,额娘昨日里可是见着了,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弄得佟贵妃还以为皇上要留了牌子呢,谁知道,皇上是有私心,留给了四阿哥。不过,额娘也不把你当外人,实话告诉你吧,这可是四阿哥自己跟皇上讨来的,皇上还真是偏心四阿哥,不但同意了,还赐了第一侧福晋的位份。” “啊?是爷自己讨来的?” “那当然了,要不是四阿哥自己讨来,皇上还可能会留了牌子呢。不过呢,这话可就是咱们娘儿俩说说,可是不能传出去的。” “媳妇谢额娘了。” “额娘就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先好好打算打算,别将来又在额娘跟前掉眼泪。有这功夫,好好想想怎么办吧。” “只是,媳妇还有事情跟额娘商量,这是贝勒府升为王府后,第一次办喜事,总得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不能让外人笑话没了规矩,那样的话,爷的脸面就要被媳妇丢尽了。所以,今天媳妇还想向额娘借几个您宫里的嬷嬷帮着操持一下。” “这个好办,关键是得把日子定下来,皇上昨天让梁公公给额娘传了话,说四阿哥的婚事尽快办妥为好。” “日子的事情就全凭额娘作主,选个皇道吉日,媳妇也好回去跟爷禀告一下。” “嗯,皇上跟额娘说了以后,额娘也是当成一件大事,又要是个好日子,又要尽快,别违了皇上的意思。这日子还真不好选呢。” “还是要劳烦额娘确定一个吉日才好。” “嗯,婵娟,你把皇历拿过来。” 待雅思琦从宫里出来,那良辰吉日也确定了下来,五月初十。 回王府的这一路,雅思琦的心中酸痛不已,这年氏,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是爷自己亲自向皇阿玛请来的,爷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思,整个王府中,不论是自己还是其它的女人,全是皇上或是额娘塞进府来,爷自己主动看上的女人,这可真是第一个。 可是,既然是爷亲请赐婚的侧福晋,为什么在宣读皇上圣旨的时候,爷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嫌圣旨下得太晚了?唉,不管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已经没几天就要到日子了,虽然从宫里借了人手,但这可是王府遇到的头一桩喜事,哪里能怠慢?因此,一回了王府,她就赶快来到了朗吟阁。 “福晋这么着急?” “回爷,刚刚去宫里给娘娘请了安回来。” “噢,有劳福晋了。” “爷这样说可真是折杀妾身了。刚刚娘娘跟妾身说,这迎娶年氏的吉日定了下来,是……” “你看着办吧。” “是五月初十,所有的事情,妾身都会做好,而且妾身已经向额娘那里借了人手,爷只要在那天出席就可以了。” 半天不见爷回话,雅思琦进退两难,该说的全说完了,爷也不表态,是因为事先没有跟爷禀报?这是娘娘定的日子,她能怎么办? “谢谢福晋的安排,爷知道了,五月初十。你先下去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三章 相邀 思念,如潮水般涌上王爷的心头,一点点地吞噬着他那颗永远无法愈合伤口的心。依他亲王的身份,即使娶了冰凝,也可以再娶玉盈。反正将冰凝娶回家,好吃好喝地供养着,不予理睬就是了。但是,再娶玉盈,就不能是侧福晋,最多也只能是格格。格格,只是比侍妾身份高一点点而已,连皇家玉碟都不能上,这样的结果,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他的玉盈,出身那么高贵,为人那么有教养,却要做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格格,这天大的委屈,撒咬着他的心。 压抑不住的思念,追悔莫及的痛苦,被命运捉弄的不甘心,令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再也无法平静地面对,他要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于是,他叫来秦顺儿: “将这封信送到年府,是福晋送去的。” “爷……,您……,喳。” 秦顺把话咽进了肚子,这是爷的事情, 玉盈接到信,看着信封上,“年玉盈”三个字仙风道骨的遒劲大字,有点儿奇怪,自从大年三十唐突地拜访完四福晋后,自己与王府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了。毕竟,与王爷的联系和交往,那都是爹爹与哥哥的事情,自己也只是临时陪同母亲大人应了一下急而已。那么,四福晋邀请自己又是为什么呢?她好奇地打开信一看,只有寥寥数字:诚邀年氏玉盈姑娘次日申时于府中小叙。 见此,她对送信的年峰说: “大管家,这信先放在我这里吧,待二爷回来,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姑奶奶,王府的送信太监还在门口等着回话儿呢!” “啊?这么急?” “你看,要不……” “那,那就先回复去吧,等二爷回来我再说一声。” 这一天下来,玉盈坐立不安,急火攻心,这四福晋约自己要做什么呢?可是,不管是有什么事情,那可都是来自王府的天大恩赐,除了无条件地服从,别无它法。不过,这四福晋,可是冰凝未来夫君的嫡福晋,凝儿将来也是要尊称她一声姐姐的,这么早早地邀自己进府小叙,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想到此,她慌忙去后院找凝儿,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没想到,凝儿居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是把玉盈气坏了: “凝儿,姐姐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姐姐” “那你倒是说说,这四福晋为什么要找我啊?” “再给凝儿一个下马威呗” “啊?你真是这么觉得?”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凝儿一个待嫁的秀女,不方便抛头露面,只能有劳姐姐替凝儿提前接受训戒了。只是苦了姐姐,凭白要为凝儿受苦。” “凝儿,这算什么受苦!为了凝儿,姐姐什么都不怕。况且,新年的时候随娘亲拜访,感觉那福晋也还是一个懂礼数的人,应该不会对姐姐怎么样,你放心吧。只是担心你,这还没有出嫁呢,就这个样子,以后真要是嫁了过去,真不知道怎么办啊?” “没关系,姐姐别担心了。不管担心什么,都是皇上圣旨已定的事情,将来如何,就看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凝儿,你千万要想开一些,姐姐知道,你外表柔弱,内心却是要强极了,那王府可不比咱们年府,不但人生地不熟,而且王爷又是那么有权势的人,万不可违了爷的意,再给自己惹来祸端。” “姐姐,放心吧,凝儿会好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翠珠过来禀告,二爷回来了,玉盈着急跟二哥说四福晋邀她去王府的事情,就匆匆先去了前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四章 初见 年二爷一听玉盈说王府来信邀请,也是一脸的诧异,待听完冰凝的猜测和玉盈的担心,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低头不语,半响,他才对玉盈说: “现在也只能是这么凭空猜测,不好说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四福晋要跟咱们年府商量王爷和凝儿大婚的细节……” “那直接写给‘年府’收信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直接写了‘年玉盈’三个字?” “也许是怕咱们派了年峰过去吧,毕竟你的名气和能耐,这整个京城都是大名鼎鼎,把大婚的事情托付了你,可能王府那边更放心吧。” “二哥真是说笑了,玉盈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是小有名气,但是跟王府比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盈儿倒是但愿是操持大婚的事情。” 这一夜,玉盈睡得格外不踏实,凌晨天还黑着呢,她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早早起来,翻来覆去地猜测原因,一直都吃过了午饭,才着急忙慌地想起来快该出发了,还没有准备出门的行头呢。于是赶快唤来翠珠,两人好一阵紧张忙碌。 当玉盈和翠珠两人坐着马车来到王府门口,才下了马车,还没等翠珠上前去递话儿呢,玉盈就立即被守在门口的太监迎了上来: “这位是年小姐吧?” “是的,公公您是………?” “请随奴才从这边走,噢,这位是?” “这是我的丫环翠珠。” “噢,那就请翠珠姑娘先留步,奴才这就给年小姐带路。” 不待回答,玉盈就被小太监一路引领进了王府。玉盈一边跟着太监走,一边不住地打量着脚下的路,还有旁边的景致,不由得更加紧张不已: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条路,而且,沿途连一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不但见不到主子,连个丫鬟、太监、嬷嬷什么的都见不到。这四福晋设的是鸿门宴? 确实,这条路,不是上次玉盈来的时候走的路,上次那条路,是通往福晋的院落--霞光苑,而这条路,却是通往王爷的书院-朗吟阁。 秦顺儿将玉盈领到书房门口,朝大门指了指,就躬身退下去了。玉盈犹豫片刻,定了定神儿,推开了书房的门。 眼前所见之人,面颊清瘦,冷峻刚毅,箭眉下的双目透出清洌的目光,又夹杂着丝丝柔情。即使不考虑服饰穿戴,想想能如此泰然立于王府大书房的人,不是王爷本人,还能有谁? “王爷………吉祥!” 玉盈下意识地叫出了声!真是始料不及的结果,不是四福晋,而是王爷!!!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万分惊诧的结果,竟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让玉盈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原来是这么的年轻,又是如此的俊朗,那周身散发出来的王者贵气,深深地将玉盈的目光吸引,难以抗拒,许久都未能将目光转移开来,就这么傻傻地,直勾勾地盯着王爷,连行礼都忘记了。不由自主地,她的双手微微地绞到了一起。 看着走进书房的玉盈,他的心竟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是既成家又立业,不是没有经历过人间世事的小阿哥。可是,在终于盼来了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人儿的时候,居然还会这么激动,他被自己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玉盈,粉红小脸,凤眼弯眉,略施脂粉,模样乖巧,鹅黄衣裙,还有那久违的天籁之音,不就是“自在娇莺恰恰啼”?从初见时的震惊诧异,到后来的故作镇定,再到现在的吸引欣赏,玉盈所有的心理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是一个有些胆怯,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虽然样貌并不出众,却是温柔大方、柔情似水、侠肝义胆的好姑娘。宝光寺的勇救时儿,腊八节的倾力施粥,替代父兄的登门拜访,院墙内外的琴萧合鸣,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美好经历,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追忆。能够有这般不输男儿的胆量和见识,是多么的令自己赞叹与称道!这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五章 情难 在王爷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下,玉盈的心中,似是有千头小鹿齐齐撞来。片刻的慌乱之后,她立即恢复了理智,这是凝儿的夫君,自己怎么能这么心乱神迷?念及此,她赶快按压下砰砰的心跳,低下头去,双手交叉放置膝头,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 “王爷吉祥!” 这个请安礼,将他从思绪漂游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一眼瞥见绞在一起的玉盈的一双纤纤细手,以及那上面的翠绿玉镯和那微可略闻的银铃声,千般心绪,万般滋味,只化作满腔深深的柔情,上前一步,将玉盈扶起: “以后没有人的时候,玉盈姑娘就不用行礼了!” “万万不可以!王爷是尊贵之躯……” 随着一声叹息,他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将玉盈拉起身来,既是千般温柔万般怜惜,也是担心玉盈会拒绝。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他虽然有权有势,身为王公贵胄,却是坚决不会对玉盈用强,他要她的心甘情愿。虽然他有把握,玉盈对他一定也是同样有情,从她的琴声中他早就听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怕她会拒绝,或是出于女儿家的娇羞,或是出于初次见面的胆怯。 定定地站在王爷的面前,脸庞只达到他的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道,玉盈恍若在梦中,恨不能掐一掐自己的胳膊去证实一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更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虽然不知道王爷如何认识的自己,又如何对自己心存爱慕,但王爷那包含深情的眼睛,那充满爱恋的话语,哪一样不是情深意重?虽然郎有情,是万分确凿的事实,但是妾有意吗? 玉盈在问自己。任谁在这个情形下,都实在是难以抵御。高贵的身份、超凡脱俗的样貌、深深的痴情,让玉盈实在是无法抗拒。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冰凝被赐婚后,王爷才向她示爱?王爷是凝儿的夫君,是自己的妹夫,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种残酷的现实。可是,今天是初次与王爷见面,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王爷打交道。二哥在表达对冰凝的担忧时,或多或少地说过王爷的为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他是王爷,她只是年家的养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还有什么权利去询问王爷为什么吗? 只是,将来怎么办?冰凝嫁入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呢?过些时日也嫁进王府当侍妾?估计老爷和夫人,当然还有二哥和冰凝,都要被她气疯了,谁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她在获得爱情的同时,必然失去亲情,为什么不能二者兼得?可是,如果不能兼得,她就必须放弃爱情,年家的养育之恩,她,没齿难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面对面地站着,想着各自的心事,时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正在玉盈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咳嗽声,那是在提醒,王爷,时间到了。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他万般无奈,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儿女情长。还好,还好,玉盈真真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相思之苦聊以慰籍,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只是这分别的时间到了,容不得再继续耽搁,王爷就问玉盈: “明日此时,还来可好?” 玉盈矛盾着,犹豫着,煎熬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王爷见状,以为是她因为娇羞而默许,心中欢喜不已。为了玉盈不在的时候有个念想,就又开口道: “送爷一个荷包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六章 对策 玉盈回到年府,心里如倒五味瓶,既有得知王爷对她青眼有嘉的喜悦,也有对冰凝的深深愧疚。还有那个荷包,简直就是天大的难题。送,这算是定情之物吗?她和王爷这算是什么关系?不送,王爷的命令敢违抗吗?在痛苦中煎熬的玉盈,最终确定下来,王命不可违背,但是这情,也不可再继续。先把荷包送了过去再说,至于后果,只能是见机行事。 反正凝儿马上就要嫁入王府,这个荷包就由凝儿来做吧,给自己的夫君做荷包,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个中原委绝对不能告诉凝儿,如果凝儿知道了王爷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对凝儿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凝儿是如此的心地善良,她不该遭受这种痛苦折磨!眼看着天已经将黑了,玉盈赶快来到冰凝的房间。 进了房里,可巧,凝儿正在做荷包呢。这些天来,冰凝日夜不停地做着荷包。自从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十,冰凝就开始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出嫁了,要是再想给哥哥们做荷包,也不如现在这么轻巧。特别是二哥哥,嫂子去世了,侍妾又是养身子又是带孩子,这些女红,真是勉为其难。而且,自从选秀回来,也不用学规矩了,自然有了很多的时间。琴是再也没心思去弹,那就抓紧时间给哥哥们做荷包吧。她真恨不能自己有四双手,八双手,恨不能把这一生一世的荷包都给哥哥们做出来。 待玉盈看到满桌子的荷包时,也为冰凝的心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凝儿实在是太懂事了!更是对凝儿心生愧疚,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冰凝: “你这漂亮的荷包是怎么就做出来的?真是手巧!” “姐姐也是想要一个荷包吗?” “嗯,哥哥们都有,姐姐也想要一个。虽然姐姐会做,但这是凝儿做的,自然与众不同,姐姐也想要留一个念想呢。” “放心吧姐姐,您肯定会有的,凝儿不给谁,也一定会给姐姐的。” “那,明天给姐姐可好?” “明天?姐姐,这也太急了吧,咱们天天见面,什么时候给您不都行吗?” “姐姐就想明天要呢。” “啊?哈哈,姐姐,你别骗凝儿了!哪里是姐姐想要,是姐姐的心上人要吧?” “凝儿!” 这个凝儿,为什么要这么冰雪聪明?越是不想她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她越是清清楚楚?为了凝儿的幸福,玉盈唯有强按下心中的慌乱,装作一副被她猜中的样子,开口道: “你给了姐姐,这荷包就是姐姐的了,你还管得了这东西去了哪里不成?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好,好,做,做,瞧把你给急的,不就是一句玩笑嘛,你这叫欲盖弥彰。” “好好,你说昭然若揭都行,反正明天这个荷包我是要定了。” “放心吧,姐姐,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情,全包在凝儿的身上,你就等好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七章 回复 原本玉盈还很为难,不知道如何跟凝儿开口要一个男人用的荷包,结果凝儿居然就猜测到是自己要送给心上人。虽然凝儿只说对了一半,但毕竟解了她的困窘和燃眉之急,她也就假意默认了。虽然王爷暂且算是自己的半个心上人,但王爷更是凝儿的夫君,对王爷的爱恋,只能是自己心中永远都遥不及的一个梦想。 冰凝一听玉盈姐姐明天就要荷包,心中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怕姐姐不好意思,还是没敢太打趣她。是啊,姐姐不擅女红,如果不是送给心上人还能有谁会让姐姐这么着急忙慌地一定明天就要这荷包呢?一定是姐姐的心上人明天就要呀。只是,不知道这世间能有哪个男子会有这么天大的福份,能够俘获到姐姐的芳心? 一想到这里,冰凝更是好奇地想知道,将来那个能让自己称之为“姐夫”的男子,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见玉盈正在愣神儿,冰凝以为姐姐不相信自己明天就能交上来荷包,于是赶快说道: “好姐姐,凝儿保证,明天一定交上来一个荷包,这不,我都做好了这么多个,只剩下绣工了。你现在呢,也不要再站在我面前了,影响我的时间呢,另外,你赶快去照应府里的事情吧,这大半天不在府里,都快要乱了套啦。” 玉盈一听冰凝这么说,也就无心恋战,既然已经把这荷包的事情托付给了应该做的人,也算是堵死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自己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正要起身离开呢,翠珠来禀报,二爷急着找她。 年二爷这一天心神不定,心焦气燥,不知道玉盈这一趟王府之行会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变故。因此他从衙门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问玉盈今天去王府拜会四福晋的情况。没一会儿就见玉盈进了屋,他急急地上前问道: “怎么样?没有什么变故吧?” “没有,二哥放心吧。” “那四福晋找你什么事?” “二哥还真猜对了,福晋就是跟玉盈商量一下凝儿大婚的事情。看福晋慈眉善目的,凝儿嫁过去,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情况。不过,凝儿的婚事咱们府里也不好插手,王府有王府的规矩,礼制摆在那里,谁也不可能逾越。唉,咱们就是想为凝儿多做点儿事情也是不可能,哥哥真是不甘心!” 岂只是二公子不甘心,就是玉盈也不甘心。凝儿是她的好妹妹,她怎么能眼看着凝儿的婚事有一点点的不如意? “二哥,凝儿嫁进去的地方,好歹也是王府,自然不会受了亏待。虽然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但咱们这边也得抓紧动手,离大婚也没几天了,嫁妆还是得再精挑细选一下,爹娘说过什么时候过来了吗?” “嗯,娘已经先动身了,爹爹还要晚几天,总督府里有件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待处理完了就赶来。” “那我就抓紧时间先准备凝儿的嫁妆,待娘亲过来后,再最后定夺。” “好,辛苦盈儿了。只是,按照皇家的规制,凝儿的嫁妆只能有六十四抬,上次去拜访四福晋,凝儿还把头面首饰送了出去,唉,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答应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八章 荷包 送走了玉盈,冰凝立即投入到了紧张的荷包制作之中。因为知道这是姐姐送给心上人的礼物,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心,丝毫马虎不得。先是选色,想想能得到玉盈姐姐芳心的男子,绝对是世上的好男儿。姐姐虽然是年家的养女,可是在年家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眼光有多高,冰凝自是知道的。为此,她特意挑了一个香色的荷包,周边滚着深咖色的布边,缀绳上穗子被冰凝一双巧手批成了千根细丝,光是这个批丝,就足足耗了冰凝一个时辰。 然后就是确定绣样儿和选丝线。既然选了香色的荷包,那就还用香色的线绣,这样,绣出来的花样就好似织在布上的暗纹一样。这是冰凝绣荷包的招牌,不事张扬,尽显雅致。 花样,花样,这是最头痛的问题。花样可是荷包的点睛之笔,但是绣什么才合适呢?既然是芳心暗许,当然不能太明显了,鸳鸯?并蒂莲?这些都不是上乘之选,虽然寓意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太直白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玉盈的心上人喜欢什么呀。本想去问了玉盈,但又觉得不妥,怕唐突了姐姐,既然不方便问,那就按自己的心意来吧。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梅花,喜欢梅花傲雪凌霜的高洁,喜欢梅花屹立苦寒的气节。“墙脚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这诗中的字字句句,说出的,简直就是冰凝的心里话呢。 熬了一夜,终于,天光微微亮的时候,荷包也完美地做好了。 当玉盈再次站在王府的大书房,将荷包递给王爷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泡在蜜水中。那天在年府,本是随口转移话题的咸淡话,却让他发现,亮工的荷包还真是别有特色。人人都是在荷包上绣些个漂亮的花样,亮工这个却是用的同色绣线绣的,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是绣了花样的,只有仔细地看,特别是在不同的光线下,绣花泛起光泽,就如同深谷幽兰般地吐露着芬芳,高雅、别致、清新。 如今,同样的一个荷包放在自己的手上,花样竟然是梅花。他惊叹之余,更是喜不自禁:要知道,从来没有告诉过玉盈,自己是多么地喜欢梅花,只为那“凌寒独自开”的寂寞孤独,只为那“为有暗香来”的幽幽情怀。这世界上,只有玉盈,最懂爷的心! 王爷越想越甜蜜,越想越美好,仔细收了荷包,从桌边的小盒中,拿出一支翠绿玉簪交给玉盈。那玉簪的颜色和水头儿,简直就跟冰凝送给玉盈的那只翠玉镯一模一样,不仔细看,任谁都要以为是一块玉打出来的两件首饰。 玉簪、荷包,这两样物件的寓意,玉盈自是心知肚明。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大婚的,是冰凝,而不是她玉盈,眼泪止不住地流个不停。 王爷见状,以为唐突和惹恼了玉盈,却是除了痛心与无奈,什么也说不出来,惟有伸出出手去,欲将玉簪别上她的青丝。她觉察出来王爷的意图,微微偏了一下头,不露声色地让他的手落了空。 望着小心翼翼躲避他的玉盈,他的心更是一阵阵地酸楚,也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定,于是一字一句郑重地对她说道: “相信我,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等我,玉盈姑娘。”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四十九章 告白 听着王爷发自肺腑、情深意浓的话语,玉盈早就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一想到凝儿,她的心又似刀割般痛心不已。可是,这是凝儿的夫君,此生她与他,有缘无份。为此,她强压下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痛苦,用手推开了王爷送过来的玉簪,深深地低下头,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 “请王爷恕罪!” “你这是为何?玉盈姑娘,赶快请起,不是说过,只有爷和你的时候,不用行礼吗?” “王爷,民女有一事相请,还请王爷体谅。” “什么事情非要这么弄得这个样子?”他急了,一把抱住玉盈的双肩,强迫她站了起来,而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民女谢王爷垂青和抬爱,只是,民女的妹妹,才是王爷的侧福晋,民女……” “你不要说了!是的,你的妹妹将来会是爷的侧福晋,但是,爷对天发誓,爷的心中只有你一人,此生不悔!” “可是,民女不曾见过王爷,不知道怎会得到爷的垂爱?” “是的,你是没有见过爷,但是爷却见过你!大年三十来这王府的拜访的人儿难道不是你吗?爷不仅见过你,爷更是喝过你熬的腊八粥,也听过你的仙音妙曲,你是这么如此的冰清玉洁,又是如此的侠肝义胆!玉盈姑娘,爷派了心腹,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你是年家的小姐,费尽了心机向皇阿玛请赐姻缘。皇阿玛,爷连皇阿玛都说服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有个妹妹?爷想娶的是你,不是你的妹妹,你知道不知道?”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是字字血、声声泪,说到最后,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玉盈的双肩,他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此生只为她。 听着王爷如此真挚的真情告白,初涉情事的玉盈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情难自己,完完全全地沦陷在了王爷的强大攻势之下。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即将到来的凝儿的大婚,居然是王爷亲自奏请皇上的赐婚,而且还是一心一意专门为她,年玉盈请赐的姻缘,却因为她是年家的养女,而成就了凝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凝儿!王爷爱的是自己,到头来却是凝儿成了王爷的侧福晋,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 望着泪眼婆娑、痛苦万分的玉盈,他的心已经碎成了千片万片。就在他苦痛得难以自拔的时候,玉盈的声音在他的耳畔想起: “王爷,您的深情厚意,民女此生永远难以忘怀。可是,皇命不可违,凝儿是民女的好妹妹,民女实在没有福份……” “玉盈姑娘!你要把爷逼疯吗?爷为了你,不顾皇上的猜忌,不顾额娘的责怪,不顾八弟一伙的明争暗算,用尽了心思,费尽了气力,你知道爷有多么的努力吗?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毕竟还有一条路,玉盈姑娘,你难道连一条路都不给爷留吗?你这就要把这条路给爷堵死吗?爷的心,你真的就想这么伤透吗?你就真的不懂爷的心,只为你一人欢喜,只为你一人忧愁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章 诺言 一长串的诘问,让玉盈根本透不过气来,憋闷在心中,几乎要窒息过去。一边是深情款款的王爷,一边是善良真诚的妹妹,玉盈那瘦弱的肩膀根本无法承担起如此沉重的选择。鱼与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她缓缓地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双眸: “王爷,您的深情厚意,民女全都懂得,也深感惭愧!可是,这是皇上的赐婚,日子已经确定在了五月初十,这是个大喜的日子,民女祝福您……” 话已至此,玉盈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要拱手相让给别人,但是现在,她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他知道她的矛盾,她的痛苦,他不想再逼迫她,她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无辜,他心如刀绞: “不要说了,盈儿!爷不逼你了。” “王爷,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话音刚落,她又再次跪倒地他的面前,他急着扶她,她却怎么也不肯起身: “请王爷答应民女的这个不情之请!” “好,好,爷都答应,都答应,你先起来说话。” “王爷,还是允许民女说完再起来吧。民女只想请王爷好好对待民女的妹妹,她是一个知书达礼、才貌并重的好姑娘。” “好,爷答应你。只是,爷答应了你,你也要答应爷一件事情。” 望着玉盈惊讶的目光,他没有理会,继续说了下去: “爷要你,爷要你好好地等着爷!爷会想出万全之策,爷,说到做到。” 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承诺!玉盈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生此世,她根本无法承受得起王爷如此郑重的承诺。但是,为了凝儿的大婚如期顺利地进行,她唯有微微地点头。 见玉盈点了头,他兴奋之情难以自抑,再次将玉簪别在了她的青丝之间。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玉盈将玉簪从发丝间拔了下来。看着手中的玉簪,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王府,心中默默地说道:永别了,王爷! 翠珠见小姐手中多出来一个玉簪,很是诧异,刚刚出门的时候,小姐根本没有戴这件首饰啊?而且这件首饰,也从来不曾出现在小姐的首饰匣里,于是不解地问道: “小姐,这玉簪是谁给您的?” “噢,是四福晋赏的。” 慌乱之中,她只好拿四福晋当作了挡箭牌。翠珠一听是王府的赏赐,激动不已: “小姐,能让翠珠看看吗?这王府赏赐的物件,该是多么的稀罕啊!” 玉盈无奈,只得给翠珠拿了去。一边看,翠珠一边啧啧赞叹: “四福晋出手果真是阔绰大方!这水头儿,这颜色,啧,啧,太稀罕了!” 一待进了府中,玉盈一头扎进了房里,放声地痛哭出来!翠珠不明所以,呆呆地望着小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 冰凝听说姐姐回来了,正好有事情要找姐姐商量,就追了过来。只是刚一到房门口,就听到姐姐房里传来的痛哭之声,吓得她急步奔了进来: “姐姐,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哭啊!说出来,咱们一定能解决!就算凝儿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二哥哥,爹爹和娘亲吗?” “呜呜……” “姐姐,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您到是说话啊!咱们一起想法子啊!” 任凭冰凝怎么劲,玉盈就是无法止住哭泣,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特别是面对凝儿,那个要成为王爷第一侧福晋的凝儿,这个位置,原本是王爷为了她,亲自向皇上请求而来的,如今却与自己永远地没有了任何关系。她恨王爷,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一切,如果她不知道,该有多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一章 嫁妆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年夫人提前回到京城。女儿的嫁妆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事情,新年的时候,凝儿已经把头面首饰送与了四福晋,她回了湖广后,天天四处找寻能作为凝儿头面首饰的嫁妆,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她费了好多心思,托了很多人,自己也跑了不少地方,就是没有找到更称心的,这心里更是对凝儿充满了内疚。 一路紧赶慢赶,四月二十二日,年夫人回到了京城年府,玉盈和冰凝两个豆蔻年华的闺女齐齐站在二进院,向走进院门的娘亲深深一拜。年夫人一看见冰凝,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再有不到二十天,凝儿就要嫁进王府里去,侯门一入深似海,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一想到这里,禁不住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冰凝: “凝儿,娘的闺女啊!” “娘亲!”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玉盈在一旁也是哭得几度哽咽,既为母女、姐妹间的生生分别,也为凝儿与王爷的未来担忧,还有自己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 一接到凝儿被赐婚的消息,玉盈就焦急地四处找寻凝儿的头面首饰!凝儿将自己的嫁妆添到送给四福晋礼单里的事情,事后她也知道了,后悔不已。所以她非常着急,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凝儿就要成婚,可这头面首饰还没有着落呢! 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被她跑遍了,一次一次地满怀希望而去,一次一次地带着失望回来,连凝儿的头面首饰都解决不了,她还算什么年府的大姑奶奶?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时间太紧,要求太高,又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怎么可能解决呢? 今天娘亲都回到京城了,可这嫁妆还没有收到,玉盈既愧疚又焦急。晚上,待晚饭过后,娘亲和姐妹俩人聊完,玉盈先假意陪凝儿回房休息,待凝儿关了房门,她转身又返回到娘亲的房里,让年夫人一愣: “玉盈,怎么又回来了?” “娘亲,凝儿的头面首饰,玉盈没有办好,请娘亲责罚。” “盈儿,你这是说什么混话,娘亲都没有办到的事情,怎么可能责罚你?” “娘亲,凝儿的嫁妆,当初也是为了救急,现在,凝儿又要嫁进王府,还只是侧福晋,没有体体面面的头面首饰,怕是将来要失了脸面。” “盈儿,娘也是为这急,可是,……” “娘亲,盈儿有一个主意,您看可好。盈儿的亲生爹娘给盈儿也留了嫁妆,那头面首饰虽然没有您给凝儿置备的那一套好,但也比现在能够找到的那些,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呢……” “盈儿,不行,不行!这可是你爹娘给你留下的唯一念想,你怎么能给了凝儿呢!凝儿要是知道了,坚决不会同意的!” “娘亲!当初凝儿是救急,现在盈儿这也是在救急!咱们不告诉凝儿不就可以了吗?娘亲,当初凝儿舍了嫁妆,不也是指望着出嫁的事情不着急,先解了礼单的急吗?现在,盈儿的婚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盈儿还有好多时间去准备,先救了凝儿的急再说吧!” “可是,这是你爹娘留给你的唯一念想啊!” “这凝儿可是玉盈的妹妹啊!又不是给了不认识的人,凝儿和女儿,就是姐妹,就是一家人,给了凝儿,也没有给了外人啊!而且凝儿作为玉盈的妹妹,也是玉盈爹娘的女儿,玉盈爹娘给凝儿准备一套头面嫁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盈儿!娘不能收下,这要是收下了,娘可是愧对你的爹娘啊!将来到了黄泉之下,怎么还有脸面去见你的爹娘?” “娘亲!这不是还有时间吗?待凝儿大婚之后,娘亲再给盈儿置备一套更体面、更贵重头面首饰,这样可好?” “这?……” “娘亲,就这么定下了,千万记得不要跟凝儿说,就告诉她,这是您又从湖广寻来的一套新的。” “盈儿!” “您答应盈儿了,这套给凝儿,您还要给盈儿再寻一套更贵重、更体面的!您不要忘记啦!盈儿可是记着呢,将来可是会主动跟娘亲来讨要的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二章 含烟 年夫人、玉盈两人马不停蹄地忙着凝儿的其它嫁妆。按皇家的典章,王爷侧福晋的嫁妆为六十四抬,可是她们想往里面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摆满了年夫人的二进院子和两姐妹的四进院子,到后来,连二爷的三进院子都摆满了。可是,箱子只有六十四个,怎么装得下这么多? 对于出嫁,冰凝根本没有心思。她错过了那一步,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那美妙的萧音。她知道,今生今世,她的命运就与这年府无关,而与王府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从今往后,她就是那金丝牢笼中的雀鸟,锦衣玉食,却再也没有了自由! 自己没有了自由,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但是含烟,从她记事开始就陪伴她的含烟,才比她大四岁的含烟,小小年纪就要为她梳头洗脸,为她遮风挡雨,怎么能随她一起失去了自由?思前想后,她来到了娘亲的房间。 “凝儿,你不在房里好好歇着,怎么又跑过来了?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可不要再着了凉,唉,呸呸呸,娘的意思是说你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 “娘亲,女儿身体好好的呢,只是有一事,要与您相商。” “什么事情还能比你养好身子,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地嫁进王府更重要?” “娘亲,含烟从小就服侍女儿,比女儿还要大四岁,今年已经十七了。如果这次随女儿陪嫁进王府,一时半会儿女儿又离不开她,那含烟的婚事还不就被耽误了?而且,一旦随女儿进了王府,名义上她是女儿的丫环,可是,包括女儿在内,哪一个人,哪一样物件,不都是王府的?女儿哪里还能当得了含烟的主子,别说大事了,就是一点点小事也做不了含烟的主。所以,女儿断断不能带含烟嫁进王府!” “可是,含烟从小就服侍你,伺候你最精心,你用着也最顺手,这进了王府,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再没有了含烟这个得力的帮手,你在那王府可怎么过啊!” “可是,含烟跟了女儿进王府,这一辈子可就被女儿毁了啊!现在都十七了,再耽误两年,不要说如意郎君,就是适龄婚配的男子都找不到啊!不是上年纪没了妻的,就是要给人做二房,含烟与女儿,名为主仆,实为姐妹,这让女儿如何安心?” “不管怎么样,娘亲就是不能同意!含烟的婚事,娘亲会记着,可是,你初来乍到王府,又是侧福晋,手边再没有自己的人,你让娘亲如何放心得下?!” “娘亲要是不同意,女儿,女儿,女儿就不嫁这个什么破王爷!”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小祖宗,还想无法无天了!那是你的夫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跟师傅都是怎么学的?这种混帐话也是你能说得出口的?” “娘,女儿意决,您若不同意,女儿就……” 冰凝的脾气禀性年夫人哪里不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是做得出来的。为了年家,为了这个大婚如期顺利进行,她唯有妥协: “好,好,女儿大了,也会威逼娘亲了。” “娘,女儿不孝,望您成全。” “行吧,含烟就不随你陪嫁了。不过,你手边总得有咱们年府的陪嫁丫头,否则,王府的水那么深,你哪里是那些个福晋、格格们的对手?把娘的大丫环吟雪拨给你,她今年十四,虽然也不小,但总归能比含烟多陪你几年……” “娘亲啊!女儿本已不孝,怎么还能要您的大丫头?” “除了吟雪,娘谁也不放心!另外,再给你拨一个丫头,就月影吧,她今年才十岁,虽然年岁小一些,还没有调教好,但至少能陪你个十年八年的!” “娘啊!”冰凝已经哽咽得说不出来话,娘亲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不但把吟雪拨给了她,还想到了更长久的将来,自己不但不能尽孝,还要娘亲为自己如此精心考虑,她此生,欠了娘亲太多,太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 第五十三章 誓言 五月初十就这么飞快地到来。年总督终于抢在五月初九那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那天晚上,冰凝足足实实地给爹娘拜了又拜,从今以后,她就是王爷的侧福晋,她与爹娘就是君臣关系,她把这十三年来父母的养育之恩以及从今往后的孝敬之情,全都融进了这长久的跪拜之中。即使大礼行完,她仍是不愿起来,这养育之恩和孝敬之情,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从今后,她是君,爹娘是臣,年迈的爹娘不但享不了她的孝道,更要向她行跪拜大礼,她的心中简直就像是在刀割。 从父母的房中出来,玉盈陪着冰凝一起回到房里,望着姐姐,冰凝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说: “姐姐,今天是咱们最后一次相依相伴,姐姐今天就歇在妹妹这里可好?” “好啊!姐姐只是怕影响了你休息,明天还要有一整天的忙碌呢。” “不碍事的!妹妹只想跟姐姐在一起,凝儿不想跟什么王爷成亲!” “凝儿,这话万万不可再说!当着姐姐的面就算了,明日嫁到了王府,人多口杂,如若被旁的什么人听了过去,惹出事端,凭白让爹娘担心。” “凝儿记住了,姐姐放心吧。凝儿也就是跟姐姐说说知心话,王府的人,凝儿一定会小心躲避的。” “凝儿,王爷是你的夫君,你是没有见过,你要是见过了,一定会喜欢的。” “姐姐何出此言?您又没有见过王爷。” “嗯,嗯,姐姐也是听别人说的,王爷是一个俊朗、沉稳、重情重义的人……” “别人?怕是四福晋吧!四福晋当然要说王爷的好话了,姐姐怎么能够轻易地相信她的话?她是王爷的嫡福晋,不过就是王爷的说客而已!” “凝儿,你要相信姐姐,姐姐看人不会错的。” “姐姐!您怎么还在一味地袒护着王爷?你忘记二哥说的话吗?王爷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更何况新年的时候,还曾经对咱们年家威逼利诱!这种人,姐姐怎么可以说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不管王爷是什么样子的人,终究他是你的夫君,是你一辈子相依相伴、同舟共济的夫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人生难得的夫妻缘分,妹妹一定要珍惜啊!” “姐姐,您的心意,凝儿知道,不过,凝儿还是想跟姐姐说,王爷真正想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凝儿……” “凝儿,你说什么?难道,难道,你都知道了?” “凝儿当然知道,那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凝儿呢,他想要娶的,不过是爹爹和二哥的权势和官职而已!凝儿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 冰凝此话一落,玉盈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刚刚由于紧张,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即使冰凝的话已经说完好半天了,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冰凝见姐姐这般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姐姐,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姐姐还是要劝你,方才说的那番话,万不可再胡说了,凭白误了终身。” “姐姐,您的话,妹妹记得,只是……” “只是什么?妹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会儿说话吞吞吐吐,一会儿又说不想跟王爷成亲,凝儿,你不要瞒着姐姐,你快告诉我,你的心中可是有什么其它的人?” “没……,没……,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凝儿,你可是吓死姐姐了!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姐姐在这里劝你,一定不要再去想了!你已经被皇上赐婚,那王府可是天家,咱们年府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你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府的鬼,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姐姐求你,一定不要再想了!” “凝儿,没有。” “凝儿,姐姐知道,你样貌好,有才学,家人又都是宠你,你的心气儿太高了,眼光也是太高了!不过姐姐保证,王爷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能够配得上妹妹的良人!” “姐姐,您不要再说王爷的好话了!” “凝儿,不管姐姐说不说王爷的好话,你今天一定要跟姐姐发誓,今生今世,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姐姐!” “凝儿,你为什么不敢跟姐姐发誓?你如果不敢发誓,就说明你心中还有别的人!” “凝儿,真的……” “你要对我说:凝儿发誓,今生今世,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凝儿,凝儿,发誓,心中,有王爷……” “凝儿,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今天说过的话,姐姐替你记得。” “姐姐!姐姐!凝儿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 “凝儿,姐姐的命也是一样的苦啊!谁让咱们是年家的儿女,谁让咱们年家被划入了王爷的门下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四章 嫁衣 五月初十的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冰凝就起了身,来自宫中的二十个嬷嬷、二十个宫女,二十个太监也全都早早地来到年府,做着紧张而忙碌的准备工作。玉盈和冰凝几乎整夜没有合眼,两人哭了又说,说了又哭,一直到了四更天,两个人的嗓子都说哑了,才算迫不得以勉强止住了泪水和说话。挤在一张床上,两人手拉着手,共度这最后的一夜。 即使玉盈和冰凝不再说话,两个人谁都没有睡着,各自想着心事。玉盈虽然劝了冰凝一晚,可是她的心一直在滴血,王爷,是那么丰神俊朗、冷峻沉静的一个人,哪里像二哥哥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呢?分明是有情深似海、义薄云天的人啊!凝儿永远是那么的幸运,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永远是属于凝儿的,自己虽然能得到王爷的爱恋,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人?对自己心生爱慕的王爷,转瞬之间,就要成为凝儿的夫君,老天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失去了爹娘,又要失去爱恋的人,老天,这是为什么?! 冰凝虽然被玉盈硬逼着发下誓言,可是,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春风沉醉的夜晚,忘记那琴瑟合鸣的欢愉,忘记那神仙眷属的向往?为什么,就只差了一步,就错过了一生中的最爱!今生今世,就这样永远地错过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她,让她看到梦想,又失去希望?! 两姐妹一夜未眠,待含烟、吟雪、月影和翠珠进来服侍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眼睛红肿,脸色煞白,头昏脑涨。宫里的嬷嬷、宫女们鱼贯而入,净面、开脸、上妆,梳头,穿衣……,众人紧张有序、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所有的繁缛的程序。 原本已经有宫里的嬷嬷、宫女侍候,又有年府的丫环们,可是玉盈还是不放心,围在冰凝的周围,大事小事,亲力亲为。两人分别了五年,才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从今以后,又要长久地别离,长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玉盈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地泪如雨下。当她看到妆扮成新嫁娘模样的妹妹,头上戴着她爹娘留给她的嫁妆,不久就要与王爷手牵手共拜天地,她的心更是痛彻心扉,几欲站立不稳。 冰凝就像一个木人布偶,任凭别人在她的脸上、头上、身上做着各种各样的妆扮,面无表情,心似刀割。 按照规制,只有嫡福晋大婚可以用正红色,侧福晋的婚服颜色是桃红色。也好,不至于红得这么刺目。早早起来,冰凝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宫里的嬷嬷们里里外外地给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新嫁衣。嫁衣是宫里按照冰凝的身材,早早就订做好送来的。嬷嬷为冰凝开了脸,梳上小两把头,从今天开始,冰凝就算是嫁作他人妇。 那高高的发髻上,插满了金步摇、碧玉簪,翠珠花,可是,再多的荣华富贵,抵得上两心相悦、比翼双飞吗?第一次梳旗头,本就不适应,又因为发丝连根狠狠地被揪起,又插了满头的金银首饰,连日做荷包也没有休息好,昨夜又是整夜未眠,此时此刻,冰凝的头,炸炸的、突突的,她痛得恨不能直接泼一盆冷水,去浇灭心中的满腔怨恨。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五章 嘱托 头痛,还是抵不上心痛。是啊!身为女儿,这一辈子就是要嫁人的,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嫁得如意,过得幸福?既然嫁给谁都一样,那现在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明知道都是些个有的没的,似有似无,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就是胡思乱想,可她就是止不住这些念头拼命地占据了心间。 虽然道理她全都明白,可是心中的那份企盼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扉,她企盼那萧音仙曲在耳畔再度响起,解救自己于水火。她不需要王府的锦衣玉食,也不需要王爷给予的荣华富贵,她只想与知音相伴一生,朝饮晨露,晚看夕阳,采菊东篱,手做羮汤。她是平凡的小女人,不是贪慕虚荣的世俗女。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梦想,已经那么真切地来到了自己的眼前,为什么,一步错过了,就再也无法追寻? 玉盈心痛,冰凝心疼,此时此刻,还有一个更心痛的,那就是在王府中等待成亲的王爷。 冰凝心痛,是对当侧福晋的失落与不甘,是对似有影似无踪的琴瑟合鸣、神仙眷属的无限向往。那根本就是还没有开始,就无疾而终的一段虚幻的感觉,连人影都没有见过呢!因此,即使是痛,也仅仅是隐隐而痛。 玉盈心痛,是对那可望而遥不可及的爱之无奈的痛。但相对而言,毕竟是一段才刚刚萌芽的恋情,初尝爱情甜蜜滋味,涉爱不深,远没有达到刻骨铭心的程度,所以即使是痛,也仅仅是只望花开,不见果实的淡然惆怅之痛。 但是,王爷就不一样了。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深深是种植在心中,逐渐地生根、发芽、开花。更是亲自请求了皇阿玛御赐的姻缘,经历了初得圣上允诺的狂喜,又经历了物是人非的巨大落差,这种痛,简直就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悲痛欲绝。 “年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奴婢要叮嘱的事情就是,今天之内,不得再进吃食,不得再饮茶水,以免坏了妆容。口渴的时候,会有人服侍您,用小勺喂水……” 冰凝根本就没有听那些人在说什么,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待对方说完,她才开口道: “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年小姐。” “那你们都先下去吧,就含烟一个人留下,我有些事情还要交代她。姐姐,您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已经忙了一上午了。” “凝儿,你真的没事?” “没有事的,放心吧姐姐。” 待众人退下,冰凝将含烟拉进了里间,压低了声音,几乎就是耳语: “含烟,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你。”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您待含烟就像是亲姐妹,含烟此生无以为报,能为小姐做事情,就是含烟最大的福份。” “我要托付你的事情就是,如果,如果,你再听到那萧曲……” “小姐!”只一声,含烟就跪倒在了地上: “小姐,含烟知道您的心思,可是,可是,您今天就要嫁到王府了!……” “含烟,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因为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你就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的,不是的,含烟是担心小姐!您今天就要成为王爷的侧福晋了,那些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再想了!那可是要惹来,惹来事端的啊!小姐,您就听含烟的一句劝吧。” “你放心,自从今天,我嫁进那王府,这些事情,我不会再想了,我只是不想误了旁的人,这是我的一幅字,如果你再听到萧曲,务必将这个交给他。” 说着,冰凝从床头的深色色小匣里拿出来一个盖好漆封的信,郑重地交给了含烟。含烟吓得根本不敢伸出手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跟小姐说: “小姐,小姐,您马上就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了,您可千万不能这样啊!如果让王府的人知道了,您,还有老爷、夫人,大爷、二爷怎么办啊!小姐,您想过没有,您可千万不能这么一意孤行,您就听含烟的一句劝吧!” “含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含烟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不知道就说这么多的话,你以为你家小姐是什么人?你家小姐做事自有分寸,你就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会做好王爷的侧福晋,你,放心吧。只是,我托付你的事情,你也要照办,否则,你小姐我,就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见冰凝说得如此坚定,又是那样的绝决,含烟似懂非懂地接过了信封。 这信封里的纸上,是她自从接到赐婚的圣旨后,思虑良久,怀着巨大的悲痛写下的诗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六章 成亲 吉时已到,年夫人拉着冰凝的手,老泪纵横,似是生离死别一般,冰凝更是几乎哭昏过去。眼看着府门口那满满的六十四抬嫁妆,年夫人更是痛到心口里,就是再有多少嫁妆又有什么用!根本弥补不了女儿去给别人当侧室的难过。她也知道,天家的事情,由不得自己,由不得任何人,但是,看着心爱的女儿,连大声说一句都舍不得的女儿,从今天开始,就要嫁入王府,要去看四福晋的脸色过日子,年夫人难过得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取女儿幸福平安的未来。 玉盈再是伤心难过,可还要强打精神,这是凝儿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误了什么也不能误了吉时,只好硬下心肠,分开冰凝和娘亲拉在一起的手,将凝儿交到喜嬷嬷的手中。喜嬷嬷立即又将一个宝瓶塞在冰凝的手中,和吟雪一起搀扶着,将冰凝送进了花娇。 从年府到王府的那一路,冰凝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一般。待花娇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嗖嗖嗖”射来三箭,冰凝才回过神儿来,知道这是到了王府。在嬷嬷们的搀扶下,她下了花娇,手中的宝瓶也被喜嬷嬷及时换成了一个大红苹果。 这个时候,本是应该新郎上前,与她共牵红绸,走进她居住的院落,但冰凝站了半天,也不见任何动静。她哪里知道,新郎早早就自行离开,留下了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宫中喜嬷嬷们也从来不曾遇见过这种局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冰凝的耳畔响起: “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侧福晋进府!” “奴婢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冰凝这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王府的嫡福晋吩咐的。话音一落,王府的太监领路,宫中的喜嬷嬷和吟雪慌忙搀扶着她进了王府。一行人缓步一路向前,七转八绕,终于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前。 吟雪小声地提醒着她何时迈门槛,何时上台阶,一行人总算是平平安安、有惊无险地走进了她将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怡然居。可是就算是吟雪没有被喜帕蒙着眼睛,她也被这个院子惊呆了!因为她一进院门,绕过影壁墙就发现,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正房,而是一个硕大的院子!由于院子过于宽大,以至于那正房在吟雪的眼睛里,变得那么渺小! 光是穿过院子,就足足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进了新房,外间是一个小厅堂,冰凝直接被众人搀扶到了里间,那个被喜帐、喜缦装饰一新的喜床上。待端坐在床边,她累得几乎虚脱。再加上一天没吃没喝,她已经到了昏厥的边缘。 新娘子进了新房,奴仆们的任务就算是基本完成了,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该替班的替班,该换位的换位,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饭的吃饭。 吟雪和月影这两个丫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望着这一屋子的人不停地在出出进进,既没有人答理她们小姐,也没有人吩咐她们两个人需要做什么,两个丫环就算是浑身有劲儿也不知道往哪儿使。 冰凝一如既往地端坐在喜床上,她知道,她还要坚持等待,等待她的夫君。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七章 乱套 雅思琦当时眼看着爷三箭射出之后,径自进了王府,当场被惊得目瞪口呆!爷怎么一个人就走了?爷又不是第一次当新郎,所有的程序早就烂熟于心,这么大喜的日子,而且还是四贝勒府荣升为王府以后的第一桩喜事,爷怎么能由着性子掉头就走?当众给她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对新娘子不满?这不是爷自己舍着脸巴巴地跟万岁爷亲请赐婚的侧福晋吗?这可是德妃娘娘亲口告诉她的呢!给新娘子来一个下马威?爷可不是这种人!就算是再不招爷喜欢的女人,只要是进了这王府,爷最多不怎么理会罢了,从来不曾这么不给面子,这不是在打新娘子的脸吗? 眼见着连宫里的喜嬷嬷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雅思琦虽然也是惊诧不已,但片刻的慌神之后,还是迅速地醒过味来,吩咐众人先赶快扶着新娘子进府再说,这可是王府的头桩喜事,千万不能被人看了笑话过去。 这个院子也是早早就收拾妥当的。自从德妃娘娘那里听说了这年侧福晋可是爷亲自向万岁爷请赐来的之后,一切准备工作都是万分精心,生怕爷哪里不满意。可是也奇怪了,每次跟爷一提起来有关大婚的各项准备事情,爷永远都是一句话:“全凭福晋做主”,把她弄得更是忐忑不安,爷这是借此考验她是否对新娶进门来的年妹妹心存不满,还是真的放心大胆地由着她操持这些事情? 但是爷在没有接到赐婚的圣旨之前,可是一直在派人修整这个府中花园最大的院子,而且是亲自监工,随时提出要求,院门上的门匾爷可是早早就写好了,当时她以为王府里又要迎接一位新格格呢。一直没有搞明白状况的雅思琦最后决定,既然爷在确定院子的时候选择了这么个气派院子,她在调派人手的时候也不能寒酸了,于是府里三十个丫环、三十个太监,日夜不停地布置、准备,虽然一切物品用度全按着规制配备,但配备的又全都是规制范围内的最高级别。 待这年侧福晋一行进了新房,她也紧随着到了,屋里屋外地张罗着,生怕再出一丝纰露。正忙得团团转呢,雅思琦的大丫环红莲寻到了这里,悄悄附在她的耳边: “福晋,爷在前边宴席上喝多了……” “啊?喝多了?那身子怎么样了?醒酒汤喝了没了?” “现在秦公公正陪着在书院醒酒呢,奴婢问了,应该没有大碍。” “噢,那其它爷们都还在席上吗?太子殿下现在哪里?谁负责照顾的?” “太子殿下有事情,早早就撤了。爷是后来才醉的。十三爷见爷醉了,赶快张罗着送走其它各位爷,可是只有十爷和十四爷一直不走,十三爷跟这两位爷单挑呢。” “唉,十三叔一个人哪里是那两位爷的对手!你赶快吩咐大厨房赶快多准备些醒酒汤,我这就去看看十三、十四福晋她们,对了,你先去爷的书院,再看看爷的身子怎么样了。”雅思琦的头都要大了!爷在醉酒,十、十三、十四叔三个人在拼酒,那几位福晋无所事事地等在一边,也不知道淑清一个人照料得怎么样,是不是能应付得下来。 王府的头桩喜事已经完全乱了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八章 等待 见福晋出了新房,吟雪和月影赶快上前扶住坐在床边的小姐。虽然她们没有服侍过冰凝几天,但也就是才这么几天,她们已然充分地领教了小姐的身体状况,真真的是弱不禁风!因此眼看着今天折腾了这么一天,她们真担心小姐会直接昏倒了。 冰凝在这床上已经枯坐了快有四个时辰,先前还有福晋在这里张罗,现在连福晋也没了音讯。第一次经历大婚的冰凝虽然不知道王府的规矩,但是福晋走掉了还是一桩令她高兴不已的事情,唯一难过的就是需要一直这么端坐着,不要说昨天一夜未睡,就是得到了充分休息的人,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趁人不注意,吟雪偷偷地从小姐的喜帕下方塞进去一块饽饽。冰凝被这个饽饽吓了一跳,虽然她是又累、又饿、又困、又乏,可喜嬷嬷早上嘱咐了不能进吃食,她哪里敢违背?吟雪见小姐不接,急得小声说: “小姐,您赶快吃吧,再不吃些东西,您可是要支撑不下去了!”吟雪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将饽饽往小姐的嘴边送。冰凝怕饽饽弄坏了唇上的胭脂,只好张口接住了。吟雪真是细心,这饽饽小巧极了,刚刚够冰凝那樱桃小口的大小,又是格外地细腻,入口即化。暂时缓解了饥饿,冰凝对吟雪感激极了。 眼看着都四更天了,王爷还是没有出现在新房,一屋子的下人们都是又焦急又紧张,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大喜的日子,王爷怎么还不见人影儿呢!吟雪更是急得团团转,王爷再要是不来,小姐怕是要坚持不下去,就真的昏倒了。仅靠她偷偷塞进去的那三个小饽饽,小姐哪里能撑得了一天一夜? 就在众人急得不行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人声鼎沸起来,吟雪和月影作为小姐的陪嫁丫环哪里可能知道王府的规矩!因此,她们既不敢迎出去,怕被人说没规矩,又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误了小姐的事情。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小心翼翼地陪在小姐身边,只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咣当”一声,外间屋的房门被推开,似乎是带着一阵风,一个身穿酱红色喜袍的人疾步走了进来。只凭这一身衣服,两个丫环也知道这就是王爷了,于是赶快随喜嬷嬷一同跪到在地: “王爷吉祥!” “起来。” 众人慌忙起身,侧立一旁,只喜嬷嬷走上前来,再次向他行了请安礼: “王爷,请挑了喜帕,喝下合衾酒、结发同……”不等喜嬷嬷说完,他就摆了摆手,目光冷冷地盯着端坐在喜床边的新娘,一把接过喜嬷嬷手中的喜称,上前一步,挑了喜帕。 他本是打算尽快地应付完这些程序,尽快地打发走这些人,好让他的心清静下来,因此漫不经心地挑完喜帕,面含怨怒地望向这个毁掉了他全部幸福的女人。随着喜帕的落下,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令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阅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虽然她正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不到她的眼睛,而且脸色苍白,映衬得胭脂如火一般红,但她仍不失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美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五十九章 仙女 那美若天仙的面庞,是他爱新觉罗?胤禛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容颜,如果人间真有仙子,那冰凝,他的侧福晋真的就是这人间最美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但美得令人窒息,更是美得清丽脱俗,即使被大红喜服、俗脂艳粉所包围着,仍是遮挡不住她夺目的美丽光芒。 但是,如果不是他心中所爱,再美的容貌又有什么用?如果没有此前种种,慢慢地,他也许会如从前娶妻那样,努力地培养双方的感情,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又有着如此的美貌,培养感情,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却全都是玉盈的样子!虽然比不及冰凝的一半,但在他的眼中,却是一种真实、自然之美,既温柔娇美,又侠肝义胆。往事一幕一幕,历历浮在现眼前,衬得玉盈整个人都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眼前,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冰凝,脑海中,是散发着迷人光彩的玉盈,两个都是如花似玉、豆蔻年华、人比花娇,却是一个由爱更生爱,一个由恨更生恨!强烈的对比,更加激发了一个月以来,压抑在他心中难以发泄的愤怒。下意识地,他伸出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 冰凝本来对王爷没有任何感觉,万般无奈地嫁入这王府,先是独自一人走进了新房,又独自一人枯坐到了四更天,早已经心力交瘁,此时此刻,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早地结束这一切繁缛的程序,快快地让她疲惫不堪的身心得到彻底的休息和放松。 可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的下巴突然被王爷捏得生疼,并被强迫地抬起了头,这是她平生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奇耻大辱!她是爹娘倍加宠爱的掌上明珠,她是兄姐悉心呵护的心肝宝贝,从小到大,还从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她如此这般粗暴无礼。这就是姐姐口中那个重情重义的王爷? 她被迫抬起了头,那是一双大大的眼睛,还有那长长的睫毛,本是一双有着摄人魂魄般的美目,折射出来的却是冰冷冷的目光,似是惊异,似是不解,又似是探究,但更是愤怒。这怨恨愤怒的目光与他那冰寒彻骨的目光相遇,直将他的眼睛灼伤!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不过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对他这个堂堂的王爷如此这般无礼!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挑战,而且是不战而败。 恼羞成怒的他禁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的下巴捏得生疼,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生怕吭出来一声。他看到了她的隐忍,她的倔强,她的高傲,怎么这年家的人全都是这副死硬死臭的脾气!年羮尧那个奴才就是一个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奇才,要不是还有可利用价值,爷怎么可能对那个奴才忍气吞声? 现在,爷可真是见识了,他这个妹妹居然也是同出一辙,简直就是要将爷活生生气死!难怪啊!这一母同胞的兄妹,死硬死硬的脾气都是一模一样!而玉盈,年家的养女,却是那么的温柔、娇美,与他们年家的人真的是不一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章 乞求 一想到玉盈,他那心中的怨怒即刻如火山一般地爆发出来,啪地一声,他将喜帕用力地往地上一掷,捏着冰凝下巴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她猝不及防,即使是端坐在床边,也差点儿倒了下去。 满屋子的嬷嬷、宫女、丫环哪里想得到会是这个局面,吓得忽拉拉地立即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请爷息怒,请爷息怒!” “你们都给爷滚出去!” “爷,这合衾酒还没有喝,这子孙饽饽还没有吃,这结发还没有……” “你们都给爷滚出去!” 一众仆从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吓得体如筛糠,除了磕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一见这帮奴才居然敢违逆他,气得冲他们吼道: “还不出去?是不是等着爷赏板子?” 这宫里来的喜嬷嬷哪里见识过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合衾酒不喝、子孙饽饽不吃、发也不结,这叫什么大婚?这些程序不进行完,她这个喜嬷嬷完全就是失职行为!因此,她赶快紧爬了两步,开口道: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只是,这大喜的日子,合衾酒……” 她半句话还没有说完,王爷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你这是不想让爷赏板子,直接想让爷赏你巴掌吗?” 喜嬷嬷被他吓得立即噤声,浑身体如筛糠。众人一见这阵势,赶快从地上爬起来,争先恐后地冲向房门。屋子里只剩下了吟雪和月影两个陪嫁丫环。他哪里知道这两个丫环是他这个侧福晋的陪嫁丫环,还以为是他府里的什么奴婢呢,因此一见到还有两个没有走,简直就是怒上心头,怎么,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想要干什么? 冰凝一见吟雪和月影还没有走,再一见到王爷那面含怒气的样子,知道大事不好,顾不得一身凤冠霞帔,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立即从床边起身,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挡住了王爷冲向她们俩个人的道路: “请爷恕罪,这两个婢女是妾身的陪嫁丫环,初来乍道,不懂王府的规矩,今日冒犯了爷,恳请爷宽恕她们的不知之罪。如若下次再犯,妾身一定交与府里严惩,决不姑息迁就。” 他没有想到,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居然是她的陪嫁丫环,他更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两个奴才跪下来乞求他宽恕。而且,她的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在理,他根本就没有反驳的理由!他惊异于她的沉着冷静,更震惊于自己的被动局面,刚刚那几句入情入理的话,简直就像是扇向他的一记响亮的耳光! 真是小看了这个十来岁的娃娃,他这么一个堂堂的王爷,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的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看来这年家,真是虎父无犬子,不但儿子似一匹烈马,连这个女儿也毫不逊色! 他真恨不能将这个可恶至极的年氏生吞活剥,可是,他不敢!那一日,玉盈姑娘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印在他的心里,他要玉盈姑娘等他,可是,玉盈姑娘虽然答应了他,但那是有条件的,他必须首先要善待她的妹妹,否则,玉盈姑娘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他,他将永远也得不到他最爱的她。 一团怒气憋在心中无处发泄,他一个转身重重地坐到了身侧的椅子上,力道之大,竟然将茶几上的花盆带倒在地,哗啦一声,花盆连同那盆中的娇艳花朵全部摔碎在了地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一章 两厌 虽然他已经怒不可遏,可毕竟这是他的女人,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女人实施过处罚,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他一般都是冷落在一旁不予理会而已,更何况今天算是个大喜的日子。因此,望着跪倒在地的她,一个还没有他的大格格年龄大的黄毛丫头,他只得强咽下怒气,冷冷地朝那两个丫环说道: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赶快扶你家主子起来?” 凝凝自知两个丫头是躲过了此劫,心中不禁一阵激动,想也没想地朝他露出感激的目光。他没有想到,刚刚还曾经敢对他喷射出愤怒目光的眼睛,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就变得如此感激,这又让他大大出乎意料,以至于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目光,只好将头扭转到另外一侧,不去看它们。 他实在是被她搞得哭笑不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孩子,前一时还在气头上,后一刻就能笑逐言开,这般无心无肺的样子,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对付。 吟雪和月影搀扶着小姐重新回到床边,可是王爷将头扭转到了另一侧,两个丫环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她们不但不熟悉王府的规矩,更不知道那合衾酒、子孙饽饽、结发等等程序该如何再进行。而且刚刚王爷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们从来不曾遇见过。她们见过的主子里,只有老爷、大爷和二爷,这三个男人从来都没有王爷这般威严、骇人,第一次,两个丫环长足了见识。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只有这么无声地等待王爷再发命令,否则,谁知道还会什么样更严重的后果?刚刚如果不是小姐挺身而出,她们两个怕是要挨到人生的第一顿板子了!对于小姐的这般舍身相救,两人心中早已是感激不尽,但碍于王爷在场,也不敢有所表示,只是向小姐投去感激的目光。 已经五更天了。他依然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满屋的刺目喜帐。这就是玉盈口中的那个知书达礼、才貌并重的好姑娘?虽然她有足够的美貌,可是,她哪里有一点点知书达理的样子?她就是这样知书达礼地对待她的夫君吗?敢对他投射来愤怒的目光,向他跪地乞求却只是为了两个奴才,年家的礼教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要是有一点一滴如玉盈那般温柔体贴,他也不至于对她如此厌恶。 她被吟雪和月影两人搀回床上,继续那个已经持续了四个时辰的端坐。两个丫环怕小姐撑不下去,于是一左一右地立于她的两侧,实际上两人紧紧地挨着冰凝的两侧,她们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小姐苦挨时光。 冰凝就靠着两个丫环的身体支撑勉强继续端坐在床上。她的心中万般不解,这就是姐姐口中的那个俊朗、沉稳、重情重义的人吗?虽然足够俊朗、沉稳,可是他哪里有一点点重情重义的样子?重情重义就是把自己的新娘晾在新房四个时辰,然后连合衾酒也不喝,子孙饽饽也不吃,发也不结吗?他就是这么重情重义地对待他的妻妾吗?姐姐啊!你要是知道,你向妹妹保证的良人就是这个样子,你该会有多么的伤心! 红烛已经燃尽,窗外透过来蒙蒙的晨曦,王爷和冰凝两个新人,整夜枯坐,各想心事,相看两相厌。 终于挨过了新婚之夜,他如释重负地走出了怡然居。从今以后,爷再也不会踏进这院子一步,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暗暗地有些许的庆幸:这一夜相安无事,看来以后这院子也会继续安静下去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二章 斗嘴 新妇敬茶是成亲后第二日在王府中上演的重头戏。 全府的女眷们早早就来到了福晋雅思琦的前厅,带着极大的好奇心。众人不好奇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昨天爷在迎亲的时候,根本没有随新妇一同共进新房,然后还喝多了,在朗吟阁一直醒酒到后半夜!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要说纽咕噜惜月、耿韵音她们两个后来进府的格格没有见识过,就算是李淑清、雅思琦,连最早服侍爷的宋格格都是闻所未闻! 而且这个第一侧福晋还是爷亲自向皇上请求赐婚而请进府来的!这也是无论从前的贝勒府还是如今的雍亲王府开天辟地的第一次,这么多的破例,怎么能不让一众女眷充满了好奇心,急欲亲眼目睹这个新来的小妹妹?只是女眷们都到了,还是不见爷和侧福晋的到来,众人一边闲聊,一边焦急等待。 “哟,年妹妹真不愧是爷亲请赐婚的第一侧福晋,这谱摆得可是真不小呢?”淑清第一个沉不住气了。 “淑清姐姐,谁说冰凝是王爷亲请赐婚的侧福晋呀?妹妹怎么没有听说?”雅思琦这叫一个纳闷儿,爷亲请赐婚的事情,可是德妃娘娘偷偷告诉自己的,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她守着秘密,怎么淑清知道了?还口无遮拦地当着其它的女眷们谈论? “呵,姐姐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在宴席上,九叔早早就吵着也要向皇上讨个小福晋进府呢,姐姐难道没有听说?” “噢,昨天妹妹一直忙着年妹妹新房的事情,后来又是照看十三、十四他们的媳妇儿,哪儿有功夫听这些闲说话呢。” “福晋,咱们这也不就是闲说话嘛!淑清姐姐今天来得最早,等得有些累了呢。” 惜月眼见着淑清在和福晋抬杠,赶快插了一句,既是拍了淑清的马屁,也是给了福晋台阶。现在这府里,一个淑清姐姐,一个福晋姐姐,哪一个也不能得罪。淑清姐姐最得爷的宠爱,随便一个枕边风,就足够任何一个人受的。福晋姐姐那可是嫡福晋,爷就算不喜欢她,可也是一直尊她、敬她,在众人面前更是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她在这府中可是要指望着福晋的帮衬呢。 “就你小嘴最甜,怪不得爷喜欢你呢。”淑清见惜月向着自己说话,心里高兴得不行,嘴上也就恭维了她一句。 “哪里呀,爷最宠的肯定是姐姐呀,这可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惜月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因为淑清的一句恭维话就忘乎所以。 “行了,你们两个就别互戴高帽子了!” 雅思琦见惜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本来很是领了她一番人情,可后来又见到这俩人一唱一和地讨论起谁得爷的宠的问题,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既没有淑清姐姐的美貌,又没有惜月妹妹的年轻,要不是还有这个嫡福晋的身份和地位,她在这王府里面可是什么资本也没有,因此她没好气地给了两人一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三章 撒火 就在众人斗嘴的时候,霞光苑大太监何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 “奴才给爷请安,爷吉祥!” 众人自是知道爷到了,赶快都齐齐地住了口,忙不迭地起身恭候爷的到来。待众人再次齐唰唰地给爷行完礼,抬头一看,都是目瞪口呆!爷是一个人来的!这也是王府里破天荒的头一遭!大家不知道什么情况,偷偷地瞄了一眼爷,只见面色如常,无喜无怒。众人又相互看了看,面对这个破天荒,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王爷一见各女眷都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很是不悦,本来在怡然居生了一肚子气,一夜未睡,现在这霞光苑里,这些女眷请了安不说赶快坐在,都一个个地忤在爷的眼前,怎么这么碍眼! “不坐下,都忤在这里打算干什么?要爷请你们吗?规矩都去了哪儿了?福晋你怎么教的她们?” 他的这一番话说完,不但众人惊得赶快找到各自的位置赶快坐下,雅思琦更是被爷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必爷是刚刚在年妹妹那里遇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邪火没处发,找她这个冤大头来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事情,居然爷也能挑出自己的错处来,这个年妹妹,真是自己的克星! 虽然凭白无故地被爷教训了一顿,可是雅思琦还真有本事,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容对爷说: “爷教训得是,妾身刚刚跟姐妹们闲聊天,一时忘记了规矩,还望爷恕罪。” “不是爷挑你的理,咱们贝勒府自从升格为王府以来,虽然新规矩增多了一些,但这也不能成为你的借口和理由,否则还要你这个嫡福晋做什么?” 爷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不给雅思琦面子,又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众人耳朵里听着,心里直打鼓:爷这是怎么了?不过大家也没有心思想为什么,都在提心吊胆不要成为了第二个被爷教训的对象。不过,这只是大家的一厢情愿而已。爷前面的一番话刚一出口,就觉得对福晋实在是重了一些,毕竟她是嫡福晋,管理好后院女人是她的天职。福晋要是没有了威信,还怎么可能去管理其它的女人?因此,稍微顿了一顿,他将目光又逐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再次开口道: “福晋疏于管理是末,你们没有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是本,归根究底,这府里的规矩是要靠你们每一个人认真做好。你们不上心去做好,福晋就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 众人一听,爷的这股火果然烧到了自己的身上。还没等大家想好怎么办呢,惜月见淑清有想起身的动作,立即手疾眼快即刻效仿,这两个人一带头,其它人全跟着赶快起身跪下,七嘴八舌地说着“请爷恕罪”之类的话, 眼见着自己面前跪倒的这一片,他也有些后悔。明明是因为自己在怡然居生了一肚子闷气,现在跑到霞光苑来撒这股子邪火,对眼前这些女人确实很不公平。可自己那番话已经说出口,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只好继续把这一出戏唱下去: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爷才说了这么一句,你们就又是下跪又是恕罪的,好像都是爷的不是似的。” 众人更是忐忑不安了,爷的这脸色变得太快了!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样子,现在又和风细雨,这是真的平安无事了,还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四章 乍到 就在众人不知道是听从命令起身,还是继续跪着听训话,只听红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年侧福晋吉祥!” 这一回谁也不用猜测爷的脸色,也不用观望别人,众人步调一致地立即起了身,因为谁也不想被这个年龄与她们相比最小,位份与她们相比最高的新妇看到她们被爷训话的场面,实在是太丢人现眼的事情。 望着王爷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的小路上,冰凝和吟雪、月影三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回房间,吟雪负责打水,月影负责卸妆,两人兵分两路、七手八脚地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换装任务。一头的金银首饰,一身的喜服锦衣,全都乱七八糟地扔在一旁,头发梳成了一个发髻,只插了一个镶有珍珠的银簪,额边垂下几缕青丝,既换作了妇人打扮,又保留了一些女孩子的俏皮与天真。衣裳换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装,不是特意挑选的紫色,只是冰凝太喜欢紫色,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这个颜色。虽然她非常不习惯旗装,但即将进行的是新妇敬茶,这么重要的场合,不习惯也必须要习惯。 待主仆三人急匆匆地收拾妥当出了院门,全都直接傻眼了!院外三条路,哪一条路是通向福晋的院子?另外,爷还回不回来这里?是自己单独过去,还是等爷回来一起去福晋那里?本来就心急火撩地,又有这么一堆的问题,三个人顿时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正在焦急之际,冰凝只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侧福晋吉祥!” 三个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太监模样的男子,正单腿跪地,俯首叩安呢。冰凝一阵诧异,搞不清这个太监是从哪里来的,只好强压下慌乱的心情,故装镇静地答道: “公公请起,您……” “回禀侧福晋,奴才是您的院子--怡然居的总管事,奴才名叫方小柱,主子们一般管奴才就叫小柱子。” “噢,是方公公。” “侧福晋客气了。本来是正要给您去请安的,可是见您这么急着出门,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才伺候,这就赶快追出来了。” “噢,是啊,我们这是要给福晋去敬茶,不知道福晋的院子在哪里,另外,是不是要等爷回来?” 冰凝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是不是要等爷回来”这几个字几乎要听不到了。 小柱子确实是要给新来的侧福晋请安,却见三个人着急忙慌地从他面前走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他当时就猜测,估计她们三个人这是要给福晋去敬茶,果不其然,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看着眼前这个年龄还没有自己大的小主子,而且爷过来的时候可是都后半夜了,早晨又一个人先走了,明摆着这又是一个不得宠的侧福晋。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上前一步说道: “福晋在霞光苑,奴才这就带侧福晋过去,另外,爷如果回了朗吟阁的话,应该是直接去福晋那里了。还有,恕奴才多嘴,您带一个丫环过去就可以。” “多谢方公公提点,冰凝感激不尽。” “侧福晋您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先走吧。” “那好,就由吟雪跟我同去,月影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屋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五章 敬茶 望着门口出现的年妹妹,众人都全都惊呆了,宋格格甚至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太美了!” 冰凝确实是太美了,美得就像是从画卷上走下来,而不应该在凡尘中,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大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王爷巴巴地向皇上讨来做了第一侧福晋。那种美,如同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是不容亵渎脱俗之美;如同雪域天山上的雪莲,是不染尘埃的圣洁之美。就连这府中最美的李淑清,也不得不暗自感慨,如果自己是百里挑一,这年氏绝对就是万里挑一了。 在这里,只有嫡福晋的位份比冰凝大,因此,她只需向雅思琦敬茶即可。敬茶的规矩,冰凝早就烂熟于心,全套程序做下来,有板有眼,丝毫不差,却是把王爷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他是最讲规矩的人,整个王府里上下,应该说没有一个人没挨过他的教诲和斥责,就连雅思琦也不曾幸免,特别是刚刚升至亲王后,由于规制的提升,众人难免会犯些大错小错,少不得他又借题发挥,好好地整顿了一阵子府务。但今天,看冰凝行事,简直比宫里的某些娘娘们都要规范。 他自小生长于宫中,耳濡目染,要说这规矩礼仪做得好坏,程度高低,他是最最清楚不过。放眼府中任何一个,都挑不出来能跟冰凝相提并论的,除了雅思琦还能勉强凑合。自己府里亲自调教出来,都还不及小小的冰凝做得好,这令他很是不服气,一丝丝的气恼不由自主地往上翻涌。 只是可怜了冰凝,做得好,也竟成了错! 敬完福晋,就该由冰凝接受自李淑清以下各位女眷敬给她的茶了。对于每一位女眷敬来的茶水,冰凝都满怀诚意地喝下,并没有因为各人身份的高低而表现出来不同。对福晋,冰凝不卑,但做足了礼数;对其它女眷,冰凝不亢,但充满了真诚。见到这里,王爷的心里才算稍微平复了一下刚才的丝丝气恼。总算不是个拔尖儿的人,还算是识实务,他在心中暗暗想着。 这敬茶只是在女眷之间进行,是姐妹相认的一个形式而已,因此各自敬完,王爷就离开了福晋的前厅,办自己的事情去了。王爷一走,福晋雅思琦开始了一番说教: “趁着今天年妹妹第一次与大家相见,我再哆嗦几句。咱们既然有缘进了王府的门,就是爷的女人,就要一心一意,共同服侍好爷。爷从来也没有宠着谁或是晾着谁,爷历来都是办事公平的人,因此,大家谁都不要想着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爷去哪个院子,自有爷的道理,大家只需要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服侍爷,别的就什么也不需要想了。” 雅思琦的这一番话,其实就是说给冰凝一个人听的。其它人,在王府呆得最少的也呆了有小十年了,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也没见她们真正遵守过,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明争暗斗?但是,对于新进门的年氏,她虽然知道,即使说了没有用,但她的职责要求她必须还要重复一遍这些话,听不听,是年氏的问题,说不说,是她雅思琦的问题。 虽然这是福晋专门说给冰凝听的,但她还真就没有往心里去,也就听了一个大概。这心思正在神游之际,她就忽听福晋在喊:“年妹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六章 闺名 福晋训话结束之后,就将头偏向年氏,话锋一转: “妹妹,今天是咱们姐妹们第一次相见,能否将闺名告诉姐姐们,以后也好和妹妹打招呼呢。” “谢谢福晋姐姐抬爱,妹妹闺名叫做‘冰凝’,取自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里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什么人参,什么栏杆儿,什么云彩?” 冰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淑清的一连串的什么、什么给搞晕了头!她哪里想到还会有这么一番抢白和奚落在等着她,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她瞬间傻了眼。自己没有说错任何话啊!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姐姐,现在发话的又是一个咄咄逼人的,大出自己二十多岁的李姐姐,搞不清状况的冰凝习惯性地咬咬了下嘴唇,用近乎喃喃的声音回复了一句: “李姐姐,妹妹说的是,岑参,不是人参,他是一个唐朝的一个大诗人,另外,妹妹说的是阑干,不是栏杆儿,阑干是指纵横散乱貌,交错杂乱貌;还有,妹妹没有说云彩,说的是愁云惨淡,可能妹妹说得太快了,姐姐没有……” “哟,看不出来,妹妹虽然年纪小,学问还挺多呢。是不是刚刚从私塾先生那里学来了,现炒现卖给了姐姐们?” “不是的,李姐姐,妹妹的学问一点儿也不多,比起各位姐姐来,只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微不足道,姐姐这么说真是折杀妹妹了,以后妹妹还要多跟各位姐姐们学习,孔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有这么多位姐姐,妹妹定要好好向各位姐姐们学习……”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年妹妹,真真是要笑死姐姐了!” 冰凝正焦急地跟李姐姐解释着,还没有说完,宋格格已经哈哈哈地乐出了声。这宋格格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比王爷还要大两岁,因为是宫女出身,身份卑微,跟了王爷二十多年,才勉强从待妾升到了格格。但是就因为她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单从这一点上来讲,一屋子的女人,谁也比不过她。虽然身份低微,原本是一大劣势,但物极必反,倒过来也成了一个优势,那就是因为没有什么资本,也知道这一辈子不过是如此,因而她也就谁也不怕,相反倒是别人都要忌惮她,因为爷对她一直是敬重有加。所以,也只有她才敢这么无所顾忌地大笑出了声音。 宋格格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个年妹妹,真真是太好笑了,满肚子的学问,却是对着她们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人们大谈什么学问比这些姐姐们差远了,真直是要笑死了。她当然知道淑清为什么对这个年妹妹如此的不友善,因为在这年妹妹没有进府的时候,全府就只有淑清一个人还认识那么一两个字,人又长得漂亮,爷当宝贝似地宠着她。现在可好了,这年妹妹的样貌比她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学问也不知道要比她高出多少倍,以后这府里就有热闹可瞧了! 淑清本来被这个年妹妹又是诗又是词地显摆了一番,明摆着学问比她高出不知多少倍,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再被宋格格这番肆无忌惮地哈哈取笑,脸色更加地难看起来, 冰凝哪里知道王爷的这些女眷们全都是大字不识的人,以为大家都像她和玉盈姐姐一样,从小就舞文弄墨,整日里不是诗词就是歌赋,所以当宋姐姐哈哈大笑,以及淑清姐姐脸一阵红一阵白地难看起来,她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两个人,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尴尬持续了一小会儿,直到宋格格的笑声渐渐地小了下去。雅思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知道这个冰凝妹妹算是把淑清和宋姐姐都得罪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七章 偏架 虽然后院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对她这个嫡福晋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眼前这个新来的冰凝小妹妹,比自己小了二十岁,跟自己幼年已殇的弘晖阿哥同龄,如果不是嫁进这王府,这个天仙妹妹就是做自己的儿媳妇都富富有余,因此竟是心生了隐隐的不忍,本能地暗暗帮冰凝拉了一次偏架: “好了,好了,什么学问不学问的,这府里就爷学问最大,要学你们都跟爷学去,要比试也跟爷去比。” 福晋一开口,大家暂时止了声。冰凝一听福晋的这番话,知道是被李姐姐和宋姐姐带进了陷阱里,现在一屋子的人都是看她的笑话,暗恨自己怎么会着了那两位姐姐的道儿。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有承认错误才是上策,于是赶快接口道: “福晋姐姐,冰凝才疏学浅,自是不敢与爷相比。” “自己也先别说学问浅学问深的,来,冰凝妹妹,姐姐考考你,宋姐姐的闺名是‘春枝’,这个你怎么解释?” 雅思琦知道宋姐姐不高兴,因此借考冰凝这个问题,算是给宋姐姐一个台阶下。冰凝答得好,宋姐姐脸上有面子,自然高兴,也会暂时放过一马;冰凝答得不好,那就是这个孩子自己没有本事的事情,她也算是仁至义尽,全凭年妹妹自己的造化了。 “春枝?福晋姐姐,您是说宋姐姐的闺名是春枝吗?多美的一个名字啊!真的是太美了!” “什么?太美了?” 宋格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名字有多美,她只知道自己的爹娘就是一介凡夫俗子,王府里随便一个女人的出身都她强太多了,这些妹妹们也因此而一直瞧不起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是爷的第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在这府里有一席立足之地?从来不曾知道,自己那大字不识的爹娘居然还能给自己起一个很美的名字?从来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俗不可耐,和美是一点儿也沾不上关系,这个年妹妹居然说自己的名字简直是太美了!这怎么可能?因此,她斜着眼睛望向冰凝,倒要看看这个年妹妹怎么解释她的名字。 “宋姐姐的名字真的是非常非常美,出自宋代大诗词家秦观的诗句:‘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福晋姐姐,您说宋姐姐的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好美啊!” “唉呀,年妹妹,别看你人小,这张小嘴真是甜。我说宋姐姐,冰凝妹妹刚刚说你这名字美,我还不知道怎么一个美法,现在听她这么一解释,果然是美得不行呢。” 听到冰凝如此解释了宋姐姐的闺名,雅思琦那颗心总算是落进了肚子里,而且也是心服口服。这年妹妹别看年龄小,学问实在是太高了,宋姐姐那俗不可耐的名字都让她解释得这么美,怪不得爷会急急火火地向皇上亲请赐婚。这天仙妹妹不但学问高,模样还美,家世又显赫,怕是这王府后院从此不太平了。一想到这里,她又有点儿后悔刚才替冰凝拉了偏架。 淑清一听宋姐姐的名字被解释得这么好听,心中很是不服气。宋格格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被赋予了如此的诗意,脸色终于慢慢地好了起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八章 新居 随着吟雪回到自己的院子,冰凝这颗心才算是轻松下来。月影早早就将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点儿也见不到清早出发前的那副乱七八糟样子,此刻一见小姐回来了,忙不迭奉上了茶水。待这一口热茶下肚,冰凝的心头立即涌上一股暖暖的感觉,这两天来的一幕幕,不停地在她的脑海回闪。 昨天累了一天,晚上根本没有休息,紧接着就是早上的敬茶这个重要事情,把冰凝累得浑身似散了架一般。而且刚刚的这个敬茶,哪里是姐妹相认、和睦相处?分明就是刀光剑影,明争暗斗!在年府里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的她,简直就是心力交瘁,疲于应付,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有手之力。 现在终于闲下来,才算仔细看了看这个将来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院落很大,毕竟是第一侧福晋,不似福晋院落的庄重大气,也不如李侧福晋院落的江南风情,这里倒是更有一番世外桃源的意境,很合冰凝的心思,可以说,这个院落,是冰凝自被赐婚以来,最合心意的一件事情。 这个院子叫做“怡然居”。福晋的院子是两进院,叫做“霞光苑”。但那是福晋,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自然要与众女眷有着明显的不同;而且确实也有需要,因为府中的家宴需要设在她那里,女眷们的请安需要在她那里,连管家汇报也需要在那里,因此前厅后院的格局是必须,也是必要的。 这怡然居就不同了,只是一进的院子。但是,院子非常大,因此一进门的位置设了影壁墙,绕过影壁,首先是一个花园,这与一般院落,将花园设在最后位置有着极大的不同。也正是这个花园,拉开了院门与正房之间的距离,形成了较大的距离感和极强的私密感,颇有曲径通幽的效果。 院子的西侧种了一棵芙蓉树,枝叶繁茂,占据了院子上空三分之一的空间。现在正是芙蓉花盛开的季节,粉粉的花朵落满了一地,把整个儿院子映得暖融融的。但是,冰凝不太喜欢粉色,见到满眼的粉红,很是刺目,略略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想想也就这几天开花,过些日子不开花就好了,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太监及时把落下的花朵清扫干净。 东侧有一组石桌石椅,石桌的表面刻的是一副围棋盘,既可以当普通桌子,也可以当棋盘桌。除此之外,从影壁开始,一直到正屋门前,全部是一整片的花圃,高低错落地种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其中有冰凝最喜欢的兰草,淡淡蓝紫色的小花,很是清新淡雅。这让她的心情略略地好了一些。从院门走到居室,就像是漫步在花海中,随着脚步的移动,花香就被带动着飘荡在了空气中。 更主要的,是这从院门到居室的路,不仅蜿蜒曲折,而且全部是由藤萝架搭就而成,此时,藤萝花已经过了盛花期,马上就要开败了,大部分都开始结角,只有个别几朵淡紫色的小花还间或在绿叶中,努力地绽放着最后的笑颜。可以说,只要一进了怡然居,每走一步,俨然就是走在花海中,从头到脚,被花海紧紧地包围。 推开正屋的门,首先是一个小厅。这是一个里外间格局,外间是小厅,里间是卧房。 进了卧房,冰凝拆下满头的首饰,脱掉花盆底鞋,总算是可以轻轻地舒一口气了。 从昨天的情形看来,自己很不讨王爷的欢心,岂止是不讨欢心,简直就是心生厌恶。冰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王爷,原本已经说服好自己,既然嫁了人,虽然是无奈,但女人不都这样吗?安下心来,好好地过日子吧。 可是,新婚之夜王爷的表现,让冰凝的心彻底伤透了,无缘无故地,平白遭受这番冷遇和屈辱,这是自从她出生以来,从不曾经历过的。在家中,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的呵护,就像是梦境一样,一切都已随风而逝。冰凝,从此就要靠自己的瘦弱肩膀,独自承担起未来的凄风苦雨人生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六十九章 误会 当天晚上,王爷来到了霞光苑。昨天福晋尽心尽力操持他和冰凝的大婚,不仅仅是昨天,这一个月以来,福晋为了这个大婚,累得脚不沾地。因此他今天特意过来,主要是对她辛勤操劳表示由衷的感谢。 昨天如果不是雅思琦追到了朗吟阁,他肯定会以醉酒为借口,整晚都不出书院一步。正当他借酒浇愁、借酒疗伤的时候,福晋未经禀报就进了他的书房,这让原本就心情万分痛苦的他更是平添一股恼怒情绪: “有什么急得火上房的事情?规矩都去哪儿了?” “爷,妾身是惦记着您的身体,怕您这酒喝太多了,误了洞房花烛……” “你给爷出去,出去!” “爷,您这是何苦呢?难得有一个爷能看得上的妹妹,还是亲自向皇上请来的,这大好的姻缘,爷可要好好珍惜啊!” “爷还要再说第二遍吗?” “爷,妾身斗胆再劝您一句,既然这是皇阿玛赐的婚,就是装装样子,走走过场,爷也要装,也要走,否则怎么跟皇阿玛那里交代呢?” “你,出去!” 雅思琦虽然退出了书房,但她知道,爷听进去了她的话。虽然她的心一阵阵地酸痛不已,但是,如果她不拉爷一把,任由他沉沦下去,后果是什么样子她最清楚。她必须尽职尽责,在爷自顾不暇或是心志迷乱的时候,自己必须挺身而出,补好爷的缺位,保得王府平安。可是,难道这一切都是要以牺牲自己的情感为代价吗? 今天早上敬茶之前,他借题发挥,让福晋没了面子,再加上昨天福晋及时对他进行好言相劝,以及婚礼上的费心费力操劳,都让他对福晋既心存感激,又深怀内疚,因此一进了门,就赶快对雅思琦说: “昨天福晋辛苦了,爷谢谢你!” “爷这是说什么话呢,妾身受之有愧。” “福晋是当之无愧,爷的感谢是真心的。” “爷以后少喝些酒,不管什么事情,总会有法子过去的。” “爷知道了,福晋放心。对了,今天爷走了以后,你们几个怎么样?” “还好,这个冰凝妹妹真是有学问!以前大家也没觉得宋姐姐的名字有多好,今天让她这么一说,唉,宋姐姐的名字真是太好听了!” “噢?春枝的名字有什么好听的。” “是啊!可是,这冰凝妹妹一解释,还真的是特别美呢,叫什么,叫什么来着,反正妾身就是记不住,只觉得好听,特别美,嗯,好像是什么芍药,什么蔷薇来着。”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对,对对,就是这个!唉,真是好听。” “这是她说的?” “是啊!” “怎么说起春枝的名字来了?” “唉,也怪妾身,为了将来姐妹们好相互称呼,就问了她的闺名,她说她叫冰凝,就是什么栏杆,什么云彩的那个冰凝,然后淑清姐姐不太高兴,宋姐姐又笑话她,妾身心有不忍,就问她宋姐姐的闺名怎么解释,她就说了这个。” “哼,哗众取宠,炫耀卖弄!” 他对冰凝的表现非常不满!她指不定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一两个句子,就能在众位姐姐面前炫耀卖弄?当着他的面敬茶的时候一副规规矩矩、老实本分的样子,还真让他误以为她是个不拔尖、不争宠的人,怎么他才前脚刚刚走,背着他,她就敢这么张扬、跋扈? 这个年氏,小小年纪,居然敢当他的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心机如此重、手段如此多,简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爷还真是小看了你!!以为晾着你一些日子,能让你看明白,你在这王府里算老几,现在看来,爷真是高估了你的悟性,你可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的不满情绪弥漫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章 情况 换上了家常服饰,喝了一口茶,冰凝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刚刚的敬茶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应付了下来,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吟雪和月影两个人提心吊胆一天,也算是暂时踏实下来,还好,这么足足折腾了两天,小姐没有被累得病倒,真是阿弥陀佛,这要是才嫁进府里就病倒,还不要被夫家认定是丧门星? 才刚刚在美人榻上靠了一小会儿,门外小柱子求见,冰凝对小柱子今早的及时出现并解决了大问题非常感激,因此赶快坐直了身子,示意吟雪将小柱子迎了进来: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方公公,今天早上的事情,谢谢您了。” “侧福晋,您太客气了,奴才受之有愧。” “你这是?” “侧福晋初到王府,有些事情不太清楚,奴才跟侧福晋禀报一下。” “您说!” “您这院子由府里调派了六个太监、四个嬷嬷,两个粗使丫环,一个针线丫环,一个浆洗丫环,一个茶水丫环,一个伙房丫环。咱们院子有自己的小厨房,采办都是通过府里统一办理。您每个月还会有二百两的月银……” “月银是做什么用的?” “月银就是您想买什么或是想赏赐什么人的时候需要使用的银子。” 冰凝还是糊涂,怎么叫赏赐什么人的时候需要使用的银子?吟雪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禁暗暗叹气,小姐从前在家里,无论大事小事,一直都是老夫人和大姑奶奶操持,她哪里知道这些呀,于是赶快小声提醒了一下: “小姐,月银就是您的私房钱。” “噢。”吟雪这么一解释,冰凝才恍然大悟,可是,自己要月银有什么用?在这王府里她还能愁了吃愁了穿?王爷再是不喜欢她,应该还不至于让自己饥寒交迫吧。 小柱子听到吟雪对侧福晋的这番解释,才知道原来这个侧福晋连月银都不知道是什么,这么一个心无城府的侧福晋,将来怎么在这王府里讨得生计?正在几个人各想心事的时候,就听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给侧福晋请安,奴婢是福晋房里的红莲,有事情向侧福晋禀报。” 冰凝懵了,这不是刚刚从福晋那里过来吗?怎么眨眼间红莲又追了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容不得她再多想,赶快让吟雪去请红莲进屋来。 红莲进了屋,又再次向冰凝请了安: “侧福晋吉祥!刚刚福晋让奴婢跟侧福晋传个话儿,明日辰时,侧福晋需要去宫里,向德妃娘娘行礼和请安,请侧福晋明早务必收拾妥当,不要误了时辰。” “好的,知道了。” 冰凝装模作样、煞有介事地答复着红莲,连她自己都觉得怪怪的,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含烟大她四岁,又是从小一手把她带大的,她对含烟一直都是一种依赖和信任的关系。现在王府里,她却要被迫拿起一副主子的派头来,还真是太不习惯呢!不过现在不是她是否习惯的问题,而是必须如此的问题,这让她非常痛苦。 见冰凝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五个字,红莲也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个新来的侧社晋真是惜字如金,说的话越少,越是摸不清她的脾气禀性,真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但是,她还有任务呢,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又新起了一个话头: “禀侧福晋,因为福晋还有事情要安排,烦请方公公与奴婢一同回禀福晋。” “好的,你们去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一章 秘密 雅思琦一边喝着茶,一边望着跪在眼前的小柱子。小柱子进来已经不少时间了,她一直没有开口,小柱子心里七上八下地,既然主子没有开口,他也只能这么一直跪着。 终于,雅思琦把茶碗放到了一边,开口说道: “怎么样,说说吧,你这个新主子,我刚才也看到了,模样倒是挺标致,性子嘛,看着倒还是没什么心机的样子,不知道这是当本福晋的面装出来的呢,还是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 “禀福晋,奴才觉得,年侧福晋确实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侧福晋,真就象是奴才的妹子似的那么……” “大胆!侧福晋能跟你妹子相提并论吗?你想攀高枝也不至于这么猴儿急吧!” “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奴才这么下贱的人,怎么敢攀侧福晋这么高的枝呢!” “你要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要不是本福晋在爷面前举荐了你来当那怡然居的管事大太监,你现在应该是还在这霞光苑里扫地呢吧!” “是的,是的,福晋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忘记不忘记本福晋管不着,本福晋只要你忠心耿耿,该说实话的时候说实话,不该乱开口的时候管好自己的嘴巴。” “福晋您放心,奴才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那好,本福晋问你,昨天晚上,爷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爷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四更天,马上就要五更天了。” “你敢肯定?” “是的,昨天一院子的奴才都一直惊着心,奴才清楚地记得,爷过来后没一会儿奴才就听见敲五更了。” “爷是从怡然居来的这里的,还是先回了朗吟阁后才来的这里?” “爷应该是先回了朗吟阁,因为秦公公连换冼衣服都没有给爷带着。” “噢?那本福晋再问你,昨天晚上,爷跟侧福晋……” “您要问什么?福晋。” “本福晋是想问你,爷跟侧福晋,跟侧福晋,圆房了没有?” “这,奴才不是近前服侍的人,不能肯定。” “那,嗯,本福晋问你,侧福晋的陪嫁丫环有没有进出过房间呢?” “没有,自从爷进了房,那两个丫环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今天早上,爷从房里出来,侧福晋和那两个陪嫁丫环一起出来送爷走的。” “好了,记住,除了本福晋问话,对于其它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你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管不好,也不要怪本福晋到时候顾不得你。” “福晋放心,奴才会管好这张嘴。” “行了,你下去吧。” 小柱子下去了,雅思琦是彻底糊涂了!爷搞的这是什么障眼法?德妃娘娘明明亲口跟自己说,这个侧福晋可是爷亲自向万岁爷求来的,淑清也从其它弟妹那里听来了同样的风声,可是,为什么爷接到圣旨的时候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有关婚事的所有事情也都一概都不管,全扔给了自己,不过也好,倒是借机会把小柱子安排到了怡然居里。 爷在昨天的宴席上先喝了一个大醉,今天一早又是从朗吟阁自个儿过来她这里,更不要说刚刚从小柱子那里探听来的,这么震惊的消息,爷连碰都没有碰过她,那爷为什么从皇上那里求来一个侧福晋,就是为了当一个摆设? 对,摆设!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二章 打探 从小柱子那里探来了爷和侧福晋新婚之夜的秘密,雅思琦的心里踏实多了,自从赐婚以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既是妒忌万分又无可奈何,还要装作高高兴兴的样子给爷筹备婚礼的大大小小一切事宜,她都要崩溃了。现在,听到小柱子的禀报,她终于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安慰,压抑了将近一个月的心情,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个消息也使得她对今天晚上有了一份期待,果然不出她的意料,爷就真的来到了她的霞光苑。两人先是说了说爷早上走了以后发生的闺名的事情,本来她也是想借机会试探一下爷,对于这个出口成章的天仙妹妹,该会是怎么一个反应,是惊讶,是赞赏,是夸奖,还是……。实际上全都不是,爷居然对那个丫头嗤之以鼻! 那个丫头估计永远也想不到吧,爷居然对她是一副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神情!对于爷的这个反应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她实在是太满足了,不过,也就满足了那么一小会儿。唉,这个年妹妹,也还真就是一个丫头,虽然自己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着她,可是,怎么好像又有点儿怜惜起她来了?估计昨天还跟她的娘亲撒着娇,说着不想嫁人之类的话,今天就已经是这王府的侧福晋了。唉。 “爷,妾身有一件事情,需要禀报您一下。” “什么事情?” “明天,按规制,您和冰凝妹妹需要到宫里跟额娘行礼和请安,您看安排在什么时候方便?” 王爷这回娶的是侧福晋,如果是大婚,成礼后,新婚夫妇是要向皇上和额娘――德妃娘娘行三拜九叩大礼。这些礼制,王爷和雅思琦可是全部都进行过一遍的。但是这回娶的是侧福晋,这些礼制就全免了,只需要向皇上和德妃娘娘行一拜三叩之礼即告礼成。 王爷以为雅思琦有什么大事情呢,原来是这件,于是他想也没有想地回答道: “明天你陪着过去就行了,正好你也给额娘去请个安。” “爷不过去吗?” “爷还要上朝呢?” “那给娘娘行完礼,妾身等爷……” “不用等了,不知道明天还有什么事情,你们请完安,自己回府吧。” “爷,您以前都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可是,爷这才新婚,额娘一定盼着爷和妹妹恩爱无比的样子,爷要是连面都不露一下,凭白地再让额娘担心呢。” “爷还要再说几遍?福晋!” 雅思琦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所以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劝着爷,以期充分体现出她的大度和宽容,这么大好的表现机会为什么不抓住呢?不过,她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现在爷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她不能再演得过火,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更是清楚。 “妾身知错了。爷,现在您要安置吗?” “不了,福晋这些天连日操劳,明天还要去宫里给额娘请安,你早些歇息吧。” “爷……” “福晋还有什么事情吗?” “妾身……”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爷先走了。” 雅思琦无奈,只得和红莲两人将爷送到了院门口,待爷转身走后,她向红莲示意了一下就返回了后院,红莲心领神会地一直等在外面。 没一会儿,红莲回到房里,走上前来,小声地对雅思琦说道: “回禀福晋,爷向李侧福晋院子方向走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三章 婆婆 吟雪和月影早早就起来,今天小姐要去给婆婆--德妃娘娘行礼请安,这么重大的事情,千万不能出半点儿差错,为此,两人特意提早了一个时辰。怡然居里负责礼制的蒋嬷嬷也在这个时候进了屋来,指导两个丫环的梳洗、装扮事宜,最关键的步骤是要按品级妆扮,进宫见娘娘,必须分毫不差才行。 冰凝又像前一天那样,雪白的一张脸,大红的脸颊,大红的唇彩,金银首饰、珍珠玛瑙。紧张的忙碌过后,冰凝端坐一旁,等着辰时的到来。 昨天小柱子被红莲叫走给福晋回话后,冰凝马上吩咐吟雪把蒋嬷嬷请了过来,将有关向德妃娘娘行礼请安的事项又详细地了解一番,并反复默念,以期烂熟于心。现在一切收拾妥当、妆扮整齐,就等爷的到来了。 主仆三人枯坐了一柱香的时间,主要是她们生怕有丝毫差池,因此起得太早了。终于,她们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吟雪赶快迎了出去,冰凝慌忙起身,准备行礼,结果进来的却是红莲,昨日过来传话的,同时在福晋那里见到过的大丫环: “侧福晋吉祥!我家主子请侧福晋同行。” “爷呢?” “回侧福晋,爷已经上朝去了。” 吟雪和月影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冰凝就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了:怎么跟昨天蒋嬷嬷说的不一样呢?到底是蒋嬷嬷说错了,还是情况有了变故?可不管怎么样,红莲正在一旁候着,一副恭请启程的姿态。无奈之下,她只得带上吟雪,随红莲一起来到府门外。雅思琦早已经在马车上等着呢,冰凝赶快上了马车,给福晋请了安: “福晋吉祥,妹妹来迟了,请姐姐原谅。” “没事,不晚,是姐姐来早了,今天就坐姐姐的马车吧,咱们一起走。” 随着福晋进了宫,冰凝望着一个月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感慨万千,平生最不喜欢这个地方,现在不但还要与这里继续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今生今世,自己的归宿,竟也比这里强不到哪里,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吗?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德妃娘娘,第一次是在选秀的时候,当时哪里料得到,这个女人将来会是自己的婆婆大人?冰凝正恍神间,就听福晋的声音响起: “媳妇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老四媳妇,这就是年氏?” “是的,额娘。妹妹,这是额娘。” 待福晋介绍完,冰凝赶快按照昨天和蒋嬷嬷的演习,行了一拜三叩之礼。礼毕之后,冰凝垂首侧立于福晋一旁,却是半天不见德妃娘娘有任何指示,但她又不能抬头直视额娘,只得无奈而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将近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听见德妃娘娘开口道: “抬起头来。” “是额娘。” 这回德妃娘娘可算是看清楚了!这个连皇上都动了心思,最后被四阿哥亲请赐婚的女人,确实是美得刺目!怪不得呢。秀女终选的那天她也在场,只是离得远,看不清这年氏的模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她心中对这个黄毛丫头很是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倒不是出于两个美貌女人间的妒忌,而是因为四阿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四章 教诲 德妃娘娘一想到四阿哥,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四阿哥明明跟本宫暗示喜欢上了西泰家的姑娘,怎么最后变成了这个年氏?最关键的是,他居然直接就找皇上要了人,根本都没有跟她这个额娘打声招呼!他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额娘吗!这要是孝懿皇后还在世,他也会这么对待他那个皇额娘吗? 更可气的是老十四!还不清楚他四哥到底打的什么盘算,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就非哭着喊着让自己给他把西泰家的姑娘留下来!这下可好,皇上的赐婚下来后,又跑到自己这里不依不饶,非说他四哥向皇上讨了年氏。两边的赐婚圣旨都发下来了,还怎么可能去改? 一想到老十四的不依不饶,德妃娘娘就头痛不已,再一想到四阿哥的不理不睬,她又气恨难平,可怜的冰凝夹在这个是非的漩涡中,偏又生得如此美貌,让德妃娘娘认定了她就是凭这副狐媚样子,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勾引得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因而对面前的这个年氏格外厌恶。 因此,德妃娘娘真是看都懒得看冰凝一眼,对身边的宫女秋婵说道: “你带年侧福晋到咱们宫里转转,认认路。” “是,娘娘。” 见秋婵带着冰凝走开了,德妃娘娘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雅思琦说道: “老四媳妇,额娘前些日子说的话,你可别不当回子事!” “额娘,您的教诲,媳妇天天都要在心里默念,怎么可能忘记呢。” “没有忘记就好,别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无法收场就行!” “额娘请放心,媳妇懂得礼数,不会让爷没了脸面的。” “额娘是提醒你,别被这小狐狸精变了天!你才是嫡福晋!你也要赶快多想些法子,趁着岁数还不算太大,赶快再生个一男半女的……” “额娘……” “别不好意思,都这么大人了,额娘是真心为你好,原来没太在意,最近额娘才发现,四阿哥府上的女眷,除了你和惜月,可全是汉人呢。你是满人,又是嫡福晋,只有你的阿哥才是名正言顺的世子!晖儿走了也不少日子了,现在你这府里也就弘时这么一个阿哥,你不抓紧,后面这些女人可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这个!” “额娘,爷都不到媳妇的房里来,媳妇怎么……” “你真是个实诚人,就会埋头干活儿,不会使手段!四阿哥一直就宠着那个淑清,将来再被这个年氏迷了心窍,哪里还有你的什么事情!你可别怪额娘没有提醒过你!要不是额娘看你老实本份,尽心尽力,不争宠拔尖,额娘也没这个闲心跟你说这些!” “媳妇谢额娘的教诲!” “谢有什么用?赶快生个一男半女才是真格的!”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雅思琦陷入了沉思。德妃娘娘对自己确实比对府里其它女人要好一些,但从来还没有这么推心置腹、语重心长地讲过话,额娘说的都是事实,也是真心话,可是爷来不来她这里,能是自己决定的事情吗?除了初一、十五过来做做样子,应付差事,爷什么时候会主动来自己这里呢?就说昨天吧,还不是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然后照样又去了淑清那里?真不知道这个淑清怎么就有那么高的手段,把爷迷得连那么年轻漂亮的天仙妹妹都不理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五章 留人 德妃娘娘哪里有那么好心偏帮着雅思琦,她完全是被四阿哥气死了! 那天四阿哥当着她和老十四的面,几乎就差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他四阿哥看上了西泰家的伊尔根觉罗氏!这老十四还真有两下子,过了没几天,果然拿到了入选秀女的名单,还真就没有这个姑娘。禁不住老十四的软磨硬泡,她只得舍着一张老脸,硬着头皮去找了佟佳贵妃妹妹。 佟贵妃一见是德妃,心中不由地诧异万分,德妃可是除了请安平时不怎么跟她来往的呢,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这回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过她还是笑脸相迎: “姐姐,还劳您这么远来妹妹这里,真过意不去,应该是妹妹去看您的呀。” “贵妃妹妹说笑了,哪里能让您劳动身子呢。姐姐我这罪过可就太大了。” “那妹妹也就不跟您客气了,姐姐今天来妹妹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 “好,妹妹是痛快人,姐姐也不跟您兜圈子了。这选秀也差不多了,姐姐呢,一直是秉公办事,但也存了些私心,眼瞧着西泰家的伊尔根觉罗氏模样周正,性子乖巧,心里就寻思着,万一要是被摞了牌子,还想讨过来给自己做儿媳妇” “唉,姐姐就是这件事情啊!妹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劳烦姐姐亲自大老远地跑来一趟,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差秋婵来说一声就行了。” “那怎么行!礼数还是不能忘记了的呢!您看这事儿……” “这事儿,您也知道,妹妹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怎么可能会跟姐姐抢人呀,姐姐您就放心吧!” 佟贵妃既然能是目前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也自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刚刚这番话说得,简直就是滴水不露!她说了让德妃放心,只是这个放心是因为她不会跟德妃抢儿媳妇,至于是否给德妃留人,她可是什么承诺都没有。 德妃见佟贵妃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可能再逼着佟妹妹进一步地表态,只好悻悻而归。 德妃是走了,这佟贵妃可是慌了神儿!以往选秀的时候也有很多人管她要过人,但德妃从来没有,她那两个儿子,一个四阿哥,一个十四阿哥,先不管是给哪个阿哥留的,这两个阿哥存了什么心思她哪里知道? 特别是四阿哥,他可是佟贵妃的亲姐姐――已故的孝懿皇后的养子,因为这一层关系,佟贵妃从心底里还是一直偏向着四阿哥,但是,他们兄弟俩在朝堂上可不是一条心呢!虽然现在这件事情表面上只是德妃管她要个落选的秀女,但是谁能知道会不会牵扯到朝堂的什么事情?万一是这样,她这个贵妃凭白吃了瓜落,实在是太不值当!虽然以往都是皇上将选秀女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她,今年也是如此,而且她已经请过好几次皇上,皇上总是以公务烦忙推脱掉,但是这一次,秀女终选的时候一定要皇上亲自主持!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六章 赏赐 选秀结束的当天,皇上发了两道赐婚圣旨,一道是将年氏赐婚四阿哥,一道是将伊尔根觉罗氏赐婚十四阿哥。 待吕公公宣读完皇上的赐婚圣旨,十四阿哥高兴得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但是吕公公还在,他只得暂时按捺住兴奋的心情,重重赏了吕公公。 这吕公公收了重赏,自然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路上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不过,他一回到了宫中,迎面就撞上了去雍亲王府宣赐婚圣旨的梁公公,只见梁公公一脸的不高兴,对他爱搭不理地,弄得吕公公诧异万分: “梁公公,刚刚去王府宣读圣旨,王爷没少给赏赐吧?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这又是哪个奴才惹着您了?” “赏赐?原来就听说王爷是个铁公鸡,要想从他那里发财可是做梦。他成天着管那些大人们讨债可是积极着呢,但要想从他手里再要出来点儿什么,哼,难死了!怪不得你小子抢着去十四贝子府呢!” “梁公公,小的不是觉得,那王爷的赐婚可是王爷亲自向皇上求来的,李公公可是听得真真的呢!这自己求来的赐婚,立即就如了愿,肯定得重赏您这个宣旨大功臣!小的就把这个大好机会让给您了呢!” “重赏?狗屁!” “那王爷……” 梁公公伸出来一个手指头,半弯着。吕公公半天没有看明白,只好随意胡猜了一下: “9两?” “半两!” 吕公公这叫一个懊悔,看来这回拍梁公公的马屁没有拍好,直接拍到马腿上了。梁公公可是除了李安达以外,万岁爷眼跟前的另一个大红人,得罪不起呀!这王爷也真是的,对赐婚圣旨的赏赐还都这么吝啬,也难怪他在宫里的人缘没有八贝勒好呢。 “梁公公,别凭白气坏了身子,这事儿全是小的没搞明白,这不,十四贝子本来还一直等着您去呢,一见是小的,脸子可是摞了老半天呢,这银子可是十四贝子冲着梁公公的面子才直接赏给小的来着!” 吕公公一边说着,一边从袖笼里掏来一锭五两重的纹银,把梁公公惊呆了! “这个……,你这是干嘛,赶快收回去。” “梁公公,本来这趟您是应该去十四贝子府的,因为照顾小的,才让小的去了,这本来就应该是您的。” 吕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把这银子直接就往梁公公的袖笼里塞。梁公公原本窝了一口气,这时候见吕公公这么有眼力劲儿地给他解宽心,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了下来,心里的这口气儿才算是舒坦了许多。 吕公公见梁公公收了银子,先是长长吐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抹平了,继而又心疼不已,五两啊!他哪里想到十四阿哥出手这么阔绰,这可是一年也等不来的一次大好时机!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居然一进宫就撞上了梁公公,连换银子的时间都没有。 唉,五两啊!就当是舍不得孩子掏不着狼吧。谁知道梁公公这个老油条说没说实话,四阿哥才给了半两?不可能吧,那他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公鸡!这还是他自个儿求的赐婚呢,这要是皇上硬下的圣旨,还不才只给一个铜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七章 失算 眼见吕公公出了府,十四阿哥兴奋得立即吩咐府里今天要好好庆贺一番!十四福晋完颜氏穆哲一见爷这么高兴,心里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这府里又不缺女人,什么样的女人爷没有见过,至于这么高兴吗?可是心里再不满意,表面上也不敢再表现出来,爷的事情她哪里敢说个“不”字? 十四阿哥一见穆哲对他的话磨磨蹭蹭地不赶快去准备,脸上又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别扭样子,就知道这个醋坛子又在发酸了,于是哼了一句: “妇人之见!” “爷,妾身就是一个妇人,难道还能有爷们之见?” “你懂什么!这伊尔根觉罗氏可是一个大宝贝呢!” “爷!您这还没有娶进府里呢,就开始偏袒她,将来妾身可是没有活路了啊!” “你!你嚎什么!你跟八嫂不学点儿好,净学这个!” “哟!这是谁啊!背地里说我什么不学好,净学这个?” 十四阿哥这叫一个叫苦不迭!八哥八嫂跟他们一家关系极好,从来都是不用请也不用约,直接上门就来。可巧刚刚接完圣旨,他们还没回后院呢,就在前厅拌起嘴来。八哥八嫂怎么来得就是这么巧,恰好听到了他训斥穆哲的那句话!他就是跟八哥八嫂关系再好,这讽刺八嫂的话,还是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嘻,八嫂这可是听岔了呢,十四弟这不是让穆哲好好跟您学学,也像八嫂那样,把弟弟这十四贝子府也能够治理得水泄不通!别整天净游手好闲的!” “什么?你小子怎么净变着法子欺负你八嫂?你不说我治府有方,居然敢说我们八贝勒府是水泄不通?” “八嫂息怒,八嫂息怒,我家爷从来没个正形,这不是见着八嫂高兴,想跟您斗斗嘴嘛,刚刚还跟弟妹我拌嘴呢!” 八福晋郭络罗氏那木泰一见穆哲出面打圆场,也就懒得再跟老十四斗嘴,直奔了主题: “行了,老十四,看你兴致还真高啊!还能跟你八嫂嬉皮笑脸呢。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四哥可是刚被皇阿玛赐了婚!” “八哥八嫂跟四哥住隔壁,四哥府上什么事情能逃得过您的火眼金睛?不过,皇阿玛又不是给八哥赐婚,您急什么啊!” “你能不能有点儿正形!说正经事儿呢!” “好,好,正经事儿,您说,这回又是哪个倒霉丫头进了四哥的王府?” “年氏!” “年氏?哪个年氏?” “就是年羹尧那奴才的妹妹!” “那个年玉盈?不可能,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他那个妹妹是年大人的义女,连选秀都参加不了的,怎么……” “什么呀!是年羹尧的亲妹妹,今天刚被皇阿玛摞了牌子就赐给了四哥呢!” “那,那,他还有一个亲妹妹?” “是啊!叫什么冰的,而且是你四哥亲自向皇阿玛请的赐婚!我也是才知道!这不赶快叫你八哥来你这里商量来了!” “那西泰家的……” “可不是,我都急死了!一刻钟都没有耽误,赶快拽上你八哥找你来了!” “吕公公刚刚宣完的圣旨。” “皇阿玛赐的是……” “就是西泰家的!” 穆哲对于他们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听不懂,现在爷被赐婚的是伊尔根觉罗氏,怎么又牵扯进四哥被赐婚的年氏来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八章 教训 十四阿哥这个哑巴亏吃的,太窝火!刚刚还喜从天降呢,眨眼之间,现在就变成了祸从天降!满心欢喜地从四哥手里抢到了伊尔根觉罗氏,本来以为可以给四哥一个沉重的打击。当初对于四哥想要西泰家的丫头,他也不是没有过怀疑,这西泰不过是个四品武将,四哥怎么可能要跟他联姻呢!但是十四阿哥的心眼实在是太多,太多的结果就他死活认定了四哥一定是提前得着消息,西泰要被提升了!毕竟隆科多跟四哥的关系非同一般,西泰的提拨应该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最让十四阿哥撮火的就是他自己,费劲巴拉地从奕赫那里搞来了名单,又跟额娘撒泼耍赖地要了人,然后四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抢走了年氏!更可气的还有年羹尧这个奴才!前两年他们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连那个大姑奶奶是他们年家养女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怎么他小子居然把他那亲妹子藏得这么好,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给他透露过? 也恨自己!光顾着查中选秀女名单,怎么没有想到去查查秀女登记名单?虽然这届秀女有将近一千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自己就是不吃不喝也要一个一个地查! 气急败坏的十四阿哥在悔恨交加中过了一夜,第二天还没上朝呢,就直奔了永和宫。这时候天还黑着,德妃娘娘才刚刚起来,早膳都没有来得及用,就见老十四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孩儿给额娘请安!” “老十四,你这是怎么了?起这么早干什么?皇上昨天不是已经下了圣旨吗?” “额娘!四哥欺人太甚!” “怎么回事?你四哥因为西泰家的跟你急了?” “不是,不是,四哥根本就不是想要西泰家的,他这是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他想要的是年氏!” “年氏是谁?” “是湖广总督年暇龄家的那个丫头!” “湖广总督?” “可不是嘛,我就说呢,四哥怎么可能要一个四品武将家的!” “额娘当时就说过你,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就跟你四哥抢!这回傻眼了吧?你就不说好好问清楚了再下手,毛毛燥燥地能不吃亏吗?” “额娘!儿子都惨败成这样子了,您还往儿子的伤口上撒盐!” “你委屈,额娘不委屈?舍着这张老脸,低三下四地去管佟贵妃要人,你现在还有理了?你别在额娘这里杵着了,再不赶快去上朝,一会儿晚了,等着你皇阿玛收拾你吧!” 十四阿哥这才发现马上就要到上朝的时候了,也顾不得许多,又风风火火地往乾清宫去赶!还好,皇阿玛还没有到,不过其它人全到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四哥,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看不清心思的样子,他就是被四哥的外表给欺骗了,骗得好惨! 如果不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真恨不能上去给四哥一拳,让他也尝尝被人在心口上打了狠狠一记重拳的滋味,不过四哥只是痛在身体上,而他十四阿哥却是痛在心上,这么被四哥玩弄于股掌,败得这么体无完肤,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他要自己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他要四哥也牢牢记住,他老十四不是好惹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七十九章 保证 好不容易挨到下了朝,十四阿哥一直磨磨蹭蹭地没有挪动地方,他要看看四哥是不是去给额娘请安,如果他去给额娘请安,就休要怪他老十四不客气! 果然,四哥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十四阿哥先跟八哥寒喧了几句,就准备再去永和宫。八阿哥见老十四心神不宁,东张西望的样子,很是不解: “老十四,你今天怎么了?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情?” “八哥,弟弟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那怎么着,让皇阿玛收回圣旨?与其这么怒火中烧,不如想想对策呢!” “想什么对策?皇命不可违,总不能跟皇阿玛说这人要错了,您给了四哥的人,现在换回来给我老十四吧!” “行了,你这张嘴怎么就没有把门的!跟你八哥、八嫂斗嘴斗惯了,以后在皇阿玛面前也改不回来,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挨就挨!有什么了不起!” “别再斗气了!你不是斗嘴就是斗气,什么时候能不让八哥再这么操心?走吧,八阿陪你去茶馆坐坐,消消气!” “不了,八哥您先走吧,我还要给额娘请安呢!” “我也要去给额娘请安,完事后我在西海茶楼等你!” 不等十四阿哥回答,八阿哥就先走了。十四阿哥想了想,没再追过去,而是掉头去了永和宫。一进院子,就听见额娘的声音: “四阿哥,不是额娘说你,雅思琦可是咱们满人的格格,你看看哪个皇子的府里不是嫡福晋的嫡子封了世子,你再看看你的府上,就那么一根独苗还是淑清那个汉人所出,现在你又跟皇阿玛请赐了年氏,又是一个汉人,你要让咱们满人的血脉到了你这里全部断送掉吗?你这么愧对列祖列宗,额娘简直是要被你气死了!” “额娘,儿子不孝,儿子错了,还请额娘保重身子。” “我保重?我怎么保重?额娘告诉你,这个年氏,你要是再敢像对淑清那样宠着她……” “额娘,儿子保证,儿子绝对不会宠年氏!儿子保证,说到做到!” “什么?” 德妃没有想到四阿哥答应得这么痛快,原本以为他会为这个年氏百般维护,千般辩解,什么知书达礼、克已复礼之类的那套话,因此她早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出来四阿哥会是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宠年氏!这可是他自己个儿求赐来的第一侧福晋,而且还长得跟天仙似的,连皇上都差点儿留了牌子的女人,他能不宠? “好,四阿哥,你今天说的话,额娘全听着呢,希望你能信守你的诺言。” “额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德妃娘娘一大清早被十四阿哥闹了一通,也知道这小儿子是吃了一个哑巴亏,气恨难平,虽然当时她也是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他几句,但是这可是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四阿哥作为兄长,不但不帮衬着老十四,还净让他吃哑巴亏,老母鸡护雏的心理促使她要好好训斥四阿一番。特别是他还绕过了她这个额娘,直接向皇上要人,更是让她一口气闷在心里,不吐不快。 但是怎么替自己和老十四出这口气呢?总不能说骗老十四上当吧,如果老十四不算计他四哥,他能上当以后再吃了这个哑巴亏吗?要论错,老十四也有,甚至更多,因此这个理由摆不上台面。 绕过自己直接向皇上要人呢?谁不知道要人的事情除了皇上就是佟贵妃了,跟她这个额娘要人,还不是得像替老十四要人那样,低三下四地找佟贵妃?这个理由一样摆不上台面。 找不到正经的理由,可需要训斥一番,一吐胸中闷气,那就只剩下他的子嗣问题大做文章了,连带着再把年氏痛骂一番。真是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大能耐,先是把皇上,自己的夫君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又是自己的两个儿子抢来抢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章 损失 十四阿哥听着额娘和四哥的对话,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额娘的意思他早就明白了!他们娘儿俩吃了一个哑巴亏,找不出来拿得出手的向四哥发难的正当理由,额娘就拿四哥的子嗣开刀。额娘这一手真是正中要害,这是四哥永远也无法辩驳的事实,也怪四嫂的肚子太不争气。要说八哥因为有八嫂那个醋缸,那是没办法,怎么四哥那一院子的女人,除了李氏就全是摆设? 不过,四哥的回答又让十四阿哥糊涂起来!费了那么半天的劲娶回来的又是一个摆设,这不是明摆着要继续宠着李氏吗?额娘您老糊涂了?四哥这个表态有什么用?这都听不出来!您这不是又被四哥骗了吗?十四阿哥这一肚子的火,想也没想,一阵风似地进了屋里: “儿子给额娘请安!” “老十四啊,快起来吧。” “四哥吉祥!老十四恭祝四哥新婚大喜!” “哥哥也祝十四弟新婚大喜!” “弟弟这算什么大喜!四哥这是又抱美人归,又得了年羹尧那奴才,这才是真正的大喜!弟弟哪儿能跟四哥比啊!那西泰不过四品武将,哪比得上湖广总督。官大半级都还要压死人呢,这一下子,高出这么多级,弟弟我以后更要看哥哥的脸色行事了。到时候还请四哥高抬贵手,有事情多多海涵,多多担待。” “十四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都是皇阿玛的赐婚,而且皇阿玛历来都是秉公办事,你何来这样一番话?这是对皇阿玛的圣旨心存不满,还是指摘皇阿玛办事不公?” “四哥你不要欺人太甚!” “皇阿玛的赐婚怎么就变成了你四哥欺人了?” “你!” “四阿哥,你怎么总要跟老十四对着干?他是弟弟,你怎么就不能让着点儿他?” “儿子既然没有跟老十四抢什么,那要让给他什么呢?连儿子中意的西泰家的姑娘都被皇阿玛赐给了老十四,额娘为什么还要说儿子没有让着老十四?如果老十四还不满足,还要年氏的话,只要皇阿玛再下道圣旨,儿子绝对听从皇命,绝不违抗!” 德妃娘娘被四阿哥问得张口结舌,半响说不出来一句话,气得她骂道: “我怎么生了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混帐东西!你们都给我滚,以后也别再来了!” “额娘保重身体,儿子告退!” 四阿哥知道现在这个样子,再说什么都是无益,甚至会越说越糟糕,倒不如及时告退,给额娘留下一些时间自己清静一下。其实他也觉得很无辜,当时为了借助老十四或者可以说是老八的力量,得到秀女中选名单,只是随口说了一个西泰家的姑娘,只是为了给寻秀女名单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谁知道老十四竟然以为他真的就是中意伊尔根觉罗氏,还就真的从皇阿玛那里讨来了。 这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现如今,事态的发展,与他当初的预计发生了颠覆性的转变:他真正想要的玉盈姑娘,其实根本不用他花任何心思,唾手可得,可是自己竟然费了那么大的力量,不但给自己府里找了年氏那么一个大麻烦,更是跟老十四在明面上结下了梁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一章 震撼 冰凝给王府带来的震撼效应一直就没有停过,从赐婚一直持续到婚后。 除了雅思琦,王府所有的女眷都被冰凝震惊了!说震撼效应,一点儿也不为过。一来是爷亲请赐婚。爷的眼光有多高,谁都清楚,能够入了爷的法眼,该得是什么样儿的女人啊!府里的一众女眷,没有一个是因为爷自已喜欢才娶来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皇上和娘娘赏赐来的,这能让爷主动请赐,足见这个年妹妹在爷心目中的地位和份量。 二来是万岁爷的态度。不但几乎是立即同意了,还给予了第一侧福晋的名份,足见年妹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和份量。选秀期间,皇上对冰凝的表现,又是赞许,又是欣赏,早就在宫中传遍了,有的人是妒忌,有的人是羡慕。特别是宫中的娘娘们,都后怕不已,这要是万一被皇上留了牌,自己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幸亏指给了四阿哥,若是换了小十五或是小十六,还真不一定能震得住她,闹不好,怕不会又是一个八福晋,大清朝的第二妒妇。 三来是年妹妹的自身条件。论家世,也只有二十年前的福晋还稍微能够比得上一些,现在,福晋娘家在朝中的势力早就是江河日下,其它几位,就更不值得一提,都没有上到三品的。论样貌,那就任何人连想都不用想的了。只有李淑清,这个曾经的王府第一美人,还只能是勉强可以拿出来和年妹妹进行比较一番。 现在,让众人继续震撼的,是自家爷了。对于自己亲请赐婚的第一侧福晋,对于这么一位家世美貌并重的女人,爷不但在婚礼上扔下她独自走人,而且自从新婚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不要说敬茶的时候独自前来,去德妃娘娘那里初次请安也是由福晋陪着去的,怡然居更是不曾再踏进过一步。倒是李淑清,继续享受着王爷的独宠。 对此,一众人等先是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了下来,继而又对这侧福晋为何受冷落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探究和寻思,最终归纳为一点,就是爷是为了拉拢年家才请求的圣上赐婚,年妹妹不过是王爷的一颗棋子罢了。 冰凝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她的原则是,既不主动拉拢别人结成小集团,也绝不会独自清高缺了礼数,尽一个侧福晋应有的本份。 成婚才这么几日,吟雪和月影就看清楚了小姐在王府的形势,实在是大大出乎她们的意料。出嫁前,两个人都以为凭小姐的美貌和年家的家世,在王府里得宠应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哪里想得到,不但没有得宠,简直就是冷宫! 为此,她们很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小姐又是一个不屑争宠的人,可是,小姐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啊!这都嫁进来这么多天,除了大婚那天后半夜和第二日一早的敬茶见到了王爷两次,从此以后就是连个影子都不到爷,更别说像别的夫妻那样过日子了!这是她们没有尽到职责,将来怎么跟年夫人交代?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二章 劝解 这一天,是冰凝嫁来王府的第五日。这些天来,没有一天能够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花轿抬到王府,爷居然直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连迎亲仪式都没有完成,新婚之夜更是闹得不欢而散,敬茶之后被宋格格和李姐姐取笑,向德妃娘娘行礼遭到冷遇,一桩桩、一件件,让她迷茫彷徨,无所适从。这就是自己一辈子都要生活的地方吗?这就是自己毕生的归宿吗? 冰凝就算是不知道爱情是何物,但总是见过爹爹和娘亲、大哥二哥和嫂子,这些普通的夫妻是如何生活的,跟自己和王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临出嫁前,娘亲的千叮咛万嘱咐还犹在耳边: “凝儿,娘知道你心有多高,气有多傲,学问又是多么的高!可是,你这是在年家,不管是爹娘,还是哥哥嫂子姐姐,大家想怎么宠着你就怎么宠着你。现在想想,都是爹娘害了你啊!过两天,你要嫁给王爷了,那可是皇子,你要做的是天家的媳妇,不是平头百姓。所以娘亲要好好地劝你,再有多少小姐脾气,都得收到心里去,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咽。记着,你只有好好地伺候王爷,好好地敬着福晋,好好地跟其它姐姐们相处,再早点儿生个大胖小子,你才能……” 听到这里,冰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年夫人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亲,娘亲,凝儿不想嫁,凝儿不想嫁人,可不可以啊?” “好,好。只是,娘说好也没有用!你这话,只能留到下辈子再说吧,这辈子,你就别再有什么念想了!” 一想到这里,冰凝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是不是自己真就有先知先觉呢?早就知道嫁到王府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果不其然。只是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先是给人家当小老婆,然后还是一个受气的小老婆。多么羡慕玉盈姐姐啊!可以自己选择心爱的人。为什么,爹爹要做这么大的官?如果像玉盈姐姐的爹爹那样,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不用当秀女,不用嫁入这死气沉沉的王府,该有多好! 吟雪眼看着小姐在王府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心里急得不行。王爷不喜欢小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小姐不积极争取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不趁现在是新婚,赶快弥补与王爷的关系,将来只会越来越糟。见小姐此时正在绣花样子,吟雪大着胆子开口道: “小姐,您怎么绣这个图案呀,爷用着不合适呢。” “谁说我这是给爷绣的?随便绣着玩的。” “既然是绣着玩,何不给爷绣一个帕子呢?” “爷的院子里没有针线嬷嬷?怎么还要我给爷绣帕子?” “唉呀,奴婢的大小姐啊!您可真是!那嬷嬷们绣的帕子和您绣的帕子能一样吗?” “可是,爷都不理我,我为什么要上赶着给爷送东西呢?” “小姐,您不上赶着给爷送东西,爷怎么能理您呢?” “我还是觉得,只有爷理会我,作为礼尚往来,作为给爷还礼,我才送给爷东西啊。” “小姐,奴婢,奴婢说得不够清楚吗?夫人的教诲您都忘记了吗?您现在不是年家大小姐,您是王爷的侧福晋。只有你送了爷东西,爷才会理你。” “可是,我怎么觉得,作为爷的侧福晋,爷就应该理我,而不是因为我送了爷东西,爷才理我呀。” 吟雪本来是要劝解小姐一番,要积极主动地采取手段去赢得爷的心。哪里想到,被小姐足足实实地绕了进去,两个人在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上转悠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掰扯清楚,到底是爷理小姐在先,还是小姐送东西在后,最后以吟雪的无条件缴械投降而告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三章 出击 后天就是冰凝与王爷成亲后的第九日,按习俗,是新妇回门的日子。雅思琦早早就把回门的礼单拟定,然后借此机会,差红莲去了一趟朗吟阁,说她有事与爷相商。红莲回来的时候带了回话,爷说忙完公务就过来。 那天德妃娘娘的话一直缠绕在雅思琦的心间。以前她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盘算过,但是这些话从德妃娘娘口中说出来,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最少说明,德妃娘娘还是非常满意和看重自己这个嫡儿媳的,同时,也充分表现出来她对冰凝没有任何的好感。有了德妃娘娘的支持,她的心中踏实了许多。 唯一遗憾的就是娘娘的支持来得有些太晚了,如果是十年前,娘娘这么立场坚定地给自己撑腰,爷跟自己的关系也不至于这么冷清。不过,人总要知足,现在能赢得娘娘的支持,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总比一辈子都没有强多了。 但是,娘娘再怎么支持,那也全都是外力,爷能买额娘多少帐还不一定呢,所以,自己努力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如果真如娘娘说的那样,老天爷若是能再赐给自己一个小阿哥,自己这一辈子就是没有任何遗憾了。 眼下,趁爷还没有对这个天仙妹妹动心思,赶快把爷抓牢才是当务之急。不能让冰凝再成为第二个淑清,当初就是自己太大度,忽略了淑清的能量,才铸成了大错,酿成了今日这番被动局面,自己绝对不能两次都犯同样的错误。那天敬茶的时候,自己居然对冰凝动了恻隐之心,唉,自己这么处处为别人着想,别人谁为自己着想啊! 正想着呢,就听见了爷的脚步声,雅思琦赶快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爷施礼请安: “爷吉祥!” “福晋这是有什么事情?” “爷,妾身也有闺名,为什么爷从来不……” “福晋,你今天怎么了?” “爷,您为什么称呼其它的姐姐妹妹都是闺名,只是雅思琦这里就不行呢?” 雅思琦的变化把王爷吓了一跳!自从他们成婚之日起,他就是一起尊称她福晋的,当时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嫡福晋,分外地敬重她,而且她的性子也一直是这样端庄,担得起这么郑重的称谓。 春枝因为是额娘的宫女,他从小一直就是这么称呼她长大的。淑清,从他们成婚的那日,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自然而言地,他会想怎么称呼她就怎么称呼她,淑清,清儿,小清,没有定式,随他的心情或是临场发挥。 惜月永远对他微微地笑着,而且她总是对他自称“惜月”,很少用“妾身”来自称,他也就随着她,将她称呼为“惜月”。还有一个人,也是因为惜月,才称呼她的闺名,韵音,因为她们两个经常形影不离,他总能从惜月的口中听到“韵音”这两个字,因此也就自然而然地称呼耿格格为“韵音”。 但是福晋不一样!从他成婚的那时起,他就知道,她是跟其它的女人有着本质的不同,不论从前、以后他再有多少女人,她永远是他的嫡福晋,对他而言,嫡福晋是一个非常郑重的称谓,不容轻视、亵渎,因此在他的心目中,嫡福晋是端庄的代名词,嫡福晋只能满怀敬重不能荣宠。宠只能用于侧室,正室是用来尊敬的。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不明白,今天福晋为什么跟他讨论起闺名的事情来。他尊她、敬她,这是王府所有女人都不能享有的殊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四章 躲闪 望着福晋热切灼人、紧紧相追的目光,他的目光却开始左右躲闪,竭力想要逃避。在他的心目中,福晋永远都是这王府一家主母的象征,她这二十年来的表现也一直与她的嫡福晋的身份甚为相符!对此,他特别满意这个福晋。 现在,面对今天这个有点儿与以往不太一样的福晋,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如果人高马大的福晋也像柔若杨柳的淑清那样,娇滴滴地与他说话将会是什么样子。他怕这个结果的出现,于是赶快先发制人: “福晋今天找爷过来,不只是讨论闺名的事情吧?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雅思琦一听爷这番话出口,立即有一种被爷窥探到自己心中隐秘的感觉,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烧,神情也紧跟着不自然起来,慌忙中,赶快别过脸,转身拿起一张纸,上面有一些她勾勾划划的东西。他看了一眼,居然半天没有看明白什么意思。也是,雅思琦几乎不怎么识字,因此是连画带描地标注,他当然看不懂,也只雅思琦自己明白每一个符号代表什么意思。 “爷,后天冰凝妹妹要归宁,汉人管这个叫‘回门’吧?妾身这几天拟了一个礼单,不知道爷意下如何?” “嗯,全凭福晋做主就可以了。这些事情,爷就不管了。” “要不,妾身给爷念叨两句?” “福晋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爷就去处理公务了。” “那爷后天是不是陪冰凝妹妹回门呢?” “后天衙门里有事情,早就约好了的。” “那妾身就按这个准备回门礼了。” “谢谢福晋,早些歇息,明日再弄吧,别累坏了身子。” “谢谢爷。” “福晋多保重。” 说完这话,他看也没看福晋,逃也似地离开霞光苑,直接回了朗吟阁。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仍然没有回过神儿来,福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前几天与年氏成婚的事情而不高兴?不应该的!自己对年氏如何,别人谁都可以不清楚,她这个福晋却是应该最清楚的!她没有道理吃这个醋。 因为玉盈姑娘?不可能!自己一直做得很隐蔽,而且玉盈姑娘只单独来过府里两次,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约过她,福晋不应该知道玉盈的。而且他知道这些天,玉盈也在为妹妹的婚事而紧张忙碌着,还要承受心中的这番痛苦,他说过会想出万全之策,他也说过要她等他,他是说到做到的人。 那么福晋为什么变得他就快要不认识了呢?此时,他的心中全是玉盈姑娘,实在是不可能再容下别的什么人,更不要说是女人。成婚的第二天,淑清的丫环菊香请了他好几次,他只得从福晋那里出来后,又去淑清的院子安慰了几句,淑清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他于心不忍,于是又多呆了一会儿,直到她停止了抽泣才离去。 这些天来,他的心里实在是太不痛快,因此他谁也不想见,只想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五章 归宁 今天是冰凝与王爷成婚的第九日,是她归宁的日子。至于备的什么礼,爷连听都没有听,无奈,雅思琦只得按照自己当初的想法,又跟王府总管苏培盛提了几句,见苏培盛也没有什么异议,就让他提前去准备好。 虽然爷一直表现出一副对冰凝不理不睬,甚至是完全冷淡的态度,貌似目前暂无大害,但雅思琦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只是现在没有看出来什么情况而已。因此她就来了一个公事公办:该有的,断不会少了冰凝的,不该有的,也绝不会轮到冰凝的头上。就好像这个回门的礼单,一切照章办事,既没有特别的出彩,也没有失了王府的体面。总之,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 前一天,冰凝又将负责礼仪的蒋嬷嬷请到屋里来,详细了解了王府关于归宁的诸多注意事项,冰凝听来听去,发现最核心的事项也就是那七个字:巳宴,偕还,不逾午。第一条和第三条都好说,第二条呢,从前几天的情形来看,爷应该不会随自己一同归宁的。连去自己额娘――德妃娘娘那里都没有随行,怎么可能去岳父母家? 送走了蒋嬷嬷,冰凝将吟雪和月影叫到了跟前: “吟雪,月影,今天我叫你们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嘱咐。” “小姐,您有什么事情?” “明天是归宁的日子,你们陪同我一起回年府。我要你们对我在王府所有事情都守口如瓶。不管年府里谁问你们,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大爷二爷,或是大姑奶奶,你们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我今生今世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特别是吟雪,你以前一直服侍夫人,你要是敢跟夫人说错任何一句话,我都不会轻饶!” “小姐,吟雪听您的吩咐就是。” “月影,你呢?” “月影也听您的吩咐。” “那好,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论谁问我在王府的情况,你们都要说,王爷待小姐很好,俩个人和和睦睦,从来没有吵过架,王爷前三天一直在咱们怡然居,王爷和小姐还去德妃娘娘那里行过礼,福晋和其它小福晋对小姐也非常好,相互之间敬过茶,都是好姐妹……” “小姐啊!” 听到这里,吟雪和月影都双双跪倒在冰凝的面前,泣不成声。她们以前没有服侍过小姐,只知道她是年府中所有主子都宠着的大小姐,新婚之夜,她冒着违逆王爷的风险,替她们两人跪地求情,让她们大为感动。今天,当她要求她们在归宁的时候对年府的人撒谎,她们再次被这个大小姐给深深地感动了!她们知道,小姐不是炫耀虚荣,而是怕家人担忧和不安。她们除了为小姐凄惨的命运哭泣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由于要求在巳时开宴,冰凝主仆三人早早地就坐着王府的马车回到了年府。年总督夫妇一直没有回去,就等着女儿回门的这一天,他们要再好好地看看冰凝。这回见过面,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虽然他们是冰凝的亲爹亲娘,可是候门一入深似海,哪可能什么时候想见就能见得到他们的心肝宝贝?没有王爷的恩准,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再见面,这样的情形,别的人家也都有活生生的例子摆着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六章 谎言 冰凝下了马车,见到年府门口跪倒一地的亲人,特别是还有年迈的父亲和母亲,她急得忘记了礼数,几步冲上前,赶快左手扶起父亲,右手搀起母亲,口中不住地小声念叨着: “爹爹和娘亲还要跪拜女儿,让凝儿怎么忍心!” 可是,她也知道,再难过,这规矩还是无法改变的,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一边赶快招呼众人往府里走,毕竟进了府里,少了外人的目光,规矩也就能省即省。 进了府中,冰凝先来到父母的前厅,由爹娘坐在太师椅上,她规规矩矩地向父母大人行了六肃三跪三拜大礼!年老爷和夫人含泪看着女儿,心如刀割,这既是拜又是别,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向爹娘行完大礼,又向大哥行了三肃之礼,冰凝早就哭成了泪人!玉盈赶快上前,将她扶进了她从前的闺房。 当冰凝进得屋来,环顾着自己的曾经居住的闺房中,一切都如自己出嫁的时候那般,一样都没有动过,每天都有下人来收拾,打扫,就如她还天天住在这里似的。 含烟见到分别了九天的小姐,也早就哭得两眼红肿。好不容易坐了下来,玉盈心疼地拉着冰凝的手: “凝儿,你怎么又瘦了?王府的生活还习惯吗?王爷对你还好吗?福晋对你还好吗?德妃娘娘怎么样?” 玉盈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切,她急于知道,王爷是不是遵守了曾经对她许下的承诺,好好地善待凝儿。如果王爷违背了诺言,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姐姐,您瞎担什么心啊!瞧把您急的,凝儿这是出嫁,又不是去流放、做苦役,姐姐担的什么心,着的什么急? “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说话还这么嘴上没个把门的?姐姐凭白为你担心了这么多天,你身子这么弱,又换了新地方,除了吟雪和月影,你连个认识人都没有,姐姐一想到你无依无靠地王府里,就止不住地掉眼泪……”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凝儿知错了,姐姐不要哭了,凝儿在王府过得可好了,王爷对凝儿很好,福晋也没有刁难凝儿,德妃娘娘不太爱说话,不过也还好了。” “唉,这就好,你不知道,姐姐天天总做恶梦,梦见你……,唉,呸呸呸,梦都是反的,反的!看来老人说的真是对呢,那姐姐我以后要盼着天天做恶梦,那就是说明凝儿过得好好的呢。” “姐姐,不要做恶梦,不要啊!” 两人正说着,年夫人走了进来,看着离开自己九天的女儿,仿佛就似隔了九年一般,满肚子的话,恨不能事无巨细,全都一一问个明白清楚。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陪着她,刹那间三个人都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是又回到了冰凝出嫁前的美好时光,真是宛如梦境! 翠珠这个时候进屋来,行了礼就急急地对玉盈说: “小姐,老爷急着叫您过去商量事情呢!” “噢,那侧福晋和娘亲好好聊着,我去看看什么事情!” “玉盈姐姐,你管凝儿叫什么呢啊!你要气死凝儿了!娘亲,您看看,玉盈姐姐笑话凝儿呢!” “哼,我说的可是实话啊!你现在可是贵人呢,我们都是草民,哈哈!” “娘亲,您还不快说说玉盈姐姐啊!她不但笑话凝儿,还欺负凝儿! “我可没看见玉盈欺负你什么,你不是贵人,咱们这府里还能有谁是贵人?” 一看娘亲都不帮着自己,冰凝很是没面子,赌着气说: “凝儿当然是贵人,见了爹爹娘亲,能不跪下吗?” “行了,行了,瞧你这小气样儿!没功夫理你,我先去看看爹爹那里有什么事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七章 闺秘 年夫人见玉盈走了,赶快又借故将吟雪支开。见屋子里没有人了,她才悄悄地问起了冰凝: “凝儿,你这嫁过去,身子还受得了吗?” “娘亲,还好了,王府里更是养尊处优,身子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 “唉,娘是问你,王爷对你,还体贴吗?” “嗯,爷对凝儿很好,又体贴又温柔。”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真是太好了,娘就是担心你身子弱,王爷又大你这么多岁数,如果不知心疼体贴,你得受多大的罪啊!” “娘亲,您放心吧,王爷对凝儿真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趁着王爷对你还新鲜着,赶快抓紧生个小阿哥,你在这王府里也算是站住了脚跟。对了,娘教给你的生子秘方没有忘记吧?”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刚刚娘亲问她的那些话,原来是指……。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年夫人见凝儿的脸红得就像个大苹果似的,更是高兴坏了: “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这辈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你这脸皮薄得跟层纸似的,娘还担心你会不会新婚的那天晚上就跟爷起了冲突。娘可是得再提醒你,这事儿呢,万不可违了爷的意,爷要是对你示好,不管你高兴还是不高兴,你都不能驳了爷的面子,你现在还小,不懂得男人的心思,也不懂得这事儿的好,以后……” “娘!您就别说了!凝儿不听!不听!” “你现在不听,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王府,谁跟你说这些体已贴心话?那些人还巴不得你不得宠,一辈子都不得爷的心呢!你不趁年轻,趁着爷对你还有心思,赶快生个一男半女,将来你这一辈子可怎么过啊!你要急死娘吗?” 看着娘亲因为自己任性而急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冰凝一下子慌了神儿,赶快扑到娘的怀中: “娘亲,凝儿错了,凝儿错了,凝儿再也不惹您生气,不惹您伤心了,您不要哭了,哭坏了身了,凝儿心不安啊!” “你要是让娘不伤心,不生气,你就赶快给娘生个小阿哥!” “娘,您何苦难为凝儿呢!” “好,这是娘在难为凝儿,是吧?” “不是,不是娘在难为……” “那你答应娘,赶快生个小阿哥” “娘!” 冰凝被年夫人逼得走投无路,可是,望着娘亲那担忧、难过、焦急、热切的目光,她又不忍让年迈的娘亲还要为她这个女儿操心担忧,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先来一个缓兵之计: “娘,不是凝儿不答应,只是,这也不是凝儿说了算的事情,王府里十来个女人,不也只有三阿哥一根独苗吗?” “怪不得玉盈管你叫小祖宗!你怎么这么多歪理!你管别人生不生呢,你只管你自己赶快生就行了!” 年夫人的担心一点儿都不是杞人忧天,知女莫如母!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禀性她是最清楚!这个凝儿,不但脸皮比纸薄,性子更是比石头还硬!特别是初经男女之事,万一不合了她的意,再给王爷摞脸子可怎么办?王爷能吃得了她那一套?在这年府里,她是一大家子人供着、宠着的小祖宗,但在那王府里,她不得颠倒过来,去哄着、供着王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八章 大驾 玉盈从冰凝那里出来,一路小跑着到了二进院,不知道爹爹有什么急事找她。一见玉盈过来,年总督忙站了起来: “快,盈儿,年峰刚刚跟我禀报,说王府的太监传话来了,一会儿王爷和二公子回府里来。你赶快去准备准备!” “为什么?” “你这丫头傻了是怎么了?怎么问出这话来了?什么为什么!今天不是凝儿归宁的日子吗?王爷一定是因为上早朝没时间陪凝儿,这下了朝就立即赶过来了参加回门宴,幸亏咱们昨天商量的时候,做好了两手准备,否则现在准得一团糟。唉,玉盈,你今天是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有,没有,没想什么,盈儿这就去准备!” 刚刚见到冰凝只由吟雪和月影陪着,一个人进府的时候,玉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放下了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她怕见到王爷!他是她永远也遥不可及的梦想,就像那夜空中的星辰,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摘得那一颗来守候她终生。既然不能拥用,那就永远地存在她的心中吧,这就足够了,相见不如怀念! 可是,为什么,王爷要来年府?她怕见到他,他的音容笑貌就像一把刻刀,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海中,永生永世都无法冥灭。因此,他们不需要再相见,她闭着眼睛都可以回想起他炙热的双眸、深情的话语、动人的笑容。他已经深深地存在了她的脑海、她的心中,此生足矣。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出现在她的眼前?王爷,请您远离玉盈的一切吧!不要再逼迫玉盈了!爱,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爱而取义者也。 由于他的到来而被再次搅乱心,终于平复了下来,不由得玉盈直觉得自己真是太好笑了,王爷是凝儿的夫君,陪自己的侧福晋归宁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欢迎,就不让王爷进年府吧。自己算老几? 于是她赶快唤来翠珠,先给年夫人传了口信,然后就到后院去操持迎接王爷大驾光临年府的事宜。 年夫人一听王爷一会儿过来参加回门宴,兴奋得一把抱着冰凝: “凝儿,娘的好凝儿!王爷果真是对你这么好,娘,真的放心了!” 冰凝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王爷惊得是目瞪口呆!去德妃娘娘那里行礼时候都见不到爷,怎么小小年府倒是能让爷现了身?而且这么些天来她都没有再见到过他,仅有的两次短暂的相见,她或是忙着愤怒,或是忙着为吟雪她们求情,或是忙着敬茶,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仔细端详他的面庞。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都记不起来王爷长的是什么样子了!年夫人见女儿发怔,以为她这是高兴得傻过头了呢,欣慰地对她说: “凝儿,这就对了,你这心里头呀,要把夫君放在第一位,时时刻刻想着王爷需要什么,你就赶快去准备什么,王爷的事情就是你第字第一号的事情。你对王爷好,王爷也会对你好,看来,爷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娘亲,您怎么也这么说王爷?” “本来就是这样啊!王爷这样还不够重情重义?还有谁也这么说王爷?” “玉盈姐姐!” “那是,她陪娘去过王府,应该是那次有所耳闻。她要是说王爷刻薄寡恩,娘亲倒要是奇怪呢!” “夫人,大姑奶奶说王爷和二爷快要到了!请您赶快换公服呢!”含烟进来打断了她们母女的话,吟雪随冰凝做了陪嫁丫环,年夫人这里暂时由含烟临时充任大丫环。 年夫人一听赶快停下了话头,起身随含烟去换公服,留下冰凝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王爷怎么会来年府陪自己归宁?还是跟二哥一起回来的?啊,二哥哥,二哥也回来啦!太好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八十九章 周全 冰凝急于见二哥,就让吟雪去问问玉盈,安排他们在哪里见面。冰凝不可能去前院,不合礼制,现在她是王爷的侧福晋,不再是年家的小姐了,就算是回到了娘家,也不是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可是,二哥也不能进她的闺房啊! 玉盈正忙着接待王爷的事情,焦头烂额,一听吟雪问凝儿和二哥的见面地点,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还没有安排,于是忙让翠珠去收拾后院的花园小亭,先在那里摆上桌几、香茗,再去请二爷。 翠珠随玉盈去过两次王府,但都是在门房等着小姐,她本就对王府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这次借请二爷的机会,终于亲眼见到了二小姐的夫君。原来一直认为二爷就是这世上最俊朗的男子,待偷眼望过王爷后,翠珠简直震惊极了!不由得心中暗自赞叹:二小姐真是好福气啊!原来以为能当上王爷的,没有七老八十,也得五六十岁吧,出乎她的意料,居然是这般俊朗刚健、意气风发,连二爷也得甘拜下风。 翠珠请完二爷,一溜烟地跑回玉盈身边,悄悄地附在玉盈的耳边: “小姐,刚刚奴婢见到二小姐的夫君了。” “噢。” “小姐,您怎么不问问呀?” “问什么?” “二小姐的夫君啊!” “那有什么可问的,还不一样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大活人!” “唉,小姐,您是没有见过,您要是见到了,肯定也不这么说了!反正奴婢以前觉得二爷是这天底下最俊朗的男人,可是现在奴婢觉得,还是王爷最俊朗!” “行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现在都忙得团团转了,你还有闲功夫看这看那!” 被小姐说了一顿,翠珠很是委屈,小姐怎么对二小姐的夫君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小姐不是对二小姐的一切事情都特别上心吗?怎么这个最最重要的事情却这么不关心?冰凝终于见到了二哥哥,她早就忘记了二哥需要向她行礼的事情,一头扑进了二哥的怀中,痛痛快快地放声哭了起来。对娘亲、对玉盈姐姐,她一直都在隐忍着、强装着,装出一副快乐新娘的样子。可是,只有面对二哥哥,她再也不用戴着这张虚假的面具,终于可以抛弃一切伪装,做一个最真实的自己! 二公子哪里还用问,凝儿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受尽了委屈,急急地在他这里寻求一个温暖的港湾,舔噬伤口、黯然疗伤,看得他是又心酸又心疼,这个结果,他其实早早就预料到了。 王爷是什么人?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不讲情面。凝儿呢?心地善良、率真自然、性子硬、心肠软、有心机、没手段、心气高、脸皮薄。这样的凝儿哪里可能是王爷的对手?可是从今往后,凝儿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全都只能由她自己一个人来承受,他们所有的人都无法帮得了她。 伴君如伴虎,自己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才练就了左右缝缘、夹缝中求生存的本事。可是凝儿,这么娇柔的肩膀,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要为年家的兴衰荣辱担起一份责任,他既惭愧又无奈。 冰凝哭得最后都要站不住了,二公子赶快将她扶到圈椅上坐下,望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二哥,她目光凝重地对二哥说: “二哥哥,不要告诉爹娘和玉盈姐姐。” “放心吧,凝儿,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都有二哥呢!二哥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了你的周全。”不说话还好,二公子这番话说下来,又将冰凝眼泪招惹得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章 守约 回门宴终于结束了。宴席分了男宾和女眷,年总督、大公子、二公子陪王爷,年夫人母女三人在后院总算是吃了一顿团圆饭,冰凝的眼睛又红又肿,像两只大桃子。年夫人和玉盈见状也是唏嘘不已,不知道这一次过后,她们何时才能再团聚在一起。 宴后就是紧张的返程,“不逾午”三个字就像是一根沉重的木梁,死死地横亘在冰凝的心头。出得府来,她依然由吟雪和月影陪着坐上马车,王爷是骑马而来,因此继续骑马返程。 玉盈终于操持完了所有的事情,又将冰凝送到了二进院,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只能送到这里,不能再往前送了。泪眼婆娑中,两人不得不一点一点地松开了那紧紧拉在一起的手。 骑着马的王爷并没有回王府,而是策马疾驰,一路狂奔。秦顺儿一路紧随,追着追着才发现,竟然是朝城门奔去,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城门,不见人影! 见此情景,秦顺不由得叫苦不迭!爷这是何苦呢?就为了一个玉盈姑娘也太不值当了!侧福晋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今天爷吩咐去年府的时候他还高兴呢,看来爷这心里还是有侧福晋的。只是到了年府以后,秦顺儿才明白,爷哪里是为了侧福晋啊! 唉,整个儿王府,也只有他秦顺儿最清楚,爷为什么会陪侧福晋归宁。 王爷昨天就跟福晋说了,今天衙门里有事情,不陪年氏归宁。但是,当今早的第一缕晨曦来临的时候,他又急急地变了主意。玉盈,他怎么可能忘记?即使不能够见到她,但是,共在一片蓝色天空下,共吸一团清新的空气,他就知足了。 他带了年二公子同行,他不想让玉盈姑娘误会他和她的妹妹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是的,他答应过她,他会好好地对待她的妹妹,他信守承诺,他做到了!新婚之夜,年氏向他投来愤怒的目光,甚至跪地为奴才求情,如果是以往,他哪里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按例早就该罚她去跪佛堂了!可是,他容忍了,虽然被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挥手相向,但是,他还是忍下了。他是言而有信、一诺千金的人,更何况这个誓言,他曾经向玉盈姑娘郑重地承诺下来。 他给了她的妹妹整个王府里面除了福晋以外最好的待遇!吃穿用度各个方面自是不必说,只比福晋差一点点,却比淑清高出来很多很多。她的院子是整个王府最大的,虽然这个院子他是为玉盈准备的。院子里,他早早就吩咐奴才们种满了各式花草,虽然这些花草也是为玉盈准备的。没有关系,将来,爷会为玉盈姑娘准备一个更大、更好、更美的院子。 坐在年府的前厅,他知道,每一盏茶,每一道菜、每一种,每一样,都是玉盈姑娘花了心思,精心置备的,她是年府的大姑奶奶,哪一样不是出自她的手? 席间,他再次听到了那令他魂牵梦萦的筝曲,他真是恍然如梦,仿佛这还是半年前那个正月里来闹新春的日子。只是,这筝曲为什么断断续续,曲不成调?玉盈姑娘,你这是在用琴声向爷诉说你的伤心、痛苦吗?爷懂你! 爷承认,爷负了你,但这些全都是迫不得已,爷会想出万全之策,玉盈姑娘,等着爷。爷信守了对你做出的承诺,你也要遵守对爷发下的誓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一章 不嫁 冰凝归宁之后,年总督即刻返回了湖广的任上,年夫人因为京城还有事情要处理,暂时再住一段时间。所谓的事情,其实就是玉盈的婚事。 对于凝儿,她是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心,无论是从凝儿的口中探来的情况,还是归宁那日王爷的表现,都让年夫人深信,女儿嫁了一个重情重义、温柔体贴的夫君,这个结果既出乎她的意料,又令她万分欣慰。 当初也是准备忙完了凝儿的婚事,就要尽快落实玉盈的夫家。十六岁的大姑娘,实在是不小了,再拖下去,她真是愧对玉盈的爹娘,今生今世也不会安心。因此,送走了年总督,她找了一个相对轻闲的日子,趁二公子不在府里,跟玉盈聊起了家常: “盈儿,你的婚事,娘也跟你二哥说过了,可着京城里寻一个好人家。你爹爹也快要解甲归田了,凝儿也嫁在京城的王府,将来我们也还是要回到京城来颐养天年,这样你也在京城里,咱们一家人总算是离得不太远。凝儿那日说的,其实也是娘想说的,娘也不是不开通的人,你如若心中有人,那人也是对你好,不妨说出来,娘不会拦着。如果你没有可心的人,娘让你二哥留着心,尽快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年夫人说了半天,竟是一点儿回音也没有,她不禁诧异地望向玉盈。 玉盈哪里想得到,娘亲今天找她来,居然是说她的婚事!她的心中有人,那人也对他好,可是,她怎么可能对娘亲说出来?她要把这个秘密永远地烂在肚子里!直到终老的那一天,随她一并埋入黄土,成为她永生的纪念。 深思中的玉盈蓦然发现娘亲注视着她的时候,年夫人已经看了她许久了。面对这个一反常的女儿,年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盈儿,你跟娘亲说实话,你的心中可是有人了?” “没有,没有,玉盈的心中除了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凝儿以外,没有任何人!” “盈儿,先别说的这么肯定!女儿家,心里有人也不是什么罪过。若是与你般配呢,娘就托媒人去做媒,可好?” “娘亲,真的,盈儿的心里真的没有人!” “真的?” “真的!” “那娘亲可就托人给你寻人家了……” “娘亲,不要!” “咦?你既然心里没有人,那不托人寻人家,还能怎么婚配?” “娘亲,盈儿不要婚配。” “你呀你,咱们府里怎么才走了一个天天吵着不要当娘娘,不要嫁人的凝儿,好不容易耳根子清静了,怎么又来了一个不要婚配的盈儿!你们姐妹俩简直就跟一个娘生的似的,到底是随了我这个娘,还是随你的亲娘?” “真的,娘亲,盈儿不要婚配。” “不要婚配?你一个大姑娘不婚配还想打算做什么?” “盈儿要好好服侍爹爹和娘亲,好好服侍二哥……” “我们哪儿需要你来服侍什么!你好好嫁个如意郎君,我们就能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娘!” 一句话没有说完,玉盈已经跪到在年夫的跟前,把年夫人吓了一跳! “盈儿,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快快起来好好跟娘说” “娘亲,盈儿此生只有一个愿望,永不嫁人,只服侍爹娘、大哥二哥!” “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我们也不能陪你一辈子!” “那盈儿就继续服侍侄子、侄女!” “玉盈!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凝儿,她以前也是口口声声地不嫁人,可是,她现在跟王爷过得多好,过不了多久就能生个小阿哥了!凝儿那么硬性子的人,嫁人都嫁得好好的,你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可人儿,肯定会嫁得更好的。娘保证,一定给你找一个坚固可托的牢靠人,也许家世比不上王爷,但也一定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绝对不比王爷差!” “娘,您要是一定要盈儿嫁人的话,玉盈……” “你要怎么样?” “宁为玉碎……” “盈儿!你!”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二章 来信 年夫人被玉盈宁死都不嫁人的毒誓吓坏了!她本是满怀热情、心存挚诚,一门心思地为了完成多年以来的心中夙愿,完成玉盈爹娘的重托,哪知到头来得到的竟是玉盈决绝的一番重誓,搞得年夫人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弄不清情况的年夫人只得作罢,也不敢再提婚事,准备找机会跟二公子商量商量,问清楚情况再说。虽然这件事情暂且不提,但年夫人的心中没有犯嘀咕:这个玉盈,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心无城府、温柔无比,怎么一说到婚事的问题,也跟那个小祖宗似的? 可巧这两天二公子外出办公差不在京城,此事也就暂时先放了下来,母女俩一如既往地操持家务、做做女红,聊聊闲天,只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不再提及关于婚事的话题。 这天,母女两人正在翻腾着衣箱,年夫人忽然翻到冰凝小时候的一件兜肚,因为是她亲手做的,即使后来冰凝长大了,穿不下去了,她还是舍不得扔掉,而是一直留了下来。睹物思女,她一时竟是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唉,当初凝儿还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呢,现在都是大姑娘,还嫁了人。“ “娘,您别伤心,凝儿这么孝顺,嫁的夫君又是这么好,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应该高兴才是,千万不要哭了啊!” “是,是,娘应该笑才对!娘真是没有白疼你们两个,都是这么孝顺的好闺女!娘知足了,只是,岁月催人老啊,转眼间,凝儿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 “凝儿有喜了?” “没有,没有,不过,也应该快了吧。” “凝儿来信儿了?” “不是,不是,娘猜的。哎,对了,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凝儿若是当了娘,咱们娘家也得表示表示,要不,咱们先给凝儿的小阿哥做些衣裳被褥什么的,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地抓瞎。” “好啊,盈儿先去找些素布。” “唉,都说这小小人儿呢,要穿百家衣,吃百家饭,才能长得壮实。可是这王府,怎么也不可能让金贵的小阿哥穿百家衣啊。要不,咱们拿新布,各式各样的新布来做,权当是百家衣吧。” “娘,您的这个主意真是好!盈儿都没有想出来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翠珠进了房来: “给夫人请安!小姐,这是您的信。” 玉盈一听有信,诧异不已,继而心惊肉跳,又是“四福晋”来的信?惊恐万状的她甚至往后退了退身,迟疑半天不敢接信。年夫人和翠珠见此情景更是诧异万分:这盈儿(小姐)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封信吗?怎么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似的不敢接了过来? 在年夫人和翠珠投来的重重疑问目光注视下,玉盈走投无路,万般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从翠珠的手中接了信过来,然后看也没看地就往袖笼里收。翠珠不解地望着小姐: “小姐,王府送信的小太监等着回话呢!” 玉盈一听“王府”两个字,头嗡地一下子就要炸掉了!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年夫人,生怕娘亲发现了什么。 年夫人一听“王府”两个字,兴奋得一下子冲了上来,拉着玉盈的手: “快,快,盈儿,快看看咱们小祖宗写了什么事情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三章 良人 面对年夫人急切的目光和紧握着她的双手,玉盈惊慌得就像是被猎人围追堵截的小鹿,身子竟然软得几欲昏倒,那信也因为原本就没有收好而从袖笼中脱落下来。 翠珠见状,赶快上前俯身拾起了信,递到玉盈的面前: “小姐,快看看吧!夫人都急死了!小太监也等回信儿呢!” 望着翠珠递上来的信,玉盈被逼无奈地再次伸出了手,忐忑不安地看着那信封上的字。一看到信封上的字,她突然兴奋异常地一把抓过了信,脱口而出: “娘亲!是凝儿来的信!” 信封上凝儿的笔迹,玉盈早就烂熟于心,两人从小就一同读书一同写字,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凝儿的笔迹?虽然她这次写信用的是颜体,她并不是很擅长的一种字体。 年夫人见玉盈一会儿躲躲闪闪地不看信,这会儿又兴奋异常地说是凝儿的来信,她万分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你说?不是凝儿来信还能是谁来的信?” “嗯,玉盈怕是……” “怕是什么?” “嗯,娘亲,咱们快看看凝儿写了什么来吧。” 年夫人急于知道凝儿的情况,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凑上去看信。其实年夫人也不识字,她看了也是白看,不过,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但因为是凝儿的字,年夫人还是看得乐此不疲: “你这丫头,别光自己看着高兴,快跟我们念念这小祖宗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凝儿说她一切都好,大家不要惦念,问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当然还有玉盈好!还有,啊!娘亲,还有呢!凝儿还说王爷同意了,让玉盈明天到王府与她见面相聚!娘!咱们可以见到凝儿了!” “真的?真的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可是咱们年家多少辈子修来的福份啊!凝儿嫁了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夫君!” “是啊!那日凝儿归宁后,盈儿真的以为跟凝儿就永无相见之日了呢!他信守了诺言,他真的是凝儿可以托负终生的良人!” “他是谁?王爷?” “是的,是的,是王爷,是的。” “王爷的诺言?你怎么知道?” “这,是,嗯,是凝儿成婚前,盈儿,盈儿跟四福晋商量婚事的时候,四福晋,四福晋,跟盈儿保证的……” “嗯,四福晋看着很慈眉善目的样子,又是一个大大方方的人,她的话,定是王爷说给她,让她传给咱们的话。哎,不过呢,话又说回来,谢天谢地,凝儿真是傻人有傻福,娘还一直担心她,唉,真是瞎操心。唉,娘宁可是瞎操心,可不想真操心啊!” 年夫人自顾自地说着,含烟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小姐嫁人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好不容易盼到小姐归宁的那天,才是只坐了半天就又走了,现在有了小姐的信写来,她高兴坏了,可是,有夫人和小姐在,她哪里能敢怎样?其实,她也只是想跟夫人那样,虽然不识字,但只要是小姐的东西,就是看看、摸摸,心理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玉盈早就发现了含烟的焦急,一把拉过含烟,将冰凝的信往她的手上一放: “看吧,看吧,二小姐也问你了呢!问你怎么还不赶快嫁了如意郎君,还责问我们是不是不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四章 度日 冰凝自从归宁以后,又恢复了日复一日的王府侧福晋生活:每日一早向福晋请安,回来后用早膳,读书、写字、午膳、午休、女红、晚膳、休息。除了请安,她一步都不会离开怡然居,她的院子足够大,她有足够的活动空间,而且怡然居以外的地方,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因为她从不认为哪个地方还能与她有什么关系。因此她嫁进来一个月,除了霞光苑,其它的路一概不认识,就这么周而复始地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怡然居的所有奴才们开始不知道,过了这一个月才发现,他们是王府里最清闲、最无聊的奴才。因为他们的主子只使唤吟雪和月影,偶尔再问问蒋嬷嬷有关礼制的事情,其它的,全任由他们自行当差,当得好没有奖赏,当得坏也没有惩罚。 小柱子对此忧心忡忡。虽然他是福晋的人,但是作为怡然居的大太监,总管事,看着这个可以当他妹子的小姑娘侧福晋,还丝毫不得爷的宠,岂止是不得宠,简直就是打入冷宫,他真是心生怜悯。特别是这小姑娘一直安安静静,既不会天天哭哭闹闹地要去找爷争宠,又不会对奴才们指使打骂,这让看惯了王府后院明争暗斗、争宠夺权黑暗的小柱子更是心生一分敬佩。 那一天,红莲又来怡然居,连去侧福晋房里请安都自行免掉,直接就在院门口找了小柱子,说福晋找他问话。由于下人房在怡然居的院门附近,又隔着那个超大的花园,在花园的最深处,才是冰凝的房间,因此冰凝当然不可能知道红莲就这么把她的人直接给带走了! “给福晋请安!“ “起来说话吧。“ “谢福晋” “最近爷去过你们院子几次?” “回福晋,没有。” “本福晋问你几次?” “回福晋,一次也没有。” “一次都没有?” “回福晋,是的。” “你别不老实!你主子怎么跟你订立的攻守同盟?虽然她是你的主子,可要是没有本福晋,你还不是天天头顶毒日头、没早没黑地扫地吗?所以你放聪明点儿,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回福晋,是真的,奴才一句假话也没有!爷真的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如果福晋不信,可以问爷的,奴才说的全是真的!” 看着小柱子的样子,确实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不过,这事儿也是死无对证,除了爷自己能证明。可是就是借她一万个胆子,她哪里敢问爷? 看来爷是真的对她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可是在这王府里,爷不感兴趣的女人多了去了,除了淑清,没见到爷对谁感兴趣!但是,爷也从来不曾这么冷落过任何一个女人。再没有兴趣的女人,爷也会偶尔去看望一下,不管是应付还是敷衍,还可能是走走过场。爷是最讲规矩的,该有的礼数,爷从来都不会短了谁。可是怎么就唯独短了这个天仙妹妹呢? 但是在吃穿用度上,爷却是亲自吩咐了她,除了比她得规制少了一点点,但是比其它人却是高了许多许多。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五章 斗法 这天,冰凝在院子里的藤萝架下喝了几口茶,看了两眼书,天气就热了起来,虽然有阴凉,吟雪还是担心小姐的身子受不住,忙将冰凝劝进了屋子,又赶快返回来收拾茶具,就见秦公公绕过了院门口的影壁墙,朝里面走来。 吟雪一见秦公公,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一样!秦公公,那可是王爷的贴身奴才!是不是传口信儿,爷今天晚上要过来呢?于是赶快放下手中活计,笑盈盈地迎上秦公公,先施了一个礼: “秦公公好!” “噢,吟雪姑娘好!侧福晋可在?” “在呢,在呢,我这就去禀报!” “好,谢谢吟雪姑娘。” 冰凝才坐下歇口气,还没来得及决定拿什么东西消磨时间呢,就见吟雪进屋跟她说: “小姐,秦公公在门外求见。” “秦公公?谁是秦公公?” “就是王爷的贴身奴才。” “噢,有什么事情吗?” “秦公公需要当面跟您讲,正在外面候着呢。” “嗯,那就赶快请他进来吧。” 秦顺儿在门外听得真真的,诧异不已!他秦顺儿在这雍王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不是上赶着巴结他,当然了,巴结他的最终目的还都是为了在爷那里有所企图。怎么这个侧福晋居然不知道他秦公公是谁? “侧福晋吉祥!” “起来说话吧。” “谢侧福晋。爷差奴才给侧福晋传个话儿,请侧福晋给您的姐姐修书一封,请她来府中与您一叙。” “什么?” “爷请侧福晋的姐姐闲暇的时候进府与您一叙。” “真的?” “是的。” “谢谢秦公公。” 冰凝对于王爷的这番举动开始是不相信,后来也是将信将疑,她跟王爷什么交情也没有,王爷怎么会平白无故,这么好心地让她们姐妹相聚?待秦顺儿退下去以后,她算是彻底想明白了!爷这是在监视她! 先以允许她们姐妹相见为诱饵,待她将信写好之后,他一定会拆开她的信,包括姐姐写来的回信,爷一定都会拆开检查,看她们年家是不是衷心耿耿地为他效犬马之劳! 想到这里,冰凝心中一阵阵地冷笑:爷的定力真是太差了,这么没有耐心,只等了一个月,见自己还没有主动跟家人联系,就迫不急待地出手了!还用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恩赐作为诱饵,王爷可真是心思斟密、手段高明。只可惜,你的对手只是比你略微高明一些而已。只是这略微的一点点高明,就足够了。 任谁在这天大的恩赐面前不会得意忘形?可是,谁让王爷在他们还没有成婚之前就给她们年家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就是那个下马威,让冰凝对王爷充满了戒备之心!既然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唯有将计就计。 铺开信纸,她选择了她不很擅长的颜体字,这样会让她的字显得蹩脚一些,稚嫩一些,这样会显得她这个人也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样子,藏拙,乃是致胜的法宝。内容呢?只写邀玉盈姐姐府中相见这一件事情,不合情理,得了这么天大的恩赐,怎么可能这么理智地就事论事?如此理智的行为只会更加明显地暴露出她的戒备心。她一个女儿家,不写些家长里短哪里行?但是也不能写得太多,言多必失,万一被王爷看出来珠丝马迹,就要弄巧成拙了。 看着自己精心完成的家信,冰凝真是欲哭无泪,这就是玉盈姐姐和娘亲口中所说的那个重情重义的良人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六章 偷梁 王爷拿到秦顺儿递上来的年氏刚刚写好的家信,兴奋异常!他的这个试探真就这么轻易地成功了! 确实,他并不是真心想要他给这个侧福晋以姐妹相聚的恩典,实际上是他想见玉盈,但是怎么让玉盈来王府?不可能再用福晋的名义,她的妹妹是王府里的侧福晋,怎么可能是福晋出面邀请呢,只能是年氏自己出面邀请。 但是,年氏会写字吗?他哪里知道她会不会写,不过倒也好办,直接先吩咐她写家信,看她的反应再说。如果她回复说不会写字儿,那也好办,他直接派人去年府传她的口信,如果她会写,更好,她的字,以后还会有用。 看着她的字,他不禁嗤之以鼻!就像那天解释宋格格春枝的闺名一样,不知道从哪里胡乱学来点儿东西就敢卖弄。再看这写的字,居然还敢用颜体!明明是还没有学会走就想跑,而且还跑得这么难看!小小年纪就心浮气燥、不懂装懂、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浮皮潦草、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王爷的学问确实是非常高,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想出来那么多的成语,将冰凝贬低得几乎体无完肤。 待发泄完鄙夷与不屑,他才仔细地查看了信的内容,翻来覆没有什么能让他抓住把柄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这个年氏在信中,按照他的吩咐,先是邀请了玉盈姐姐在闲暇时间来府中小叙,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他逐一分析了一番,没有什么破绽。 看完信,他开始实施那个冥思苦想很久才决定付诸行动的计划。刚刚还将冰凝劈头盖脸地一顿评判,现在,他的手上却是一分钟也没有闲着,他将她的家信几乎一字不落地临摹了下来。 只是这一场临摹,却花了他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虽然这是他的强项,但仍然丝毫不敢马虎。要知道他临摹皇阿玛的董体字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深得皇阿玛的夸奖,因此临摹她这稚嫩的颜体字,绝对是太简单的一桩小事情。 虽然这封信他是几乎一字不落地临摹下来,但是他还是替换了四个字,他将“请姐姐在闲暇时间来府一叙”这句中的“闲暇时间”,替换成了“明日辰时”四个字。“明、日、时”这三个字在信里的其它位置都出现过,他很快地就找到了,直接再次临摹下来就可以。但是这个“辰”字,翻遍了整封信都没有找到,没办法,他只好先是针对她的走笔习惯,研究、揣摸了许久,又在草纸上根据她的书写习惯、可能的走笔方向等,进行了模拟练习,最后才像模像样地填上了这个他自创的字。 望着自己的杰作,他禁不住地要好好夸赞自己一番! 最终送出去的,是他精心炮制的那封信,而冰凝的亲笔信,则被他小心地收进了书桌里,也许以后还会有用吧,暂时还是不要扔掉为好。他本能地感觉到,将来一定还会再用得到!这封信的作用和价值实在是太大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七章 相聚 玉盈告别了年夫人,拿着“冰凝”的信回到房间,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她不想再跟王府、再跟王爷有什么瓜葛和联系了,可是,这是凝儿的邀请,她能不去吗?不但她自己想去看看凝儿,就是娘亲也急切地等着她带回来的好消息呢!自从上次归宁一别,又过去二十多天了,不知道凝儿过得怎么样? 不过,明天怎么这么早?凝儿早上不需要向福晋请安吗?还是说请安的时间更早?凝儿真是太辛苦了!还没有见过凝儿的院子呢,不太清楚王府的环境,不知道凝儿住的地方离王爷的书院有多远,希望不会遇见他吧。 她忍不住再次拿出凝儿的信看了起来,真是看多少遍都看不够。刚刚笑话了一番含烟,其实娘亲和她何尝不是对凝儿的信爱不释手?看着她的信,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王府里的幸福生活,她们都是欣慰万分。 第二日,玉盈和翠珠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王府门口。下了马车,立即从院门里迎出来两个太监,玉盈已经认出来,其中一个就是上次迎她去王爷书院的那个人,这一回,还是这个太监上前迎来: “年小姐,您这边请。” “好。我的丫环……” “您放心,奴才会安排好的。” 然后就是一眨眼,翠珠就被另外一个太监迎了上去: “翠珠姑娘,侧福晋请您先在这里歇息一下。” 说着,就领着翠珠朝府门里走去,面对王府的高门大院,翠珠不敢造次,只是拿眼望着小姐,嘴上一句话不敢说。玉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暗暗地,她觉得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但她现在搞不情状况,唯有见机行事。因此她只好向翠珠点了点头,翠珠见状,只得随着那个小太监走了。 那个负责迎接她的太监见翠珠走后,冲玉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玉盈这才发现,身边的马车已经不是年府的了,换成了另外一辆更高大、更豪华、更气派的一辆。她诧异地望向这个太监,太监仍是一副恭请她上车的手势,王府门口人来人往,她不便再说什么,只好转身上了车。 待她进了马车,车里的光线暗了许多,半天她才适应,终于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王爷! 她刚刚就有这个预感,因此在她见到王爷的时候,并没有吃惊,而是定定地望着他,思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他终于盼来了日思夜想的人儿,见她这么定定地望着他,知道她是恼怒了他。确实,这事情是他做得不对,他欺骗了她,通过她最信任的妹妹,将她骗来了王府。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但非能想得出来更好的办法,他都不会如此。他是光明磊落的人,从来不会偷偷摸摸。可是面对心爱的玉盈,他违背了自己的做人原则。 他为她所思,为她所虑,这番体贴的安排,玉盈根本体会不到!他担忧人多嘴杂,他怕事出变故,因为她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万一走露了什么风声,他不能让她的名节毁在他的手上。他要为他们谋划一个美好的未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八章 感动 “王爷这是要将民女带到什么地方?王爷的侧福晋不在王府吗?” 面对玉盈咄咄逼人的问话,他却是一丝一毫的怒气都没有,反而觉得玉盈姑娘即使是生气都是这么的可爱:眉头微微地蹙着,一双凤眼挑衅般地投来毫不友善的目光,本来是怒气冲冲的话语,但由她这吴侬软语说出来,婉转如黄鹂,动人心弦。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做错了,她要是不生气才奇怪呢。既然是自己做错了,那就赶快表明态度,争取尽早获得她的原谅: “玉盈姑娘,这件事情,确实是爷做错了,还请年大姑奶奶息怒。” “您怎么知道民女被家人称作姑奶奶?是凝儿告诉您的?” “你的事情,爷知道得多了,不过,爷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以后,能否不要总是用‘民女’来自称?” “恕‘民女’愚钝,实在是想不出来任何一个比这个更符合礼制、更符合身份的自称!” “既然玉盈姑娘这么愚钝,那爷就告诉你一个更符合礼制、更符合身份的自称:玉盈,就是最好的自称,当然,‘盈儿’更好!” “您?这万万不可!民女是您侧福晋的姐姐,如果用那两个自称,简直就是,就是礼坏乐崩!恕民女不能同意!” “那好,本王命令你,从今以后,你只能以‘玉盈’在爷面前自称!” 他真是急了,怎么遇见这么一个顽固不化的丫头! 她猛地一惊,“本王?”这个称呼怎么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可是,怎么又记不想来了? 见她一时沉思,低头不语,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地同意了,心中欣喜万分。为了缓和刚才因为强行要求她改变称呼而造成的剑拔驽张的尴尬气氛,也是为了解释一下今天骗她出来的行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玉盈姑娘,今天的事情,爷实在是事出无奈!爷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是,如果不用这个法子,爷担心人多嘴杂,走露了风声,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爷不想你的名节,毁在了爷的手里。爷承认这件事情做得不太合适,但是,希望玉盈姑娘看在爷一片真情、事出有因的份上,原谅爷的唐突和鲁莽。” 此番话说下来,玉盈惊呆了。刚刚他还拿“本王”来压制她,强迫她改变自称,可是现在的这番话,是如此的真挚,如此的诚恳,完完全全是为了她考虑,如此的体贴,如此的细心,怎么能不令她感动? 更何况,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贵为皇子,却能对她这无权无势的一介草民,又是道歉又是认错,还要她原谅他的唐突和鲁莽,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可是,她又怎么能感动?他是凝儿的夫君,她的妹夫,这是他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逾越的鸿沟!凝儿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她怎么可能跟凝儿抢夫君?这不仅仅是伤了妹妹心的问题,更是让年家颜面扫地、被世人耻笑的问题!年家,将会因为她而成为众人的笑柄,她就是这样来报答年家的养育之恩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九十九章 重游 就在玉盈不知道是说原谅,还是说不原谅的时候,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及时解了她的围。车外秦顺儿的声音响起: “爷,到了!” 他看了她一眼,先一步起身下了马车,待她挪到车门口,面前有一只手向她伸了过来,顺着这只手望上去,王爷正面含微笑地望着她。她的头一下子就大了!这,简直比刚才那个“能否原谅”的问题更难解决! 她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他,他的微笑也一直没有退下去,等待着她的回应。僵持了将近有一盏茶的时间,她退缩了,她要躲回马车里!他看出来了她心中退却的企图。因此根本不容她时间,一只手变成了一双手,就像拎小鸡一样将她从马车上轻巧地拎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又稳稳当当地将她轻轻地放下。不由她有任何思考,只觉得在空中飘了一下,片刻的天旋地转,双脚就已经就踏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一待她站稳,他立即松开了双手,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径自朝前面走去。她看一眼前面的他,又看一眼后面的小太监,无奈只好跟上。待走近大门,只见门楣上方高悬的牌匾上遒劲的三个大字:宝光寺! 这就是凝儿所说的宝光寺?王爷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王爷最应该带来这里的人明明是凝儿啊!百思不得其解的玉盈除了亦步亦趋,别无它法。 他自从接到宝光寺的住持送来的信件,就开始精心地策划着今天的这趟出行。宝光寺,他们有缘千里来相遇的地方,经过半年多的重建和修缮,终于完工了!腊八施粥的那天,他不但得知年府施了粥,年家小姐还特意单独捐了三百五十两纹银,更是让他钦佩不已。原本他就打算捐五百两银子,一见年小姐都捐了三百五十两,于是立即改了主意,捐了一千两。又特意嘱咐了王府的大管家苏培盛,从人手、工匠、材料等各个方面给予关照,随时了解进度,确保尽早完工。 现在,这个留下他们这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焕然一新地出现在眼前,他心潮澎湃、激动万分、难以自抑。 因为提前接到了口信,宝光寺早早就清过场,今日闭寺,不接香客。住持接到王爷已到的消息,远远地迎了出来: “王爷大驾光临,老纳有失远迎!” “大师无需多礼,这位是年小姐!” “啊!年小姐?您对本寺的大恩大德,老纳感激不尽!” 住持一边说着一边又偷偷打量了一下玉盈,怎么感觉不太像上次见到的那位年小姐?可是王爷说她是年小姐,那就是年小姐吧,况且上次的场面忙忙乱乱的,也许是老眼昏花,没有看清楚吧。 穿过前殿,一行人来到正殿——大雄宝殿!自从进了寺门,玉盈的一双眼睛哪里还够使?这么雄伟的大殿、这么精美的工艺,真是令她眼花燎乱、目不睱接,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还暗暗地赞叹着! 走在前面的王爷忍不住时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她,只见她左看右看、兴奋不已的样子,就感觉是那么的好笑:又不是第一次来,至于这么兴奋?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当初来的时候主殿和配殿可是都毁于大火,这么雄伟的建筑,她自然是第一次见到了! 反正今天已经清了场,没有旁人,他就吩咐秦顺儿: “你带着年小姐四处看看,爷先跟大师去禅室诵经理佛。”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章 捐资 即使已经坐在回程的马车上,玉盈那激动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这座寺院真是太过精美了,这哪里是一座寺院,它分明就是一件美仑美焕的艺术品!这里不仅仅是佛门圣地,更是一座艺术的殿堂!巧致的布局、精美的壁画、肃穆的佛像,令她目不暇接、赞不绝口、叹为观止,原来寺院也可以这么美! 看着她依然沉浸在重建成功的宝光寺所带来的震撼中,他的心中格外地欣慰。这是他亲自选定的样式,亲自审核的方案,亲自监督的工程进度,宝光寺的重建,一点一滴都凝聚着他全部的心血!既是缘自对这座百年古刹的深厚感情,更是因为这里对他们而言意义太过重大! 此时的宝光寺,在他的心中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寺庙,俨然是一座精神的殿堂:缘于此、爱于此、情于此。 “想什么呢?” “回王爷,民女只是觉得这座寺院太雄伟、太壮观、太精美!令人除了虔诚地顶礼膜拜之外,别无它想!” “这是玉盈姑娘对爷最高的褒奖!” “对您的褒奖?” “是的!这座寺院,是爷亲自选择图稿、亲自审核方案,亲自监督之下,得以重建成功。” “这些都是爷亲自做的?您的功劳太大了!” “不过,这里也有玉盈姑娘的功劳呢!” “民女?民女能有什么功劳?” “你不是也给寺院捐了银两?” “唉呀,那个呀,不值得一提呢!” “怎么就不值得一提?” “哎,那个,那是民女打赌输了凝儿的银子。当时打赌的时候事先就说好了,如果民女输了,就捐给寺院来。” “打赌输的银两?” “是啊!” “你们赌什么?” “赌二哥是听凝儿的,还是听民女的。” 王爷一听到玉盈说她所捐的银两,居然是因为打赌,被年氏搜刮来的赌资!这个结果令他立即对年氏恨得牙根痒痒,难道就因为玉盈姑娘是年家的养女,这个年家的大小姐就敢欺负她姐姐?而且赌资居然高达三百五十两。而这么多的银子,全是玉盈的私房钱!这个冰凝,她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软怕硬,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欺压她的姐姐,简直是太恶了! 再一听打赌的内容居然她们的二哥听谁的,他就更是义愤填膺。玉盈真是太善良了!年氏可是那年羹尧的亲妹妹,年二公子当然只会听年氏的,玉盈姑娘怎么会这么傻?明明知道结果还去打这个赌,这不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吗?为什么,当然是挣不过年氏的威逼胁迫,玉盈是养女,能有什么法子?她同意也得打这个赌,不同意还得打这个赌,能有什么余地可供玉盈姑娘选择? 越想,他越是为玉盈姑娘的凄惨身世痛惜不已,更是平添了对年氏的厌恶之情,也就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救玉盈姑娘于水火之中的决心。 见王爷陷入了深思,玉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许不该跟王爷说得这么清楚吧。捐资居然来源于赌资,佛门净地,赌资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唉,看来以后跟王爷说话真是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喂,玉盈,想什么呢你?怎么可能还会有以后?今天,一定是自己最后一次和王爷单独见面!从今以后,再也不能与王爷有任何私自的接触!玉盈今日郑重立誓,以后如果没有凝儿在场,自己坚决不再与王爷见面,玉盈一定说到做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一章 称谓 即使重建的宝光寺给玉盈带了强烈的震撼,她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重要使命,于是她郑重地向王爷说道: “王爷,承蒙您的抬爱,民女今天得以能够来看望您的侧福晋,对于您的此番恩情,民女非常感谢,无以为报。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如果民女能够蒙受到您的恩情,得以见到您的侧福晋,将更加不胜感激。” 他没有料到她会提到这件事情!回去以后,他本来打算给玉盈安排一个年氏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玉盈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的理由给年家人,现在看到玉盈如此郑重地提出这个要求,他非常错愕。 原以为爷不提及她们姐妹相见的事情,她也就不敢说什么,但现在玉盈的这番话,明明是将了他的军,令他非常头痛,对此,他还是颇费了些心思。虽然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年氏才嫁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安排娘家人见面,这是很大的破例。 但是今天确实是爷做得不对,以姐妹相见的借口将玉盈姑娘骗到了王府,她要是没有见到妹妹,回去后确实不好向年家人交代,况且玉盈姑娘还是个养女的身份,怕是要被年家人误认为她在从中作梗,对妹妹的事情不关心什么的。 为了玉盈回去后能够给年家人一个交代,王爷决定破例,同意年氏才嫁进王府一个月的时间就安排了娘家人相聚。为了玉盈姑娘,破例就破例吧,王府里的好多规矩不都是爷自己定的吗?爷现在不想要这个规矩了,爷今天就破了这个先例、坏了这个规矩! 他朝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好,爷答应你!可是,爷也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叫‘玉盈’,不叫‘民女’。” “这?” “如果你不答应改变称谓,爷也不答应你们姐妹相见!” 他居然拿改变称谓的事情来要挟她!为什么,她每次向他提一个要求,一个正当的要求,他都要反过来再提一个要求,一个不正当的要求?!她要他好好地善待凝儿,他就反过来要自己等他;她要他履行诺言,允许她们姐妹相见,他就反过来要自己改称“玉盈”。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王爷善待凝儿,玉盈被迫采取了缓兵之计,先应承下来等他;现在,为了见到凝儿,她又要被迫改变自称。可是,改称“玉盈”,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办到的事情?因为从此以后,他们的对话中,会增添一种叫做“暧昧”的味道! 可是,王爷是他们年家的主子,他的任何要求,他们年家不是都必须言听计从吗?如果不改称谓,自己今天就肯定是见不到凝儿了,先不说无法跟夫人、二哥交代的问题,众人都是那么焦急、热切地等待着她的消息,就是翠珠那里她也无法解释,这一天,她都去了哪里? 王爷,您就那么喜欢逼迫别人就范,看着别人的窘迫而高兴的人吗? 望着困窘中的玉盈,他想到了刚刚在宝光寺门口,她躲避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的情形。他承认,他是在逼迫她,但是,他不是想看她的窘迫,也不是想逼她就范,而是因为他喜欢她,爱她!他希望他的玉盈,是一个和他一起快乐、一起忧伤、一起幸福、其享甘苦的伴侣,而不是那个远拒他千里之外的“民女”! 他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他害怕她又像刚才在宝光寺门口那样退缩,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主动迈出了那一步,她还要躲他到几时呢?玉盈姑娘,爷知道你害羞,你胆怯,你这是在需要爷的鼓励和帮助吗? “启禀爷,到王府了。” 秦顺儿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马车也越来越慢,直至渐渐地停了下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给她施加压力,不能给她任何考虑的时间: “你是叫玉盈,还是就此回年府?”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玉盈别无选择,唯有小声而又同样坚定地说道: “玉盈,必须见到您的侧福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二章 相见 得到王府小太监传来的口信儿,冰凝立即就愣住了,怎么昨天才写出家信,姐姐今天就到王府了?别人家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娘家人,她嫁进王府才一个月就能见到姐姐,真是太意外了!顾不得多想,她迅速理了理衣裳,就带着吟雪迎到了怡然居的院门口。不多时,就见玉盈姐姐还有翠珠主仆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身边由秦顺儿陪伴着。昨天刚刚认识了这个秦公公,今天就又见到了。 “姐姐!” “凝儿,啊不,侧福晋吉祥!” “快快进来吧。” 把玉盈迎进了院子,冰凝赶快吩咐小柱子关上了院门,她没有注意到,秦顺儿也跟着进了院子。她一门心思都在姐姐的身上,只有赶快进了院子,才能再也没有什么侧福晋不侧福晋的了,她只是姐姐的凝儿! 绕过影壁墙,出现在玉盈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有她们年府整整两进院子那么大的一个花园,玉盈被震惊了!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王爷果然没有食言,给了凝儿这么美的一个院子,给了凝儿这么舒适安逸幸福的生活。 看着快快乐乐的凝儿,她终于踏踏实实地放下了心!拉着姐姐的手,冰凝恍然如梦中,这个快乐来得太突然了,太意外了!她以为王爷让她们姐妹相见,不过是说着玩的事情,只是为了窥探她的家信才抛出来的一个诱饵,哪里想到,昨天才写的信,今天就实现了!这不会是在梦中吧? “凝儿,姐姐亲眼看到你在王府的生活,看到你和王爷的和美生活,姐姐放心了,娘亲、二哥、大哥也一定会放心的,含烟也会放心的!” “姐姐,你别哭啊!你都放心了,还哭什么啊!凝儿这不是好好的吗?真的好好的啊!” 劝着姐姐不哭的冰凝,也被玉盈的情绪感染,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着。 “还劝姐姐不哭呢,现在又是谁在哭啊!” “还不是姐姐你招的?” “姐姐哭就罢了,你怎么能哭?你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还哭鼻子,不怕你的小阿哥笑话你?” “姐姐!谁说凝儿要当娘了?姐姐怎么这么说!你要气死凝儿吗?凝儿什么也不当!凝儿就当侧福晋!” “小祖宗!你发什么臆症?说什么疯话?这是王府,不是你大小姐的闺房!你不当额娘,你想当什么!你知不知道,全家人都在为你诵经念佛,都在为你和王爷的小阿哥做小衣服、小被子……” “姐姐,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好,姐姐不说,姐姐不说。” “姐姐,娘亲可好?二哥可好?大哥最近回来过吗?含烟怎么样?她的婚事可是要抓紧啊!” “放心,一大家子人都好着呢!只要你好好的,全家人就都好,你要是不好,全家人都不好!” “姐姐,告诉娘亲、二哥、大哥、含烟,告诉大家,凝儿特别好,就是想大家,特别想,好想凝儿没有出嫁前的那些日子。凝儿这些天一直想,如果凝儿不用出嫁该多好啊!”冰凝一边说着,一边将头枕到玉盈的肩膀上,思绪飘到了她们留下了快乐童年时光的湖广。 “好凝儿!人总是要长大呀!”玉盈知道冰凝想起了她们小时候的时光,她何尝不是无限留恋那无忧无虑的从前呢? “小姐,用了晚膳再走吧。” 吟雪一看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就提醒两位小姐,别光顾着又哭又难过。 “不了,娘亲二哥他们还等着消息呢,见到你,我们大家都放心了。” “姐姐,这个晚膳前面可还有三个字――王府的,姐姐不想尝一尝味道吗?” “见着你这么好,比吃多少顿王府的晚膳都高兴啊!” “姐姐真的不吃了吗?凝儿好舍不得姐姐走啊!” “姐姐也舍不得,可是娘亲那么焦急,姐姐还是早些回去通信儿吧,行吗?小祖宗?” “行,大姑奶奶!”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三章 贴心 冰凝将玉盈姐姐送到院门口,才发现秦公公居然站在怡然居的院子里,见此情景,她大吃一惊。刚才光顾着跟姐姐说话,也不知道这秦公公是什么时候来的,被自己晾在一边有多长时间了,这要是被爷知道,还不又要记自己一笔?于是她赶快迎上前去: “秦公公,不知道你过来了,有失远迎。请问,你来这里,是要传爷的什么吩咐吗?” “回侧福晋,奴才刚刚送年小姐过来,这会儿等着将年小姐送出府去呢。” “您送?” 冰凝惊呆了!她怡然居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脸面,居然能让爷的贴身太监迎来送往?爷这回又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自己跟姐姐说的那些话全都被这奴才听去了?刚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而被姐姐骂了一顿来着?好像是说什么都不当,就当侧福晋之类的话。 冰凝对自己的轻敌大意而懊悔不已!这个秦顺儿,什么时候进的院子?自己居然都没有察觉,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麻痹大意,放松警惕,这回可真是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 听冰凝这么一说,玉盈才知道这个跟了自己一天的小太监姓秦,又见冰凝分外小心的样子,断定这个小太监别看年龄不大,职位肯定不低。再一见冰凝沉思恍神儿的样子,以为妹妹对这么高职位的秦公公送自己出府起了疑心,于是赶快解围道: “妹妹别站在这里愣神儿了,姐姐这就走了。” 玉盈的话语使冰凝立即回过神儿来,她想提醒姐姐,可又怕被秦公公知道传到爷的耳朵里,急得她张口结舌半天,终于想出来一个法子: “噢,姐姐,妹妹有句话要告诉姐姐。” “什么话?” “《管子?君臣下》:古者有二言……” 说到这里,冰凝不再说了,玉盈的功课不如冰凝,虽然依稀记得师傅教过《管子》中的许多名篇,但是这一篇,她确实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不过既然冰凝点出来了《君臣下》,又引出来“古者有二言”这一句,却不再往下说,当然是在暗示自己什么。于是她赶快接口道: “好的,姐姐回去就知晓了!” 冰凝知道姐姐读书不够灵光,接不上来下一句也是意料之中,但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出府门的这一路太太平平,别出什么乱子。 秦顺儿陪着玉盈主仆两人从王府的侧门出来,只见年府的马车早就停好了。怡然居离王府的大门最远,但离侧门很近。 坐在马车上,翠珠好奇地问小姐: “小姐,这么大半天,您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见到二小姐?” “嗯,二小姐临时被宫里的娘娘叫去了,四福晋陪着说了会子话,在王府里转了转,又等了一会儿,一接到二小姐回来的消息,就赶快过去了。” “唉,二小姐要是早些给个信儿就好了!也不至于咱们等了这么大半天!还好二小姐回来还早,否则咱们今天就是白跑一趟呢。” 这是他早早就体贴地为玉盈想好了的理由,只是她按照他的意思说出来的时候,那么的心虚不已,生怕翠珠看出来什么破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四章 隔墙 一回到年府,果然玉盈不出所料,年夫人、二公子、含烟全都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她的消息呢!她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直接就在厅堂里赶快把凝儿的情况给众人学说了一番,包括她在怡然居的所见所闻,冰凝的快乐情绪,都丝毫不差地学给了众人。大家听罢,提到嗓子眼儿的那颗心总算是踏踏实实地放进了肚子里,全都高兴坏了。 待大家聊够了,各自散开后,玉盈回到自己房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四处翻书,连晚膳送来都没有顾得上去吃,她急切地想知道凝儿留下来的另外半句话是什么意思,生怕中间又有什么波折。 可是她和翠珠两人足足翻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翻到《管子》那部书。自己这里居然没有存下这部书!这个结果是她没有料到的,令她非常沮丧。可是没有书,她哪里能知道那小祖宗想要说什么?没办法,虽然天色已晚,玉盈还是决定去找二哥讨教。 好在年二爷还没有歇息,正处理公文呢,见玉盈这么晚了来见他,心里着实一惊,随即忐忑不安起来。难道是她今天在王府见到了凝儿一些不好的情况,刚才当着娘亲的面没敢说出来,现在找他商量对策?心急之下,还不等玉盈说什么,他即刻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凝儿她?” 玉盈也看出来二哥的焦急,因此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回复道: “二哥,凝儿没什么事情,您放心。盈儿只是来问问您,《管子·君臣下》:古者有二言,下一句是什么?” “墙有耳,伏寇在侧。墙有耳者,微谋外泄之谓也。” 说完,二公子迷惑不解地望着玉盈: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句话来了?” “在王府里分别的时候,凝儿跟玉盈说的。” 二公子一听,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今天是初一,七月初一。按往常的惯例,爷如果在府里的话,都会过福晋这里来。王爷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也是一个非常讲求规矩的人。雅思琦再不得他欢心,但她是他的嫡福晋,是他的正妻,是王府的主母,因此无论是维护皇家的道德伦常,还是维护嫡福晋的地位尊严,他都会雷打不动地遵循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这二十年来一直如此,因此雅思琦和红莲两人早早就开始了准备,不管爷是否用膳,她们都会准备好,爷如果不用,也会派秦顺儿过来传信。 晚膳早就准备好了,时间也一点点地流逝,可是秦顺儿一直没有过来,不见秦顺儿,雅思琦只得一直这么干等着。 秦顺儿此时正忙着鞍前马后地服侍着年小姐――玉盈姑娘呢!幸亏玉盈没有说在冰凝这里留下用晚膳,否则雅思琦就要饿得前心贴后心了。等送完了玉盈,秦顺儿回到朗吟阁复命。 “年小姐走了?” “回爷,奴才已经将年小姐送上年府的马车,眼瞧着走的。” “侧福晋都说了些什么?” “回爷,侧福晋说的,奴才都听不懂。” “噢?侧福晋说的难道不是人话吗?怎么你这奴才连人话都不懂了?” “请爷息怒,请爷息怒!侧福晋好像说的什么‘君臣下’,还有什么‘有二言’什么的,奴才实在是没听过,也听不明白。” “什么?这是她说的?” “回爷,确实是侧福晋说的。” 他当场要被年氏给气懵了!爷可真是小瞧了她!看来这个年氏倒是读了一些书,可是怎么居然全都用到了跟他耍心眼上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五章 有耳 被年氏的小聪明气得哑口无言的王爷如梗在喉,于是开始千方百计地寻起冰凝的错处来,以期发泄他的不满。寻错处可是他最为拿手的强项,以至于现在已经是信手惦来,不费吹灰之力: “年小姐怎么没有用晚膳就走了?怡然居连顿晚膳都没给准备?这就是怡然居的待客之道?这么没有教养!” “回爷,是年小姐自己说不吃的,侧福晋留了好几次。” “她那是巴不得她姐姐赶快走呢!” “回爷,侧福晋真的留了好几次,被年小姐坚决推辞掉了。” “你怎么?!” 王爷被秦顺儿这个奴才气坏了!他越是要挑年氏的错,这奴才越是不顺着他的话来说!怎么当差这么几年,越当越是糊涂了? “爷,您今天在哪儿用膳?” 秦顺儿见爷火气又开始大了起来,吓得赶快转移话题。 “爷哪儿都不去!” “那奴才给福晋传口信儿去了?” “赶快给爷滚!” 雅思琦正等得心急如焚,马上要坚持不住,打算派红莲打探情况呢,就见秦顺儿到了!一见到秦顺儿,她就知道爷不会过来用膳,待打发走这奴才,红莲赶快伺候福晋用膳。 吃过饭,主仆两人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花样。雅思琦正绣着呢,就听红莲小声嘀咕着: “啧啧,难道是奴婢看花眼了?” “看什么看花了眼?” “回福晋,早上在府门口,等田嬷嬷来送东西,奴婢看到一个年轻姑娘从一辆马车下来,被秦公公直接请到爷的马车上了。那个小姐,真的挺像年府的那个叫玉什么的小姐。但是,离上次来访,隔得时间远了,也没有看得太仔细,也不能肯定,可是今天这一天来,奴婢越想还越是觉得真像!” 雅思琦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当时听德妃娘娘悄悄告诉自己,这个年氏可是爷亲自向万岁爷请来的姻缘,由于自己是见过年家小姐,还奇怪爷这么眼光高的人,怎么会娶那么一个普通的女人。直到天仙妹妹嫁过来以后才知道,那个年家小姐,只不过是年家的养女罢了。 可是现在红莲的这番话,又让福晋犯起了嘀咕,红莲办事一贯都是非常稳妥,要是能让她起疑心的事情,多半不会是空穴来风,这正牌年家小姐刚让人放下心,那个养女怎么又?可是,这事儿也没办法去证实。、 问爷?量谁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问秦顺儿?那不是跟问爷是一个效果吗?前一句刚问完,后一句就汇报给爷了。既然搞不清楚,那也只能是暂时先放一边,多加留意,静观其变。 独自一人在朗吟阁,他连晚膳都没有用,心间装满的都是今天的回忆,与玉盈姑娘相处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当他听到她改掉那刺耳的“民女”称谓,开始自称为“玉盈”的那句话,他的心立即就软化掉了。 她的痛苦、她的挣扎,他如何看不出来?她那么轻声地说着“玉盈”两个字,却又那么坚定地说着“必须见到您的侧福晋”,玉盈姑娘是如此的善良,她不忍伤害妹妹,又要克制内心的真实情感,他如何看不出来?她在亲情中遭受着痛苦的折磨,而他也一样在爱情中饱尝相思相见不相亲的煎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六章 迟到 平时冰凝请安都是独来独往。除她以外的其它女眷中,最小的是惜月和韵音,居然比她还大八岁,而且那两个人历来都是结伴同行,冰凝又不是爱拉帮结派的人,因此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 由于在王府里生活很不习惯,她晚上的睡眠受到严重影响,每日五更天就醒了,反正醒了也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她就早早起来,收拾妥当便去霞光苑请安。如果福晋也起来了她就进去,如果赶上福晋没有起来,她就在霞光苑的院门外等一段时间。 今天请安的时候,虽然又是最早,不过,福晋已经起来,她就进了屋里。请过安,正待要走呢,福晋留了她: “等一等,今天晚上有家宴,你心里先有个准备,具体时辰红莲再告诉你信儿。” “是的,福晋姐姐。” 望着冰凝的背影,雅思琦的心里又莫名其妙地心生恻隐,唉,不言不语、安安静静,不争宠、不拔尖、又不得爷心,怪可怜的一个孩子。 回到怡然居,冰凝又开始了每日固定的生活:读书、写字、午膳、午休、女红。只是因为今天有家宴,怡然居不用给她准备晚膳了。她就利用这个时间把蒋嬷嬷请了进来,仔细询问了一下家宴的一些规矩和注意事项,这是她嫁进王府以来的第一个家宴!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有小心谨慎的不是。 日头还没有偏西呢,红莲就过来传信儿,福晋要大家这就过去,提前候着爷。冰凝早早就收拾利落,一听红莲给了准信儿,马上带着吟雪就奔向了霞光苑。 一进宴客前厅,人都已经差不多齐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的院子离霞光苑最远,红莲按照从前往后的顺序传口信儿,到她这里就已经比别人晚了,而她的路途又是最远,因此她来得最晚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是,其它的姐姐们并不这么想,当她最后一个进来的时候,自然成为了众人热议的话题。因此她才在门口一出现,淑清的声音就响起来: “冰凝妹妹真沉住气呢!一个新人都能有资本最后一个到,这是得了爷的宠,还是得了福晋妹妹的袒护?” 冰凝的脚才跨进门槛,就被淑清迎头一棒,立即懵在那里。她可是一得了红莲的口信儿就动身了,一点儿时间都没有耽误,谁让她的院子离这霞光苑这么远?这又不是她的错! 淑清对于冰凝的怡然居可是既妒忌又羡慕!放眼整个儿王府,最受宠的就是她,爷怎么会把那个最漂亮的院子给了这个冰凝?她凭什么?是服侍爷有功,还是母凭子贵?哪一个都沾不上边的小小黄毛丫头,居然抢占了花园最大最美的院子,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平时请安的时候遇不到她,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有她最后一个才到达的大好契机,这么好的理由和借口,她怎么可能不抓住? 雅思琦就知道淑清这是气恼了爷的安排,不过,淑清要是知道冰凝的吃穿用度可是要比她李淑清高出许多的话,还不更得把鼻子都气歪了?不过,她要是知道了爷除了新婚当天以外,一次都没有去过怡然居,更是连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天仙妹妹,估计她的嘴又要笑歪了。 不过这些事情,雅思琦才不会告诉淑清呢,让她们先打得不亦乐乎再说,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她再假模假样地主持一下“公道”,只要别闹到爷那里就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七章 误认 冰凝被李姐姐一通发难,气结于胸,半天都怔在那里。反击?当着这么多的姐姐们,她有什么资本,还不是更要授人于把柄?认了?这不是吃哑巴亏吗?那她们还不认定了她冰凝软弱可欺,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就在冰凝愣神的功夫,外面脚步声响起,她扭头一看,爷来了!她现在的位置特别尴尬,因为是一进门就被淑清的发难按在了原地,根本没有容她再走到她应该呆的位置――福晋的左手。 因为在门口,她是第一个见到爷的女人,没办法,她也顾不得看其它姐姐们如何行动,先自己主动地,如条件反射般地立即低头、俯身、行礼、请安,并伴随着一句标准的请安语: “给爷请安!” 半天都没有听到爷的回话。可是没有爷的回话,她就必须一直保持着这个半蹲的姿势。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爷,为什么爷不说“请起”呢?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一阵“哈哈”的笑声迸发出来,然后随着这一声笑,屋里屋外的一众人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男人的笑声,也有女人的笑声,有主子的笑声,也有奴才的笑声。众人都顾不得礼仪,顾不得规矩,最先笑出声的宋格格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淑清更是笑得肚子都痛了,根本直不起腰来! 冰凝不明所以,又听不到爷的“请起”,除了一头雾水地继续半蹲,别无选择。焦急不安中的冰凝拿眼睛余光扫了一下面前的爷,因为自己低着头,只能看到爷穿了一件酱色袍子。 这件酱色袍子向后退了一步,一边掩着嘴,一边止不住地颤抖着双肩。随即,另外一件青色袍子出现在冰凝的眼角余光里。冰凝看不到来人,只感觉一阵冷冷的风扑面而来。穿青色袍子的爷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望着仍在行礼的冰凝,在众人渐渐地止住了笑声后,他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 “丢人现眼!”说完抬脚就进了门。 冰凝诧异地抬起头,望着从她身侧怒气冲冲进了屋里的青色袍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被如此训斥? 就在冰凝依然睁着迷惑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呆立在原地的时候,酱色袍子的爷紧跟着青色袍子的那位爷也进了屋,路过冰凝的时候,朝冰凝抬手抱了一下拳: “老十三给小四嫂请安。” 冰凝眼睛瞪得像一个大铜铃一般!眼前这个酱色袍子的爷,不是自家爷,是十三叔!?那刚刚说她“丢人现眼”的才是自家爷?自己居然是将十三叔误当作了自家爷!再转头望向已经进了屋里的自家爷的本尊,冰凝真是欲哭无泪! 眼看着年氏将十三弟误认作是他,王爷简直是无地自容!特别是还当着十三弟和十三弟妹的面,自己的脸面都要被这个年氏给丢尽了!也幸亏是十三弟夫妇两人,这要是换了别人,他立即就要成为京城所有人的笑柄!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个年氏居然还木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说赶快回到她应该呆的位置上,她怎么这么气人?这个年家大小姐看来是被年家宠得无法无天,既不懂礼数,又没有教养!爷冷落她一个月,意欲她闭门思过,她倒好,闭门倒是遵守了,可是她闭起门来都干了什么!这就是她思过的结果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八章 十三 紧随着十三阿哥进来的是十三福晋,兆佳氏萨苏,满怀同情地朝冰凝肃了一下: “弟妹给小四嫂请安。” 正身陷窘境的冰凝被萨苏这番温柔话语解救了出来,如沐和煦春风般,感激之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十三弟妹,虽然比自己大了有十岁的样子,但她一脸和善,又极富有同情心,让冰凝立即对她产生了一种亲近感。 福晋见冰凝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她也奇怪,这天仙妹妹又不是没有见过爷,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她也没有对爷有多上心思!虽然新婚之夜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时辰,第二天敬茶也只待了一盏茶的功夫,虽然因为礼数的原因,她需要俯身低首、低眉垂眼,可是,但凡她要是上一丁点儿的心,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犯这么大的错! 冰凝真是冤枉!她哪里知道这福晋的霞光苑还能有男宾出入!因为这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又因为原本对爷的印象就很模糊,又是许久不见,根本就记不起来爷的模样,因此她只要见到一个男人,就想当然地以为那是自家爷! 她可不知道,十三叔跟王爷的关系有多亲厚。在十三阿哥还是八、九岁的小皇子的时候,他最亲爱的四哥就离开皇宫、分府单过了。有了自己的府邸,四哥自然会常常带他出入自己的府邸,各位四嫂全都是亲眼看着十三叔一天天地长大成人,直到娶妻、生子,以及在朝堂上的起起伏伏。四嫂们从心里也跟王爷一样,一直拿他当成自己最亲厚的亲弟弟对待,甚至有的时候都忘记了,他是爷的十三弟。 十三阿哥在小的时候确实无拘无束,自由出入四哥府邸的各个地方。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四哥没有特意要求,他还是很自觉地将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前院。只是偶尔家宴的时候,才会随四哥来到四嫂的霞光苑。 今天也是如此,刚跟四哥谈完事情,恰巧萨苏也过来了,只有他一个男宾,又是极熟悉的四嫂们,于是他们还是像往常那样与四哥共进家宴。刚进霞光苑的时候,四哥被苏培盛的一个紧急汇报临时绊住脚,于是就示意他和萨苏先过去,十三阿哥没有在意,想着先走到宴客厅的门口再等四哥。谁知道,当他走到还离门口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屋子里居然有人向他请安!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身形和嗓音是十三阿哥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的,又不是奴婢打扮,那么这个这能在前厅出现的人会是谁呢?还向他口称“爷”,他被这个请安弄糊涂了! 不过,他还是立即因为这句“爷”而省过味来,这女子是将他误认为了四哥!太逗了,这是谁这么有意思?一会儿得好好戏弄戏弄她!见四哥走过来,他赶快退后一步。出乎他的意料,四哥居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丢人现眼”四个字,难道四哥又新娶了一个侍妾?怎么没有告诉他老十三? 当他看到那个被四哥斥的女子抬起那张美得就像是仙子的脸庞,还有那双迷惑不解的大眼睛,气质又是如此的超凡脱俗,十三阿哥立即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新娶的侍妾,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侧福晋年氏。于是他恭恭敬敬地给小四嫂请了安。 刚刚坐上回府的马车,萨苏就忍不住地问起自家爷: “爷,这个小四嫂真可怜啊!” “福晋何出此言?” “她连四哥都不认识,看来四哥从来没有……” “唉,你就别瞎操心了,四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再有道理,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整日里被冷落成这个样子,没几天,还不……。既然不喜欢,还不如不娶呢。” “谁让她姓年?你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娶她?先不说别人,光是十四弟,就已经跟四哥和额娘闹翻了。” “啊?十四叔也看上小四嫂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四哥不说,爷也不好问。”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零九章 可怜 由于请安之人正在俯身垂首,十三阿哥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从身形和嗓音上判断,一定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和听过的一个人,又不是奴婢打扮,那么这个这能在前厅出现的人会是谁呢?还向他口称“爷”,他被这个请安弄得彻底糊涂了! 不过,他还是立即就因为那句“爷”而省过味来,这女子是将他误认为了四哥!太逗了,这个人是谁?怎么这么有意思?一会儿可得好好戏弄戏弄她!十三阿哥正在左思右想之际,就见四哥走了过来,于是他赶快退后一步。 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四哥居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丢人现眼”四个字。能被四哥这么鄙夷训斥的人,也只能是四哥的女人了。难道四哥又新娶了一个侍妾?怎么没有告诉他老十三? 当他看到那个被四哥斥的女子抬起那张美得就像是仙子的脸庞,还有那双迷惑不解的大眼睛,气质又是如此的超凡脱俗,十三阿哥立即明白了,这不是什么新娶的侍妾,她一定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侧福晋年氏。于是他恭恭敬敬地给小四嫂请了安。 因为知道此人是小四嫂,十三阿哥再也不敢嘻嘻哈哈,而是立即敛眉肃目,不苟言笑地迅速入席开始了家宴。 刚刚坐上回府的马车,萨苏就忍不住地跟自家爷闲聊起来: “爷,这个小四嫂真的好漂亮啊!” “噢,是吗?爷光顾着跟四哥说话了,没太注意长的什么样子呢。” “真的,可漂亮了,是妾身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 “怎么,比爷的福晋还漂亮?” “那当然了!小四嫂美得,真是让妾身心服口服。” “福晋的评价真是高呢!既然福晋都心服口服了,爷也信服。” “唉,您说,这老天爷为什么不能把好事让一个人都占了去呢?小四嫂空有这么漂亮的模样,有什么用呀,她可真是可怜呢!” “福晋何出此言?” “她居然连四哥都不认识,那他们是怎么成亲、怎么敬茶、怎么行礼、怎么归宁的呢?难道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四哥都不在场?还是说四哥从来都没有……” “唉,这些事情,爷哪儿知道是怎么办的?你也就别瞎操心了,四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再有道理,这么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整日里被冷落成这个样子,没几天,还不……。既然不喜欢,还不如不娶呢。” “谁让她姓年?你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娶她?先不说别人,光是十四弟,就已经跟四哥和额娘闹翻了。” “啊?十四叔也看上小四嫂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四哥不说,爷也不好问。” “唉,不知道小四嫂要是被指婚给十四叔会是什么结果?也被十四叔晾在一边不理不睬?” “福晋!你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吧!这种话也是能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 “爷息怒,爷息怒!妾身只是觉得小四嫂太可怜了,才口无遮拦,妾身知错了,望爷不要治妾身的罪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章 平息 送完十三夫妇两人,众女眷就从霞光苑各自散了。不过,大家的心里很不痛快,本来还打算再看一出爷教训冰凝的重头戏呢,怎么除了那句“丢人现眼”以外,爷连句话都没有?这件事情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凭什么啊!就因为她是侧福晋,就可以特别,就可以不遵守王府的规矩吗? 众人气愤难平,特别是淑清!虽然自己最得爷的宠爱,可是如果犯下这么天大的错,爷哪里能轻饶了自己?罚跪佛堂一定是跑不了的,额外的处罚肯定也还要有。可是,爷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第一次,她对这个新嫁进来的侧福晋有了危机感和愤恨感。 王爷当然知道各位女眷气恨难平,不但她们,连他自己都是恨得咬牙切齿。在这些女人中,淑清最得他的宠,为了平息她的气恼,散了家宴,他先让秦顺给烟雨园传了口信儿,然后回到朗吟阁处理完公务,就来到了淑清这里。 淑清得知爷要过来,激动万分!爷好久都没有来她这里了,虽然爷对她还是一如既入往地温柔体贴,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就像流水似地进了她的烟雨园,看得别人既眼谗不已,同时又心酸不已。可是这些东西哪儿比得上爷的大驾光临啊!她的烟雨园,爷都有两个多月没有歇过这里,好像就是从爷被赐婚那时候开始的。对于这种从没有过的变化,她不但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更是心急如焚。 待菊香告诉她,爷过一会儿就要来这里,她立即就明白了,这是因为今天晚上那个年氏惹恼了爷!看来爷对她也就是三天的新鲜热乎劲儿!以为爷能亲自陪她归宁就忘乎所以了?哼,这丫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昏头到把十三叔误认了爷,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地都想什么呢。 一想到冰凝的这个大错还是因为自己向她发难而造成的,她不禁兴奋不已!初战告捷,不但严重地打消了年氏的嚣张气焰,还将爷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身边,真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以后还要再接再厉! “给爷请安!” “今天怎么又行起礼来了?以前不是免了你的礼吗?” “爷,礼多人不怪,淑清可是要守好咱们府里规矩,万一以后在爷面前习惯了,到了外面还不知道收敛,再闹出什么天大的差错来,那不是要将爷的脸面丢尽了,将咱们整个儿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嘛。” “好了!你现在怎么连含沙射影都学会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呢。” “淑清再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管十三叔叫爷啊!” “你怎么又拈酸吃醋起来了!这府里除了你,爷还宠过谁?你到是跟爷说清楚!” “反正淑清被罚得次数多了,真要如爷说的这么得宠,还能被罚?” “呵,你这可是明摆着心不顺,气不平呢!” “淑清哪里敢呀!淑清只知道要好好地伺候爷,好好地遵守咱们府里的规矩。即使挨了爷的罚,那也是爷为了淑清好。” “好了,爷都亲自过来了,你还有什么心不顺、气不平的?要不就是嫌弃爷吵了你了?那爷现在马上就走,绝不再烦你了。” “别,别,爷这是说什么呀。您都已经来了,大黑天深更半夜的,干嘛还走啊!” “那你就赶快安置吧,别总想那些没用的事情。” 淑清知道,凡事必须见好就收,否则爷真的走了,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于是忙唤来菊香,两人一通紧张地忙碌,终于服侍完了爷的洗漱、更衣等安置事项。将爷安顿好,她才去隔壁间由菊香服侍完自己的洗漱。可是等她再回到里间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她目瞪口呆:爷已经睡着了! 这,这,这不是才一眨眼的功夫,爷怎么就睡着了?爷不是总抱怨睡不好觉,难以入眠吗?今天怎么这么快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一章 借刀 昨天,天仙妹妹将十三叔误认作了爷,别人都以为是冰凝慌乱之中出的差错,只有福晋知道,那是因为天仙妹妹几乎没怎么见过爷,根本记不清爷的模样了。 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居然一点儿处罚都没有,这简直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像的事情!怎么一到这个天仙妹妹这里就有那么多的意外和破例?爷不是不宠她吗?连碰都不碰一下的女人,可想而知爷对她有多厌恶了。平时没有错处的时候还要想方设法地寻她的错处呢,这一次真的犯了错,怎么倒平安无事了? 雅思琦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因此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沉沉地。刚要回一神儿,红莲就冲了进来: “福晋,不好了,秦公公刚刚传话,爷要来咱们霞光苑用早膳。” “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什么叫‘不好了’,爷来用早膳能是‘不好了’?我看你是皮痒了。” “回福晋,奴婢知错了。可是,爷马上就到了,您还是得赶快……” 雅思琦心里何尝不急?她不但心急如焚,她还迷惑不解呢。爷一大清早地就大驾光临霞光苑,简直令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直到一众人等手忙脚乱地将爷迎了进来,她才知道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福晋,爷有一件事情需要福晋做一下。” “爷怎么这么客气了?” “昨天,年氏目中无爷,冲撞十三弟,失礼至极,有损王府颜面,实属大逆不道!鉴于这是后院的事情,请福晋根据府里的规矩,予以处治!” “爷!” “怎么?” “这是要轻还是重?” “你是福晋,自然由你来定夺!管理好后院的女人,不是你的职责吗?怎么还用问爷?” 被爷这一番质问,雅思琦是张口结舌,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望着爷远去的身影,她原本就昏沉沉地,此时更是头痛欲裂。王府里的事情,向来都是由爷来决定如何办,由她来不折不扣地严格执行,这一次倒好,爷居然给她放权了!可是有了权务福晋却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使用!是轻?是重?真是让雅思琦绞尽脑汁,头痛不已。 离开霞光苑,他匆匆地上朝去了。一想到年氏,他都要被这个麻烦精给气糊涂了!居然能把十三弟误认作了他!连十三弟她都能搞错了?那要是见到了十四弟,这个长得最像他的兄弟,她还不更得指鹿为马?没见过她这么糊涂的人!玉盈姑娘居然还说她是知书达礼、智勇双全、才学过人、玲珑心窍?她简直就是一个糊涂蛋! 出了这么大的错,不被处罚是不可能,可是,他怎么处罚她?她一旦被处罚,玉盈姑娘肯定会知道,玉盈姑娘逼迫自己立下誓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要说处罚,他就是对她一丁点儿不好,玉盈姑娘都不会原谅自己。 好不容易,那天玉盈姑娘终于同意改了自已的称谓,不再自称“民女”,虽然那是他以她们姐妹相见做了要挟,但不管怎样,总算是取得关键一步的胜利,现在正是需要乘胜追击的时候,怎么可能再处罚年氏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二章 轻重 可是,不处罚年氏,爷这心里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小小年纪,不是哗众取宠,就是丢人现眼,在家里又凭借嫡女的身份仗势欺人,这么一个要德无德、要行无行的女人,犯了这么大的错处,还能凭借着玉盈姑娘的这个保护伞没事儿人似的悠哉游哉,天理何在?怪不得淑清都要跟爷这么含沙射影、不依不饶呢! 他必须要好好地警告一下年氏,不要以为有了玉盈姐姐的这道保护伞,爷就治不了你!就凭你这么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道行还浅着呢!爷用过的手段,比你吃过的咸盐都多,不信这王府还能让你反了天不成! 因此在表面上,他并没有对冰凝如何,而且为了平息众人的怨气,昨天晚上他甚至还去了淑清那里,虽然他现在对谁也没有兴趣,除了玉盈。但是他还是到烟雨园装了装样子,然后一大清早,连早膳都没有在那里用,留下淑清一脸错腭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将爷服侍好。抓紧一切时间,他又来到了霞光苑,将对年氏的惩治大权交到了福晋的手中。 他向玉盈姑娘立下了誓言,但是福晋可是没有向玉盈许下过什么承诺。而且,这个年氏实在是可恶之极,如果她能老老实实做人,相安无事倒也好说,好吃好喝、养尊处优,他会让她过着只在福晋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令人羡慕不已的王府荣华富贵生活。但是,她昨天的表现,真是让他失望至极,不给她一点儿警告,她以后还不更要登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今天,先借福晋之手,痛痛快快地出一口他胸中的恶气再说! 雅思琦接到手中这块热山芋,真真是犯了天大的愁!怎么一个惩治法子,爷根本没有交代,问了一句是轻是重,爷更是摞下一句全凭福晋做主!爷的婚事操办全由她做主,现在训诫、惩处侧福晋也全由她做主,怎么一直不觉得爷这回娶了一个侧福晋,到像是给她娶了一个儿媳妇?但凡与这个天仙妹妹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要由她来出面,她来操持? 爷交办下来的任务,就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往上冲,何况只是处治一个犯了错的后院女人。只是这个度,实在是难以拿捏。实际上也不是拿捏不准这个火候,关键是她还没有摸清爷的心思!到底爷是想轻还是想重? 硬着头皮,在天仙妹妹按惯例早早请安的时候,雅思琦将她留了下来。刚要开口之际,惜月和韵音两个人也结伴来到这里请安。当着别人的面,雅思琦不想让冰凝太难堪,为了给她留些脸面,就让冰凝暂时先坐一边。结果那两人还没有走呢,宋格格和武格格又前后脚地跟来了。 这些人平时难得一见年妹妹,昨天又发生了她误认十三叔的事件,众人请完安,谁也不急于回自己的院子,全都心照不宣、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最后,淑清由菊香陪着,慢慢悠悠地最后一个过来给雅思琦请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三章 炫耀 “给福晋请安!唉,姐姐来晚了可是有情可原,绝对不会像别的人,无缘无故地迟到。昨天爷在姐姐这里歇息的,今天一大早,姐姐又是伺候爷,又是带着三阿哥,忙得真是脚不沾地呢!这不,好不容易把爷服侍好了,连三阿哥都没有顾得上去哄,就赶快到姐姐这里来请安了呢。” 淑清这番话不说还好,这些话刚一出口,屋子里立即炸了窝!福晋第一个被气炸了肺!忙得脚丫子不沾地?爷早早就来她这霞光苑里用了早膳不说,还把天仙妹妹的处治权也交给了她,办完这两件事情用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淑清姐姐敢说她来晚了是因为伺候爷?说假话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子,真是不把她这个福晋放在眼里。 惜月一听这个消息,脸面一下子就挂不住了。爷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理会过她们这些后院女人,第一个去的竟然又是烟雨园!李姐姐真的就有那么好?模样嘛,以前虽然独占鳌头,可现在有年妹妹做对比,谁还敢说自己是这王府里最美的女人?性情?可是比自己差远了,整天就知道拈酸吃醋,哪里有自己这么百般花样地讨爷开心?不就是仗着有三阿哥嘛!以为就你会生儿子?现在笑得还是太早了吧。 宋格格听到淑清的这番明为道歉实为炫耀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可笑至极,原本在心里笑笑就行了,可是,实在是太好笑了,忍了半天仍然是没有忍住,最终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宋格格从来就是一个不管不顾的人,她哈哈大笑的时候多了去了,众人已经习以为常,特别是现在,在淑清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炫耀之后的哈哈大笑,确实是别有一番寓意。而且她的笑,笑出了众人的心声,无不觉得春枝姐姐实实在在地替大家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其实宋春枝的笑,也没有众人心中的那么多弯弯绕,她只是觉得这个淑清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的人,还跟一帮模样比她漂亮、性情比她活泼开朗的小娃娃们争风吃醋,真是不识实务!等将来哪天这府里变了天,爷宠上别的女人,看她还敢不敢这么耀武扬威!不说别人,光是那个年妹妹就够她受的,又年轻又漂亮,还有学问,娘家更是了得,你李淑清哪一点比得上人家? 待春枝姐姐笑够了,淑清姐姐炫耀够了,惜月妹妹的气也生够了,雅思琦这才开口道: “大家都踏实下心来吧。伺候好爷是咱们所有姐妹们的本分,只有把爷伺候好了,爷的心气顺了,大家才能太太平平地过好日子。至于怎么伺候爷,我今天还要再多哆嗦两句。想得太多了不好,爷是公平的人,不会偏着谁短着谁;但是想太少了也不好,不要忘记了作为女人的本分!” 雅思琦的这番话,一方面是说给淑清和惜月她们,别为了爷不择手段;另一方面是说给冰凝,别不把爷当回事儿!众人前半句话都听明白了,不过是不要因为争风吃醋闹得连爷都不好好服侍,那可就是大事情了;但是对于后半句话,众人就是糊里糊涂,云里雾里了。想太少?谁不是巴不得爷天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谁能想得太少?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别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就行。对了,冰凝妹妹,你再留下来一会儿,我还有点儿事情要跟你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法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冰凝如坐针毡地挨过了那段众人纷纷起身告退的场面,有的人面含同情之意,有些人则是难掩奚落之色。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走了,雅思琦板起一副面孔,开口对冰凝说道: “冰凝妹妹,你知道错吗?” “福晋姐姐,妹妹知错。” “那你自己先说说,错在哪里了?” “妹妹不该将十三叔误认成爷。” “还有呢?” “还有?” 冰凝禁不瞪大了眼睛,声音也有些提高,只是话刚出口,就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快又低下头去。可是,她在心中百思不解,除了误认十三叔这件事情,自己还能有什么错处? “你到现在都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我刚才那番话算是白说了!你要把爷放在心上,爷才能把你放在心上!对爷失尊、失敬、失恭、失礼,这才是你的根本错误所在!” “谢谢福晋姐姐的教诲!” “既然犯了错,不受惩罚是不可能的!念在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就先罚你将《女诫》抄十遍吧。” “是,谢福晋姐姐。” 刚刚听到惩罚的时候,冰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严刑家法在等待自己,心里极为忐忑不安。待福晋说出来那个所谓的家法,不过是抄十遍《女诫》,她差点儿高兴得乐出声儿来!这就是王府的家法?简直是这世上最简单、最轻松、最好的家法啊! 回到怡然居,冰凝先用过早膳,然后正好就是她平时读书写字的时间。哈哈,抄《女诫》,王府居然将抄书都能当成是家法处置,这也太可笑了! 其实她作为一个从小就开始读书写字之人,哪里知道那些从来不读书不写字的人,拿笔写字的痛苦?她天天读书,从书中品味出了乐趣,产生出了共鸣,甘之如饴。而其它的女人,从来不会读书写字,要她们拿起粗粗的毛笔,简直比拿起细细的绣花针还要难办,若再要求她们写出字来,更是比要了她们的命还难!所以王爷才会每次在她们犯了错的时候,用抄经书的方法来处罚她们,而且每次都是屡试不爽。 这些女人们经常是还没写几个字,一个个地就愁眉苦脸地来找爷,先是痛哭流涕地表示痛改前非,然后又磨磨叽叽地说完不成处罚任务。面对这些女人们,他一般都会原谅了她们,然后那些抄书的处罚也就不了了之。遇到他实在生气,必须完成抄书任务的时候,最后拿到他面前的,全都是如同鬼画符一般,他根本就是一个字都认不出来,即使仔细辨认半天他仍然无法知晓,她们写的这些都是什么? 雅思琦哪里知道冰凝最擅长的就是书写!虽然那天敬茶的时候,天仙妹妹出口成章的样子,确实震惊了当场所有的人。不过当她将这那件事情说给爷听的时候,爷不但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并且给了一句“哗众取宠”的评价。据此,她天真地以为冰凝也像她们似的,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碰巧就会那么两句而已。既然爷没有表态是轻罚还是重罚,她也只好参照以往爷处罚她们的惯例,这样总归是没有错。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五章 受罚 面对着吟雪铺好的笔墨纸砚,冰凝可是犯了愁!她的犯愁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因为赶鸭上架不会写而犯愁,她是因为不知道用哪一种字体来写而犯愁。这一回虽然是福晋给予的家法处治,难免不是爷的意思。就算不是爷的意思,这处治成果估计福晋也会向爷禀报。 她不想在他面前暴露真实的自己,笔迹也是真实自己的一部分!上次写家信用了颜体,这次,干脆就用一个自己从来也没有练习过的字体!这样真是一举多得,又隐藏了自己,又练习了写字,真是太好了!冰凝因为自己的聪明而乐出了声! 说干就干!草书自己以往很少涉及,那就选草书,既然是练字,就一定要练大书法家的字,选来选去,她选定了米芾!这一写上了字,冰凝可是沉浸其中,根本拔不出来,不吃饭,不睡觉,废寝忘食、夜以继日。除了去福晋那里雷打不动的请安以外,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写字。饭不按时吃,觉不按时睡,经常是饿了啃一口饽饽,喝一口茶,困了就倒头睡一会儿,也不管是黑天还是白夜。这种颠三倒四的生活,把吟雪吓坏了! “小姐,您就算是接受福晋的家法处治,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万不能把身子搞垮了啊!” “没事儿,没事儿,你就放心吧!你小姐我身子好着呢!” 福晋对于自己的这个处罚也不知道效果如何,隔了几天也不见冰凝交上来抄好的《女诫》,没有成果自己也不好跟爷交差,于是让红莲把小柱子叫过来问话: “给福晋请安!” “小柱子,本福晋问你,这些天,侧福晋都在干什么呢?” “回福晋,侧福晋这些天都在写字呢!” “真的?” “是的!天天写,不管白天黑天的,不停地写,吟雪劝她好几回,她仍是写个不停。” “噢,那怎么不见她写出来什么啊?” “福晋这是想要什么?” “嗯,算了,你先下去吧。” 见小柱子退了下去,这福晋就更是不明白了,没日没夜地写,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写出来?不过就是十篇《女诫》嘛! 冰凝哪里是交不出来受罚之作,她那是沉浸在书法艺术的海洋中,完全将家法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别说是十遍《女诫》,她现在已经写了将近有五十篇的《女诫》了!由于连日以来颠三倒四、毫无规律的生活,终于在这一天,她把自己累得病倒了! 病倒了也就无法去给福晋姐姐请安,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的时候,她这才忽然间想起来,还没有给福晋上交处罚成果呢!于是她赶快吩咐吟雪: “吟雪,你赶快,我都忘记了,你快捡出十篇纸来,去交给福晋。” “小姐,您要交哪十篇呢?” “你看着拿吧,反正够十篇就行了!其它的,你帮我收到小柜里,也别扔掉了。” 吟雪既不认字也不会写字,当然不知道哪些写得好哪些写得坏,反正小姐说让交十篇,于是她就从表面上随便捡了捡,凑够了十篇,赶快送到了霞光苑。 福晋从红莲的手中接过据说是年侧福晋交来的十篇《女诫》,心中暗喜,谢天谢地,等了十来天,终于等到了天仙妹妹交上来的处罚成果!于是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意看了看这些纸页。 雅思琦是好奇年妹妹这字写得如何,于是任凭她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她也看不懂这些字写得到底如何,不过,怎么看着不像平常见到的那些汉字方方正正的?全都是乱糟糟的,不像是写出来,反而像是画出来似的。反正看也看不明白,她就直接让红莲将这十篇《女诫》送到了朗吟阁。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罚 今天王爷没有府里用晚膳,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一更天了。当他进入书房之后,立即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这十篇《女诫》,茫然不知所措。秦顺儿见状,赶快上前一步: “启禀爷,这是福晋送来的,说是年侧福晋受处罚而写的十篇《女诫》,请爷过目。” 他这才想起来,上次给福晋布置了处罚年氏的事情,这些日子一忙,他都快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看来福晋用的是抄书的处治法子!疑惑之间,他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她写家信的时候用的是颜体,他就曾经无情地批驳过她:还没有学会走就想学跑。现在再看到冰凝初学米芾的狂草,这回他已经实在是懒得再批发成语了,而是惜字如金地只给了四字:东施效颦! 也该着冰凝走背运,吟雪这个不识字的丫环因为不知道小姐哪篇写得好,以为凭小姐那么出众的才学,哪一篇写得都一样呢,于是就随便捡了十篇。可是她随便那么一捡的那些,居然就是小姐刚刚开始学习米芾的那前十几篇,虽然后面那三、四十篇也没有达到多高的水平,但总比这初练的十几篇要强很多。 对于年氏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现,他心中的憎恶情绪陡然升起,当即认为罚抄《女诫》实在是太轻了!于是随手将这十篇《女诫》摔到秦顺儿的手里,同时吩咐他: “给福晋传话:就凭这几篇《女诫》,根本起不起惩戒作用!必须再加重处罚!” 福晋得到爷的吩咐,也不知道天仙妹妹这书抄得哪个方面不合爷的意,又惹了爷哪里不痛快。可是还让她再加重处罚的措施,简直是难为死她了!一方面她觉得冰凝还是个小孩子,爷这么大人了,何苦跟个孩子置气呢!另一方面,爷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必须不折不扣地遵照执行!被逼无奈的雅思琦足足憋了两天时间,才算勉强又凑出来了两条处罚措施:罚三个月的月银,禁足两个月。 这两个法子,虽然也是王府处罚女眷常用的方式,但是雅思琦非常清楚,相对于天仙妹妹而言,简直就像是根本没有受到处罚一样。罚月银,她们年家富得流油,这么点儿月银,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更何况她这个年家二小姐根本也不指着这么点儿月银过日子。 这是因为雅思琦曾经到府中的采办处调查过天仙妹妹的采办申请记录,才会这么清楚地知道她这两条处罚措施所面临的尴尬处境。当她见到年妹妹那些的采办记录的时候,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什么胭脂水粉、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这些女人们最喜欢、最热衷的物件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有的全是诸如笔墨纸砚、书籍读本之类的。唯一还有点儿女人样子的采办记录就是针头线脑。 她又想了想,冰凝确实不怎么喜欢戴首饰,也不怎么喜欢做衣裳,不像淑清,从来都嫌府里请的绣娘、裁缝不合她的心意,每次都要单独拿到府外的绣庄和裁缝铺。对此,爷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她还能说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七章 后悔 这王府里哪个院子的主子不是把银子都花费在了首饰、衣裳、水粉等方面?也只有这个年妹妹,对于笔墨、书籍这些爷们喜欢的东西,她倒真是舍得花大价钱!这么看来,天仙妹妹好像并不是如爷说的那样,哗众取宠、才疏学浅什么的,应该还是有些真材实学呢。 禁足,唉,对这年妹妹就更不可能有任何处罚效果了!她要不是因为请安,根本就不会出了她的怡然居!不仅是她,就算是红莲、小柱子、苏培盛,她问过很多人,谁也没瞧见侧福晋在什么地方出现过。特别是爷的书院,那个几乎被各院主子踏破的地方,居然像是年妹妹的禁地似的。每一次来霞光苑,她都会为了避开朗吟阁,宁可绕了小半个王府。 所以福晋苦苦思索两天才想出的这两条措施,对于冰凝而言,根本就称不上是处罚。 领到这两条处罚,冰凝惊诧地望向吟雪,以为吟雪传错了话!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也叫处罚?王府的家法就这么简单?她以为是要罚去跪佛祖或是什么其它的措施呢。那样的处罚对她而言,是非常屈辱、颜面扫地的事情。而罚月银和禁足对她而言,既不丢人,也不现眼,她当然是心花怒放! 确实如福晋所预料的那样,她只是在笔墨书籍上有些开销,其它的东西,府里配制什么她就用什么,从来也不会花心思在金玉翡翠、绫罗绸缎上面。银子对她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禁足,连带着给福晋姐姐请安都免了。 因为她只来了一个月,还没有领到三个月的例钱,于是吩咐吟雪,赶快从她自娘家带来的私房钱中凑足了交上去。 王府大管家苏培盛接到吟雪交来的三个月例钱,不明所以: “这银子是?” “是年侧福晋让我送来的。” “年侧福晋?为什么给府上交银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吩咐我送来。不过,可能是因为福晋的吩咐。” 问不出一个所以然,苏总管只得满腹狐疑地收下侧福晋的银子,并在当天向福晋例行汇报府务的时候,随口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 福晋听到苏培盛的禀报之后才恍然大悟!当时吩咐的时候,自己说顺嘴了,忽略了一个重要情况:一般女眷们罚例钱都是一罚三个月,她也就这么随嘴一说,现在突然明白过味来,天仙妹妹刚来府里只有一个月!妹妹才只领了一个月的月银,这回让她一罚,还要倒贴两个月的例钱给王府。于是她有点儿后悔起来,担心自己这次是不是罚得有些重了。 当天晚上,趁爷过来她这里闲坐片刻,顺便问问府里的情况的时候,她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起来。谁知道他听完,想也没想就说: “这有什么重的,早罚晚罚不都一个样!” 对于福晋追加的这两条处罚他很是满意。不过,如果他仔细想想,冰凝从来也不会指着月银过活,也从来不去除霞光苑以外的其它地方,他就会后悔这两条处罚简直就是太轻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八章 去向 皇上在四阿哥请求赐婚的时候就向他透露了风声:年羹尧即将放外任职。果不其然,六月二十日,皇上的圣旨就颁布下来:内阁学士年羹尧任四川巡抚。此时年二公子还不到三十岁,此道圣旨充分体现了皇上对年二公子的格外赏识和破格提拔。 对于此次升迁,年家人都高兴不已。特别是年夫人,当初被王爷出了那个难题的时候,生怕是因为二公子的原因而惹恼了王爷,从而影响了他的仕途之路。现在一看,凝儿果然猜得没有错,二公子还是深受皇上赏识的有用之才,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升了职,她那一颗心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二公子拖家带口到四川赴任,年夫人也要回到湖广总督府去陪年老爷,京城只剩下玉盈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这怎么能行呢?于是玉盈的下一步去向就成为一家子人需要抉择的重要内容。 年夫人是想让玉盈随着二公子,四川地处偏僻的西南,边疆地区生活多有不便,再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二公子的想法正正相反,他是想让玉盈随着爹娘去湖广,一方面是他们几个子女都不在爹娘身边,有了玉盈,还能替他们为爹娘多尽孝道;另一方面,玉盈的婚事还是要父母亲大人作主才好;另外,真若去了四川,道路艰险,家人之间相聚重逢的机会少了许多,他怕把玉盈妹妹给耽误了。 最后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决定先听听玉盈的想法是什么。结果玉盈的一番话让年夫人和二公子大吃一惊: “娘亲,二哥,玉盈只要不在京城,去哪里都可以!” 这叫什么话?虽然压根儿他们就没有打算让玉盈独自留在京城,但是她的这个表态还是让二公子心存疑虑,玉盈妹妹怎么会这么抵触京城?盈儿这分明是在躲着什么事情呢! “盈儿,你告诉二哥,你在这京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啊?” “你借了高利贷?” “二哥!您怎么会这么想玉盈啊!就算是盈儿借了高利贷,怎么可能不跟您事先禀报呢!” 二公子一听不是因为借了高利贷,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可是转眼就又忐忑不安起来,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就一定就是为了情! “那二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人喜欢上你了,或是你喜欢上了什么人?” “二哥!盈儿早已经跟娘亲说过来,此生盈儿誓不嫁人!” 如果玉盈胡乱敷衍他,他都不会这么怀疑。恰恰她发下‘此生誓不嫁人’的重誓,反倒是明白无误地表明了她的心思。看来玉盈的心中必定是有了心上人!是谁能得到盈儿的芳心呢? 凝儿的婚姻已经不幸福了,他不希望玉盈重蹈复辙,他的两个妹妹,不能都这么命苦!如果玉盈的心中有人,如果那个人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儿郎,值得玉盈妹妹托付终生,他决不会横加阻拦,反而还要竭尽全力促成这桩好姻缘! 于是他松缓了口气,笑着对玉盈说: “你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就发誓此生不嫁人,你才活了十来年,就敢说此生?二哥活了快三十岁也不敢说此生呢!哥哥和娘亲都是开明之明,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因此你可是要像咱们家的小祖宗说的那亲,睁大了眼睛,好好地、仔仔细细地挑选。二哥从来都是这么认为,只有这世上最重情义的好男儿,才配得上咱们年家的大姑奶奶!” 见二哥如此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地对她说这番话,玉盈也不再态度强硬、言辞激烈,只是又再次跟二哥重申了一遍: “二哥,盈儿心中只有爹娘、大哥、二哥,还有凝儿,除此之外,盈儿这心里再也装不下更多的人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辞 最终,年夫人还是没有拗过二公子,最终决定玉盈随她回到湖广。离开京城的那一天,年夫人的心中悲痛欲绝:才只半年的光景,自己嫁走一个女儿――凝儿,才能换回来一个女儿――盈儿,这一辈子,她再也见不到两个女儿围绕她左右的情景了。为什么得到一个,总要以失去另一个为代价? 管家年峰被留在了年府,既没有被辞退,也没有随任何一方,而是留在京城里,继续负责掌管年府。在这一点上,年夫人和二公子没有任何争执,而是达成了高度的一致!京城年府就是一个主子都没有,也必须要留着人值守,因为凝儿就是从这里嫁出去的,这里也是凝儿的娘家,不管是谁走了,这个家也不能散了! 冰凝从二哥和玉盈姐姐的家信中得知了这一切。望着手中的这两封信,她早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的升迁,意味着他们之间将是长久的别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 一大家子人山南海北,分散在了四面八方:年总督夫妇和玉盈在湖广,大公子在天津、二公子在四川,冰凝在京城。特别是二公子,川蜀原本就是偏远边陲,路途遥远,又不知任期会有多长,相聚的机会是那么的渺茫。冰凝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连日来不是暗然落泪,就是木呆呆地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王爷这些日子在通州视察水务,即使在外办差,他仍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年二公子赴任四川巡抚的消息,对此他真是欣喜异常!功夫不负苦心人,随着以年二公子为代表的年轻一代的势力迅速崛起、壮大,年家的这一支羽翼更加丰满,他的悉心培植和苦心经营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的势力范围呈现出规模化,下一步就要看戴铎这方面的发展情况了! 回到京城后,他的心情继续沉浸在初获成功的喜悦之中,对他和玉盈的未来更是充满了热切的期待。今天是回京的第二天,在书房里,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他禁不住再次拿出来年氏的那封颜体家书,依葫芦画瓢,又一次迅速炮制出来一封“年氏家书”,差秦顺儿送到年府。 随着“年氏家书”的递出,在书院随意用过晚膳之后,他一边专心处理公文一边信心十足地等待着来自年府的消息。当他听到秦顺儿在门外的禀报声后,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迎上秦顺儿: “怎么样,年小姐说什么?” 秦顺这一路上都为了如何回禀爷而苦恼不已!说实话,爷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不说实话,让他从哪儿能再变出来一个活生生的年小姐?他秦顺儿跟爷办差也有小十年的时间了,从来不见爷对哪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对此情况,秦顺儿一直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按理说,这新娶进门的侧福晋多漂亮啊,就跟仙女似的!不要是府里的主子了,就是宫里娘娘,也少有能比得上的。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入了爷的眼呢?而爷看上的,竟然还是侧福晋的姐姐! 真不知道爷看上那个玉盈姑娘哪里了!也不是说玉盈姑娘不好,只是,跟侧福晋比起来,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唉,现在不是比较侧福晋和玉盈姑娘谁更应该得爷宠的问题,而是考虑怎么跟爷回复才能不挨板子的问题! 本来秦顺儿就一路忐忑不安,现在见爷听到他回来,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迎着他就出来了,更是吓得扑通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见秦顺儿一句话不说就先跪到了地上,他就预感大事不妙,禁不住厉声问起来: “怎么回事儿!你这奴才还不赶快回话,跪着有什么用?” “回爷!年小姐,年小姐走了。” “走了?走哪儿去了?” “随年夫人,回年大人湖广总督任上去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章 迁怒 听着秦顺儿带着哭腔的回复,他简直就是被给了当头一棒! “回湖广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人告诉你的?” 他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秦顺儿这奴才听错了消息。 “回爷!年府的管家还没有走,是管家亲口告诉奴才的。” 一听这话,他的血一下子就涌上了头顶!想也没想,抬脚就踹向了秦顺儿: “要你这奴才有什么!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他一发起脾气来就蛮不讲理!秦顺儿一直跟着他在通州视察水务,根本就不在京城。再说了,他什么时候也没有给秦顺儿委派过看守年小姐的任务。可是爷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跟爷解释、辩解,除了招来爷更愤怒的斥骂,不会有任何好果子吃。因此即使爷说错了,秦顺儿都一直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一声不敢吭。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玉盈姑娘不辞而别!就这么无声地离别,带走了他的梦想、他的憧憬、他的爱恋、他的整整一颗心! 他哪里肯甘心!他是皇子,他是王爷,他接受着万人的景仰、巴结、阿谀、奉承!他从不曾被人如此无情地抛弃,他从高高的巅峰瞬即跌落至谷底,他的心被玉盈姑娘掏空了,可是玉盈姑娘的心却没有给他留下来!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玉盈姑娘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早就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玉盈必须见到您的侧福晋!”这是玉盈姑娘第一次用“玉盈”来自称,却是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玉盈!你是老天爷派来折磨爷的人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让爷才得到这么一丁点儿的欢喜,就要付出绝别的代价? 他恨老天对他不公,他恨世事无常,为什么才得到年二公子的升迁之喜,就要同时承受失去玉盈姑娘的苦痛? 一想到年二公子,他突然想到,年家这么大的变故,年氏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给他消息,还让他蒙在鼓里?哼,怕不是这就是年氏一手安排的吧? 爷发起脾气来真是不可理喻!冰凝哪里知道他的心里装满了对玉盈姐姐的无限爱恋和炽热情怀?又怎么可能给他通风报信?冰凝自己还在痛苦万分之中呢。 可是,他仍然将玉盈不辞而别引发的邪火全都撒到了冰凝的身上:平时在年家的时候,她就依仗嫡女的身份,欺压玉盈这个无依无靠的养女,现在看到爷派秦顺儿亲自照顾她姐姐就心存不满,跟年家人合起伙来将玉盈打发到遥远的湖广去了。年氏,她这是在剜爷的心啊!世上最毒妇人心,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妇人! “去,给爷查一下,最近年氏是否收到过家书!” 他不打无准备之仗!他要拿到确凿的证据再向她发难! 这个很简单,只要问一下苏培盛就知道了!于是没一会儿,秦顺儿就麻利儿地回了屋: “回禀爷!苏总管说年侧福晋收到过年府的家书,是在六月二十八日。” “好,你去给福晋传口信儿,爷一会儿过去。” 就是在这么极端的震怒下,他仍然没有忘记了对玉盈许下的承诺。这个承诺就像是如来佛祖的紧箍咒一样,现如今正紧紧地缠在他的头上。就算是他有多么强烈的痛恨,就算是他想要对年氏有多么大的严加惩处,他也不会亲自出面!他不能给年氏留下把柄,因为他不能失去了他的玉盈姑娘。 雅思琦都已经换了中衣,因此乍一听到秦顺儿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朗吟阁那里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呢,慌忙间连问话的腔调里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秦顺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福晋,没什么事情,爷就说一会儿要过来。” 一听秦顺儿说没什么事情,她的心中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下。可是大半夜里爷来到霞光苑干什么?雅思琦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对这个消息喜出望外,相反却是万分担忧!爷这个时候来她这里,不是在哪个院子受了气跑到这里来撒邪火,就是准备歇下了才发现还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吩咐她。 先不管是什么原因,即使猜不透情况,雅思琦一刻没有耽搁,赶快由红莲服侍着换上常服,待掌上灯,心情忐忑地等待着爷的到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一章 邪火 刚换好衣服,雅思琦想了想,立即就变了主意,叫上了红莲,两人来到院门口迎接爷的到来,她这是估计到今天这情形有点儿不妙,还是主动为好。没等多久,就见爷在秦顺儿的陪同下朝霞光苑走来,她赶快迎了上去: “爷,您小心点儿,妾身来扶着您吧。” “福晋在房里等着就是了,何苦大黑天地跑到院子外面。” “您还走了这么远的路呢,妾身不过是从房里走到院门口而已,比起爷来差得远呢。” 一边回着话,她和红莲一边将他迎进了房里。红莲小心翼翼地上了茶,立即知趣地闪到了屋外。他憋着一肚子的气,沉着脸子,半天也没有说话。雅思琦一看这架式就知道,爷只能是一种可能:在别的院子里受了气,跑到她这里撒邪火来了。无奈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跟爷说: “爷,您这是何苦呢!又是哪个妹妹惹您生了这么大的气?您若真是被气个好歹就太不值当了。” “福晋,年氏虽然抄了那十遍的《女诫》,却是根本就没有从中汲取教训,完全就是敷衍了事,甚至连一丝悔改之意都没有!” “爷何出此言?” “如果她按照《女诫》的训导行事,就不会收到家信不报!” “家信她好像倒是收到过一封,反正妾身也看不懂,就让红莲送过去了。” “现在亮工已经到四川赴任,爷都没有来得及送一程,此行一去,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到。” “爷,如果是这事,年羹尧那奴才做得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应该主动给爷禀明才是!哪儿有让他妹妹代转消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就这么拐弯抹角地想出来年氏需要承担罪责的理由来。结果被福晋这么一说,他就立刻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因为年二公子确实也给他修书一封,禀报了去四川赴任一事,但是年二哪里知道还需要向主子禀报玉盈妹妹的去向! 王爷只知道年二去了四川的后果是,连带着玉盈姑娘也离开了京城,去了湖广!不明真相的福晋直接就将责任推到了年二的头上,令他刚刚提出的所谓年氏不守妇道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可是,不寻到年氏的错处来他岂肯善罢甘休? “不管亮工是否跟爷禀报,年氏作为爷的侧福晋,她知情不报,理当受罚!” 雅思琦一听,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才刚刚绞尽脑汁罚过了天仙妹妹,怎么现在又要处罚?现在还能用什么法子?上次已经提前罚了三个月的例钱,现在再罚三个月?这要是传出来还不被人笑话死!刚刚嫁进来王府,才领了一个月的例钱,然后就被罚扣了六个月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王府穷疯了呢。 禁足?不禁她的足,她都不会出院门一步,禁了她的足,连每天的请安都省下了,她不更是乐得逍遥?。 罚抄《女诫》?小柱子不是说了嘛,她已经写了好几十遍了,最后都累得病倒在床了。 上次爷要求严厉处罚,她已经三管齐下,现在还要处罚,还能怎么办?目前只剩下最后一样处罚没有用过:跪佛堂!这可是最最严厉的处罚手段,而且即使她雅思琦是嫡福晋,也没有权力能够做出这种处罚措施!再者,天仙妹妹没有将这家信及时禀报给爷,也不至于严重到要跪佛堂吧? 福晋心里犯嘀咕,王爷这里更是骑虎难下!已经跑到福晋这里兴师问罪来了,可是他既拿不出来正当的理由,又拿不出来有效的处罚措施,他更是心里窝着一股火,且愈烧愈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二章 替罪 冰凝又是早早地起了床,既然现在还在禁足期内,也不用去福晋姐姐那里请安,时间又相对地多出来许多。 上午是读书写字时间,前些日子因为借着罚抄《女诫》的机会习字练书法,把身体累病了,于是吟雪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动笔墨,冰凝无奈,唯有只读书不写字。趁着上午太阳还不是很毒辣,冰凝让吟雪将贵妃榻摆到藤萝架下,沏上一茶清茶,斜靠椅榻,躲在树阴底下,伴着知了的声音,专心看起书来。 雅思琦一进了怡然居,见到的就是天仙妹妹这番悠然自得、惬意无比的小日子。她忽然发现,这个院子的名字,爷起得真是恰如其分,天仙妹妹不就是正在怡然自得地享受这“一天之计在于晨”的悠闲时光吗?难道冰凝还没有过门的时候,爷就知道她是这么样一个性子的人?就给这院子起名叫做“怡然居”? “给福晋请安!” 吟雪首先发现了福晋,慌忙请安。怡然居的花园院子太大了,又有一个影壁墙,以至于福晋进院子的时候,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吟雪请过安,冰凝才知道福晋来了,赶快起身行了礼。雅思琦虚扶了一下,就势坐到了冰凝对面的藤椅上: “妹妹这是又在读书呢?” “嗯,没事儿看着玩儿的。” “妹妹真谦虚。” “福晋姐姐过奖了。” “姐姐今天过来,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有事情跟你说一下。前些日子,你接了家书,按理说呢,这是你的家信,没有禀报的必要,不过呢,你也知道,你们年家,是爷的门人,这门人有什么事情,是要向主子禀报的……” 不用福晋再说什么,冰凝就知道,爷这是又在挑她的错呢!她不相信二哥没有向爷禀报离京赴川上任的事情。而且年二公子早有提防,从来不给冰凝写家信,凡事都由玉盈代他转达。因此冰凝的家信,全都是玉盈写来。 对此,冰凝非常不服气:她们姐妹之间的家信,跟爷有什么关系?这爷们之间,门人和主子的事情,怎么又牵扯出女眷有问题来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怕是爷还在因为上次误认十三叔的事情余怒未消,这次又找了一个借口来。 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冰凝开始有点儿心不在蔫起来,因为她根本不关心原由,因为王爷总能寻出来原因,她只想知道这回又是什么惩罚在等待着她。 雅思琦发现天仙妹妹又开始走神儿,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真没见过这么不把爷放心上的人!也难怪爷要寻她的短处,不给点儿严重的教训,这丫头就是不长记性! “冰凝妹妹,你这次犯的错误非常严重,姐姐就想保,也保不了你。希望你能汲取经验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处。” 雅思琦说完,仍不见年妹妹有什么惊讶,更不要说慌恐的表情了。这个情形,让她也颇觉意外,有点儿担心下面的处罚措施是否会奏效,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多想,只能继续按照事先想好的法子去实施。于是她转过身对吟雪说道: “你和月影前些日子怎么伺候的侧福晋?累得都病倒了!哪儿有这么不精心服侍主子,不好好当差的奴才?只要有一次,就必须受处罚,否则将来还得犯第二回。因此,你和月影都要去佛堂跪两个时辰,在佛祖面前好好反省你们的过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三章 招数 开始冰凝还满不在乎地在一边闲坐着,无聊地等待着福晋拿出什么样的家法来,那些对她根本微不足道的、可笑的家法,她倒是要看看王府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新名堂。可是,听到后来她就彻底惊呆了!居然被处罚的是吟雪和月影,而且还是跪佛堂! “不要啊!福晋姐姐,妹妹知错了!求您千万不要处罚吟雪和月影她们两个!求求您了!” “妹妹,姐姐刚刚都说过了,姐姐这也没有办法,姐姐想保也保不了!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了!” “那下不为例!好吗?福晋姐姐,念在妹妹少不更事,又是初次犯错的份上,这次您就饶过她们两个吧!您的大恩大德,妹妹一辈子都牢记不忘,福晋姐姐,求求您了!” 冰凝已经哭成了泪人!见福晋仍然没有松口的迹象,她想都没想,直接扑通一下子就给雅思琦跪了下来。雅思琦被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慌忙起身去搀扶,可是得不到吟雪和月影的免罚令,她死活也不肯起来。 雅思琦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个天仙妹妹居然会为了她的两个奴才反应这么强烈!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不得不佩服王爷,简直就是料事如神、手段高明。昨天晚上,当她因为对冰凝实施不出来新的、更有效的招数而愁眉苦脸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可笑: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福晋可真是白白地比她多活了这二十来年,还能受制于她?还能愁成这个样子? 转而他又气恨起冰凝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别以为有了玉盈姑娘的紧箍咒,就能把爷怎么样!多刁钻的人爷都有办法,更不要说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了!爷动不了你,爷可以让福晋动你,福晋动不了你,爷可以让福晋动你的奴才!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地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你的紧箍咒厉害,还是爷的破解之法厉害!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给雅思琦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让她那两个奴才去跪佛堂!” “让她的奴才去跪佛堂?这?有用吗?” “你不是没有法子了吗?爷给你的法子你还不用,那就休要怪爷没有指点过你。” “真的有用?” “如果福晋觉得没有用,那就请福晋自己想法子吧。” 见福晋这么不相信,王爷真是懒得再理会她!见爷又是一副表情不对头的样子,福晋只好赶快闭上了嘴巴。唉,有没有用,明天试一试不就见分晓了嘛! 今天到了怡然居,她将信将疑地把爷的招数抛了出来,大大出乎意料,这个天仙妹妹又是哭得伤心欲绝,又是给她下跪求情,她这颗悬了一早晨的心终于踏蹋实实地放了下来,谢天谢地,爷给指点的法子还真是行之有效!继而她却又是诧异不已:爷不是从来都不来怡然居吗?爷不是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吗?怎么对这丫头的性子了如指掌? 不管天仙妹妹反应如何,爷交办的事情还得圆满完成,于是趁冰凝又是哭泣又是求情的时候,她悄悄地朝红莲和小柱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即会意,走上前来,一人一个,将吟雪和月影朝院门口的方向带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四章 劝慰 由于冰凝背对着院门口,为了稳住冰凝,雅思琦好言好语地劝慰着: “妹妹,现在再哭什么也没有用了,爷这么做呢,也全都是为了你好!你本来身子就弱,她们还不好好服侍你,你这身子可怎么能受得了?这不,才嫁进来没几天你就病倒了,这知道的呢,会说是因为两个奴才没有伺候好,那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是我这个福晋姐姐没有把你照顾好呢。再说了,你自己的身体都搞不好,还怎么能够好好地伺候爷呢?把爷伺候好,可是咱们女人的本分,是头等大事,你总不能因为两个奴才,连爷都不管不顾了吧?” 福晋的每一句话说得都是那么在情在理,让冰凝说不出来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可是,吟雪和月影却要因为她而受处罚,要代她受过,她怎么能够忍心?她们受了天大的冤枉,跟谁说理去啊! 她们是她的陪嫁丫环,在这陌生的王府里,她们三个人就象是飘浮在惊涛骇浪上的一叶孤舟,无论起起伏伏、潮涨潮落,她们都必须相依为伴,同舟共济!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是坚定了奋起抗争的决心和意志,于是赶快擦试掉泪水,强忍住悲伤,打算再多说些好话,再向福晋姐姐求情!可是,当她抬起头后才突然发现,吟雪和月影都不见了! 原来趁她求情的时候,吟雪和月影早就已经被带走了!她顾不得福晋还在她跟前,立即起身拔脚就向院外追去!才冲到院门口,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柱子! “你给我闪开!她们两个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侧福晋,求求您了,您不能再走了,您现在还被禁足呢!” 被小柱子拦在院门内侧,冰凝眼睁睁地看着吟雪和月影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的小路上,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悲愤交加!她终于认清了自己,枉是什么年家大小姐,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吟诗弹曲,附庸风雅,却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奴才都护不住的没有用的人!平生第一次,她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失败! 雅思琦不紧不慢地踱到院门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天仙妹妹,叹了一口气,继而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爷这么做,也全都是为了你们好,既然进了咱们王府,就要学会如何当好王府里的奴才,希望她们能吃一堑长一智。你自己也好自为之吧。” 见天仙妹妹仍然一副呆愣愣的样子,雅思琦也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是无益,留下点儿时间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于是就示意红莲一起转身回了霞光苑。 小柱子见状,赶快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对侧福晋说: “侧福晋还是先回屋去吧,暑天热,当心被日头晒得又要昏倒了。” 半天不见侧福晋反应,没办法,只好再次开口道: “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往后这日子还长着呢,侧福晋何必在这意这一时半时的长短呢。”一边说着,小柱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侧福晋走向房里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策 小柱子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冰凝的心上,让她终于从最初的悲愤万分之中稍微缓回来一些神儿:小柱子说得没有错!自己就是气死了,还是于事无补,更会被爷看了笑话去!一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往屋里走。幸好这一路有游廊,还有藤萝架遮拦着火辣辣的太阳,但她经过了刚刚那一番大折腾,回到屋里的时候,早已经是汗流浃背,脸色通红,筋疲力尽。 屋子里没有吟雪,没有月影,诺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虽然她的仆从众多,但那些人全都不是能够近前贴身侍候的二等以下的丫环,连她的屋子都不能被允许进来。此时,她口渴难耐,只得随手捡了桌子上的剩茶水,一口气地灌进了肚子里,才算是暂时缓解了口干舌燥。只是滚热的身子被这凉茶一刺激,禁不住又胃痛起来。 她捂着绞痛的胃,蜷缩在桌边的椅子上,愤恨的心情仍是久久未能平复。吟雪和月影的受罚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也使她更进一步深刻地意识到王府生存环境的险恶,王爷处事手段的阴险毒辣。 但是,她偏偏就不是一个能够安心受人摆布、认命服输的人。虽然她的身体比花朵都娇弱,可是她的意志却比磐石都坚定,她不会就这么被打垮,她会奋起反抗,即使是用自己最微薄的力量。 从最初的震惊过后,冰凝冷静了下来,分析了当前形势,并迅速理顺了下一步的打算! 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吟雪和月影受罚之后的善后事宜,在王府里,这两个人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最大的支撑和依靠,她们两个一定不能垮掉。 第二件事情,培养自己的亲信。陪嫁丫环虽然忠心耿耿,但不了解王府的情况,她们主仆三人就是睁眼瞎,因此她迫切需要熟知王府情况的奴才。不用太多,只要有一、两个就足够,但必须对她忠贞不二。 第三件事情,和福晋姐姐搞好关系。通过这一个月的观察,福晋姐姐是所有女眷中最需要她努力维系好关系的人,既手握生杀大权,又不是非常苛刻,心思虽然很多,但又不全都是坏心思,因此福晋姐姐一定不能得罪,更是要竭力维系。 第四件事情,离爷远远的!虽然自己已经离爷很远了,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爷这么精确地抓住了自己最薄弱的方面,说明自己离爷还是太近了。古人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爷对自己了如指掌,可是自己对爷却是一无所知,才会造成今天这么被动挨打的局面。这个情况必须尽快扭转!自己既要离爷远远地,但是爷的情况也要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争取主动!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冰凝就基本确定下来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总体规划和部署,她不能认输,她不只是在为她自己,她还要为吟雪和月影,她是她们的主子,她有责任保护她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六章 奴才 现在摆在冰凝面前的首要问题就是保护好吟雪和月影。她现在不可能去解救她们,她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事情就是受罚回来之后的安抚和善后!可是,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对她而言,却是一个天大的挑战。 因为自从嫁入王府这后,她从来只跟吟雪和月影两个人打交道,其它的一众仆从,她几乎就没有理会过。除了小柱子因为是怡然居的管事太监,蒋嬷嬷是礼仪嬷嬷,她偶尔要从这两个人那里讨些经验,问些问题,至于其它的奴才们,她连每个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现在不但是她的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就是吟雪和月影受罚回来以后,也没有伺候她们的人! 一想到这里,冰凝强忍着胃痛,准备出门去找她的奴才们。刚一推开门,就见小柱子正垂首立在一侧,她诧异地问: “方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奴才看你手边没有丫环伺候着,怕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奴才做的。” 小柱子一番话,说得冰凝心里立即热乎乎的,特别是刚刚经受了那么大的事情,备受屈辱、孤立无援的时候,小柱子的一番话就像是这夏日中的一捧甘泉,浇平了她胸中的愤怒火焰和烦燥不安。于是她赶快说: “多谢方公公,我确实是有点儿事情。麻烦您能否把这院子里的奴才都叫到这里来。” “侧福晋不必客气,您直接吩咐奴才去办就可以。” 没一会儿,怡然居的大小老少男女奴才们都一个不落地集中到了冰凝房前的小空地上。 望着眼前这一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一众奴才,冰凝暗自数了数,就像新婚的第二天,小柱子跟她介绍的一模一样:六个太监、四个嬷嬷,两个粗使丫环,一个针线丫环,一个浆洗丫环,一个茶水丫环,一个伙房丫环。加起来总共十六个奴才! 冰凝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开口问道: 略微思索了一下,她开口问道: “哪个是负责针线和茶水的?” 彩蝶和彩霞双双对望了一下,双双开口说道: “回侧福晋,奴婢是。” “哪两个是粗使丫环?” 话音刚落,青草和小云脆生生地答道: “回侧福晋,奴婢是!” “好,从现在开始,彩蝶和彩霞两个人暂时先到我房里来伺候。吟雪和月影两个人受罚回来,青草和小云负责照料,你们两人的活计,先暂时各位公公代劳。方公公您赶快将药膏、热水等物品配齐,待吟雪和月影两人回来要立即用上。其它人继续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随时有事情再随时吩咐。大家先散了吧。” 冰凝是这样考虑的,茶水丫环本来就要做一些端茶倒水的工作,在茶水房当差和在她这里当差也差不了多,而针线上的事情几乎都不是什么急活儿,因此她打算将这院子里的针线活计暂时都先放下不做了,全力以赴度过这段人手紧缺的时期。 重新分派完事情,冰凝就回到了房里,彩蝶和彩霞两个人怯生生地随着她一并进了房里。冰凝看着这两个丫环,心里还是有很大的距离感和隔阂感,唉,虽然使唤着不顺手,但是处在困难时期和非常时期,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就对她们两个说: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你们该怎么当差就怎么当差,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不要搬弄是非,少说多做就可以了。” 才说到这里,就听院子里乱哄哄地,夹杂着小心点之类的话,冰凝知道,这是吟雪和月影受罚回来了,于是慌忙冲出了屋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七章 疗伤 被游廊挡着视线的冰凝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往院门口冲过去。转到影壁处,才看到被嬷嬷们搀扶着的吟雪和月影,小脸煞白,双腿弯曲着不敢落地,冰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上前一把抱着吟雪,又赶快转身来看看月影,心疼得她恨不能替她们去受过! 小柱子赶快上来劝道: “侧福晋别伤心了,还是让这两个奴才赶快进屋吧。” 冰凝一听,也省过味来,赶快让开道路,众人将她们扶进了屋子,冰凝也跟了进去,小柱子吓得赶快说: “侧福晋,这下人的房里,哪里是您这么尊贵的主子去得了的地界呢?这里有奴才照应着,您就放心吧,侧福晋还是请回吧。” “方公公,她们是为我受的罚,我连看看她们都不行吗?你让我如何能够心安呢?” 小柱子见侧福晋情真意切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就没有再阻拦,冰凝知道这是方公公网开一面,于是趁他还没有改主意,立即进了房里。嬷嬷们将她俩放倒在床上,青草和小云已经在房里准备好了热巾,小心翼翼地掀开裤管,把热巾敷在红肿的膝盖上,然后再挑了创伤药膏,小心地涂抹。 冰凝看着这一切,心如刀割。吟雪和她同岁,月影更小,才十岁的小丫头,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她连自己的奴才都护不住,她算什么主子! 从此以后,冰凝每天上午、下午,有时甚至晚上,都要去看望吟雪和月影俩人,虽然她也做不了什么,但看着她们,和她们说说话,她的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可是,过了三四天了,吟雪和月影的伤还不见大起色。往常下午她都是午休后去看望她们,她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就她们两人能下地走路才好。因此虽然上午已经看过了,可是心里急得不行的她连午膳都没有顾着吃,又去了她们的房里。 推开房门,冰凝惊呆了,吟雪和月影两人躺在床上,青草和小云根本不见人影儿,这两人去了哪里? “她们人呢?不是说好好伺候着吗?怎么不见人影了?她们这是……” 望着小姐,两人谁也没敢出声,只是小声地回复了一声: “小姐,奴婢没事儿。” “没事儿?药都喝了没有?中饭,咦?这不是我早上走的时候端上来的早饭吗?你们怎么还没有吃?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事情!真的。” 她们哪里敢告诉小姐,青草和小云只是当着小姐的面很仔细、很精心地伺候,只要小姐不在,她们俩个人早就不见了人影,躲到一边享清闲去了。她们算准了时间,摸清了小姐的规律,在小姐快要来的时候,她们才会悠悠闲闲地过来照个面。 对此,吟雪和月影谁也不敢告诉她。小姐才进王府,人生地不熟,这些事情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不能轻饶了青草和小云,那样的话,小姐又要树多少敌啊!小姐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她们怎么可能再让小姐为了她们而再惹了王爷? 冰凝见两人沉默不语,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想来,一定是青草和小云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没有精心伺候。她也知道吟雪和月影两人是怕她为她们出头,而惹来麻烦,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受欺负!她们受欺负,还不是因为她这个主子好欺负? 回到房里,冰凝思前想后,决定必须立即解决问题。但是正如吟雪和月影考虑的那样,她一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侧福晋,做什么事情,还不是都要指望着方公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八章 赏罚 “给侧福晋请安!” “方公公,我有一事,需请方公公协助。” “侧福晋有事尽管吩咐,不必这么客气。” “您是这怡然居的管事,这院子里的奴才全是您的手下,现在青草和小云当差不力,还请方公公仔细调教才是。” “请侧福晋明示,这两个奴才如何当差不力。” “她们现在负责吟雪和月影的日常起居,可是,刚刚我去她们那里看望,呆了有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到过青草和小云,您说她们这是当差得力吗?” “回禀侧福晋,这是奴才的失职,没有管教好这两个奴才,请侧福晋责罚。” “先别说责罚不责罚的事情,您先赶快让这两个奴才不要阳奉阴违,尽心尽力服侍好吟雪和月影吧。” “谢侧福晋开恩。不过,奴才还有一事,需要禀明侧福晋。” “方公公请讲。” “您初来王府,王府的一些惯例您还不太清楚,这是奴才的失职,没有向您讲解清楚。” “王府有什么惯例?” “是这样,王府跟宫里一样,对于主子交办的事情完成得好的奴才,一般主子们都会有赏赐,对于完成得不好的奴才,都会有处罚。您现在对于完成好的没有赏赐,对于完成不好的也没有处罚,这些奴才们在王府当了不少日子的差,已经习惯这种赏罚,您现在突然变了规矩,大家都不太适应,所以……” 小柱子的一席话,将冰凝说得是目瞪口呆!赏赐?这个字眼儿怎么这么耳熟?噢,对了,去年在宝光寺救过的那个男孩儿的家人,也是什么王爷来着,怪不得张口闭口就是赏赐呢,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赏啊,罚啊的,是惯例,她这不赏不罚的,倒是鹤立鸡群了? “那,那,怎么赏?” “您不是有月银吗?换成散碎银子,时不时地奖赏犒劳一下,奴才们收了银子,自然会卖力效劳。” 听到这里,冰凝的脑海中立即就闪现了七个字:有钱能使鬼推磨!怪不得出嫁前,娘和玉盈姐姐死活要往她手中塞银票呢!然后到了王府里,居然自己还能领到一个月的月银。 当初因为自己觉得王府还能短了自己吃穿用度?可又拗不过娘亲和姐姐,只好勉强拿上了点儿银子,结果,才进王府一个月,就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银,还是用娘家带来的私房钱才凑足了罚银,交给苏总管。现在,她去哪里找银子赏奴才? 看着侧福晋一脸为难的样子,再回想起当初告诉她每个月有月银的时候,都不知道月银为何物,小柱子就猜想侧福晋这是为银子的事情发愁呢。但是他也不太清楚侧福晋是怎么一个愁法,于是乍着胆子开口问道: “侧福晋,您有需要奴才做的什么事情吗?” 冰凝望着小柱子,突发奇想,但又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没什么,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想办法。” “侧福晋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定会效犬马之劳。” “这个,嗯,这个,您能否告诉我,赏赐一般要多少银子?” “看事情大小了,小事情有些散碎银子就行,大事情,也不一定要银子,金银珠宝什么的也可以。” “噢!太好了,您是说,赏东西也行?” “是的。” “多谢,多谢方公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 冰凝选好了两个玉镯子,吩咐彩蝶去将青草和小云叫进房来。青草和小云一听侧福晋有吩咐,担心是不是不尽心当差的事情让侧福晋知道了?上午方公公刚刚敲打了她们一顿,怎么下午侧福晋就找她们?尽管心情忐忑不安,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地进屋回话: “给侧福晋请安!” “好,起来吧。青草,小云,你们两个这些日子辛苦了,我也没有什么,这两只镯子就赏给你们,略表心意。希望你们以后更加尽心尽力当差,照顾好吟雪和月影。” 两个人一听,不但没有被罚,还受到了赏赐,她们这可是怡然居里头一个被主子赏赐的奴才!激动得两人立即就跪下了: “谢侧福晋,奴婢一定尽心当差,请侧福晋放心。” 在小柱子和冰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胡萝卜加大棒的双重攻势下,青草和小云再也不敷衍应付差事,精心伺候着吟雪和月影,两人的伤势日渐好转。 冰凝的第一个任务目标完成了,吟雪和月影已经好得差不多,即将可以回到她这里当差了,那么第二个计划呢?寻找一个既对王府知根知底,了解所有盘根错节,又对她忠心耿耿,这样的奴才真是太难找了。不过,…… 其实这些天来,她的脑子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人选方案。只是,那个人虽然对王府知根知底,但她对那人却是一无所知。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嫁进了这王府,要想在这里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她一定要有一个得力的人! “给侧福晋请安!” “方公公请起。” “不知道侧福晋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 “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是这样,我虽然枉为这个院子的主子,却是什么经验也没有,而且我又不得爷的宠,大伙儿跟着我不但没有沾上什么光,还净让大家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子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我很过意不去。自从我来这里后,方公公给了我很多的帮助,我无以为谢,这是一点点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公公笑纳!” “侧福晋您可真是折杀奴才了!这些本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受之有愧!” “方公公,您要是不收下,我可就没脸面了!” 被冰凝逼到这个份上,小柱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侧福晋递过来的一个羊脂玉的把件。 小柱子收了东西,心里直觉得不好意思:当初跟侧福晋说了赏罚分明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讨赏赐,而是完完全全地为了侧福晋着想,几位福晋、格格都是精明极了的人,本是初来乍到,又小小年纪,如果不使些手段,怎么才能笼络住人心? 而且这一院子的奴才,从哪个地方来的都有,除了爷那里没有派人过来,其它各院主子都明里暗里塞了各自的人进来,都是像福晋那样,想了解这院子里的情况罢了。 只是怡然居里居然没有朗吟阁派来的人,这个情况也充分表明了王爷根本就没有将新娶的侧福晋放在心上,她在这王府中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人轻言微,可有可无。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章 家信 小柱子受了福晋的提携,天上掉馅饼地当上了怡然居的总管太监,当然应该算是福晋的心腹之人!而事实上对于福晋的每一次问话,他也都是一五一十地如实禀报,因此怡然居里的一举一动对于福晋而言没有什么秘密。 只是因为小柱子是大太监,是管事,所以他了解的情况比其它下人都要多很多。其它那些人,因为不是近身伺候,冰凝又几乎不怎么使唤她们,想得到点儿消息确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自己是福晋的人,但是看着这个比自己妹妹还小的主子,小柱子的恻隐之心从第一天见到侧福晋之时,就从来没有断过。人长得这么漂亮,又不会对下人呼来呵去,却不得爷的宠,看着实在是让人心疼:唉,福晋那里还得一如既往地递消息,侧福晋主子这里,能护着多少就护多少吧。 经过这次重罚事件,冰凝一举完成了两个主要任务:护好自己的陪嫁丫环,初步得到一个忠心的王府奴才。接下来的第三个和第四个计划目标:讨好福晋姐姐和了解王爷的情况,都是细水长流的事情,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只能是见机行事而已。 听到秦顺儿的禀报,得知福晋采纳了他的主意,将吟雪和月影那两个奴才罚去佛堂跪了两个时辰,特别是想象着事发当时,那个年氏痛哭流涕地给福晋跪下求情也无济于事的样子,以及事发之后,怡然居里人仰马翻、奴才捉肘见襟的狼狈景象,王爷终于狠狠地出了这口憋闷在胸中很久的恶气。 这口恶气虽然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可是心中的爱恋却是随着玉盈姑娘的不告而日益滋长,越滋长、越伤痛,越伤痛、越思念。玉盈姑娘那么地识大体、顾大局,为报答年家的养育之恩舍弃了自己的感情,这怎么不让他心生敬佩?真才是人间的奇女子,这才是爷的心中最爱。 越想,他越是对她产生了无限的怜惜,越想,他越是对她思念不已。他们唯一的一次结伴出行,给他留下了永远也无法忘却的怀念,她的冷漠,她的坚持,她的彷徨,她的挣扎,她的决绝,每一个不一样的她,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成为抚慰他心灵创伤的良药。 那一晚,当那止不住的绵绵思念再次如潮水般地涌上心头,他抵抗不住这番痛苦的折磨,于是打开抽屉,翻出冰凝的颜体家信,依葫芦画瓢,再次炮制了一封年氏家书。在那家书中,写满了他的思念,写满了他的深情,写满了他的真心。 好不容易吟雪和月影的腿伤完全康复,终于能够恢复当差了。当她们再次出现在冰凝的房里,三个人终于能够相依相伴,冰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前些日子忙着腿伤的事情,一直没有顾上给家人写信。现在离娘亲她们离开京城也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估计着娘亲和玉盈姐姐应该已经到了湖广,于是,她赶快提笔给玉盈姐姐写了一封家信。 这一次依然用的是颜体,依然只是报平安,问候爹爹和娘亲,询问含烟的婚事,就没有多说别的什么话。因为她担心自己的家信会被王府里的什么人查看,或许是苏总管,或许是王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鸿 年夫人和玉盈母女一行才回湖广没两天,就收到了凝儿的家信,把玉盈高兴坏了,片刻未停,立即兴冲冲地跑到了爹爹和娘亲的房里。年老夫妇一听是凝儿的来信,激动得立即起身,冲到了玉盈的面前。 玉盈知道爹娘思女心切,三下两下就拆了信封,马上给爹爹和娘亲念了起来。年老夫妇得知凝儿一切都好,心中又是踏实又是欣慰! 玉盈念完家信,也没有急着回自己房里,正好借机会跟爹娘再聊一会儿,就见翠珠进门来: “小姐,二小姐的家信!” 玉盈当场愣住了!这不是刚刚念完了家信吗?怎么又有信来了?年总督一听凝儿又写了一封信来,心中猛地一惊!一口气写了两封,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被吓坏了的年总督赶快催促玉盈: “快看看,快看看,凝儿写了什么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待玉盈从翠珠手中接过信,立即就明白了:这是王爷的信! 因为上一次她接到王爷骗她去宝光寺的那封信,用的就是这种信封!那封信,她一直珍藏着,看了无数遍,流了无数泪。她闭着眼睛都描绘出那信封的样子。由于王爷模仿的是凝儿的笔迹,因此对玉盈而言,只有这信笺和信封才是最能代表王爷本人。 此时,同样的信封出现在她的面前,就像上次一样,她根本不敢接过来。这一次再也不可能会再有奇迹了,这一次谁也救不了她!因为年老爷就在她的身边! 此刻,玉盈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如果只有娘亲还好办,娘亲不识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有爹爹在场不错眼珠地盯着她,这件事情怎么可能骗得过爹爹? 而且又是一下子来了两封信,一家人都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急着要看信,她怎么解释? 年总督一看玉盈犹犹豫豫地不接信,直纳闷这姑娘是怎么了,他心里又着急想知道凝儿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上前一把就从翠珠的手中将信拿了过去,玉盈见状几乎瘫倒在地上。 年总督拆开信,一边看信,一边脸色阴沉了下来,待全部看完,年大人简直就是气上心头: “玉盈,你过来瞧瞧,这信里都写了什么!” 玉盈一见爹爹板着脸叫她过去看信,立即就知道大事不妙。待她一步一挨地走上前去,颤抖着手从爹爹那里接过来信,只见那似熟悉又陌生的字映入她的眼帘,她的头“嗡”地一声大了起来,紧接着两个脸颊也通红得似火烧云一般!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信笺上,写着那熟悉的字体,还有那熟悉的诗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看完了这令人面红耳赤的信,玉盈的头天旋地转起来,双手更是抖得拿不住信,自知大祸临头的她,绝望地抬惊恐的双眼望向爹爹,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二章 习作 见玉盈这么傻乎乎地望着自己,年总督不但没有气得暴跳如雷,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凝儿这字怎么现在越写越难看!小的时候让她主攻颜体,她死活不肯,现在这么大了,怎么又想起一出是一出,本来字都定型了,又别出心裁开始练颜体,还练得四不像,跟猪爬似的!” 年夫人见状也凑了上去,虽然不识字,但老爷说凝儿的不好,她心里既不高兴,又不服气。虽然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一个所以然,但仍然替宝贝闺女打着抱不平: “老爷怎么说凝儿的字不好呢,妾身看着就挺好!一个一个,像小豆腐似的,多好看。” “夫人你什么都不懂,还装模作样,连替女儿说好话都说不到正点子上!” “我是说不到正点子上,可我从来不说女儿的不好。” “爷也没有说凝儿不好啊!就是说她这字要是早点儿听爹爹的话,也不至于现在居然把颜体写成这个样子!” “那您还不是在说凝儿不好?” “老爷我说的是事实啊!” 玉盈看着爹爹和娘亲你一句我一句地为了凝儿斗嘴,根本没有她预想的风暴来临,心里虽然有躲过一劫的庆幸,但也万分诧异,王爷在信里都写成了这个样子,爹爹怎么没有气得暴跳如雷?正在她迷惑不解的时候,只听爹爹又开口道: “看看,看看,凝儿把玉盈都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夫人还替凝儿跟爷争辩半天,这凝儿的字,难看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写过来让玉盈评判,真是,她脸皮子不是最薄吗?这回不怕玉盈笑话她了?” 爹爹这么一说,玉盈才恍然大悟!原来爹爹以为这封信是凝儿练习颜体字的成果,寄回来让他们评判呢!以前她在京城、凝儿在湖广的时候,她们也经常这么寄来寄去地展示自己的练字成果,只是那个时候爹爹收到的都是玉盈寄自京城的习字,凝儿因为就在眼跟前,所以爹爹天天都可以见得到。 现在年总督第一次从信中审视凝儿的大作,自然是百般挑剔、万般指摘,俨然一副严师出高徒的神情,不是说这个字不该这么提笔,就是说那个字不该这么收势。 玉盈尴尬地看着爹爹对这封信的品头论足,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唉,爹爹要是知道这封信是王爷模仿凝儿的笔迹写下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爹爹,请恕玉盈不告之罪了。 年总督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最后又拉着玉盈,好似拉了一个同盟军一样,再次将凝儿的字足足实实地贬低了一通: “这个凝儿,这么难看的字,还好意思给咱们寄了过来。” 年夫人早就对老爷的那番高谈阔论忍无可忍了!终于在年总督最后一句嘲笑凝儿的习字之后爆发出来: “老爷!您能不能不要再说凝儿了啊!咱们现在就是想看她,也都只能在信上见到她!她就是胡乱画天书,妾身也喜欢看!” 年总督一看夫人真的生了气,只好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回 带着两封信回到自己的房里,玉盈的心绪被彻底地搅乱!搅痛!一个是她至爱情深的妹妹,一个是对她一往情深的妹夫。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也! 这是她六岁的时候,平生学习的第一篇文章,也是她人生的信条。但是若要真正地行动起来,却又是那么的艰难! 玉盈忍不住再次将王爷的那封信从信封中拿出来,那二十六个字就像王爷的那双深情的眼睛,透过这一个一个黑漆漆的字,向她微笑,向她打招呼!看着看着,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脸庞。他为她花了这么大的心思,不惜模仿凝儿的字迹,万里迢迢地追随她到湖广,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不感动? 她以为他对她的爱恋,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起,一时的新鲜,随着她的离京,热情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而然地消退。可是,这封信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他不但没有忘记她,更是为她消得人憔悴。 可是,她瘦弱的肩膀如何承受得这么沉重的情感?她怎么可能跟凝儿抢夫君? 为什么,他已经得到了凝儿,为什么,他还会不满足?他还要来招惹她,他不觉得太贪心了吗? 看完,哭完,她默默地将这封信再次装进信封,装进了木匣,和上次那封信放在一起。然后她坐到书桌前,提笔先给凝儿写了回信。 将给凝儿的回信写好后,她唤来翠珠,让翠珠尽快寄回去。当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望着空白的信笺,玉盈一时悲愤交加,挥毫而写,一蹴而就,一边写,泪一边就滴在了纸上,她顾不得许多,任由自己一气呵成: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她何尝不明白王爷的心思!虽然她的功课不是很好,但徐再思这首脍炙人口的《折桂令》,她却是熟悉极了。而这首词,王爷只写了上半阙,他在期待着她复信的下半阙。可是王爷的爱恋,哪里是她能够奢望得到的?她没有任何资本可以奢谈这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写完下半阙词,她仔细地折好,将这封永远也不会寄出去的回信放到了木匣中,和王爷写的那两封信放在了一起。 久久都没有等来玉盈姑娘的下半阙词,他并没有气恼,因为他知道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因此他更加坚持不懈,一首,两首,三首,一首一首的相思诗句,一片一片的相思深情,源源不断地随着那鸿雁飞进湖广总督府。与此同时,冰凝的家信也总是一前一后接踵而至,玉盈接信已经接到了手软。 每次一收到来信,玉盈都会在第一时间给凝儿写了回信,汇报爹爹娘亲的情况,她的情况,含烟的情况,她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给凝儿听。 她也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给他听,她全都写在了信笺上,字字句句,全都化作了相思泪。小木匣中,他的来信越攒越多,她未寄出的回信也越攒越多,到最后,那个小木匣都要装不下了,他仍然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四章 福祸 转眼就是丹桂飘香的八月十五,这一天,宫中将举办中秋宴席。这也是冰凝嫁入王府后,第一次在全体皇家成员面前的亮相。 王府女眷进宫请安事宜全由雅思琦负责。本不该由她负责的天仙妹妹与王爷成亲后在德妃娘娘面前的行礼,最后也变成了她全权负责,从头到尾,爷压根儿就没有露过面。 其实,冰凝还应该在皇上面前行礼,却因为皇上总是没有空,这件事情就一直拖了下来。如果皇子娶的是嫡福晋,婚后进宫的时候,皇子和福晋在皇太后皇帝皇后面前都要行三跪九叩礼,在生母面前行二跪六叩礼。雅思琦作为嫡福晋可就是这么一路大礼地走下来的。 与德妃娘娘的初次见面礼行完之后,冰凝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婆婆大人。先是因为受罚抄《女诫》,被冰凝当成了练书法,终于自己把自己累病倒了,然后又被处罚了两个月的禁足,哪儿也去不了!因此雅思琦每次进宫,不是带着淑清就是惜月,或是耿韵音,偶尔,宋格格、武格格也会陪同。反正冰凝是因祸得福,不用看德妃娘娘的脸色行事;德妃娘娘也是因祸得福,不用每次一见到年氏,就让她窝火窝得心口疼。 对于今天的宫宴,冰凝必须出席。一方面作为王爷的侧福晋,按礼制应当参加宫宴,另一方面,她的禁足期早已届满。对于这第一次的宫中亮相,冰凝丝毫不敢怠慢,提早好几天就把蒋嬷嬷请了过来,一个不耻下问,一个言传身教,当然冰凝也不露声色地奉上了一枝硕大的金步摇。 按照小姐的吩咐,今天吟雪早早起来,服侍小姐焚香沐浴,按品级穿戴整齐,发式、妆容都是一丝不苟。冰凝倒不是为了讨好谁,而是不想被人指摘年家的女儿没教养。只是一想到德妃娘娘的那张冷脸,冰凝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是叹气,愁得小脸皱巴巴的。吟雪看到小姐一会儿一个叹气,也不知道小姐这是为了什么而发愁呢? “小姐,您看看镜子里的您有多美!打扮得这么漂漂亮亮、光光鲜鲜的,还叹什么气呢?” “唉,我是觉得,怎么一会儿要见到的这个宫里的漂亮额娘,怎么就是没有自己的娘亲和蔼可亲呢?” “唉呀,小姐就为这个发愁啊?不是奴婢多嘴,您可真是身是福中不知福呢?” “什么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您想想啊!别人家的小姐出嫁后,在夫家都要当好小媳妇,天天要看婆婆、甚至是太婆婆,还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脸色行事。可是小姐您嫁的是王爷,王爷可是分府另过,您除了孝敬好福晋、伺候好王爷,您就不用再想其它的事情,您说说,您是不是身在福中呢?” “唉呀呀,吟雪真是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呢!唉,我这书都算是白念了,怎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小姐,您真是谦虚,您那么大的学问,奴婢怎么敢跟小姐您比呢!” “哈,不管怎么说,吟雪,听了你的话,你家小姐我现在好开心!”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五章 冷落 被吟雪哄得开开心心的冰凝,一天的心情都好得不行。以至于午后,红莲来怡然居请侧福晋与福晋一同启程的时候,见到年侧福晋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直觉得莫名其妙。对此,红莲在心中暗自捉摸,估计是被禁足两个月,好不容易能出门了,又是去宫里,才会这么得意忘形吧。 冰凝由吟雪陪着,先来到霞光苑,李姐姐和福晋姐姐已经在等着呢,见过礼,冰凝刚要落座,只听雅思琦开口说道: “妹妹,咱们这就出发吧。” “啊?其它姐姐还没有到呢!” 淑清一听冰凝的问话,快要笑死了!想也没想就给了冰凝一句: “哼,那些人有什么资格去?你还第一侧福晋呢,连这么点儿规矩都不懂!” 说完之后,淑清鄙夷地看了冰凝一眼,心中暗想:那些人也有资格参加宫宴?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不但年龄小,位份还压自己一头,真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家子人,看一会儿到了宫里再怎么丢人现眼吧,对,爷就是这么说她的,丢人现眼! 雅思琦一见淑清满脸鄙夷的神态,也不好再说什么,省得一会儿再怨她偏帮天仙妹妹,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时间不早了,赶快着点儿吧。” 冰凝进皇宫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选秀那次一住还是半个多月,因此也没有什么新鲜和好奇。早早地,她就定好了自己的既定目标,福晋姐姐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福晋说什么她就说什么,一切以福晋为自己的行动指南,一定不会出错。一行人的第一站自然是永和宫,先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一进门,冰凝就发现,哈,屋里的人她全认识!一个是德妃娘娘,一个是十三弟妹萨苏!不过她又有点儿奇怪,怎么每次见到的都是十三福晋,十三叔的那些小福晋怎么一个也见不到?都被十三叔藏起来了?其实哪里是十三阿哥私藏了小福晋,完全是因为贝子以下的女眷只有嫡福晋,没有侧福晋,十三叔就是想带其它的女眷,也没有资格带。 众人见过礼,还没落座呢,秋婵前来禀报,十四福晋到了。只是这声通报话音未落,就被十四福晋完颜氏穆哲那洪亮的大嗓门所淹没: “媳妇给额娘请安!” “好了,好了,赶快起来吧,来,坐额娘这里来!哟,都秋天了,怎么又出了一身子的汗?仔细又着了凉。” “唉,额娘,还不是媳妇着急忙慌地赶路闹的,结果紧赶慢赶,这不,还是最后一个,额娘可是不要处罚媳妇啊!” “不罚不罚,额娘喜欢还喜欢不够呢!不过,你着什么急呀,宫宴还早着呢。” “不是媳妇着急,是我们家爷着急,非要让媳妇早早过来,多陪额娘一会儿!” 不论是雅思琦、冰凝、淑清,还是萨苏,全都被德妃娘娘当成了空气,四个大活人抵不过一个穆哲,全都尴尬地站立一侧。本来婆媳见过礼后,应该嫂子、弟妹之间相互见礼,可德妃娘娘叫了起之后,不停地拉着穆哲说东说西,其它人没跟穆哲见礼,因此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只好一个个都望向那热络聊天的婆媳二人,无可奈何地等待她们闲聊结束时刻的到来。 只是,还没有等到这两位结束闲聊,那边秋婵又来通报: “启禀娘娘,四爷、十三爷、十四爷到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六章 救场 一听三位爷到了,除了德妃娘娘,其余女眷全都敛眉肃目,恭恭敬敬地静候着三位爷的到来。 眼看着两位爷进屋,冰凝惊呆了!两个月不见,爷怎么好像是年轻了许多! 上次因为认错了十三叔,挨了罚,她可是长了记性,有事儿没事儿地就努力回忆着自家爷的音容笑貌,不断地加深爷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 不过距离上次认错爷的事情已经过去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就是再努力,那点儿原本就模糊的记忆也是越来越无迹可寻。现在眼看着那个走在十三叔身边的那位爷,不就是自家爷吗?可是,才两个月不见,怎么感觉爷年轻了这么多? 十四阿哥感受到了斜刺里投射来的直愣愣的目光,下意识地偏转过头去,只是这一瞥,他立即就惊呆了!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宛如从画上走下来的一个仙子,飘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在出神地看着爷的这个人是谁?十四阿哥在脑海中不停地猜测着。 穆哲原本就是一个醋坛子,早就嗅到了空气中不太对头的味道,待她转头一看,不禁心中发出一声惊呼:天啊!刚刚光顾着跟额娘耍赖撒娇,居然没有发现这屋子里又多出来一个小天仙! 再转过脸去看看自家爷,那眼神儿完全就是闪闪发光!她这气简直就是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天仙是什么人?这个时候出现在永和宫里?没听额娘说过最近又跟哪个命妇或是什么世子媳妇走得很近乎啊? 萨苏一见这个情势立即感觉不妙,会不会小四嫂又将十四叔当成了四哥了?于是她想也没有想,赶快上前一步朝十四阿哥行了礼: “十四叔吉祥!” 众人皆是一愣!按礼来讲,应该是十四阿哥先给她这个十三嫂先见礼,萨苏受了礼之后再回礼。哪里有嫂子先给小叔子见礼的?但十三阿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福晋的这个反常举动分明是在提醒小四嫂!于是他故意拍拍身边十四弟的肩膀,笑着说道: “行啊!十四弟,你这面子够大!连你十三嫂都得先给你见礼!” 冰凝这才明白,天啊,原来这位爷就是十四叔!怪不得比自家爷年轻了十来岁呢!原来这就是以前二哥口中总说起来的那个十四阿哥!于是慌忙收起直愣愣的目光,脸一下子又红到了耳朵根上,同时心中万分庆幸:幸亏早早定好了策略,跟着福晋姐姐准没错! 穆哲被萨苏弄得莫名其妙,但萨苏给自家爷请了安,她也只好赶快给十三哥请安。然后十三、十四两人再给三位四嫂请安,三位四嫂再给两位阿哥回礼。这一通紧忙下来,把德妃娘娘弄得很不高兴!这个十三媳妇,搞得什么名堂!弄得两个阿哥还没向她这个额娘请安呢,怎么他们自己相互之间就请上安了? 这边刚刚请安回礼一通忙碌,那边王爷就进了屋子。他是和十三、十四两位阿哥一起进的永和宫,才进宫门,就被秦顺儿从后面追着递上来一个折子,他只好迅速看了一下,不是什么太着急的事情,就吩咐秦顺儿先给衙门里的信差,转给其它几位大人先商议个意见,再交还给他。 永和宫的太监见三位爷都进了宫门,就通报给了秋婵,秋婵看也没看,就传给了德妃娘娘。 不过这回王爷来得正是时候,前面那一通顺序大乱的行礼刚刚结束。于是十三、十四两位阿哥待四哥进到屋里,三位爷齐唰唰地向德妃娘娘请了安,然后众女眷又向王爷行了礼。 礼毕之后,王爷就等着他的三位福晋与十三弟、十四弟之间的相互见礼,结果等了半天仍是不见动静,他很是不解,先是看了看十三弟和十四弟,最终将目光死死地盯向了福晋。 凛冽的目光将雅思琦弄得如坐针毡,有口莫辩,当着德妃娘娘的面,她哪里敢开口?可是,爷看向她的目光怎么就像个小刀子似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七章 惊艳 如果王爷看福晋的目光像小刀子,那穆哲看冰凝的目光就是真刀真枪了!刚刚的那通见礼之后,穆哲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这个貌若天仙的女人竟然是小四嫂?既不是什么命妇,也不是什么世子媳妇,就是那天八嫂急急火火地跑到他们十四贝子府,跟爷两个人一通言来语去地讨论了半天的那个年氏!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美的人呢!幸亏啊幸亏,皇上给自家爷指婚的是伊尔根觉罗氏,否则自己这日子还怎么过!?一想到这里,她万分同情而又幸灾乐祸地偷偷望向了四嫂雅思琦。 十四阿哥虽然稳稳当当地坐下了,目光也被迫收敛回来,可是那心中,先是被冰凝的美貌所震撼,继而对四哥恨得牙根痒!怪不得四哥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惜向他撒下伊尔根觉罗氏这个烟雾弹,娶亲的那天愣是在宴席上把他们这几个弟弟都给灌醉了,连洞房都不让他们闹!四哥可真是处心积虑!原来还以为是为了争夺年家的势力,现在看来,真是又娶媳妇又过年! 年氏,唉,这个年氏实在是太美了!一想到年氏,十四阿哥忍不住又偷偷望了过去,只见她正端坐一旁,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目似辰星,晶莹闪亮;身形柔弱,不禁一吹;腰肢纤细,不盈一握;犹一朵洁白的莲花,孤独而寂静地绽放,散发着夺目的光芒,吐露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美得眩目,又美得圣洁的人?十四阿哥一会儿恼懊,一会儿倾慕,一会儿气愤,一会儿痛苦。 十三阿哥夫妇两人眼见着气氛尴尬、形势微妙,干着急却是没有办法。萨苏本来还想找些话题,分散一下德妃的注意力,可是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正百般无奈又心情紧张之际,就听秋婵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娘娘、各位爷,宫宴就要开始了。” 德妃娘娘先是对十三媳妇很是不满,又见十四阿哥不时地将目光飘向年氏,正气上心头马上就要发作了呢,一听秋婵的禀报,很是无奈。宫宴是头等大事,时辰耽搁不得,德妃没有办法,只好暂时隐忍没有发作,怒气冲冲地起身往外走。三位爷赶快紧随其后,众女眷鱼贯而出。 众人到了乾清宫,男宾和女眷分别就座。王爷和太子、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几人在一桌。十四阿哥自是坐在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在一桌。只是苦了八阿哥和十三阿哥这两个人,一个被迫坐在年长阿哥那一桌,一个被迫坐在了年幼阿哥那一桌,与各自的阵营远远地分隔开。 十三、十四两位阿哥来到了自己的席上,兄弟之间纷纷见礼。一待坐定,十阿哥一上来就朝坐在自己身侧的十四弟打了一拳: “十四弟,行啊!够漂亮的!” “什么够漂亮的?十哥,您说什么够漂亮的?” “别装了,怪不得你小子费劲巴拉地要向皇阿玛讨娶了伊尔根觉罗氏呢!” “天啊!十哥,您在说什么呢!您糊涂了!弟弟再怎么不懂规矩,也不可能带一个格格出席宫宴啊!” “啊?不是西泰家的?那是谁?” “小四嫂呗。” “小四嫂?年氏?” “可不是!那还能有谁?可恶的年二那个奴才!”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八章 高调 年长阿哥的那一桌,兄弟之间好不容易见过礼并落座了,可是众人的目光仍是未能从女眷的那一桌收回来。太子开始还如往常一般正襟危坐,静等着各位臣弟以及文武官员们上赶着跟自己寒暄,因此没有注意到场面上的异样情景。只是端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怎么今天居然没有出现往常那种众人争先恐后地与他寒暄客套的场景? 诧异之下,太子有些坐不住了,抬眼环视了一番,这才发现,原来今天的焦点竟然被另外一个桌上的另外一个人夺走了!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不认识的一个女人,而且远远望去,那个女人确实很是引人注目。 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还有这样的一个女人?虽然是一身妇人打扮,却有着一张稚嫩的脸庞,而这张稚嫩的脸庞,又是有着如此出众的美貌!他即刻就被这张美丽的面庞所深深地吸引,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探究。于是太子随口就向坐在他右侧的四弟问道: “那个女人是谁?” “回太子殿下,是愚弟的内人。” “四弟?你的女人?本王怎么没有见过?” “是愚弟新娶的侧福晋,年氏。” “她就是年氏?果然是名不虚传!” 王爷这才发现,太子的目光居然直愣愣地伸向远方,根本没有收回来。再环顾四周,那明里、暗里射向年氏的目光,让他极为惊震!这个年氏,怎么这么大能耐!居然成了全场的中心和焦点!这种情况,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计,而且大有失控的危险!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是乾清宫!如此地张扬、高调,可真真是犯了他的大忌!他是一个深藏不露、处心积虑、韬光养晦、内敛藏拙的人,小不忍则乱大谋,是他行为处事的戒条。可是,他做到了有什么用!这个新娶的侧福晋居然坏了他的大事! 原本他的王府后院很是安静,很是平庸,既没有八弟府中那样的醋坛子,也没有九弟府中那样的活色生香,由于他的后院女人们资质平平、毫无个性,又因为他藏得很好,隐得很深,因此他的后院就像他本人预期和设想的那样,风平浪静、平淡无奇,不露一丝破绽。 可是冰凝,今天才第一次出席宫里的中秋宴席,居然一举就打破了他多年以来苦心经营的外在假象:远离众人视线,不显山不露水、平庸无奇、与世无争。就这么突然之间,就是这个小小的冰凝,竟然让他以一种如此高调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极尽张扬之能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太子! 这让他怎么可能熟视无睹?他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大业,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女人毁于一旦?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毁掉了他的爱情! 愤怒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倾刻之间犹如波涛汹涌般地肆意滋涨着,可是,他现在却是有万心而无一力!冰凝正端坐在与他远隔千山万水的女眷席上,还有雅思琦,也一样远远地离开了他的势力范围,使他根本无法将愤怒、警告、训诫传递过去。 而出席宴席的人员中,不但有皇亲国戚,宗室贵族,更有名士重臣,他管得住张三、李四,可是他管得住所有人的目光吗?他管得住太子的目光吗?他颓然地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无助。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三十九章 禁行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他的愤怒依然没有丝毫的减轻,甚至愈发地强烈起来!他的大业,他的爱情,眼睁睁地看着就要葬送在这个黄毛丫头的身上,他实在是忍无可忍!憋了整整一个晚上,他早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雅思琦坐在王爷的对面,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爷这一晚上脸色极为难看!在永和宫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就像是小刀子要杀人,而现在,不仅仅是目光,爷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她万分不解,这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出现了这种结果?今天所有的人都表现得中规中矩,没出任何差错,不管是她还是淑清。甚至是天仙妹妹,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的宫宴,都有如此出色表现,她原本悬着的心,直至看到冰凝这番中规中矩的表现,总算是踏踏实实地放进了肚子里。倒是十三弟妹,违了礼制,惹得德妃娘娘很是不悦。 就在雅思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王爷终于开了口: “以后去宫里请安,你自己或是淑清去就可以,不用带年氏。” “啊?爷,为什么?怎么了?” “你需要爷给你一个解释?” “不是,不是,爷这么说,真是让妾身无地自容。妾身以后不带她就是了。” “如果额娘问起来,就说她生病了。” “是的,爷。妾身能再问一句吗?” “什么?” “这个,不带她去宫里请安,要多长时间?” “永远!” “啊?那……” “那什么?” “那每次都说她生病了?” “这个还用爷手把手地教你?福晋连这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当这王府的福晋?” “爷教训得是,妾身错了。” 嘴上虽然回着话,在心里,雅思琦更是糊涂,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永远都不去宫里请安,那她得编出多少谎言来对付德妃娘娘?不过,唯一让她想明白的问题就是,肯定是天仙妹妹惹了爷,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而且严重到连去宫里请安都被永远地取消了。前些日子被禁了足,好不容易才算解禁,这回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撞到了爷的枪口上? 还没等雅思琦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地理顺一遍,以期查出原因,就听到爷又发话了: “今天是十五,原本爷应该去你那里,可是今天爷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不要等爷了。” “爷,这么晚了,您多注意身体,明……” “福晋放心,爷会注意身体,也会注意休息。” 雅思琦本来是想先大度一下,再探询一下明天的口风,结果爷根本没有给她问话的机会,直接拿话堵了她的嘴。爷有事情要处理,难道是要处理天仙妹妹? 雅思琦猜得一点儿错也没有,王爷确实去了怡然居,只不过他先回了一趟朗吟阁,待秦顺儿回话,已给侧福晋传了话,全院子的主子和奴才都已在恭候爷的大驾光临之后,他才带上了一部厚厚的书,步伐坚定地走向了怡然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章 针毡 冰凝是和淑清坐一辆马车回的王府。第一次参加宫宴,尽管她提前做足了功课,可是,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顺利地进行。这一天下来,无论是在德妃娘娘的永和宫,还是在宫宴所在的乾清宫,她都是如坐针毡、时光难挨。 早在在永和宫的时候,她已然感觉到了爷的目光,威严而又凌厉,虽然全是矛头直指福晋姐姐,可是这分明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预警信号。 还有十四叔,这个和爷长得那么像的一位爷,怎么总是将目光投到自己这里来?在他的带领下,十四弟妹、德妃娘娘的目光也是接踵而至。虽然从小就一直是个备受瞩目的人,但是来自年轻异性的瞩目,除了二哥就是自家爷,十四叔还真是第一个。 直到秋婵来请德妃娘娘出发去乾清宫参加宫宴,总算是暂时缓解了冰凝的窘迫。 好在是家宴,没有太多的规矩,按位置就坐,只等皇上到来就开宴了。可是,刚刚在永和宫上演的一幕,在乾清宫又重新上演了一回。但是很不幸,她明显地感觉到,被瞩目的人变作了自己,而行注目礼的,换作了几乎所有到场的男性。虽然男宾女眷是分开桌,相距也很远,但直觉让她感觉到了源自四面八方如乱箭般射来的目光,当然还有爷的目光。虽然远隔千山万水,但爷的目光却如一把利刀,企图将这些乱箭统统地抵挡回去。 在两股目光的密集交织中,她如坐针毡,食不甘味,看来这次又要把爷给惹恼了,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做任何事情啊!此刻的她,真想大声地请求众人:不要再看过来了,凝儿谢过各位了。 可是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她阻止不了任何事情,也阻止不了众人的目光,万般无奈的她,除了端坐一隅,低眉垂首、目不斜视之外,别无它法。 好不容易挨到宫宴结束,冰凝逃也似地上了回府的马车。因为福晋去了王爷的马车相陪,就剩冰凝与淑清共坐一辆马车一路同行。平时冰凝从不串门闲聊,只是在向雅思琦请安的时候,或是极偶尔的府中共进晚膳的时候,能够见到爷的其它女眷。直到现在,她也还没有搞清楚惜月和韵音这两个人谁是谁,因为她们俩个总是同来同往,粘得像连体双生姐妹,模样也都是瘦瘦小小、中规中矩,没有丝毫特点。 淑清也是第一次与冰凝单独相处。对于今天晚上的情况,她早就看在眼里,算计于心。出于女人的天性,冰凝受困,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但是,这是与她共侍一夫的女人,对她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狠心,因此,同情之后,她倒也乐见冰凝受难。 特别是冰凝的家世、美貌都明显地超过了她,最小的年龄,居然位分比她都高,这让稳当了王府二十年最受宠女人的她,产生了极大的失落感。当然,她要是知道,年妹妹就是三阿哥时儿救命恩人的话,估计就该非常犯难了。也幸亏她不知道,也就省却了她的种种难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一章 喜好 这是自从新婚之夜以后,王爷第一次踏进怡然居。那个史无前例、终生难忘的洞花烛夜之后,他立即发下重誓:此生此世,爷再也不会踏进这个院子半步!可是这么快,才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就违背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一想到这里,他无奈而又苦涩地摇了摇头。 院子里,所有的奴才们都恭恭敬敬地静候爷的大驾光临,该跪的跪着,该蹲的蹲着,对此,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熟视无睹般地直接就进得屋子里来。他对这个院子、这个屋子没有任何的印象和概念,唯一的记忆就是成亲那天留给他的,铺天盖地、满眼刺目的红。 一想到那片红,他的心仿佛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这个院子是为了迎接玉盈的到来而置备,那片绚烂的色彩,也是为了玉盈一个人而努力绽放。可是现在,已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原本在宫宴上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再想到曾经拥有的幸福却阴差阳错般从手指缝间溜走,此时此刻,他当然是满腔的悲愤与怨怒。 时隔三个月,此次再次踏进这个房间,目之所及,整个房间全都变成了一个青色的世界:青灰色的地砖、青蓝色的窗纱、青紫色的幔帐、青黑色的靠枕……他身处在一个由青色包围的世界里,深深浅浅,浓浓淡淡,和谐悦目,相得益彰。 霎那间,王爷有些恍神儿,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这是怡然居?不是书字?怎么一进这个屋子,就有一种身心放松、心旷神怡的感觉?噢,对了,爷最钟爱的颜色不就是青色?一想到这里,刚刚还心情舒畅的他,立即又变得极为不满起来。 好你个年氏,居然敢私下偷偷打探爷的喜好!哼,只怕你是机关算尽一场空!别说你是这么一个惹爷厌烦的人,就算是最受爷宠爱的淑清,她能有几个胆子敢私自打探爷的喜好!小小年纪就这般诡计多端!幸亏今日这个宫宴,让爷见识到了你的手段,否则指不定哪一天,后院都火上房了,爷还不知道是被哪个女人害惨的呢! 冰凝主仆三人在爷刚一进屋的时候都极为规矩地行了请安礼,可是行礼之后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听不到爷叫起的声音?爷没有叫起,三个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此时他的脑海中正信马由缰、海阔天空地任意驰骋,哪里还想得起来这里有三个人等着他的发话呢。这三个人的半蹲礼都行了有一柱香的功夫,他的思绪才算是重又飘回到这个房间,于是径直朝屋里走去,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吟雪偷眼望去,只见爷已经自己落了座,心中更是拿不定主意:这是应该自行起身先去奉茶,还是继续蹲在这里等待爷的吩咐呢?正犹豫不决之间,忽然听到爷发话叫起。三个人早就蹲得脚都有些发麻了,因此这一声叫起,就像是特赦令一样,吟雪迅速闪身去奉茶,月影则赶快扶小姐起身。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二章 预言 当吟雪再次走进屋来,将茶盏轻轻地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然后与另外两个人一起垂首立在一侧之后,他才抬起眼来,望了望眼前的这主仆三人,一派温顺恭良之态。因此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而是就着桌前的烛光,自顾自地看起书来。 屋子里静悄悄地,除了他翻书的声音,一丁点儿声响也没有。那主仆三人一见这个情形,心中自知大事不好,只是她们谁也猜想不出来,爷会从哪里下手。 特别是吟雪和月影,前些日子刚刚被罚了跪佛堂,切肤之痛、心有余悸,因此她们更是焦急万分,这一次仍是她们两个奴才,还是真如小姐刚刚所说的那样,就是轮,也要轮这个主子头上了?如果真是小姐的话,那么瘦弱的身子,哪儿遭得了这么大的罪呢? 他哪里是在看书,他这是在暗地仔细地盘算着怎么惩治冰凝呢!今天这个黄毛丫头可是把他惹翻了,他早已经没有耐心再假借福晋之手,他已经被气得怒不可遏,必须亲自出面才能一解心中的愤怒。可是玉盈姑娘!那个“紧箍咒”又是一个多么现实的问题! 刚刚吟雪和月影接到秦公公传的口信,说爷过一会儿要来怡然居,两个人激动得几乎异口同声地对秦顺儿千恩万谢!这可是自新婚之后,爷第一次踏进怡然居的院子。小心恭送走了秦公公,两人立即转身冲进屋子,兴奋地对小姐说: “小姐,小姐,太好了,太好了,爷马上要过来了。” “爷要来?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了!你们赶快收拾收拾,千万不要被爷再抓了把柄什么的。” “小姐,您怎么会这么说?爷能来咱们院子,这是多难得的事情啊!” “傻丫头啊!你们怎么还有闲功夫在这里说话,还不赶快去收拾!爷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爷若是不来,咱们还能太太平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爷若要是过来,咱们就等着受苦挨罚吧。” “啊?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真会这样吗?爷真是来寻奴婢们的短处来的?您可要吓死奴婢了。” “快别耽误时间了,一会儿万一是跪佛堂什么的可就惨了。赶快,你们先去准备着药膏、热水,另外让彩蝶、彩霞她们也精着点儿心。” “奴婢又要挨罚?这是为什么?” “不是你们,是你们的小姐,我要挨罚!” “为什么是小姐?” 两人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小姐的回复,原本欢欢喜喜的心情立即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一边将信将一疑地做着迎接爷大驾光临前的准备工作。 此时,吟雪与小姐一同侧立一旁,不得不佩服小姐的神机妙算,怪不得小姐刚刚要她们那么紧张地收拾准备呢,看来她们真的是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他根本不知道书里都写了什么字,他的思绪仍在天马行空之中。他要惩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坏他大事的黄毛丫头!同时,他还要告诫自己,必须要做得不露声色,滴水不露,因为他不能失去玉盈姑娘。兵家之法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先拿两个奴才开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三章 动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精于此道的老手,面对的又是深处内宅大院,没有见过世面的两个使唤丫头,惩治她们的手段简直就是信手掂来: “茶水怎么是凉的?这院子里连口热水都没有?” “回爷,奴婢这就是去换!” 吟雪被吓得连拿茶盏的手都直哆嗦,一边应着声,一边快步去屋外换茶。待她将新换的热茶放到桌上后,他即刻端了起来: “这是什么茶!你们怡然居连正经茶叶都没有吗?” “回爷,这是府上刚刚按例制配给来的茶叶。” “这也叫茶叶?爷什么时候喝过这种茶?” “回爷,奴婢再去换。” “你打算换什么茶?” “换,换,换……” “连爷喝什么茶都不知道,怡然居奴才都怎么当的差!全都是一群不懂规矩、没有教养的乡野村姑!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连醒酒汤也没有准备?” “回爷,请问哪位主子醉了?” “好大胆的一个奴才!爷问你是否准备了醒酒汤,你不但没有准备,还不老老实实地认错,反倒居然敢质问哪个主子喝醉了!” “回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熬醒酒汤。” 眼见着吟雪浑身哆嗦着一溜小跑地去小厨房熬醒酒汤,他又开始打起了月影的主意。 “你这奴才怎么还站在这里!爷在宫宴上连饭都没有吃上……” “回爷,奴婢这就去给爷准备宵夜。” 望着将头低到了胸前,一路小跑地也奔去了小厨房的月影,他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他既没有醉也没有饿,茶水既没有凉也没有难喝得咽不下去,他只是要把两个丫环支使得团团转。现在,他简简单单地就打发了这两个奴才,只剩下这个难办的主子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来,去摆弄了一下书桌上的笔架,翻来覆去之间,似乎是在挑选一件适合他使用的笔。 看着他无理取闹、频频差遣这两个丫环,冰凝的心都要揪了起来。刚刚她预计是自己要受罚,还给那两个人大送定心丸呢。现在见爷这么百般挑剔,惊得她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来。难道这回又是那两个丫环要替她受过?可是,如果是丫环替她受过,爷怎么会亲自到怡然居呢? 现在发现爷要写字,冰凝迟疑了一下,好在那两个人暂时没有了危险,她总算是放下了心。只是此时吟雪和月影都被爷支使到了厨房,没有了丫环在跟前当差,看来也只能是她这个小姐临时顶缺。因此她只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前来,默默地开始研磨。 见她上前来研磨,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果然鱼儿上钩了,下面就等着好戏上演!凭借玉盈姑娘的这个护身符,你就当爷没有法子惩治你?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爷的手段。 磨已经研好,她就恭敬地垂首侧立一旁。他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刚刚选好的那只笔放进了砚台中沾足了墨汁,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四章 上钩 冰凝一直垂首侧立,看见爷开始写字,好奇地看着那纸上落下的字,不知道爷这是要写些什么呢?第一次见到爷写出来的字,她在心中先是惊诧万分:爷是满人,怎么这汉字写得如此行云流水一般? 继而她又大加赞许起来:确实出手不凡,好字!好字!真是一手好字!董香光,她最喜欢的一位大书法家,可惜,她努力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没有写董体字的天分,认命地无奈放弃。现在见到爷写出来这么漂亮的一手字,她竟然有些看得眼都痴了。 只是待后面几个字写出来,她才看明白,是一首诗: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读着这句诗,冰凝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从来没有读过?从来都是自持才高,读书过目不忘,唐诗宋词,从来不在话下,可是今天的这首诗,怎么居然是自己从来没有读过的? 他写了这几个字,故意停顿了一下,微侧着头看她的反应。不出他所料,一副茫然的样子。这就好,于是他继续写了下去: ……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待全部写完,冰凝的脸就像是火烧云一般,连脖子都未能幸免!这番反应正中他的下怀,他不露声色地说: “爷写的这是哪首诗?” “回爷,妾身连这些字都不认得,怎么会知道是哪首诗呢!” “不认得?你不是能读会写、才高八斗的大才女吗?区区这几个字不认识?” “回爷,妾身确实不认得。” “好,不认得没有关系,爷教你!” 冰凝哪里会不认识那些字!虽然这首诗没有学过,但是这些字,自从爷刚一写出来,她不仅全都认识,而且整首诗的意思她也是立即就明白了,更是被弄得面红耳赤!因此,她根本不可能会主动承认自己看懂了这首闺房诗!而且还直接来了一个不认得字!推了个一干二净! 见她碰到了鱼饵居然都没有上钩,他被小小地惊了一下,看来这丫头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不过,眨眼之间,他就计上心来,不承认没关系,爷可以教你!爷就是要好好收拾收拾你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别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于是王爷开始了他的谆谆教诲: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意思就是:头用凤钗及金丝带梳饰成发髻,手持如掌大的龙形玉梳。” 冰凝很是无奈,这首诗哪里还用得着他来教课?虽然没有读过,可白纸黑字,是什么意思不都明摆着吗?可是刚刚自己说了不认得这些字,现在爷在教习,她百般无奈,只能跟着爷,一字一句地往下学。 待全部念过一遍后,他开口道: “你将整首诗从头到尾自己读一遍。” 冰凝只好又重复念了一遍: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她的话音刚落,他立即接口道: “噢?侧福晋刚刚这是在问爷,‘鸳鸯两字怎生书’?唉呀,这个,爷还真不知道呢!” 他一边说,一边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狂喜,鱼儿终于咬上钩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五章 羞愤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折腾了一个晚上,又是写字,又是教学,原来王爷就等着自己的这句话呢!平生从没有被人这番嘲笑和戏弄,她的脸上刚刚还是红彤彤地一片,在羞愤交加之下,又渐渐地惨白起来。 这首诗念得,真是让她无地自容!简直就像是一只摇尾企怜的小巴狗,不知廉耻地讨好他!况且她还是一个大姑娘家,刚刚的情形,又仿佛被人当众调戏一番似的。这种情形真比痛打她一顿还要难受! 就像年夫人担心的那样,她的脸皮比纸还薄,这番羞辱,不但是她从小到大以来,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的,更是她所无法接受和容忍的!平生的第一个奇耻大辱,极大地摧毁了她的锐气与傲气,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看到冰凝流下了羞愧的泪水,他却是心满意足于这一晚上的成果!这么轻而易举、痛快淋漓、不露声色地将她羞辱了一番,还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成果真是令人欣慰。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果真是嫩得很! 吟雪和月影早早就端来了醒酒汤和宵夜,但是她们谁也不敢吭一声。爷在教小姐读书,多么难得的机会呀,千万不能影响了小姐。于是,放下了爷吩咐的汤水和吃食,两个人悄没声地退到了门外候着。 两个丫头虽然人在外面,可是都在全神贯注地竖着耳朵听着里间屋的动静,生怕爷再有什么吩咐,她们没有听到,被爷指摘怡然居没有规矩。可是,爷和小姐怎么好像越说越不对劲儿了呢?小姐这么大学问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有小姐不认识的字?哎呀,小姐怎么好像是在哭呢? 王爷此时仍在继续看他的书。成功地解决了惩治冰凝的事情,他的心情格外地舒畅!料她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情讲给玉盈姑娘听,就算是说给了玉盈,爷也不怕!爷对这个侧福晋有多好,亲自教她读书认字,这王府里哪个女人能有这么高的待遇? 他的书看了有多久,冰凝的眼泪就流了有多久,就像是止不住的泪泉。可是,不管她流了多少的泪,她都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她已经丢了颜面,她不能再失了尊严。 因此,她强力隐忍着,隐忍着,到后来,她都能够感觉到口中有了一股血腥的味道,因为她为了不哭出声,早就把嘴唇都咬破了。她也恼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她还想拼命地想将泪水憋回去,却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无益。 虽然他一直在看书,但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对她的留意观察。他知道她在流泪,也发现她强忍着不哭,渐渐地,好像是有一种佩服的情绪在滋长:这个年氏,虽然诡计多端,但性子倒是够硬,是条汉子。唉,这个好像是说男人吧,怎么她这个妇道人家倒有这番气魄?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王爷还在看书,只是现在,他是真的投入地在看书,而且他越看书越有精神,早就忘记了身边还立着一个委屈得流了一夜眼泪的侧福晋。热茶、醒酒汤、宵夜一应俱全,他却是一样也没有动。 吟雪和月影在房外候着,听不到爷教小姐读书了,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屋去伺候,犹豫半天,还是决定等爷和小姐的吩咐再行动,爷这可是自从新婚之后,第一次来怡然居,千万不能坏了爷和小姐的好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六章 得手 四更天的更鼓声,终于将王爷的注意力从书本中拉扯了出来,一看更漏,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居然已经都四更天了!于是他唤过秦顺儿,两人出了屋子。冰凝见状,强忍着泪眼,与吟雪、月影两个人一起,将爷送到了院门口。 这是她第二次送他,第一次是新婚之夜。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种种,她还会像上次那样,乖乖地、快快地跟上他的步伐。可是现在,她满腔羞愤交加、满心屈辱不堪,甚至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奇耻大辱,更不要说紧紧地追上他的步伐了。 于是,她磨磨蹭蹭地,甚至落在了吟雪的身后。吟雪之所以走到了小姐的前面,完全是因为心急如焚:爷都快走到门口了,可是小姐怎么还在磨蹭?让爷一个人走在前面,小姐还不是又要被爷寻了短处? 此刻的冰凝万分痛恨这个叫做怡然居的院子!为什么,这个院子要这么大?连送爷出门都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三步两步她就能完成任务,然后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他和秦顺儿两个人!这个年氏想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不就是伺候了他一晚上读书吗?就敢给他甩脸子?一个小小的侧福晋就敢如此不守妇道! 他正要吩咐秦顺儿看看怎么回事儿,就听身后几丈远的地方传来两个丫环的小声惊呼: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月影,你快跟爷禀报一声,小姐昏倒了,然后把方公公请来,我一个人扶不住小姐。” 刚刚羞愤交加,急火攻心,又足足站了一个晚上,冰凝的身体原本就娇弱无比,此番折腾下来,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原本还磨磨蹭蹭地不想去看他的那张冷酷无情的脸,这下可好,真的就可以不用去看了,因为她已经直接昏倒在地。 一听那两个丫环的说话声,他就知道也不用秦顺儿去打探什么情况,居然这就能昏倒?反正有丫环有太监,有这么一大堆的奴才守着呢,大不了还可以去太医院请太医,而且也不是什么大病大灾,不过是脸上挂不住而已。因此他就和秦顺儿直接回了书院。 听了吟雪的吩咐,月影只得暂时放下小姐,赶快去禀报爷。可是当她追到院门口的时候,哪里还有爷的影子?这让她去哪里禀报爷呢?朗吟阁吗?可是,如果不禀报,将来爷怪罪小姐没有送他可就更糟糕坏了。但是爷的书院她从来也没有去过,就这么贸然闯过去也不合规矩,月影急出一身汗,怎么爷就走得这么快呢? 想不出好法子的月影只好又返回院子找管事的方公公。可是月影各个地方都找到了,怎么连方公公的影子也不见?没办法,她只好又退回到小姐晕倒的地方,先赶快帮着吟雪将小姐扶回房里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幸好冰凝又瘦又弱,两个丫环一左一右、连拉带拽,才算是勉强将她抬进了里间的床上,吟雪慌忙将小姐的身子放平,足足实实地盖上两床锦被,月影去小厨房煮了热热的红糖姜汤端来。可是,姜糖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冰凝开始还只是口干舌燥,没一会儿就周身发冷,脸色愈发地苍白起来。 吟雪无法,只好又加盖了一床薄被,然后让月影在这里好生照看着小姐,她赶快去找苏总管请太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探 月影当然找不到方公公!小柱子这时候根本就不在怡然居的院子里,他在福晋的霞光苑! 昨天晚上,爷前脚离开,雅思琦后脚就知道爷去了怡然居。得到这个消息,她万分惊奇,自从大婚之后,爷可是从来不曾去过天仙妹妹的院子,怎么今天八月十五大节日里的,居然对天仙妹妹动了心思? 平时爷一直雷打不动地恪守初一和十五这两日在霞光苑的惯例,即使这府里最得宠的淑清,使尽了手段也不能将爷的规矩打破。可是,怎么天仙妹妹一来,这王府就要反了天?爷不是对冰凝妹妹没有兴趣吗?想不明白的她,只好动用她的内线。 雅思琦完全可以等第二天的时候再寻时间和机会,但是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听着更鼓声才敲到四更,她那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盘算着爷去上朝也要五更天才起身呢,干脆趁现在众人都熟睡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柱子寻来问话: “小柱子,爷什么时候到的怡然居?” “从宫里回来没一会儿,爷就到了,侧福晋应该连茶都没喝完。” “噢,爷去了以后都跟侧福晋做什么了?” “爷教侧福晋读诗和写字儿来着。” “什么!?读诗和写字儿?你能肯定?” “是的!奴才肯定,爷和侧福晋一起读诗的声音可好听了。爷教得又耐心又仔细,一个字一个字儿地教着,侧福晋学得可是认真,爷才教了一遍就全记着了,还……” “行了,够了!” “福晋您,怎么了?” “咳,本福晋是问你,后来爷和侧福晋?” “教完诗,屋子里就没有声响了。” “啊?没有声响了?” “是的。” “那,那两个陪嫁丫头,叫什么雪来着。” “吟雪和月影。” “对,吟雪和月影,她们俩人在干什么?” “她们先开始出出进进地伺候爷和侧福晋,后来爷教完侧福晋念诗,那两个丫环就站门外候着去了。” “啊?你,你说的全是真的?” “是的,奴才半句假话都没有。” 雅思琦挥了挥手,让小柱子退了下去。她被爷骗了!她满腔的怒火没处发泄,帕子被她那两只手绞得不成了样子。她这么尽心尽力地操持着爷和天仙妹妹的婚事,她不争风吃醋,她不争宠拔尖,相反,她是那么的宽容大度!哪里像八弟妹,八弟娶个侍妾,那木泰都要死要活地,最后都闹到了皇上那里。而爷的府里,从来都是风平浪静,姐妹同心,这不都是她努力的结果吗? 可是,这就是爷对她努力操持王府,送给她的回报吗?自己并没有要阻止爷跟天仙妹妹的好事,可是爷为什么要瞒着她?居然还是偷偷摸摸地!借口冰凝昨天惹着爷了,要去给妹妹立规矩。怪不得自己一晚上也没有发现天仙妹妹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怎么会让爷揪着什么错呢?原来,原来,年妹妹根本就没有错,爷是为了去怡然居故意找的借口! 昨天是十五,爷居然破了初一、十五留在她霞光苑的规矩,为了天仙妹妹,不惜跟她编造谎言!淑清就是再得宠,也没有像这个天仙妹妹那样把爷的魂都勾走了。德妃娘娘说得真是一点儿错儿也没有,这王府,是要被天仙妹妹折腾得变了天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八章 离间 自从小柱子那里探得爷和天仙妹妹的消息,雅思琦的心一直都乱乱的。其实这是早晚的事,娶回来的女人还能永远当摆设?她生气是因为爷居然欺骗她!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对爷,她不敢怎么样,于是她的怒气都转到了冰凝的身上。 刚刚还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呢,这边就听红莲说: “启禀福晋,年侧福晋病了。” “你说什么?年侧福晋病了?” “是啊!这进府里才几天呀,就病上了?刚刚奴婢去苏总管那里还钥匙,正好遇见侧福晋的大丫头吟雪跟大总管报请太医呢。吟雪就在苏总管那里跟奴婢说了一声,她们侧福晋今天不能过来请安了。” “自作自受。” “福晋您说什么?” “我说,今天爷回府后,你去朗吟阁请一趟爷。” 不用福晋去请,爷晚上回府后,直接就到了霞光苑,弄得雅思琦和红莲两个人面面相觑,惊诧不已!难道爷有顺风耳,她们白天说的话,爷都听到了?虽然不知道爷是怎么知道的,关键是爷到了这里,这是最主要的。于是主仆两人赶快服伺爷擦脸净手,又奉上了热茶。 “爷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妾身这里?” “怎么,爷来错了?” “没有,没有,妾身是怕影响了别的姐妹们。” “福晋,你最近怎么变化这么大?变得爷都有点儿不认识你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宽容、大度,从不争风吃醋,对爷恭顺,对姐妹们友善,你是爷的嫡福晋,爷敬重你! 以前,你从来不需要爷说这些话,因为你做得足够好。可是最近,爷三番五次地要跟你说这些事情,爷真的不明白了,这还爷的那个识大体、懂礼数、顾大局的福晋吗?” 他的这番话说下来,语重心长,弄得雅思琦羞愧万分。爷说的不错,从前爷从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话,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最近怎么三番五次地惹爷不高兴?都是那个天仙妹妹才惹得爷对她屡屡不满,她做什么都是错,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因此,她更加坚定了她想跟爷说的话: “爷,您教训得是,妾身也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乱了神质。妾身一定牢记爷的教诲,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知道就好,爷知道你辛苦操持这么大的一个王府,非常不容易,爷刚才的话虽然说得有些重,但请福晋好自为知吧。” “爷,您这话说得,真是要让妾身无地自容了。” “好了,知错就改就足够了。福晋还有什么事吗?” “爷,今年王府一直忙着大婚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出门,要不要搬到园子里住两天?” “噢,爷是忙糊涂了,那就依福晋的意思,搬过去住些日子吧。不过,年氏好像生病了。” “嗯,应该没有大碍,今天请了太医来诊治,张太医说没有大碍,开了些安神的汤药。” “嗯,那就让她好好在府里养身子安神吧,来回行走不方便,也不利于养神。” “妾身谨从爷的吩咐。另外,爷打算哪天过到园子那边去呢?” “你和苏培盛商量吧,爷最近没什么事情。” “妾身谢爷了。” “爷该谢你才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动 西海茶楼的雅间里,坐着几个青年男子,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众人都是谈笑风生,唯有最年轻的一个男子一直没有开口。这个青年男子有着一张冷峻而消瘦的面庞,仍带着些许的稚气,但更多的,是桀骜不驯的神情。 他只是极偶尔地轻啜一口香茗,目光却是一直飘向了这窗外的一湖秋水,任由其它几人时而高谈阔论,时而低声密语,仿佛坐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存在似的。 坐在这个青年男子右侧的,是一位高大健硕、面色黝黑的男子,他一直与其它人在闲聊,但时不时地转过身来看看紧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男子,终于,他实在是忍不住,用他那一贯的大嗓门开口说道: “我说十四弟,今儿又是谁招惹你了?怎么一直都蔫头搭脑的?自从进了屋里,还没听见你说过一句话呢!” “没有谁招惹弟弟,就是不想说话罢了。” “呵,真是稀奇呢!还有你不想说话的时候?” “十哥,您说这世界上,真有仙女吗?” “哈哈!哈哈!刚刚你不是还说不想说话嘛,怎么转眼就问起仙女来了?告诉你,你十哥不知道什么是仙女,就知道仙女,也还不是一个鼻子两眼睛的女人嘛!怎么,又看上谁家的姑娘了?你这才被皇阿玛赐了伊尔根觉罗氏,还没捂热乎呢,就又……” “十哥,您可别乱说,弟弟我只是问问而已,没看上谁家的姑娘。” “那你还是问九哥吧,九哥见过的漂亮女人,比你吃过的咸盐都多,要是九哥说是仙女,那就真的是仙女,也不枉你小子痴呆神经一场。” 九阿哥一听这哥俩儿讨论起什么仙女来了,极为纳闷儿。十四弟家的那个穆哲,那可真是一个十足的醋坛子,当然了,比起八嫂来,还是差远了,不过,平时也是把十四弟看得严严实实,十四弟府上的那几个妾室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兴风作浪。 而且十四弟也不是沉湎女色的人,实际上,十四弟是一个从来不把女人当回事儿的人,他可以为了兄弟奋不顾身,能够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但是对于女人,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更不要说费尽心思讨女人的欢心了。就是这么一个重义轻色的十四弟,怎么今天居然发起神经,跟十弟讨论起女人来了? “十弟,你这是怎么跟十四弟说话呢,怎么就是九哥见过的漂亮女人比你们吃过的咸盐还多?” “九哥,十弟这是佩服您啊!” “你就别打岔了,还是好好问问十四弟吧,瞧他这一整天都愁眉苦脸的样子。十四弟也是,这有什么可发愁的,看上谁家的姑娘了,直接跟九哥说,凭十四弟这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天皇贵胄,哪个女人不都是上赶着进他那十四贝子府?” “九哥,您说够了吧!” 十四阿哥原本就心烦意乱,再被九阿哥如此轻佻地谈论着他心中的仙子,终于忍无可忍地朝九阿哥怒吼一声。九阿哥正好心好意地替十四阿哥排忧解难,冷不丁遭到一声怒喝,一脸错愕地看着十四阿哥: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敢跟他嚷起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章 人妇 十四阿哥那一声怒吼瞬间将众人全都惊呆了!八阿哥一看这哥俩儿要吵起来,赶快出面打圆场: “行了,十四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九哥也是好心,你怎么吃了呛药了?在女人那里受了气,跟哥哥们这里撒火来了?” 一见八阿哥出面打圆场,十四阿哥也觉得刚才对九阿哥确实有些过分,借着八阿哥给的这个台阶,他也不再怒气冲冲,赶快放低姿态,小声回了一句: “不是,八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又不说什么原因,还乱发脾气!有你这样的吗?还不赶快跟九哥道个歉,认个错?” “九哥,弟弟知道错了,先向您赔个不是。” “没事儿,哥哥就是关心你,也没见过你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至于嘛,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嘛,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九哥还真不信了,还能有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十四弟这么为难?” “八哥、九哥,真的,确实没什么事情,您们继续喝茶吧,弟弟先告退了。” 说着,十四阿哥起身就要走,八阿哥一看问题没有解决就要走,怕十四阿哥一时情绪激动,再办出什么傻事来。虽然他们是皇子阿哥,但真想要得到女人的心,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也需要讲究策略计谋。 再说了,不就是个女人嘛,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十四阿哥不好出面,他八阿哥还是可以替他出面的。于是八阿哥一把就拦住了他: “你这个样子就走,哥哥们也不放心啊!你有什么难处,直接跟哥哥们说就是了,好歹哥哥们还能帮帮你的忙,替你出出主意。昨天晚上在宫宴上见你的时候,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过了一个晚上,不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了?真是因为看上了谁家的丫头,穆哲不同意,跟你吵架了?” “不是,八哥,不是穆哲。”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要急死大家吗?咱们兄弟不是一直都是同甘共苦的吗?这么点儿小事儿,还算是事儿吗?你到是赶快说啊!” “弟弟的事情,哥哥们也帮不上忙,也就不烦各位哥哥了。” “还能有你八哥、九哥、十哥都帮不上忙的事情?你好好想想,这整个儿天下全都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八哥真是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事情,是哥哥们帮不上忙的!” “八哥,弟弟谢谢您的好意,只是,只是,您们这回真的是帮不上忙,因为,因为那个女人,已经嫁人了。” 哈哈哈哈……!茶楼雅间里爆发出一阵阵大笑,特别是十阿哥,乐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九阿哥原本因为十四阿哥刚才跟他发了一通无名火,正别扭着呢,一听这话,居然把刚才的不愉快全都抛在了脑后,指着十四阿哥的鼻子说道: “我说,我说,……唉,十四弟,你,你,……哥哥们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已经嫁人了嘛,十四弟真要是看上了,给她夫家二百两银子,前脚打发走她的夫家,后脚你就把那女人抬进十四贝子府里,这不就两全齐美了嘛!瞧给你愁得这个样子,真,真不明白,你怎么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阿哥似的。哈哈,哈哈哈,……” 在三位兄长的一片哄笑声中,十四阿哥的脸先是涨得满脸通红,继而又转为铁青,最后竟是惨白惨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医 虽然这些天一直在昏睡,但是冰凝的大脑一直就没有清静过,一会儿是“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一会儿是爷的嘲弄神情,一会儿是她羞愧难当的泪水。大病一场中的冰凝,就这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头昏脑涨、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那天爷走了之后,由于找不到方公公,小姐又发起了高烧,吟雪急得只好自己去找苏总管。平时因为有方公公这个怡然居的管事大太监,找苏总管的事情从来也不会轮到吟雪的头上。可是今天,屋漏偏逢连夜雨,方公公竟然遍寻不到踪影!而小姐的病又实在是耽搁不起,急得团团转的吟雪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寻到了苏总管那里。 由于才四更天,苏培盛正睡得香呢,猛听到有人在外面喊门,以为是爷或是福晋有什么急事,吓得得他一激灵地坐了起来,急急下了坑,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待冲到门口哗啦一声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吟雪!虚惊一场,又被打搅了好梦,苏培盛那个气呀,简直就不打一处来!要是别的院子的奴才还好说,竟是那个不受宠的年侧福晋的大丫环,真是气愤至极。可是打狗还要看主人,苏总管强压了半天的怒火,才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又怎么了?” “回大总管,我家主子发热了,麻烦总管派个小苏拉请太医诊治一下。” “怎么又病了?前些日子不是才请过太医吗?” “回大总管,兴许是夜里受了凉……”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主子?全都没有好好当差,让主子三天两头地生病,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皮痒了?” “回大总管,吟雪知错了,以后一定改正,还请大总管尽快请太医吧,怕是我家主子快要熬不住呢。” “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 “求求大总管了,吟雪该怎么处罚全听您的处置,只是我家主子烧得都有些说胡话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等着信儿吧。” 吟雪一听大总管的话,明摆着是托辞,这要是回了怡然居,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小姐眼瞧着都不太认人了,这么重的病若是给延误了诊治可是该如何是好?况且刚刚大总管那些话,分明是在找她的茬儿。不知道以前方公公怎么对付的苏培盛,反正吟雪可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还是小心谨慎为上。于是吟雪赶快追了一句: “多谢大总管了。” 吟雪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递上一锭摸二两重的银子。苏培盛见着银子,脸色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但这心里还是不痛快,当然,看在银子份上,语气总算是好了一些: “赶快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去吧,搭个凉手巾。就是请太医也得需要功夫啊,太医也不是从天上就能掉下来的。” “有劳大总管了,吟雪知道是这个理,这就先替我家主子谢谢您了。” 反正已经被吵醒,又看在敲诈来的二两银子的面子上,苏培盛总算是没有故意耽搁时间,待吟雪走后,就差了一个小苏拉去请太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二章 炎凉 吟雪得苏培盛的保证,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怡然居,只见月影正手脚不停地换着凉手巾。只是一个凉手巾才敷了一会儿,就被滚烫的额头给捂热了,现在只有月影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吟雪见状,赶快又去绞了一个凉手巾递给月影,她再将被捂热的手巾放到冷水盆里。两个人轮番上阵,总算是不至于手忙脚乱。可是她们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太医怎么还不来呢?两个人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干着急。 开始冰凝还只是发热,慢慢地,她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地说起胡话来,无非是“鸳鸯”、“画眉”之类的胡言乱语,月影吓得都哭出了声来,吟雪急得没法子,于是决定再去苏总管那里走一趟,怕不是他收了银子不给办事吧?结果吟雪才刚一出房门,就见方公公头前带路,领着一个约摸四十业岁的男子进了院子。 今天来应诊的是太医院的张太医。张太医是王府的座上客,经常出入王府为各院主子诊治,但是为年侧福晋出诊,这还是第一次。他也听闻了王爷这位新娶侧福晋的一些传闻,开始还以为只是请个平安脉之类的小事情,进了房里才知道,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虽然隔着屏风,可是侧福晋的呓语之声早就传进了张太医的耳朵,可想而知这病实在是不轻。另外让张太医奇怪的是,院子里不但见不到王爷,连福晋也不曾见到,不但福晋没有见到,连苏总管也不曾见到,这可真是稀奇! 作为王府的常客,张太医诊治最多的还是李侧福晋,先不说那李侧福晋不管大病小病,有时候甚至是没病,都要请他来诊治一番,单说只要他张太医一到王府里,哪一次不是王爷坐陪就是福晋忙着忙后?实在没有人的时候,苏总管更是早早地就在房门外候着,随时听着屋里的吩咐。 今天可好,年侧福晋这里,就这么两个丫环和一个本院的管事太监,而且病重得都开始说起了胡话,看来这个年侧福晋在王府里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不得宠就罢了,甚至是备受冷落。既然不得宠,王爷何苦要着急上赶着求了皇上的赐婚?难道真的是像坊间传闻那样,图谋年家的朝中势力? 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些全不是他张太医能够,或者说应该关心的事情,尽快诊治才是他的首要职责。隔着绢帕号过脉,张太医那颗心总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些,还好,还好,只是发热和神志不清,但神志问题是首因。因此张太医先开了安神的药,发热也是由于不能安神的原因引起的,先治了根本,再看效果吧。开完药方,张太医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收了药箱。 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太医,月影赶快将药送去小厨房煎制,吟雪继续负责换着凉手巾,两个人又是一阵紧忙。 待好不容易将药煎好,两人为了如何让小姐将药喝下去而犯了愁。冰凝已经陷入了昏沉之中,不可能喝药,于是吟雪好拿来一个瓷勺,将冰凝的嘴撬开,月影赶快用另一个瓷勺盛了一小勺汤药,顺着撬出来的那一点点缝隙强行将药灌进嘴里去。 昏迷中的冰凝根本就不会主动吞咽,因此灌进去的那一点点药,大部分又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三章 同行 雅思琦提议去园子,本是想将爷对天仙妹妹的好感扼杀在摇篮之中,谁想却是酿成了更为严重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如果她知道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她哪里还会提这个议呢? 这些日子,淑清的身体一直不适,雅思琦提议去园子可谓一箭双雕,两个侧福晋都病着,都留在了府里岂不是更好?不过,这只是雅思琦的一厢情愿而已,王爷还是将淑清带去了园子。对于这个结果,虽然没有太出她的意料,但仍是非常失落。 爷对淑清姐姐可真是一往情深,居然还是带上了。不过这个结果也算还好,毕竟爷对天仙妹妹可是只图一时的新鲜,被她劝留在了府里。只有这一个人还算好对付,如果一下子让她同时应对两个女人,她还真有点儿招架不住。 李淑清所患的血崩之症已经有些日子了,时好时坏,张太医虽然医术高超,可是遇到任性的李侧福晋,他是一点儿招儿也没有。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贪凉,可是淑清贪凉的习惯就是改不过来。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结果一个冰盏又引得病情再次发作,气得王爷当着张太医的面,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张太医前天刚到怡然居给年侧福晋出了诊,今天再次来到李侧福晋的烟雨园,眼前这阵势,真是与前天不可同日而语。不但王爷亲自坐阵,苏大总管还在院子里候着,屋子里有三个丫环、两个嬷嬷小心伺候着。 张太医开了药方子,也知道王爷正在气头上,没敢再留医嘱,因为医嘱还是那几句话,不但李侧福晋,就是王爷也早就烂熟于心了。现在如果他再重复一遍,怕是要惹得王爷当场就发作。不过张太医也知道,王爷这是爱之深、痛之切,对于年侧福晋,王爷连看都不去看一眼,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怒气了。 淑清也知道这回闯了大祸,特别是爷那铁青的脸色,更是弄得她忐忑不安,因此待张太医刚一走,赶快给爷承认错误: “爷,妾身知错了,您就别再生气了。” 见淑清一副娇柔模样,虽然他也是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强压着心头的气,语重心长地说: “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张大人叮嘱过多少次了,不能贪凉,不能贪凉,你怎么就不能忍一忍?等病好了,你吃什么不行!非逞一时口舌之快!” “爷,妾身知错了,您就行行好吧,别再责骂了。妾身本来身子就不舒服,您再这么责骂,妾身的病就怕是更要好不了了!” “你倒还有理了?爷居然还有错处了?” “不是,不是,妾身的意思是说,您要是少责骂妾身几句,妾身这病症就好得快一些。” “爷看你倒是应该少贪嘴才对!你要是再这么不知轻重,明儿也别去园子了,好好在府里养病吧。” “啊?爷,您是说,明天咱们去园子?这是真的?” “你这么病着,怎么去?” “妾身的病都好了,都好了!爷,这是真的吗?咱们真的是要去园子了?” “嗯,福晋在安排,她想尽快……” “居然是趁妾身生病的时候,福晋当然是想尽快了。” “你呀,你好好把身子养好了,不比什么都强?你若是没病没灾的,福晋就是今天过去,又有何妨?” “这回都有谁去?” “都去,除了年氏。” “都去啊?” “怎么?不满意?” “没有,妾身只是觉得……” “你也别觉得了,前些日子大家都很辛苦,爷很感激大家。就你一个人没有出力,你还有意见?” “不是的,妾身哪儿还敢有意见呀。对了,冰凝妹妹为什么不去?” “她生病了。” “噢?” “噢什么,你不是也病着?” “妹妹是什么病?” “嗯,她精神不太好,有点儿发热。比你的病症轻多了,都留在府里呢,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满意,满意,爷就别拿淑清寻开心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四章 消息 来到了园子,众女眷的心情都格外舒畅。自从这个年妹妹被赐婚给爷开始,可是把风平浪静的王府搅了一个人仰马翻,连带着爷的心情也极为不愉快。爷的心情不好,每一个人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给爷火上浇油。这种状况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众人的心中都憋了一口气。现在可好了,终于守得云开日见,再也没有烦人的冰凝妹妹碍眼碍事了。 惜月本姓钮钴碌氏,目前的名份是格格,于康熙四十三年嫁进当时的四贝勒府,同时进府的,还有一位格格--耿韵音。这两个格格是王府中极为少有的十分要好的两个后院女人,因为她们俩人的一切都太相似了!两人都是四十三年进的贝勒府,进府后的名分又都是格格。两人都是相貌平平,都是四品官员之女。四品,是参选秀女的及格线,因此家世只是勉强过得去而已。相同的家世和背景,相同的姿色和资历,让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在王爷被册封为亲王后,就有了晋升侧福晋的名额。李淑清专宠二十年不衰,而且王爷也是一个格外念旧情的人,第一个侧福晋的名额他连想都没想,理所当然地就向内务府报上了李氏淑清的名字。 刚开始的时候,惜月还在为另外一个侧福晋的名额而暗自筹划、积极争取,毕竟她曾在四十七年的时候精心服侍身患重疾、病入膏肓的王爷,并最终使他转危为安。这么天大的一个功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与她相抗衡。 只是还没有等她谋划成功,就传来了皇上的赐婚圣旨。惜月当时就被气懵了,为什么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给她留下?这么早早地出局,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眼见着晋升为侧福晋已然成为了泡影,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奋发努力。惜月从来都是积极、主动、勇敢地面对困难,百折不挠的人。天无绝人之路,即使当不上侧福晋,但是只要能为爷生下一个小阿哥,这一辈子就算是有了指望,就再也没有什么可发愁的事情。 想在王府站稳脚跟并拥有一席之地就是生子。可是摆在惜月面前的生子的最大障碍就是李姐姐。除了初一、十五例行公事到福晋的霞光苑,爷几乎不怎么去其它女眷那里。除非是家宴,或是生病等情况,惜月见到爷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现实竟然是如此的残酷! 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惜月必须要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和胆量,去为自己筹划一个美好的未来。爷不是一个能被任何人左右的人,而淑清姐姐的美貌也不是她惜月所能比得上的,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还不如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来挽救她岌岌可危的王府地位。 春梅是惜月的大丫环,主子的心思她当然是一清二楚。为了主子的心愿早日达成,为了她们这些奴才们也能随着主子的得宠而鸡犬升天,她也是使出了浑身数解,千方百计地在王府里四处钻营,打探消息。功夫不负苦心人,消息还真就被她打探来了。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因此一进了屋子,立即就关上了房门。 惜月被春梅神经兮兮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主子,奴婢刚刚探听来的一个消息,李侧福晋,这些日子一直身子不愈,您可知她得的是什么病症?” “我哪里知道是什么病症?” 惜月被春梅的情绪所感染,双手不禁死死地抓住娟帕,问话脱口而出。春梅见主子嗓音提高了许多,怕走了风声,赶快冲上前去,附在主子的耳边,悄声说道: “您小点儿声!这可是奴婢偷偷打探来的,李侧福晋得的可是血崩之症。” “啊?” 惜月再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一声“啊?”,震得春梅的耳膜痛了半天。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五章 落水 惜月那声“啊?”刚一出口,立即意识到自己非常失态,于是赶快压了压心头的震惊,继而不解地问道: “这么秘密的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奴婢小舅的老乡在太医院当差,这些小半年来,不管是前些日子在府里,还是现在这园子里,奴婢总能见到张太医出出进进,奴婢就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后来,就想起来在太医院还有这层关系,特意托了小舅去打听,没想到,还真就让奴婢打探来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春梅!我的好春梅,真是太感激你了!” “主子,您可别这么说,奴婢也是希望主子能早日得宠,咱们院子也能人前人后地好好风光风光,总不至像现在似的,总被烟雨园的人看笑话。奴婢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好春梅,我真是,真是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的命怎么这么好,有你这么好的丫头。” “主子,您别总想着这件事情了,还是赶快想想怎么办吧。” 春梅立了大功,惜月特意挑了一只上等羊脂玉镯送给她,弄得春梅非常不好意思: “主子,奴婢不是图您的这些赏赐。” “我知道你不是图这些,你的心意我全明白,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赶快收下吧。” 见春梅收了镯子,两个人开始商量怎么利用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色诱?自己天生就没有这个资本,而且爷也不吃这一套!更最关键的是,即使是色诱,也得让爷能够来到她的院子里,让她能够见得到爷呀。可是怎么能让爷来她这里呢? 爷如果不是出于自愿,任谁也不可能将请爷到自己的院子里来,这可是摆在惜月和春梅主仆两个人面前的天大难题!而且时间是如此的紧迫,留给她们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不抓紧时间行动,指不定哪天淑清姐姐的病好了,她们就更没有机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使用非常手段,将来只有后悔在等着自己!惜月暗下决心。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王爷回到园子已经是一更天,因此他直接回了书院。令他吃惊的是,福晋和苏培盛两人早早地就在那里候着了,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心里格登一下子: “给爷请安。” “起来吧,有什么事情?” 他的目光从福晋脸上移到苏培盛脸上,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先挑头。他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和耐心,直接发了话: “福晋,你说吧!” “是。回爷,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切都好,只是惜月妹妹在湖边散步,走着走着,也不知怎么着,就不小心落了水。刚好苏总管在不远的地方,赶快叫人扶起了格格,又请了太医,药已经喝下去了,应该没有大碍。” “噢?怎么就落了水?她的身边没有奴才跟着吗?奴才们都干什么去了!” “回爷,当时惜月妹妹只带着春梅,湖边的青石上本来就长了青苔,今天又下雨,妹妹没有看好路,连带着那春梅也落了水……” “行了,知道了,还有其它的事情吗?” “回爷,没有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 这回福晋和苏培盛又是面面相觑:怎么爷没有再追查?他们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过了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六章 探望 望着福晋百思不解地磨磨蹭蹭,以及苏培盛的一溜烟退下,王爷虽然心里也是疑团丛生,但仍是未曾泄露一丝情绪。待两个人都走远了,他才开始好好地琢磨起这件事情。怎么好好地就会落了水呢?这可是他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事情!按照福晋的说法,当时只有她们主仆两个人,没有任何旁可以人做手脚,况且她又没有喜脉在身,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被别人算计陷害的对象。 如果只是生个病什么的,他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可是落水这种事情,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府里可是从来都没有出过这么大的事情,对于这个破天荒的第一次,他给予了充分而又高度的重视。 惜月那里他必须去一趟,这么大的事情,他一定要亲耳听听惜月是怎么说的。 当他踏入惜月的房间,只见她正躺在床上,屋子里也只有春梅一个人在身边服侍。看见爷进了屋,春梅赶快俯身请安,惜月也要挣扎着起身,被他上前一步给扶住了: “伤了哪里没有?” “谢谢爷的关心,惜月没有伤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端端地怎么就落了水?” “当时天上正下着雨,春梅打着伞,惜月就是想看看雨中的湖景。谁想到,青石板上又长了青苔,惜月没有注意到,滑了一下,就倒在湖边上,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湖水冷冰冰的,受了些寒而已。” “真的没有伤到哪里?有什么伤着,赶快跟爷说,别现在藏着掖着,将来再严重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 “回爷,您不用担心。惜月真的没有大碍,而且当时倒下的时候,还拉了春梅一把,结果春梅也被拽倒在湖边,您看,春梅这不都是好好的吗?” “嗯,这就好,以后可是要当心,幸好今天没有大碍,真要是伤了身子,就后悔莫及了。” “爷放心,惜月会小心的。” “今天这大下雨天的,怎么非要去湖边转悠?” “回爷,惜月是因为想起两年前的夏天,陪伴爷塞外行围的日子。那天也是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惜月一个人在狮子园等爷伴驾回来,爷回来的时候对惜月说:‘以后不要在外面等了,早早晚晚爷都会回来,雨天太凉,当心冻着身子’……” “这些话,你怎么还记着呢?” “当然记得,爷说过的每一个字,惜月都记得清清楚楚。” “记着就好。” 他尴尬地随口说道。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惜月所谓的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他的前半句:“早早晚晚爷都会回来”。而他想让惜月记清楚的,却是他的后半句:“雨天太凉,当心冻着身子”。 果然,他猜得一点儿错也没有,惜月真的只是记得他的前半句话: “爷,从那天开始,每当烟雨蒙蒙的日子,惜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爷的话来,想起惜月陪伴爷在塞外行围的日子。” “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就不记着爷说的“雨天太凉”?今天居然还落到湖里去了?” “惜月就是因为想着爷说的话,才会忘记看脚下的路。爷,原谅惜月这一次吧,下次一定不会了。” “喝药了吗?” “刚刚去煎,不知道好了没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七章 追忆 春梅在外面一听爷在问主子喝药的事情,赶快端着药碗进了屋。看着春梅服侍惜月喝药,他的思绪也随着刚刚两个人的对话,飘到了两年前的塞外。那一次,不仅仅有烟雨中惜月等他归来的温馨场景,还有他身患重病,她日夜操劳服侍艰苦岁月。 那一次,他的病情来势汹汹,毫无征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急转直下。当时因为走得急,他的身边只有惜月一个人,又因为是伴驾,唯恐将病气传给了皇阿玛,他们只能在狮子园安心而又孤单地养病,哪里也不敢行动。 小小的狮子园,禁锢着他们的身体,禁锢着他们的自由,但是,却放飞着他们彼此的心灵,他们谈天说地,闲聊趣闻,两颗心也是越来越近,越来越亲。 生病的日子终于不再是苦挨,而是充满了希望,因为在她的精心服侍下,他的身体一天天地康复起来,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太医都连说神奇。随着病情的康复,他的心情也一天天地好起来。可是,他的身体虽然好转,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却是渐行渐远。 今天,惜月再次提起了两年前的那段往事,他的心中,陡然升起无限的愧疚。虽然惜月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虽然惜月作为他的女人,服侍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从小就受师傅教导,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他,却将师傅的教导抛在了脑后。当他从那场大病中恢复过来,当他回到京城见到淑清之后,他就将她忘在了脑后。 此时此刻,当惜月再次提起这段往事,令他羞愧难当,再看到卧病在床的她,非但没有因为他这些年的冷落而抱怨他半个字,相反仍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令他的喉头一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手。 那一晚,他一直陪惜月到三更天。看她有些困意了,他才为她掖好被子,退出房外。 春梅送完爷回来,一进屋子就冲到惜月的身边: “主子,您怎么就这样让爷走了啊!您怎么没有留爷啊!” “你放心吧,只要爷明天回园子,爷就一定会来咱们院子的。” “啊?主子您能这么肯定?” “那当然,不信你就走着瞧。” 惜月当然了解爷的脾气,爷是那种如果他心甘情愿,他可以跟你掏心掏肺,但如果是受人逼迫,他可以跟你对抗到底的人。今天已经将爷打动了,否则爷不会留这么晚。既然爷要走,她惜月就是说破大天去,爷也是照样会走,强留可是根本留不住爷的! 惜月是何等精明的人,她早就把爷的心思摸透了。王爷正如惜月所猜测的那样,即使回到了书院,满脑子想的,全是两年前两个人在狮子园同甘苦、共患难的那段艰苦的岁月。当时的他一度以为自己坚持不下来,甚至有意无意地,开始跟惜月交代起后事来。 今日再次提及这段往事,令他唏嘘不已。不管惜月今天是如何落水的,也不管是她的计谋还是遭人暗算,或者真的就只是不小心落了水,不管是哪种情况,他总归是亏欠着惜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八章 补偿 那次侍疾之后,他不但没有奖赏她,反而继续冷落她,甚至一回到京城,就和淑清继续过起了郎情妾意的小日子,将惜月完全忘到了脑后。爷这是怎么了?是担心淑清知道了什么而不依不饶吗?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两年了,但今天想起来,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当初对惜月的不公平,既然今天想起了这件事情,那么现在补偿为时不晚。 因此,第二天回到园子,处理完公事,他又来到了惜月这里。 “给爷请安。” 春梅奉过茶,眨眼就不见了人影。惜月依旧躺在床上,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今天没有发热?” “回爷,没有,今天一切都好,爷不用担心。” “不担心怎么可能?” “那惜月保证明天一定会把病养好,再也不会让爷费心劳神。” “这病还是你说好就能好的?” “不好也必须要好。” “为什么?” “为了不让爷再费心啊!” “哎,你这张嘴怎么这么会说话?专拣爷爱听的说?” “哪里,说的全是惜月的心里话呢。” 惜月虽然不对他的脾气,但是惜月拥有的,却是淑清欠缺的,那就是温柔。惜月从来不会违逆他,一切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都依着他的心意而来。因此,在惜月这里,他的身心最为放松,日子过得最舒坦。 淑清却是持宠而骄,但是她有骄傲的资本:她是江南美女,风姿绰约,粗通文墨,还弹得一手好琵琶,王爷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被宠爱过头的淑清,小脾气也跟着水涨船高。王爷心情好的时候会哄一哄她,遇到王爷心情也不好的时候,两个人就会小矛盾不断。不过淑清还算是识实务,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人,两个人才能相安无事地共处,她才能享有独宠二十年不衰。 本来就怀着愧疚的心理,惜月又是在病中,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惜月格外地关怀备至,不但每日必来探望,而且一定会陪她说一会儿话。他要将对她的亏欠一骨脑地都补偿给她,他既不想,也不能够一辈子都亏欠着她。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都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狮子园,心无旁骛、秉烛长谈,心越来越近,感觉越来越好。 面对自家主子和爷的关系越来越好,春梅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主子,爷天天到咱们院子里来,可是,您为什么一次也不留爷呢?不把爷留下,爷这不就是白来了吗?” “春梅,枉您白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要是主动开口留爷的话,爷不但不会留下来,反而再也不会来了。” “那爷每次都走了,不是跟没有来一样吗?” “那怎么会一样呢!爷早晚有一天会自己主动留下来的。” “可是,可是,主子,咱们时间已经不多了,听奴婢的小舅说,李侧福晋的病开始见好了呢,她这病要是好了,咱们不就更没有机会了吗?” “啊?她的病快好了?” “可不是嘛!奴婢都要急死了,您还慢慢悠悠地不着急不上火,跟爷聊闲天呢!” “唉,这也不是急的事情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五十九章 动人 春梅的话,将惜月狠狠地敲醒。可是,既要将爷自觉自愿地留下来,又要行动迅速、不留声色,这可真是难为死惜月了。她担心做得过火,惹爷起了疑心,可是时间又根本不等人,她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 这天晚上,爷又照常过来探望。两个人一如既往地闲聊着家常,却把屋外的春梅急得恨不能冲进去,自己舍下脸来请爷留下来才好。就在春梅急得团团转之际,又传来了爷的声音: “天太晚了,你早些安置吧,爷先走了。” “好的,爷也好生安置,惜月一切都好,不用挂记。” 一边说着话,惜月一边起身送爷。春梅万般无奈,只得进屋服侍爷穿戴整齐,出了屋子。才出屋子没多远,春梅无意中抬眼见到主子的样子,惊得拔脚就要往屋子里跑,却被惜月一把拽住了。不明所以的春梅仍是坚持要回屋里: “主子,都是奴婢的错,刚才忙着爷,忘记给您穿披风了,奴婢这就回去拿。” “别拿了,等你拿回来,爷都送完了。” 这主仆两人的对话被他听到,抬眼望去,这才发现,惜月居然穿着夹衣就出了门,果然是连件披风也没有穿。 “哎,你怎么没有穿披风?这么冷的天气,身子才刚刚好,这还不又要病着了?” “爷,不碍事的,就这么两步,惜月要是再回去拿披风,可得把爷给耽搁了呢。” “爷这是回书院,又不是去上朝,有什么耽搁不耽搁的,倒是你……” 不等他说完,凛冽的寒风夹杂着一股沙尘向两个人猛扑过来,他下意识地打开自己的披风,为惜月挡住了风沙。过了好一会儿,这阵风沙才渐渐地消散下去。偎依在他的怀抱中,片刻的温暖,须臾的柔情,在惜月的眼中,都显得无比的珍贵。 拥着她单薄的身子,他万分担心她的身体,才刚刚好起来,别再因为吹了冷风而严重了。他执意不让她再送,而且不等她回答,直接掉转方向,两个人一路相拥着又回到了房里。 房里温暖的空气令惜月因为寒冷而紧绷了一路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在松开她肩膀的一刹那,映入他眼帘的,是她那温柔的目光,在跳跃的烛火映衬下,显得如此地楚楚动人。 当他们时隔两年之后,第一次同床共枕,惜月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吗?直到他们有了第二次的肌肤相亲,她才相信,原来以为是梦想的事情,现在居然全都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爷真的就被她打动了。谁还能说爷是铁石心肠? 春梅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主子是这么的聪明!她原先的那些担心、焦虑全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与主子的神机妙算、精心谋划相比,她的这些瞎关心、乱操心真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再后来的日子,他还是时不时地来看望她,她还一如既往地扮演着温柔贤妻的角色,他们默契地配合着对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一百六十章 喜忧 惜月格外注意着自己的月信情况,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铸成大错。 这些天来,她再次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难道,这个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梦想,又要变成活生生的现实吗?因为她的月信已经推迟了十天还没有任何动静。对此,她真是喜中有忧,忧中见喜,真可谓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果真的是有孕在身,那一定是她天天虔诚地跪求菩萨的结果!现在,她更要好好地再去跪谢菩萨,感谢菩萨的保佑,感谢菩萨的大慈大悲,感谢菩萨对她的格外偏心,让她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忧的是,有了身孕,她就不可能再侍寝,就意味着她必须将爷还给淑清姐姐。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的胜利果实,她哪里甘心就这么白白地拱手相让?可是,不拱手相让,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将爷留在她身边呢? 幸福与苦恼整天纠缠在一起,搅得惜月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正在她百般无奈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韵音的声音: “惜月妹妹?” “耿姐姐,进来吧,妹妹这里没事情。” 韵音比惜月大四个月,因此韵音就直接称惜月为妹妹。两个人都是不得爷宠的女人,因此闲来无事的她们就经常串串门子聊聊闲天。串门时间既不固定也不用提前预约,反正爷几乎从来不来她们的院子,她们也不用顾忌打挠了对方与爷相处的时间。 半个月前的那一天,韵音还像往常一样,用过晚膳后,由大丫环碧荷陪着来到惜月这里,希望借着闲聊天来打发一会子时间。刚到院门口,韵音就看见秦公公在院门口的内侧候着呢,惊了韵音一身冷汗:这么晚了,秦公公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 韵音刚要转身离开之际,秦顺儿正好也发现了耿格格,于是赶快请了安: “给耿格格请安。” “秦公公,爷这是……” “爷刚来,奴才还没有得到吩咐呢。” “那,那我就先走了。” “格格您走好。” 碧荷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地望向主子,韵音也是一副傻愣愣的神情。这个情况真是大大地出乎她们主仆两人的意料,什么时候惜月妹妹得了爷的宠?而且还是在李侧福晋的眼皮子底下,得罪了淑清姐姐,将来还不得闹翻了天? 也不用碧荷四处打探,只随便问了一个在福晋院子当差的小姐妹就知道了,原来是钮钴碌格格不小心落了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当姐姐的居然不知道,韵音心中满怀愧疚。幸好王爷去探望了惜月,有效地缓解了韵音的内疚心理,否则她那一晚上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虽然是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消息的原因,但韵音仍为自己没有及时探望惜月妹妹而自责不已,因此第二日一早她就赶快登门,只是闭口不谈她昨天晚上已经来过,并见到秦公公的事情。 “妹妹这次落水,真是让姐姐后怕呢!以后你可是千万要当心一些,万不可再有闪失,凭白让爷和福晋担惊受怕。” “姐姐放心,爷也是这么说的呢。” “噢?爷来过了?” “是啊,昨天晚上爷一回园子就过来探望了。” “唉,那你可就更得好好养着身子,万不可让爷再操心了。” “姐姐说的是,妹妹也着急要赶快养好身子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1章 误撞 惜月主动说起爷来探望的事情,其实倒不是为了向韵音炫耀,她们两个人是这王府中最要好的姐妹,她没有向韵音姐姐炫耀的必要,她只是在暗示韵音,别打扰了她和爷的好事。 这个问题哪里还需要惜月暗示,韵音自从前一天晚上见到秦顺儿出现在这个院子以后,每天的探望固定在了给福晋请安之后,只要是过了响午,她根本就不会再踏入惜月院子半步。 对于惜月的得宠,韵音真是打心眼儿里替这个妹妹高兴,她们两个人嫁进王府都七年了,不但没有一子半女,就是连爷的面都很少见到。惜月妹妹这回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哪里还会这么不知趣地打扰呢。 此时,面对着月信已经推迟了十天的新情况,惜月正在为如何保住爷不再重回淑清姐姐的怀抱而苦恼不已的时候,韵音的出现令她的脑海中想出来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主意。 待韵音进了屋里,惜月先是跟她聊了很久的闲天,待韵音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惜月开口说道: “姐姐,今天晚膳后,您来妹妹这里一趟吧。” “妹妹有什么事情吗?现在说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晚膳后?” “嗯,现在已经要入冬了,晚上天黑得早,妹妹一个人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有姐姐陪着说会儿话,妹妹也就不怕天黑了。” “呵,瞧你说的,怎么现在又怕起天黑来了?另外,爷不是常过来吗?姐姐要是再过来,打搅了你们……” “姐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爷也不常来,昨天刚来过,今天肯定不会来了,妹妹这才请姐姐过来陪陪妹妹的。” “噢,这样呀,没问题,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 两个人说定之后,韵音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由于两个人只是格格,因此没有自己的厨房,膳食全是由园子里的大厨房统一负责。晚膳后,韵音如约来到了惜月的院子。两个人一边做绣活,一边聊着闲天。 才做了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响动,韵音一惊: “谁来了?” “不知道呢,春梅,你去看看。” 还不等话音落下,只见爷已经进了屋子,韵音一见是爷,吓得赶快从炕上下来。惜月早早地从另一侧手脚麻利地下了炕,两人齐齐地给爷请了安。 爷的出现,把韵音吓了一大跳!而韵音的出现,也将爷惊得不轻!不是已经让秦顺儿过来传过话,他要来这里吗?怎么韵音还会出现在这里? 趁爷愣神儿的功夫,惜月和韵音两个人赶快服侍爷坐下,又迅速端上茶来。等这些都忙完,韵音无所事事、别别扭扭地站在一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才好。 王爷被这个情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过劲儿来,他根本没有料到,这么晚的时间里,居然惜月的房里还有他的另外一个女人--耿韵音!深更半夜地同时面对两个女人,王爷极为尴尬,一惯气势威严的脸面上闪现出极不自然的表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2章 相送 三个人之中,只有惜月最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赶快上前打圆场: “爷,耿姐姐不知道爷要来,刚刚秦公公传了话之后,耿姐姐才到的。平时,惜月和耿姐姐最要好,相互之间走动从来也不用事先约定。另外,惜月也不知道爷这么快就到了,以为要很晚呢,所以……” “噢,你今天身子好些吗?” “谢谢爷惦记着,惜月的身子早就好了,您不用担心记挂着。” “那就好。嗯,你们继续聊着吧,爷先走了。” 韵音一见自己坏了爷和惜月妹妹的好事,后悔不已,赶快急急地表白: “不用,爷,您不用走。都是妾身不好,您留下吧,妾身也没有什么事情,您要是不用妾身服侍的话,那,那,那妾身先告辞了。” “爷还有别的事情。” 说完他就唤了秦顺儿进来。眼着着爷执意要走,惜月、韵音、秦顺儿、春梅、碧荷五个人全都急急慌慌地去送爷。 五个人送到院门口,惜月先开了口: “爷,谢谢您还总惦记着惜月,惜月甚是感激。” “把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知道了,爷。耿姐姐,您走好,妹妹就不送您了。” 王爷的书院靠近园子大门,耿格格的院子在惜月的院子与爷的书院之间。听闻惜月的道别,耿格格再是愚钝,也知道赶快接了话茬儿: “爷,惜月妹妹身子才好,那就由妾身送您吧。” 王爷没有说什么,转身向书院的方向走去。韵音见状,来不及跟惜月打招呼,赶快追上爷的步伐。一路上两个人默默地前行,只有呼啸的寒风围绕着他们左右。终于,韵音的院子就在眼前了。 这一路上,耿格格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爷送到书院;这一路上,王爷的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想法,把韵音送到院子。 眼看着韵音的院子已经到了,他就停下了脚步,而耿格格哪里知道爷会停下来,原本她就一直低着头,爷这么突然一停,她根本来不及收住脚步,猛地一下子撞上了爷的后背。随即她就感到鼻梁一阵酸痛,继而一阵热流从鼻子里涌出。她赶快拿手捂住了鼻子,闷闷地说: “爷,对不起!” 他回头一看,虽然黑漆漆的夜色中看不清是怎么回事儿,但韵音手捂鼻子的样子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他赶快抱起韵音,飞快地冲进了她的院子,一边焦急地问: “怎么回事儿!撞到哪里了?痛不痛?” 韵音哪里还说得出来话?鼻子里的血还没有止住,而现在又由于被爷平躺着抱在怀里,鼻血直接倒灌进了嘴里。 进了屋子他才发现,她的脸已经被鼻血弄得像个大花猫,狼狈不堪。不待他吩咐,众人见到格格这副样子,早就开始找药的找药,打水的打水,迅速忙了起来。 好不容易一切都料理妥当,望着终于恢复了一张干净脸庞的韵音,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到了自己的院子都不停下来,你这是还想去哪儿?” “妾身送爷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3章 情苦 韵音万分不解地望着爷,闷声闷气地回着话。作为爷的女人,她不送爷回书院,还能干什么?总不能让爷自己一个人回去吧。虽然脸上恢复了干净,可是鼻子里因为放了止血药,又用纱布堵塞着,怎么看怎么都是滑稽,他忍不住笑了: “还送爷呢,自己先负伤了,这是你送爷呢,还是爷送你?” 闻听此言,韵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不容易为爷办一件事情,还办砸了。” “唉,爷哪里需要你们为爷办事情,你们只要安安生生,不出乱子,就是给爷办的最大、最好的事情了。” 他说的可是真心实意的大实话! 今天韵音的出现,真真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深更半夜地同时面对两个女人,他还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情况。刚刚情况紧急,都没有容得他仔细思索这件事情,只是希望尽快抽身逃离事非之地。现在踏实下来,他才又认真地琢磨起这个问题来。 韵音怎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惜月的房里?真如惜月说的那样,极为不凑巧地撞见了?还是说韵音知道了他经常来惜月这里,借与惜月关系交好之便,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期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猜测刚一出现在脑海,就被他立即否定掉了,虽然他与韵音的接触不多,但韵音是什么人,他还是非常清楚的。老实巴交、与世无争、企保平安,这是韵音一贯的性情和处事原则。要说这是韵音为了争宠使出的手段,那七年来有无数的机会,为什么她一次都没有使用呢? 难道今天她就算准了爷要去惜月那里,又算准了爷中途离开,再算准了在她的院门口上演一场苦肉计?真若是这样,韵音简直就是神人了! 对惜月,他是心存愧疚,对韵音,他是满怀同情。 惜月虽然不对他的胃口,但惜月性情活泼、聪明伶俐、八面玲珑,不管爷对她如何,她都能在这王府里如鱼得水,活得有滋有味。 韵音就完全不同了。韵音也不对他的胃口,可是韵音生性木吶,老实本分,同时又是性情温顺,与人为善,在这王府里,她是最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一个人,连春枝都不如。虽然春枝的出身比韵音差远了,但春枝毕竟在皇宫里当过差,也是精于人情世故的高手。而韵音,若不是有惜月这个好姐妹帮衬,她的王府里活得既憋屈又凄苦。 虽然这些道理他全都能明白,可是对于韵音,除了同情,他给不了她任何其它的感情。他是性情中人,他无法强迫自己去爱一个他根本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人。他知道,同情不是爱情,如果他向她表示出来有一丝一毫的好感,那并不是爱她,相反更是害了她。因为他给了她一丝希望,就意味着会令她一生失望,这种痛苦的滋味,正因为他品尝过,他才能够深刻地体会到,有多么的痛、有多么的苦。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4章 算盘 一切都按着惜月的如意算盘进行着。她给了韵音机会,她宁可主动创造机会,将韵音送到爷的怀抱,她也坚决不能允许淑清趁她怀胎生子的时候重获爷的专宠,她不能眼睁睁地将自己费尽心机取得的大好局面拱手相送给淑清姐姐。 淑清是什么人,惜月早早就领教过了。因此虽然表面上她对李侧福晋毕恭毕敬,时不时地还主动示好,但七年的王府生涯,让惜月清楚认识到了李姐姐的手段,连福晋都处处受制于她,更不要说她惜月能占到什么便宜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渐渐地,惜月开始暗暗妒忌起淑清来,正是因为李姐姐独占爷的宠爱,让她一点儿希望也看不到。 千载难逢地轮到一次陪爷塞外行围的机会,还遇到爷生了重病。她尽心竭力、起早贪黑、夜以继日,精心地服侍着爷。功夫不负有心人,好不容易爷对她也产生了好感,结果一回到京城,却是淑清这个没有付出一点点辛苦的女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让爷忘记了他们在狮子园的一切!她将一个身体重新恢复健康的爷又送还了淑清姐姐的怀抱。 这是她人生中最惨痛、最失败、最窝火的一个极大的教训!犯了一次错,她惜月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这一次,她坚决不能让淑清再凭白地捡了一个大便宜!她如果有孕在身,不能服侍爷,她也坚决不能让淑清钻了这个空子! 早晚得有一个女人,担当起服侍爷的重任,那还不如是韵音姐姐呢。毕竟她们两个人最要好,更重要的是,韵音是一个老实巴交、与世无争的人,现在她送给韵音姐姐这个天大的好机会,韵音不但会感激她一辈子,而且在她生下小阿哥之后,韵音姐姐还会把爷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就凭她对韵音的了解,她有足够的把握。 她对韵音将来能够把爷还给她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但是,她对韵音是否能入了爷的眼可是一点儿把握也没有!爷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韵音,一丝一毫都没有。而且耿格格又是一个木呐得根本不懂向爷撒娇、邀宠的人,这可是惜月这个如意算盘中的一个天大的难题和障碍。但是不管怎么样,第一步算是走了出去,下面就要看自己的努力和韵音姐姐的造化了。 惜月的感觉非常准!按惯例请太医来诊平安脉的同时,也诊出了她的喜脉,这个结果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因此也没有特别的激动和高兴,相反,她还在为如何保住爷,如何保住这当前的大好局势而忧心忡忡。 王爷自然是兴奋得难以自制!现在王府只有弘时这么一个小阿哥,时隔七年,惜月终于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他怎么可能不欣喜异常? 有了身孕,惜月被王爷严密地保护了起来,一切饮食、补品、汤药,统统由他的专用厨房负责,同时新增补了两个丫环和两个嬷嬷。 惜月开始了专心养胎的日子,可是她的如意算盘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5章 如意 那一天,借着爷过来看望她的机会,两个人闲聊一阵子之后,看着爷的心情不错,惜月就不失时机地提起了一个话题: “爷,现在惜月哪儿也去不了,很是烦闷,想请耿姐姐来跟惜月做个伴呢。” “这还不是随你的心思?你们两个人能这么要好,爷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以后爷要是见到耿姐姐在惜月这里,千万不要面色不愉呀。” “这怎么可能呢!爷什么时候面色不愉了?爷没有时间陪你,韵音能够来陪,爷可是巴不得,高兴还来不及呢。” 韵音听说惜月有了身孕,第一时间就赶来贺喜,一边说着吉祥喜庆话,一边高兴直掉眼泪: “妹妹,你可算是熬出头了!姐姐真替你高兴!这回妹妹一定会生一个小阿哥。有了小阿哥,妹妹在这王府里也算是有了根基,姐姐真是太高兴了!” “姐姐光替妹妹高兴有什么用?您也得赶快努力抓紧呀。” “瞧妹妹说的,有妹妹得爷宠,姐姐就知足了。再说了,姐姐怎么能够趁妹妹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把爷抢走呢?” “姐姐!” 惜月虽然知道耿姐姐心地善良,与世无争,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到,韵音姐姐对她竟是这么的好!这一番话,将惜月感动得热泪不停地往下流淌,却是把韵音吓坏了: “妹妹,妹妹,你哭什么呀,千万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你可是不能哭坏了爷的小阿哥啊!” “姐姐,这府里,只有姐姐,是最真心实意地对妹妹好!您真是比惜月的亲姐姐还要好!” “姐姐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姐姐自己家里也没有一个妹妹,这天上平白无故地掉下来一个妹妹,姐姐当然最心疼你了!快别哭了,小心爷看到了,又得心疼了。” 在韵音大半天的努力劝说下,惜月才算是勉强止住了眼泪,她也就更加坚定了当初的想法。 “姐姐,这王府里,你不争,别人就会争,没有人会同情你,可怜你。妹妹现在也服侍不了爷,如果你现在不帮妹妹一把,将来妹妹连爷的面都见不到了!” 以后的日子里,王爷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探望惜月,而他每次到来,总能看到韵音的身影,不是忙着精心照顾养胎中的惜月,就是替惜月精心照顾来到这里小坐的他。有了韵音的陪伴和照顾,他对惜月就更加放心了,即使有事情不能过来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很深的内疚感,毕竟,将惜月交付给韵音,他非常踏实。 每次离开,都是韵音替惜月送他,虽然名义上是她送爷回书院,但实际上,每一次都是他送韵音到了院子,谁让韵音的院子先到呢。虽然再也没有发生两人相撞的事件,但他历来都是执意不再让韵音往前送他: “天又黑又冷,你赶快进院子吧。你能照顾好惜月,爷已经很感激了。” “爷这么说,真是折杀妾身了。照顾好惜月妹妹,本就是妾身份内的事情,怎么还能让爷感激呢?” “爷当然要感激,你们两个人是,是这府里真心的好姐妹,爷很欣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6章 同情 这一天是九月初九,重阳节。一大清早,福晋和淑清、弘时阿哥三个人进宫向德妃娘娘贺喜祝福,王爷下了早朝之后,也到了永和宫。一番客套之后,王爷以衙门里有事情为由率先告辞,女眷们呆了些时候,也没有等到十三、十四福晋她们,也 今年宫中没有举行宫宴,考虑到大家难得有机会聚在园子里过重阳节,福晋头一天晚上就跟王爷商量着自家人一起用个晚膳,也不算宴席,只是吃个饭而已。王爷自然是点头同意了雅思琦的提议。 临到晚膳要开席了,王爷突然差一个小太监回园子送了口信,爷有幕僚间的应酬,晚上不回来用膳了。一屋子人原本都眼巴巴地等着这难得一次的与爷共进晚膳的机会,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失望至极,无奈之下,只得各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顿没滋没味的家宴。 王爷应酬回来已是一更天,先去了福晋那里问了问情况,然后就径直来到惜月这里进行例行探望,只是还没等他进到院子里,迎面就撞上了韵音。韵音更是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能够再次撞上爷,慌乱之中也顾不得许多,赶快俯身请安: “给爷请安。” “你这是?” “回爷,刚刚妾身送惜月妹妹回了院子,不知道爷会过来。妹妹有些累,就先躺下了,妾身这就去告诉她您过来了,……” “不用了,既然已经躺下了,爷就不过去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回去吗?” “回爷,妾身原本打算这就回去了。” “噢,那爷送送你。” “还是妾身送爷吧。” 两个人依然无语,默默地走到了她的院子门口。这一路上,那天惜月的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她并不想跟惜月明争暗抢,更不会在爷面前撒娇邀宠,但是惜月的担心却是非常现实而残酷的一件事情,或许,就像惜月说的那样,她不是在跟惜月争抢爷的恩宠,她只是帮助惜月把爷留在她的身边。 虽然想明白了道理,可是真正要付诸行动,对于韵音来讲,简直就是一件比想明白道理更加困难的事情。由于以往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向男人撒娇献媚的事情,虽然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但是,对于韵音而言,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是两个人相互告辞的时刻,犹豫再三,韵音终于鼓足了勇气,平生头一遭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嘁嘁哎哎、结结巴巴地说道: “爷,您,要不,进屋,嗯,进屋,来吧,嗯,喝杯茶吧。” 幸亏此时正是清风拂面的夜晚,幸亏此时月亮正躲在云彩的背面,韵音此言一出,两个脸颊登时如火烧云般滚烫了起来。 听着韵音这含糊其词、语意不清的话语,王爷先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继而又惭愧不已。韵音可是一个从来不会跟他提任何要求的人,这破天荒提出来的唯一的一个要求,他实在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对韵音说拒绝,真是天底下最为残忍的一件事情。 当初是谁说过同情不是爱情?当初又是谁说过给了一线希望就是给了一生失望?可是独自一个人心里想的时候,想什么都是容易而简单的事情;而现在真正面对一个老实本分、与世无争的女人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他,实在是狠不下来这个心。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7章 生辰 十月三十日,王爷的生辰。重阳节过了没多久,转眼间就进入了十月份,雅思琦早早地就开始张罗起爷的寿宴。事先也征询了王爷的意思,因为不是三十五或四十这种整数的大生辰,又因为朝堂上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王爷躲还来不及呢,因此就嘱咐福晋,只准备家宴即可,另外再把十三弟他们两口子叫上,权当一起吃个饭。 众人现在都住在园子里,淑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利索,惜月又怀着身孕,寿宴自然也就摆在了园子。 其它的事情都好办,只是天仙妹妹还在王府里,是不是也应该来参加爷的寿宴?一想到天仙妹妹,雅思琦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她极力撺掇爷搬来园子,本来是为了防止爷对天仙妹妹动了心思,将来再一发不可收拾,成为第二个李淑清,那她雅思琦可真是腹背受敌,嫡福晋的地位岌岌可危。 淑清的前车之鉴,雅思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但是这一次,事实证明她又一次大错特错了!爷对天仙妹妹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却是让惜月这个猴精猴精的丫头得了手!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福晋懊恼得恨不能痛骂自己一顿。 既然天仙妹妹的警报早已经解除,而且她来参加爷的寿宴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趁着向爷汇报寿宴安排的诸项事宜,雅思琦随口向爷提起来这件事情: “爷,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妾身就让苏培盛给府里传个话儿,让冰凝妹妹也来参加爷的寿宴,这样可好?” “冰凝?” 王爷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弯来,冰凝是谁?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儿来,就是那个年氏?原来他在王府里,还有一个女眷呢。时隔才两个多月,他已经早早地将她忘在了脑后。今日猛然听福晋提起来,短时间内他还真是没有想好准备怎么办。 说句真心话,他实在是不想见到她。但是她已经被冷落了两个多月,对她的惩罚也已经相当严重,而且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最严厉的处罚,因此,犹豫了半天,他只好无奈地开口说道: “行吧,给府里传个话,让她过来。只是,这园子里,还要让福晋费心给她安排一个住处。” “住处倒是不难,园子这么大,还能没有了住处?只是要委屈冰凝妹妹暂住客房,因为园子里一直没有准备她的院子……” 雅思琦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完全被淹没在喉咙里。 雅思琦之所以心虚不已,那是由于没给天仙妹妹准备院子是她这个嫡福晋的失职,可是,爷不发话,谁敢擅做主张?哪个院子作为冰凝的院子也不是她说了就能算数的事情!求菩萨保佑,爷可千万不要迁怒于自己。福晋暗暗地祈祷着。 “噢,这倒无碍,不过就是临时过来住一晚,如果她嫌你安排的客房不满意,当天晚上回府里就可以了,福晋大可不必内疚。” 有了王爷如此旗帜鲜明的态度,雅思琦总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客房可以,当天回王府也可以,爷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了?百思不解的雅思琦只剩下了后悔不迭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8章 好感 虽然王爷给雅思琦派送了定心丸,但是他的这个回答再次验证了天仙妹妹对于爷而言,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明摆着爷对天仙妹妹简直就是彻底地烦透了!唉,自己怎么这回居然看走了眼?难道爷拿冰凝当了烟雾弹,真心里是对惜月动了心思? 可是爷要是对惜月有心思,早七年前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一到了这园子里就……哎,对啊,应该是从惜月那次落水发生的变故吧?以前还真是小看了惜月的能耐,居然能在淑清的眼皮子底下得了手,那淑清怎么可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等着看好戏吧。 福晋越捉摸越是发现,惜月竟然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对李姐姐这样深得爷宠爱的姐姐都敢出手,这小妮子用的是什么手段?更奇怪的还是爷,既没有恼了惜月,而且完全是心甘情愿,要知道爷可是最痛恨后院女人明争暗斗的行为。 这边福晋还没有理清惜月的计谋是如何地得逞,那边传信的小太监就已经过来回话了: “启禀福晋,奴才去给年侧福晋传话,结果,结果,年侧福晋正病着呢,侧福晋知道爷的生辰,急着要过来,可又担心给各位主子过了病气……” “什么!又病了?还是说上次就没有好?可是这都两个多月了啊!” “回福晋,听年侧福晋的丫环说,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风寒。” “噢。唉,她这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呢?行了,你先下去吧,等爷有什么吩咐再说。” 当王爷听到福晋回话说冰凝因为生病,不能过园子里来了,他的心中竟是如释重负一般地轻松。他实在是再也不想跟这个侧福晋打交道了!并不是因为他怕她,他是爷,他能怕了谁?他只是不想她再惹出什么事端。 如果冰凝再惹出什么事端,直接的后果就是他被迫还要再去处罚她。在府规极为严格的王府里,犯了错处而不被处罚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处罚之后更为棘手的问题就是他怎么向玉盈姑娘交代?总是假借福晋之手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玉盈是如此的冰雪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这也是他昨天对于福晋提议接冰凝来园子参加他的生辰家宴犹犹豫豫的一个主要原因。现在听到福晋的禀报,对于这个喜从天降、天遂人愿的结果,不但如释重负,更是对于冰凝的“善解人意”心存感激。第一次,王爷不由得在心中对他的这个侧福晋竟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十月三十日当天,王爷的生辰家宴在园子里如期举行。除了自家女眷以外,王爷只邀请了十三阿哥夫妇。 十三阿哥和福晋萨苏一起来到的园子。进了园子之后,按照往常的惯例,两人随即分道扬镳,十三阿哥先去书院找王爷坐一坐,聊一聊,萨苏则直接去了福晋那里。 因为是家宴,又没有外人参加,宴席照例设在了福晋的院子,只待两位爷到齐之后即刻就能够开席。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69章 狼狈 十三阿哥的女眷也不少,个个也都是如花似玉、人比花娇,林林总总算下来,不下八、九位,但是每一次出头露脸或是参加应酬的时候,他总是只带萨苏一个人同行。 赴宫宴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十三阿哥连贝子都不是,作为光头阿哥,只有嫡福晋才有资格出席。但是来王府就不一样了,王府对他而言,没有任何规矩,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四嫂们,他就是将十三府所有的女眷悉数全部带上,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任何的不满? 可是今天,他仍然只带了萨苏一个人。 福晋原本以为今天是爷的寿宴,而且只请了十三阿哥一家,他的府上也有不少女眷,于是就想当然地安排了两桌宴席。 萨苏来到霞光苑的时候,福晋正在院子里指挥几个小太监搬桌子,抬眼一见只有萨苏一个人走过来,满脸惊讶。萨苏没想到能在院子里撞见四嫂,于是赶快俯身请安: “弟妹给四嫂请安。” “十三弟妹,快起来,快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其它的小弟妹们呢?” “嗯,我们家爷说怕给四哥四嫂添乱,就让我一个人陪着爷过来了。” 一听果然是有十三弟妹一个人到来,雅思琦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下去,一脸失望地对萨苏说道: “添什么乱啊!这话说的,四嫂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稀客啊!而且这一次我们谁都没请,就请了你们一家,本来想着有些日子没见着那几位妹妹们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大家热闹、热闹,谁想到你们家爷还跟四嫂客气起来了!真是的!怕四嫂管不起一顿饭?” “哪里,哪里,不是的,四嫂您千万别介意。我们这回错了还不成?下一回,下回咱们女人们单独约一次,不带他们爷们,行不行?” “唉,你们呀,可真行!我可是早早就忙活着,特意还给伊尔哈准备了她最爱吃的风羊片子,也就咱们满人爱吃这些,瞧我们这府里哪里用得了这些个?” 雅思琦一边埋怨着萨苏,一边朝屋里努了努嘴。 也难怪福晋会心生抱怨,除了她和惜月,王府里所有女眷全是汉人!正如德妃娘娘责难王爷的那样,现如今的王府居然全被汉人把持着,得宠是李侧福晋,唯一的一个小阿哥还是淑清的阿哥,真不知道爷怎么会对汉女独有情钟?相反这王府里,倒是她和爷这么“根正苗红”的满人反倒是成了异类。 十三府却是与王府恰好相反,十三阿哥的女眷绝大多数都是满人,唯一的一个汉人还只是侍妾,因此雅思琦在安排菜品的时候,特意吩咐苏培盛以满席为主。可是她哪里想到,十三阿哥居然只带了萨苏一个人来!害得她精心准备的这一大桌子满式菜肴却只能由她们三个人来捧场。 寿星和惜月虽然也是满人,但王爷整日里吃斋食素,满席或是汉席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区别,而惜月此时由于正是有孕在身,当然是什么胃口都没有,每次的膳食基本上是怎么端上来,再怎么端下去。因此也就只剩下雅思琦和十三阿哥、萨苏这三个人“独享”一整桌寿宴。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埋怨归埋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雅思琦只好赶快吩咐苏培盛,将宴席改为一桌,再赶快调换几个现成的、容易做的菜品。一时间弄得她手忙脚乱,原本精心准备、早早筹划的王爷生日宴,竟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这边还不待雅思琦料理停当,那边就听小太监来报: “启禀福晋,爷和十三爷已经从书院出发,正往这边走呢,要不要现在就传膳房开席?” 雅思琦一听头都大了,才刚刚一阵紧忙,又是裁撤桌椅,又是调整菜品,焦头烂额之际,居然这么快爷就过来了,于是心中暗暗埋怨十三爷,怎么不跟他四哥多聊会儿天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0章 萨苏 萨苏一坐到宴席上,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一次难忘的经历。那一次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那个美得像仙子的小四嫂,还有天仙小四嫂误将自家爷误认为夫君的事情,想起来就好笑! 因此,她一边低首不语、埋头吃饭,一边用余光悄悄地找寻起那个可爱的小四嫂。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当她的目光扫过所有的各位嫂子们,却是唯独不见那个她最想见到的漂亮的小四嫂。 一直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萨苏的失望情绪仍然没有缓过来: “爷,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小四嫂啊?” “哪个小四嫂?” “就是上次认错了您的那个啊!” “噢,我都没有注意她在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挺好玩的。” “好玩?你居然敢说小四嫂挺好玩的?四哥要是听见了,小心又记你一笔。” “本来就是嘛,而且还真让爷您给说中了,上次八月节在宫里,小四嫂又差点儿认错了十四叔,哈哈,她怎么这么糊涂!” “你就别笑话人家了!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爷!妾身知道爷的心意,妾身怎么会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萨苏在十五岁那年参加了选秀,被皇上被指婚为十三阿哥的嫡福晋。谁知道刚刚降下圣旨没多久,她的叔父就因病去世了,因此她与十三阿哥的大婚也被迫暂停了下来。当三年丁忧结束,萨苏嫁进十三府的时候已经年满十八岁,十三阿哥年长她两岁,时年二十。 在和萨苏成婚之前,十三阿哥已经娶了三个格格、两个侍妾。可是直到与萨苏成了亲,十三阿哥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对他脾气的女人。 萨苏既有满族格格的爽快麻利,又有汉族小姐的温柔体贴,模样更是端庄秀美。面对这样一个几乎十全十美的十三嫂,其它未娶嫡妻的阿哥们都暗暗妒忌十三阿哥的好福气。 其实那个时候的十三阿哥,是最得皇上欢心和宠爱的一个皇子,荣宠程度仅次于太子殿下,风头无人能及。当然,在四十七年的时候,皇上一废太子的同时,一口认定十三阿哥与太子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夺爵革禄,这些都是后话。 无论十三阿哥在朝堂上如何起起伏伏,萨苏都一如既往地当好她的十三福晋,没有丝毫怨言,这也是令十三阿哥极为感动的一件事情,因而更是将自己的满腔爱恋全部倾注到了萨苏一个人身上。 十三阿哥能够对萨苏一往情深,也实属非常难得。由于他仪表堂堂、极受荣宠,而且文武双全、内外兼修,连皇上都赞他“精於骑射,每发必中。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而且十三阿哥的为人行事也是侠肝义胆、风度翩翩、谦谦君子,女人缘真是好得不行。 虽然后来又有三个女人嫁进了十三府,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十三阿哥对她的感情,说萨苏享有十三阿哥的专房之宠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也是刚刚十三阿哥戏谑萨苏“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原因。 此时此刻,虽然十三阿哥结结实实地笑话了萨苏一番,但他也隐隐有些奇怪:今天可是四哥的生辰呢,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就独独缺了小四嫂?难不成真如萨苏所猜测的那样,小四嫂被四哥彻底地打入了“冷宫”?可是为了年家的朝中势力,四哥就是装装样子,也应该应付一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四哥怎么能够为了淑清嫂子而感情用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1章 内幕 十三夫妇两人口中不停念叨的小四嫂,因为那个“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而病了有一个月的时间,九月底的时候才总算是勉勉强强地好了起来。经过此番大病,她的精神明显差了很多,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巨大的挫折,带给她很大的伤害,同时也带给她很大的教训。 第一次,她深刻地意识到,这里根本就不是她家!她的家,在遥远的湖广总督府,那里有她的爹爹、娘亲,还有玉盈姐姐;她的家在京城年府,那里虽然一个亲人也不在了,但还有年峰大管家――她的远房堂兄,也比这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可亲可爱可敬。现在,她最需要的,是她的亲人们给她关怀、慰籍、温暖,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要远隔千里,只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独自疗伤? 天气一天一天地寒冷起来,原本她就不是一个喜欢四处走动的人,即使目前整个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主子,她仍然没有在府里转一转、认认路的想法,因为除了福晋的霞光苑,其它任何地方她都认为是与她永远也没有关系的地方,根本没有需要去认识。 吟雪可不能像小姐这么大松心。她必须把王府的一点一滴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上到总管,下到最低等的仆人,不管是福晋的院子,还是王爷的书院,或是其它哪个主子的院子,她都弄得一清二楚并牢记在心。 一分辛劳一分收获,渐渐地她跟福晋院子里的紫玉姑娘搭上了话,两个姑娘越说越投机,从一开始的点头之交,变成了现在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凑在一起聊天的小姐妹。正好这段时间福晋不在府里,霞光苑里只留了两个丫环两个太监,因此紫玉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找吟雪。 这一天,紫玉又来到了怡然居,月影远远地就看见了她,自然知道是找吟雪的,于是非常有眼力劲儿地进了冰凝的屋子,以便赶快将吟雪替换了出来。 一见到吟雪,紫玉倒是惊讶无比: “哎呀,我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居然还真的就在呢。” “怎么了?我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后天可是爷的生辰呢,你们没有去园子?那就是说爷的寿宴要摆在府里?不可能啊!要是在府里办寿宴,福晋早就应该回来操持了呀!” 紫玉自顾自地说着,把吟雪说得心里一惊: “紫玉,真的后天就是爷的生辰?” “当然,你才进府当然是不知道,我可是在这府里当了四年差了,爷哪天的生辰我还能记错了?” “哎,紫玉,不好意思,现在我手里有点儿事儿,不能跟你聊天了,一会儿没事儿了,我再去找你。” “哎,吟雪,你们家主子不是对你很好的嘛,从来不会打骂你,聊会儿天不至于说你的呀。” “不是我家主子,是我自己,突然想起来有点儿急事儿。” “那好吧,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看看你们还在不在。你一会儿可记得找我呀!” “知道,知道。谢谢紫玉姑娘了!” “谢我?谢我什么?” 紫玉对于吟雪的感谢,很是莫明其妙,于是一边恋恋不舍地往回走,一边不停地摇着头。而吟雪则跟紫玉匆匆道了别,片刻没敢耽搁,立即奔回了怡然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2章 寿礼 待吟雪呼哧带喘地冲进了房间,只见冰凝正在专心致志地描着花样子。还不等喘口气儿,更没有来得及请安,吟雪就急急地开了口: “小姐,小姐,后天,后天,可是爷的生辰了呢。” “后天?爷的生辰?怎么没有听府里说起来?真的吗?” “当然了,紫玉说的,肯定错不了!” “府里没有消息,咱们能怎么办?” “嗯,听紫玉的意思,爷的生辰都是要摆寿宴,既然现在还没有回府,就一定是在园子里摆宴席,而且,咱们好像也应该去参加的。” “噢。” “小姐,您怎么就一个‘噢’啊!” “还有什么事情吗?” “参加爷的寿宴,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您一个人在府里呆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正好借着这么一个机会,再也不用独自孤苦伶仃……” “吟雪,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家小姐在王府里养尊处优地,怎么就是成了孤苦伶仃了?这话要是让爷知道了,还不又要记你一笔?”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知错了,您就别拿奴婢寻开心了,赶快想想,参加爷的寿宴,怎么着您也得准备一份寿礼呀!” …… “小姐,小姐,您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让准备寿礼嘛。” “那您打算给爷准备一分寿礼呢?” “这不是在想嘛。” 这可真是难为死冰凝了。爷可是皇子阿哥,什么稀罕东西没有见识过?爷这么大富大贵的人又还能缺了什么?送什么给爷不都是没有用处的物件?这又不是官场上的请客送礼,越贵重越好。夫妻之间还能送什么呢?哎呀,当时出嫁的时候,忘记问娘亲了,娘亲都送什么给爹爹做寿礼呢? 此时的冰凝才突然发觉,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她从来都是聪慧过人,连二哥有时都要甘拜下风,可是现在,居然一个生辰寿礼把她难为得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所以然,这是她从来也不曾遇到过的情况。 平时小姐有难题,吟雪都是积极主动出谋划策,可是现在,她也是一筹莫展!爷什么新奇古怪的东西没有见过?什么才能当作寿礼送给爷呢?吟雪在这里急得团团转,转眼却发现小姐居然不急不忙地做着女红呢!她也顾不得主仆之别,一把拉住小姐的手: “小姐啊!奴婢都急死了,您怎么还这么不着急不着慌地绣着花啊!” “你着急什么事情?” “给爷的寿礼啊!” “我这不是在准备着吗?” “您哪里是在准备啊,你不是还在绣花吗?” “嗯,难道这个不算?” “啊?” 吟雪不敢相信,这是小姐给爷绣的?于是一把就抢了过来,定睛一看,天啊!小姐绣的居然是鸳鸯!这可是小姐从来都不曾绣过的花样! 面对着这对绣得栩栩如生的鸳鸯,吟雪懵懵懂懂地问道: “小姐,您怎么绣起这个花样了?” “咦?不是你一直在劝我绣这个花样吗?怎么我现在绣了,你又不满意了?” “不是,不是,奴婢是高兴,是高兴,小姐,您终于想明白了!奴婢太高兴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3章 鸳鸯 吟雪高兴,是因为小姐终于想明白了,终于开始给爷做绣品了,而且选的还是她多次劝小姐绣的鸳鸯的绣样。 冰凝其实根本不是如吟雪所想的那样,终于想通了、开窍了、领悟了,相反,她这是要自己一定要汲取经验教训,在哪里跌倒了,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平生头一遭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受到了平生从不曾见识过的奇耻大辱,她要给自己一个血的教训!她要通过绣这个鸳鸯的花样,一次次地牢记自己所遭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警醒自己将来万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哼,当爷收到这个寿礼,一定会满脸的错愕表情。一想到这里,冰凝忍不住就要笑出来,她就是要让爷知道,她年冰凝不会被这么一点点的挫折打倒吓怕,相反她会更坚强地、更乐观地活下去,为自己,为她们年家赢得应有的尊严。 虽然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绣这种花样,但是她有一双巧手,仍是没费多少功夫就完成了。完成了绣样,至于做成什么绣品,她就无所谓了,她要的只是这个花样而已。但也总不能只是一块布呀!于是她随意地摆弄着这块绣好了鸳鸯图样的锦缎,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无意识地摆弄着。 当她回过心思的时候,才蓦然发现,手中的锦缎怎么被她弄成了荷包的样子?看着手中的荷包,想着曾经为玉盈姐姐的心上人做过的荷包,冰凝的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流淌。 玉盈姐姐啊,这就是您向凝儿保证的良人吗?您要是知道王爷就是这般对待妹妹的,您不伤心吗?姐姐,您可知道,凝儿有多么地羡慕你,羡慕姐姐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愿觅得如意郎君,这可是凝儿这一辈子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冰凝又是绣,又是做,又是哭泣,又是熬夜,整整忙了一个晚上。吟雪本来早就想劝小姐早些歇息,可是小姐难得对爷的事情这么上心,她实在是不忍心打搅,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什么。 后半夜的时候,吟雪有点儿犯困,不知不觉中就歪倒在了到炕桌上。冰凝可是一做起事情来就急于一气呵成,因此也没有理会吟雪,自顾自地做着手中的荷包。炭火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冰凝的手都冻得有些僵了,才发觉火快要熄灭掉,于是赶快推醒了吟雪。 一夜没睡,又受了冻,第二天一早躺下后,冰凝就再也没有起来,小脸红彤彤地发起了烧。 吟雪恼恨自己怎么后半夜就睡着了!把小姐冻病了,这可怎么才好?就在她焦急地等着太医的时候,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到了怡然居,她赶快到了屋外。 “这位公公是?” “福晋让奴才来禀报年侧福晋,请侧福晋去园子参加爷的生辰宴。” “啊?这,这,今天走吗?” “生辰宴是明天晚上,侧福晋明天过去就可以。” “明天,明天可能也好不了。” “姑娘,您的意思是?” “麻烦公公向福晋禀报一声,侧福晋受了寒,太医还没有到,明天恐怕……唉,我也知道爷的生辰宴很重要,可是又担心过了病气给各位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姑娘你先别着急,如果侧福晋生病了,还是要先养身子,我这就给福晋回话,看看福晋怎么说。” “那就麻烦公公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4章 表白 送走传信的小太监,没一会儿,张太医就到了怡然居。张太医这些日子经常去园子为李侧福晋和钮钴禄格格出诊,现在面对独自一人在王府里生病的年侧福晋,两边的待遇和差别立见高下:李侧福晋也是侧福晋,那钮钴碌还只是格格呢,可是这两个人的排场可是真大呢。张太医摇摇头也是无可奈何,只感叹这世间有享福的,就有受苦的,人的命,天注定。 按照张太医开的药方子,吟雪服侍小姐喝了药,借着药劲儿,还有吟雪给盖的三床锦被,足足实实地睡了四个时辰,冰凝终于算是醒了过来。只是一醒过来,她就觉得嗓子火烧火燎地疼,根本说不出话来,浑身酸软无力。 吟雪见状,赶快让月影端了一碗白水来,一瓷勺、一瓷勺地给冰凝喂了进去,总算是暂时稍微缓解了一下嗓子的肿痛。才刚刚放下水碗,就听外面有人求见。 冰凝示意吟雪去看看,吟雪会意,赶快来到房外,只见又是上午的那个传话的太监,于是万分诧异地问道: “这位公公,福晋又有什么吩咐吗?” “姑娘,麻烦你告诉年侧福晋一声,福晋让侧福晋好好养身子,明天不用过园子里去了。” “那,那这样是不是失礼了?” “没有,福晋说爷同意的。” “爷同意的呀?” “是的,如果侧福晋这里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回园子回话去了。” “公公,您稍等一小会儿。” 吟雪赶快冲进了屋子,她想托传话的公公将小姐熬了一夜才做好的送给爷的寿礼带过园子里去,交给爷。 冰凝在屋子里听到了吟雪和小太监的对话,她立即就明白吟雪回屋里来想要干什么,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把这个生辰礼给爷带过去!她原本做这个生辰礼,是想当面交给爷,再当面好好看看爷的表情,也要让爷好好看看她的表情,她要让爷知道,别以为一个鸳鸯就能打倒她,她是不屈不挠的!相信爷只要见到她的坚强不屈的目光,就一定会明白她绣这个鸳鸯的含义。 可是现在她病成这个样子,连爷的面都见不到,平白地送了这个寿礼过去,爷当然要误会她这是在向爷曲意承欢!因此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爷见到这个绣着鸳鸯的荷包!于是,任凭吟雪翻遍了屋子,也没有找到昨天晚上小姐做的那个寿礼,急得她出了一身的汗。 没办法,她只好来问冰凝: “小姐,您昨天夜里做好的那个荷包呢?” “你,你要,干什么?” 冰凝的嗓子干得几乎要冒出火来,但还是强忍着回了一句。 “奴婢是想,既然您去不了园子,不能亲自向爷祝寿,但是送了这贺礼过去,爷即使见不到小姐,也会高兴的。” “我,咳咳,我还没有做好呢。” 冰凝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不会啊!奴婢明明看着您都结了穗子呢。” “没有,就是,没有。” 冰凝拼尽了力气说出这几个字,就再也不愿开口了。吟雪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荷包去了哪里,而小姐又死活说没有做好,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出了屋子,打发走了传话的小太监。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5章 双喜 眼看就要进入腊月了,进入腊月就算是拉开了新年的帷幕。新年总是要回府里,不可能在园子里度过,因此经过一番紧张的忙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园子,回到王府。 各位主子们一回到府里,吟雪就得到了钮钴禄格格怀了身孕的消息,心里格外地不是滋味,可又不敢在小姐面前提及,生怕惹冰凝伤心。 往年雅思琦准备新年很轻松,今年却是捉肘见襟:淑清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惜月怀了身孕,韵音的心思都在惜月那里,好不容易新娶进门一个天仙妹妹,也一直病秧秧着,福晋一想到这一团乱糟糟的事情,头痛欲裂。 王爷还是隔三差五地去惜月那里探望,韵音还是天天去惜月那里关心、照料这个妹妹的饮食起居。正巧今天王爷过来的时候,韵音还没有走,因此又是韵音替惜月服侍了爷衣帽、落座、奉茶等事宜。待他看过了惜月,又像往常那样,由韵音负责送他出门。 王府的格局和园子正好相反!在王府里,惜月的院子居中,韵音和爷的院子分居两侧。因此一出门,两个人又撞到了一起,因为一个准备送对方去书院办公,一个准备送对方回院子休息。 还好,这回只是面对面地小小地撞了一下,只是爷的脚踩了一下韵音的脚,令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想去揉一揉。可是她这一弯腰,正好头就低到了爷腰间的位置。不知道爷的香囊中放的是什么香料,那味道,一个劲儿地直往韵音的鼻子里猛蹿。然后韵音就因为忍受不住香料的刺激,哇地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是一发不可收拾,半天都没有止住,可是把王爷给吓坏了:他们两个人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上次把鼻子撞得流了血,这次又把胃给撞得呕吐不止,韵音怎么永远都是这么走背运? 待她稍微缓过来一些,王爷直接将她抱回了她的院子,弄得韵音内疚不已: “爷,本来妾身是应该送您的,怎么又变成您送妾身了?” “本来就是该爷来送你!你还总跟爷抢,哪一回你抢到便宜了?” 进了房里,他将韵音放到床上,众人又是一通紧张地忙碌。待收拾完毕,他走到床边再来看看她。韵音此时正半靠在床头,他走过来的时候,那香囊又正正好地飘过她的眼前,韵音简直就是不受控制地“哇”地一声。他赶快一把扶住,她却是吐了半天再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碧荷也赶快递过来热巾,而此时的韵音已经吐得眼泪不停地流淌。待她终于稳住了气息,抬起头来,正对上他探寻的目光。在他的眼中,她有点儿慌张,有点儿犹豫,有点儿喜悦,有点儿惊讶。 而他的心情却全都是喜悦!好事成双,喜上加喜,喜事连连,他怎么可能不喜出望外、欣喜若狂?更何况他的子嗣一直都是这么的单薄,如果说惜月的孕事带给他的是一线希望,那么韵音的喜讯带给他的则是双保险。 “有了身子,怎么还总去照顾惜月?” “爷,妾身也是刚刚才发觉,以前没有……” “好了,以后别再照顾别人了,先照顾好自己吧。” “是的,爷。” 韵音的好消息,用充分的事实证明了一个真理:子嗣不旺,不是老天爷不照顾他,而是他自己不够努力。只是,不对他的心思,他真不想强迫自己去上哪个女人的床。以前不会,将来也不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6章 反响 韵音的好消息,在这死气沉沉的王府里简直就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震惊程度绝不亚于众人初次见到新娶进府里来的天仙般的冰凝妹妹。 韵音可是惜月的好姐妹,惜月这么精明的人居然都能被她偷袭成功,众人都在兴致勃勃地等着看惜月与韵音,这一对昔日亲如好姐妹的女人如今反目成仇的好戏。 而且王府一直子嗣不旺,时隔七年了,都没有一男半女诞出。现在可好,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接二连三、前后脚地传出好消息,大家对此唯有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再有就是韵音这个人,最老实本分、最木纳、最不开窍、最不会使手段的人,居然能杀出重围,不但入了爷的眼,还能有了身孕,王府真的是要变天了吗? 雅思琦得知消息后,是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议去园子?不但让惜月得了手,连韵音都跟着沾了光! 淑清得知消息后,则是愤怒不已!惜月和韵音这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她,这分明就是趁人之危,简直就是十足的小人,她们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惜月得知消息后,是遗憾至极!原本是指望着韵音能帮她把爷留住,可现在韵音因为有了身孕而无法再服侍爷,而李姐姐的病几乎就要完全康复,大好局面拱手相送,她实在是不甘心! 宋格格、武格格得知消息后,是希望重燃!她们原本认命了,比不过福晋的尊贵身份,比不过李侧福晋的柔媚娇美,比不过惜月的聪明伶俐,难道她们还比不过耿格格的老实木纳?既然连韵音都能有机会,她们理所当然地就更应该有机会! 整个王府,只有冰凝一个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是无动于衷!吟雪万分不解地望着小姐,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姐,您不伤心吗?” “伤心?现在有什么需要伤心的事情吗?” “连耿格格都能怀了身孕……” “吟雪,耿姐姐为什么不能?她心地善良,真心实意,与人为善,知书达礼,她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她才是最应该的人呀!” “奴婢是说,小姐比耿格格漂亮多了,聪明多了,小姐又会读书又会写字儿,又会弹琴,女红更是无人能及。耿格格哪一点能比得上小姐您呢!怎么这好事儿就落到耿格格的头上了?” “怎么,你是想说这好事儿应该落在你家小姐的头上?” “当然了啊!小姐您比她们好得很多很多,您这么漂亮,咱们年家又这么显赫,您最年轻,而且除了福晋,您的位分最高,所以说,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论,都应该是小姐您应该有好消息呀。” “吟雪,我告诉你吧,你家小姐我,不稀罕!” “小姐啊!您怎么这么大声啊!万一被人听到了可怎么办啊!” “你紧张担心什么呀,这院子连只鸟都不愿意飞进来,还有什么话怕被什么人听去了?” “小姐啊!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您快别说这些个话了。” 吟雪不是真心实意地在认错,她是担心小姐说话不知轻重,万一被自己院子的奴才出卖了,那才是冤枉呢。坚决不能授人以口实,吟雪唯有自觉地乖乖闭了口。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7章 惦念 今天是腊月初八,为了熬制腊八粥,王府上上下下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已经整整忙了五天。在今天这个正日子里,众人都要守在府里,恭迎宫中赏赐的腊八粥,然后还要给皇宫以及其它各皇子的府中送去自家熬制的腊八粥,晚上府里还要设家宴,庆祝佳节。 这是自八月节之后,冰凝第一次和府中众人共进晚膳,虽然才短短的三个月,冰凝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也许是一个人的清静日子呆得太久了,实在是难以适应这种热闹非凡的王府生活。 此时,众人已经在霞光苑的前厅恭候多时。雅思琦看看这一屋子的人,越看越头痛。两个怀着身孕的,不停地刺激着她的神经;两个病秧秧的,府里的大事小事一概都帮不上忙,只能累得她一个人团团转;两个倚老卖老不服不岔的,袖手旁观等着看她的笑话。自己的命怎么这么不好? 等了不多久,王爷就到了。众人慌忙起身见礼。落座后,他随意环顾了一下在座的各位,就面无表情地吩咐开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忽然发觉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在园子的时候,因为冰凝没有随行,因此一直是淑清坐在他的右侧,今天回到府里,自己右侧换了人,怪不得觉得不一样了呢。 冷落了她三个月,真希望她能汲取教训,好自为知。不过,念及她由此生的一场大病,他的心中又生出一些怜悯之心,再不喜欢,也是自己名下的女人,这件事情就暂时先这样吧。因此他也没有再特别难为她,当然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如常用完晚膳,各自就散了,王爷自然是要留下来再跟福晋说些事情。 回到怡然居,冰凝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虽然她打心眼儿里就不怕爷,但也不等于她喜欢跟爷正面起冲突,毕竟与人为善是她的本性,平安度日是她的信条。如果以后都能这样与爷相处,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互不理睬,相安无事。 虽然如此近距离地相处了整个宴席,冰凝仍是对刚刚坐在她身边的爷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怎么觉得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管是爷,还是福晋,或是其它的几位姐姐们,一丁点儿家人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就像是跟一群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坐在一起,苦挨时光。 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去年的腊八节,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和玉盈姐姐一起忙前忙后,劳累却又快乐地张罗着施粥的事情,自己还有幸亲自去了一趟宝光寺。居然都过去一年的光景了,时光怎么这么快呢? 宝光寺,宝光寺,灾后重建得如何了?一年了,宝光寺应该建好了吧。这一年来,自己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宝光寺的事情也忘到了脑后,真是罪过。真想知道现在宝光寺重建得如何了,重建后的宝光寺是什么样子。对了,还有那个小男孩儿,怎么样了?长高了没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8章 祈福 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想施粥就施粥,想捐银子就捐银子,想去寺里就去寺里。可是如今呢?自己享受的荣华富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连施个粥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冰凝真是对自己又恨又恼,但她更痛恨这受制于人的王府生活。 望着跳跃的烛火,冰凝感慨万千:只一年的时间,竟然早已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自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处处受气的小老婆。这么大的落差,实在是需要她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来消化,来适应。 无论做什么、想什么,冰凝仍是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于是她狠狠地甩甩头,企图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都甩掉,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转圈圈。那就想点儿别的事情吧! 可是,无论她怎么转念,这念想都要转到宝光寺上面。去年施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宝光寺残垣断壁的样子时时地浮现眼前。她太惦记宝光寺了:庙宇重建得好不好?僧人们的生活苦不苦?香客们去得多不多?越想,却越是觉得不踏实。 王爷是参惮礼佛之人,因此王府里建有专门的佛堂。看看沙漏,三更天都快要过完了,佛堂应该没有人了吧。于是冰凝唤来吟雪,她想去佛堂给宝光寺烧几柱香。 一路走,她一路怀念此前三个月独住府里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主子,不用担心遇见这个,碰见那个,不用小心翼翼地怕被人寻了短处。哪像现在,即使去个佛堂还要小心翼翼,躲到深更半夜。自由自在的日子真是越想越惬意,越想越令她怀念。 顶着寒风,主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相扶相伴地来到佛堂,果然不出冰凝所料,这个时辰,佛堂里一个人都没有。自从众人从园子里回来,也只有在深更半夜,冰凝才能自由自在地做一回自己。 虔诚地焚上香,冰凝跪拜在佛祖面前,真诚地送上自己的祝福。 远远地见到佛堂里有人影晃动,王爷很是诧异,这个时辰,居然还会有人?怀着万分诧异的心情,待走近之后仔细定睛一看,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怡然居的大丫环吟雪!他不是冰凝,作为政治嗅觉异常灵敏的他,在生活中也将这种物质发挥到了极至,因此每一个人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记得很清楚,即使是个丫环,他都记得。 只是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会是年氏在里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来,他是爷,难道他还需要怕什么人,还需要躲着谁吗? 不过,他仍是先嗽了一下嗓子,算是提醒一下她吧。他没有吓唬人的嗜好,而且,隐约地,他觉得像年氏这么柔弱的人,似乎只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如果凭白地受了惊吓,估计就会立即晕倒在他的眼前了。 她要是昏倒了,就需要他去扶她,甚至抱她回院子,可是他根本就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一丝一毫都不想有!因此,他一定要确保她不出任何意外,才能保证不需要他出手相助,才能够保证他可以躲得她远远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79章 心事 冰凝猛然听到声响,立即转过头来:天啊,居然是爷到了!于是她赶快起身行了礼。王爷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 “在给谁祈福呢?” “回爷,是宝光寺。” “噢?为什么?” “宝光寺去年遭了灾,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妾身甚为惦念,特来祈福。” “你怎么知道宝光寺遭了灾?” “妾身也是听旁人所说才知道的。” 冰凝不想多说!当初救火、施粥的时候就没有想让别人知道,现在,面对这个与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甚至可以说毫无关系和瓜葛的夫君,她更是懒得开口,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力气。这是她心中的故事,不需要与人分享。 王爷却是在心中思忖着:听说?哼,是听玉盈姑娘说的吧。 一想到玉盈姑娘,他的心一下子就揪在了一起。写了那么多的信,全都是鸿雁一去别无消息,但是他仍然坚持不懈地遥寄去他的思念。玉盈不可能没有收到信,她只是不敢回复罢了,也许是不愿意回?就是因为担心她的妹妹吗? 玉盈离开京城的小半年里,他也曾经非常担心她会被年家别有用心地许配了夫家,因此他特意派了粘竿处的太监到湖广探查。结果却是让他万分欣慰,年府根本没有为玉盈姑娘托过媒!可是,玉盈已经十六岁了,年家怎么会连媒人都没有托请呢?难道是? 从佛堂回到怡然居,冰凝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刚刚在佛祖面前许了那么多的愿,祈了那么多的福,相信,宝光寺一定会顺顺利利地躲过这一场劫难,也许,更会是浴火重生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总算是好转过来。 月影见小姐和吟雪两个人回来了,赶快奉上热茶,让小姐驱驱寒气,又忙不迭地送上来热巾,让小姐好好地暖和一下身子。两个丫头一边紧张地忙碌着,月影一边抓紧时间对吟雪说: “吟雪姐姐,刚刚紫玉姐姐过来了呢。” “这么晚了,紫玉过来干什么?她不用当差吗?” “今天正好不是她当差,以为这么晚了,你也不用当差了,就找你来闲说会儿话。” “噢,福晋回来了,她也只有大晚上才能出来了。” “是啊!不过,她看你没有在,就跟我闲聊了一会儿呢。” “呵,又有什么好消息?不会是说福晋也被诊出喜脉来了吧?” “哈哈,吟雪姐姐,你太,太有意思了,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王府可是三喜临门了!” “月影,你这死丫头还有心思笑呢,你怎么这么吃里扒外的,小姐真是白心疼你,白对咱们这么好了!” 月影才是个十岁的小孩子,人小,心思当然也没有吟雪多,刚刚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正戳到了自家小姐的痛处。虽然挨了吟雪的说,月影也觉得吟雪说得对,自己确实太对不起小姐了,于是赶快给冰凝赔不是: “小姐,您千万别生气,奴婢知错了。” “吟雪,你无缘无故地说什么月影呀!我那天白跟你说啦?你要是忘记了,我现在再明白无误、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你家小姐我,不稀罕!月影,你别听吟雪那丫头的,你什么错也没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0章 弘时 吟雪见冰凝嗓音一下子高了很多,脸色也沉了下来,知道小姐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于是赶快承认错误: “小姐,您别生气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小姐不稀罕。” 见吟雪和月影两人都小心翼翼地不再吭声,冰凝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股无名火发错了对象,有本事就跟爷去发火,跟爷去较量,那才算是真本事呢,冲两个丫头发脾气算什么能耐?于是她赶快换了一个话题,企图让气氛轻松、缓和一下: “对了,月影,刚才紫玉跟你都聊什么了?” “噢,她说刚刚爷在书院罚弘时阿哥跪了一个时辰呢!” “啊?我说爷怎么会三更半夜地不睡觉,还去了佛堂呢,原来是刚刚在书院里罚了三阿哥!” “刚刚爷也去了佛堂?” “可不是嘛,我和吟雪先到的,结果没一会儿爷就到了,被爷撞个正着。对了,紫玉没有说三阿哥为什么事情挨罚吗?” “好像是说功课没有答上来。李侧福晋听说之后,急得哭哭啼啼,赶快就寻到了书院,又是替三阿哥说好话,又是给爷请罪,弄得爷也没办法。李侧福晋不是生病才刚刚好一些嘛,爷怕她身子受不了,可是又要罚弘时阿哥,最后只好让秦公公把她架了回去。不过,弘时阿哥原本说要罚一个时辰的,后来好像也没到一个时辰,爷就让他回去了。” “天啊!爷怎么这么……李姐姐居然是被架回去的?” “听说,这还不算什么呢。” “啊?这还不算?弘时阿哥才几岁啊,就罚跪一个时辰?” “奴婢也是奇怪呢,听紫玉姐姐说,以前有一次,三阿哥顽皮,把爷准备送给德妃娘娘的寿礼,好像是一尊白玉的观音像给打坏了,气得爷不但足足罚了三阿哥两个时辰,连晚膳都没让吃。” “那弘时阿哥还不饿坏了?” “那一回,李侧福晋陪着三阿哥一直跪了小半个时辰,爷都没有理会,还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将来早晚得把三阿哥宠坏了。” 吟雪一听到月影说起王府里这么秘密的事情,立即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冰凝正听得心惊肉跳、担心不已的样子,赶快插话道: “啧啧啧,李侧福晋也有过挨爷教训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有多了不起,从来没有犯过错呢。看来爷真是铁面无私,再受宠的主子犯了错也逃不了挨罚。” 冰凝一见吟雪来了精神,怕她在怡然居里说习惯了,到了外面也还是一个大嘴巴,管不住嘴早晚要闯祸,于是赶快说道: “行了,月影,别再说了,背地里嚼主子的舌根,万一被别人听了,少不了又得挨罚。” “嗯,奴婢知道了。” “噢,对了,三阿哥是不是今天家宴的时候,李侧福晋身边的那个小阿哥?” “就是他,咱们王府里只有这么一个阿哥,当然就是他了。” “唉,今天虽然是第一回见到这个小阿哥,长得虎头虎脑的挺可爱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宴席上看到他的时候,我怎么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 “小姐以前见过弘时阿哥?” “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见过呢?这可是第一次见着呢。” “那也许是您指不定哪天在府里的其它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没当他是弘时阿哥罢了。” “嗯,也有可能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1章 太子 转眼就到了除夕。按照惯例,除夕的当天宫中要举办家宴。这些日子以来,王爷为了这个除夕宫宴,心情很是烦闷了好一阵子。八月节宫宴风波历经三个多月,总算是暂时平息下来,冷落冰凝的这些日子,看来还是很有成效。这个黄毛丫头还算是识实务,没有再惹出什么新的事端来。 可是,很头痛地,除夕又要到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让这个年氏招惹什么是非出来。在朝堂上、官场上,他有那么的事情需要做,他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或是闲情逸致,去跟这个黄毛丫头较劲? 但是在中秋宫宴上,冰凝不但极为高调地吸引来众人的目光,而且居然还将太子爷的风头都完完全全地抢尽了,事后太子的那一番耐人寻味的盘查,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甚至是心有余悸。 那是八月节宫宴的第二天,下朝以后,太子仍像往常那样与他并肩同行,只是一边走,一边谈论的却不是平日的政务,却是他的侧福晋! “四弟,怪不得在你的喜宴上,既不见你迎亲,兄弟们又没有闹成洞房,原来以为你是嫌皇阿玛赐婚的这个新娘子不满意呢,现在本王才算是知道,敢情你是把新娘子藏了起来,怕兄弟们看到啊!” “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冤枉愚弟了。那天,愚弟答应了几位弟弟喝酒才没有……” “你就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本王还能相信你的这套说辞,只是昨日有幸一睹弟妹的芳颜,竟然是这等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简直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还能相信你刚才的这套鬼话?” “太子殿下,愚弟句句实情,您若不信,愚弟也实在是无法。况且愚弟的侧福晋不过就是模样周正一些罢了,并没有您所形容的那番什么国色天香……” “四弟这回谦虚得实在是过头了呢,小弟妹岂只是模样周正罢了?好了,好了,谁不知道这个侧福晋是你亲自向皇阿玛请来的!你这招可真是一箭双雕!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先下手为强,把老十四气得可是火冒三丈。也好,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八弟他们一伙的气焰,不要太狂妄了,现在笑得还是太早!” “回太子殿下,这事儿怎么又跟老十四扯上关系了?望太子殿下明查,切不可中了无耻小人的离间之计。” “是否中计先不说,本王只知道昨天晚上的宫宴上,老十四的脸色可是不好看呢。想必是肠子都悔青了,既丢了美人,又失了势力,这不,刚刚才下了朝,他可是连永和宫都没有去,直接被八弟那一伙人拉走了。” “这些情况,愚弟确实不知。不过据愚弟以为,老八和老十四他们今天应该只是去西海茶楼应酬而已,与愚弟所娶的侧福晋没什么关系。” “四弟呀,你可是不要太轻信别人了,本王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太子在王爷这里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又窝了一肚子的火,他原本希望借冰凝的事情挑起王爷与十四阿哥之间的一场恶战,谁想到王爷竟然滴水不漏地将他堵了一个哑口无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2章 说辞 气急败坏的太子“哼”了一声之后,拂袖而去,却是将王爷的一身冷汗都惊了出来。自家兄弟的脾气秉性他最清楚,与其说是老十四惦记着他的侧福晋,倒不如说是他太子殿下本人惦记上了! 太子是什么人?从小就因为身份的尊贵,皇阿玛的宠溺,养成了骄奢淫逸、暴虐成性的性情,敢在宫中豢养伶人男宠,敢与自己的母妃暗藏奸情。从这样的一个太子口中刚刚说出的那一席话,分明就是借十四阿哥为由头,一泄他自己的私愤! 昨天,王爷最主要担心的,是冰凝过于招摇,鹤立鸡群,树大招风,抢了太子的风头。今天看来,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难道太子淫乱后宫,搅得乌烟瘴气还嫌不够,还要把手伸到他的王府吗? 这也是福晋提议去园子,他立即就答应的原因之一。他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年氏受到了冷落,因为他不想因为这个年氏,与太子之间心生间隙。为了一个女人而毁掉他的大业,非常不值得,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个他厌恶至极的一个女人。 除夕,除夕,一天天地临近,王爷一天天地头痛不已。他第一时间就让福晋想办法免了冰凝日常进宫向德妃娘娘的请安礼,减少进宫的次数,就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被太子撞见的机会。太子没有机会下手,也就不至于将来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进而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小心被太子得了手,后果将不堪设想。真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吃下这个哑巴亏?可是,他和太子原本就是君臣关系,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能把太子怎么样?除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与太子反目成仇吧。而且因为一个他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而引发与太子的失和,那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从把年氏娶进府里的第一天,他立即就意识到,娶进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侧福晋,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只是没有料到,会烫手到这个程度! 但是即将来临的是除夕家宴,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免掉了冰凝进宫呢?因此几天来,一想到这个除夕家宴,王爷就是忧心忡忡、坐卧不宁。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晚膳后,雅思琦偷眼向爷望去,发现爷的心情尚可,随即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话头儿: “爷,后天的除夕宫宴,您看年妹妹……” “就你和淑清两个人去吧。” “额娘要是问起来?” “病了。” “这都‘病了’快半年了,每次额娘问起来,妾身找了各式各样的病情,弄得额娘以为……” 雅思琦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爷的脸色开始难看起来。 “好吧,那妾身还是跟额娘说她病了。只是,怎么跟年妹妹说不用她进宫的事情?按礼制,她可是要参加的呢。” “这还用什么理由?” “妾身这是担心府里人多嘴杂,万一哪个奴才说漏了嘴,被宫里知道了……” “哪个奴才敢多嘴!家法规矩都是摆设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3章 遂愿 虽然爷已经鲜明地表明了态度,但雅思琦仍是非常为难。八月节那次错怪了天仙妹妹,她很内疚。回府的这些日子,眼看着惜月一脸的趾高气扬,而韵音又是一脸的心满意足,更是让她窝心到了极点。早知道天仙妹妹笨得连韵音都不如,她当初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天仙妹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又不得爷宠,岂止是不受宠,简直就是一个受气包,爷连宫宴都不让她参加,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把爷给得罪了。可是,爷倒是简单,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发下话来,免了年妹妹的进宫,可是这个恶人还得由她这个福晋去当,去收拾爷扔下来的烂摊子,弄不好,妹妹还得以为是她这个福晋从中捣的鬼。这些日子自己怎么就这么走背运? 开始福晋有点儿犯怵,本想让红莲去传个话就算了。后来又一想,越是躲着,不就越是心虚的表现吗?还不如大大方方地亲自去怡然居走一趟,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开了总比藏着掖着强。实在不行,再往爷身上一推算了,真是烦都烦透了。 第二天晚膳后,福晋和红莲两人来到了怡然居。一进门,却只见吟雪和月影两个人: “你们家主子呢?” “回福晋,正在里屋的床上躺着呢。” “这是怎么了?早上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晚膳用了吗?” “回福晋,从下午开始,我家主子就一直不舒服,晚膳也没有用。” “你们这些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都这样了还不赶快请太医?” “请了,太医还没有到呢。” 雅思琦也顾不得许多,赶快进了里间,只见天仙妹妹正躺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小脸通红,嘴唇干得都起了皮,一摸额头,滚烫滚烫。这回倒好,想了一路各式各样的说辞,哪个说辞都用不上,天仙妹妹还真的就病倒了,再也不用担心哪个奴才走漏了风声。 福晋虽然担心冰凝的病情,可是一会儿爷还要去她的霞光苑谈事情,反正也请了太医,马上就能到了,因此小坐了一会儿,雅思琦还是赶快起身回到霞光苑去等爷。 雅思琦回到霞光苑的时候,爷正好比她早到一步,现正端坐在堂屋里,弄得她格外狼狈,赶快请安谢罪。 “给爷请安。” “起来吧,福晋这是去哪儿了?” “妾身去年妹妹那里了,本来是想告诉她一声明天不用去参加宫宴了。妾身昨天还担心奴才们走漏消息呢,结果还真就是白担心了,年妹妹真的就是病倒了,她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又病了?” “可不是嘛,妾身刚刚亲眼所见,烧得可烫了,正等着太医来诊治呢。” “真是奇了,这病说来就能来,” 别看王爷嘴上说着奇怪之类的话,那心里可就真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欣喜、轻松,但老谋深算的他外表仍是一脸平静地继续说道: “那就好好养着吧,又要劳烦福晋多费心了。” “爷这么说,妾身真是不敢当,这不是妾身份内应该做的事情嘛。”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4章 找病 老天爷哪里会这么合着王爷的心意,冰凝的生病,完全是她自找的。 冰凝自己也不知道王爷和福晋在合计着什么,反正她自己就是不想进宫。腊八节那天的家宴已经让她非常难受,再去参加更为难受的宫宴,她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爷对她,不只是一般的不喜欢,而是心生厌恶,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又是一个那么有骨气的人,爷看不上她,她更不会上赶着去讨好爷,两人互不来往,两不相欠,最好!惹不起就躲。冰凝采取了逃避,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解得了一时之急,管不了一世平安。一世?太遥远了。 躲的方法只有一个,生病!而生病的办法就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了!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吹夜风,准保有效。因此前一天晚上,她特意嘱咐了吟雪和月影: “你们两个今天晚上都回自己的房里歇着吧,不要在我这里值夜了。” “为什么?小姐?” “我这些日子总是睡不踏实,你们在外面,一点点响动就要被你们吵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那奴婢一动不动就可以了。哪儿有主子需要人手,奴婢倒跑回自己房里睡大觉的?”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们不要再跟我坚持了!” “可是小姐身边需要奴婢伺候啊!”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主子?我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不是啊,小姐。我们听呢。” “你们要是听话,就今天晚上都给我回你们自己的房里歇着去。” 吟雪和月影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可是几乎从来不生气的小姐居然对她们发了脾气,谁也不敢再吭声。晚上安顿好小姐,吟雪还是不放心,左一个嘱咐,又一个叮嘱,才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趁两个丫环都睡熟了的时候,冰凝只穿着单衣,然后就在这天寒地冻的腊月天,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夜风,待她悄悄回屋的时候,浑身都几乎冻僵了。 本来上次的重病,前前后后调养了三个月,才因为要过新年了,勉强暂停了用药,但身体还是很虚弱的,这一次,被腊月里的刺骨寒风一吹,冰凝就彻底地倒下了。 早上起来后,她的头正如她所祈祷的那般地昏昏沉沉起来,但她还是挣扎着起了床,去霞光苑请了安。待她头重脚轻地回了怡然居,吟雪越看越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 “小姐,您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有啊!昨天晚上看书看得有些晚了。” “啊?奴婢走的时候,您不是都躺下了吗?怎么又起来看书了?” “嗯,躺了半天都没有睡着,想想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就起来看了会子书。” “小姐啊!你身子还没有好,又大夜里看书,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吟雪一听冰凝居然大半夜起来看书,惹得身子又不舒服,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冰凝知道吟雪担心,但是她还在拖延,她怕请太医来得太早,病好得太快,明天还要去参加宫宴,她不就白白地生了一场病吗?于是一上午她都躲着吟雪远远的,生怕她发现自己已经生病了,早早地地去请太医。 终于,当冰凝好不容易耗到午休结束以后,才气若游丝般地吩咐吟雪去请太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5章 除夕 此刻,正是大年三十除夕夜。王爷带着福晋和李侧福晋早早出发赶赴宫宴,惜月和韵音原本就是要好的好姐妹,现在又一同在府里安心养胎,因此等爷和福晋他们一走,考虑到惜月的月份比较大,行动不如韵音方便,于是两个人就集中到了惜月的院子,主子奴才们聚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起了年。 她们合在一起过年,奴才们也高兴。因为两个人都怀了身孕,她们的饮食全都由王爷的专用厨房承担起来,平时都是分别给两位主子送饭送汤送茶点,今天她们挪到了一起,奴才们也可以少跑一趟路,相当于少伺候一个主子,就可以早些收工回去过自己的年,当然是高兴不已。 宋格格和武格格同是天涯沦落人,原本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往,但眼看着惜月和韵音两个人合在一起过年,武格格的心里格外地难过起来。武格格闺名云芳,比春枝、淑清、雅思琦她们进府都晚,却是在这王府里的位置最尴尬:她没有春枝的资历老,没有淑清的样貌美,没有福晋的地位高,而且她还是这府里唯一一个从未曾为王爷生育过儿女的后院女人。虽然福晋和春枝的小阿哥、小格格幼年即殇,但毕竟她们还曾经做过母亲。 现在,眼看着又年轻又美貌,家世又显赫的冰凝妹妹嫁进了王府,同时惜月和韵音接二连三地传来了好消息,云芳的心中愈发地伤感起来。特别是眼前,这个大年三十就更觉得凄苦。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来到宋格格的院子。 春枝一见来的是很少私下往来的云芳,十分诧异: “哟,今天是什么风啊,把妹妹给吹到这里来了?” “春枝姐姐,妹妹见着惜月和韵音她们合到一块过年了,这也寻思着,要不,咱们也凑一块儿过年算了,何苦这么冷冷清清地呢。” “是啊!那有头有脸的都去了宫里,这有儿有女的又合起伙来耀武扬威,咱们老姐儿俩反正也是什么都没有,难道还能怕了她们不成?” 两人一拍即合,就在宋格格的院子过起了两人世界,好不热闹。原本春枝在宫里当过差,比起云芳来,确实是见多识广,又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在她的挑头下,众人玩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不时地飘荡在后院里。 惜月和韵音两个大肚子女人不可能搞出多大的动静,听着远处飘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惜月有些不自在起来: “就那么两个半人,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唉,妹妹就随姐姐们闹着去吧,咱们安心养好胎,给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才是本分。” “姐姐,你就是太老实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您这怀着身子的都还这么安安生生地,却是那生不出来个一男半女的居然还能趾高气扬呢……” “妹妹也不能这么说,我看那个年妹妹虽然人又漂亮又会诗书,可是也挺本本分分的呢。” “她呀,她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狂妄自大,把爷给得罪了!” “不会吧,姐姐看着她,不像那样的人呀。” “姐姐就是心太善了,总把别人往好处想,小心以后会吃苦头的,特别是将来要是生了小阿哥,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6章 今夕 耿格格口中那个又漂亮又会诗书,人又本本分分的年妹妹,此时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太医也请了,药也喝下了,可是热度仍然没有退下。身上的烧一阵一阵地发作,时而退下去一些,时而又热起来,把吟雪和月影忙得团团转。 看着这两个丫环脚不沾地,忙来忙去,冰凝的心里陡升愧疚之情:原本只是为了躲过宫宴,却把一院子的奴才弄得不痛快,不能够好好地过年,唉,昨天怎么忘记考虑这个问题了?一年只有这么一个快快乐乐、喜喜庆庆的日子,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搞得怡然居愁云惨淡。 一边内疚,冰凝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去年的新春佳节:去年的这个时候,娘亲和玉盈姐姐正是在这个府中拜访福晋,原来年家从去年的那个时候就与这王府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那一天她也是在生病之中,可是当她在年府眼巴巴地将娘亲和玉盈姐姐盼回来后,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地过起了新年。大家怕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寂寞,玉盈就将晚宴搬到了冰凝房里,把她急得不行: “姐姐,凝儿把病气过给了您们怎么办?” “姐姐不怕!” “那还有娘亲呢!” “娘亲也不怕” 还不等玉盈开口,年夫人正好走进冰凝房间,于是立即拿话堵了冰凝的口。弄得冰凝没办法,只好又说: “还有大哥、二哥呢,哥哥们怎么办?” 冰凝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因此即使是哥哥们,不可能到她的闺房里来。冰凝本想以此为借口,不想因为她影响了大家的团圆饭,谁知道年夫人开口说道: “你大哥和你二哥他们两个人正好借机会痛痛快快好好地喝一场呢,省得有娘亲在场,他们哥儿俩喝不痛快。过一会儿你嫂子她们也过来你这里,就让他们哥儿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那,那还不得开两席了?准备起来多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赶快把病养好了才是真格的!” 年夫人说到这个份上,冰凝既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又是自责不已,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生了病了呢,把大家的新年都搅得不痛快。 二更天的时候,年总督参加宫宴回来了,于是一大家子人又转移到年老夫妇住的二进院子一起守岁,吃饺子,一家人也算是团团圆圆地吃了一顿年夜饭。虽然冰凝不能去参加,但玉盈特意给她房里端来了饺子,姐妹两个人高高兴兴、亲亲热热地将饺子吃了一个精光,看着各自手中的空碗,两个人都会心地笑了。 今年,因为年二公子要从四川启程,路途遥远,年大哥又刚去江宁就职,一大家子人都在南方供职,于是就集中到了湖广总督府去过新年,独缺冰凝一个人在京城。 爹爹、娘亲、大哥二哥、玉盈姐姐,凝儿好想你们啊! 这一个除夕夜,冰凝烧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有用晚膳。一院子的人也都愁眉不展,眼看着王府里张灯结彩,其它各院子都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自家主子却是卧病不起,愁云惨淡,惹得吟雪和月影伤心得偷偷直掉眼泪。 忽然,一阵爆竹声将冰凝从昏睡中惊醒,望着窗外,灿烂烟花映红的天空,她知道,康熙五十年的新年就这么真切地来到她的眼前! 而她这个在王府里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7章 婚事 湖广总督府的大管家姓王名鹏,在总督府当差已有十年的时间。 去年秋天,冰凝和含烟启程赴京城后不久,王总管的夫人突染急症,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过世了。当冰凝出嫁后,含烟随年夫人回到湖广总督府的时候,她们才知道这个变故。 原来在府里的时候,因为冰凝的缘故,含烟没少麻烦王总管,要么是小姐生了病,急着请大夫,要么就是小姐要采办什么新鲜的绣花样子,反正不管大事还是小事,到了王总管这里,全都成了急事儿。也不怪冰凝,主要是含烟护主心切,又是个急性子,恨不能现在说的事情立即就办好。办不好,她就直接找王总管。 王总管每次都没有难为过含烟,因为他知道,这个二小姐,一家人都宠得不行,得罪不起,因此每次都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冰凝的事情办妥当。含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一次从京城回来发现王总管没了夫人,很是同情。见他一个大男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而且现在由于不用伺候小姐,她的时间就相对宽裕了许多,于是就在缝补、浆洗衣裳等方面替王总管搭了把手。 年夫人本就是心细如发的人,她可是眼看着含烟一点点地长大,更不要说还受了冰凝的嘱托。她一直在琢磨着给含烟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让她这个侧福晋闺女满意呢,结果她突然就发现,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个新发现,让年夫人高兴得笑了半天都没有合拢嘴。于是她趁那天没有什么事情,把周围的人都借故支开,唯独留下含烟,直把含烟弄得莫名其妙,心中惴惴不安。年夫人却是越看越是欢喜不已,越看越是眉眼含笑: “含烟,我知道你也老大不小的,因为伺候二小姐,耽误了你的婚事。” “夫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如果没有年家,没有老爷和夫人,含烟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好了,好了,今天我找你不是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只是要问你,你觉得王总管怎么样?” “夫人!您……” “别不好意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二小姐没带你去王府当陪嫁丫环,还不是想给你寻一个好人家?王总管虽然年龄大了一些,你嫁过去又是当继室,但他为人老实本分,又在咱们府里做了这么多年,完全是知根知底,是个坚固可托之人。再说了,年龄大一些也好,知道心疼人,那些毛手毛脚的少年郎,看着倒是爽利,只怕是中看不中用。” “夫人……” “行了,你不说话,就当你是同意了。我这就跟老爷说去。” 年老爷一听,一个劲儿地佩服夫人考虑得如此周全,这两个人,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而且两个人都在年府里当差多年,脾气禀性都很了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老爷一点头,年夫人赶快找了媒人!因为两个人全是年府里的家仆,想到都极为熟悉,因此这媒人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是即使是走过场,年夫人也坚持要走,不管是不是自己府里的丫环,但冰凝视为亲姐妹,年夫人又是眼看着她和玉盈、冰凝两姐妹一起长大,因此一定不能亏待了含烟,一定要明媒正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个也不能少!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8章 致休 年总督今年已经六十有四,早就到了致休的年龄,他多次给皇上写奏折,提请此事。每一次皇上都是以朝廷需要为名,没有答应年总督的请求。终于,今年开春的时候,皇上准了。 其实皇上看到已过花甲之年的年大人,别人都在含饴弄孙,而他却还要为朝廷效忠尽力,也动了侧隐之心。另外年二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外放到四川做巡抚,皇上总算是恩准了年大人的致休请求。 一接到圣旨,一家人欣喜异常!再也不用如履薄冰、担惊受怕,终于可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终于可以亲人团聚,可以骨肉不再分离。 解任后,年老夫妇当然要选择回京城,湖广总督府面临着解散的问题。王鹏知道京城年府有年峰在当总管,那人可是年老爷的远房侄子,他王鹏就是跟着年老爷过去了京城,也不可能再做年府的大总管。 就在他犯愁的时候,正好他有一个老乡,在两广的一个大户人家当总管,最近因为母亲病重,他要回家尽孝。因为走得急,东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任。于是那个老乡想起王鹏来,赶快修书一封,问他是否愿意到两广来这个大户人家接替他,如果王鹏有意的话,那个老乡就向东家举荐王鹏。 这么好的机会,王总管当然不愿放过,不管是否能成功,他都要试一试。那个大户人家一听王鹏正在给湖广总督府当管家,那做他们家的管家肯定是绰绰有余!因此也没有提试用的事情,就直接同意了,另外,现任管家,也就王鹏的那个老乡走得太急也是促成这件事情的一个重要原因。 对于离开服侍多年的年府,王总管虽然也很伤感,但很快找到了新的东家,又娶到了办事泼辣麻利、为人善良真诚的含烟,总算是暂时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最难过的是含烟,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小姐。两广,是一个比湖广还要远的地方,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再见到小姐了!她眼看着冰凝从一个粉团团的小娃娃长成这么一个漂亮、聪慧的大家闺秀,还嫁了这么一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她真是舍不得离开年家,离不开小姐。 更重要的是,在她的手中,还有冰凝临出嫁前的那个晚上,亲手交给她的那封信。虽然她不知道那信里写的是什么,可是,她相信小姐,那么聪明的小姐,一定有她最正确、最妥当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可是,她却没有完成小姐的嘱托,因为直到她离开京城,再也没有听到那美妙的箫声。 对此,含烟万分愧疚,就这么一件事情,小姐心中最惦念,最放不下,也是最伤心难过的一件事情,她却没有给办成,她既恼恨自己,却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随着离别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她根本就没有新婚的喜悦,相反,她完全沉浸在无边无际的自责之中。 她也曾有过闪念,也曾徘徊犹豫过,是否可以将这封信交给玉盈小姐?毕竟玉盈小姐回到了京城,也许还有机会听到那箫声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89章 了断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明天就是年老夫妇和玉盈小姐启程回京的日子,含烟和王总管还要留在年府多呆几日,待处理完所有的善后事宜,再奔赴位于两广的新东家。 多少次,含烟都有一股冲动,想将冰凝的信交给玉盈小姐,可是多少次,她都又忍住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望着玉盈小姐,含烟欲言又止,内心在苦苦地煎熬。她接受了冰凝的重托,在小姐没有同意和许可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够再把小姐的嘱托转交出去呢?虽然冰凝和玉盈两个人亲密无间,但是,小姐的心事和秘密只有她含烟一个人知道,不是她不信任玉盈小姐,而是她不能辜负冰凝对她的一片信任之心。 另外,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或许那个吹箫之人早就将小姐给忘记了,否则那个人为什么在后来的几个月时间里,怎么一次都没有再来过呢?含烟当初随年夫人离开京城的时候,真可以说是怅然若失,既恼恨这个人将冰凝忘到了脑后,辜负了小姐的一片痴心,可又担心他真的来了,怎么跟他解释小姐已经成为了王爷的侧福晋这个天大的变故呢? 唉,其实那个人没有再来也好,小姐现在的生活是这么的美满,他就是来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告诉冰凝,您念念不忘、芳心暗许的那个他来找您了?听到这个消息,小姐又能怎么办?除了痛苦,除了泪水,除了抱恨终生,小姐还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这封信还是由自己留下吧,就当作是小姐给自己留下的一个念想,就好像小姐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万一那个人若是真的再来的话,由于玉盈小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发生什么误会可就实在是太糟糕了。毕竟这件事情,可是除了她含烟以外,谁也不知道呢。 思前想后、犹豫再三,含烟总是拿不定主意。今天已经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她们就要天各一方,再也没有了机会。于是含烟终于痛下决心,晚膳之后,特意寻到玉盈的房间。 玉盈一见是含烟,有些诧异,开口问道: “含烟有什么事情吗?” “玉盈小姐,您回了京城以后,万一遇到一个会吹箫曲的人来咱们年府,您就说,就说……” “就说什么?” “就说从来不曾听到过什么箫曲。” “含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越听越听不明白?你先是说有一个会吹箫曲的人要来咱们年府,又说从来不曾听过什么箫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什么,没什么,玉盈小姐,您就按照含烟说的去做吧,千万记得,一定要不要承认听到过他吹奏的萧曲。” “含烟,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 含烟的话,确实是把玉盈弄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这些天来,含烟真是奇怪,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神神秘秘,玉盈早就想问她了。今天含烟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0章 泪流 含烟被玉盈逼到了绝境,不解释清楚,玉盈是不可能会放过她,可是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呢?无奈之下,含烟唯有苦苦哀求: “玉盈小姐,您就不要逼迫含烟了,求求您了!” 望着含烟满脸的泪水,玉盈突然省过味儿来,难道说?玉盈有些不敢想下去,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含烟,原来也是如大多数的女儿家那般,是个有心之人。因此玉盈郑重地对含烟说道: “含烟,好,我不逼你了,不过你可一定要好好地听我一句劝。从今往后,你可是要跟王总管踏踏实实,一心一意地好好过日子。你不记得夫人说过的话吗?王总管虽然在年岁上大了你不少,但是他是一个大好人,心更好,嫁人还不是图个老实本分、踏实放心吗?” 玉盈见含烟说的那番没头没脑的话,又是哭得伤心不已,她以为含烟曾经芳心暗许过那个会吹箫曲之人,现在出嫁了,是要对这段前世情缘进行了断的时候。于是玉盈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又嘱咐了含烟几句,要她一心一意地跟王总管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虽然被玉盈误会了,但毕竟玉盈答应了她的请求,但没有什么比小姐的事情更重要了。一想到这里,含烟终于放下心来。 眼见着含烟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玉盈只当是她面对这无常的世事,徒留遗憾而已。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身为女人,怎么可能掌握自己的命数? 而含烟却是为再也见不到年夫人、冰凝、玉盈这些夫人小姐们而伤心不已,从明天开始,她们就真的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她是多么地舍不得她们,舍不得冰凝啊! 可是含烟的泪水竟惹得玉盈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淌下热泪。 自从知道要回京城的那一刻,玉盈也是经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她既高兴得流下泪水,又伤心地流下泪水。高兴,是因为终于又回到了京城,离凝儿又近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到凝儿!王爷是那样通情达理、慈心善面的一个人,应该不会难为凝儿的。 伤心,是因为终于离他又近了!想爱却不能爱,明明早已驻足在自己的心间,却还要装作毫不相识的陌生人,老天,您为什么要这么惩罚玉盈? 还有一个泪水流也流不尽的人,那就是远在京城的冰凝! 当她接到家信的时候,高兴得笑啊笑啊,笑得眼泪不停地流!那是激动的泪水,幸福的泪水。吟雪和月影更是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然后竟然忘记了规矩,抱着冰凝又是哭又是笑,三个人搂作一团,最后竟然直接倒在了冰凝的床上,还是止不住地哭着、笑着。 她们就像是劫后余生般地幸福着、狂欢着,因为她们知道,随着年老爷和夫人回到京城,她们三个人,不再是漂泊的浮萍苇草,不再是流浪的孤苦人儿,她们又有家了!又有亲人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1章 稀罕 王爷比冰凝更早就知道了年总督致休的消息。得到消息的一霎那,他的那颗炽热而赤诚的心,足足停止跳动了两秒种!他当然明白这个致休意味着什么。年大人哪里也不会去,他只会回到京城来颐养天年。可是玉盈姑娘呢?她是回京城,还是去四川? 此时的年二公子已经娶了辅国公苏燕的女儿作继室,但是这个联姻惹得王爷极为不满!苏燕乃宗室英王阿济格后裔,虽然早逝,但这一家也是八阿哥一党。年羮尧这个奴才,作为爷的门人,还敢与八弟的党羽联姻,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脚踩两条船吗?王爷在心中岔恨不已。 都这个时候了,玉盈姑娘若是去了四川,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年二公子有了继室,玉盈如果过去,既不可能继续当掌家姑奶奶,还有可能会受嫂子气,去四川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玉盈姑娘,你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躲着爷,你会乖乖地跟着年大人回京城吗?玉盈姑娘,你快回来吧,爷把心都掏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爷呢?。 当他踏进怡然居的时候,隔着诺大的院子,还远远地在院门口,就听到了房里传来的阵阵不绝于耳的银铃般的笑声!这是什么情况?年氏想要反了天吗?这么肆意谈笑,放浪形骸,不守妇道,不顾礼仪,有失身份……短短的瞬间,他已经罗列了冰凝无数条罪状。 当他铁青着脸走进房间的时候,那主仆三个人依然沉浸在重获亲人的巨大喜悦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爷已经进了房里。望着倒在床上兴奋得抱作一团的三个人,他刚要发作,只听其中一个丫环说道: “小姐,这回老爷和夫人回了京城,您怎么着也瞒不住了。夫人要是知道了您这么不得爷的宠,该多着急呀!小姐,您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夫人的心情呢?”。 “这又不是能瞒得了一辈子的事情,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唉,小姐,您怎么就不能听奴婢的一声劝啊!别的院子的主子都千方面计、变着花样,上赶着讨爷的欢心,连耿格格都能怀了小阿哥,您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啊!”。 “吟雪,我还要说几遍?谁想得爷的宠,谁都可去讨好爷去,吟雪你要是想得爷的宠,去攀爷那根高枝,你也尽可以去讨好爷,我这个当主子的绝对不会拦着你!更不会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只是你家小姐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家小姐我,不稀罕、不稀罕!千金难买我愿意!” 王爷一听到冰凝这套“不稀罕”的奇谈怪论,简直要把肺都气炸了!这个女人,她是爷的女人吗?如果是爷的女人,居然敢说她不稀罕爷的宠爱?还千金难买她愿意?这是什么女人!爷怎么会娶了这种女人没良心的女人! 她根本就不是爷的女人!不过就是顶着一个侧福晋的虚名而已!爷连一眼都懒得看她,爷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爷不但不稀罕她,爷更是厌恶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2章 抽查 王爷最痛恨女人们为了争宠上位而明枪暗剑、不择手段,可是他更不能忍受被女人轻视不理、不屑一顾!王爷是什么人?他是皇子,从小就是众星捧月,不但是宫女奴婢、皇姐皇妹们对他恭恭敬敬、小心谨慎,就连母妃们对他都是笑脸相迎、和蔼可亲。 在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除了德妃娘娘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对他说个“不”字。就连尊贵的孝懿皇后――他的养母,对他都是小心呵护、疼爱有加,连大声对他说话都舍不得。 更不要说他的福晋、格格、待妾了。他是她们的爷,是她们的天!不要说她们不敢说个“不”字,就是他一个眼神、一个脸色的变化,都能令这些女人们吓得赶快顺着他的心、尽着他的意。 他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沉重打击。自己的女人敢说她不稀罕他的宠爱!虽然他根本就不想宠爱她,这一辈子都不想,甚至恨不能她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他不宠爱她是一回事,被女人先出来不稀罕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被自己的女人嫌弃,是一件令他颜面扫地的事情,也是他此生的奇耻大辱。他有权利痛恨她,但她没有权利不爱他,因为他是她的爷! 冰凝,不过就是他的一个侧福晋而已,居然敢这么大逆不道地说她不稀罕爷的宠爱!被冰凝气得窝心至极的王爷,胸中一口恶气堵在心间,上不来,又下不去,直恨不能上一把抓住这个年氏,好好地问问她,她还算是一个女人吗?而且依照他的脾气,如果这是在以往,早早就要罚她去跪佛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错误! 可是,他把这一切都忍了,全都忍了!他难以想象,他需要使用多大的克制力,才能做到这一点。不由得,他真是佩服自己,如果这是在以往,该是多么难以致信的事情。可是今天,现在,他做到了,完全做到了!因为他不敢动她,因为他有求于她! 好不容易克制住出离的愤怒情绪,他故意咳了一声,不出他所料,刚刚眼前还胡乱地扭作一团的三个人,一个个都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齐唰唰地跳下了床,手脚麻利、步调一致、莺声燕语、身姿婀娜地向他俯首请安。 如果没有见到刚刚的那一幕,他真要被她们的假象所迷惑,以为眼前的这三个人,真就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温顺,如此的贤良,如此的谦恭。 他唯有在心中冷笑: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的眼睛。表面上,他只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听到爷发了话,吟雪和月影一溜烟地出了屋子,既是回避,也是为了赶快去奉茶。只是两个丫环的悄声话语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你怎么当的差,爷都进来了你都没有发现?” “小姐不是说了吗,就是连一只鸟儿都不愿意飞进咱们院子!谁知道爷怎么就来了啊!” 听着那两个丫环的对话,王爷心中的怒气又在波涛汹涌:看来,爷以后是得经常来检查检查,否则这怡然居如此懒散下去,还不是要反天了?他在心中暗自思忖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3章 恩典 连王爷都听到了这两个丫环的对话,冰凝当然也听到了,对此她并不害怕。实际上,她更担心的是刚刚她和吟雪、月影她们之间关于“稀罕”和“千金难买我愿意”的对话,到底爷听去了多少? 虽然在背地里,她跟吟雪嘴硬,但当着爷的面,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不是她怕他,而是不想惹是生非,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祸起萧墙,实在是不值得。特别是如果再让吟雪和月影替她受过挨罚,她实在是不忍心,她就这么两个来自年府的“亲人”,她根本就输不起。 她和他,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她既不想讨好他,可她也不想跟他对着干,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本质的矛盾和冲突。两个人只是志不同、道不合,不对脾气,不对秉性,他们谁也不是对方心目中的贤妻良母、如意郎君。 既然她只是他其中的一个,不讨他喜欢的小老婆而已,既然她可以平安无事地偏居一隅,过自己的生活,何苦要跟他起冲突?她又不图他什么,也不需要凭借联姻给娘家谋取什么利益,能够身心自由地过自己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她很担心刚刚与吟雪和月影的对话被他听了过去。那些话,不要说他是高贵的王爷,就是普通人家的平头百姓,她那番言论也是极为不守妇道、大逆不道,更何况他贵为皇子,怎么可能受得了她那番不屑一顾的奚落和傲慢? 可是,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呢,否则早就应该怒气冲冲治她的罪了。还好,还好,这么看来,他一定是没有听见她们刚才的对话,这就好,保得平安是最主要的,其它的,就暂且放到一边去吧。 就在冰凝思前想后之际,忽然听到王爷开口问道: “刚才有什么事情,你们这么高兴?” “回爷,妾身的爹爹和娘亲就要回京城了,妾身一时高兴,未能自持,在爷面前失礼,请爷责罚。” “噢,父母大人回京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可责罚的。” “啊?不责罚?” “你!?你!难道你还想让爷责罚?那你想让爷怎么责罚?” 他被冰凝这个疑问气懵了,他强压了半天的怒火才克制住没有发泄出来,居然这丫头还想主动讨责罚? “不是,不是,恕妾身失言,妾身不想让爷责罚。” “你们骨肉分离也有快一年了,这次回京,爷准你姐姐来府里陪你几天。” “啊?” 冰凝惊得除了一个啊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望着年氏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没好气地说: “怎么?不需要?” “不是,不是,妾身何德何能,受到如此优待?妾身深感惭愧。” 面对如此不上道的年氏,他在心里都要抓狂了!别的女人听到这种好消息,早就激动得喜形于色甚至忘乎所以,她倒好,一味地推三阻四!怎么爷想要她办点事情就这么难?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4章 蹊跷 虽然心里被气得直想骂她,可是表面上,王爷仍是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爷说过了,这是人之常情,爷也有父母兄弟,也知道骨肉亲情离别之苦,” “请问,妾身何时可以请姐姐过来?” “他们明天到京,你看着办吧,越快越好。” “妾身谢爷恩典。” “不必了。记得请你姐姐的时候,派你的那个大丫头,叫什么来着?” “回爷,她叫吟雪。” “噢,对了,吟雪,你就派吟雪去年府请你姐姐吧。” “妾身谢爷。” 吩咐完,他立即起身朝门外走去,他真是多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再多呆。吟雪刚刚端茶进门,还没有给他奉上呢,就见爷已经出了房门,于是她赶快把茶盏交到月影手里,跟着小姐一道将爷送到院门口。 眼见着爷走远了,冰凝和吟雪这才转身回了院子里。吟雪忍了一路,好不容易挨到进了屋子,连房门都没有来得及关上,她就赶快开口问小姐: “爷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爷怎么没有留下?爷来找小姐有什么事情?爷没有不高兴吧?” “哎呀呀,吟雪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我可是只有一张嘴,你这打算让我回答你哪一个?” “小姐,您又寻奴婢的开心了。奴婢可是担心着呢。” “好好好,我知道,这王府里,就吟雪和月影对我最好。” “唉呀,小姐,到底爷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嗯,爷说了,咳,咳,‘念及你与家人骨肉分离之苦,爷特别恩准你姐姐来府里陪你几日。’哈哈……” 看着冰凝维妙维肖地学着王爷的口气,吟雪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意,反而一脸担忧不已的表情: “啊?这,这,这是爷说的吗?爷怎么可能……” “你也觉得奇怪?” “是啊!小姐您要是天天得爷的宠爱也就罢了,这么不得宠,还能在老爷夫人刚一回到京城的时候,就让大姑奶奶来府里陪您几日,实在是太不对劲儿了呀。爷说什么时候了吗?” “爷说明天爹爹他们就能到京,让我赶快抓紧时间。啊?对啊,爷怎么知道爹爹他们明日就到京?玉盈姐姐的信里只是说他们初六启程,这么快就到了?” “爷说的应该不会错吧?也许是老爷和王爷有公事往来,顺便提到了?” “不可能啊!爷在户部,爹爹致休的事情归吏部,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公事往来啊?” “先不管爷怎么知道的,既然明天就到了,爷又让小姐抓紧时间,您就赶快先把给大姑奶奶的信写好吧。” “不用了,爷说让你去一趟年府,将咱们家的大姑奶奶亲自请过来。” “啊?由奴婢去请?” “是的。” “怎么爷这回吩咐的事情都这么蹊跷呢?” “呵呵,连爷都支使不动我的吟雪了?” “小姐,您又寻奴婢的开心。” “瞧瞧你这小气劲儿,我不过才开一句玩笑,你就敢给我脸色瞧。吟雪现在可是本事大了,连我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呢。” “小姐,这都火上房了,你怎么还有心思说笑呢!” “怎么就火上房了?”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火上房了,反正奴婢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5章 呼唤 回到朗吟阁,他那紧张的心情还没有松弛下来。这个冰凝,居然推三阻四、退避三舍,半天都没有接过他抛出去的橄榄枝,他就差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赶快去把你的姐姐接来吧,爷都等不及了! 自从他一得到年大人致休的消息,就立即派了粘竿处的太监直奔湖广,因此,年家何时启程,一路沿途行至何处,何时到京,他全都了如指掌。他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担心玉盈一行回京的安全问题。自然而然地,他也得到了年总督一行人明日抵京的消息,他才会选择今天去怡然居,给冰凝布下任务。 可恶的冰凝,居然这么不上道,差点儿坏了他精心设计的计谋,弄得王爷以为她有了什么警觉。从本质上来讲,他根本就不怕她的任何警觉!爷想要喜欢谁就喜欢谁,岂是一个小小的年氏就能左右得了的事情? 王爷担心的是玉盈姑娘,他担心玉盈因为顾及冰凝的感受,而对他退避三舍。他只要赢得了玉盈姑娘的心,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冰凝了。 为了确保玉盈能够来府里,他特意安排吟雪前往年府接人。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由冰凝写信邀请,他担心玉盈姑娘起了戒备之心,不肯赴约。如果是吟雪亲自上门去请,一方面玉盈肯定不会想到这是他的计谋,另一方面,年大人和年夫人为了知道冰凝的情况,也会催促玉盈姑娘来府里陪她。对此,王爷有充足的把握。 每一步,他都计划周祥、谨慎行事,他要确保玉盈姑娘如他一样,向他敞开她最真诚的心扉。对玉盈,他也有充足的把,他知道玉盈姑娘的心中有他,她只是太善良,不忍心夺妹妹所爱。可是,如果玉盈姑娘知道她的妹妹对她的夫君根本就不稀罕,而且千金难买她愿意之后,还会这么坚持吗? 王爷简直就是天生的预言家,他的分析一点儿错都没有!当玉盈得知爹爹将要致休回京城的消息后,对于自己何去何从,她可是平生第一次犯了天大的愁。京城?四川?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么两条路。 如果没有他,玉盈不会有任何想法,她一定会随着爹爹和娘亲回京城。在京城,她要为爹爹和娘亲恪尽孝道、养老送终;在京城,她还有最亲最爱的凝儿! 可是在京城,为什么还要有个他!他就那样毫无征兆地闯进了她的生活,带给她,一个全新的世界,让她知道,原来爱情就是这个样子,原来爱人就是这个模样!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是凝儿的夫君?如果除凝儿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她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爱,也会把自己那完完整整的一颗心,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因为她为他,早已迷失了心志,因为她为他,早就着了魔。 可是凝儿,是她最亲爱的妹妹,是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年家的掌上明珠,她怎么能够夺去凝儿的夫君? 泪眼滂沱中的玉盈,打开曾经无数次地揣度端详过的那个红木匣,那里面的信,早已经装得满满的,几乎都要合不上。每一封信,她都按时间顺序,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不用拆开,她都知道里面的内容,因为她已经看过无数遍,牢记在心间,镌刻在记忆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6章 式微 就在玉盈苦苦挣扎、痛不欲生的日子里,她又收到了他的来信,最后一封来信。还没有拆开,她早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翠珠也不知道小姐是因为什么事情而伤心难过成了这个样子,不就是二小姐的一封信吗?二小姐说了什么让小姐这么痛苦得难以自拔? 由于不知道原因,翠珠也就不知道从何劝起,张了半天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除了急得团团转,更不知如何是好。 玉盈哭了有小半个时辰,情绪才稍微平息了一些,这才发现翠珠还站在一旁。于是,她慌忙擦了擦泪水,一边抽噎一边说道: “你先下去吧,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一想到能回京城了,我这心里太高兴了。” “那您也别哭坏了身子啊!”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你也别担心了。” “那,要不您喝口茶吧,哭了这么半天,嗓子要痛的了。” “好,我一会儿就喝。” “要不,给您绞个热巾吧,眼睛都肿了呢!”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下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小姐!” 见玉盈不再说话,翠珠无奈,只得依言退出了房间。待见房门合上,玉盈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封信,依然是将凝儿那初学颜体的稚嫩字体模仿得维妙维肖,如果不看这内容,真真的与凝儿的家信别无两样。 望着王爷如此细心体贴、始终如一、坚持不懈地为她寄来的相思之情,睹物思人,情难自控,玉盈好不容易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淡淡的洒金素笺上,只有区区七个字: 式微,式微,胡不归? 这是他发自肺腑、心灵深处的最深情的呼唤,是对她即将归来的最热切的期盼! 如果没有这封信,玉盈还要深陷泥潭,苦苦挣扎,难以自拔。可是,就是这封信,却让她立即下定了决心。 收到信的当天下午,玉盈来到了年夫人的房里: “娘亲,今天身体可好?” “好,都好。就是心里着急啊,那么大的一个摊子,说走就走,光是收拾就得小半个月,唉,这些全是咱们一点一点置办起来的,哪个都舍不得扔下,可是这么多东西咱们也不可能都带走,娘可真是愁死了。” “娘,您别着急,不是还有盈儿吗?您只要决定哪些物件需要带走,哪些东西需要留下,您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歇息了,其余的事情都交给盈儿来办就好了。” “那也不能把你给累病了呀!有些事情不要太仔细了,有些事情也不用都亲力亲为,让王总管去办就行了。把你累坏了,娘可心疼死了。” “娘,盈儿能为娘亲多做一点,这心里的愧疚就会减轻一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愧疚的是娘啊,还没有把婆家给定下来。” “娘,盈儿不孝,盈儿想……” “你想干什么?” “盈儿想去四川二哥哥的府上。” “去四川?你疯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7章 四川 年夫人一听玉盈说想去四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丫头莫不是中了邪?川蜀是什么地方,蛮夷之地,山艰路险,岂是玉盈这个大姑娘家能去的地方? “娘,盈儿知道,此次不回京城,对爹爹和娘亲是大不敬,大不孝,可是,盈儿……” “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反正你就是不能去你二哥那里!” “娘亲!” “盈儿,爹娘连想都没有想过让你去四川的事情。五年前是因为你二哥在京城需要有人照应,爹娘没有办法,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去年是因为有你二哥一路同行,而且你二哥也没有娶妻,所以娘才同意你去四川。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你二哥已经娶了嫂子,你过去不是要受嫂子的气吗?而且自古蜀道艰险,爹娘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孤零零地一个人走那条险路吗? 再有了,京城可是在天子脚下,要什么有什么,不比那蛮夷之地强多了?在京城里给你觅得一个佳婿,总比你嫁到山高路远的巴蜀之地好啊!你二哥那是去上任,总有回来的那一天,你如果是嫁到了那里,什么时候能让娘亲再见到你啊!这可是一辈子怕是要见不到了啊!” 年夫人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动情,到最后,竟然伏在桌案上抬不起身来。玉盈也是被娘亲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更为自己只为了躲避王爷而惹得娘亲如此伤心而内疚不已。见娘亲哭得难以自持,她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年夫人的面前: “娘亲,玉盈不孝,伤了娘亲的心,盈儿再也不去四川了,盈儿这就跟你回京城,好吗?娘啊,您不要再哭了,盈儿知错了。” “盈儿,自从你来到年府的第一天,娘就一直拿你当亲生的闺女看待,凝儿有的,你一定不能缺了!这是娘对你亲生爹娘许下的承诺。” “娘,盈儿知错了,您千万不要再难过了。盈儿一定跟爹娘回京城,一定为爹娘恪尽孝道,为爹娘养老送终……” “傻孩子,爹娘怎么会要你养老送终呢!爹娘只要你嫁得一个良人佳婿就是最大的心愿。” “娘,盈儿说过了,盈儿不会嫁人的,如果娘亲一定要盈儿嫁人,盈儿还不如进了道观做姑子!” “盈儿!你” 年夫人一口气堵在心中,顿觉胸闷气短,直挺挺地就要栽倒。眼见着闯了大祸的玉盈吓得什么也不敢再说,一边喊人请大夫,一边将娘亲扶到了床上。 大夫很快就请来,仔细诊治一番,见没有大碍,留下方子就走了。大夫走后,年老爷、玉盈一直守在夫人的身边。眼见着天色已晚,年老爷看看玉盈,又看看夫人,想了一下,他对玉盈发了话: “大夫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你早些回去歇息,明天再来照料娘亲,现在有爹爹陪着就可以了。” “爹爹,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这些还是由盈儿来做吧。” “爹爹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爹爹自有爹爹的安排。” 玉盈见状,只好和翠珠两人又忙了半天,把一切料理妥当才离开。听见玉盈走了,年夫人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果然猜得不假,年大人心中有了底。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8章 疑问 “夫人这又是为何事跟盈儿闹了脾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当了。” “唉,老爷,妾身这可就是想不通啊!以前的盈儿什么都好,又温柔体贴,又恪尽孝道。怎么现在跟凝儿学得,脾气也这么犟呢!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跟那小祖宗学点儿什么不好,非学这个!您说气人不气人!” “是因为什么事情?” “这丫头非要去四川投奔她二哥!” “那怎么成!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姑娘家家能够独自走的路!况且去了那里,跟她嫂子怎么相处?” “妾身也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她怎么死活不愿意回京城。后来妾身提到在京城给她找婆家的事情,她竟然说要进了道观当了姑子去!妾身能不生气吗?” 年夫人现在说起这件事情来,仍是气得不行,可是她自顾自地说了一通,没听见老爷的回答,好生奇怪,老爷怎么没像刚才那么坚定地支持她了? “老爷,妾身说的有问题吗?还是说您也同意她去当姑子?” “夫人,我是这么想呢,每次一说起婚配的事情,盈儿的反应都是特别的强烈,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是进了道观当姑子。夫人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盈儿心里有人,怕咱们给她找的不合她的心意?” “老爷,您这话可就是冤枉妾身了!妾身是那种人吗?先不说别人,就说这含烟,不过就是咱们府里的一个丫环而已,妾身都是可着她的心思找的夫君,更不要说盈儿是咱们的闺女了!要说妾身最对不起的,还真就是咱们的凝儿!嫁去王府做了侧室。唉,那可真是听天由命的结果,不过好在老天还真是照顾咱们凝儿,王爷能够对她这么好,这可是咱们年家积了几世的福啊。” “唉,这也是凝儿的造化啊!那你有没有问过玉盈,是不是她的心里有人了?” “妾身当然问过,这丫头信誓旦旦地跟妾身发过誓,说她心里没有任何人。” “这就奇怪了,心里没有人,又不嫁人,还不想去京城,宁可跑去四川受嫂子的气。” “就是啊,妾身实在是想不通。哎,妾身好像记得,下午盈儿来找妾身的时候,两只眼睛肿得跟蜜桃似的,这平白无故地,她哭什么呢?” “也许是觉得咱们能同意她去了四川,舍不得跟夫人分别吧。” “妾身怎么可能同意呢!或许,真象老爷说的那样,心里有人了?可是,这有什么怕咱们知道的!咱们知道了,除了高兴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早让咱们知道了,咱们也早去托媒人,早办了婚事,对她不是更好?除非,她担心自己看上的人,咱们看不上?” “夫人分析得也有道理。唉,姑娘大了,你就是打破砂锅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不过,既然她答应了回京城,咱们也暂时先别提婚配的事情,等过些日子,在京城都料理妥当了,夫人再私下打探一下,到底她是因为心里有人怕咱们不同意,还是说天生就是不想嫁人。不管怎么样,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能完全由着她的性子,再拖下去,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199章 请人 刚到京城,才大致安顿下来,年峰就接到了守门小厮来报,雍亲王府侧福晋的大丫环吟雪来了。年峰一听立即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在京城守了小一年,都没有得到二小姐的丝毫音信,怎么老爷夫人刚一回京,二小姐就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吓得年峰亲自跑到大门口去迎接吟雪姑娘。吟雪一见大总管亲自出门迎接,既错愕又不好意思,因此还没进府门呢,就赶快俯身施礼。年峰心急如焚,大步上前扶起了吟雪: “吟雪姑娘,二小姐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啊?年大管家何出此言?” “没事儿你怎么……” “噢,有事儿,有好事儿!咱们赶快进府里跟老爷和夫人一起说吧。” “好,好。” 这边年峰出门迎接吟雪,那边他已经派人给老爷和夫人传话去了,因此当他们来到二进院的正厅时,年老爷、年夫人、玉盈全都齐唰唰地等候着,他们也像年峰一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以致于吟雪居然亲自回府跑一趟。 有了年峰的前车之鉴,吟雪知道众人都担心不已,于是施了礼之后,不待老爷开口,她就急急地说了出来: “老爷、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什么事情也没有,好着呢。这次吟雪回来,是好事,大喜事!王爷体谅二小姐和您们骨肉分别之苦,特意恩准大小姐进王府陪二小姐住几天呢。” “哎呀呀,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是咱们家小祖宗几世修来的福份啊!王爷的大恩大德,咱们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啊!” 年夫人一听是这件事情,激动得热泪盈眶!刚刚还一直担心凝儿那里出了什么大事,现在一听,居然是天大的喜事!情绪格外激动的年夫人一把抓住吟雪的手,半天不愿意松开,就好像她现在抓住的,根本不是吟雪的手,而是她那最亲最爱的凝儿的一双手,生怕她一松劲儿,这天大的恩典就要飞得无影无踪似的。 吟雪本就是个小姑娘,情绪很容易被人左右,此刻更是被年夫人的激动心情所感染,陷入了一阵阵的欣喜之中。虽然那天她跟小姐一起,对这件事情产生了严重的质疑,可是此时此刻,相隔一年,她又见到了年夫人,心情格外激动,同时年夫人对这件事情表现出来的分外惊喜,都使得吟雪将曾经的猜测、质疑全都忘到了九屑云外,反而一个劲儿地添油加醋、神灵活现地说道: “可不是嘛!夫人您说得真是太对了。这可是昨天王爷亲自来到小姐的院子,跟小姐特别嘱咐的。王爷还说,体谅小姐思念家人心切,只要老爷夫人一回来,什么时候去都行,当然越快越好,好让小姐尽快一解思亲之苦。” “唉呀,王爷考虑得真是太周到了!不但让盈儿去陪伴几日,还派人亲自来传话。” “是啊!王爷怕大小姐过去不习惯,特意让吟雪来帮助操持操持,毕竟吟雪是从咱们年府过去的,王爷希望有吟雪在,大小姐能够感觉象在年府一样自在。”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0章 应邀 吟雪的话,不仅激动而又夸张,更是极富感染力,不要说年夫人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跟着激动起来,就连年老爷在一侧,都是止不住地微微含笑、频频点头。能够听到凝儿的好消息,他这个做爹爹的当然是欣慰至极,因此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吟雪的失礼以及夫人的冷落,完全和众人一起,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 只有玉盈一个人,脸色惨白,失神落魄地站在正当中,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与周遭热热闹闹、欢天喜地的气氛格格不入。 玉盈在听完吟雪的那一番邀请之辞,第一时间就完全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王爷的恩典、凝儿的邀请,这分明就是王爷在假借凝儿之口,要与她相见!去吗?她不是已经发誓不再与王爷私相往来了吗?不去吗?她有什么理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去探望凝儿?而且王爷是主子,是他们年家的门人,主子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年家人也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恩典? “玉盈,你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啊!娘问你什么时候过去呢!” 陷入沉思中的玉盈这才发现,娘亲已经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要不是翠珠拉了她一把,她现在还没有听到娘亲的问话呢。由于还没有想好对策,年夫人追问得又紧,玉盈一时慌张,根本说不出来一个子丑寅卯来: “什么时候?您是说什么时候?这个……” “你瞧瞧你,好不容易要见到凝儿了,怎么这么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脸色煞白,神情极不自然的盈儿,年夫人只当她是高兴得手足无措了呢,因此一边和她开着玩笑,一边爱怜地拉过她的手握了握,才转身跟老爷说: “老爷,要不就这样吧,依妾身的意思,不如就让玉盈早些过去吧,她们早一时见面,妾身这心里也能早一时踏实,她们姐妹俩也能早点高兴高兴。另外,正好吟雪也过来请咱们玉盈,盈儿跟着吟雪一起去王府,好歹能有吟雪在一旁照应着,总比盈儿单独自己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地强多了。您说呢?” “嗯,夫人说得正是,早过去就能早见到凝儿,也能早传个信儿回来。另外,一路路途劳顿,去了凝儿那里,玉盈还能多歇息歇息,好好休养休养,总比在咱们府里强多了。咱们年府虽小,可是大大小小的事情,没完没了,她又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的人,里里外外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得亲力亲为地张罗操持着。 这回好了,这回走了,眼不见心不烦,省得她操不完的心,办不完的事情。反正有年峰呢,这些事情,就由着年峰去办就行了,办成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不满意就不满意了,看她还能怎么样,呵呵。” 爹爹和娘亲都发了话,玉盈已是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唯有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1章 入府 一直到三个人都走回到小姐的房里,玉盈仍是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还在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翠珠是个手脚麻利的丫关,吟雪又着急快点儿出发,于是不待小姐发话,翠珠和吟雪即刻就忙着急急地帮她张罗随行的物品。 可是好景不长,才收拾了没一会儿,两个人丫环竟然无缘无故地差点儿先打了起来: “翠珠,这个不要带了,王府里都有的。” “王府有是王府的,小姐带着是小姐的。小姐用惯了这个,突然换了别的样式,她会不习惯的。” “你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王府里全都是统一配制好的,全都是样式又好又新鲜的物件,哪儿还用再用你自己带呀,你这也带,那也带,这包袱得多沉啊!” “哎,我说吟雪!你不过就是在王府里当了几天差嘛,至于嘛,怎么就瞧不起人了!” “我怎么就瞧不起人了,不过是要你少带一些东西嘛。” “你分明是在炫耀王府里这也好,那也好,还说我头发长见识短,这不就是看不起我们小小的年府了嘛!” 吟雪本是好心好意地提醒翠珠,谁知道竟然好心没有好报,竟被翠珠误以为她看不起人,气得吟雪口不择言回嘴道: “翠珠!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啊!我这是好心好意提醒你,你怎么成了猪八戒倒打一耙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吟雪,你不过是伺候了几天二小姐、侧福晋,就觉得你自个儿的身份地位也跟着抬高了?在哪儿当差,还不都是奴婢,也变不成主子。现在居然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居然敢把我给贬低得又是猪又是狗的!就说二小姐是贵人,我们大姑奶奶也不是贱人啊!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吧。” 玉盈本来就心烦意乱,两个丫环还斗起了嘴,弄得她是头昏脑涨、焦头烂额: “你们俩个就省省力气,少说两句吧!闭着嘴就不会干活了?” 见玉盈生了气,两个人赶快住了嘴。虽然嘴不上说了,手里还是暗暗地较着劲儿,翠珠拿三样,吟雪就给撤两样。怕小姐再说她们,翠珠也不敢再开口,只能是干生气,没办法。 怡然居离王府的侧门很近,又有吟雪带路,因此马车直接就在侧门停下,吟雪、翠珠两人先下了马车,最后是玉盈。 吟雪一进了王府的侧门就愣住了,秦公公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秦公公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王爷的贴身奴才吗?难道说爷去了怡然居?还没等吟雪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秦顺儿倒是已经先开口了: “吟雪姑娘,既然年小姐来王府小住,理应要先拜会福晋,爷派奴才领年小姐去福晋那里,你就先回怡然居吧。” “噢,那就多谢秦公公了。” 说完,吟雪转身朝玉盈解释道: “大小姐,奴婢那就先回去了,这位是秦公公,王爷的贴身奴才,由他带您先去拜会福晋。” “好。” 玉盈怎么会不认识秦公公?她跟秦顺儿最熟悉!第一次去王爷的书院就是秦公公头前带路,他们去宝光寺也是秦顺儿一路相陪,现在秦公公出现在这里,哪里是拜会福晋,怕不是一会儿要拜会的是王爷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2章 施压 玉盈猜得一点儿错也没有!在秦顺儿的三转两转之下,朗吟阁赫然出在她的眼前!时隔一年,当她再次站在这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地方,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远远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地走近,一点点地清晰。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个貌似遥不可及的梦想,就要变成现实了吗?那个悄然离他而去,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缘相见的人儿,就这么真切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了吗? 待玉盈定定地站在他的面前,望着她那早已布满泪水的脸颊,他知道,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讲,她的心里,有他,一直都有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思念和爱恋。他情不自禁地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轻抚她的发辩,生怕手劲稍微重一点,都会弄痛她。 她机械地、被动地、木纳地被他拥入怀中,两只手牢牢地抓住自己两侧的衣角,强迫自己的两只手,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身体两侧。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沉重,根本就不是她那娇弱的双臂能够迎接下来的。而他的怀抱却又是如此的温暖,如此令她眷恋,虽然,这个怀抱根本就不属于她,只属于凝儿。 知道她有重重顾虑,知道他们之间有一条难以跨越的巨大鸿沟,可是他向她承诺过,他会想出万全之策,只要盈儿耐心地等着他。虽然已经时隔一年,但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他的承诺,他一直在积极地努力,积极地争取,只要盈儿耐心地等着他。 “为什么不给爷回信?” “民女没有收到过您的信。” “还要爷说多少遍?如果不想见到你的妹妹,你就继续称呼你的‘民女’!” 半响不见玉盈回复,王爷担心刚刚说得话太重了,但是他不想他们之间就一直这么“王爷”、“民女”地转来转去,他必须要给玉盈施加压力,他想要他们的关系继续向前迈进,而不是原地踏步。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你这是真的不想见到妹妹了?” “玉盈没有收到过您的信。” 被逼到死角的玉盈无可奈何,只好悄声地回复了一句。尽管那声音小得连蚊子都不如,但是好不容易见到玉盈改了称谓,王爷心里激动万分,于是口气立即缓和了下来,柔声说道: “爷知道你收到信了,爷知道你的苦衷,爷也知道你的心里……” “玉盈的心里只有爹娘、哥哥和妹妹。” “噢?你的心里有那么多的人,只是没有爷?”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嫁人呢?” “玉盈才疏学浅、姿色平平、出身低贱,找不到婆家可嫁。” “那好,爷从来都有成人之美的侠义之心,认识的人也不少,既有达官显贵,也有平民百姓。据说玉盈姑娘在这京城里的名声也是响当当,由爷出面做主,婚姻大事岂不是小事一桩?你意如何?” “此事全凭王爷做主,玉盈绝不违逆。” “你一定要把爷折磨死吗?” 听说玉盈绝决的话,他那抱着她双肩的两只手禁不住加大了力道,他真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掏出来,让她看清楚,他的心,有多么的真。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3章 讨扰 福晋看着走进来屋来,俯身向她行礼的玉盈,立即起身相迎: “年小姐,玉盈,快快起来,一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水灵,越来越俊俏了!” “福晋,您才是越来越精神,越来越有福气了呢。” “瞧瞧,玉盈姑娘还是这么会说话,去年见面的时候,我就说呢,将来这是谁家的福气呢?能娶到你这个又聪明又能干的姑娘,那他们家可是赚大了。怎么,定下来是哪一家了吗?” “回福晋,还没有呢。” “还没有?你呀,是不是上门求婚的都踏破了年家的门槛,年夫人挑花了眼?” “不是的。” “别不好意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什么时候这亲事定了下来,一定要告诉我,我可得好好出一份贵重的大礼呢。” “多谢福晋,玉盈真是不敢当。” “这有什么!冰凝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那你也就是我的妹妹了,姐姐给妹妹送贺礼,还不是理所当然、应该应分的?” “福晋,这次来府上讨挠,给您添麻烦了,玉盈先给您赔个不是。” “你这是哪里的话!自家人还这么生分,爷要是知道了,还会以为这是我在挑你的理呢。” “没有,没有,确实非常打扰,福晋您每天的事情那么多,操持诺大的王府本就是累身劳心的事情,玉盈还这么不知趣地给您添麻烦,多一个人就会多出不知道多少的事情。玉盈管理一个小小的年府,深知此中的苦处,真的是对于此次的讨扰心有愧疚。”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愧疚了,好好地陪陪你妹妹,比什么都强。真羡慕你妹妹呀,想当初我嫁给爷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年纪,因为没有分府,还住在皇宫里,根本不可能让娘家人来相陪,那日子过得……唉,不提了,不提了。” “福晋,对不起,惹您伤心了。其实,……” “哎,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冰凝妹妹这可是赶上了好时候,实在是有福气的人呢。你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的,不方便的,都直接说,千万别客气,你们院子的方公公人也好,和他说就跟和我说一样。” “谢谢福晋,您的这番心意,玉盈真是无以为报。” “我还要你报什么,还是那句话,陪好了你妹妹才是正事儿。要是没什么其它的事情,那就先这么着,今天刚过来,你也累了,还没去怡然居吧?赶快过去吧,好好歇息,别再给累着了,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多谢福晋,那玉盈就先告辞了。” “好,没事儿常来走动走动。” “好的,福晋。” 听着玉盈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雅思琦这心里还一直乱糟糟地,没有理出头绪来。昨天晚上王爷过来跟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爷,您同意冰凝妹妹的娘家人过来陪她小住几日?” “是的,怎么,福晋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妾身只是觉得,其它几位姐姐妹妹们都没有享受过这种恩典,而冰凝才进府没多少时间就……怕是其它姐妹们不服气吧。另外,以后别人要是也提出来,妾身也没法子不答应呢。” “原来福晋是担心这个?如果有人提出来,你就跟她说:这是爷说的,有本事,你的父亲、兄长也当个总督、巡抚,爷就让你的娘家人进府来陪。” “爷,妾身只是担心有这个可能,您别生这么大的气。” 王爷当然知道,雅思琦这是在借他人之口发泄她自己的不满,但是玉盈进府的这些天里,还要依靠福晋操持张罗,因此见她口头服了软,也就没有再理会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4章 露馅 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凝儿,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姐姐,重逢的喜悦,世事的无奈,使得两个人见面的一刹那唯有抱头痛哭,吟雪、月影、翠珠三个人站在一边,既插不上话,也插不上手,只能任由两个小姐哭个痛快哭个够。 好不容易两个人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三个丫环才赶快又是递热巾,又是端茶水。停止哭泣之后,冰凝和玉盈两个人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这一年的事情。大事情都通过书信早已了解,唯一一件大事就含烟的婚事,因为是临走前定的,也就没有来得及给冰凝写信。此时听到了含烟如此美满的归宿,冰凝高兴坏了: “真没想到,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总管真是一个好人,含烟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 “是啊!当时我听了,还以为娘亲在乱点鸳鸯谱呢!哪知道娘亲说她已经问过含烟的意思了,你说,我的脑子怎么这么笨,天天跟含烟在一起,居然都没有看出来她对王总管有意思。幸亏娘亲的眼睛雪亮雪亮的,否则还真就耽误了含烟的大好姻缘呢。” “是啊!娘亲是过来人,当然看得出来情况了,要是我,可能我也看不出来呢。你说,娘亲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这还不简单?这姑娘家的心里要是有了一个人,那眼睛一定是不一样的!娘亲一定是从含烟的眼睛里看出来的呗。” “真的?那快让我看看,姐姐的眼睛有没有不一样了?” 冰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是把玉盈惊得差点儿失了声。待她发现凝儿不过是在跟她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才算是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随口胡乱应了一句: “有什么一样不一样,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不一样的!” 冰凝一直在家人面前装作一副与王爷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此时被玉盈突然这么一问,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于是赶快别过脸去,生怕姐姐看到她眼中的慌乱。 玉盈见妹妹别过了脸,以为凝儿是害羞得不敢看她,内心的愧疚更加地强烈起来。刚刚她都做了什么?在王爷的书院,被他拥入怀中,自己就这么当姐姐的吗?她欺骗了凝儿,她自知罪孽深重,她知道老天要怎么样惩罚她都不过分! 用过晚膳,冰凝拉着玉盈到她早早就给姐姐收拾好的房间: “姐姐,这间可好?” 玉盈不敢相信,怎么会是这间?这是正房!而且与冰凝的房间只有一个中厅相隔,先不说她是客人,哪有住正房的道理?就算是冰凝不拿她当客人,她也不能住这间!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如果王爷来到凝儿这里这夜,也不方便啊!因为冰凝的房间和给玉盈准备的这个房间都没有直接通向院子的房门,都要借道中间的堂屋能才出去。 “凝儿,你再换一间厢房吧。” “姐姐,您这么尊贵的姐姐,怎么能住厢房呢,那是客人住的啊!再说了,您住这间,咱们俩人离得这么近,随时可以你找我,我找你,不用出门就能见到了啊!” “可是,爷如果来了怎么办?” “哈哈,姐姐你就放心吧,爷从来都不会来这里的,你就踏踏实实地住……” 刚说到这里,冰凝就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5章 客房 什么也不用再说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楚明了,真相大白!玉盈不想再追问任何一个字,她怕凝儿难堪。但是,不追问并不意味着问题得到了解决,因此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又说出了口: “凝儿,姐姐不能住在这里。先不说翠珠知道了以后,哪天管不住嘴告诉了娘亲,娘亲该有多伤心。就是让你这院子里的奴才看着,我住在这间房里,传扬出去,咱们还不都成了王府的笑柄了?年家的脸面,可是让咱们姐妹俩给丢尽了。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可是姐姐只能是去厢房住。王府里人多嘴杂,咱们行事万不可有半点儿差池和闪失,否则年家的名声可就是全毁在咱们的手里了!” “姐姐!” 冰凝扑到玉盈的怀里,失声痛哭!这是她的秘密,娘亲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现在玉盈姐姐知道了。她不怕玉盈知道,因为玉盈是她最亲爱的姐姐,万事都为她着想的姐姐! 她当时只想着玉盈住厢房太委屈姐姐了,而且两个人都住正房,离得近,图方便,甚至还可以像从前那样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读书考学。她想的,全是她们曾经在湖广,曾经在京城年府的闺房时光,她忘记了,她现在已经是嫁做人妇,怎么可能还跟玉盈姐姐同居一室呢? 好不容易擦干了泪水,冰凝赶快将吟雪唤进了房里,让她去收拾东侧的厢房。翠珠一听是给玉盈小姐收拾房子,也自告奋勇一起过去了。不过她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嘟嘟嚷嚷: “这就是王府的规矩?大小姐到府里可都已经大半天了,居然连房子都没有收拾出来。” “王府里的房子太多了,谁知道大姑奶奶看上哪间房子了?我们小姐这不是让大姑奶奶自己挑房子嘛,挑上哪间住哪间!” “咦?那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你怎么没问问:大姑奶奶,您爱吃什么,我们王府的厨子这就给您做去!您爱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这吃饭跟住房子能一样吗?饭菜有那么多的花样呢,这个菜不爱吃,总还有另一个菜爱吃吧。房子需要收拾布置,怎么可能这个不满意就去换那个的!” “哎,刚刚你不是还说王府里的房子太多了!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全变了?原来是房子还没有菜的花样多,不够换的!” “翠珠!你家主子那么面慈心善的一个人,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尖牙利齿的丫环?” “哟,吟雪,你家主子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有你这么一个笨嘴拙腮的奴才?” 两个丫环光顾着斗嘴了,手里的活计自然也慢了下来。半天不见吟雪回来,原本就因为没有收拾好房间而内疚不已冰凝更是心急如焚,赶快又打发月影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一见月影过来,吟雪和翠珠才发现她们耽误了时辰,小姐们都等急了,于是三个人赶快七手八脚地一通忙活,总算是收拾利落,赶快给两位小姐回了话。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6章 煎熬 躺在床上,玉盈仍是久久不能入睡,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根本无法入眠。先是被吟雪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继而就被接到了王府,见到了魂牵梦萦的他,和福晋一番焦头烂额的疲于应付,与分别一年的凝儿久别重逢,又突然间知道了凝儿的秘密。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样事情都消耗了她巨大的精神和体力,身心疲惫的她,此刻即使躺在床上,心潮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特别是刚才,凝儿无意间泄露出来的那个秘密,她真是难以置信,王爷居然从来不会来这里!凝儿过的这是什么样的凄苦日子!他为什么没有信守对她的承诺,为什么对凝儿这般冷落?这岂止是冷落,完全就是打入冷宫!他这么做,她怎么可能原谅他! 自从第一天见过玉盈之后,随后的日子里,他再也没有见过她。虽然玉盈在怡然居里的所有事情他全都知道,可是,他强迫自己不再去见她。因为他知道玉盈的心里有多么的为难,多么的痛苦,同时他也知道她的心里是多么地在乎他。他不能,也不敢将她逼得太紧,他怕把他的玉盈姑娘被他吓跑了。 每日里姐妹两人聊天、看书、写字、绣花、做针线,幸福的日子就像是流水一般。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两个人都格外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 虽然玉盈再也没有见过他,但这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一点一滴,哪一样不带有他的痕迹?整日里被他这股强大的气息包围着,淹没着,玉盈几乎要窒息。这股气息的力量是如此的强大,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就能够将她一年来费尽心机修筑的心理防线一举击溃! 这一天,她和冰凝两个人一边绣着花样,一边闲聊天。说着说着,冰凝就想到了含烟,对于含烟云的归宿,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圆满,这么的完美,越想越高兴的她,忍不住又旧话重提起来: “含烟真是好福气啊!其实,要不是她心里能有王总管,可能也成就不了这么大好的姻缘呢。” “是啊!娘亲也怕点错了鸳鸯谱,事先还特意问过她。含烟在咱们年府当差,遇到了娘亲这么好的夫人,真是她的造化!” “姐姐,娘亲一直就是这样的大好人呢!连对含烟这样的丫环都能这样,就更不要说对姐姐了。当初娘亲可是答应过的,将来一定要给姐姐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 “我跟娘说了,我这辈子不嫁人。” “姐姐!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凝儿,你不要逼姐姐了!” 玉盈语气绝决地脱口而出,让冰凝不禁一怔。姐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之常理,人之常情,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 “姐姐,您是不是看到凝儿的婚事不好,就以为嫁人都是不好的?可是您看看爹爹和娘亲,大哥二哥和嫂子,还有含烟和王总管,他们不是都过得很好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7章 训斥 玉盈被冰凝逼得没有办法,她实在是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嫁人的原因,只好避开凝儿的好心追问,赶快转移了话题: “凝儿,先别说姐姐了,还是说说你和王爷吧。这几天在府里,姐姐看到些,也听到些,心里真是非常难过,因此想和你说几句。不管爷是怎么想,怎么做,你是他的侧福晋,你一定要在心里念着爷的好,一切依着爷的心思,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都是肉长的,慢慢地,爷就会体会到你的好,你的美。从今往后,两个人和和美美地过好日子,再给爷生个小阿哥,这才是你应该过的日子啊。” “姐姐!你不知道,爷根本就不喜欢凝儿,岂止是不喜欢,简直是厌恶至极!而且,爷也不是凝儿喜欢的人。” “凝儿!你胡说些什么呢!不管爷是不是喜欢你,你都要喜欢爷才是!你怎么能说爷不是你喜欢的人呢!爷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怎么能够说不喜欢爷?你不喜欢爷,你还想喜欢谁?” 冰凝被玉盈的厉声质问吓了一跳!但是玉盈问得太对了,她不喜欢爷,她还想喜欢谁?她跟玉盈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除了那个月夜的琴瑟合鸣。难道说,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他吗?可是自己连这个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子,家住何方……一切的一切,全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呢?冰凝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和痛苦之中。 此外,从小到大,玉盈对她一直都是和颜悦色、万般呵护,刚刚的那一番训斥,既严厉又突然,这是冰凝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玉盈姐姐。本来就心中痛苦万分,再加上第一次被玉盈训斥,冰凝一下子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泪不自觉地哗哗地流了下来,人也傻愣愣地呆在一旁。 玉盈见状,也知道自己刚才太着急、太冲动,没有顾及冰凝的感受,本来遭受爷的冷落,遭受其它福晋格格们的白眼就够难过的了,现在又被她这番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呵斥,凝儿哪里能承受得了? 后悔万分的玉盈一把抱住冰凝,急急地向她表白: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错了,姐姐错了!姐姐太心急了,不该这么说你。可是姐姐是真心为了你好啊!凝儿,你能明白姐姐的心吗?” 倒在姐姐的怀抱中,冰凝万分委屈地失声痛哭出来!过了好久,她才缓过一些,郑重地对玉盈说道: “姐姐!妹妹已经这样了,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希望姐姐不能再重蹈妹妹的覆辙啊!” 听着冰凝发自肺腑的忠告,玉盈更是心急如焚: “你和王爷,怎么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刚刚姐姐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吗?你不努力,你不主动,你还想指望着爷来主动求你?你不再是咱们年家说一不二的二小姐了,你已经嫁给了王爷,你只是爷的一个侧福晋而已。爷是那么金贵的人,爷怎么可能什么都依着你的意呢?别的女人,就是千方百计地去讨好爷,爷还不一定能看得上眼,你这么孤傲清高,退避三舍,爷怎么可能上赶着讨你的喜欢?” “姐姐!您也不要再逼凝儿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8章 志向 这一次,换作是冰凝,苦苦哀求玉盈姐姐不要再逼问她了: “姐姐,您想到过没有,爷有那么多的女人,凝儿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您还记得咱们小的时候,一起读书一起背诗的时候吗?你不是最清楚凝儿喜欢的那些诗句是什么吗? 妾发初覆额,折枝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凝儿想要的,是相互彼此的爱恋倾慕,是一生一世的情比金坚,不是一厢情愿的乞宠求爱,不是一时一刻的以色侍君。” “凝儿,姐姐知道你志向高远、洁身自好,可是,你的婚事是皇上赐婚,你的夫君是皇子阿哥,这些,全都是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情!爷是皇子,为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是爷所有女人的责任,爷怎么可能只有妹妹一个人?” “既然凝儿的婚事不能自己选择,既然凝儿的夫君不能只有凝儿一个人,这些,凝儿都认命了。但是,姐姐不能再强迫凝儿去喜欢一个根本就不喜欢的人!这是妹妹最后的,唯一的一点点尊严和要求,难道姐姐还不能给凝儿留下,还要强迫凝儿吗? 凝儿说过,爷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愿意宠爱哪个姐姐就宠爱哪个姐姐,凝儿一点儿都不会眼热不满,更不会心怀羡慕嫉妒,因为凝儿根本就不稀罕!这话,凝儿早就吟雪她们说过,更不怕被爷听见了。我们是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走各的独木桥,两不相干、互不相欠,这样的日子真真是最好。 “凝儿!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这是你作为王爷的侧福晋应该说出来的话吗?你太让姐姐失望了!” “姐姐,您愿意看到凝儿为了得到爷的宠爱而费尽心机吗?您愿意看到凝儿为了博爷的欢心而曲意奉迎吗?您见到这样的凝儿难道不痛心吗?这还是您的凝儿吗?” “可是,你现在已经是爷的女人了,你不再是年家众星捧月的小姐了,你不这样,你还能怎样?” “姐姐,既然是人各有志,既然凝儿不逼问您是否嫁人的事情,那也请姐姐也不要再逼迫凝儿是否跟爷修好的事情。” 面对态度坚决的冰凝,玉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凝儿说得不错,人各有志,既然她玉盈可誓死不嫁,那冰凝为什么不可以坚决不爱?既然凝儿没有理由强迫她嫁人,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强迫凝儿喜欢王爷呢? 只是,凝儿怎么会不喜欢王爷呢?虽然早就知道凝儿的眼光高高在上,凝儿的志向高高在上,但是她的夫君,不仅贵为皇子,位高权重,而且还是那么的丰神俊朗、清淡儒雅,不论是显贵的出身,还是出众的才学,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无人能及? 难道连王爷这么出色,这么优秀的人都配不上凝儿吗?这天底下,能比得过王爷的,也只有皇上了,可是凝儿不是根本就不想进宫当娘娘吗?那这人世间,还能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够得到凝儿的一颗真心,成为她心中的挚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09章 辞行 姐妹两人倾心交谈的第二天,玉盈就向冰凝提出来回年府的事情: “凝儿,姐姐在这王府里也住了一些日子,看到你好好的,心里也就踏实了。昨天咱们说的那些话,姐姐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包括爹爹和娘亲。姐姐也不想他们二老为咱们小辈人担心着急。” “姐姐,为什么?您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里住得不习惯吗?还是谁给您脸色看了?” “不是,不是。姐姐住得很好,很习惯,也没有人给姐姐脸色看。只是,姐姐已经住了这么长时间,虽然王府家大业大,不多姐姐这么一个人,就是加副筷子的事情。 可是一来这是王爷的恩典,别的主子都没有享受的风光,妹妹嫁进来才一年就能有娘家来来陪伴,难保别人不会心生会嫉恨,平白为妹妹招来祸端就实在是不值当了,咱们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二来姐姐也惦记着爹爹和娘亲,他们年事已高,姐姐实在不放心二老单独在府里,而且爹娘肯定也是心急如焚,也想尽快从姐姐这里知道妹妹的情况呢。” “姐姐!” “好了,这有什么难过的,以前在湖广的时候,天各一方不也是这么就过来了?现在咱们都在这京城里了,相互之间的照应就更是方便多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姐姐,凝儿不孝,爹娘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凝儿操心累神。” 玉盈说的全都在情在理,冰凝知道无法再过多挽留,就与姐姐一起去了福晋那里辞行。 雅思琦看着天仙妹妹姐妹俩人结伴而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别扭,可是又说不出来别扭在哪里。不过,她还是不露声色地笑脸相迎: “唉呀,怎么才住了没几天就要走了呢!是不是王府怠慢了年小姐?” “没有,没有,福晋。玉盈这些日子,得到了王府的盛情款待,甚是感激,无以为报,甚感惭愧。此番辞行,只是因为惦记着家中二老,心中牵挂不已,才特来告辞。” “唉,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好强留了。孝敬侍奉父母可是大事情,再挽留可就会让年小姐留下不孝不敬的恶名,我可是担不起这个罪过呢。” “王爷的大恩大德,还有福晋的悉心款待,玉盈无以为报,唯有施礼以致谢。” 说完,玉盈又深深地向福晋施了一个礼。 当天午后,玉盈和翠珠就离开王府,坐上了回年府的马车。这一路上,玉盈的心中简直就是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昨天与冰凝之间那一席关于“志向”的谈话,令她彻夜难眠。凝儿对王爷的态度,既令她担忧,又令她不知所措。 不知所措,又没有任何办法,玉盈只有一条路:逃避!因为她根本无法在王府再继续呆下去!凝儿的绝决目光,王爷的深情眼眸,就如同是两副夺人心魄的画卷,永不停息地交替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要逃离这里,永远地逃离!虽然自从第一天之后,她和王爷再也没有见过面,可是,他知道她就在不远的怡然居,她知道他就在不远的朗吟阁。这是真正的,咫尺、天涯,相爱、不能,欲罢、不忍! 如果她没有知道冰凝和王爷的真实状况,她还能自欺欺人地苟且偷生,可是她偏偏知道了这一切,这让她如何能够心如止水地面对这一切?她只有逃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0章 希望 年老爷和夫人一得到玉盈今天回府的消息,早早地就齐齐聚在前厅,眼巴巴地盼着玉盈的身影。 向父母大人禀报了冰凝的情况,玉盈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先让翠珠退了下去,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拿出那个装满了信的红木匣,此时此刻,面对这个相伴了她一年的红木匣,她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此前,她不敢接受王爷的爱,那是因为有凝儿,她的好妹妹,她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毁了凝儿一生的幸福?可是事实远非她所预计的那样。原来,王爷躲凝儿躲得远远的,连这个院子都不会来;而凝儿也根本就不喜欢王爷,她要的是王爷穷极一生也给不起她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凝儿和王爷,两个毫无感情的人,被一根红线死死地拴到了一起;玉盈和王爷,两个相互爱恋的人,却被这根红线生生地分开,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人! 这是她从来也不曾想到过的结局,她以为凭借凝儿的美貌和才学,王爷一定会爱上她,她以为凭借王爷的俊朗和才华,凝儿一定会喜欢上他。于是她一厢情愿地逼迫王爷向她立下誓言:好好善待凝儿。 可是,她错了,全错了! 她已经把自己的心封得死死的,不肯向任何人展示它的赤诚与热烈,可是凝儿,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她?她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固守着她的决定。而现在,就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的心理防线立即溃不成军,一泄千里,荡然无存。 此前,因为凝儿是她的好妹妹,所以她必须心死如灰,必须将爱情的火焰生生浇灭,强迫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要抱有任何的希望和幻想。 而今,凝儿的那些话,就像是一把匕首,将她漆黑的心灵划开一条缝隙,挤进来一丝丝微弱的、渺茫的希望。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这希望带来的是福源还是祸根,她都不由自主地想如飞蛾扑火般地迎上去,也许是粉身碎骨,也许是浴火重生,也许是希望,也许是毁灭,她别无选择,因为她对他,怀有深深的爱恋。 王爷回府之后,苏培盛例行公事地过来汇报今天的大事小事,其中一件就是玉盈的离府: “回爷,另外还有一件小事,年小姐今天回去了。” “什么?年小姐走了?” “是的,爷,您不知道?” “谁同意她走的?” “年侧福晋和年小姐一起跟福晋去辞行。” 他的愤怒怎么可能发向毫不知情的福晋?虽然气急败坏,却又木已成舟,回天无力的他只得颓然地挥了挥手。苏培盛犹豫半天,不知道爷这是让他下去呢,还是让他说点儿别的什么事情呢?搞不清状况的苏总管只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秦顺儿。秦顺儿当然知道爷的意思,因此他朝门外努了努嘴,苏培盛立即会意,悄然退了下去,秦顺儿也知趣地随着苏总管一并退了下去。 玉盈,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不辞而别?去年一声不吭地去了湖广,今天又在爷的眼皮子底下回了年府!玉盈,你这是要让爷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1章 随行 转眼就到了四月底,这一天,王爷下朝回来后,直接来到了霞光苑。 雅思琦没有料到爷会在这个时间会来她的院子,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一边心里七上八下,一边赶快俯身请安: “给爷请安。” “福晋请起。” “您这是?” “今天,皇上确定了塞外行围的日子,五月初三。随行的人员也定了,爷这次要御前伴驾。” “唉呀,今天都二十八了,时间剩得不多了呢,妾身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没什么准备的,又不是第一次。” “那这次,是哪位姐妹服侍爷呢?” “暂时还定不下来,过些日子吧。” “这都没两天了,再不定下来,连收拾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就是出趟门,有什么可收拾的?那些奴才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雅思琦本想从王爷的口中探得一些口信,可是这一次真是奇怪了,不但事到临头都不确定随行人员,而且连她都不告诉,爷这是犯了什么难?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雅思琦和王爷都不曾对其它人说起过这件事情,但是爷要塞外伴驾的事情还是在整个王府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当爷告诉她,随行女眷暂时定不下来的时候,雅思琦就知道,这一次,肯定又不会是她。其实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心跳陡然加速许多,因为她也是那么热切地渴望这个机会。 虽然她是嫡福晋,虽然爷塞外行围了无数次,但是她只在刚刚结婚后的前几年随行过两次,自从他们搬出皇宫、分府单过以后,她就与随行彻底地绝缘了。每一次,他的理由都是那么充足,而理由永远都是那么一个:府里需要你这个嫡福晋。无论是以前的贝勒府,还是现在的亲王府,她得到的是权力,失去的机会。 真是羡慕八福晋,每一次八阿哥塞外随行,那木泰是雷打不动的随行女眷。她雅思琦是嫡福晋,那木泰不也是嫡福晋?这四爷府需要打理,那八爷府不是一样也需要打理?四福晋和八福晋的差别竟然这么巨大。 淑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激动得半天未能平复。以往,她几乎包办了所有的随行,现在惜月和韵音怀了身孕,福晋按惯例要坐镇王府,冰凝一直都被冷落在一边,毫无悬念,不是她还能有谁? 直到现在爷都没有确定人员,一定是不想让其它各位姐姐妹妹们提前难过而已。因此尽管爷没有发话,但是她担心事到临头来不及,于是私下里赶快和菊香两个人悄悄地收拾起行装。 惜月一听这个消息,简直就是痛心疾首。现在她和韵音都有了身孕,这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轻松地便宜了淑清姐姐!怎么自己会这么背运!虽然皇上几乎每年都要去塞外行围,但是王爷只是众皇子之一,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有机会可以随行,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又白白地错失掉,真是心有不甘。 塞外随行的机会之所以被众人视为难得的机会,那是因为将有近半年的时间里,只有一位女眷陪伴在王爷的身边,一夫一妻世外桃源般的甜蜜幸福生活,谁不向往,谁不羡慕,谁不期盼?又哪一个女人能够心甘情愿地与其它的姐姐妹妹们分享王爷的宠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2章 机会 吟雪又是从紫玉那里得知的消息,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因此也就没当回事儿,紫玉诧异地望着她: “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怎么了?不就是爷要出门一段时间吗?爷又不是没有出过门。” “你呀!初来乍到的傻丫头!” “怎么啦?怎么又平白无故地取笑人家。” “唉,就是我爱管闲事!告诉你吧,爷不但出门一段时间,还会带女眷同行!” “带女眷?” “当然了!否则爷这一走就是五、六个月的时间,不带女眷,谁伺候爷啊!光指着丫环太监哪儿成啊!” “那是哪位主子服侍爷呢?” “爷还没定呢。” “爷没都定下来的事情呢,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啊!” “爷要是定下来了,还用得着你着急?就因为爷没定下来,你没瞧各院的主子都人心惶惶的?” “唉,哪个院子的主子人心惶惶都有可能,只有我们怡然居不会。” “你们主子呀,也真是,怎么也不见她讨好爷呢?平时就算了,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福晋得坐镇王府,钮钴禄格格和耿格格得安心养胎,李侧福晋身体时好时坏,宋格格和武格格根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回有可能是我们家主子?” “反正你家主子既没有身孕,又没有生病,又不是嫡福晋,又上得了台面……” “啊,多谢紫玉了啊!我有点儿事,先回去了,改天再聊啊。” “哎,你不是今天不当差吗?怎么又有事情啦?” 吟雪一口气不停地跑回到怡然居,待她喘着粗气冲进房间的时候,冰凝正在写字,月影在一旁忙着研墨铺纸,由于两个人都低头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头大汗跑回来的吟雪。吟雪顾不得礼数,随口请了一句安,就急急地跟冰凝说了起来: “小姐,爷就要去塞外行围了。” …… “五月初三就启程了。” …… “小姐,您听见奴婢的话吗?” 冰凝正专心地写着字,被吟雪这么一搅和,有些走神,一颗大大的墨滴落在了纸上,懊恼不已,索性把笔一扔,眉头微蹙地对她说: “不就是塞外行围吗?有什么新鲜的!你这么咋咋乎乎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呢!” “咱们府里能有一位主子随行呢!” “谁爱随行谁随行,跟咱们怡然居有什么关系吗?你看看,都是你刚才瞎打岔,这幅字儿全废了!前面都写了那么多,就差最后这一哆嗦,全白费了!你可真会赶时间!” 吟雪根本没有在乎小姐的不高兴,她急于把话说完: “小姐!平时您不主动讨好爷就算了,现在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福晋要坐镇王府,钮钴禄格格和耿格格要养胎,李侧福晋身体没好,宋格格和武格格,她们,她们不会说话办事,整个王府,就您一个主子能随行了。您赶快好好想想办法……” 吟雪急赤白脸地说了一大堆,却见小姐一声都没有吭,急得她团团转。冰凝还在为写了一下午的字就这么废掉了而懊恼,而且是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扔下急得团团转的吟雪,一个人进了里屋。 月影一看,赶快示意吟雪: “吟雪姐姐,你快别说了,小姐都生气了,你还是赶快去哄哄小姐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3章 机会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一,后天就要出发了,就在雅思琦欲眼望穿的时候,晚膳过后,王爷终于来到了霞光苑。雅思琦见状急急地迎了上去: “给爷请安。”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回爷,都准备好了,只是,哪个姐妹随爷出行,还望您能早些定下来,就明天一天时间了,怕是收拾都要来不及呢。” “嗯,明天她们请安的时候,你跟大家说一下吧,那个,那个,她叫什么来着?” “爷,您问的是哪个姐姐还是妹妹?” “就是最小的那个。” “冰凝?” “噢,对了,就是她。” “让她干什么?” “随行啊?福晋不是在问谁会随行吗?” “爷?为什么会是冰凝妹妹?” “这有什么可为什么的?为什么不能是她?” “没有,没有,不过,实在是太出乎妾身的意料了。” “什么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难道她不是爷的女人吗?” “是,是,她是爷的女人。可是,可是,妾身担心,她还是个孩子,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自己呢,怎么可能会服侍您呢。妾身担心她,怕是没有经验,要伺候不好您,会耽误了爷的大事。” 雅思琦其实想说的是,天仙妹妹从来没有侍奉过爷,对于这么一个新手根本来不及教导;她这么不对爷的心思,万一再惹爷生气可就误了爷的正事了;这次一走就是小半年,侍寝也是一个问题……,反正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应该是冰凝。 但是,这些话,哪一句她都没敢说出口,她怕爷知道了她私下查阅侍寝记录的事情。虽然她是嫡福晋,她有权力翻查这些记录,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人人都会认为她是一个肚量很小,容不得其它姐妹的人,因此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当然也包括王爷。 此外,这个天仙妹妹从来不把爷的事情放在心上,平时她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在塞外随行小半年的时间,就她那个样子,还不三天两头出错?先不说月银要被扣到三、五年之后都扣不完,光是她被爷训斥几句就能病倒的身子,唉,将来也不知道是她伺候爷,还是爷照顾她呢。 他早就知道雅思琦会是这个反应,谁能想得到他的决定会是冰凝呢。不过福晋问得正好,冰凝没有经验这个理由不但难不倒他,而且他还要抓住没有经验这个理由大做文章,来达到他最终的目的: “爷看她姐姐前些日子在府里照顾她挺有一套,让她姐姐一并随行就可以。” “啊?年小姐?您是说那个玉盈姑娘?” “怎么了?” “她照顾冰凝妹妹,那谁照顾爷啊?” “爷自有人照顾,不是有秦顺儿呢,福晋还担心什么?” “妾身确实还有担心。能够随行服侍爷,是一个众姐妹都眼红心热的差事,冰凝妹妹刚刚嫁进府来就能有这种待遇,而且她姐姐还能一并同行,怕是大家会不服气,难以服众。” 半天不见爷回话,福晋嘁嘁哎哎地自言自语: “那妾身就跟姐妹们说:有本事,你也有个当总督、当巡抚的父兄?” “福晋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还问爷来做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4章 决定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一,后天就要出发了,就在雅思琦欲眼望穿的时候,晚膳过后,王爷终于来到了霞光苑。雅思琦见状急急地迎了上去: “给爷请安。”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回爷,都准备好了,只是,哪个姐妹随爷出行,还望您能早些定下来,就明天一天时间了,怕是收拾都要来不及呢。” “嗯,明天她们请安的时候,你跟大家说一下吧,那个,那个,她叫什么来着?” “爷,您问的是哪个姐姐还是妹妹?” “就是最小的那个。” “冰凝?” “噢,对了,就是她。” “让她干什么?” “随行啊?福晋不是在问谁会随行吗?” “爷?为什么会是冰凝妹妹?” “这有什么可为什么的?为什么不能是她?” “没有,没有,不过,实在是太出乎妾身的意料了。” “什么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难道她不是爷的女人吗?” “是,是,她是爷的女人。可是,可是,妾身担心,她还是个孩子,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自己呢,怎么可能会服侍您呢。妾身担心她,怕是没有经验,要伺候不好您,会耽误了爷的大事。” 雅思琦其实想说的是,天仙妹妹从来没有侍奉过爷,对于这么一个新手根本来不及教导;她这么不对爷的心思,万一再惹爷生气可就误了爷的正事了;这次一走就是小半年,侍寝也是一个问题……,反正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不应该是冰凝。 但是,这些话,哪一句她都没敢说出口,她怕爷知道了她私下查阅侍寝记录的事情。虽然她是嫡福晋,她有权力翻查这些记录,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人人都会认为她是一个肚量很小,容不得其它姐妹的人,因此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当然也包括王爷。 此外,这个天仙妹妹从来不把爷的事情放在心上,平时她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在塞外随行小半年的时间,就她那个样子,还不三天两头出错?先不说月银要被扣到三、五年之后都扣不完,光是她被爷训斥几句就能病倒的身子,唉,将来也不知道是她伺候爷,还是爷照顾她呢。 他早就知道雅思琦会是这个反应,谁能想得到他的决定会是冰凝呢。不过福晋问得正好,冰凝没有经验这个理由不但难不倒他,而且他还要抓住没有经验这个理由大做文章,来达到他最终的目的: “爷看她姐姐前些日子在府里照顾她挺有一套,让她姐姐一并随行就可以。” “啊?年小姐?您是说那个玉盈姑娘?” “怎么了?” “她照顾冰凝妹妹,那谁照顾爷啊?” “爷自有人照顾,不是有秦顺儿呢,福晋还担心什么?” “妾身确实还有担心。能够随行服侍爷,是一个众姐妹都眼红心热的差事,冰凝妹妹刚刚嫁进府来就能有这种待遇,而且她姐姐还能一并同行,怕是大家会不服气,难以服众。” 半天不见爷回话,福晋嘁嘁哎哎地自言自语: “那妾身就跟姐妹们说:有本事,你也有个当总督、当巡抚的父兄?” “福晋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还问爷来做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5章 揭晓 今天是五月初二,这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启程的日子,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揭晓随行人员,因此女眷们全都早早动身来到霞光苑请安,每一个人都怀着一颗好奇而又激动的心。特别是惜月,虽然知道这一次肯定又是淑清姐姐,但她还是很不甘心,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由于饱受睡眠问题的困扰,冰凝永远都是第一个前来请安的人,而且请安过后,片刻不停立即就走,因为她不想跟别的姐姐们有什么来往,她既不需要关注别人,也不需要别人对她进行关注。只是今天很奇怪,请安过后,福晋破天荒地将她留了下来: “妹妹先别急着走,一会儿姐姐还有事情要说,你等等其它的姐姐们吧。” 冰凝无奈,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晚一些再过来了。可是她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也只得百无聊赖地苦挨时间。不过冰凝很幸运地没有等太长时间,由于大家都急于想知道是谁能幸运地随爷塞外行围,因此今天全都早早地到了霞光苑,万一能够幸运地落到自己的头上,还可以早些回去收拾行囊。 因此,平时都是不早不晚地到达的韵音居然今天竟变成了最后一个!这个结果将韵音弄得特别不好意思,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令她羞愧得满脸通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上。 果不其然,福晋揭晓了答案之后,众人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包括冰凝自己! “为什么会是妹妹?” 冰凝瞪着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百思不得其解地脱口而出。雅思琦心里一阵苦笑:这个天仙妹妹,真不知道她是真笨还是假傻。如果是真笨,那她就是天真得令人难以置信;如果她是假傻,那她可是非常难对付的一个人。 “这是爷的吩咐,姐姐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而已。爷这么决定,自有爷的考虑,其它姐妹们,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冰凝妹妹刚进咱们府里,初来乍到,以前也没有什么经验。爷这是有意通过这次机会,让她多长见识,多增加历练,以后才能更好地服侍爷。” 虽然昨天晚上,对于她猜测的那个总督巡抚父兄的说法,爷并没有提出异议,但是雅思琦当然知道,那个理由怎么可能真的当着众人说出来呢?虽然那个理由是最根本的理由,但是,她必须给这个理由披上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她是爷的嫡福晋,这是她的职责。 “她能服侍好爷吗?” 淑清第一个跳出来。她原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连行囊都收拾好了,结果,怎么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冰凝?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她能伺候好爷吗?估计得是爷照顾她吧? 再说了,她被冷落了一年,怎么突然就交了好运?爷不是从来都不去她的院子吗?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天啦?最近也没有听说她得宠啊。唯一的一次恩宠,还是同意她的姐姐来府里陪了几日,那还不是看在她二哥是个什么四川巡抚的面子上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6章 众生 和雅思琦预料的结果一模一样,果然是淑清姐姐第一个跳了出来,由于早就想好了对策,因此她不慌不忙、意味深长地回复道: “谁能服侍好爷,恐怕只有爷一个人最清楚吧,难道说爷告诉过姐姐,谁服侍得最好?如果姐姐认为爷的决定不对呢,也只能麻烦姐姐您亲自跟爷去说一下,妹妹只是负责把爷的决定传到而已。” 平日里倚仗王爷对她的专房独宠,又由于比雅思琦入府早,资历老,因此淑清从没有将福晋放在眼中。被这个李侧福晋压制了将近二十来年的雅思琦,今天终于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地杀了杀她的锐气,心中总算是顺畅了许多。淑清则因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半天都没有转过弯来,竟然破天荒地没能对雅思琦的冷嘲热讽做出有效的反击。 惜月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淑清姐姐居然因为冰凝妹妹失宠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快人心!看她还敢不敢耀武扬威。只是兴奋之余,惜月又有点儿隐隐地担忧起来。怎么居然会是冰凝?如果是宋姐姐或是武姐姐,也都无所谓了,要家世没家世,要姿色没姿色,不足为惧。 倒是这个年妹妹,塞外随行有小半年的时间呢!孤男寡女独自相处,就算是没有感情的两个人都能培养出感情来,更何况冰凝妹妹又漂亮又聪明。若是因此得了爷的宠,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以前也没听说爷对她有什么好感,更不要说恩宠了。难道说爷和她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给众人布下了迷魂阵,使了障眼法?这一回因为走的时间太长,实在是忍不得相思之苦,迫不得已才昭示天下? 宋春枝只是有小小的一点儿意外,远没有其它人那么震惊。毕竟她是从小就跟爷一起,在永和宫里摸爬滚打中成长起来的,对爷的喜好,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至于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更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而且在宫中当过差的人,都有着极为敏锐的眼光。自从第一天见到冰凝妹妹,春枝就预感到,这么多年了,爷终于等到了一个最合他心意的一个女人。可是一年多来,王爷冷落了冰凝这么长的时间,令她万分奇怪,难道这一次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而现在,当雅思琦宣布由冰凝随行,她终于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爷冷落了她一年,不,不是爷冷落了她一年,而是这个妹妹心气太高,跟爷欲擒故纵了一年。现在爷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使出浑身数解,全力以赴去赢得美人心了。 一想到这里,春枝又有些心疼起王爷来了:唉,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最对自己心思的女人,却又是一个小姐脾气这么大的女人,这回可是要有爷好受的了,不知道会碰几鼻子的灰才能如愿以偿。希望年妹妹见好就收吧,过犹不及呢。 不管众人有多么的震惊,雅思琦可是没有闲功夫陪她们,她要尽快地把这些人打发走,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各位姐姐妹妹,爷的话,我已经传到了,各位也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不要以为随行能有多么大的好处,冰凝妹妹这是替姐妹们受苦受累地服侍爷去了,不是享福去了,她最辛苦,谁也不要再嚼舌根子。” 众人见福晋的话说得非常重,因此全都不敢再言语。耿韵音高高兴兴地拉着惜月赶快起身告辞,李淑清气鼓鼓地转身就走,宋春枝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冰凝妹妹,武云芳面无表情,不喜不悲。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7章 意外 冰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几位姐姐刀光剑影地一番唇枪舌剑一番,着实令她大开眼界,目不暇接。这可比上一次众人询问她闺名的时候更加赤裸裸,更加撒破脸皮,不管不顾。 不过也好,经过了这一遭,冰凝充分领教了各位姐姐的脾气禀性,哪些是无害的,哪些是不怀好意的,哪些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小的,哪些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她都一一认清,也全都记在了心间。 现在,就剩下爷,还没有被她想明白。不过,反正已经有了结果,福晋也训完话,她还是先回怡然居去好好地消化这些变故和震惊。于是她起赶快起身准备告辞,却被福晋一把挡住了: “冰凝妹妹先等等,你这是第一次随行,姐姐还有事情嘱咐你。” 冰凝只好留下来,待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福晋示意红莲将房门关上,才开口对她说: “妹妹,这一次,爷决定由你随行,妹妹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姐姐们都看着眼热,你可是要体谅爷的良苦用心。你最小,没有经历过这些,爷的本意也是让你多增加历练,多开眼界,毕竟你是这王府的侧福晋,虽然年龄最小,但你的位分摆在这里,不长见识,怎么担得起侧福晋的职责?” “妹妹谢爷的恩典,冰凝一定不辜负爷的厚望和姐姐的嘱托,一定把爷服侍好,请姐姐放心。” “嗯,你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人,姐姐只是再多句嘴而已,相信妹妹这么兰心惠质,冰雪聪明,就不用姐姐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姐姐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说,爷也是担心你第一次随行,没有经验,怕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爷决定由你姐姐陪你这次随行。” “啊?” 冰凝再是处事不惊、镇定自若的一个人,也禁不住接二连三地被“意外”袭击!由她随行已经够意外的了,居然还能由姐姐相陪,这意外中的意外,她被彻底打懵了! “爷办事从来都是公平无私、考虑周祥,虽然你不对爷的脾气,但你毕竟也是爷的侧福晋,所以爷才力排非议,坚持由你随行,还不是为了让你早点儿能担得起咱们王府的责任?爷知道你没有经验,担心你做不来,就特意决定由你姐姐过来帮衬你。 你要体谅爷的苦心,虽然爷有的时候严厉一些,但那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要好自为之,切不可持宠而骄,也不可慵懒倦怠。把爷服侍好,是你此行的唯一差事。如果三天两头地惹爷生气,误了爷的政事,不要说爷,就是姐姐我,也不能轻饶了你。” 雅思琦连蒙带吓唬地一通说教下来,冰凝仍是云里雾里,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雅思琦也知道这事情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就又开口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差人去年府给你姐姐传信儿?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得让她今天就过府里来。晚上你们早点儿歇息,明天起得早,别误了时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8章 丫环 天还黑黑的,冰凝和玉盈两人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完成了梳妆打扮,连早膳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吃一口,就匆匆地出了院子。月影因为要给她们包些饽饽路上带着吃,拖了众人的脚步。待她们着急忙慌地赶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所有人员全都已经到齐了。 此刻,雅思琦正率领一众女眷,早早地恭候在此,因为她们要给王爷送行。此刻她等得心急如焚:爷马上就要到了,冰凝妹妹怎么还不来!平时来请安的时候早得恨不能堵自己的被窝,现在该早到时候,却反而不见了踪影,这个妹妹对爷不上心到了这种地步,也该着她总惹爷生气。 玉盈的随行身份是个难办的事情。她不是王爷的女眷,如何出现在随行名单中呢?最后还是雅思琦拍了板:玉盈只能以冰凝丫环的名义。反正她的随行也是为了照顾冰凝,如此说来也不算是太委屈了她。只是玉盈占了一个丫环的名额,冰凝就只剩一个名额给她真正的丫环,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是吟雪。 因此,当玉盈一身丫环打扮站在福晋面前的时候,雅思琦在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心里暗暗着急:好不容易把天仙妹妹盼来了,那个年小姐怎么没有一起到?爷都到了,马上就要启程了呢!平时看着稳稳当当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竟能出了岔子? 待众人都上了马车,她才突然醒过味来,原来那个穿着蓝色婢女衣衫的姑娘不就是年小姐嘛!唉,瞧自己这个脑子。 其它女眷因为没有见过这位年家大小姐,因此,也没有过多地注意冰凝的丫环,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爷的身上。爷这一走,再见到可就是五、六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分别的这一刻是这么的弥足珍贵。 一待马车转动起来,冰凝一头扑在玉盈的怀中,哽咽着说道: “姐姐,凝儿对不起您!” “凝儿,你这话是从何说起?” “为了凝儿,姐姐还要扮作丫环,这让凝儿于心何忍?” “别哭了,别哭了,这算什么呀,你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儿还有能力服侍好爷呢?只要妹妹能跟爷修好,姐姐别说是扮作丫环了,就是扮作乞丐,姐姐也高兴乐意呀。”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王爷根本就不是想跟凝儿修好!” “凝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怎么能这么说爷呢?爷不想跟你修好,怎么府里那么多姐姐都不带,就带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侧福晋?” “真的,这件事情真的没有这么简单!就像姐姐说的,府里那么多姐姐都不带,为什么要带上妹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干的侧福晋?” “爷不是为了让你多经事,多历练吗?” “姐姐!你怎么也相信爷这套根本站不脚的说辞?爷骗得了谁也骗不了凝儿的!这里哪是什么多给些历练的机会,这完全是因为找不到人了!福晋要管理府务,李姐姐身体未愈,钮钴禄姐姐和耿姐姐有孕在身,宋姐姐和武姐姐,她们,嗯,嗯,她们办事爷看不上,这是没办法了,矮子里面拔将军,滥竽充数罢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19章 不甘 望着滔滔不绝、振振有词的冰凝,玉盈的心中格外地不是滋味。凝儿能够认为这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滥于充数的结果,可是她玉盈怎么可能体会不到他的心思呢?王爷分明是为了带上她,拿凝儿当的幌子! 直到现在,她还在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爷就是为了让凝儿多些历练,多长见识,早日担起管理府务的重任,做一个合格的侧福晋。凝儿没有经验,她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只能由她这个姐姐来帮衬一把。 她一直这么对自己说,强迫自己按照这个思路来想一切问题。可是,这一套说辞确实如凝儿所说,是多么地站不住脚:历练的机会有很多,一定要用塞外行围伴驾的机会?嫁进王府一年多了都不用历练,非要等到塞外行围的时候才想来历练?而且为了这个历练,还凭白无故地搭上一个姐姐? 不要说冰凝不能理解明白,就是包括雅思琦在内的所有女眷都不能理解明白,雅思琦虽然煞有介事、拿腔拿调地将众人暂时安抚了下来,可是就是她自己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想清楚,爷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爷从来都没有碰过天仙妹妹,爷的脾气她当然清楚,不对爷心思的女人,当然是不会理会的。可是这一走就是五、六个月的时间,谁负责侍寝?天仙妹妹?这一年都没有看上眼,难道说到了塞外就能看上了? 冰凝因为玉盈姐姐为了照顾她所做出的巨大牺牲而痛哭失声,另一辆马车上,王爷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心如刀割。他对于玉盈姑娘将来嫁进来做王府的格格都不甘心,更何况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将她当作一个丫环了。 昨天晚上,雅思琦面露难色地对他说: “爷,年小姐过来了,已经在怡然居里歇下。只是,这个,怎么跟外人说她呢?” “她不是冰,冰……” “冰凝。” “噢,对,冰凝。她不是冰凝的姐姐吗?” “可她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作为王府的女眷随行,万一被别的什么人嚼了舌根去……” 雅思琦为难,他更为难。他只是想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难得的独处时光,全力以赴赢得玉盈姑娘的芳心。塞外,在王爷的眼中,简直就是人间天堂!那里有许多许多的美景,有蓝天白云,有湖光山色,有牛羊成群;那里又没有许多许多的世俗,没有淑清的围追堵截,没有福晋的明察秋毫,没有奴才们的火眼金睛。 虽然他好不容易将玉盈盼回了京城,可是同在一片蓝天下,他却仍是没有多少能够一睹玉盈芳颜的机会。就算以陪伴侧福晋的名义来到王府,他想找一个见到她的机会都太难了,小小的王府中充斥着好几百口子的主子和奴才,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发现,玉盈的名节全都要毁在他的手上。 他处心积虑,小心翼翼,不就是为了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吗?没有一个万全之策,他怎么甘心由于一已私欲而令玉盈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当他得知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即将到来的塞外之行名单中的时候,他是多么的高兴!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在心中无数次地感谢着他的皇阿玛,给他这么一个天大的恩赐。同时,他也在心中无数次信心满满地向她许下诺言:玉盈,爷会送给你一个梦幻天堂。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0章 自缚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让冰凝随行,他给福晋的借口是为了拉拢她们年家;让玉盈随行,是为了照顾冰凝。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找到了极为合理的解释和托辞。现在人已经到了府里,明天就要启程了,怎么又蹦出来这么一个新问题? 老天爷将玉盈姑娘送进他的生命中,难道就是专门为了来折磨他吗?否则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艰难险阻? 望着愁眉不解的王爷,雅思琦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实她今天已经为难一天了,左想一个方法不可行,右想一个方法还是不可行,思前想后,冥思苦想,最后总算找到了这么一个应该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是,不知道年小姐是否会同意。不过,年小姐是否同意也就由不得她了,有本事,让她自己想出一个法子来,又能陪了她妹妹,又能风风光光地随行! 王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雅思琦一看爷也没了主意,那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吧: “爷,妾身考虑了一整天,倒是想出来一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年小姐是否会同意。” “噢?福晋想出来什么法子了?你快说呀!” 王爷一听福晋居然有法子,不禁喜出望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福晋没想到爷会在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平时两个人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十几年了,他们从来就没有如此亲密的举动,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她的心头悄然升起。 他因为急于知道答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手正紧紧握在她的手上,只顾焦急地催问: “你倒是快说呀,你要急死爷了吗?” “爷,妾身是想,既然没有人见过年小姐,不如就让她以冰凝妹妹丫环的身份……” “不行!” 不待福晋说完,他立即说出了这两个字,同时不由自主地重重地甩开了她的手。雅思琦被他这么一番忽热忽冷地对待,心里委屈得不行,眼泪夺眶而出。 好半天没有她的声音,他诧异地转过头,这才发现正在一边默默流泪伤心的福晋,这才察觉出刚才对她是如此的生硬。可是,她怎么可以让他的玉盈姑娘作为丫环随行呢?这是他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福晋,爷刚才的话重了一些,爷不是故意的,爷只是心里着急,望福晋见谅。” 见爷给自己赔了不是,雅思琦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是见好就收,于是强忍下难过,抽抽噎噎地说: “爷,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就是这个法子,妾身还是想了整整一天呢,但凡妾身能想出一个更好法子,也不至于用这个。再说了,爷对冰凝妹妹好就足够了,她是年家的嫡女,年家人最看重的是她。至于那个年小姐,她不过是年家的养女而已,年家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养女而对爷心生不满?” 福晋分析得句句在理,而且时间紧急,此刻确实又找不出一个更合情合理的解释,他,只有作茧自缚。 见爷没有再说话,雅思琦知道爷这就算是同意了,因此一出了朗吟阁,就立即吩咐红莲: “去跟怡然居传话:爷的吩咐,年小姐以年侧福晋奴婢的身份塞外随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1章 三错 经过一天的颠簸,临近傍晚的时候,圣驾一行终于抵达了行宫。这一次出行,皇上的随行女眷中,除了这些年颇为得宠的和嫔、密嫔等几位年轻嫔妃以外,德妃居然也位列其中! 皇上是一个既宠爱新人,又不忘旧情的人,因此每次出行,他都会带上一、两位年长妃子,作为对她们辛苦操持后宫的褒奖。前几次,宜妃、惠妃、荣妃等几个人都已经有过随行,因此这一次,就是轮流,也该轮到德妃的头上了。 王爷早早就得到了伴驾随行名单,他万分庆幸此次太子殿下留守京城监国。如果太子也在随行之列,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冰凝作为他的随行女眷。即使面对能够与玉盈姑娘单独相处五、六个月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因为他绝对不能拿自己的宏图大业去换取儿女情长。 待到行宫驻扎下来,冰凝作为儿媳妇,必须赶快前去德妃娘娘那里请安。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自己的婆婆,上两次还是在去年的时候,一次是新婚见礼,一次是八月节宫宴。 虽然玉盈是丫环身份,但冰凝怎么可能让姐姐真的就做起丫环的差事呢?因此她好说歹说,连央求带威胁,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才勉强将玉盈强行按在了房里,只带上吟雪,两个人急匆匆地奔向了德妃的房间。 待她规规矩矩地给德妃请安之后,半天才听到娘娘发话: “起来吧。” 冰凝依言起身,抬起头来本是想找个地方去恭候,只是刚一抬头,就赫然发现这屋里不只是德妃和秋婵!其中一个居然还是男子!由于离得远,没有仔细看清对方是谁,冰凝再也不敢贸然出口,生怕又闯了祸端。虽然头脑有点儿发懵,但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朝人少的另一侧走了过去。 才刚刚站定,就见对面那个远远站立的男子抬手抱拳,朗朗说道: “十四弟见过小四嫂。” 原来是十四叔!竟然是自己见过的一位爷呢!来不及多想,冰凝赶快还礼: “十四叔吉祥。” 然后十四阿哥身旁的一位女眷也俯身向冰凝见礼: “给小四嫂请安。” 原来这位是十四弟妹!冰凝赶快回言: “十四弟妹不必客气。” 冰凝的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这一次,她没有把十四叔给认错,可是这个十四弟妹却是彻头彻尾地又认错了!这个刚刚与她见礼,样貌不俗,稚气未脱,年龄和她相仿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是十四弟妹穆哲,而是十四阿哥新娶的小福晋--塔娜,就是十四阿哥抢错人的那个伊尔根觉罗氏! 除了冰凝和吟雪,一屋子的人全都被冰凝给逗笑了,但碍于德妃娘娘的面子,秋婵偷偷嘻笑,塔娜羞怯娇笑,十四阿哥微微而笑,德妃一脸冷笑: “小小年纪,心不在蔫,连个人都认不清楚,你还能干什么?!四阿哥怎么带了你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女人!” 德妃一早就听说这回四阿哥的随行女眷居然是年氏!怎么会是这个年氏?虽然德妃对四阿哥的哪个媳妇都不很喜欢,但是对于冰凝尤其厌恶。一想到就是因为她,惹得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个人争来争去,德妃打心眼儿里对冰凝气得不行,再加上刚刚闹的这个笑话,惹得德妃娘娘没好气地借题发挥数落了她几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2章 暗恋 十四阿哥根本没有料到,此次四哥的随行女眷会是小四嫂! 去年八月节宫宴上的惊鸿一瞥,给他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此美貌又如此安祥的一个女人。他见过无数的美女,模样千娇百媚,性情五花八门,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或落落大方,或娇俏羞怯,不一而足,他见得太多,也就见惯不怪。 可是只有冰凝,带给他的,是一种从未曾有拥有过的全新的感觉!她就像那冰山上盛开的雪莲,就像那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娇艳绽放,静吐芬芳。她是真正的降临凡尘的仙子,是他梦想中的圣洁女神。 那一晚,他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想要望向她,却又不敢望,想要说句话,却又不敢说,既是出于礼制束缚,又是出于内心羞怯。他惊异于自己的此番表现,又不是未尝情事的小阿哥,甚至可以说是情场老手,虽然比起九阿哥来,还是差得远,但是也不至于面对一个女人就会手足无措。可是,他见了冰凝,真的就是手足无措。 继而,他又是那么的懊悔。为什么,竟然是四哥娶到了小四嫂?曾经他也有这样的机会,四哥能向皇阿玛请婚,他老十四当然也能向皇阿玛请婚,可是这个机会却被四哥捷足先登。即使没有年家的朝中势力,仅仅就是她这么一个人,他也会穷其全部力量,只为抱得美人归。 那天在西海茶楼,当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地感叹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人的时候,他遭到了哥哥们一致的哄闹与嘲笑,特别是九阿哥的那一句,“给她夫家二百两银子不就得了!”,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他真希望这是能用二百两银子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如果真的可以,不要说二百两,就是两千两、两万两,他都愿意!可是,他就是拿出二十万两、两百万两,穷其全部家当,他都再也无法办到!因为,她竟然是他的小四嫂!失之交臂、抱恨终生,这么残酷的结局令他既痛苦又无奈。 刚刚见到冰凝进到屋里来,他几乎要惊叫失声:原来给额娘请安的居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小四嫂!多少次,他在永和宫向额娘请安的时候,都盼望着能再次见到她。可是多少次,他都是失望而归。每一次,雅思琦都是在说:回额娘,冰凝妹妹生病了。 多少次,他都想问一问四嫂:小四嫂为什么又生病了?她是那么的娇弱,他担心,即使一阵风,都会把她吹倒。可是,无论哪一次,他都没有问出过口,即使对八阿哥,甚至是和自己最要好的十阿哥,他都守口如瓶,他又怎么可能在四嫂面前露出一丝破绽? 他不担心自己会如何,他担心的是她,会因为他的鲁莽而遭受无端的怀疑。哪一个府里的后院都不是干净的,四哥的王府虽然府规最严,但是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当然是最清楚。她是他的女神,是他的仙子,他不能因为任何一个小小的闪失而给她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他只要她好好地活着,他只需要自己能够远远地注视,默默地祝福,足够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3章 解围 在永和宫再也不曾遇到的小四嫂,居然在行宫遇到了,而且还要共处五、六个月的时光,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十四阿哥为久别重逢而激动万分,为朝夕相见而欣喜若狂,只是,叔嫂之别要求他必须强压下这份狂喜,小心地呵护住自己的这份感情。 冰凝认错了塔娜,他只是莞尔一笑,可是小四嫂被额娘奚落,他却是焦急万分、心痛至极,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于是急中生智的十四阿哥脱口而出: “额娘,怎么晚膳还不送来,这一天又累又乏,连晚膳都不能吃到,这帮奴才们是怎么当差的。” 他也从王爷那里学会了这一招: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他要迅速地转移话题,他要救冰凝于危难水火。 德妃被十四阿哥一打岔,果然忘记了对冰凝的穷追猛打。老十四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小儿子的身上,其它的一切全熟视无睹: “你怎么又饿了?下午的茶点你没有用吗?” “就那么一点儿,哪儿够儿子塞牙缝儿的?勉强充充饥而已。” “唉,你呀,你怎么不早说,额娘没有胃口,根本没有吃什么,就让奴才们端走了。真是的,唉!” 德妃一脸追悔莫及的表情。十四阿哥本来是为了给冰凝解围,此时见额娘这么着急上火、心急如焚的样子,非常不忍心让额娘为他操心费神,赶快说道: “没事儿,儿子就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不碍事儿的。” 十四阿哥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零乱的脚步声,秋婵赶快出去查看,才走出房门,就只见是膳房的小太监来送晚膳。十四阿哥一见晚膳,眉头皱成了一个黑疙瘩。他根本就不饿,不但不饿,因为一天的劳顿,他也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可是刚刚他还跟额娘吵着要晚膳来着。 德妃一见晚膳来了,高兴得立即从坑上起了身: “老十四真有福气,八成那膳房是有顺风耳,刚刚说饿了,这不,晚膳就端来了?快,在额娘这里赶快用膳吧。” “额娘,儿子还是回自己那里用膳吧,您也累了一天,儿子就不再打搅您了。” “说什么呢!回你那里还要走一阵子呢,这晚膳都端来了,还不赶快在这里用了?” “额娘,回儿子那里不过就是两步路的事儿嘛。” “谁说两步,至少得穿过好几个院子呢!赶快坐下,别让额娘着急上火!” 德妃一边说着,一边将十四阿哥按在了饭桌前。十四阿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不过就是给额娘做做样子,还能解了小四嫂的围,实在是太值得了,于是听从了德妃的劝说,乖乖地坐在了桌边。。 塔娜一见自家爷已经坐下了,于是赶快和秋婵两个人忙碌起来,一个为他净了手,一个为他布好菜。十四阿哥望着这一桌子的丰盛晚膳,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还要装出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德妃见十四阿哥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脸的幸福和满足,生怕他吃得太急,又在一边劝着: “吃这么急干什么,又没有人跟你抢。慢点,慢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4章 解难 冰凝此时尴尬地立在一侧,她已经被德妃完完全全地遗忘了。面对此情此景,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既插不上手,又没有人理会她,如此窘迫的局面令她那一张粉脸涨得通红通红。 一屋子人中,只有十四阿哥一个人在悄悄观察着冰凝,因此对于她现在的困窘样子早早看在眼里,于是他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 “小四嫂不用服侍四哥用膳吗?” 德妃这才想起来,年氏还在一边立着规矩呢。她今天本来就很疲乏了,又因为她对冰凝一直心生厌烦,懒得答理,于是一脸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走吧,别在本宫这里杵着碍眼了,赶快回去伺候你们家爷去。” “是的,额娘。” 德妃发了话,冰凝简直就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恨不能立即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虽然心急如焚,她还是强力忍住内心的焦虑,表面上仍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告退。 从德妃那里脱身而出,一出了大门,她和吟雪两个人几乎是飞奔着跑向了她们自己安顿的院子,因为十四阿哥刚刚提醒了她,她需要服侍爷用晚膳! 服侍王爷是她此行的唯一任务,可是她却将这个唯一的任务死死地忘在了脑后!现在事到临头,她才猛然意识到,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对于即将到来的服侍晚膳,她的大脑中一丁点儿的概念也没有! 由于今天正值王爷在御前伴驾,十四阿哥是明天轮值,因此这个时候,王爷正在皇上那里安排各项安顿事宜,而十四阿哥却能够在德妃这里见到冰凝。 回去的这一路上,冰凝急得简直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服侍过爷,现在蒋嬷嬷又不在身边,什么规矩,如何服侍,她完全没有任何概念!而且时间紧急,任务紧急,德妃这边的晚膳都已经送过来了,王爷那里应该马上也要送到,这可怎么办? 待将皇上身边的各项事宜都安排妥当,王爷又巡视了一番,眼看着一切都步入了正规,才放心离开,朝自己下榻的院子走去。 玉盈一个人在院子里等待着冰凝请安回来,只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她的心中既又焦急又忐忑。终于好不容易听见院子里有了动静,她以为是凝儿回来了,于是立即冲了出去,结果却是万分失望,进来的是膳房的太监,正在挨个院子送晚膳。 小太监立在院子中间,只见有一个丫环开门出来,却又站在了门口止步不肯过来,很是不满,扯开嗓子吼道: “喂,我说,姑娘,你好歹也搭把手!我们要给好几个主子送晚膳呢,你也真能端着架子当甩手掌柜啊!” 被送膳的太监这么一说,玉盈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现在是丫环打扮,而且这院子里的其它奴才们不是跟着凝儿就是跟着王爷全都出去了,可不是就剩她这么一个“丫环”当差了!于是她万分不好意思地赶快紧走了几步: “对不起,这位公公,我手脚慢了些,请公公见谅。” 还不等玉盈伸出手,只见院门口又进来一个人,玉盈定睛一看,不是王爷还能是谁? “你这个奴才办事有没有规矩!爷院子里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支使的?” 小太监一见是王爷,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怎么被王爷抓了一个现行?”于是忙不迭地赶快请安,然后一溜烟地将晚膳端进了房里,然后又一溜烟地退了出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5章 为难 小太监飞一般地离去的后果,就是将诺大的院子留给了王爷和玉盈,一男一女,一主一“仆”,尴尬地站在院子中央。玉盈见状慌忙俯身行礼: “给爷请安。” “起来吧。” 因为在院子里,王爷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前将玉盈扶起,而是转身径直赶步走进了屋子。机灵的秦顺儿也赶快跟着王爷进了屋子,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玉盈一个人。 现在的她矛盾至极!进去吧,虽然有秦公公,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她实在是不敢单独面对他;不进去吧,先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丫环,单从凝儿和吟雪还没有回来这一点上讲,服侍爷用晚膳不是她还能是谁? 王爷急急地进了屋里,本来是想躲开人多嘴杂的院子,结果玉盈非但没有跟着他进来,反而继续傻乎乎地在院子里站着。他真是拿玉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气得他在心里暗暗地骂道:真是一个傻丫头!还傻站在院子里做什么?你这是要气死爷吗? 其实是他疏忽忘记了,玉盈现在的身份是丫环,不管丫环与他在哪里,即使是在卧室睡房里,都不会招来任何人的闲言碎语!但是他早把这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完完全全地忘在了脑后,因为不管玉盈穿的什么衣裳,在他的心中,根本没有把她当作丫环,她只是他最心爱的姑娘。 就在玉盈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的大救星――凝儿回来了! 冰凝和吟雪一路紧赶慢走,好不容易才回来,赫然见到姐姐一个人呆呆地立在院子中间,惊得她瞪大了眼睛。刚刚跑了一路,正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可是她还是急急地问了姐姐: “姐姐,您,您,怎么在院子,里?” “凝儿,你走这么急做什么?别把身子累坏了!刚刚膳房送了晚膳过来,我这不是……” “啊?晚膳已经送来了?那爷回来了吗?” “嗯,爷已经回来了,刚回来的,刚进屋。” “噢,那,那我先去服侍爷晚膳了。姐姐您先回屋里去歇着吧。” “凝儿,你哪里做得来这些,还是我去吧。” “姐姐!这些事情怎么能由您来做呢?您又不是真的奴……” “凝儿,如果姐姐不做的话,怎么跟别人交代?一个丫环躲在屋子里睡大觉,你一个侧福晋忙前忙后?” “那,那,那您只能看,不能动,您什么也不许做。” “行了,行了,赶快进去吧,爷都等急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进了屋。一进门,三个人赶快先给爷请了安。 刚刚她们俩个人在院子里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更是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程咬金”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识相的人!爷越是不待见你,你还越要往爷的跟前凑? 恼恨完冰凝,他又开始迁怒玉盈:刚刚你杵在院子里不进来,如果早早进来的话,现在还不早就用完了晚膳,哪里还用得着爷要看年氏在这里碍眼?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6章 晚膳 心怀对冰凝的严重不满,还有对玉盈的丝丝抱怨,面对眼前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请安的姐妹俩人,他无可奈何,只是闷闷地说了一句: “都起来吧。” 冰凝起身后,赶快努力回忆着平时吟雪和月影这两个丫环是如何伺候她用膳的每一个细节。正愣神儿的功夫,吟雪已经迅速地准备了热巾打算为爷净手,玉盈正将晚膳从食盒里一一地取出来,放到桌子上。 再没有经验,再不知道如何服侍王爷,冰凝也算是终于开了窍儿:现在三个人需要分头行动、各负其责!于是她赶快去接应玉盈,负责给爷布菜。 爷爱吃什么菜?她根本就不清楚,而且脑子里是一点儿概念都没有!望着一桌子的菜,她简直就像是面对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不知道如何下手。心急如焚的她冒了一头的汗,脸上也跟着火烧云似的红了起来。 王爷早就净好了手,看着冰凝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他真是大倒胃口,一点儿食欲也没有,真想拂袖而去,可是当着玉盈的面,他又实在是无法给她冷脸色,只好强忍着烦燥的情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听到爷的那一声叹息,冰凝知道爷等急了,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先胡乱地随便端一个菜放到爷的面前去充数,看看爷的反应再说。就在她一跺脚一闭眼,大义凛然地准备硬行给爷摊派一个菜盘之际,只见玉盈先于她伸出手来,默默地拣了一盘素青菜、一盘豆腐,直接摆到了王爷的面前。 望着玉盈布的菜,他的心中又是诧异又是甜蜜,一颗烦燥的心顿时安静了下来,唯有低头默默无语地用起晚膳。冰凝见状,简直对玉盈崇拜至极!姐姐真是爷肚子里的蛔虫啊!居然知道爷的口味?自己可是跟爷共进过两次家宴呢,怎么都没有注意到爷的喜好? 冰凝和王爷共进过两次家宴都不知道自家爷的喜好,但是玉盈只与王爷共进过一次午膳就将他的口味牢牢地记在了心间,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她与他唯一的一次共进午膳,一年前的宝光寺里,王爷带她参观修缮一新的寺院,对于寺院的斋饭,他也是赞不绝口。玉盈从此记得,王爷喜好素食清淡,不喜荤腥油腻,而今天晚膳里的那一桌子菜,不也就是素青菜和豆腐最对爷的胃口吗? 眼看着姐姐替自己解了燃眉之急,冰凝向姐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玉盈回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好不容易待爷用过晚膳,冰凝赶快上前收拾碗筷,布菜不会,这收拾碗筷她总是会的。吟雪也赶快递来了漱口水和热巾。 秦顺儿知趣地退到了一边,一个是爷的侧福晋,一个是爷心爱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有能插手的地方,倒也乐得清静。 用过晚膳,还不待收拾完,他就立即起身去德妃娘娘那里请安。王爷一走,主仆三人立即得到了释放,高高兴兴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那个烂摊子留给了秦顺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7章 面对 回到她们自己的房间,一待吟雪关上门,冰凝一头扑进了玉盈的怀中: “姐姐,谢谢姐姐!” “这还不是应该的?这有什么谢的?” “姐姐是怎么知道爷的口味?” “爷是参禅诵经、吃斋念佛的人,爷怎么会喜欢荤腥油腻的吃食呢?刚刚我一见你要拿那盘麻油鸡块,真是吓坏了,生怕你又捅了大娄子。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是啊,我也是看爷的脸色不好,可又不知道爷爱吃什么,本来准备不管是福是祸,先端上去再说了!唉呀呀,幸亏姐姐及时出手相救。” “这有什么幸亏的,不过是平时多注意,多观察罢了。唉,凝儿这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呢!既然‘书’已经读得少了,现在也补不上来,可是临场就要多动动动脑子才行。哎,对了,别光顾着说话,你也赶快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嗯,姐姐咱们一起吃吧。” “好啊。” 第二天一早就要起程,中午又因为赶路,只是匆忙解决了吃饭问题,因此早膳和午膳都是秦顺儿负责伺候王爷,吟雪照顾冰凝和玉盈姐妹俩人。 第二天晚上抵达行宫后,冰凝又照例带着吟雪先到德妃娘娘那里去请安。今天和昨天有点儿不一样,昨天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屋子里欢声笑语,今天怎么静悄悄地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秋婵也不在,只有一个生面孔的宫女。进了里屋才知道,德妃今天一路上总是不舒服,好不容易挨到了行宫,进了屋子就直接躺下了,秋婵正在床前服侍德妃娘娘。 今天正好是十四阿哥轮值在御前伴驾,王爷被皇上临时召见去商讨公务,因此只有冰凝来到德妃这里请安,没一会儿,塔娜也到了,两个儿媳妇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娘娘。 皇上和四阿哥几个人商谈公务一直谈到晚膳时分才算结束。从皇上那里退出来,王爷犹豫了一下:现在正是晚膳时间,如果去额娘那里请安,会打搅额娘用晚膳。想了想,他决定还像昨天那样,过了晚膳时间再去请安。 本来十四阿哥与十阿哥是晚膳时间交接,但十阿哥今天有点儿事情,就让十四弟多盯一会儿,他要晚一些才能到。十四阿哥一听就不高兴了,因为他正急着要去给额娘请安,当然,他也是想见到小四嫂。可是为十哥传话的太监回话说他们家爷已经走了,对此十四阿哥气愤至极,可又没有办法,无奈只能在值班处闷闷不乐地用了晚膳,然后心急如焚地等着十阿哥来接班。 玉盈也心急如焚,她正在焦急地等待冰凝的回来,忽然就听到院外传来了脚步声。昨天因为动作慢了,招致膳房送膳太监的一通数落,虽然后来王爷替她讨回了公道,但毕竟她对外的身份是丫环,一个丫环当甩手掌柜的,会平白地生出是非来。她不想被人嚼了舌根,于是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赶快迎了出去。 一出房门,她见到的哪里是什么膳房的送膳太监,而是王爷,正大踏步地朝房里走来。他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玉盈,心中一阵温暖:知道出门迎接爷了,总算是有了进步。 她一见是王爷,弄得她又象是昨天那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吧?他一定要误会她这是在专门在等他;退吧?哪儿有见了主子不请安掉头就走的奴才? 他知道她在为难什么,于是停止了脚步,赌气地站在院子里,他就是要看看,玉盈到底还能怎么办?不是天天躲着爷吗?看你现在还能躲到哪里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8章 周到 玉盈被王爷逼到了死胡同,她还能怎么躲?只有乖乖地上前行礼请安。 听着玉盈那婉转如黄鹂般的甜美嗓音,他会心地笑了,这才是他的盈儿!于是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声“起来吧”,就径直进了房里。 玉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了半天,今天她的大救星们――凝儿和吟雪根本就不见人影儿!就在她再次进退维谷的时候,膳房的太监终于到了,才算是暂时解了她的围。于是玉盈赶快上前将食盒接过自己的手中,有王爷的,也有她和凝儿的。望着手中的两个食盒,她犹豫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直接先去了他的房间。 他一进屋就听到外面膳房太监送晚膳的声音,秦顺儿正要急急地出去接食盒,被他一把给拦住了。秦顺儿诧异地望着王爷,不明所以,可是爷已经拦着他了,秦顺儿哪里敢说什么,只好又退了下去。他还嫌不够,又朝秦顺儿挥了一下手,秦顺儿这回可是真不明白了: “爷,奴才……” “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爷这里现在用不着你。” 秦顺儿这才明白,爷这是嫌他碍眼了。一边悄悄退下,一边暗自懊悔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秦顺儿退下的时候,玉盈正在跟膳房的太监交接食盒,她背对着房门,根本不知道秦公公已经退下了。因此,当她提着食盒进到屋子的时候,才发现屋里只有王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在专心地看书呢。 玉盈见状好生奇怪,秦公公去了哪里?本来她是想将食盒交给秦公公她就万事大吉可以走人了,可是这屋子里只有王爷一个人,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总不能将食盒交给爷自己吧,玉盈再次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这个进退维谷的境地就是他为她专门设下的,他哪里是在看书,他这是分明在看她的笑话!他到是要再看看,现在的玉盈会怎么办。 玉盈还能怎么办?她只有将食盒赶快放到桌子上,然后去拧了热巾。当她再次回到桌旁,不待她说话,他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地伸出了手。 净过手后,她又默默地回到桌边,打开食盒,她只粗粗地看了一下,就知道跟昨天一样,今天还是四荤四素,因此荤菜她根本就没有从食盒中拿出来,只是将那四个素菜一一取出。今天居然有蘑菇,她知道他喜欢这个菜,于是就将蘑菇放到了离他最近的位置。 从她昨天的表现他就知道,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口味,虽然他们只共进过一次斋饭。而刚刚她又细心体贴地将蘑菇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他更是感动,因为上一次的斋饭里,根本就没有这道菜。他只是跟宝光寺的住持谈论食经的时候偶尔提及过,她就记在了心里,他怎么能不感动? 虽然她一直在躲着他,可是她的行动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了,她的心中是这么地惦记着他。这一顿饭,他吃得既甘甜又苦涩,因为从点滴之处了解到玉盈对他的心意而甘甜,因为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解决他们俩从问题的办法而苦涩。 眼见着爷快要用完晚膳了,她赶快去端来茶水。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她将他服侍得又周到又体贴,完美得无懈可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29章 微恙 用过晚膳,王爷一刻未停,径直就去德妃那里请安。 十四阿哥望眼欲穿地等了将近有一个时辰,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将十阿哥盼了回来。一见十阿哥进门,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十哥,您刚才干什么去了!” “一个幕僚约我,好不容易替我牵了一个线……” “您下次别再用晚膳的时间了!” “这哪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大好机会,前面错过了好几次呢。哎,我说,你至于嘛!不就是多等了一会儿,也没耽误你吃没耽误你喝的,不就是少喝了几口酒吗?下回十哥请你。” “这就不是耽误吃喝的事情!” “不是吃喝的事情?那还能是什么事情!你又不喜欢女人。” “十哥,我着急给额娘请安,行吗?” 十四阿哥没好气地甩下一句话,就快速离开了。弄得十阿哥莫名其妙,不就是替他多值了一会儿班吗?至于吗?十四弟这是吃了什么呛药了?给额娘请安能急成这样?当他十阿哥是三岁的孩子?骗谁呢! 当十四阿哥紧赶慢赶地赶到德妃那里的时候,还在门口呢,就跟同样前来请安的王爷撞到了一起。刚刚跟十阿哥生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跟他四哥遇到了一起,一股无名邪火腾地在他的胸间升起。由于比王爷先到一步,因此他一个箭步,装作什么人都没有见到的样子,直接冲进了德妃娘娘的房间。 房里没人?再仔细一看,原来德妃娘娘正躺在里间的炕上呢。他一惊,也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立即扑到额娘的身边: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哟,老十四呀!额娘没事儿,就是在马车里连着闷了两天,总觉得这气儿不顺,憋闷得慌。” “太医来过了吗?怎么诊治的?” “看过了,说没有大碍,我也有些乏了,就一直躺着,没有再起来。” 正说着呢,王爷进到了房里,他也诧异于额娘怎么就病倒了呢,一听是这个原因,总算是踏实多了,因此赶快恭敬恭敬地给德妃请安: “儿子给额娘请安。” “噢,好。” “额娘身体微恙,儿子没能及时前来探望,甚是惭愧。还请额娘多多保重。” “嗯,额娘知道你忙,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 本来王爷和十四阿哥到来的时候,冰凝、塔娜、秋婵等众人应该向他们见礼,可是这两位爷一进来就急急地向德妃娘娘请安,本想待他们说完话再请安,可德妃娘娘已经发了话,弄得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十四阿哥注意到了小四嫂的为难,他也忘记了刚刚对王爷的不愉快,主动向四哥请了安。两位爷见过礼后,十四阿哥又和塔娜一起向小四嫂见礼,冰凝再回礼,这一通见礼下来,足足用了快一盏茶的功夫。 德妃这里原本就只有冰凝和塔娜两个人,很是清静,结果两个儿子一到,搞得乱糟糟,心里有些烦燥,于是就让十四阿哥也一并回去。十四阿哥不知道额娘为什么心情不好,可是这么多人也不好再问,只想待明天找机会再说,于是跟塔娜两人也一并告辞。 出了院子,四个人,两个方向,因此直接在门口告辞后,就各奔东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0章 催婚 虽然兄弟两人分道扬镳,但是十四阿哥这一路走的,心情格外沉闷。 这一次塞外行围,当他得知王爷也是伴驾之列的时候,立即赌气似地决定,由塔娜作为他的随行女眷。 一年前,十四阿哥接到了赐婚的圣旨,愤怒于被四哥蒙骗和玩弄于股掌之间,一天都晚都在琢磨着怎样才成功地扳回一局,因而早就将迎娶新娘子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对此情景,十四福晋穆哲却是心花怒放,爷不提,她更不会提,巴不得爷一辈子都忘记了,那才好呢。 可是,任谁都能忘记了,德妃娘娘却不可能忘记。特别是四儿媳雅思琦在赐婚圣旨下达后的第二天就进宫跟她商量王爷的婚事,相反,她都苦等了十来天了,仍是不见穆哲的身影。每次一问起十四阿哥,得到的回答都是穆哲生病了,还没有好利索。到后来,她实在等不及了,直接跟十四阿哥发了话: “明天让穆哲进宫来一趟。” “额娘,儿子不是跟您说过了嘛,她生病了。” “生病了也得来。” “那要是把病气过给了额娘,儿子得多大罪过啊!” “我不管!她再不来,你的婚事还办不办了?” “额娘!儿子的婚事不重要,您的身子才金贵呢。总不能因为要给儿子操持婚事,过了病气给您吧。” “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额娘的身子就是没有你的婚事重要!你四哥那里可是早早就定了吉日,你四嫂都已经开始操办上了,你这里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该商定下来的事情一件也没有着落,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比你四哥落后?连个婚事都落后!” “四哥如愿以偿,拉拢了年家那么大的势力,当然是迫不急待,不,是急不可耐!儿子又不是没娶过媳妇,有什么可着急的。” “你这混小子,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你还惦记着那档子事有什么用!不就是一个年氏嘛!这一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玉皇大帝也没法子。下一回选秀女,额娘一定给你挑一个家世比她高,样貌比她好,德行比她强的。这一回你就给额娘乖乖地去成亲,否则将来怎么在你皇阿玛那里交代?” 德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的心里可是虚得厉害。先不说德行的问题,光是家世和样貌这两条,真是很难再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秀女来。可是为了稳住十四阿哥,她也只好先这么许下大话,反正还要再等三年呢,希望三年之后,能出现奇迹吧。 十四阿哥因为对成亲不但没有兴趣,更因为抢了一个没用的女人而心烦意乱,因此对于穆哲拖三阻四地不积极操持婚事,他不但没有责罚,更是在德妃面前千方百计地为她辩解和维护。 可是德妃怎么可能任由这个状况持续下去?于是当即给穆哲下了最后通牒。十四阿哥眼见推挡不过,也只好将额娘的话传给穆哲,明日进宫请安。穆哲一听就知道德妃娘娘找她要干什么,急火攻心,也顾不得礼数,当场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1章 穆哲 望着哭哭啼啼的穆哲,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十四阿哥当即就发作起来,没好气儿地将穆哲一通数落: “你以为爷愿意啊!爷的苦跟谁说去!你还委屈了?再娶进来多少个女人,你还不一样都是嫡福晋?又不抢你的位置,你哭个什么劲儿!爷该娶的人没娶到,不该娶的弄进府来天天瞧着糟心,爷还没说什么呢,你倒长能耐了,敢跟爷哭哭啼啼的。你要是再这么跟八嫂学下去,别怪爷将来不帮衬着你。” “怎么就是妾身跟八嫂学的?八嫂说话八哥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妾身说话有什么用?您什么时候听从过?您总拿妾身跟八嫂比,那怎么八贝勒府就只一个嫡福晋两个侍妾,咱们十四贝子府可是光是小福晋就有三个、格格也有四个了!更别说侍妾了。现在又要娶进来一个小福晋……” “你!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爷在额娘面前千方百计地替你说着好话,还替你不去请安报了病,你倒好,竟敢管起爷娶几个小福晋来了!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爷,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 “您替妾身称病未去请安?” “爷还能为这个说假话?告诉你吧,额娘这都问了第八遍了,爷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了,才要你明天进宫去请安。” “多谢爷啊!妾身真是……” “你呀!以后长长脑子,别什么事情都跟八嫂去比,有本事,你阿玛也是个亲王,爷就什么都听你的!” 第二天,穆哲小脸腊黄地来到了永和宫,原来她是托病不来请安,因为一到宫里请安,德妃一定会跟她商量十四阿哥的婚事。现在实在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永和宫。不过,穆哲今天可是真的病了,心病。 德妃看着脸色腊黄、神情黯然的穆哲,有些于心不忍。爱屋及乌,在她的这些儿媳妇里,自然地偏袒了穆哲,再加上穆哲能说会道,八面玲珑,能张罗,会来事,哄得德妃心情极为舒畅,越看越喜欢这个儿媳妇。 现在看着这个最得意的儿媳妇,没有了往日的活蹦乱跳、光鲜可人,德妃的心里也是有些难过,于是在穆哲请过安后,一把就将这丫头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行了,行了,十好几天不见人影,额娘还没有寻你的不是呢,你到先给额娘摆上脸子了?” “没有,没有,额娘真是冤枉媳妇了。” “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已经来了,你再怎么躲又有什么用?还不如高高兴兴、大大方方、痛痛快快地把那个姑娘娶进来。你宽容大度,爷也肯定会领你这份情,也会对你更加好。都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次娶亲,还不懂这个理?” “额娘!” 穆哲被德妃说中了心事,又找不出来为自己辩解的话,只好倚在德妃的怀中,低头不语。德妃早早就看好了皇历,又拖了这么些天,她根本就等不及了,因此也不待再跟穆哲商量,直接就跟她说: “既然想明白了,就赶快把婚事办了,日子额娘都看好,六月初六,这个日子最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2章 女人 六月初六,塔娜,伊尔根觉罗氏嫁进了十四贝子府。因为娶的是小福晋,又是一桩不情不愿的婚事,十四阿哥懒得理会,一切的一切全都扔给了穆哲,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成亲的那天,恰巧太子殿下和王爷两个人一起出京办差,这是整个婚事中,十四阿哥唯一心情舒畅的一件事情。 两位兄长虽然未能亲自参加十四阿哥的婚礼,但是都送去了贺礼,太子妃和四福晋也出席了宴席。 十四阿哥原本肚子里就窝着一口气,又是对女人没有太多的感觉那种人。在他的眼中,女人,如果有也挺好,如果没有也无所谓。因此单从对待女人的态度这一点上来看,他和王爷倒确实是一对亲兄弟。 他们不像太子和九阿哥,这两位阿哥对于女人有超乎寻常的偏爱,甚至可以说是荒淫无道。 他们也不像十三阿哥,虽然与十三福晋夫妻恩爱,可是十三阿哥太有女人缘了。萨苏时时刻刻都能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的女人们投来的或仰慕、或欣赏、或赞叹,甚至是倾心的目光。这些女人中,有些是名伶歌姬,有些则是待嫁姑娘的娘亲额娘、七姑八姨。她们在向十三阿哥投去赞赏目光的同时,也会顺带着向十三福晋投去极不友善的目光。萨苏总是被这种氛围所包围,危机感和紧迫感一日重似一日。 他们更不像八阿哥,府里被厉害的八福晋看管得严严实实,但是八贝勒爷在外面怎么样,那木泰哪里能知道?哪里又能管得了呢?八福晋不过是外强中干、徒有虚表、掩耳盗铃罢了。更何况她最后连自己的府里也没有真正地管得住,在四十七年的时候,八阿哥的侍妾张氏和毛氏先后生下了一个阿哥――弘旺和一个格格。 面对木已成舟的情势,那木泰只得被迫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整整一年,她都没有给八阿哥好脸色。而这一年正好发生了“一废太子”的事件,皇上震怒于八阿哥在朝中的威望如日俱增,大有威胁到他皇位的危险,于是当着各位皇子的面,痛斥八阿哥的同时,迁怒于那木泰,连带着将八福晋也一并训斥一番,指责八阿哥历来受制于妻,其妻家母舅不但不教训她,还任其嫉妒行恶,以致八阿哥至今仍未得子。 实际上,皇上是被气糊涂了,才说出这么令人难堪又违背事实的话。因为这个时候,八阿哥已经喜得一子一女。但是连皇上都对那木泰的所做所为有所耳闻,并深恶痛绝,这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而十四阿哥却是和王爷一样,是那种绝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而忘记了自己的宏图大业,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而搞得后院鸡犬不宁的那种理智到极点的人。对他们而言,女人,只是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的工具而已,也许会有一个、两个对上自己的心思,但这个女人,一定是自己府里明媒正娶的,绝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真若是在外面看上了什么人,那一定要先娶回府里再说,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惹出什么祸端,那是最不值当的事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3章 塔娜 塔娜的进府,就像十四阿哥以往娶妻纳妾一模一样,既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也没有享受到什么专房之宠。见此情景,穆哲的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但是她也绝对不会给塔娜什么好脸色,区区一个四品武将,哪里抵得上她历任工部、礼部侍郎的阿玛。更何况只是一个小福晋,现在不杀杀她的威风,将来若是入了爷的眼,得了势,可就要铸成追悔莫及的大错。 其实穆哲的担心和忧虑完全就是杞人忧天。西泰一家对于十四阿哥一直拖着不办婚事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贝子爷,可是他西泰是嫁女,嫁的又是皇子,哪里敢追问亲家什么时候办婚事? 塔娜身为女儿家,自然更是不敢多问,连自己的阿玛都不敢问。而塔娜的额娘除了偷偷地掉眼泪、干着急,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拖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得到了六月初六的准确消息,她一直悬着的这颗心才算是踏实下来。 塔娜原本年龄就小,此前又经受了婚事久拖不办这种非常没有脸面的事情,因此待嫁期间,令她对未来的夫君充满了戒备之心。 新婚之夜,当红盖头掀开的一霎那,塔娜惊呆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自己的夫君竟然是如此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一表人才!原先的那些抱怨、不解、戒备等等不满情绪,全都在这一霎那间灰飞烟灭。 但是十四阿哥却没有这番好心情,由于一直沉浸在一股不情不愿、吃亏上当的情绪中,即使是在新婚之夜的十四阿哥,也仍然是一副惯常的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压根儿就没拿塔娜的含情脉脉当一回事儿。 但是,这些根本就不能阻止塔娜对十四阿哥的无限崇拜和景仰,少不更事的她对夫君倾注了无限的热爱与深情,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绝不违逆。即使十四阿哥心情不好,甚至迁怒于人的时候,她也完全都不在乎自己受到的任何不公正和冷遇,仍然一如既往、一厢情愿地爱恋着她的爷。 十四阿哥本来对塔娜没有特别的好恶,只当是又娶进来一个后院女人而已。但是随着婚后相处的时光增加,他渐渐地发现,塔娜真是一个他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一个女人,一个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只为他的欢心而高兴,只为他的忧愁而伤心的女人。天真烂漫、无知幼稚,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词汇,在塔娜身上都演化成褒义词。 他与穆哲成婚十年,两个年龄相仿,互不相让,偏偏穆哲又是一个妒忌心强,爱耍小脾气的女子。对于女人们之间的争风吃醋、争宠邀功,他十四阿哥看得太多了,不过是一笑了之,甚至暗自冷笑:你们争来争去,争到的不过是爷这个人而已,你们争得到爷的心吗? 但是塔娜的天真、单纯、痴情、热烈,给了十四阿哥从未有过的感受,虽然她并不是最漂亮的女人,但她是最让他舒心的女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4章 生变 在塔娜的一片深情包围之下,再加上十四阿哥也不是薄情寡恩的人,渐渐地,他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吊儿郎当、漫不经心,而是学会了认真地对待塔娜的感情。十四阿哥的变化,塔娜看在眼里,喜在心中。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她在暗自拜谢菩萨的同时,对夫君更加地百依百顺,极尽心思。 可是,好景不长,才刚刚渐入佳境的两个人,随着八月节宫宴的到来而再次回到了从前。塔娜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爷从宫里回来之后就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爷,成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那天晚上,当十四阿哥进了塔娜房间的时候,她立即将早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热茶水一骨脑儿地端上。可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任她怎么说也不理会,连醒酒汤都没有喝,就那么和衣睡下。 第二天一早,十四阿哥仍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更衣洗漱完毕,早早就上朝去了,晚上也没有回来。 过了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直到九月里的一天,十四阿哥才又过来她的院子。相隔那么长时间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夫君,塔娜既高兴万分,又忐忑不安,因为搞不清状况,她唯有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生怕发生什么事情会惹他不高兴。 看着小心谨慎,寒蝉若惊的塔娜,十四阿哥除了苦涩而无奈地摇摇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塔娜好不容易才又见到十四阿哥,哪里肯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趁着爷的脸色还好,她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话头: “爷,是妾身做得不够好吗?如果是的话,请爷提出来,妾身一定好好去改,请爷不要再这么伤心愁苦。” “不是!没事儿你瞎往自己身上揽什么事儿!” “那是其它姐姐的原因?” “其它女人的事情你也想管?” “不是,不是,妾身是担心爷……” “看不出来,你不是从来都不管别的女人得不得爷欢心吗?今天怎么关心起来了?” “爷,您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妾身很是慌恐。妾身见爷这些日子不开心,怕是妾身没有伺候好爷……” “你怎么现在也学会了争宠?” “不是的,不是的,爷,妾身没有想跟姐姐们争宠,妾身只是想替爷分忧解愁。” “为爷分忧解愁?那你怎么不长一副天仙的模样?怎么没有一个做高官的阿玛!你说说,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能为爷排什么忧,解什么难?” 十四阿哥原本就不是一个会哄女孩子开心,不会讨女人欢心,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相反,他自己还没有完全脱离大男孩的状态,说话办事哪里会考虑到塔娜的感受。虽然他说的是心里的大实话,但他现在一直沉浸在初见冰凝所带来的震撼和懊恼之中,根本不可能对塔娜有什么温柔体贴之举。 可怜的塔娜,一心想为自家爷排忧解难,却又遭到一顿奚落和嘲笑,除了强忍着快要掉下来的泪水,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5章 避讳 十四阿哥一直烦闷了些日子,本来是觉得塔娜从来都是一个不言不语、不争风吃醋的人,她这里是最舒心的一个地方,因此今天晚上就过来坐一坐,散散心。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怎么连塔娜这里都呆不得了?万分失望的十四阿哥话不投机,转身就走。 盼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把十四阿哥盼来了,结果才三两句话他就愤然离去,只留下塔娜一个人睁着错愕的大眼睛,继而流下了委屈和痛苦的泪水。 这一次塞外之行,十四阿哥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犹豫,立即就决定了由塔娜随行。这个考虑,仍然还是因为他的孩子气。当初因为王爷摆出了寻找入选秀女名单的迷魂阵,令他栽了一个大跟头,又娶回来一个毫无用处的塔娜,虽然人还是不错,但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特别是后来他四处打听来的消息让他知道,原来四哥对小四嫂居然是备加冷落!看来四哥娶她,真的就是为了她父兄的朝中势力!得知了这个消息,十四阿哥马上就产生了严重的报复心理:您过得不如意,我就偏偏要过得比您好!他要好好气气他的四哥:您不是抢吗?抢到手有什么用!别以为我娶了塔娜就有多么亏空! 因此他要在王爷的面前,极尽对塔娜的恩宠,要让他的四哥后悔一辈子去吧。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一次四哥带的随行女眷,居然是冰凝!这个小四嫂不是备受冷落吗?怎么可能作为随行女眷伴驾?这又不是出来一天两天,这可是要在塞外呆上五、六个月的时间呢! 每次出行,只要看看是哪一位女眷随行,就知道哪个后院女人是现在正得宠的主子。当然除了八阿哥,那是一个特例。 在只能带一个女人的情况下,四哥带的竟然是最不得宠,甚至是备受冷落的小四嫂,这个情况令十四阿哥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自己的情报有误,小四嫂现在得宠了?一想到这里,十四阿哥的脑海中立即幻想出一幅四哥四嫂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的画面,继而心痛得如刀绞般地难受起来。 此刻,王爷和冰凝,十四阿哥和塔娜,四个人正一同从德妃娘娘的房里退了出来,准备回到各自的驻地去歇息。面对冰凝,十四阿哥早就忘记了要在王爷面前表现得与塔娜极为郎情妾意的样子,以期向王爷炫耀他娶到的塔娜有多么的值得。相反,此刻他的心中即刻局促不安起来,因为他生怕冰凝误会他和塔娜有多么“恩爱”! 虽然事实上,他与塔娜也没有多亲近,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他与穆哲的感情,虽然他和穆哲经常是吵吵闹闹,但毕竟他们有十来年共同生活的感情基础,而且穆哲还为他生了两个小阿哥。 由于一门心思地担心冰凝误会了他和塔娜,因此一出了德妃的房门,十四阿哥一反常态地追上了王爷的脚步,将塔娜和冰凝两个人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王爷对于十四弟的这番主动姿态颇为诧异,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可是敢装作没有看见,连理都没有理会他这个兄长,怎么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跟他这个四哥极尽亲厚之能事? 就算王爷如何精明,他无论如何都猜测不到十四阿哥性情大变的原因。但十四阿哥已经向他示好,他也不可能再绷着脸不予理会,因此也就顺着十四弟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院子不大,没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两个人住的地方不在同一个方向,因此出了德妃的院门,兄弟俩就各奔东西。 即使各奔东西,十四阿哥还是离塔娜远远地,他一直都固执地认为,小四嫂一定会看到他们离去的样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5章 突袭 冰凝根本就不知道十四阿哥对她的这番心意,而且她自己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什么闲心思看他十四阿哥在干什么? 这一晚上冰凝都在德妃面前手脚不停地伺候,她一个大小姐,不但在年府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伺候人的差事。就算是嫁进了王府,由于备受冷落以及分府单过的原因,她既没有伺候过王爷,更没有伺候过婆婆! 再加上她天生体弱多病,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这么突然冷不丁地开始伺候人的差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那娇弱的身躯还真是难以适应。 此时此刻,冰凝浑身上下腰酸腿痛不已,可是,一会儿还要伺候爷用晚膳呢。虽然她不知道,玉盈已经服侍他用过晚膳了,但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新一轮服侍事项还在等侍着她,真觉得身体早已经达到了极限,实在是要支撑不下去了。 可是王爷原本就是身高腿长,走得又急,他的一步需要她两步才能跟上。身体已经累到极限,现在还要紧追王爷的脚步,冰凝几乎就是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追赶。吟雪知道小姐挨不住,可又不敢落下太远,只好使出最大的力气,连拉带拽地将小姐拖着往前走。 回到他们安顿的那个院子,不过才区区那么一点儿路,在冰凝的眼中,简直就像是要走一里路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进了自己安顿的院子,冰凝强忍着浑身的不适,随着王爷进了屋子。 王爷的心中一直想着十四弟的反常表现,只是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因此进了屋子也没有注意,径直就去了里间。冰凝本来是打算来伺候晚膳的,却见他直接进了里间,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跟进去,还是在外面候着,就探寻地望向了秦公公。 秦顺儿也不知道侧福晋为什么跟了进来,爷已经用过晚膳了,侧福晋还能有什么差事可做?而且爷一脸深思的样子,他哪里知道下面该怎么办,只好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侧福晋求援的目光。 从秦公公那里得不到援助,冰凝犹豫了半天,只好横下决心,一步三蹭地朝里间走去。 王爷此时正端坐在书桌前看公文,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秦顺儿,因此头也没有抬,随口说了一句: “连上个茶都这么磨磨蹭蹭的,真是个没用的奴才。” 冰凝一听,爷这是要喝茶,也就忘记了她是来伺候晚膳的事情,赶快返身去准备茶水。秦顺儿和吟雪当然也都听到了爷的吩咐,早早地去准备茶水,然后端给了侧福晋。冰凝一刻没敢耽误,赶快端了进去。 王爷只当是秦顺儿端茶来了,想也没想地说: “放那儿吧。” 冰凝从来没有伺候过爷,不知道爷的这句“放那儿”指的是“哪儿”,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王爷半天没听见动静,心中很是埋怨:怎么秦顺儿这奴才连端个茶都不会了?正要好好地骂骂这个奴才,结果抬眼一看,居然是冰凝!这个“突然袭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7章 质问 姜还是老的辣!即使被冰凝“突然袭击”,王爷也没有乱了方寸,依然是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只是情急之下,语气中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你!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了?谁让你来的?” 王爷如此急急地质问,完全是因为担心玉盈要误会他和冰凝有什么关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地向冰凝发难!他知道玉盈就在隔壁,这个年氏想要干什么?从不曾见她有过什么非分举动和不切实际的妄想,一直以为她虽然心机重重,但在争宠方面还算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今天却这么一反常态地将他追到了卧室里,难道她是想要让玉盈知道,他对她有多宠爱吗? 哼,你可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爷就是喜欢上一个丑八怪也不会看上你!以前就发现你心机重,手段多,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冰凝听出了爷的质问,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不是爷刚刚吩咐自己要上茶的吗?怎么会质问她为什么进来了?她随行塞外,不就是服侍爷的吗?她哪里知道王爷是为了急于撇清与她的关系而向她发难,因此赶快据实回答道: “爷刚刚不是说要上茶吗?” “你!你还敢强词夺理?爷是要让秦顺儿那奴才上茶,爷怎么会喝你上的茶!” 话音刚落,他立即抄起茶碗,将刚刚沏好的热茶哗地一声就泼到了地上,然后咣当一下子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直接冲外面说道: “秦顺儿,给爷上茶!”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冰凝,一字一句,郑重地向她说道: “从今往后,爷的房间,你不许再踏进半步!” 他的话,一字一字,狠狠地敲击在冰凝的心上,只是敲碎的,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尊严。 受了奇耻大辱的冰凝,呆呆地望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算什么人?连个奴才都不如!不但泼了她端来的茶,还向她下了禁入令!她可真是一个连奴才都不如的侧福晋!放眼整个京城,真是鹤立鸡群、独树异帜!她在心中冷笑着。 见她还不赶快离开,王爷真的急了:她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她就是为了要让玉盈误会吗? “你没听明白爷的意思吗?难道是自己不会走,还要人来帮着你走吗?” 冰凝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但她仍然强忍着泪水,拼命地睁着大大的眼睛,坚持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同时,她勇敢地望向他,因为她不会被他的气势所吓倒,也不会被他的羞辱所打垮,反而更加坚强、镇定地对他说道: “回爷,妾身有腿有脚,自己会走路!妾身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来讨扰爷,请您放心,妾身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说完,她步伐坚定、腰杆挺直、昂首阔步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他只是担心玉盈误会他和冰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小小的冰凝居然根本就不惧怕他的威严,而且还是这么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恼羞成怒的他一把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8章 耻辱 正如他所料,玉盈在隔壁听得真真切切。她知道王爷和凝儿的生活不如意,可是她绝没有料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一个拒人千里之外,惟恐避之不及,一个傲然正骨,决不曲意逢迎,这两个人还是夫妻吗?简直比某些主子奴才的关系都不如。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两个人家世般配,样貌般配,学识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般配的两个人来。可是他们却是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清高,同样的倔强。这是幸,亦或是不幸? 正在她满腹担心、心事重重之际,房门打开了,冰凝一脸愤懑表情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玉盈见状赶快起身迎了上去,急急地将凝儿拥在了怀里,她要在第一时间安抚冰凝那饱受伤害的心灵。 同时,她又是万分的自责,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将凝儿逼迫得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既不是王爷的错,更不是冰凝的错,这全是她的错!她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玉盈一边轻拍着冰凝的后背,一边贴着她的耳朵,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近乎耳语般地悄声说道: “别哭,别哭,有姐姐呢,” “姐姐,凝儿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爷会这么对待凝儿?” “没有,凝儿什么都没有做错,做错的,是姐姐,是姐姐对不起你。” “姐姐,您干嘛要这么说?是凝儿连累了姐姐,明明是咱们年家的大小姐,还要因为凝儿当丫环。” “不是的,凝儿,姐姐错了,错了。不要说姐姐做丫环,姐姐就是当牛做马,也洗刷不掉身上的罪孽……” “姐姐!您怎么了?” 冰凝被玉盈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搞得莫名其妙,明明是王爷凭白无故地加强给她一个奇耻大辱,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怎么又跟姐姐扯上了关系?竟然惹得姐姐连当牛做马,洗刷罪孽的话都说出来了? 望着诧异不已的冰凝,玉盈知道自己刚刚实在是太失态了。现在的冰凝已经是焦头烂额,疲于应付,自顾不暇,如果再让她知道了爷喜欢的人竟然是她的这个姐姐,岂不是更令她雪上添霜、火上浇油?慌乱之下,玉盈赶快开口说道: “凝儿,爷可能是今天心里不痛快,你又刚好撞到了枪口上,惹爷生了一肚子气,你该给爷赔不是才对!你不但不好好伺候爷,怎么还能跟爷说那么重的话?” “姐姐!假如别人打了您一个耳光,您会说‘打得太好了’吗?” “凝儿,爷不是‘别人’,爷是你的夫君!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得到爷的恩宠更重要?” “有,当然有!而且凝儿根本就不稀罕什么恩宠,这种施舍来的恩宠,凝儿宁可不要!” “小祖宗,你小声点儿!” 冰凝一激动,嗓音陡然高了许多,吓得玉盈一把捂在了她的嘴上!冰凝也意识到可能又要闯祸了,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两姐妹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住在隔壁的王爷听到,可是两人的情绪又都是极为激动,一个愤愤不平,一个担心不已,一时半会儿谁都无法平抑下来,唯有压低了嗓音,相拥而泣。 眼看着已经是深夜了,整整累了一天,又突然横生变故,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用晚膳,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去吃,最后就胡乱地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挨过一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39章 窘境 第三日晚抵达行宫的时候,因为王爷和十四阿哥都不用御前伴驾,又都担心着德妃娘娘的身体,因此一待安顿了下来,王爷和冰凝,十四阿哥和塔娜全都齐齐地聚在了德妃的房里。 请安过后,见到德妃脸色如常,精神也还不错,确信今天娘娘没有什么不适,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还不待王爷再多说几句话,秦顺儿悄悄凑上来,附在他的耳边禀报道: “李大人求见”。 这个李大人一直是王爷试图拉拢的对象,多次寻机会找门路,这个李大人竟然都不肯就范,气得他发誓不再与这种人为伍。可是现在,李大人遇到了一个难事,需要得到王爷的支持,不得已,只好主动前来找他。 面对这个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李大人,王爷早就将以前发下的毒誓扔到了脑后边,还以“大丈夫能屈能伸”为借口,替自己开脱了一番。由于机会实在难得,方才请安之际,眼见着德妃娘娘又无大碍,于是他就提前告辞: “额娘,儿子正好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去吧,额娘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正事儿要紧。” 王爷辞别德妃,带上秦顺转身就走了,他忘记了房里还站着冰凝。冰凝眼看着王爷自己一个人走了,根本没有带上她的意思,而德妃这里没有发话,她擅自离开很没有规矩,于是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辞别德妃,追上他的脚步。 更关键的是,昨天晚上两个人刚刚起了一场冲突,虽然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虽然服侍王爷是她这个侧福晋的本分,可是冰凝实在是不想理会他,如此屈辱地生活, 正在冰凝进退两难的时候,膳房送膳的小太监到了,秋婵赶快出去接了食盒回来。十四阿哥早就注意到了冰凝的尴尬和无助。他知道四哥一直冷落这个小四嫂,只是没有料到情况会是这么严重。 正一见秋婵将食盒端了进来,他赶快跟德妃开口道: “额娘,儿子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就陪您用膳吧。” 自从出行的这几天来,德妃早就对十四阿哥心生疑惑。知子莫如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儿子,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自从出行这些日子以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个变化真是太大了,说话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不管不顾、无所顾忌、开口就来,而是恭敬有加、谦谦君子,行为举止也不像以前那么毛手手脚、随心所欲,而是端庄稳健,像模像样。而且,整个人还变得格外体贴入微起来:昨天在她床前嘘寒问暖,今天居然主动提出陪她用晚膳,难道说真是日头要从西边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不管什么原因,老十四的这个转变还是令她高兴极了,于是不住地点头: “好啊,好啊,祯儿以后干脆就在额娘这里用膳吧,省得来回跑来跑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0章 解困 十四阿哥完全是因为冰凝的原因,才临时起意提出要陪德妃娘娘用晚膳。当时冰凝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为了将小四嫂从窘境中解救出来,他绞尽脑汁地寻找着法子以期给她解围。 正在心急之际,竟然有如神助地赶上晚膳时间了。如果他留在这里用膳,正好冰凝就有事情做了,可以服侍额娘用晚膳。否则他和塔娜一走,把小四嫂一个人晾在那里,真是于心不忍。 十四阿哥哪昊知道,他本是出于替小四嫂解围而提议留下来晚膳,却是正中了德妃娘娘的下怀。德妃对十四阿哥那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恨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的身边。 平时在宫里,就算是皇子阿哥,晚上时间一到,全都得迅速离宫,现在到了塞外,没有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没有了那么严格的宫规例律,终于可以跟十四阿哥多呆一会儿,多享受一些母子相处的幸福时光。 此刻她还不住地后悔,怎么自己早没有想到这个法子?老十四可真是成熟多了,知道体贴额娘了,真是没有白疼他这么多年,实在是让人欣慰呢。 十四阿哥只是想临时为冰凝解围,谁想到从此以后,竟被德妃要求天天共进晚膳。唉,也顾不了以后了,先把今天解决了再说吧。 秋婵已经布好了菜,十四阿哥径自坐了下来。塔娜照顾自家爷,冰凝和秋婵照顾德妃娘娘。这一顿饭,德妃吃得是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十四阿哥吃得是食不甘味。因此用过膳后,十四阿哥立即起身告退: “额娘,儿子还有一件急事要办,现在已经有些晚了,这就先告辞了。” “好,好,你赶快去吧,别耽搁了正事。” 十四阿哥根本没有任何事情,他是不想当着小四嫂的面,和塔娜一起回去,于是就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先行离开,留下塔娜和冰凝收拾完残局。塔娜虽然想跟自家爷一起离开,可是眼看着小四嫂一个人在忙碌着,她只好咽下了先行离开的请求,将十四阿哥送到院门口后,她赶快返身回来,和冰凝两个人又忙了半天,才算一切料理妥当,于是就一起结伴从德妃娘娘那里退了出来。 今天驻扎的行宫,王爷和十四阿哥的院子在一条路线上,于是冰凝和塔娜两个人结伴从德妃的院子出来,一同又走了一段,冰凝就先到达了院子,互道分别后,塔娜继续前行。 待塔娜进了自己的房里,刚要脱去披风,赫然惊见自家爷端坐在桌边,把她惊得差点儿失声喊出来: “爷,您,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有急事要办吗?” “怎么?爷看公文不是急事?” “不是,不是,啊,是,是,是急事。那妾身给您端盏茶去。” “不用了,已经有了,你自己去用膳吧。” “妾身不饿呢,还是先服侍爷吧。” “让你用膳你就赶快去,别总在爷这里晃来晃去的。” “是。” 塔娜小声了回了一句,只好撇下十四阿哥,自己先去用膳。可是她一边走一边觉得奇怪,爷的桌子上分明没有茶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1章 守信 王爷会见李大人是千真万确的事情!而且这个李大人是他煞费苦心,争取了许久才争取到的一个重量级人物,自然是万分欣喜又格外看重。 商讨完事情,李大人一看晚膳的时候到了,就知趣地告辞。秦顺儿送完李大人,恰巧遇见膳房的小太监送晚膳过来,有了昨天的经验教训,秦顺儿也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膳房的太监在院门口没有见到接膳的奴才,心里老大的不乐意,他一个人要送很多份,每个主子里这里都耽搁一小会儿,到最后,他得晚小半个时辰;而且排在后面的主子还会抱怨他势利眼,给小主们颜色看。因此送膳的太监心急如焚,怎么王爷的院子又是一个奴才都没有? 王爷回院子的时候,玉盈正在自己的房里,犹豫了半天,她坚持没有出来。虽然这院子里没有一个奴才,但是她毕竟是顶着丫环的名额过来的,应该算是半个奴才吧,但是秦公公不是跟爷一起回来的吗?昨天王爷和凝儿的冲突让她非常不安,她不想因为自己才让凝儿遭受如此的不白之冤,因此,尽管王爷回来了,她仍是坚持没有去服侍。 现在,膳房的太监已经进了院子,秦公公却是早就不知去向。现实情况逼迫得她再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总不能让爷自己去接食盒吧。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赶快出了房间,迎上小太监,取了食盒回来。 进了房间,只见他正专心地看着公文,没有注意到玉盈已经进来了。犹豫了一下,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轻声开口道: “爷,您现在用膳吗?” 他这才发现玉盈已经进了房里,对于她今天能够主动过来,他的心中既欣慰又感动,于是赶快放下公文,和颜悦色地说道: “好,就现在吧。” 她依然默默无语地为他净手、布菜、漱口、收拾桌子。一切做完,她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刚才已经给德妃请过安,因此现在没有什么急事,看着眼前忙来忙去的她,想想自从出行以来,他们还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呢,于是他开口道: “别做了,留给秦顺儿吧,过来跟爷说会儿话。” 玉盈恼了王爷昨天对凝儿的态度,可是她算什么人,怎么可能对王爷发难?因此即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依然默不做声。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话音未落,玉盈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将他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起来说,你赶快起来,你若不起来,爷就不听!” “爷,您是君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是,爷为什么不能够信守诺言?” “你这话从何说起?爷没有信守哪个诺言?” “爷答应玉盈,好好善待凝儿。” “爷怎么没有善待?爷给了她府里最好的吃穿用度待遇,你总不能要求她的待遇比福晋还高吧?” “玉盈说的不是这个,说的是,是……” “那还有什么?你是说爷没有宠幸她?这个,爷今天就明明白折地告诉你,爷永远也做不到!” “可是,凝儿是您的侧福晋啊!” “玉盈,你为什么要逼爷,去做爷不愿意做的事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2章 明月 望着王爷,玉盈诧异万分,爷和凝儿是夫妻,怎么就是逼他去做不愿意的事情?虽然她无法理解他的真实心意,但她还是想要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她不忍心看着凝儿的泪眼,也无法承受亲手毁掉凝儿幸福的自责。君子应当成人之美,君子不能夺人所好,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凝儿!因此,她根本没有在意他眼中的痛苦神情,继续说着她想要说的话: “爷,就算是玉盈求您,能否收回不许凝儿再踏进您房里半步的要求?” “你?你都听到了?” “是的,都听到了,您知道凝儿有多伤心吗?她样貌那么美,学识那么高,家世那么显赫,可是却要被爷禁止踏入您的房门一步,您可知她的心被您伤成什么样子了吗?” 望着玉盈充满泪水的目光,他颓然地松开了一直按在她的肩头,企图将她扶起身的双手,而是转身踱到了窗边。冰凝的心伤成了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那是她咎由自取、处心积虑、暗耍心机的结果。 可是,他想问玉盈一句:你可否知道,爷的心,被你伤成了什么样子? 抬眼望向窗外,那是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寂静的初夏天空,那么的孤寂、那么的凄苦,却又是那么的清高。月华如水,洒进一室清辉。微风拂面,蝉鸣鸟叫,如此优美的初夏月夜,可是他的心,却是如此的沉重,枉负一夜月明。原本是“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的良辰美景,此刻却是“月共人心常相异,何必回首望阑珊”。 怀着巨大的悲痛,深思良久,他缓缓地开口道: “爷昨天跟你妹妹那么说,只是一个想法:不想被你误会!爷跟你妹妹,什么事情也没有。如果昨天你不在,爷也不会对她说那些话。爷确实不喜欢她,但爷也不是刻薄寡恩的人。爷承认昨天那样做,确实让她难堪了,爷只是一时情绪有些激动,惹她伤心。 但是,爷现在明白无误地告诉你,如果你是替她求情,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没有任何人能够要求爷去喜欢谁,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要求爷去宠幸谁。 爷确实说过,爷喜欢你,可是,可是……世事并不能如爷的意。‘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爷不想被你逼迫去喜欢谁,将心比心,爷也不会逼迫你去喜欢谁。爷知道错了,人各有志,不该逼迫你。爷只是不甘心!这一年来,有多少个明月夜,就有多少个无眠愁。 虽然鸿雁一去,杳无音讯,可是爷从来都没有灰心过,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爷知道,你的心中有爷。如果你的心中没有爷,你怎么可能每一次都是不辞而别?如果你的心中没有爷,你怎么可能记得爷所有的喜好?如果你心里没有爷,你又怎么可能对年夫人发下毒誓,此生不嫁? 可是今天,你为什么非要强迫爷知道,爷为你所思、所想、所念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痴心妄想,全都是痴人说梦,难道这就是‘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可是,爷不相信你说的这一切。虽然爷知道,‘人攀明月不可得’,可是爷却仍然痴心不改地幻想着,总会有‘月行却与人相随’的那一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3章 纠缠 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说完了那么多的话,已是心力交瘁,情难自己。最后那句“月行却与人相随”,这个他曾经信心满满的梦想,此时此刻似乎就要成为与他渐行渐远的幻想,他怎么能不伤心? 他是一个内敛而含蓄的人,这些话,一直深埋在他的心中,即使是对玉盈,他也从不曾如此直白地表露过心迹。他想要的,是心有灵犀,意有所属,情有所依,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相互间的倾心相恋,不是倚仗他这个王爷的身份,强取豪夺。 可是玉盈为什么不能明白他的心?一定要逼迫他去喜欢冰凝,逼迫他如此直白地、赤裸裸地。 待他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完这番话,仿佛整个心都早已被掏空掉,失魂落魄地仰望着遥远天际的那轮明月,房间里如死一般地沉寂。 静静地听罢他这一番真心告白,玉盈的心灵被强烈地震撼着,这是一个她从不曾见过的王爷,情有独钟,一往情深,痴心不悔。可是此刻,她的心中却是万般地悔恨交加: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将爷的心伤透成这个样子! 冰凝与塔娜分别后,径直进了院子。 以前,她只是对爷没有感觉。这个被称作她夫君的人,不过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而已,他的欢喜与忧愁,与她无关,而她的快乐与悲伤,也与他无关。因此,她只希望能够与他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此生足矣。 可是,昨天她居然被爷下了逐客令和禁入令,她在心中不禁暗暗觉得好笑:这王府还真是天底下最稀奇的地界呢,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她这个侧福晋居然被要求禁止入内,而奴才倒是可以堂而皇之,出入自由,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好吧,这样也挺好,她和爷,不但两不相干,两不相欠,而且从今往后,这种两不相干、相欠,还因为爷的金科玉律而明正言顺、顺理成章。好极了。 秦顺儿一见冰凝回来了,急得团团转。此时玉盈姑娘还在爷的房里呢,万一让侧福晋撞上什么事情可就坏了。于是他赶快迎上前来,故意将嗓门提到最大,恨不能扯着嗓子大声地向冰凝说到: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秦公公,您快起来,太客气了。” “侧福晋这是从德妃娘娘那里回来?” “是的。” “啊,侧福晋!” “秦公公有什么事情吗?” “您,您,您还没有用膳吧,奴才这就伺候您用膳吧。” “这哪里使得,公公还要服侍爷呢!” “爷那里已经不用奴才伺候了,侧福晋忙了一晚上,奴才理应伺候您。” “秦公公,若说别的奴才不懂规矩,您怎么也不懂规矩了?您哪里是能来伺候我的呢?您这么做,不是要让我触犯王府的府规、家法吗?” “那,那吟雪姑娘好好照顾好侧福晋。” “秦公公,您放心,吟雪会做好的。” 冰凝被秦顺儿纠缠半天,既莫明其妙又心烦意乱:这个秦公公,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见着他,惜字如金,守口如瓶,多一个字都不会说,刚刚这是犯了什么轴?不停地拉着自己说东说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4章 转变 好不容易摆脱了秦顺儿的纠缠,进了自己的房间,冰凝赫然发现,玉盈姐姐居然不在!姐姐能去了哪里?对此吟雪也奇怪: “大姑奶奶怎么不见了?” “会不会是去找咱们了?” “肯定不会,她躲还躲不及德妃娘娘呢,怎么可能直接往枪口上撞?” “那你先去找找大小姐吧。” “小姐,您还没有用晚膳呢。” “我也不饿,再说了,晚膳到这个时候也都凉了,又没办法再拿回去热,吃了凉东西,我这心口又会痛。” “您不用晚膳怎么行?肚子里空着也会心口痛啊!奴婢这就去用些热水温一温,还是能吃的,凑合吃一些,总比一点儿都不吃强啊!” 吟雪话音还未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玉盈红肿着两只眼睛,手提一个食盒进了屋。 玉盈的进屋,令姐妹两人都吓了一跳。玉盈没有料到冰凝已经回来了,刚刚王爷对她的那番深情表白,强烈地震撼着她的心灵,特别是他那伤心欲绝的神情,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熟视无睹?现在的她急需要独自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好好地平息一下慌乱的心情,却是片刻不得喘息,就要面对她最对不起的凝儿。 冰凝却是却玉盈的样子吓坏了: “姐姐,您这是去哪里了?您的眼睛怎么了?您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有用过晚膳?” 冰凝一口气问了那多的问题,玉盈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只好强迫自己硬生生地展开一丝笑容,对冰凝说: “凝儿,赶快用晚膳吧,我拿热水给你温着呢,尝一尝,不凉的。” “姐姐!您用了没有啊!” “姐姐已经用过了。” 玉盈当然是一口都没有吃过!经过了这一晚,她哪里还吃得下一口东西?望着冰凝,她再次泪眼滂沱,为什么,令一个人心安,就一定要付出让另外一个人伤心的代价? 爷的心已经被自己伤透了,可是凝儿的心,将来何尝不是也要被自己伤透了?可是自己的心呢, 第四天的行程依然如旧,只是玉盈愈发地沉默起来,一日重过一日。 从第一天的行程开始,玉盈姐姐就不似以往那样爱与自己聊天说话,更不要说开开玩笑了,姐姐,您怎么变得让凝儿这么不适应了?难道说姐姐是因为要以丫鬟的身份出行而伤心难过?冰凝见玉盈这般模样,心中暗暗地猜测着。 玉盈不敢跟凝儿有说有笑,更不敢看凝儿的眼睛,因此,她唯有不停地做着手中的针线,希望以此能减轻心中的难过。对此,冰凝却是不干了: “姐姐,您不能总做针线啊!这一路颠簸,磕磕绊绊,不要说会扎着手,就是眼睛都要做花了!” “不做针线做什么?” “和凝儿聊聊天吧,要不,咱们对诗?” “凝儿这个大才女,明知道姐姐的学问不如你,还要跟姐姐对诗,你这是要看姐姐的笑话?” 玉盈半嗔半笑地对冰凝说着话,冰凝知道姐姐的学业确实不太灵光,于是赶快解释道: “不是,不是,凝儿哪里是要看姐姐的笑话,不过就是找个乐子来打发时间而已嘛,姐姐不喜欢就算了,要不,咱们成语接龙吧,这个简单!” “你不是对诗就是接成语,姐姐哪壶不开你就提哪壶。” “唉,姐姐是大管家,这个凝儿比不过你,可是,咱们现在是在马车上,在官道上,又不是在府里,总不能跟姐姐比怎么管这马车,怎么管这官道吧。” “你呀!咱们家的小祖宗就会信口开河,你有能耐你倒是先管管你这张嘴吧,从来就没有一个把门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5章 默契 今天在路途上就有些耽搁,因此到达行宫的时间就比平时晚了不少,太阳都已经落山了。结果屋漏偏逢阴雨天,负责安置的太监又出了点儿岔子,害得冰凝一行等了好半天才被安置到这个院子里来。 王爷这个时候正陪伴在皇上的左右,负责安顿事宜,因此自家安置的事情全都只能由冰凝和玉盈两人负责。眼看着时间已经晚了许多,冰凝一进了院子,直接把东西一放,胡乱地整了整衣裳,顾不得自家的事情,就急急忙忙地拉着吟雪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这两天吃到了十四阿哥在她这里用晚膳的甜头,每日里能够看着十四阿哥在她这里老老实实地呆会儿,说话办事也愈发地成熟稳重,德妃打心眼儿里高兴极了。 反正昨天已经发话让老十四以后每日都在她这里用晚膳,因此今天眼看着冰凝和塔娜过来请安,不由分说,立即让两个儿媳妇赶快张罗着晚膳的事情。 十四阿哥昨天被德妃要求每日过来这里用晚膳,虽然对此他是叫苦不迭,可是一想到有冰凝,他的眼前总是忍不住地浮现出她那美丽的模样,她那温柔的性情,因此也就没有再跟德妃唱反调,一到晚膳时间,就乖乖地过来了。 王爷则是出于不想打扰德妃用膳的原因,因此这一路上总是尽量避免用膳时间请安,或是之前,或者之后。刚刚在皇上那里忙完安顿事宜的时间是不早不晚,正好赶上晚膳时间,因此他就先回了自己下榻的院子。 王爷回来的时候,玉盈正在院子里收拾他们一行人的物品。 现在,所有人的东西,就只能靠玉盈一个人收拾,屋子里收拾完,又开始收拾院子里的,只是院子里的还没有收拾完,就见王爷和秦公公进来了。她赶快上前请了安,待他叫起之后,玉盈才发现,怎么秦公公又是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无奈之下只好赶快随他进了房里。 奉过茶之后,还不待他开口吩咐,玉盈就自顾自地打开了食盒。晚膳早在王爷回来之前就已经送来了,当时她接过食盒后,立即把凝儿和王爷两个人的膳食都用热水温上,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事实证明,还是王爷回来得早。于是她奉过茶之后,也没有询问他,就直接将食盒摆到桌子上,一直伺候到他用完晚膳。 虽然玉盈仍然从头到尾都是默默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虽然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的眼神交集,但是他感觉得到,玉盈的心中对他满怀歉意,玉盈的心中对他满怀真诚,玉盈的心中对他满怀着爱! 从此以后,这一路上就确立了一成不变的模式:一到行宫安顿下来,冰凝和吟雪去德妃那里请安和伺候晚膳;十四阿哥每日准点到达,除非御前伴驾脱不开身,而且他用完膳即走,留下塔娜和小四嫂;王爷永远都是在自己下榻的地方,由玉盈服侍晚膳,除非御前伴驾脱不开身,而且他用过膳就去德妃那里请安,请过安就走,留下冰凝和小弟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6章 牵手 经过半个多月的漫漫长途跋涉,御驾一行终于抵达了此行目的地:塞外。这是冰凝第一次来到草原,也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抵达的时间还早,才是响午过后,因为时间早,冰凝第一次不用急急火火地奔向德妃的住处,因此她和吟雪终于第一次有时间帮助玉盈做好安顿事宜。玉盈哪里舍得冰凝做这些,而且一会儿她还要去服侍德妃娘娘,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可是冰凝心疼姐姐一个人要做这么多事情,又由于是长期驻扎,需要将行囊全部拆散,分门别类归置,这一番大动作下来,就像是重新置办一个新家似的,事情太多,太辛苦。于是两个人一个不让做,一个非要做,争来争去也没有个结果。最后两个人只好相互妥协,冰凝动嘴不动手,玉盈动手不动嘴。 忙了好一阵子,眼看着日头有点儿偏斜,冰凝只好跟玉盈说: “姐姐,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呆的时间长呢,慢慢收拾,别一会儿我走了,您又一骨脑儿地全都大包大揽地都做完了啊!” “放心吧!你这小丫头,真够操心的,赶快去吧,再晚了娘娘要不高兴了。” 眼见着凝儿和吟雪越走越远,玉盈更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她恨不能一个人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做完。 正在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呢,就听秦公公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年小姐,爷让奴才陪年小姐四处转转,认认路,怕哪天因为不认路再走丢了。” 玉盈因为心里急着把事情尽快做完,于是婉言相谢道: “秦公公,现在手头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麻烦能否明天再认路呢?” “这个……,现在正好爷不用奴才在跟前服侍,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能陪年小姐,明天奴才得伺候爷,没时间了。” 这个情况让玉盈非常为难。去吧,她手里的活儿根本做不完,自己做不完,晚上凝儿回来又有的忙了;不去吧,来到一个新地方,她确实两眼一摸黑,哪里都不认得,而且秦公公什么时候能时间也指不定呢。 秦顺儿知道玉盈在犹豫,于是赶快补了一句: “这里也没多大,用不了多少时功夫就能转完了。” 玉盈一听也就放下心来,赶快洗了手,略微收拾了一下就随秦顺儿出了门。 一出门玉盈就后悔不迭!这哪里是没有多大啊!这里简直就是个迷宫!如果没有秦公公带着,她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身处何地,更不要说如何回到她们下榻的帐子了。 好不容易转出了迷宫,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玉盈也是第一次来到草原,立即就被这辽阔、广袤的神奇之地所深深吸引,难以自拔。 还有更令她深深吸引、难以自拔的!远远地,王爷就站在她的眼前!落日的余晖毫不吝惜地倾洒在他的周身,他就带着这眩目的金色光芒,迎风驻立,巍然挺拔,任由那来自蒙古高原的徐徐季风,似有似无地撩起他的衣脚,散发着夺人心魄的王者气息,如梦如幻。 玉盈看得痴呆了,恍惚是在梦中,仿佛一眨眼,梦就会醒来。 夕阳越来越沉,渐渐地,将他长长的身影,直接投射到她的身边。而他右手的影子恰恰落在她的左手上,仿佛他正牵着她的手似的。 看着玉盈痴痴地站在眼前,脚就像生了根似的举步不前,他原本只是想送给她一个惊喜,一个梦幻的草原天堂。但是当他发现自己的手影落在了玉盈的手上,立即变了主意,情不自禁迎着她大踏步走上前来。玉盈见状,慌忙别过脸去,竟然连请安都忘记了。 他根本就没有在乎她的失礼,相反,而是微微笑着,坚定地伸出他的大手,轻轻地牵起她的手,他要带着她,融入这人间美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7章 感动 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皇上旅途劳累,在抵达塞外的当天,没有时间再召集皇子们商讨政务,早早地安顿下来。趁此难得闲暇时间,王爷第一时间就带着玉盈,投入到辽阔大草原的怀抱。出发之前他就暗下誓言,一定要送给玉盈一个梦幻天堂。 此时此刻,玉盈就像他无数次梦想的那样,终于真真切切地陪伴在他的身边。虽然他们远离了驻地,但是周边地区仍然是人多眼杂,他是王爷,她是丫环,他必须小心谨慎,有所顾忌,有所避讳。因此他只是牵着玉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就迅速地松开了她的手。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一丈远的地方默默地跟着,虽然他们不能并肩前行,虽然他们要保持主仆之分,但是,眼前的美景,他们一同看过,短暂的时光,他们共同度过,彼此的心灵,他们相互拥用,这就足够了!只是他心有眷恋,心满意足;她心有所属,心怀忐忑。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醉人的夕阳,是那么的短暂,稍纵即逝,随之夜幕就渐渐地降临下来。两个人踏着初升月光,原路返回,依然一路默默无语,依然彼此心有默契。 回到驻地之后,玉盈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直接回到了她们自己的帐子。只是一进到帐子里,她就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离开的时候,她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装,东西都散乱无章地摊了一地。这是三个人的行装,虽然她是丫环的身份,可是她随身物品的数量绝对是主子级别!两个主子一个丫环的庞大行装,此刻全都整整齐齐地各就各位! 她疑惑地回头望了一下,只见秦顺儿正垂首恭敬地站在帐外!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下意识地张了张口: “秦公公,这是?” “年小姐,爷吩咐奴才做的。不过,奴才不知道年小姐的习惯,只是揣摸着做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思。” “多谢秦公公。” “年小姐客气了,要谢就谢爷吧。” 玉盈的眼泪早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住,到最后,她索性就让它们尽情地流,流吧,流吧,流干了更好!省得王爷以后再招惹它们,省得以后它们再泄露了她的心思。 晚膳如常送来,玉盈赶快先把凝儿的那份用开水烫上,然后才着手服侍王爷的晚膳。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忙来忙去,可是他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望着她的一双泪眼,他万分诧异,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哭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盈,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 “回爷,没有什么事情,都好好的呢。” “发生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瞒着爷,相信爷,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刚刚带她看过草原最美的夕阳,他还沉浸在幸福之中,玉盈的这一双泪眼简直就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顿时令他不知所措,继而不由得心急起来。 而玉盈面对着他一脸的关切,却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她憋了一晚上的话郑重地说了出来: “恳求爷,能否不要再对玉盈这么好?” “不能!” 他不假思索地断然回绝了她!他不能! 玉盈姑娘是他这一辈子最喜爱的人,不对她好,他还能对谁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8章 历练 草原,在冰凝此生唯一的一次草原之行当中,没有蓝天白云,没有草浪湖光,没有密林山岗,没有骏马牛羊,冰凝的草原里,只有德妃娘娘。 临行之前,不好向众人说明爷带天仙妹妹随行是为了做给年家看的,因此雅思琦只好找了一个爷为了让冰凝增加见识和历练为借口。结果,福晋随口而出的托辞,却成了千真万确的事实。五个多月的时间里,自从他们出发的第一天开始,冰凝就开始了一天到晚伺候德妃娘娘的历练经历。 一路上有十四阿哥几乎天天雷打不动的陪用晚膳,有塔娜和冰凝两个儿媳妇鞍前马后、毕恭毕敬的伺奉,德妃娘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由于选秀的事情造成兄弟失和,而这个罪魁祸首又是眼前的冰凝,德妃自然而然地对这个小四儿媳妇带有了先天的成见和不满,不管冰凝如何地谦恭、如何地小心谨慎。 而且德妃原本就格外偏疼十四阿哥,连带着也会偏疼塔娜。虽然她对塔娜也没有多少好感,可是她最喜欢的穆哲不在眼跟前,又有冰凝这个惹她心烦的人在作对比,她的感情天平顷刻之间就倒向了塔娜。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所有的累活儿永远会落在冰凝的头上,所有的不满和指责也永远会落在冰凝的头上。每当塔娜要做什么的时候,她都会说,让你小四嫂来做吧。每当皇上赏赐了什么好吃的,她总会第一时间为十四阿哥留出一份,如果赏赐足够多的话,背地里她再为塔娜留一份,而冰凝永远都没有份。但是德妃还算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每次只是临走的时候悄悄地塞给塔娜,没有让冰凝知道。 因此自从在草原驻扎下来后,冰凝开始了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历练生活。 每日天还黑着,就早早地由吟雪叫醒,匆忙洗漱完毕,连口饭都没有吃,就直奔德妃娘娘的帐子。因为在塞外不方便,各帐的饮食供应是统一供给,谁也没有自己的厨房。而冰凝不可能过了早膳时间再去请安,因为她要去服侍娘娘的早膳。 到了德妃的帐子,她先是跟秋婵一起,服侍娘娘起床洗漱等事项,再负责将早膳摆好。连自家爷进膳她都没有资格同桌,更不要说德妃娘娘了,因此她只能饿着肚子服侍完娘娘的早膳。只有等娘娘用完早膳,撤桌的时候,她才能随便胡乱地拿块饽饽充饥,根本不可能正经坐下来用膳,因为德妃那里又有新的事情了。 一上午的忙忙忙碌碌之后,眨眼就到了午膳时间。只有服侍完午膳,她才能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帐子,因为午膳后德妃要休息。只有利用这点儿时间,冰凝才能够回到自己的帐子,完成自己的午膳。如果这一天运气好,回来得早,还能有片刻的休息。 待估计着娘娘的午休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她再赶去服侍,一直到晚膳结束。这有这一切都结束后,冰凝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营帐,因此她能用上晚膳的时间一般都要在一更天左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49章 受益 在历时五个多月的塞外行围时间里,由于冰凝的存在,塔娜和秋婵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塔娜是因为沾了自家爷的光。首先,由于德妃娘娘爱屋及乌,连带着看向塔娜的目光就顺眼多了。此外,德妃心疼十四阿哥,生怕在这艰苦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休息不好,于是她特意嘱咐塔娜,早膳过后送走自家爷再来她这里请安,因为她需要塔娜全力以赴服侍好十四阿哥。 因此每日里塔娜过来请安的时候,德妃这里的早膳已经结束,塔娜没有什么跑腿累脚的事情可做,她唯一的任务就是陪婆婆大人说说话、解解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事情的话,德妃就会问问十四阿哥的情况,聊聊闲天,一般就会让塔娜回去了。 然后就是傍晚的时候,塔娜再过来伺候德妃娘娘和自家爷共进晚膳。从上午到傍晚,塔娜就有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因为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草原,对什么都格外地新奇,也特别的兴奋。 十四阿哥整天忙于公务和应酬,根本没有时间陪她,可是她并不在意,因为草原的一切对她而言即陌生又新鲜。塔娜可以自己为自己找到无限的乐趣,无论是在草原的快乐奔跑,还是和牛羊骏马的亲密接触,让这个自小生长在深宅大院的姑娘心醉不已。 此外,她还有八嫂!因为八阿哥此次也在陪驾之列。八阿哥能够伴驾,不是皇上对他有多大的恩典,也不是对他有多大的重视和重用,而是留守在京城里,皇上不放心,怕他给太子捣乱,因此还是带在他自己身边看着最放心踏实。 八阿哥在府里都被八福晋那木泰看管得严严实实,更不要说五、六个月的塞外行围了。因此,别的皇子都是带侧福晋、小福晋、格格,甚至是侍妾随行,因为他们需要嫡福晋留守府中,管好府务,而只有八阿哥独一份,嫡福晋同行。 这是塔娜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亲密接触八福晋,原本她就听说八嫂如何、如何的厉害,如何、如何地将八哥驯服得服服贴贴,简直就是一个母老虎,大醋缸。而且八阿哥受制于那木泰的事情都惊动了皇上,成为京城人的笑柄。 特别是十四阿哥,每次一说起八嫂,总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还总是教训穆哲不要也学成她那样的醋坛子。塔娜一切以自家爷的话当作自已的最高行为准则,凡是自家爷反对和厌恶的,就一定是她塔娜反对和厌恶的。 可是当她有机会深入地了解那木泰之后,塔娜万分惊奇地发现,天啊,原来那些都是谣言!八福晋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骑射功夫不让须眉,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塔娜的心中顿时升起无限的崇拜之情。因此每日里,不用到德妃娘娘那里请安或是立规矩的时候,塔娜俨然变成了那木泰的跟屁虫。 如果说塔娜崇拜十四阿哥,那是因为他是她夫君的缘故,那么那木泰成为塔娜崇拜的偶像,则完全是由于她自身的魅力。一个能让皇子阿哥心甘情愿听命于她的女人,一定是最有能力,最有魅力的女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0章 秋婵 秋婵一听说这次塞外行围有德妃娘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她不是第一次来草原,当她四年前第一次来到草原的时候,也如塔娜那样,兴奋、激动、新奇。可是当她到了草原之后才发现,作为随行宫女,她是多么的背运! 在宫里的时候,娘娘有一大群宫女,每个人的分工格外细致,连库房管理都有一个人专门负责,因此相应地,每个人都相对轻闲许多,这也是宫女们宁可花银子、走门路,千方百计、削尖了脑袋也要到各个宫里服侍娘娘,也不愿意在针线房、茶水房等公共部门当差的原因。 可是随行就完全不一样了!再得宠的娘娘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宫女都带上,只有四个名额,吃喝拉撒睡,全靠四个宫女负责。那些在宫里不用她们负责的事情,来到了塞外,都要责无旁贷地全部承担起来。而秋婵是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饮食起居、嘘寒问暖、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累得是腰酸腿疼、筋疲力尽。一次塞外行围,简直就像是要了秋婵的小命似的。 相反,那些没有随行的宫女们,因为主子不在宫里,全都像放了长假一样,轻轻闲闲、舒舒服服地养了三个月身子,待秋婵随德妃娘娘回到宫中的时候,许多人都胖了一圈,秋婵几乎都要认不出来她们了。 因此,这一次,当一听说自家主子又能随行伴驾的时候,秋婵简直是痛心疾首,而那些不用随行的宫女们则都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继而欢欣鼓舞地盼着德妃年年伴驾才好。 但是,这一次,秋婵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地幸福至极!因为雍亲王爷的侧福晋成了娘娘的第五个“宫女”,而且还是“近侍宫女”,另外还有吟雪这第六个“宫女”的加盟,让秋婵史无前例地轻松下来。 轻松下来的秋婵总算是有机会领略一下塞外的风光,看一看沿途的美景,感慨一下幸福的生活。 但是另外三个负责外围事务的宫女,却没有因为年侧福晋的到来而工作量有所减轻。同样是宫女,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待遇?对于秋婵的意外“享福”,她们又是眼热又是嫉妒,可是除了气恨不平,发发牢骚,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自从来到草原,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德妃有足够的时间,享受儿媳妇的孝道。特别是随着冰凝和吟雪这两个人成为她的“免费宫女”,再加上秋婵三个人整日里围着她团团转,娘娘得以继续享受着与宫里差不多的养尊处优的生活,这让她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冰凝背运还在于,费力还不讨好。从赐婚圣旨下来的那一天起,德妃就对她又怒又恼,先入为主的原因使得娘娘打心眼儿里看冰凝什么都不顺眼。原本就烦这个儿媳妇,现在又天天在她的眼跟前儿立规矩,想寻冰凝的麻烦那还不是一寻一个准儿?因此不管冰凝把事情做得有多么好,人有多规矩,态度有多么谦恭,德妃总是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看着这个替自己做了许多事情,还不落好的侧福晋,秋婵的心中隐隐生出许多的愧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1章 德妃 作为随行妃子,德妃唯一的任务就是陪伴皇上,但是皇上需要她陪的时间简直是少之又少。皇上每天有很多的政务,塞外行围并不意味着天天寻欢作乐、歌舞生平,朝政万不可荒废,否则他就是一个昏君。 好不容易不用处理政务,皇上还要与蒙古的王公贵族们联络感情,此外,还有行围狩猎,这次出行的目的不就是塞外行围吗?因此皇上需要妃子陪伴左右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 即使皇上需要妃子陪伴的时候,也不一定轮到德妃。这一次随行伴驾的妃子共有六个,像德妃这么老资历的妃子,只她一家,其它五个人全是年轻美貌的新人。因为这次德妃能随行,完全是皇上念及与她往日的情份,同时也是对她辛苦处理后宫事务的嘉奖。 因此,在塞外伴驾的小半年时间里,需要德妃陪伴皇上的场合就只剩下一个――出席宴席。 由此下来,德妃每天的生活简直就是太清闲了,闲得浑身都要长草了。如果在宫中,还有一大堆的宫中事务需要她操心劳神,到了塞外,完全轻闲下来,又无所事事,她多余的精力没有地方打发,就一骨脑儿地都打发到了冰凝的身上。 一会儿她要去四处逛逛,看看风景;一会儿她要去串串门子,聊聊闲天,实在是闲得无聊又找不到事情来打发时间的话,她就让冰凝给她念念佛经。而佛经对于德妃而言,还有催眠的作用,经常是冰凝才念了一个开始,娘娘就已经渐入佳境了,弄得冰凝实在是不知所措:这佛经是否还需要继续念下去?念吧,娘娘早就睡着了,不念吧,娘娘没有发话让她停下来。 老实本分、小心谨慎的冰凝没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唯有继续念下去。只是她会把声音尽量放低再放低,近乎喃喃细语,力求不要吵到娘娘的休息。而这种声音,更像是催眠曲,德妃竟是越睡越安心,越睡越舒服。 也正是冰凝每日里尽心尽力地服侍,让德妃娘娘得到了一丝的心理安慰。去年,王爷可是亲口向她保证,绝对不会宠爱年氏。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看来事实确实如此。 当她出发的时候得知是年氏随行,震惊之余,那心中的不满,不管是对冰凝,还是对王爷,都是与日俱增。因此这一路上,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冰凝每日里服侍她用晚膳,也暗存了一定成分的拆散两个人的心理。 现在草原的这一个月里,冰凝整日里在她面前立规矩,终于让德妃相信,王爷对她确实兑现了承诺。对此,德妃心中总算是气顺了许多。 即使德妃对王爷再是感情不亲厚,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且随着这些日子心平气合、无所事事,她又开始操心起来:冰凝主仆两人都在她这里,那是谁在伺候她的四阿哥?虽然有秦顺儿那奴才,可太监毕竟是男人,有些时候,男人再精心,也不比一个女人用着更顺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2章 醒悟 德妃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冰凝和吟雪主仆两人在她那里当“免费宫女”,谁来照顾王爷呢?就凭秦顺儿那个奴才?虽然也是一个精明、机灵之人,但是在照顾饮食起居这些日常琐事方面,男人再怎么着总不如女人细心。 来到草原的一个月多月时间里,冰凝披星戴月奔波于自己的营帐和德妃娘娘住处之间,周而复始、疲劳单调的两点一线。每日天不亮,就顶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夜深了,婆婆大人发过话,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帐子,还不能按时正常地吃上饭。 当然只能是玉盈!玉盈责无旁待地承担起了服侍王爷的职责。自从驻扎在草原,除了午膳,王爷的早膳和晚膳都只能是由玉盈负责起来。其实她所需要服侍的,也就是他的早膳和晚膳,晨起和晚安事宜仍是由秦顺儿来负责。 此外,玉盈还要负责凝儿的午膳和晚膳。每日里,冰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无论是午膳还是晚膳,玉盈都会为她温好,确保她回来的第一时间里,能够一刻不耽误地吃上一口热饭,然后再抓紧一切时间睡眠休息,确保补充体力。 玉盈拼命地不惜一切地想要把一切都做好,竭尽全力地要把凝儿和王爷都照顾好,以图减轻对他们两个人的亏欠。对王爷,她是感动,对凝儿,她是内疚。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是由玉盈姐姐替她服侍王爷。对此,冰凝内疚不已。姐姐原本是年家的大小姐,在王府却变成了使唤丫头,如果是换作了她自己,一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经过一个来月的历练,冰凝终于想明白了,爷为什么要带上她随行塞外?因为德妃娘娘需要她这个“免费宫女”!王府里的姐姐们,哪一个爷能舍得带出来受这个罪?那就只剩她了,她这个最不受王爷待见的侧福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要一起这件事情,就只是好笑,唉,府里的那些姐姐们居然还会认为随行塞外是一个天大的恩典,如果她们知道,来到塞外的任务就是起早贪黑地服侍娘娘,连草原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的话,真不知道她们是否还会打破了脑袋争着要过来。 那么为什么要玉盈姐姐陪着来呢?肯定是担心哪天她累倒了,还有她这个姐姐继续顶上这个苦差事。毕竟她自己生病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天高路远,哪里再去找这么方便、这么顺手的人来顶替?有玉盈姐姐在,不就是双保险了? 一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她不禁对爷的安排暗自佩服,连夸几声好。爷可真是心思缜密、滴水不露之人。 同时,冰凝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不但她自己,她们整个儿年家所有的人都被王爷算计进来:二哥哥为他卖命,自己被嫁入王府,连玉盈姐姐都成为了随时替补。一想到这里,她真是寒心到了极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3章 庆幸 即使是又寒心又劳累,冰凝仍是觉得万分庆幸!因为需要服侍娘娘,她与王爷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出发,从来不知道膳房给雍亲王的营帐配给的早膳长得是什么样子。在冰凝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能够回到自己帐子的短暂时间里,王爷还在皇上那里御前伴驾,他们相互之间根本不可能遇见对方。 而晚膳她还在娘娘这里紧张地忙碌着,王爷又从来都是避开用膳时间请安。而且时间总是那么地凑巧,她在服侍娘娘的时候见不到爷来请安,而她回了自己的营帐,爷都会在额娘那里嘘寒问暖。 不用见到爷,是她在塞外这些日子里最开心的事情,因此她也不觉得服侍娘娘有多么的辛苦,再辛苦她都心甘情愿,总好过见到爷的冷脸,总好过莫名其妙地与爷发生冲突。 自从那个“不许再踏进爷房里半步”的禁令下达之后,再加上这一个月以来在娘娘这里的历练过程,她终于彻底地认清了自己在王府的位置,看清了自己的人生未来。 但是这个未来却是她乐见的,欢喜的,幸福的,快乐的。相反,如果王爷因为需要倚仗她们年家的朝中势力,而对她恩宠有加,那才是她根本无法接受的现实。以利益换恩宠,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遭受了奇耻大辱,她心中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比翼双飞,情比金坚。 而现在的状况,是最好、最好的结局!年家与王爷,是相互利用、相互倚靠、相互扶持的关系。而她既不用服侍爷,也不用看爷的冷脸,完全就是置身度外,她只需要好好地呆在王府里,拥有侧福晋的身份,装好样子,摆好姿态,剩下的就全都是王爷和二哥的事情了。 而她,有足够的生活空间,虽然是一个被冷落的角落,但是从来不用担心被人打挠,不用想别人的脸色过生活,更不用费尽心机地争利益、保位置,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对冰凝而言,真的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总好过王爷为了年家而违心地宠幸她,而她又因为是侧福晋的身份而要违心地曲意承欢,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她不能对他说一个“不”字。而现在,她保留了应有的尊严、应有的体面,甚至她还能保留住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保留住心目中那个遥远得有些模糊的“他”,冰凝怎么可能不万分庆幸? 今天晚膳的时候,十四阿哥来得晚了一些。本来有政务缠身,他不想过来了,但一想到额娘那期盼的目光,以及一整天百无聊赖的生活,他还是赶了回来。 德妃一直在等十四阿哥的到来,这个一到了塞外,前所未有地变得让她如此省心的十四阿哥,真是越想越欢喜,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高兴。 塔娜早就到了,也和娘娘一起等着自家爷,因此待十四阿哥一进了帐子,她第一时间迎上前去,帮着脱了帽子。秋婵随即奉上热茶,十四阿哥则是径直向额娘请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4章 失态 冰凝正在忙着摆膳。今天十四阿哥来得晚了一些,因此她一直将食盒用开水烫着保温,已经换了三回开水了。本来十四阿哥回来就晚了,她又急于尽快摆上晚膳,结果心急之下,取盘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手就伸进了开水里。这水是刚刚换上的新开水,骤然被滚开的水烫了一下子,本能地,她“啊”了一声。 “怎么了?” 本能地,十四阿哥脱口而出!语言间透露出来的是满心的关切之情。只是话音一落,他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这么急急地就问了出来?额娘还在眼跟前呢,难道自己这是要把对小四嫂的关心早早地就昭然若揭吗?情急之下,他赶快又加了一句: “小四嫂这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这是急中生智的补救!这是满不在乎、饱含奚落的冷嘲热讽。 德妃娘娘对十四阿哥的第一个反应吓了一跳,怎么老十四也会关心人了?待第二句说出口后,她才算是神情正常起来,老十四说话一贯这么没轻没重。 十四阿哥的第二句话,完全因为是在情急之下做出的补救措施,虽然和他一贯的表现十分吻合,但这本能的反应,却是慌不择言说错了话,因为他不应该这么对待他的小四嫂! 冰凝虽然比十四阿哥小了十来岁,但是她的辈份摆在那里,她是嫂子,是长辈,十四阿哥怎么能这么无礼地对待他的长辈?德妃当然知道十四阿哥做错了,可是老十四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当然不会斥责他的失礼,因此唯有将矛盾转移到冰凝的头上,因此,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怎么这么冒冒失失地!真是乡野村姑,一点家教礼仪都没有。这也就是在本宫面前,这要是在佟贵妃面前这么失礼,你们家爷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冰凝原本被开水烫了一下,正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现在又接二连三地遭受到来自十四阿哥的奚落和德妃娘娘的训斥,万般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但是这个情况下,她唯有强忍着疼痛,以及马上就要掉出来的泪水,使劲地咬着嘴唇,一边不停地忙着,一边小声回复: “媳妇谨记额娘的教诲。” “记着就行,额娘也全都是为了你好!” 十四阿哥既为第一句话后悔,更为第二句话后悔,不但招惹来额娘对小四嫂的一顿斥责,更是让冰凝误以为他真的就是对她这么无礼,这让十四阿哥追悔莫及。心中有愧的他,根本不敢看冰凝,而是一直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桌子。 冰凝一道一道地将菜端上来,按照德妃和十四爷的品味就近摆放,随着最后一道菜的码放完毕,十四阿哥突然发现端这道菜的手,中指红通通,一个硕大的血泡挂在指尖。 他终于明白了小四嫂为什么刚才会“啊”的一声了,突然看到这个血泡,他也震惊得想要“啊”地叫出一声,可是他忍住了!他再也不敢给小四嫂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唯有更低地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她的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5章 受伤 今天冰凝如往常一样回来了,玉盈也一如既往地第一时间递上了热巾,又端上了温得正好的饭菜。可是冰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急急火火地坐在桌边,一边找吃找喝,一边与玉盈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相反却是紧皱着眉头,拼命咬着嘴唇。 “怎么了,凝儿,你这是怎么了!” 玉盈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拉起冰凝的胳膊,却是正好碰到了她的伤手,令她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咝,痛死了。” “快让姐姐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玉盈低头一看,当即就被吓了一跳!冰凝那吹弹可破的娇嫩手指尖上,赫然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水泡! “这是怎么弄的?快说呀,你要急死姐姐吗?” “是开水烫的。” 面对玉盈的关切询问,冰凝一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仍是一声不吭。吟雪看着心疼,就赶快替她家小姐回了话。玉盈一听就急了: “赶快找太医啊!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找,不找!” “小祖宗,都这样了还不找太医,你要让这手烂掉吗?” 在玉盈的逼迫下,冰凝抬起眼睛望向她,言辞恳切却又语气郑重地说道: “姐姐!为了凝儿的平安,请姐姐不要声张,不要去请太医,好吗?” “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如果为凝儿请了太医,爷自然会知道这件事情。既然您已经知道凝儿和爷的状况有多么糟糕,凝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着您的。爷这个人,生性多疑、肚量奇小、计谋多端、为人老辣,如果爷知道了凝儿的手被烫伤,一定不会认为是凝儿不小心烫的,一定会认为凝儿是不想去服侍娘娘而使出的苦肉计。 如果凝儿与爷的关系没有这么水火不容,即使是凝儿使的苦肉计,爷也会看在夫妻情份上,也不会过于追究。但是现在凝儿和爷如此地歧途陌路,即使凝儿小心谨慎,还会被爷寻了短处,更何况是服侍娘娘的事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玉盈一听冰凝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坚持不肯请太医,终于放下心来,好言相劝道: “凝儿,爷不是你说的那样,真的,听姐姐一句劝,赶快请太医吧,爷一定会怜惜凝儿,一定不会误会凝儿的。” “姐姐,是您了解爷,还是凝儿更了解爷?再怎么说,凝儿嫁进这府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虽然跟爷的接触次数屈指可数,但凝儿看到的,听到的,总还是比姐姐多很多。 再有了,对于爷的这些习性,并不是凝儿一个人的看法,连二哥也是这么提醒凝儿的,姐姐不相信凝儿,难道还不相信二哥吗? 请姐姐一定相信凝儿,如果您要是想害了凝儿,您就去告诉爷,就去请太医。到时候,凝儿可就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难道姐姐愿意看到凝儿这个样子? 凝儿好不容易与爷相安无事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凝儿真的不想再生是非,再起误会。对于爷,凝儿只有能躲就躲,才能保得一时平安。更何况这不过就是起了两个水泡而已,因为这两个水泡惹出更多的事端,是一件多么不值当的事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6章 请医 冰凝说的这一席话,却是听得玉盈心如刀绞!凝儿和王爷岂止是不如意,甚至连一丁点儿的夫妻情分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两个人的误会这么深?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都做了一年的夫妻了,却是连相互理解都做不到,更不要奢谈什么感情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凝儿,你的意思,姐姐听明白了,可是你的手,总不能不医治吧,这将来要是落下了伤病,可是怎么办啊!你要急死姐姐吗?” 任凭玉盈再说什么,冰凝都是死死地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玉盈心急如焚,但也正如冰凝所说的那样,被王爷知道了,也许更会加深两个人之间的误会,那样的话,凝儿在王府的处境更加艰难,凝儿与王爷重修旧好的希望更加渺茫,这个当然也不是玉盈愿意见到的。 想不出对策的玉盈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地拉起冰凝的手去查看伤势,可又不敢碰不敢动,生怕她吃痛,可是光这么看着,也不能把她的手伤看好啊!思前想后,玉盈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走出了帐子。 吟雪见玉盈出了帐子,万分担心: “小姐,大姑奶奶这是做什么去了?是找爷去了吗?” “不会,姐姐不会害了凝儿的。” 这一回冰凝还真就猜错了,玉盈真就是去找王爷了,她不能坐视妹妹的伤势不管,凝儿的手如果因此而废掉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要想冰凝的手不被废掉,唯有请太医,而请太医就不可能瞒着爷! 王爷此时正在自己的帐子里处理公文,听到秦顺儿禀报“年小姐求见”,他大吃一惊!玉盈不是一直都在避着他、躲着他,即使他步步紧逼,她都是宁可逃脱也不愿跟他有任何瓜葛,宁可惹他伤心也不愿意惹她妹妹伤心吗?怎么现在居然敢当着她妹妹的面,深更半夜地来到他的帐子? 他虽然是万分不解,却仍是即刻就同意了她的求见,因为他不怕闲言碎语,她是丫环,来他的帐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也是他最近脑子才转过弯来,终于想明白的一个问题,因此他不再需要小心谨慎地行事,不再需要提心吊胆地害怕被人发现与她共处一室。 看着门口出现的玉盈,他满腹狐疑,一言不发,只是用探询的目光望向她。 “给爷请安。” “起来吧。” 搞不清状况的他没有贸然地采取任何行动,只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将她叫起。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的下文,他开始有点儿沉不住气了,玉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既然敢当着冰凝的面来找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许还会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急于为她解困的他又重新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情?” “玉盈想请太医。” “请太医?为什么?” 请太医还能为什么,一定是有人生病了。玉盈现在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而且晚膳的时候见到她也是一直好好的,当然不是玉盈请太医,那么另外能请太医的人,也就只剩下冰凝这一个主子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7章 应验 一想到是冰凝需要请太医,王爷的大脑如同立即安装上了一个大功率的超级马达,迅速地转动起来: 年氏生病了?她确实是三天两头地生病,就她那副形销骨立、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来到塞外这种艰苦的地方,不生病才是怪事情呢。可是,生病了怎么不直接请太医,还要使唤姐姐来爷这里禀报? 她为什么要差使玉盈,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难道说才刚刚伺候了额娘一个月,吃不了苦啦?为了不想再服侍额娘,就使出这么拙劣的一个苦肉计?如果真是这样,年氏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一想到这里,还不待玉盈开口,他又继续问道: “是你妹妹要请太医?她这回又是什么病症?是头痛脑热,还是腰酸腿疼?” 听着王爷冷漠无情,又满含奚落嘲讽的话语,玉盈总算是感同深受,充分理解了冰凝的担心和苦衷,也充分领教了王爷的偏见和误解,看来,爷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人。此时此刻,玉盈万分庆幸,幸亏自己听从了凝儿的忠告,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真若是两手空空地直接来请求爷去请太医,那才真的是把凝儿害惨了呢。 于是玉盈微微低了一下头回答道: “回爷,玉盈刚刚不小心被水烫了一下,玉盈忘记自己是奴婢,没有资格请太医的,就想请爷……” “什么,你说什么?你烫哪里了!” 刚刚他还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冷眼旁观、漫不经心的姿态,一听说玉盈的手被烫伤了,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一个箭步就冲到她的跟前,不由分说地抓起了她的手腕,急急地察看了起来。目之所及,触目惊心,玉盈左手的整个手背都被开水烫得通红一片,三个大大的水泡赫然映入他的眼帘,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见此情景,急得他顾不得粗暴的态度和狂怒的语气,高声朝她吼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烫的!你怎么还跟爷兜了这么大圈子,这得耽误多少功夫!” 不待她回答,他立即朝门外喊道: “秦顺儿,马上去请太医!” 秦顺儿立即应声去请太医。他一秒钟也不敢耽误,拉起她的胳膊,就朝她们住的帐子走去。玉盈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一边小声地哀求着他,一边拖拖延延地不敢跟着他走,急得他只好再次冲她低声怒吼道: “如果你不想让太医为一个丫环诊治的话,你就给爷老老实实地换衣服去!” 玉盈这才明白爷这是要干什么,赶快闭紧嘴巴,默不做声。如果她还是这身丫环打扮,堂堂太医院的御医怎么可能给一个奴婢诊治呢? 她们的帐子就在他的帐子后面,三两步路就到了帐子门口,他立即止住了脚步,在帐外高声说道: “吟雪!赶快给爷出来!” 吟雪和冰凝两人正在帐子里面苦等玉盈,猛然听到王爷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这才知道玉盈是去找爷了,气得冰凝在心中放出“永远也不会原谅姐姐”的狠话!而吟雪一听到王爷在喊她,来不及多想,丝毫不敢怠慢,赶快出了帐子。 还不待吟雪请安,他一把将吟雪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吩咐她: “吟雪,赶快,给年小姐换上她自己的衣服,她的手被烫伤了,一会儿太医过来诊治,你就对太医说,就对太医说,说她,她是,是,是爷的侍妾……”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8章 换装 吟雪被王爷的这番话当场惊得目瞪口呆!先是听爷说大姑奶奶的手被烫伤了,怎么大姑奶奶的手也烫伤了?小姐的伤还没有着落呢,怎么又多了一个?然后就听爷吩咐,要对前来诊治的太医说大姑奶奶是爷的侍妾,什么时候大姑奶奶成了爷的待妾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冰凝在帐子里听见姐姐的手被烫伤的消息,立即明白这是姐姐为了她而迫不得已而上演的一出苦肉计,后悔、内疚、心痛、埋怨……齐齐涌上心头,顾不得她自己手上还有伤,赶快冲到了帐外。 冲到帐外的冰凝见到的,是他转身疾步离去的背影!王爷吩咐完吟雪,不待玉盈和吟雪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留给她们换装的时间不多了,他再多一刻时间停留,她们就少一刻时间准备,因此虽然他也是心急如焚,但他不得不忍痛离开。 刚刚来到她们的帐子前,他刻意在帐门外止住了脚步,特意将吟雪唤了出来。他不许冰凝踏入他的房里半步,他更不想踏进她的房门半步,而且玉盈就在他的身边,他生怕玉盈误会什么。他要明白无误地告诉玉盈,他和她的妹妹,是清清白白的。 冰凝看到站在门口的玉盈姐姐,和王爷如出一辙,也是急急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急地查看她的伤势: “姐姐!姐姐!您这是何苦啊!” 她全明白,全明白!姐姐这是自己故意烫了手指,以便求得太医诊治,为她寻来医治烫伤药膏!姐姐,为什么您要对凝儿这么好,您的这番深情厚意,凝儿就是穷已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您的恩情啊! 望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冰凝,玉盈赶快开口道: “好凝儿,赶快进去吧,你的手也伤着呢!” “姐姐,赶快,赶快,赶快换衣服。” 爷让玉盈扮作他侍妾的那番吩咐,她也听见了,这是唯一能够向太医解释得通的办法,只能委屈了姐姐,这样的情况再次让冰凝内疚不已。毕竟玉盈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虽然是假扮,但也是有辱尊严,有失脸面的事情。不过,现在时间紧急,她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想这些,当务之急是尽快地换装! 吟雪赶快翻出来大姑奶奶自己的衣裳,玉盈的一只手伤着不能动,她自己使不上劲儿,只能小心地配合着吟雪。冰凝担心时间来不及,虽然她也伤着一只手,但仍是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尽力地帮着忙。 就在她们三个人好不容易给玉盈换好了衣裳,正打算坐下来好好喘口气,压压惊的时候,冰凝突然大喊一声: “不好,忘记了,姐姐的头发!” 冰凝这一声惊呼,将吟雪和玉盈从暂时成功的喜悦立即推进惊恐万状的深渊。玉盈的头发还是奴婢的发式,是未出嫁的姑娘的发式,这哪里是一个王爷侍妾应有的装扮? 吟雪仿佛是像踩在了弹簧上,立即跳了起来,一把按住玉盈的头发,慌忙拆掉了丫环的发髻,冰凝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骨脑儿地端来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59章 医伤 就在主仆三人紧张忙碌的时候,秦顺儿在帐外小声地禀报: “侧福晋,胡太医到了。” “啊?秦公公,啊,胡大人,烦请稍等片刻。” 冰凝嘴上回应着,眼睛示意吟雪快点,快点!再快点儿! 其实,如果她们是在京城的王府里请太医,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因为太医在王府里应诊,与女眷之间都有屏风相隔,太医根本见不到女眷的模样,就算屏风后面端坐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扫地丫头或是伙房里的麻脸奴婢,只要跟太医说,这就是王爷的侍妾!太医都会深信不疑、全力应诊。 可是现在她们是在塞外,物资设备没有这么齐全,而且她们住的是营帐,进了帐子,一览无余,不管你是丫环还是小姐,没处躲没处藏。 还好,吟雪的手脚还算麻利,真的就只是片刻,就回复说请胡太医进来诊治了。胡太医一进帐子,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矮桌两侧的两个少女,一个貌美如仙,稚气未脱,一个端庄温柔,落落大方。胡太医不禁心中暗暗赞叹,雍亲王爷真是好福气,两位女眷都是如此出挑! 由于端坐着两位女眷,胡太医搞不清是要给哪一位诊治,于是犹豫地望向了秦公公。秦顺儿赶快上前一步,站到了玉盈的身侧: “胡大人,是这位主子请您诊治。” 胡太医一看玉盈手上的烫伤,不禁吃了一惊,养尊处优的主子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不由得脱口而出: “请问这位主子,这是怎么烫着的?” “这个诊治方法和烫伤的原因有关系吗?”玉盈不解地问道。 “回主子,知道是被何物所烫,微臣才好对症下药。” “是开水。” “开水?” 怪不得呢,否则怎么会这么严重!可是,主子们既不用尽心当差也不用费力劳作,怎么就会被开水烫着了呢。还没待胡太医多想,冰凝急急地说道: “胡大人,请您一定要给姐姐治好,千万不能落下了病症,姐姐的手千万不能废了啊!” 一想到姐姐是为了她才把手弄成这个样子,冰凝心如刀绞,她恨死了自己!姐姐不但要以丫环的身份随行,还要尽心尽力当着丫环的差事,现在竟然不惜自己烫了手。 姐姐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她,为了她不被爷误会,为了她能与爷修好。可是姐姐啊!您哪里知道,您就是断掉了这整只手,凝儿与爷也是不可能如您所愿啊!您的努力和付出都是白费功夫,您以后千万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冰凝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顺儿不知道侧福晋为何突然情绪失控,只当是担心姐姐的伤情,赶快好言相劝: “侧福晋,您千万别哭坏了身子,胡太医这不是在给您姐姐,啊,在给主子治着呢嘛。” 胡太医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仙女竟然是侧福晋,那这个被她称作姐姐的,一定就是王爷的待妾了。刚刚赞叹王爷的两位女眷样貌气质都是这么出挑,现在他更要赞叹的是王爷好福气!女眷之间这么情深意切,侧福晋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都哭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姐妹,胜似亲姐妹!哪像别的府里,后院主子之间为了争宠夺权,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0章 自医 赞叹之余,胡太医对两位小姑娘竟是心生敬佩,因而格外地细心诊治。他先是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 “这位主子,暂且忍耐一下,一会儿会有些吃痛,可是只有痛过,这伤才能医好。” 见此情景,大家都知道胡太医这是要把玉盈手上起的水泡给挑破,因而不由得为玉盈捏一把汗。冰凝赶快停止了哭泣,挪到姐姐的身边,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扶着姐姐的肩膀。 挑破了水泡,因为还需要等待伤口晾干后才能上药,因此胡太医取出药膏来,教会了吟雪如何涂抹,同时叮嘱了近期养伤的注意事项。一切办理妥当,胡太医收了药箱,准备告退。玉盈见状,急急地对他说道: “胡大人,麻烦您,您能否将药膏多留下来一些?” “回主子,这个药量差不多够三天的呢。待三天过后,微臣还会过来给您诊治,请放心吧。” “那,那个,胡大人,现在塞外,又是行围打猎,跌打损伤的事情时有发生,找您诊治的主子一定很多,找您一次不是很方便,而且您总是出诊,也很劳累,如果多留些药,能够医得好,就不再麻烦您来复诊了。” 胡太医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是,况且刚刚对这两个主子也是心生好感,就又留下了一盒药膏。 一待秦公公陪着胡太医退下,三个人再次像踩了弹簧似地跳了起来,刚刚胡太医看到的那两个端庄温柔的小美女眨眼就不见了!吟雪赶快去翻出了绣花针,学着胡太医的样子,放到烛火上烤了烤,可是看着冰凝那细嫩白净娇柔的小手,哪里下得了这个狠心? 玉盈见状,虽然也是狠不下这个心,可是如果不狠下心来,凝儿的手就好不了,狠不下心来才更是害了她!无奈之下,她只好来强扮这个恶人: “凝儿,忍着点儿,痛了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头,哭出来,痛就能减轻一些。” “姐姐刚刚都没有哭呢!” “姐姐不痛!” “凝儿也不痛!” 玉盈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痛?那是因为她在强力隐忍着。凝儿的手比她的更娇嫩,当然会更痛! 可是冰凝就真的是一声也没有吭,吟雪小心翼翼地学着胡太医的样子,帮冰凝挑破了水泡,趁着凉干的功夫,冰凝对吟雪说道: “赶快帮着大姑奶奶把药膏涂上吧。” “吟雪,你赶快先给二小姐把药抹好吧。” 吟雪被两个小姐支使着,不知道先服侍哪个主子,手中拿着药左右为难。冰凝见状,对玉盈说道: “姐姐,先给你上了药膏吧。” 吟雪毕竟是冰凝的贴身丫环,不自然地就偏心起来,即使冰凝发了话,她还是开口反驳说道: “小姐,还是先给您上药吧。” “就是,凝儿,你就听吟雪的,乖乖抹好药,赶快到坑上躺好了。” “不嘛,姐姐,您的手早就挑破了,凝儿才刚刚挑破,还没有干呢!要不,凝儿亲自给您上药去!” 冰凝虽然嘴上跟姐姐撒着娇,那心里难过极了。姐姐是为了她才伤的手,她就是天天给姐姐涂药膏也无法减轻她的负罪感。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1章 傻瓜 玉盈说不动冰凝,只好按她说的,先由吟雪帮自己抹了药膏,涂好后,她发现冰凝的水泡也干了,于是不由分说,直接拿过了药膏盒子,将冰凝的伤处也仔仔细细地涂好了药膏。两个人看着彼此一模一样的两只伤手,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待好不容易笑够了,玉盈忍不住先开了口: “臭丫头,你笑什么!” “姐姐笑什么,凝儿就笑什么!” “姐姐笑你是小傻瓜,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请太医,再耽搁下去,这手还不就废掉了?真是不听话!” “凝儿笑姐姐是大傻瓜!居然自己去把手烫伤。可是,也只有凝儿的姐姐才会为凝儿去烫伤手。” 说到这里,冰凝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说的当然是肺腑之言,也只有她的姐姐才会不惜去上演一场苦肉计,换得她的平安幸福。看着冰凝情难自己的样子,玉盈赶快好言相劝: “说你是小傻瓜,你还真就是!这还不是姐姐应该做的?你哭什么?” “不应该的!姐姐就不应该陪凝儿来这里,就不应该扮作丫环!您知道吗?这些全是爷谋划好的!爷根本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您来照顾凝儿,分明是担心凝儿生病了,没有人去伺候德妃娘娘!姐姐,咱们年家有妹妹一个人受苦受难就足够了,不能再把姐姐搭上了,姐姐应该有姐姐的幸福,不应该被凝儿拖累啊!” “凝儿,不要说是把手烫伤了,就是要姐姐把命都搭上,姐姐也心甘情愿!只有这样,姐姐才能心安啊!” “姐姐!刚刚说您是大傻瓜,怎么就真是一个大傻瓜呢!您怎么能说这种傻话呢?咱们年家难道就逃不脱为王爷鞍前马后效力的命吗?现在二哥、凝儿,甚至是大哥,都已经陷进来,根本没有了退路,但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就只剩下姐姐一个人了!您要是再被爷算计,咱们可真就是全家人都被爷攥在了手心里,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姐姐,听妹妹的劝吧,逃得远远的,躲到天涯海角去,妹妹这辈子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是姐姐,您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幸福!” “凝儿!姐姐也已经陷了进来,再也没有了退路。” 玉盈痛苦地说完这句话,连看都不敢再看冰凝。 冰凝却是根本没有发现玉盈的失态,她还在不停地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姐姐怎么可能用丫环的身份同行,还要为自己去受这么大的罪? 就在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秦顺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启禀侧福晋,年小姐今天收拾爷的屋子,现在爷的一封信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爷着急要用。” “秦公公,姐姐的手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爷也是知道的。” 冰凝要被王爷给气疯了!姐姐都伤成了这个样子,爷还不肯放过?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对受了这么重伤的姐姐还要求当差劳作?难道爷支使她们年家的人就这么随心所欲吗?姐姐是什么身份?她并不是王府的丫环,更不是爷的侍妾!按礼制来讲,姐姐是王府的客人!爷这个最讲理的人,难道连这么浅显的待客之道都不清楚吗?更不要说姐姐的手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2章 关切 玉盈一听说刚刚收拾屋子的时候把爷的哪封信放错了地方,心中立即又是焦急不安又是万分愧疚。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现在听到冰凝这么态度生硬地回复秦公公,如果被爷知道了,又会少不了冲突,于是赶快跟秦顺儿回复道: “多谢秦公公,我这就过去。” 冰凝一听,一脸的不高兴: “姐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爷就是看咱们年家人好欺负,才敢这么做。怎么对福晋姐姐、李姐姐她们,爷从来都不会这样呢?” “凝儿,这不是姐姐有错在先嘛,福晋和李姐姐什么时候能做错过事情?我去看看就回来了,又不是真要做什么事情,无非是把那封信找出来就是了。” “姐姐,您可一定要当心,万不可被抓住了把柄,爷可是借题发挥、强词夺理的老手!” “你呀,就放心吧。” 说完,玉盈就赶快出了帐子。 听到秦顺儿将胡太医的诊治情况详细地汇报一番,王爷的一颗心才算是踏实下来。可是,虽然如此,他还是想看看她的伤情,是不是真的如秦顺儿所说,挑破了水泡,涂上药膏就能慢慢好起来。但是,他断断不会去冰凝的帐子,他不想让玉盈误会,他与冰凝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他不过去,也只有请玉盈过来一趟了,看了伤情,他才能完完全全地安心。 玉盈进了他的帐子,刚要俯身请安,他立即上前一步赶快扶住了她的双肩: “快起来,快起来,治得怎么样了?快让爷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受伤的小手被他平展在他的大手上。正如秦顺儿说的那样,水泡已经消失,被药膏包裹着,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油亮亮的光泽。 “这就好了,这些天什么也不要干了,不要沾水,不要碰这动那,好好养着。” “爷,没事的,您也看到了,都涂了药膏,明天就全好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爷说你不要做就不要做!” “那谁服侍爷呢?” “秦顺儿是干什么吃的?” “秦公公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玉盈情急之下抬起了头,正撞上他的目光。刚才她进门的时候,王爷因为急于看她的伤势,没有注意到她的模样,现在玉盈一抬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他才突然发现,玉盈变了! 不但衣裳不再是那套蓝色的丫环服,而是换上了正牌年小姐的霓裳衣裙,而且连发式都变了,换作了妇人打扮,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全新装扮!面貌一新的玉盈极大地震惊着他,原本就是温婉的性情,再配上这一身妇人的装束,令他禁不住暗暗赞叹:玉盈姑娘真美!将来嫁给爷的玉盈就是这副模样呢。一边赞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怎么看也是看不够。 玉盈的样貌比起冰凝来虽然差了不少,但是冰凝美则美矣,却是傲然孤立、清高无趣、拒人千里的姿态。而玉盈虽然只是面目清秀的小家碧玉而已,但胜在气质温婉、性情温柔。男人看女人的感觉,虽然第一眼是样貌占了决定性作用,但是日久相处之后,则完全是性情在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功效。 更何况他还一门心思地认定了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共同的过去”,这让玉盈在他的眼中愈发地明媚动人起来,正所谓感从心生,相由心生。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3章 侍妾 十四阿哥回到自己的营帐,满脑子想的,全是冰凝的手伤,不知道有没有及时请太医,不知道太医诊治结果如何。而且他还不停地懊悔着、自责着,冰凝的手被开水烫伤,完全是因为服侍他晚膳造成的,他还说了那么冷嘲热讽的话,小四嫂一定会误会他是一个刻薄之人。 望着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夫君,塔娜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怎么一回事儿!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爷刚到娘娘这里的时候心情还不错呢,她第一时间上去服侍的,肯定没错。后来就是晚膳了,好像就是自从晚膳开始,爷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今天一晚上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啊! 冰凝的运气真好,第二天一早,秋婵就来传话,告诉她今天娘娘要陪皇上行围,不用侧福晋前去服侍。德妃是去皇上那里伴驾,不可能仆从成群、前呼后拥,而且因为出发得早,她就放了冰凝和吟雪的假。 由于今天行围,王爷自然也是要一同前行,因此也是早早就走了,而且玉盈的手受了伤,即使他不是一早离开,也决不会再让玉盈前来服侍。 皇上的行围,一下子解救了主仆三个人,她们简直是要高兴坏了,这可是她们自从来到草原之后,第一次可以不用服侍别人,可以好好地享受了整整一天的休息!于是姐妹俩人连早膳都没有用,什么也不做,先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日上三竿。小姐们睡得痛痛快快,连吟雪也跟着沾了光,半靠在小榻边,一并享受了一个回笼觉的待遇。 直到送午膳的太监第三次大声喊着:“到底有没有人啊!”吟雪总算是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迅速跑到帐外,把午膳收了进来。 十四阿哥一直惦记冰凝的手伤。可是今天在外行围,他根本见不到冰凝的人影儿,更不可能知道伤情如何。不过,他猜测依冰凝的伤情,太医院的太医一定会去诊治,于是就派了贴身太监库布里前去向随行的太医打听一下。 库布里倒是打探回来,可是这个回复将十四阿哥彻底搞糊涂了: “回爷,奴才打听来了,昨天是太医院的胡太医去四爷帐子里出的诊,说王爷的侍妾手烫伤了,不过没有大碍,不出意外,过两天就应该好了。” “侍妾?” “是的,爷。” “是个屁!那是侧福晋。” “回爷,确实是侍妾,因为那个胡太医说四爷的侧福晋与侍妾感情十分要好,为了侍妾的手伤,侧福晋哭得伤心欲绝,胡太医特别感动,说她们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这个情况将十四阿哥直接搞蒙了!冰凝的伤,他看得真切,怎么胡太医诊治的不是小四嫂?另外四哥什么时候又娶了一个侍妾?四哥这次不是只带了小四嫂一个人吗?难道是半路又从府里接了一个侍妾来?可是四哥的府上已经早就没有侍妾了,随着五年前宋春枝升为格格后,哪个也不是侍妾了,难道是四哥偷偷摸摸新娶的?没有摆宴,也没有张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4章 反常 对于王爷的这个新情况,十四阿哥百思不得其解:这与四哥的行事风格太过大相径庭了!四哥从来不是偷偷摸摸的人!他府里的女人全是正大光明、明媒正娶进来的,根本不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如果换作是八哥还倒是有可能,不过那也完全是被八嫂逼出来的。 而且四哥也不是沉湎于女色的人!他的女人不是额娘做主,就是皇阿玛赐婚,就算是小四嫂,完全是因为图谋年家的朝中势力,否则四哥才干不出来主动请求赐婚的事情。怎么四哥的帐子里平白无故地就多出一个侍妾来了? 再一个让十四阿哥心神不定的事情就是冰凝的手伤:不管那个侍妾是何许人也,胡太医没有给小四嫂医伤是事实,昨日看着那伤应该是非常严重,如果换作是塔娜,早就会扑在自己的怀里哭上两个时辰都止不住委屈,可是小四嫂居然一声都没有吭!一想到这里,十四阿哥的心中更是惦念不已。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急于知道,又不可能寻到王爷的帐子里去直接探望。 这一天中十四阿哥急得不行,一心二用、心不在蔫的结果就是最后统计围猎数量的时候,历来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的十四阿哥,第一次远远地落在了各位兄弟们的后面,甚至连三阿哥都不如!要知道三阿哥诚亲王可是一介文人,虽然他今天有点儿超水平发挥,但依他的能力,绝对不可能赢过十四阿哥。 第一次出现了围猎成绩如此糟糕的结果,众人都是惊诧不已!要说因为有太子殿下或是十三阿哥这样的高手围追堵截、干扰捣乱才出现这样差的成果还能勉强算作一个理由,可是,这一次塞外之行,太子和十三阿哥根本就没有在随行名单里! 看着一直蔫头耷脑的十四阿哥,八阿哥也是忍不住地诧异万分,刚想问问什么情况呢,十阿哥早就一马当先地头一个冲了上去: “十四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连三哥都没有赢?” “难道三哥就应该必须输给弟弟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会这样啊!” “我怎么了?” 八阿哥一看这阵式就知道十阿哥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来。可是十四阿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就是一个心直口快,从不藏着掖着,今天这个一反常态的十四弟,肯定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只能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于是八阿哥开口劝着十阿哥: “十弟,你别总逼着十四弟了,一会儿宴席就要开始了,赶快先去更衣吧,时间来不及了。” 八阿哥的如意算盘是待晚上宴席的时候,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自然就能套出十四弟的那点儿小心思了。 十四阿哥也在盼望着晚宴时刻早早地到来,只有到那个时候,他才能见到冰凝,才可以找机会问问她的伤情。 宴席属于半公半私性质,因此皇上决定由德妃与和嫔两个人出席,一个是此次出行位份最高的妃子,这种场面上的事情需要德妃来压场;一个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嫔之一,陪在身边心情舒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5章 失望 今日的晚宴,各位皇子也可以携女眷出席。 十四阿哥自然是与塔娜一起。德妃陪在皇上左右,秋婵陪在德妃左右。八阿哥当然是被那木泰看得死死的,但是这一次出行,有了塔娜这个跟屁虫,八阿哥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因此一进了宴客营帐,他直接就去找十四阿哥,自然地,塔娜又与那木泰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十四阿哥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与八阿哥的闲聊,他的眼睛却是一直不停地寻找着他的四哥!只有找到四哥才能找到小四嫂,找到小四嫂后,赶快再差塔娜上前去问候她,他再假装去找塔娜,然后就能自然而然地与小四嫂聊上两句,随便再问一问伤势。 可是十四阿的如意算盘根本就是完全落了空,因为直到宴席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王爷才匆匆赶来,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王爷早就知道今天的宴席可以携女眷出席,就算是玉盈的手没有伤,他也没有打算带冰凝出席,他要避免一切与他成双成对的机会,他不想让玉盈难堪。更何况玉盈的手伤成那样,冰凝理所应当地好好呆在营帐里照顾她的姐姐才对。 整个晚宴上,王爷总是感觉有目光在追随他,可是宴席上人来人往、酒酣耳热,即使在他察觉后的第一时间立即追了过去,仍是没有追寻到那目光的主人是谁。原本他就是一个极为警觉、敏锐之人,还不曾这样被人盯过梢,这让他不禁疑问重重: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回到了营帐,十四阿哥更是心情沉闷,见不到冰凝,这说明她的手伤极为严重,严重到无法出席宴会的程度!早就听闻冰凝一直被王爷冷落,当时见到由她随行塞外的时候还很诧异,不是不得宠吗?怎么还是唯一的随行女眷? 后来十四阿哥天天都能见到冰凝服侍德妃娘娘的左右,从早到晚不停歇,他终于完完全全地醒过味来:也只有不受宠的女人,四哥才舍得带来在额娘面前立规矩!不过,额娘也有点儿奇怪,以前也从没见着额娘这么狠劲儿地使唤过哪个儿媳妇呢! 塔娜还沉浸在刚刚结束的那场宴席的兴奋之中。这是她第一次出席如此轻松活泼的晚宴,她以前只出席过十四府的家宴,就那么几个横眉冷对的姐姐们,食不甘味、兴趣索然。偶尔也会出席永和宫的家宴,却是仪式繁杂、时间冗长,规矩多得数也数不清。可是今天的晚宴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快乐又幸福的自由时光! 就在她美滋滋地回味着这些新奇的感受,就听自家爷在对她说道: “你一会儿到小四嫂的帐子里去一趟,四哥的一个侍妾伤了手,你去把这个药膏送过去,表示一下咱们的关心。” “四哥的侍妾?” “嗯,我也是刚听说的,还没有搞清情况。即使是侍妾,咱们也要尊称一声四嫂,所以,你还是去一趟吧。” “可是爷,那个侍妾嫂子长什么样子?妾身都不认识呢,这药膏送给谁呢?” “你就送到小四嫂的手里就行了,不管怎么说,小四嫂是侧福晋,现在四哥的随行女眷中她的位份最高,当然要先送给到她的手里,然后再由她转交给那个侍妾。”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6章 送药 塔娜根本就不想去送药,因为她压根儿就不认识那个什么侍妾,因此抵触情绪极为强烈,找了好多的理由推三阻四。可是十四阿哥吩咐她将药送到冰凝手里,这就让她彻底无话可说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说道: “那,那爷是准备什么时候要妾身去送药呢?是要现在去吗?” “对,就是现在。另外,你送完药,再关心一下小四嫂,看看她有没有烫伤,别到时候咱们只关心了侍妾嫂子,没有关心侧福晋嫂子,担心她要挑理了。” 十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将两盒烫伤药膏递到了塔娜的手中。 “小四嫂也需要药膏吗?为什么四嫂们都要烫伤?” “爷这不是以备万一嘛,如果小四嫂没有伤,咱们关心一下,她也会领了咱们这份关切之情。如果她也有伤,不更是雪中送炭嘛。” 虽然塔娜百思不得其解关于小四嫂的烫伤问题,但还是依着他的吩咐,由十四阿哥的贴身奴才库布里和她自己的贴身丫环小喜一同陪伴着来到了王爷的营帐。幸亏有库布里陪伴,否则她们主仆两人早就在这迷宫一样的营地中绕晕了。 一听秦顺儿来报十四阿哥小福晋求见,冰凝愣了,今天不是秋婵一早来传的口信,一整天都不用服侍娘娘吗?怎么小弟妹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四嫂,小弟妹给您请安。” “小弟妹快快请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娘娘那里有事情?” “没有,没有。是这样,我家爷听说四哥一位侍妾嫂子的手受伤了,就差我来送药膏。因为是才刚刚知道的,都一天了,也没有过来探望,还望小四嫂不要责怪。” “唉呀,太感谢十四叔了!一点点小伤,还让十四叔这么惦记着,真是不好意思。” “嗯,这个,是我们家爷送来的药膏,希望能有所帮助。” “多谢,多谢,这让我们,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呢。” “没关系,另外,我家爷还让我问一下,小四嫂身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吧。” “我?我,我能有什么大碍,能吃能喝能睡的。” “小四嫂身体没有大碍就好,这么晚了,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那好,我也不多留你了,麻烦你向十四叔转告一下,多谢了。” “好的。” 当塔娜回到自己的营帐,居然见到十四阿哥正在帐外等候,她的心中一阵激动,一边紧跑两步走上前去,一边急急地开口道: “爷,夜深露重,寒气也大,您怎么站在帐子外面呢?” “噢,我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 “爷!”塔娜不等他说完,直接扑到了十四阿哥的怀中,话语中还带着哭腔,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四嫂那里怎么了?”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妾身是,妾身是,太激动了。” “激动?” 塔娜的回答让十四阿莫名其妙,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无以报答,才会,才会这么激动。爷您以后不要再等妾身了,如果再要是受了寒气,妾身可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7章 误会 十四阿哥这才明白,原来塔娜误以为他等的是她!其实,十四阿哥之所以破天荒地在帐外等候,完全是因为心里焦急,想尽快知道冰凝的消息。结果他却是左等人不回来,右等人还是不回来,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索性走到帐子外面去看看,结果刚一出帐子,就遇到了塔娜主仆三人正在往回走。 被塔娜误会,十四阿哥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误会就误会吧,她爱怎么想那是她的事情,他却是不可能跟她解释任何什么事情。 十四阿哥不太会哄女人,更不会费尽心机地讨女人的欢心,因此这破天荒地在帐子外面提前等候,将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塔娜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进了帐子,还不待十四阿哥开口,塔娜赶快将送药和探病情况一五一十地回禀了自家爷,十四阿哥又追问了一下冰凝具体是怎么回答的。听说塔娜一字不差地学说一遍,十四阿哥的心里总算是暂时踏实下来:看来小四嫂的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 听到秦顺儿来报,十四小弟妹来探望受伤的玉盈,王爷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昨天只是为了蒙骗胡太医才临时想出来用侍妾这个身份替玉盈遮拦,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开了?连十四弟都知道了!他一贯行事小心谨慎、滴水不露,这一次情急之下想出的对策,居然被对手抓住了把柄,这让王爷极为震惊。 十四弟能够知道,一定是从八弟一伙那里听说的,看来八弟一伙的能量果然了得,这究竟是谁透露的口风?秦顺儿?不可能!玉盈?不可能!吟雪?冰凝?年家以前可是跟八弟打得火热,不管年氏是否跟八弟相熟,但他们两家的渊源不可谓不深,两家的情份不可谓不亲厚。 难道真的是年氏?她这是要干什么?因为备受冷落,就想出这么狠毒的招数?她有足够的心思和计谋,只要她再有足够的狠心,她一定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来。果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爷的身边居然有了眼线,还是枕边人!幸亏爷从未对她动过一丝一毫的感情,不要说是感情,连她这个人,爷都从来没有动过! 认清了冰凝的“面目”,他虽然万分庆幸,但也颇为失落。他从来没有失过手,这一次,居然栽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手中,真是阴沟里翻船,教训深刻,他必须牢牢地记住这个惨痛的教训。 继而他又担心起玉盈来,一天都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的伤势恢复得如何。现在已经是夜深,她又在自己的帐子里养了一天的伤,也不可能再找什么他的书信不知道被玉盈收到了哪里的借口。可是他心中的那份惦念怎么都就放不下,如果得不到她的消息,恐怕这一夜又要失眠了。于是他只得无奈地问秦顺儿: “刚才见到年小姐了吗?” “见到了,和侧福晋在一起呢。” “伤好了吗?精神怎么样?” “奴才只是远远地站在帐子门口,看不清年小姐的手,但看她的精神还是挺好的。” “好,你下去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8章 崇拜 塔娜昨天晚上在宴席上玩得太兴奋,以至于今天精神不济,从德妃娘娘那里请安回来后,一进到自己的帐子就一头倒在炕上又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结果刚刚躺下还没有睡着呢,就听她的丫环小喜前来禀报,八福晋过来了。塔娜一听是八嫂,赶快一骨碌从炕上起了身。 “给八嫂请安,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这个小懒猫!我一猜你就在炕上呢。昨天晚上玩累了吧?” “八嫂真是明察秋毫!不过,您不累吗?看您昨天晚上跟蒙古公主又唱又跳,还那么猛劲儿地拼酒,当时我可真是替您捏着一把汗呢。” “这有什么!实话跟你说吧,连你八哥都喝不过我,还怕什么蒙古公主?” “哇!八嫂!您可真是女中豪杰呢!连八哥都喝不过您啊!” “那当然了!” “唉,我要是能有这么好的酒量就好了。” “你又不喜欢喝酒,要那么好的酒量干什么?” “陪我家爷啊!我从来都是一闻酒味儿就要醉的,更不要说喝个一杯两杯的了。所以,我们家爷从来也不带我……” “我以为你想干什么呢,原来是想要抓住你家爷的心啊!不过也不一定要靠喝酒啊,温柔、体贴、贤淑,爷们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嘛。” 塔娜望着对她谆谆教诲的八嫂,心中真想说:您怎么不对八哥温柔、体贴、贤淑啊?从来也没见八嫂对八哥多温柔、体贴,相反,倒是自己,对自家爷从来都是万事顺从,从不违逆呢。 那木泰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失言,自己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还教诲塔娜呢,为了掩饰尴尬,她赶快转移话题,这也是今天她过来的正事: “你家爷这两天怎么了?昨天围猎居然连三哥都没有赢。” “三哥怎么了?” “唉,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三哥那么文文邹邹的人,可是从来就没有胜过你家爷,而且不但是三哥,就是太子、十三哥都不一定是你家爷的对手,哪一次你家不是拿第一就是第二,那可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 “啊?我家爷这么厉害啊!” 一听八福晋提到十四阿哥的神勇,塔娜第一次知道自家爷身手居然是这么了得!成婚一年来,她只是在自家贝子府里见过自己的夫君,十四阿哥也很少带她去其它府上走访,更不要说郊游、骑射这些户外活动了。因此当塔娜从八福晋的口中了解到夫君的另一面,原本就将十四阿哥奉若神明的塔娜,此时此刻,更是崇拜崇敬之情立即溢于言表,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家爷这么厉害”之后,竟然痴痴地发起呆来。 那木泰总算是领教了塔娜对十四阿哥的那份痴情,心中也很是触动,怪不得十四阿哥此次带的是塔娜,有这么一个百依百顺又满怀崇敬之心的小女人陪在身边,爷们的心当然是要融化了。虽然她对塔娜的痴情感慨万千,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不得已,只好硬下心肠,将塔娜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69章 糊涂 “喂,我说塔娜,醒醒,醒醒。” “噢,八嫂,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儿走神儿了,您刚才说什么呢?” “我在问你,你们家爷昨天为什么连三哥都没有赢!” “噢,这个呀,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可能是弓箭用着不顺手?” “昨天宴席回来你也没有问问他?” “我都不知道爷的成绩会是这么差,哪里会问呢!不过不知道也好,万一知道了,我肯定会问爷原因的,这不是给爷更添堵,更让爷烦心吗?” “行啊!枉我刚才还费劲巴拉地对你谆谆教诲一番呢,原来师傅就在我眼前都不知道!” “八嫂,瞧您说的,怎么就我又成师傅了?” “我这是夸赞你呢!对你家爷还真是有一套,怪不得你家爷被你哄得整天开开心心,心情舒畅呢。算了,算了,不笑话你了,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我家爷一点儿也没有提行围的事情,只是让我去给四哥的一个侍妾嫂子送药膏……”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四哥的侍妾嫂子?你弄清楚了没有?那可是侧福晋嫂子,知道了吗?你不是天天都在德妃娘娘那里服侍吗?怎么连这个还能搞错?” “小四嫂我还能搞错了?这才真是笑话呢!我们天天给额娘请安,我怎么可能弄错?是另外一个侍妾嫂子。” “什么侍妾嫂子?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就是侍妾嫂子!” “四哥又新娶了一个侍妾?” “不知道啊!” “哎,你都不知道是不是新娶的,怎么就知道她受伤了?” “我家爷说的啊!” “你家爷搞清楚了没有?” “没有,只是说刚听说,我家爷也没搞清楚情况,但是受伤应该是肯定的。爷只是说:但不管怎么说,侍妾也算是嫂子,也应该表示一下关心。我们家爷跟四哥是亲兄弟,跟您们不一样。八哥和八嫂不用去表示,可是我们不去表示一下关心可就说不过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把药送过去了。” “四哥那个侍妾长什么样子?谁家的?什么时候接来的?” 一听塔娜说得这么千真万确的样子,那木泰一骨脑儿地问出了她心中所有的疑问!也难怪那木泰会这么好奇,王爷是太子党,跟八爷党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更有政敌的意味在其中。而且王爷平时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半途悄悄地从府里接来一个来路不明的侍妾,与他平时极为低调的行为处事风格实在是大相径庭!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爆炸性的消息。 那木泰出身高贵,因此王府里的几位四嫂,除了雅思琦和冰凝她还能拿正眼瞧瞧,其余的四嫂们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现在王爷偷偷摸摸地弄来一个侍妾,女人的八卦心理让她忍不住向塔娜发出了连珠炮般的疑问。 “八嫂,您这些问题,我可是一个都回答不上来,我们家爷只是让我把药送到侧福晋四嫂的手里,没有让我直接去交给那个侍妾四嫂,所以呀,我只能是一问三不知了!” “弟妹,你真是越说我越糊涂,我这脑子今天怎么有点儿不够使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0章 坦白 那木泰的脑子不够使没关系,八阿哥的脑子够使就行。因此一待晚上见到自家爷,那木泰立即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转述一番,弄得八阿哥也是莫名其妙。 “这不是才从皇阿玛那里请婚赐来了一个侧福晋吗?怎么又有了一个侍妾?那是什么来路,谁家的?” 对于新冒出来的四哥的侍妾,十四阿哥关心的是合理问题,八阿哥关心的则是来路问题。 昨日一整天的时间里,冰凝和玉盈两个人几乎没有下过炕。两个人以前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突然日复一日不停歇地服侍起娘娘和王爷,全都累得精疲力竭,几乎到了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因此趁着昨天难得的一天闲暇,两个人足足地睡了一天,体力总算是缓过来一些。 今天一早,冰凝再次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服侍德妃娘娘的日子。好在伤口涂了药膏,又经过昨天一天的休养,总算是有了较大的好转。另外,冰凝的伤要比玉盈轻得多。当时她是被热菜的开水所烫,虽然是刚刚换上的,但是开水经过在壶、锅、盆之间的几番倒腾,温度已经降低了一些。而玉盈则不然,她是专门等着做开的一壶水,然后抄起新开的水壶,直接就将滚开的热水浇到手上,自然是严重得多。 而且冰凝也没有理由告假,本来就是瞒着王爷的事情,连请太医都以付出玉盈的手伤为代价,她怎么可能留在自己的营帐告假呢? 像往常一样,塔娜在早膳过后才来到德妃娘娘这里请安,请过安后,开始陪娘娘闲聊。正好见冰凝也在一旁,就随口问了一句: “小四嫂,侍妾嫂子的伤好些了吗?我们家爷送的药,涂了吗?有用吗?” 冰凝正垂首立在一侧,突然听塔娜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这个塔娜,怎么在德妃娘娘这里提这件事情?而且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德妃更是诧异!这个塔娜,什么叫侍妾嫂子?年氏再不入她的眼,但总归是侧福晋,塔娜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实在是太无礼了: “塔娜,这是小四嫂。” “额娘,媳妇知道这是小四嫂,媳妇问的是四哥的侍妾嫂子。” “四哥的侍妾嫂子?” “额娘也不知道?” “额娘怎么知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冰凝,你怎么不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冰凝被德妃逼得走投无路,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实话实说,王爷为了给玉盈姐姐看病,假冒丫环是侍妾?王爷这是假公济私的行为,如果被人知道,不但有损爷的清正廉洁的名声,人们更会怀疑,爷为什么要将丫环说成是侍妾?肯定是爷与这个丫环有私情,否则哪个丫环能任由自己的名节被毁? 趁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传得太开,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封锁住,否则玉盈姐姐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不是假公济私行为,更是欺君之罪。一想到之里,冰凝唯有立即走到德妃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娘娘,那个人,不是爷的侍妾,是媳妇的丫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1章 开导 冰凝此言一出,德妃先是一愣,继而又是如释重负:这就对了!四阿哥不喜欢年氏,真正喜欢的是她的丫环!前些日子还担心冰凝在她这里立规矩,谁照顾四阿哥呢,看来自己真是白操心了,他那么大人了,还能亏着自己?把媳妇打发到额娘这里,自己留着丫环。 虽然当初确实是要求他不许宠着这个年氏,不过,这老四办事可真够绝的,冷落着年氏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她的丫环搞上了,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这回年氏的脸面可算是让她的丫环给丢尽了。 德妃虽然很不喜欢冰凝,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是要好好地嘱咐几句,别到时候跟四阿哥闹出什么大动静来,再惹恼了皇上可就糟了。唉,四阿哥在女人的问题上从来没有让她操过心,怎么三十好几的人了,才突然开了窍?居然这回偏偏吃的还是窝边草? 想到这里,德妃似同情、似真心地开口劝道: “好了,这件事情呢,你也要想开一点儿,女人呢,是要为爷开枝散叶,不可能就由你一个人霸着,这次行围少说也有五、六个月呢,你又不讨爷的欢心,爷身边没个女人怎么行?这也是再所难免,早早晚晚的事情,当然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回去呢,你也别跟爷闹脾气,这种事情哪个府里都有,想开点就行了。再说了,你应该庆幸,好在爷看上的是你自己的丫环,怎么说,总归还是一家子人,俗话说,肉还是烂在自己家的锅里。至于你那个丫环呢,你也别太苛责了,反正也是爷的女人了,当个姐妹对待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你若是不知好歹,将来再惹恼了爷,也没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德妃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连蒙带吓唬一番,无非是劝冰凝放宽心,想开点儿,这是家家户户都会遇到的问题,不可避免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虽然由于是自己的丫环脸上很没面子,但总比平白无故地便宜了外人要强多了吧。 任凭德妃耐着性子地苦口婆心一番长篇大论,冰凝却是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不会引发连环事件,暴露了姐姐的身份,以及如何使德妃娘娘不要恼了爷的问题上。现在看来一切还好,她终于踏实下心来。 德妃也注意到冰凝的走神儿。这也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嫁进夫家不得宠,最后还被自己身边的丫环钻了空子,搁谁能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想到这里,德妃有些可怜起她来。这些日子,冰凝一门心思地精心地服侍她,却将自己的丫环拱手相送到爷的床上,真是怪可怜的。于是德妃赶快说了一句: “行了,今天没什么事情,你一会儿就回去吧,下午和晚膳也不用过来了,好好料理一下后院的事情,不过,我说的话,你也要好好地记着,别以后跟爷闹得不可开交了,别怪我事先没有教过你。还是那句话,跟爷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额娘教诲。媳妇告退。” “行了,去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2章 早退 一出了德妃的帐子,冰凝真是心花怒放,终于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劫!太庆幸刚才的决定了,冰凝简直就要为她的急中生智而大大地自我赞扬一番!幸亏和娘娘坦白说了“实话”,如果自己不承认玉盈姐姐是侍妾,而十四叔、塔娜他们一再坚持,惹得德妃娘娘盘查下来,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对于此次的顺利脱险,吟雪的心里既高兴也不高兴。高兴的原因和冰凝一样,化险为夷,绝境逢生;而不高兴的原因,怎么听着德妃娘娘的话那么不入耳呢!玉盈小姐可不是爷的什么待妾,这件事情原本是为了蒙混过关编造出来的,也就是无所谓了。可是如果爷哪一天真的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再娶一个进府来,将来小姐的日子还怎么过? 一回到帐子,玉盈万分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待冰凝说完原因,玉盈也是一会儿惊恐不已,一会儿激动万分,最后两个人又兴奋得抱在一起!劫后余生的感觉充满心间。 不过,在描述德妃娘娘训话的时候,冰凝并没有将德妃开导她的那番话全都一五一十地学给玉盈。首先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听,压根儿也没记住几句,另外,姐姐还是一个大姑娘家,凭白被娘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对姐姐实在是不公平。 昨天又是行围打猎,又是大宴群臣,王爷苦于没有分身之术,再是惦念着玉盈,也毫无办法,只是借秦顺儿之口了解了一点点情况,那简直就是望梅止渴、杯水车薪。今天终于稍微清闲一些,他忍了半天,仍是没有忍住,最终还是提前回了帐子里,他想看一下玉盈的伤势。 他知道冰凝每天都要去德妃那里服侍,他对她的行动时间和路线早已是了如指掌,现在太阳才刚刚偏斜,离下山还有段时间,这个时候冰凝应该在德妃那里准备晚膳呢。于是他信步走进了营帐。 今天因为“坦白侍妾”的事情,冰凝被德妃娘娘格外开恩免了一天的立规矩,虽然昨天和玉盈两个人痛痛快快地睡了一天,可她们的身体连续累了两个多月,早就达到了忍耐的极限。因此从德妃那里回来后,上午两人还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用过午膳后没一会儿就又困得双双倒在了炕上。 吟雪也是累得不轻。不管是在年府还是在王府,她是大丫环,只负责冰凝眼跟前的端茶递水、笔墨纸砚这些轻轻松松的事情。如今在塞外,本来人手就少,玉盈又占了一个丫环的名额,不但占了丫环的名额,她自己还是一个主子。吟雪面临着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甚至是好几个人的活,不但要服侍冰凝,还要服侍玉盈,还要服侍德妃娘娘,自然也是困得不行,此刻也歪倒在炕边小憩。 因此,当秦顺儿在帐外小声请示的时候,三个人正睡得香甜,根本没有听到。秦顺儿纳闷,怎么半天听不见年小姐的回话呢?看来年小姐不在屋里,于是就赶快去回复王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3章 乌龙 王爷一听玉盈不在,急得“蹭”地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冲到秦顺儿的跟前。他急切地想知道,玉盈不在营帐还能去了哪里?她的手上还伤着呢! “留没留下什么口信儿?” “爷,奴才都没见到年小姐,哪儿能有她的口信儿?” “爷是说年小姐有没有写下什么字儿?” “奴才没有进帐子,不知道年小姐有没有留字。” “你赶快进帐子去看看!快,快点!” “侧福晋的帐子,现在没有人,奴才进去的话……” “爷让你进去的,谁敢说什么?谁敢说什么,就让她找爷来!” 王爷虽然没有直接点明道姓,但那个“谁”,分别指的就是冰凝。他现在急于知道玉盈去了哪里,急于知道玉盈的伤势如何,因此就算是冰凝在他的眼前,他也根本无法掩饰对玉盈的关切之情。 秦顺儿得了爷的上方宝剑,赶快退了下去。即使差了秦顺儿赶快打探,可是他仍是万分担心,忧急不已!这不是在京城,也不在是湖广,这是茫茫大草原,人生地不熟,又是豺狼虎豹出没之地,玉盈到底会去了哪里? 从来都是镇定自若、泰山压顶不眨眼的王爷,此刻竟然一身一身地开始出起起冷汗来。等不及秦顺儿的消息,他心急慌慌地出了帐子。 远远地眼看着秦顺儿进了冰凝的帐子,他也健步如飞地冲了过去,还不等他推门而入,就听帐子里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女人的惊叫声,将他吓了一大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来不急多想,他立即冲了进去! 一进了帐子,王爷的脑子“嗡”地一下就大了!只见迎面的炕上,两个女人哆哆嗦嗦、紧紧地抱在一起,薄被、衣裳胡乱地四散着,此刻正用愤怒、震惊、慌恐的眼神直视着眼前的那个人;地上还有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奴才,惊恐万状地斜靠在炕沿儿边上。不管是哪个女人,全都傻愣愣地望着秦顺儿。 而秦顺儿正背对着大门,早早就跪在了地上,冲着那三个人一个劲儿地磕头: “求侧福晋不要责罚,求年小姐开恩,奴才不知道侧福晋在帐子里,奴才以为帐子里没有人,才……” 吟雪率先回过味来,冲着秦顺儿怒吼道: “秦公公,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侧福晋不在帐子里,你就可以随便进入吗?如此胆大妄为的奴才,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能耐,竟然敢私闯主子的帐子?别以为你是爷的奴才,就能欺负到我家主子的头上!” 吟雪被这个犹如天兵神将般出现的秦顺儿给气懵了!特别是她们主仆三个人正在酣睡之际,横躺坚卧、衣冠不整,却被个小太监瞧了个正着。虽然他是太监,但也是半个男人,委屈、气愤、盛怒之下的吟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将秦顺儿训斥了一个狗血喷头。 吟雪这一通怒吼刚刚落下,就听见另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是爷的吩咐,秦顺儿不算私闯,吟雪,赶快去服侍你家主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4章 香闺 吟雪气愤,王爷更是气愤!好你个吟雪,简直就是狗仗人势!竟然敢训斥起爷的奴才来了!他是爷,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可是吟雪说得又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这是主子的帐子,女人的帐子,凭白地被个太监闯了进来,确实有辱门风。吃了一个哑巴亏的王爷无可奈何,只好强压下愤怒,赶快开口发话救了秦顺儿的急。 听到王爷底气十足的发话,三个人这才发现爷居然站在帐子门口!这是什么情况?众人先是被秦顺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又被突然出现的王爷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是不管这是什么情况,见到爷之后,第一件事情是请安,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于是冰凝和玉盈两个人赶快下了炕,快步走上前来,和吟雪一起向王爷请了安。 因为他要撇清与冰凝的关系,因为他不想让玉盈误会他和冰凝有什么不清不楚,因此他从来不曾进过她的帐子,但现在已经误闯误撞地进来了,只好故作镇定地坐到了主位。吟雪赶快去奉茶,秦顺儿早就退到了帐外,冰凝和玉盈两人老老实实地侧立一旁。 望着眼前并排而立的两姐妹,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个人全都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这是极为失礼的行为,理应受到他的严厉训斥。可是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责备她们的失礼,因为她们岂止是衣衫不整,两人穿的全都是中衣!第一次见到除自己女眷以外的两个女人穿成这个样子站在他的面前,令他不由得窘迫和局促起来。 可是一想到玉盈,他又对她恨得牙根痒痒。他这么误打误撞地进到冰凝的帐子里来,还不是为了急于知道她去了哪里?他被玉盈吓怕了!刚才秦顺儿禀报年小姐不在的时候,他以为她这一次又是不辞而别!他当即就急了一身的汗!这茫茫的大草原她能去哪里?迷了路怎么办?遇到野兽豺狼怎么办?况且这手还伤着!难道是因为昨天爷没有来得及关心她的伤情而生了爷的气吗? 当他刚刚在帐外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尖叫声,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心中分外地踏实,屋里有人,玉盈还在!这就足够了,只要玉盈没有走,什么都好说。 见到玉盈毫发无损的样子,他更是放了一百个心。不过,下一个问题又急急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要尽快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发生误闯香闺的事情。香闺?也不算用错了词,三个大姑娘家住的帐子,不是香闺是什么! 在他一会儿尴尬窘迫,一会儿气急败坏的心情交替支配下,沉寂了半响,才终于稳定下情绪,用他那一贯沉着冷静、波澜不惊的低沉嗓音开口说道: “爷刚刚是让秦顺儿来看看年小姐的伤势如何,没有别的意思。” 玉盈一听爷是因为她而来的,赶快回了话: “回爷,玉盈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就好。” 其实他还想亲自查看一下她的手,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她总是避重就轻,前天看到那三个硕大的水泡,他就知道伤势有多么的严重。可是,现在当着冰凝的面,他怎么可能拉起她的手?虽然他只是想看看玉盈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将来是否会落下疤痕而已。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5章 烂肉 直到这个时候,王爷才充分意识到了冰凝的存在:这个年氏怎么这么碍眼!她难道不会像秦顺儿那样有点儿眼力劲儿躲到一边去吗?咦?不对呀,她怎么会站在这里?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额娘那里立规矩吗? “你不好好地侍奉额娘,竟敢偷偷跑回来躲清闲来了?” “回爷,没有,妾身没有偷偷躲回来,是额娘特意发话,允许妾身回来的。” “什么?是额娘要你回来?为什么?额娘那里正缺人手,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躲清闲?” 冰凝一听这话,心里很是愤愤不平:连德妃娘娘都同意她回来,怎么爷还有意见?看来在爷的眼中,自己可真就是一个白使唤的宫女呢。但是跟爷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冰凝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据实回复道: “回爷,是这样,今天,今天,十四小弟妹,小弟妹向额娘说起爷的,爷的侍妾的事情……”冰凝嘁嘁哎哎地起了一个头。 “什么侍妾!”王爷一听就恼了!玉盈是她的姐姐,怎么能是侍妾! “就是玉盈姐姐,啊不,就是,十四小弟妹误以为玉盈姐姐是爷的侍妾,然后就跟额娘说起来。”冰凝也不知道怎么说清楚这个名词,慌不择言。 “额娘怎么说?” 王爷倒不怕额娘什么,他是担心玉盈的名声和名节,万一这件事情闹大了,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玉盈。他爱她,他也会娶她,但是他要玉盈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成为他的福晋,嫡福晋现在是不可能了,但最少必须是侧福晋! 一听爷有些生气,冰凝也对于自己将姐姐说成是侍妾很内疚,情急之下,随口答道: “额娘说,说,反正肉是烂在自家锅里,总比便宜了外人强。” 冰凝当时脑子在走神儿,根本没有仔细听德妃的那一套苦口婆心的长篇大论,只是到最后的时候才听了这一耳朵,正好也就是这句话,她还稍微有那么点儿印象。 王爷一听这话,当时差点儿没把鼻子给气歪了!这叫什么话!额娘分明是在奚落她,笑话她,对她冷嘲热讽,她可倒好,怎么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哪句话都没有记清楚,怎么就这句记得这么牢靠?这个年氏,心机、手段那么多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又愚蠢成这个样子!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她的愚蠢问题,而是要解决这个消息如何迅速散播出去的问题。这个情况确实打了王爷一个措手不及,才刚刚请了胡太医,他这个“侍妾”的消息居然就像长了腿似地,连十四小弟妹都知道,还告诉了额娘!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塔娜当然是从十四阿哥那里知道的,而十四阿哥是八阿哥的左膀右臂。年家与八阿哥的交情和渊源极深,一定是冰凝将消息泄露给了八阿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这一次终于让他抓住了年家与八阿哥一党串通一气、私传情报的证据! 面对这个令他万分寒心的女人,王爷连愤怒的心情都懒得再有,沉思良久,才终于又开口中道: “说吧,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八弟他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6章 发难 面对王爷的问话,冰凝和玉盈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爷这是在问谁? 冰凝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她连八阿哥长的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爷的这句问话一定不是问她了。 玉盈虽然见过八阿哥,但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后来随着年家被划入王爷的门下,双方避嫌,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来往,玉盈当然就再也没有机会见过八阿哥。想到这里,玉盈想当然地认为爷的问话一定不是问自己了。 眼见着冰凝不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问题,还环顾左右,显然一副企图从玉盈那里寻求来保护伞的样子,他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今天就是你姐姐在这里,也救不了你!你给爷老老实实,一字不差地说清楚了。如果说清楚了,爷念你年纪轻轻,不能明辩事非,还能暂且放过你一马。如果你还想隐瞒不报,企图蒙混过关,那你就错了,爷的眼睛绝不会揉砂子。爷先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你有那小聪明、小伎俩,还是先考虑考虑如何说实话,求得自保!任何避重就轻、蒙混过关的企图都是徒劳无益的!” 王爷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说下来,简直是把姐妹两人惊得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爷已经明确说了,这是要冰凝来回复问题,两人都听明白了。冰凝不明白的是,自己都不知道八阿哥长得什么样子呢,自己跟八爷能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 玉盈不明白的是,凝儿能跟八贝勒爷有什么事情瞒着爷?前年才到的京城,选秀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半年就嫁进了王府,进了王府那就更不可能跟八爷有什么来往了!爷的这番话从何而来? 见冰凝仍然一言不发,王爷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你这是要顽抗到底,还是守口如瓶?” 他的这番话,也使冰凝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回爷!妾身从不曾见过八叔,更不可能与八叔有什么交集或是过往!爷如果一定要认定妾身与八叔有什么事情,妾身也没有办法,嘴长在爷的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妾身已是百口莫辩。但妾身还是要说一句,爷强加给妾身的罪名,妾身坚决不认可!” 爷的态度强硬,她的态度更强硬,而且是铮铮铁骨。别的屈辱她都可以忍受,不管是“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还是“从今以后不许踏进爷的房里半步”,她都可以忍,但是今天的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她冰凝就是死也不会认!这是名节、气节的问题,她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没有想到她会反抗得如此强烈!以前面对他的羞辱,她不是大病一场就是根本不当回事儿,可是现在,她用最坚强的态度,最坚决的语气,最坚定的目光,向他表达了最强烈的反抗! 真不愧是年羹尧那奴才的妹妹,连脾气禀性都一模一样,又臭又硬。对于年二公子,爷没办法,那是爷要拉拢他,可你年氏,别以为有哥哥、姐姐这双重保护伞就能为所欲为。爷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7章 沉冤 王爷依然有他那波澜不惊的低沉嗓音问道: “那好,你既然说跟八弟一伙没有牵连,那么,十四弟是怎么知道你姐姐的手受伤的事情?” 至此两姐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事情,才惹得爷发了这么大的火。玉盈满脸担忧地望向凝儿。冰凝只是心中一阵冷笑,十四叔是怎么知道的,她哪里知道,而且就算是十四叔知道了,又跟八叔有什么关系?原来就知道爷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没想到疑神疑鬼到了这种程度!不会是因为十四叔和弟妹知道了这件事情,爷找不到泄密的人,恼羞成怒,就拉她来当替罪羊吧。 “爷这句问话从何而来?妾身怎么知道十四叔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既然爷想知道为什么,爷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十四叔?这件事情自始至终,妾身都自认没有错处,假如爷一定要让妾身担责任的话,妾身没有选择,只能听爷的吩咐。但是,妾身只想说,妾身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妾身可以与八叔对质,以还妾身的一个清白。” 冰凝的一番话,特别是最后的以死言志,让他无言以对!他还从未曾逼得一个女人以死言志,这是第一次。他擅长与男人打交道,但他对付女人,特别是这个铁骨铮铮、不卑不亢、视死如归的女人,真是棘手至极。 “爷会把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的,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帐子。 即使王爷已经走了,冰凝心中的愤恨仍是难以平息,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她的肺都要气炸了!以前只是知道自己不讨爷的喜欢,现在才知道,竟会遭受不白之冤,这天大的委屈将她憋闷得快要疯掉了。 玉盈紧紧地抱着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地劝解道: “凝儿,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爷也是一时心急,慌不择言,姐姐知道凝儿受了委屈,现在爷也明白了你的心思,而且爷也听进去了,爷不是说了吗,会调查水落石出的,过两天趁爷不在气头上了,咱们再寻个机会,跟再好好解释一下,相信爷,一定会替凝儿洗刷不白之冤。” 任由玉盈劝了许久,冰凝根本无法释怀,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目光坚定地望向玉盈: “姐姐,您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我而已。我能不清楚吗?爷怎么可能会替凝儿洗刷不白之冤,因这这不白之冤,原本就是爷强加给凝儿的,您还能指望爷来为凝儿洗刷清白?姐姐,您可千万不要被爷给蒙骗了。” “凝儿!爷是你的夫君,你怎么可以认为爷在蒙骗你?” “姐姐啊!凝儿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明白啊!”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王爷一直深思着。刚刚冰凝那绝决的态度,甚至以死明志,都不是假装出来的。那十四弟怎么会知道?十四弟一直都不是很警觉的人,怎么单单这件事情这么警觉?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秦顺儿来禀报:年小姐求见。对此他一点儿也不奇怪,刚刚发生的一切,玉盈姑娘又是对她妹妹如此亲厚,不来他找求情才怪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78章 辩白 “给爷请安。” “起来吧。” 王爷远远地站在书案后面,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扶她,只是公事公办地叫起,甚至连虚扶的打算都没有,而且语气仍然还是那惯常的波澜不惊的低沉嗓音。玉盈一门心思要为冰凝申冤昭雪,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而是急急地对他说道: “王爷,凝儿这次真的是被冤枉的,还望爷能明察秋毫,禀公决断,还凝儿一个公道。” “如果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给她求情,爷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爷承认喜欢你,但是,爷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放她一马,听之任之。爷不是昏庸之人,爷更不是徇私枉法之徒。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就能成为她逃避罪责的借口。她做的错事,她理当受到责罚!” “爷,玉盈没有想请求您额外的恩典,玉盈只是希望您能禀公断案。” 面对玉盈,他有些束手无策。他不会将公事与私事搅和在一起,但是他确实舍不得玉盈双眼含泪、心急如焚的样子,因此在一番义正严辞之后,他的口气还是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下来,暂且听一听她是怎么替她这个妹妹开脱的吧: “既然你要爷禀公断案,那你说说,你怎么就能肯定她是被爷冤枉的?” 玉盈一听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心中一阵激动,赶快答道: “回爷,如果是凝儿通报的消息,十四爷怎么可能还会送来药膏呢?十四爷一定会唯恐避之不及的!” “你说什么?十四爷送来了药膏?” “是十四爷的小福晋,昨天晚上十四小福晋将药膏送过来,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还一直抱歉说刚刚听说,没有及时来探望,请见谅,还说替她家爷问候一声。” “他这是欲盖弥彰!” 虽然他还在嘴硬,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么咄咄逼人的气势。 “爷,玉盈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但还是想斗胆多说一句。凝儿确实很聪明,也确实很机智,但是她真的是又善良又真诚,从来不会耍心机,使手段。虽然她可能不会讨爷的欢心,但她一定不会背叛爷,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爷的事情,玉盈可以用性命担保,望爷明察。” 面对言真意切、目光真挚的玉盈,他再说不出来任何一句反驳的话,也许是自己的感觉发生了偏差?可是他自负地认为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怎么会这一次有这么大的失误?难道真的是爷错了? 即使被玉盈说动了,但是他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于是慌忙拉起玉盈的手腕,既是为了企图转移话题,又确实是万分担忧: “伤好些了吗?” 经过两天的精心治疗,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虽然不太美观,但正在向治愈的方向发展。看着这一个一个的小结痂,他终于完全地放心了。 即使玉盈把事情讲清楚了,王爷也从内心里接受了玉盈的劝解,但他并没有再亲自就冤情的事情给冰凝一个交代,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爷不再追究不就充分说明放她一马了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0章 探秘 洗刷冤情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王爷没有向冰凝表示歉意,而冰凝也不可能相信爷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冰凝只得到了区区两天的短暂休息,然后就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服侍德妃娘娘的日子。自从知道了年氏的丫环被自家爷收了房,女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天性,德妃也不例外,看着冰凝怪可怜的,她也不似以前那么苛责,但每天的立规矩还是一成不变。 塔娜每日里见到小四嫂,都要默默地在心中对她的遭遇表示出强烈的同情,同时也万分庆幸自己嫁给了十四爷,虽然府里有更多一大堆的姐姐们,但总好过被自己的丫环得了手。因此,她格外地加强了对贴身丫环小喜的看管。小四嫂就是前车之鉴,她必须引起高度的警戒,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万不可成为别人的笑柄。 转眼间,塞外行围已经三个月了。 八阿哥因为遭到皇上的忌惮,早就被皇上弃用,此次伴驾也是皇上为了防止他留守京城而给太子捣乱才带到了身边看管着。朝堂上的事务离他越来越远,而那木泰却是永远地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可以说是须臾不离。 内外交困的八阿哥烦心事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特别是当他得知四哥又收了一个侍妾之后,他的嗅觉立即敏感而发达起来。他想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他不相信真的就是年氏的丫环。 王爷是什么人他八阿哥当然最清楚,主动送上门的女人都没有得手过,侧福晋的丫环怎么就能入了眼?这里面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他和王爷分属不同的阵营,更不可能有什么交情,虽然还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客套关系,但是他们连闲谈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不可能讨论什么关于女人的话题。 直接从王爷的嘴里问出问题来,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一件事情!那么女眷呢? 那木泰就更别提了,除了跟四嫂雅思琦勉强说上一两句客套话以外,其它的王府女眷,她根本全都是连嘴皮子都懒得张一下。一想到这里,八阿哥对那木泰很是不满:总认为自己是安亲王的外孙女,不屑于与那些小四嫂们交往,现在到好,想打探些消息都没有地方入手。 其实这个局面也不能全都算是那木泰的责任。除了雅思琦还保留着满族格格爽爽利利的性子,其余的小四嫂们不是汉人就是已经被全盘汉化掉了,而且都是文文静静的性子:淑清嫂子娇柔、惜月嫂子甜美、韵音嫂子木纳、云芳嫂子恬静,也就春枝嫂子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她是宫女出身,那木泰根本不屑与她来往。 无论是他亲自出马,还是由女眷曲线救国,都似乎是死路一条,苦于没有入手机会的八阿哥很是烦闷了些日子,然后就突然想起来,对啊,这不是现成就一个人吗?塔娜! 自已的女人派上不用场,十四弟的女人当然能派上用场了!塔娜与年氏是亲妯娌,俩个人天天雷打不动地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再不亲厚,但也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领了自家爷的吩咐,那木泰信心满满地就来找塔娜了,结果她太心急,塔娜还没有请安回来,无奈,那木泰只好略等了一会儿。 塔娜从德妃那里请安回来,远远地就见到那木泰的丫环站在帐外,知道八嫂来了,于是赶快高高兴兴地进了帐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1章 新事 “给八嫂请安。今天您有什么喜事儿?这么早就来小弟妹这里了?” “当然是喜事儿!你不是想去练练身手吗?” “八哥同意了?” “八嫂同意就行了,还要八哥同意做什么!” “八嫂,您真让塔娜钦佩极了!” “这就钦佩?” “那当然!您不但身手了得,是个女中豪杰,而且八哥什么事情都听您的,这还不让人钦佩?” “身手是自小就学来的本事,这个让八哥听话嘛,关键是看好身边的人,小心兔子吃了窝边草。” “那倒是!不过塔娜现在也长记性了。” 一边说,塔娜一边压低了嗓音,附在那木泰的耳边低低私语起来: “我现在都不让小喜去服侍我家爷了,都是我自己去做,虽然累点儿、辛苦点,但总比哪天被小喜那妮子逮了机会强啊!” “这就对了!你总算是学聪明了,这就叫做防患于未然。唉,我也挺同情小四嫂,原本就不得宠,又被个丫环抢了先,你说她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八嫂真是菩萨心肠!不过呢,您也不用太担心,小四嫂她没事儿。开始我也挺替她捏把汗的,额娘为此还特意让她回去歇了一天,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小四嫂伤心过,更不要说流泪什么的了。所以呢,咱们都是瞎操心,咱们只要管自家爷就行了。” 那木泰将塔娜的话原封不动地学给自家爷,八阿哥更是坚定了此前的猜测:四哥这个侍妾不简单。于是他吩咐那木泰,找个机会跟塔娜一起去探望小四嫂,借机会看看那个丫环的样子,套套她的来历,只要是开口说话,哪怕是闲聊天,总会寻出破绽和机会的。对此,八阿哥极为自信。 于是第二天一早,那木泰再次来找塔娜,约她找个时间去小四嫂那里坐坐。塔娜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八嫂,您以为我和小四嫂是亲妯娌,关系就能有多好啊?我们平时除了请安的时候在娘娘那里一起服侍娘娘以外,平日里什么交情都没有!我唯一一次去她的帐子,还是因为我们家爷让我去送药膏。” “什么?你家爷让你去送药膏?给谁?” “给侍妾嫂子啊!她的手烫了。” “那你家爷是怎么知道的?” “爷没说,只是让我去送。” 这个消息对于那木泰来讲简直就是奇闻!十四弟会主动关心四哥的女人?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不会关心,能去关心嫂子?别说塔娜或是穆哲了,就是德妃娘娘有个伤有个病,十四弟也不一定能想到去送药。 那木泰震惊,八阿哥也震惊。四哥一反常态地纳个丫环做侍妾,十四弟一反常态地关心起嫂子的伤情,他们这兄弟俩唱得是哪一出? 跟四哥说不上话,跟十四弟之间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直接问问就是,这小子,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呢,一问一个准儿?正好这天下午,皇阿玛在接见大臣,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不在陪同之列,于是八阿哥借此良机,准备好好地探一探十四阿哥的口风。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2章 恫吓 八阿哥提议去赛马,十四阿哥立即响应,于是两个人即刻朝马场走去,八阿哥一边走一边提起了话头: “行啊你小子,现在有什么事情也不跟八哥说了。” “瞧八哥您这话说的,愚弟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您啊?” “那倒也是,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八哥就是奇怪呢,你现在跟四哥关系也走得挺近呢。” “八哥,您越说我是越不明白了,怎么一会儿说我有什么事情瞒着您,一会儿说我跟四哥关系走得近,您这是想说什么啊!” “听说,你让塔娜给小四嫂送药去了?” “噢,就这个事啊!八哥您还真是冤枉了弟弟!真不是我有多关心四哥的家务事,只是听太医随口提了一句,塔娜天天跟小四嫂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表示一下也说不过去呀。” “嗯,这倒也是应该。” 八阿哥才不会相信十四弟的这套说辞,什么“太医随口提了一句”!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哪个太医胆敢随口提了一句,将主子的情况泄露出去,还想不想要脑袋了!要想知道是哪个太医还不清楚?他只悄悄地派小太监去太医院驻地走了一趟,就搞到了当天出诊记录,居然是胡太医。好,今天爷就会会你这个胡太医! 胡太医到了八贝勒爷的帐子,恭敬地请了安。八阿哥端着茶盏,不动声色地望着胡太医,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把胡太医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大约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八阿哥才开口道: “胡太医,医者,乃救人于病痛。医者仁心,以医技普济众生,悬壶济世。但是,这医技高超,亦要医德高尚,怎么,胡太医忘记了吗?” “八贝勒爷,微臣听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胡某身为太医院太医,医术不敢妄自尊大,但医德医品绝对高尚,不知八贝勒爷何出此言?” “那好,既然胡大人敢标榜自己医德医品绝对高尚,那么您为什么要将雍亲王女眷诊治情况擅自透露出去?你知道这又是该当何罪!” 胡太医一听是这件事情,暗叫一声不好。八爷和四爷的关系极为一般,如今却要替四爷的事情出头,寻他胡某人的不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啊!按理说,八爷要是得了四爷的什么情况,那可是应该喜出望外,怎么会质问他呢?明摆着这里面一定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当初因为十四阿哥一上来直接就问他有关诊治的事情,胡太医一想,既然十四爷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可再隐瞒的,也就随口答了两句。按理说,这件事情应该是四爷向他发难,怎么却变成了八爷了?不管是什么情况,反正现在八爷已经寻到他头上来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勉励应付: “请八贝勒爷明鉴,微臣并未私自透露王爷女眷的诊治情况,实在是因为十四爷询问微臣,确实无法相瞒,只好据实相告。” “果真是十四爷主动问你的?” “确实如此!微臣不敢有假,敢与十四爷对质,还望八贝勒爷明察秋毫。”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3章 毒手 八阿哥相信了胡太医,并不是因为胡太医的这一番说辞有多么的言真意切,而是因为跟他原先预计得差不多。他刚开始的那一套话,不过是在吓唬胡太医,以期对方能够说出实情,不要再遮遮拦拦,干扰他的视线。 现在虽然真相大白,但是好不容易逮到了胡太医,八阿哥希望再多挖一些情况,于是继续问道: “爷会明察,这个还请胡太医放心。爷再问你一句,王爷女眷是如何伤的?” “回爷,是烫伤,据微臣观察,应该是开水烫伤。” “诊治中没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王爷的侧福晋哭得跟泪人似的,不住地吩咐微臣千万医治好这位侍妾的伤。” 那木泰跟他说过,据塔娜所言,年氏对于王爷将她的丫环收为侍妾的事情,一点儿伤心都没有,现在胡太医的话更是证实了这一点。这可真是奇怪了,难道小四嫂真就是这么大度的一个人?另外,十四弟是怎么知道四哥侍妾受伤的事情?而且不过是一个侍妾,有必要去专程探望,还送了药膏? 多重的疑虑,促使八阿哥一定要找到四哥这个侍妾,凭直觉,这个女人一定是一个破突口,能够挖出王爷更多的、不被人所知的秘密。而且此时正值塞外行围,十三弟没有随行,少了左膀右臂,太子又留守京城,没有了领袖,单独一人在此的王爷已是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主动送了一个侍妾的天赐良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疑虑重重的八阿哥加紧了对四哥侍妾来路的盘察。由于需要盘察的是女眷,当然还是要女眷出马才能够事半功倍。于是八阿哥将这个艰巨的任务直接吩咐给了那木泰。 但也正如塔娜所说,即使她跟小四嫂是亲妯娌,但登门探望总得有理由和借口,她们可不是不需要任何理由,随随便便就能串串门子聊聊闲天的那种亲密关系的亲妯娌。突然无事去登三宝殿,还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现在冰凝既不生病也没出什么事情,没有去探望的理由,那木泰急得团团转。虽然在八贝勒府里,都是她说了算,八阿哥对她言听计从,可是他们是夫妻,她是爷的贤内助,爷的事情就是他们八贝勒府天大的事情,她那木泰怎么连这么点儿小事情都办不了? 思前想后,那木泰决定还是需要借助塔娜这个亲妯娌的便利条件! 这一天,那木泰将一个鼻烟壶放到塔娜的手上: “八嫂有事情呢,也不瞒着你。我们想去四哥的帐子里见见你那个侍妾嫂子。” “八嫂,我不是说了嘛,没有理由啊!” “没有理由咱们就找理由呗!给你,拿上这个! “啊?这是什么?八嫂,不要啊!” 塔娜一边往外推着,一边惊恐万状地看向了那木泰。 塔娜望向八嫂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充满了绝望:难道八嫂这是要给小四嫂下药?虽然她跟冰凝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人又是和和气气的,不但脾气好,模样更好,面对这样一个小四嫂,塔娜怎么可能下得去这个毒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4章 胡椒 一看到塔娜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就要被吓破了胆的样子,那木泰心中暗自好笑:真还就是个孩子,太不经事了!这就吓着了?以后在十四贝子府再多呆几年,比这个还厉害的招数她肯定都敢使呢。小丫头太需要磨练了。 不过,念在塔娜这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那木泰也不想真就把她吓着了,毕竟还需要塔娜的帮助呢,万一紧紧张张地失了手,他们的计划可就全完了。而且她也不想让塔娜把她想像得有多么的龌龊,毕竟她采取的法子还是很温和的: “你呀!没见过世面的小妮子!那是你的小四嫂,不也是我的小四嫂?我还能存了害了她的心?” “那,那,那这是什么呀?” 塔娜仍是一脸惊恐的模样,远远地指着那木泰手中的小瓶。 “不过就是西域的一种香料,叫做胡椒,都能吃的东西,不信我吃给你看!” 为了消除塔娜的戒备心理,那木泰从小瓶里倒出来一些在手上,用指尖沾了些放入口中,虽然味道实在是难吃,可是她还是一边强忍住脸上的痛苦表情,装作毫发无损的样子,一边对塔娜说道: “看看!这都是能吃的东西,八嫂哪里会害了小四嫂?” “那,那您要我做什么?” “这胡椒甚是辛辣,只要吸入鼻子里,会打喷嚏。你呢,只需趁小四嫂和娘娘都在的时候,偷偷让小四嫂闻到,然后她就会打喷嚏,然后你就说‘小四嫂,您是不是受了风寒?可要多注意,千万不要生了病,再把病气儿过给了额娘。’这样的话,娘娘肯定就会免了小四嫂的服侍,咱们也可借机会去探望小四嫂的病情。” 那木泰一口气儿说下来,把塔娜听得都呆住了,以至于她说完都大半天了,塔娜才缓过神儿来,喃喃地说: “八嫂,你真是绝顶地聪明!塔娜太佩服您了!” “佩服我有什么用?你好好地办好了差事,为爷们的大事出把子力气才是真的!” 八哥和自家爷的亲密关系塔娜自是再清楚不过,因此八嫂吩咐下来的事情,她一点儿都没敢耽搁,由于白天她根本见不到自家爷,因此也没有机会跟十四阿哥提前禀报一声。反正也是替爷出力的事情,事后再禀报也不迟,到时候,爷还得夸奖她呢。 于是塔娜在晚膳的时候直接按照那木泰的计划去行事。 塔娜因为知道是胡椒,能吃的无害的东西,因此即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哆哆嗦嗦,干净利落地在冰凝的周围散发着粉末。 果然不出那木泰所料,冰凝一个阿嚏接着一个阿嚏不停地打了起来,弄得塔娜觉得太神奇了!小四嫂的喷嚏怎么说来就来,而且一打起来还没完没了!她原本以为需要不停地洒呢,生怕小瓶里的胡椒用光了,小四嫂的喷嚏都没有打出来可就糟了。结果只洒了两回,冰凝已经根本停不下来了。 对于这个状况,冰凝万分不好意思,这个样子,在娘娘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第一个喷嚏还只是掩了掩手,从第二个喷嚏开始,她就赶快冲到了帐子外面,生怕德妃会怪她失礼,惹娘娘不高兴。 跟那木泰预计得不一样的是,根本不用塔娜说什么,德妃就直接开口了: “吟雪,你去看看你们家主子那是怎么了,如果是着了风寒,就让她赶快回去歇着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5章 喷嚏 十四阿哥过来晚膳的时候发现,这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没有见到冰凝,也不见她那个丫环吟雪,这是怎么了? “儿子给额娘请安。” “赶快坐下吧,今天累不累?” “不累,额娘今天还好?” “还好,都挺好的。” “小四嫂今天没来?” “来了,着了点儿风寒,额娘让她回去了,怕过了病气儿给你。” “小四嫂病了?” “嗯,那个喷嚏打的,都不带停的。” “请太医了没有?什么时候病的?怎么病的?” 开始德妃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十四阿哥闲聊着天,最后发现越聊越不对劲儿?怎么问得这么详细?她这个额娘生病也没见他这么事无巨细地问个底儿掉啊?德妃一时半会儿没有想明白,又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随口说: “谁知道她怎么病的,一天都好好的,临要晚膳了倒开始阿嚏个不停了。行了,你还能有闲功夫关心别人?看来你皇阿玛应该再多使唤使唤你,省得你一天到晚地精神头儿大着呢。” 挨了德妃的训斥,十四阿哥才突然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赶快吵吵着摆晚膳来转移目标。 用过晚膳,十四阿哥和塔娜一起出了德妃的帐子往外走,一边走,他一边对塔娜说: “一会儿,你去探望一下小四嫂,看看她有没有大碍。” “爷,您就放心吧,小四嫂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都得了风寒怎么还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哈哈,爷啊!那是八嫂的妙计!” “八嫂?” “是啊!八嫂好奇四哥新收的侍妾,想见见她,可是因为没有由头没办法登门,就想出来这个妙计……” “什么?你们为了这个,就害小四嫂受了风寒?还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你们有没有良心!” 被爷训了一顿,塔娜委屈得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儿。她这么顺利地办好了差事,为爷的大事出了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本来是打算借此机会跟爷好好地显摆一番,甚至是邀功请赏,谁想却被爷给训斥了一顿。 塔娜本来就小,还是个孩子,完成了这么大的功劳,原计划要和十四阿哥玩闹一番,让他猜一猜冰凝是如何被“聪明”的她们两人放倒的,现在遇此打击,最后出口的时候却变了内容: “爷,您怎么这么替小四嫂说话?” 十四阿哥知道自己失言了,为了掩盖慌张和失态,他只好态度强硬地说道: “你还敢质问爷替小四嫂说话?你办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没有跟爷提前打声招呼,你现在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以后你是不是就该替爷发号施令了?” 塔娜哪里是十四阿哥的对手,刚刚因为委屈说出了一句心里话,结果居然被十四阿哥抓住了她没有及时禀报、擅自行动的把柄,心中有愧的塔娜一下子慌了神儿,赶快承认错误: “因为是八嫂说的,而且事情挺着急,妾身没有来得及跟爷禀报,求爷原谅,不要责罚。” “原谅?你倒说得轻巧!居然把小四嫂弄病了,爷怎么原谅你!” “爷,小四嫂没有病,真的,她没有病,妾身只是让她嗅到了胡椒,她才打的喷嚏,不是受了风寒。”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6章 生疑 幸亏塔娜正急于辩解,竟然忘记了十四阿哥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把小四嫂弄病了,爷怎么原谅你!”!否则塔娜一定不能理解:为什么小四嫂病了,爷就会不能原谅她? 一听说是闻了胡椒,十四阿哥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但仍然对塔娜没有及时禀报,以及刚刚虚惊一场而心情着实不痛快,因此撇下了塔娜,转身一个人朝营帐走去。塔娜见爷没有再斥责她,庆幸躲过一劫,欢天喜地地追上了十四阿哥的步伐。 十四阿哥刚进了自己的营区,远远地,就看见那木泰的贴身丫环正站在帐子外面。啊?八嫂来了!他一见是那木泰,脑子里立即想起来,刚刚就是因为她的计谋,才让冰凝平白地打了那么多喷嚏,又让他平白地受了那么多的惊吓。正在这个节骨眼上,八嫂居然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可是十四阿哥心里再有天大的不痛快,那木泰毕竟是他的嫂子,他总不能像刚才对待塔娜那样对待她。因此进了帐子之后,强压着心里的不满,一脸不高兴地向那木泰请了安。 看着别别扭扭的十四阿哥,那木泰不明所以,再往后一看,塔娜一脸欢喜的神情,她就更奇怪了,这两人闹别扭了?可是塔娜怎么还高高兴兴的?不过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老十四:不是这小两口在闹别扭,那就是又挨了皇阿玛的训斥,气还没有理顺呢!于是她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满脸堆笑地说道: “行了,老十四,哪儿又不痛快了?你再不痛快,八嫂我呢,也得跟你借个人,我这就把塔娜接走了,你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吧。” 说完,也没等十四阿哥表态,就一把拉着塔娜往外走。塔娜看了一眼自家爷,结果十四阿哥压根儿就没有看向她,她自己又被八嫂强拉着,没办法,只好随着那木泰出了帐子。 刚一出门,那木泰忍不住朝塔娜抱怨道: “我说你们俩个到底是怎么了?瞧你家爷那叫一脸子的不乐意,谁又招着他、惹着他了?还是说他有邪火没处撒,全撒到咱们女人身上了?” “唉,别提了。爷刚才都跟我急了。爷一听咱们设计将小四嫂弄得打喷嚏,还没等我说是什么计谋呢,爷就劈头盖脸地将我训斥了一番,说咱们没有良心,害小四嫂受病。结果我回了爷一句:您怎么替小四嫂说话啊!结果爷又抓住我没有事先禀报他的事情大发了通脾气。我赶快告诉爷是胡椒,不是真的受了寒,爷总算是不再跟我不依不饶的了。这不,刚一回帐子,就见着您了。” 塔娜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堆,却没有听到八嫂说一个字,禁不住奇怪地望着那木泰: “八嫂?您怎么了?” “噢,噢,没什么,没事儿。你们家爷呢,现在正气不顺呢,你就先别住枪口上撞了。对了,咱们赶快去小四嫂那里吧,再晚就不好办了。” “噢,对了,还得去小四嫂那里探望呢,我怎么忘记这件事情了,光想着跟爷解释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7章 旧识 冰凝因为那一堆喷嚏得以早早脱身回来,正好今天王爷在御前伴驾,不回来用晚膳,于是主仆三个人难得地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共进晚膳。冰凝难得这么早回来,玉盈又不用伺候王爷,于是用膳结束之后,姐妹两人就势靠在炕上,一边聊闲天,一边抓紧时间休息,吟雪在一旁一边做针线一边时不时地插一句闲话。 正在三个人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间,只听帐外响起了塔娜的声音: “小四嫂在吗?八嫂和小弟妹来探望您来了!” 三个人一听简直惊呆了!不要说跟塔娜没交情,平时从没有串门子的习惯,那八福晋更是从来不曾来往,冰凝几乎都不记得那木泰长的什么样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这回打的是什么主意? 冰凝是惊讶不已,玉盈却是惊恐不已!一听说是八福晋来访,吓得玉盈一把抓住了冰凝的手臂,低声急急地说道: “凝儿,不好了,姐姐认识这个八福晋!” 天啊!玉盈姐姐居然认识八福晋!冰凝现在才知道这个事情,不禁立即抓狂起来!现在那木泰已经站在帐子外面了,而且帐子里面全是低矮的家具,连个屏风都没有,一个大活人根本就是没处躲没处藏! 时间紧急,没有任何办法,所谓的急中生智,无非也就是赶快让玉盈侧面朝里躺在炕上,吟雪赶快找出一个帕子搭在她的额头上,装作发热的样子,更主要的作用是遮住了大半张脸。而冰凝则迅速起身,摆好迎接稀客的架式。 待看到小姐给的眼神儿,吟雪才走出帐子,将这两个不速之客迎进了帐子里。 “给小四嫂请安。” “八弟妹、十四小弟妹,别这么客气,快请进来吧。” 一边把两个人让进了帐子,冰凝一边解释道: “唉,真是不凑巧,我的一个丫环生病了,挺重的,起不来身了呢,实在是失礼。怕给两位弟妹过了病气,咱们就在靠门边的位置说会话吧,我也不把你们往屋里让了。对了,今天两位弟妹过来是因为……?” “是这样,今天看您在额娘那里打了那么多喷嚏,看来是受了寒,想看看您好一些没有。” 按照一路上事先商量好的分工负责方案,塔娜率先挑起了话头。 “噢,这个呀,我好多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那就好,小四嫂没有大碍就好。不过,您的丫环病了,就不要再在您的房里伺候了,会不会您下午的喷嚏就是因为过了这个奴才的病气才那么厉害的呀?” “嗯,应该不是吧,看看吧,一会儿要是不行的话,就挪到别的帐子去。” 听着塔娜与冰凝的这番对话,那木泰心中不住地赞许:这小妮子越来越会办事呢,上午还惊慌失措地不敢接胡椒瓶,现在竟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答如流,进步真是快呢。 之所以是由塔娜负责主要的周旋任务,主要还是由于她与冰凝更熟悉一些,比较容易进入对话状态。另外,由塔娜纠缠着小四嫂,那木泰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好好观察一下那个丫环。可是谁能料得到,这个丫环居然病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8章 挪人 这个意外情况把那木泰气昏了头!好不容易想出来这么完美的一个妙计,又完全按照她们的设计顺利地进行,每一步,每一步,都严丝合缝,马上就要笑到最后,就差这最后一哆嗦的时候,哪儿想到那丫环病倒了!不但病倒了,还一直身子躺向里侧,不要说借机会盘问盘问,就是连个面都没有见到,居然功亏一篑! 那木泰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从来不曾失过手,更不可能咽得下这品气。此时此刻,她的大脑飞快地转着,算计着如何才能挽回这个不利局面,正一愁莫展之际呢,居然冰凝的这个回答中露出一个破绽,让她立即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小四嫂,您的身子骨多金贵啊,人又是这么娇弱,没有病气儿的时候还得万分小心呢,更何况是已经有了病气儿,这万一要是过了病气,四哥得多心疼呢!所以弟妹建议您还是现在赶快把她挪到别的帐子去吧。” 冰凝哪里料到八弟妹抛出了一个现在就挪人的话题。这怎么可能呢?她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来,那木泰一看冰凝被她逼得没有了退路,赶快乘胜追击又加了一句: “不就是个丫环嘛,小四嫂也太仁慈了,再怎么说,您也是主子呢,。” 那木泰的本意是想使用激将法,将一下她的军,干柴上再加一把烈火,逼得冰凝就范。结果却是刚刚抓到冰凝一个破绽,反过来,却又被冰凝从她的话里寻到了突破口,立即发动了反攻: “八弟妹,实不相瞒,我这个丫环,已经跟了爷。既然被爷收了房,那就是爷的人了,也是主子了呢。就算我的位份高一些,但是对于爷的人,我再是想挪人,那也得等爷回来,禀报爷一声才行,否则爷还不得治了我的罪?” 那木泰没想到小四嫂把自家爷给搬了出来,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理由,搬出王爷来,她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唆使冰凝未经禀报,擅自行动吧。而且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当弟妹的,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再掺和,否则她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计谋没有得逞的那木泰一口气憋在心里半天都没有痛快地吐出来。气结的她输了场面,但不能输了气势,于是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唉,还是小四嫂大度啊!被自己的丫环在眼皮子底下由爷收了房,都还能这么宽厚仁慈。要说这皇子阿哥里,也就四哥最有福气了,能有小四嫂这样宽宏大量的侧福晋。不过呢,弟妹我还是得求小四嫂一件事情,您的贤惠、宽容、大度,可是千万别让我们家爷知道了,否则我家爷一准儿会要我多跟您学习呢,我哪儿还有活路呀。” 冰凝见警报解除,心里顿时踏实下来,根本没有在乎那木泰的这番嘲笑讥讽,而是万分诚恳地说: “放心吧,八弟妹,我跟八叔都没见过面,哪儿有机会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呢。” 看着这两位嫂子唇枪舌箭地你来我往,将塔娜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只知道八嫂是个厉害角色,是她塔娜钦佩不已的对象,怎么柔柔弱弱的小四嫂竟然也是这般滴水不露、足智多谋?这阵势可是一点儿都不输八嫂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89章 渊源 好不容易将那两个大麻烦打发走,冰凝和玉盈两个人心有余悸地紧紧抱在一起,半天才缓过神儿来。然后冰凝就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姐姐,您怎么会认识八福晋?” “还不是因为二哥嘛?二哥跟八爷的关系可好了。已经过世的二嫂是明珠大人的孙女,纳兰家可是名门望族。宫里的惠妃娘娘不但是明珠大人的姐姐,还是八爷的养母!你说二哥能不跟八爷关系好吗?当初二哥能娶了二嫂,也是八爷的这边牵的线。 虽然现在明珠大人在朝堂上算是彻底地失了势,八爷也没有以前那么风光了,纳兰嫂子也已经故去,可是这七转八绕的亲戚关系怎么可能剪得掉、割得断呢?这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没有就能没有的。 别说纳兰嫂子了,就是现在的二嫂,也是八爷这条线上的。别看二嫂的父亲在二嫂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二嫂是由伯父抚养成人,但二嫂的父亲可是辅国公呢,……” “唉呀,姐姐,这些我都全知道呢,我想问的是,您是怎么认识八福晋的!” “就是因为二哥啊!前两年,二哥跟八爷关系可好了,八爷常来咱们年府,就是十四爷也跟二哥好得不得了。说把咱们年府的大门踏破了确实有点儿夸张,但是常来常往可是一点都不假。你想想,他们有的时候都是带女眷过来,你就可想而知走动得有多亲近吧。 那时候纳兰嫂子刚过世,新二嫂还没有娶进门,所以就都是由我来张罗女眷的接待,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起来。不过这八福晋真是一个厉害角色,我早就领教过。 有一次八爷来咱们府里,他和八福晋原本定好了,从咱们府里走后还要去安亲王府,就是八福晋的娘家。可是谁知道席间因为什么,八爷喝得有些多,八福晋原本跟我们女眷们在后院闲说话,一听八爷在前面喝多了,立即就急了,直接就冲到前院爷们的桌上,将九爷和十爷骂了一通,说他们没安好心。 八爷脸面上有些过不去,替两位爷辩解了两句,八福晋一看爷当着外人的面,给她下不来台阶,面子上挂不住了,直接骑了八爷的马就奔了安亲王府,不但将八爷一个人留在咱们府上,连八爷的坐骑都给骑走了。 十四爷那天有点儿事情来晚了,正进门呢,刚好撞上八福晋拉马就走,结果以十四爷的身手,居然都没能将八福晋拦下来,只好赶快进了咱们府里,直跟八爷赔不是。” “天啊!八福晋这么厉害!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凝儿要是她那两下子就好了,她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凝儿,你说什么呢!你还嫌跟爷闹得不够吗?还想跟八福晋学?当着其它爷的面,不给自家爷脸面,不但将自家爷一个人扔下不管不顾,连爷的马匹都给骑走了?” “什么呀,姐姐!您想什么呢!凝儿是说,八福晋英姿飒爽的样子,真让凝儿羡慕,如果有一天,凝儿也能如她那样,策马扬鞭,驰骋疆场……” “行了,行了,凝儿,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就你那身子骨,弱不禁风,三天两头生病,还策马扬鞭,驰骋疆场呢。” “姐姐,您还敢笑话凝儿?刚刚是谁躺在床上‘生病’来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0章 洗冤 那木泰和塔娜悻悻地出了冰凝的营帐,就像被打了一闷棍,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闷闷不乐地往回走。那木泰的心里更堵得不行,怎么眼看着计谋都已经成功了,那个侍妾近在眼前,可是她就是找不到一个机会下手,这个结果让她气恼不已,看似唾手可得,却又是遥不可及,真真是要活活地气死人! 特别是这个冰凝,只知道长得挺漂亮,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谁知道一过招才发现,竟然是这么一个难啃的硬骨头!由于对形势估计不足,更准确地说是大意轻敌才造成了现在的恶果,从来没有失过手的那木泰一时间难以转过变来。 这两人刚走到营区口,正好迎面撞上刚从皇上那里当差回来的王爷! 见到这两个弟妹,把王爷吓了一跳!那木泰过来干什么?年氏不是说根本不认识八弟,根本不会给八弟通风报信吗?怎么今天就让他抓了一个正着?他可不会轻信那套她这是在跟那木泰闲聊天的说辞。 那木泰更是懊丧!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在小四嫂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居然又撞上四哥!自家爷不是说四哥今天在御前伴驾吗?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八百辈子都不走动的亲戚现在撞个正着,这不是明摆着在告诉四哥,她们家八贝勒爷正在打着四王爷的主意?心急之下,她赶快先请安: “给四哥请安。听说小四嫂生病了,十四小弟妹要来探望,正好我去她的帐子找她,既然撞上了,又是小四嫂生病,我就跟着小弟妹一起过来了。” “好,多谢两位弟妹了,也替爷多谢八弟和十四弟。” “好的,四哥,弟妹先告辞了。” 气急败坏的王爷连自己的帐子都没有回,直接急匆匆地奔向了冰凝的帐子,还没等他进去呢,就听里面姐妹俩正在说着话,他不由得急急刹住了脚步。此时此刻,玉盈正在谆谆教诲冰凝: “不管怎么样,什么策马扬鞭,什么驰骋疆场的,你都收到心里吧,想想就行了。咱们做女人的,一辈子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把爷服侍好了,才是咱们做女人的本分,其它的,就什么也不要瞎想了,都是没影儿的事情。” “姐姐,其实,凝儿真的是打心眼儿里羡慕八福晋,跟八爷伉俪情深……” “先不说八爷他们两个人了。凝儿,今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真要被八福晋撞破了。若是那样,依八爷的脾气,一定会跟王爷纠缠到底的。幸亏你啊!早就知道凝儿最机智最勇敢,今天姐姐算是领教了,你的那番话,八福晋可是一句也答不上来,姐姐虽然看不到你们的表情,但听着你们的话,我都能相像得出来,八福晋气急败坏的尴尬样子。以往人们只知道八福晋有多厉害,可是跟咱们的凝儿比起来,那可是得甘拜下风了!” “姐姐哪里需要感谢凝儿啊,姐姐这次被妹妹拖累,不但在这里受苦受累,还要扮作丫环身份,凝儿真是对不起姐姐。” “别这么说,姐姐不是说过吗?只要凝儿好好的,别说让姐姐扮作丫环了,就是让姐姐舍了性命,姐姐也心甘情愿呢。” “姐姐!不许再这么说!姐姐还要嫁如意郎君呢,怎么天天动不动就把舍了性命的话总挂在嘴边?” “凝儿,姐姐不会嫁人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1章 震惊 听着这姐妹两人的对话,王爷不得不相信,前些日子冰凝被他冤枉了。不过,在他转变对冰凝偏见的同时,更是被她极大地震惊了。震惊的缘由不只是冰凝的沉冤昭雪,毕竟那天玉盈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已经成功地让他对冰凝的戒备心理解除了不少。 他现在更震惊的,是冰凝与八福晋的那一番斗智斗勇。那木泰是一个多么不好对付的角色,王爷当然最清楚,而冰凝竟然能做到见招拆招,不但没有被那木泰的气势所压倒,反而是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反击战。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震惊得他半天都没有缓过神儿来。 总算是将她的“诡计多端”用在了正道上!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不由得好起来许多。 而受到极大震动的王爷并没有就此走进冰凝的帐子里,而是选择了独自转身离开。可是转身离开的他,也没有回到他自己的帐子,而是一边沉思,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出了营区,走进了这星光灿烂的夏夜草原。 夜幕下的草原格外静谧、迷人。也正是在这个夏末初秋、神清气爽的季节和时辰里,才让他有时间、有心情,好好地理顺一下他那乱成一团糟的生活。 刚刚姐妹两人的谈话,让他既震惊又伤情。因此,他的大脑中不停地思考着、审视着年家的这姐妹两人,结果却是越思考,越是真真地让他犯了愁,犯了难。 先是冰凝,虽然他的潜意识里已经不再一口认定冰凝与八阿哥私自串通情报,但是他连做梦都想不到,连八福晋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要知道雅思琦与那木泰也只是勉强打个平手而已,但是雅思琦已经在王府里摸爬滚打了二十来年,而冰凝才刚刚嫁进来一年而已。 小小年纪竟能有这番沉着冷静、智勇双全的表现,怎么能够不令他惊叹不已? 他承认,除了她那样强硬倔强、清高冷傲的性子以外,在他所有的妻妾之中,冰凝确实是最为完美的一个。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女人,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与他的侧福晋竟然是越走越远,几乎是水火不容。 他清楚地记得,从他们成婚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是这么远远地躲避着对方,是什么让他们彼此疏离、彼此戒备?他甚至连接近她、了解她的想法都没有,更不要说去尝试、去努力。 可是她总是出奇不意地给他意外,给他震惊。先是掀开喜帕后,呈现在他眼前的那貌若天仙般的容颜,然后是她那冷漠清高的性情,再后来就是她的学问。无论他怎样刻意地贬低她,诋毁她,毋庸置疑,在他认识的所有的女性当中,她都牢牢地占据了最有才学女人的头把交椅。 最后,就是她的“诡计多端”,当然了,平心而论,应该是“足智多谋”,让他在与八阿哥的这一轮交锋中,干净利落、漂漂亮亮地赢得一局。这个意外的惊喜,不但让王爷震惊,更是让他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可是震惊、欣喜、满足的同时,他又因为玉盈那句“姐姐不会嫁人”的话而黯然伤神。玉盈,他该拿她怎么办?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2章 悬疑 那木泰窝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自己的帐子,八阿哥早早就到她的帐子恭候多时了,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进展得很不顺利: “怎么?没见到?” “比这个更可气!” “还有什么更可气的情况?” “见到了!” “见到了怎么还更可气?” “哼,当然是见着了比没见着更让人生气!说是病了,脸儿朝里躺在炕上呢。妾身根本见不到她的模样,更不要说跟她说几句话了!” “病了?早不病晚不病,你一去就病了?这个丫环确实是很奇怪呢,看来爷的猜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当然奇怪了!如果是丫环,怎么可能躺在小四嫂的炕上?如果是被四哥收了房,小四嫂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这个窝囊气,还悉心呵护,还万般袒护!都快分不出来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像个母老虎,在府里耍耍威风、逞逞能耐就算了,在外面还不知道收敛,弄得整个儿京城都沸沸扬扬,怪不得连皇阿玛都要训斥你呢。” “爷!妾身在您的心目中就是这么不堪吗?” “没有,没有,爷错了,错了,你这是驭夫有方,爷心甘情愿。” 八阿哥言不由衷、嘴不对心地哄着她。那木泰是八阿哥最坚定的依靠,先不说她自己有多么积极努力,光是她强大的娘家势力,就足以让八阿哥不容有丝毫小视。如果惹恼了她,还不是要影响自己的宏图伟业? 那木泰见爷向自己低了头,虽然心中迸发出强烈的不满,但毕竟爷能服软也是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点到为止、见好就收才是良策,何苦再闹得不欢而散。因此她赶快转移了话题,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别说这个小四嫂和她那个丫环奇怪,就连十四叔都跟着奇怪着呢。” “十四弟怎么了?” “跟塔娜拌嘴呗,两人拌嘴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小四嫂!”于是那木泰将刚刚塔娜的一番话又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自家爷。 八阿哥一听这番话,开始也是觉得蹊跷,继而突然想起来去年八月节过后,他们兄弟四个人在西海茶楼,笑话十四阿哥的那件事情!特别是十四阿阿和九阿哥两个人的话,即使今日他还能依稀记得,一个痛心疾首地说“她已经嫁人了”,一个不以为然地说“给她夫家二百两银子打发走人了事”。 从不把女人当回事儿、从不会哄女人开心,不会关心体贴女人的十四阿哥,怎么倒关心起小四嫂来了?如此这番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现在连那木泰都认为十四阿哥奇怪,说明其中一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他的问题和王爷那个不明不白的侍妾之间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说,那木泰没有从冰凝那里套出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出师不利,那么现在只能是由八阿哥亲自出马,力图从十四阿哥这里寻找出来一些珠丝马迹。 事不宜迟,说办就办,三天之后,就让八阿哥寻到一个绝好的机会!皇上身体微恙,免了议政,免了行围。众人请过安后,全都自由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3章 设计 这一次,八阿哥约上了他的九弟、十弟,当然还有他最可爱的十四弟,他必须再找两个帮手,否则只有他和十四阿哥两个人,担心老十四定会起疑心。八阿哥找的理由和借口也很简单,趁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兄弟几个去围猎,但是他并没有跟九阿哥和十阿哥说出他的真实目的。现在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打草惊蛇,特别是十阿哥,与十四阿哥的关系更是好得不得了,难免不会走露了风声。 没有任何悬念,能弓擅射的十四阿哥的成绩是他们四个人中最好的。为了免得分心,八阿哥忍了一天,一直到返程的路上,才终于挑起了话头: “十四弟真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啊!那天在皇阿玛面前行围打猎输得那么惨,今天赢得这么漂亮,真是亏大发了。” “八哥,这有什么亏不亏的。不论哪个哥哥赢了,皇阿玛都很高兴。” “老十四现在真是会说话了,几日不见,八哥真是要刮目相看呢。噢,对了,你那天失手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头一天睡得有些晚,一整天脑子都昏昏沉沉的,怎么着都找不好准星儿。” “睡得晚?干什么去了?不会是跟哪个女人……” “八哥!您怎么这么想?老十四是这种人吗?” “怎么是八哥多想?不是你亲口说的,‘她已经嫁人了’?九弟、十弟,八哥说得有没有错?” “没错,一点儿错都没有,十弟证明,十四弟跟兄长们就是这么说的!” “十哥!您怎么……” “哎,对了,十四弟,那个女人你到底怎么着了!二百两银子她夫家都不干?还是想狮子大开口?二百两可是只多不少,有这二百两银子,她夫家再娶三个女人都够了!” “够了!十哥,您不要再说了!” 眼看着十四阿哥马上就要跟他关系最好的十哥翻脸,把九阿哥吓了一跳:没事儿吧老十四,不就是个女人嘛,瞧他护得跟个心肝儿宝贝似的!不要说见不得碰不得,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至于吗?就算是你老十四年轻,不擅男女情事,可你从来也没有这么认真过,看来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只是,这回看着有点儿情况不妙呢,不仅是陷进去,而且更是拔不出来呢。 不过说实话,你九哥见过的女人,真是比你老十四吃过的咸盐都多!女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没得到手的时候百爪挠心,一旦得了手,还不是都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真不知还能出了什么新花样!现在老十四就是还没有得到手,才会这么相思苦挨,只有让你得了手,才能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一门心思想帮十四阿哥脱离苦海的九阿哥开口劝道: “哟,十四弟急什么?你十哥那不是给你出主意想办法呢嘛。你年经最小,经的事儿也最少,别看府里好几个女人,照样还是什么都不懂!兄长们可都是过来人,来,九哥教你几招有用的!你呢,就是心太软,追女人,必须心狠手快才行。你先把那女人搞到手,最好把肚子搞大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不信她夫家不放人!然后…………哎哟!”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4章 内讧 九阿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胯下的坐骑突然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撩着撅子撒开腿就跑了起来,猝不及防的九阿哥一个趔趄,差点儿被直接甩下马来! 那匹马是被十四阿哥的鞭子抽得发了疯,才冷不丁地狂跑了起来!刚才十阿哥再次劝他花银子买人了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十分不高兴了,现在九阿哥居然用那种污言秽语来玷污他心中的仙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十四阿哥原本是想将鞭子直接抽到九哥的脸上,但是在鞭子落下的那一刹那,他还是及时恢复了理智,随之转动了手腕,那鞭子才狠狠地落到了马屁股上。虽然改变了方向,但力度却是一点儿都没有减轻,反而更是几乎使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心中无限的憎恨无处发泄,因此全部集中到了那鞭子上,以十四阿哥十一力半的臂力,马儿哪里吃得了这个痛,自然是片刻未停、撒蹄就跑。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九阿哥就被狂颠的马儿带得无影无踪,好在众人都知道他的身手,只要刚一开始的时候没有被掀翻下马,现在就应该没有大碍。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仍是吓了众人一跳,还是八阿哥首先反应过来,眼看着险些酿成大祸,虽然仍是心有余悸,不过一看到一脸铁青的十四阿哥,也顾不得心中的狂跳,赶快上前打圆场: “十四弟,你这是何苦呢!你九哥这不是为了你好?看你心里这么难受,还不是帮你出主意,想办法,想让你早日抱得美人归嘛。” “八哥!老十四今天明白无误地告诉您!弟弟这心里,没有任何女人!哥哥们的心,老十四心领了!今天,念在兄弟情分上,只是让马儿吃了痛,如果再有下次,不要怪老十四的鞭子不长眼睛!” “十四弟!你怎么这么跟八哥说话!不管是八哥还是九哥,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怎么人越长大,越是不懂人事儿了!你刚才那鞭子真要是落在了九哥的身上,看你怎么跟皇阿玛交代! 现在你大了,就长本事了,敢跟兄长们发脾气了,可是你怎么没有本事跟那个女人发脾气?有本事你就自己把那个女人弄到手,也算你老十四有能耐!兄长们也不会再为你操这份闲心!最好你再把那女人领来,让哥哥们好好长长见识,这天底下到底有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老十四迷了心窍,失了心智!连兄弟情分都不顾了!” 十阿哥与十四阿哥最是亲厚,一番话说下来,弄得十四阿哥又是惭愧又是心有不甘!八哥、十哥说得都对,是他丧失了理智,差点儿跟九哥打起来,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了,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恶果,他心里最清楚。 可是,九哥实在是欺人太甚!那么难听的话他也能说出口?他老十四今天不给九哥点儿颜色看看,以后他还敢肆无忌惮地诋毁、诬蔑、恶语中伤他心中的仙子!是的,小四嫂就是他的女神,不容任何人亵渎! 心中憋了一口气无处撒火的十四阿哥,唯有策马扬鞭,远远地跑向了草原深处,留下八阿哥一脸玩味,十阿哥一脸焦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5章 迎难 那木泰出师未捷,八阿哥自己也没有从十四阿哥那里套出来什么更有价值的消息,能够有效地证实他的猜测,因此,他的成果仍然仅仅只是停留在怀疑的阶段。既然两条路都没有走通,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直接从王爷身上找破绽。 可是他的四哥这里更是一块硬骨头,屡战屡败的八阿哥这一次不但持之以恒、迎难而上,而且还改变了策略,不再搞迂回战术,而是打算正面交锋,直接从王爷这里下手。 可是八阿哥想插手四阿哥的事情确实是太难了。先不说王爷是一个多么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滴水不露的一个人,就连玉盈也是如此。来到塞外的这五个月,除了第一天随王爷一起别别扭扭地看过一次夕阳以外,她再也没有出过营区。 在塞外的这些日子里,她每天都简单、机械、重复地做着一件事情:服侍膳食!无论是王爷的早膳和晚膳,还是冰凝主仆两人的午膳、晚膳,她全都尽心竭力,一丝不苟。其它时间就是整理、收拾、女红。 在这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之中,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再说过什么话,特别是他误会冰凝与八阿哥私自串通情报之后。既是因为玉盈躲着他,不给他机会,也是因为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早晨时间紧张,他要赶着去皇上那里;晚上时间也紧张,因为冰凝很快就回来了。 八阿哥虽然打算直接从王爷这里下手,但是他也要有所顾忌,切不可打草惊蛇、泄露了心机,因此直截了当地跟王爷套话是不可能的,他只能是有事儿没事儿地总找他四哥一起行动。 不过由于皇上现在非常忌惮八阿哥,已经几乎不让他参与什么政务,既然公务上寻不出更多的端倪,他只能从私人事务上有意无意地向王爷靠拢。 王爷是何等精明的人,虽然不知道八阿哥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这位贤王八弟在打他的主意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因此,王爷表面上与八阿哥一伙继续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客套,私底下小心翼翼地防范着他的一举一动。 今天晚上,有一位蒙古世子爷提议与几位皇子们晚上共聚一番,这几位皇子中就包括了四、八、九、十四几位阿哥,十阿哥与三阿哥今天御前伴驾。王爷并不喜欢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而且据他所知,这位世子爷与东宫太子之间没什么交情。而他作为太子的忠实拥护者,与这位蒙古世子爷来往过密,谁能知道是福是祸? 但是让王爷格外为难的是,世子爷亲自向他发出了邀请!如果不去赴宴,又没有正当的理由,比如御前伴驾之类的,那将是非常不给对方面子的行为,来自蒙古方面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无奈之下,王爷只能是勉强前去应酬,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只去照个面,见机行事,如果情况不妙,宴席之中找机会先行撤退。于是傍晚的时候,他和秦顺儿两个人先回到自己的帐子来更衣。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6章 险情 女眷的帐子在后面,因此玉盈并不知道王爷刚才已经回来过一次了,眼看着就要到晚膳时间,于是她就来到前面,等膳房的送膳太监。 刚一进王爷的帐子,玉盈就赫然发现地毯上有一个香囊,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过这个物件,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地上?犹豫中,她拾了起来,果然是爷的香囊无疑!她也不敢解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直觉是爷或是秦公公落下的,于是紧跑两步,出了帐子,空无一人,紧接着她又出了营区,她想看看是不是秦公公没有走远。 才出了营区没有多远,王爷就发现香囊落下了,那个香囊里有醒酒丸,他必须要带上。于是他先是差秦顺儿回去取,后来又心急,反正呆着也没有什么事情,索性自己又跟着秦顺儿的后面往回走。 玉盈出了营区,左右都不见人影,那秦公公是往哪边走了呢?犹豫了一下,她决定往左侧走。因为一直举棋不定,又不太认路,她走得又小心又紧张,可是就在她转过一个帐子之后,万分惊讶地发现,前面迎面走来的两位爷,不正是八爷和十四爷吗? 八阿哥本来是拉着十四阿哥来跟他们的四哥汇合,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之际,他们两个人迎着阳光,而玉盈是背着阳光,玉盈一直是小心谨慎地东张西望,那两位爷一直是说说笑笑地闲庭信步。 因此当玉盈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两个人之后,那两个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居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猎物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了他们的势力范围!而且这个猎物居然就是他们最想要找的,极有重要价值的一位故人! 玉盈第一时间发觉大势不妙,根本来不及想什么,第一个反应就是扭身往回跑! 王爷是从右侧的路上回自己的帐子,眼看着到了自己的营区,就见一个丫环迎面跑来。虽然是冷不丁地突然撞见,但是玉盈的模样他是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来,更不要说已经近在咫尺了,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玉盈?” “爷,快,赶快!” 心急如焚的玉盈根本来不及请安,而是一边竭尽全力地跑着一边急急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王爷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玉盈,玉盈从来都是安祥恬静,柔声细语,可此刻的玉盈,竟犹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安、如临大敌。万分诧异之下,急急地问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了?” “八爷和十四爷过来了!” “他们在哪里?” “就在后面,快啊!爷!” 搞不清楚情况的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既然情况紧急,唯有尽快先将玉盈带离是非之地再说。好在他的马儿紧随在主人的身旁,于是他立即抄过缰绳,一把就将玉盈举到马上,随即他自己也是迅速翻身上马,不管东西南北,跑出驻地再说。只一口气的功夫,他们就顺利地冲出了营区,直接冲进了落日余辉之中。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7章 追击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原本兴致勃勃地闲聊着,忽然发现前面一个小丫环的身影。这个丫环并没有引起两位爷的注意,但是眨眼之间,那个丫环一闪就不见了。正是这个一闪不见,才引起了他们两个人的高度警觉。 因为那个丫环背着光,虽然没有看清脸,但是为什么见到两位爷,胆敢不行礼请安?不但不行礼请安,反而却是掉头就跑,这里一定有问题!不管是行刺也好,或是有什么私情也好,总归是要迅速捉拿归案!于是两个人根本无需商量,而是极为默契、步调一致地迅速追了过去。 可是一直到他们穿过整个营区,都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丫环的身影。两位爷哪肯善罢甘休,一口气之下就追到营区大门附近。此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滚滚尘土,四散飞扬,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 虽然见不到人影,但是这漫天的尘土飞扬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是马匹急驰的结果!可是这该死的尘土,不论是马还是人,全都借着这股尘烟的掩护,眨眼就不见了!由于他们两个人一直是徒步追赶,哪里赶得上马儿的速度。而他们自己的马匹现在营区的另一侧,由贴身太监看管,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到。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营区门口是侍卫盘查的重要地点,所有骑马的人,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下马接受检查。此时,两位爷的身边正好有几匹无人看管的闲散马匹,也不知道主人是谁。但是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寻主人,于是随手胡乱地抓了两匹,就急急地追了过去。 原本就晚了一步,又不是自己的坐骑,骑着极为不顺手,待他们两人追出驻地之后,只隐约见到前面尘烟滚滚之中,一人一骑策马奔驰,而那个人的背影,分明是男子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丫环装扮。 两个人徒劳地又追了一段,差距越拉越大,越来越是无望,只好无奈地勒住了缰绳。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下,八阿哥才开口说道: “难道那个丫环没有朝这边跑,咱们追错方向了?” “可是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别的丫环。而且愚弟怎么觉得那个丫环这么眼熟呢?” “你瞧哪个丫环不眼熟?” “八哥,您!” “好了,好了,你现在怎么连句玩笑都开不起了?” 没有追到人,两个人眼看着马上宴席就要开始了,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只是才回到营区门口,就见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来是被两位爷抢了马匹的主人,接受完盘查之后,发现马匹不见了,管侍卫要马,可是侍卫哪里交得出来马儿来?于是两伙子人从争吵发展到挥拳相向,从两、三个人的你推我搡发展成了群殴。 两位爷一见营区门口的混乱场面,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知理亏的两人远远地悄悄下了马,装作徒步的样子,溜过了营区大门。他们这才发现,马匹的主人竟是九阿哥!他新得了两匹宝马,正想借晚上宴请的机会,找蒙古世子爷好好给鉴定一番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8章 溯源 待将追兵远远地甩在后面,确定再也见不到的时候,王爷终于将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于是停止了策马扬鞭,马儿也停止了夺命狂奔。而玉盈因为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既没有被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发现,又稳稳当当地没有掉下马来。 只是待警报解除之后他才突然发现,他将她搂得太紧了!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才后知后觉地心慌意乱起来,匆促困窘之间,极不好意思地赶快松开了手臂。 玉盈原本心急如焚,惊魂未定,一门心思想着如果逃过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根本没有意思到她正被他紧紧地搂抱着。然后突然间地被他松开手臂,身体立即失去平衡,猝不及防中差点儿就要摔下马去。见此情景,惊得他赶快又伸出双手,再次将她稳稳地固定在马背上。 待两个人的呼吸都略微平稳一些,他忍不住第一时间将这憋了一路的疑问立即向她抛了出来: “你认识八爷和十四爷?” “回爷,是的。” “你怎么会认识?” 听到玉盈的肯定回答,他被惊得差点儿栽下马去:玉盈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竟然认得非亲非故的大男人?而且两位爷她居然全都认识! “回爷,玉盈的二哥与八爷、十四爷一直交好,前两年,他们常来我们府上走动,玉盈跟八福晋和十四福晋更是相熟。” 他这才知道,原来年羹尧跟八弟他们的关系密切到了如此程度!原以为他们只是官场上的往来勾结,相互扶持、相互利用罢了,现在他才知道,连女眷和男宾之间都这么相熟。而且玉盈作为待字闺中的年家大小姐,竟都达到了不需与他们相互避讳的程度,更何况是那几位爷们之间,该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周舟共济! 他的门人跟自己的政敌如此亲密,这不啻是向他发出的极为刺耳的嘲讽。再联想到年羹尧到四川任上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仅仅是在新年的时候,迫于礼节,勉强给他这个主子写了封请安信,信中的语气极尽客气、疏离、公事公办的意味。而其它的时候他竟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收到过,更不要说得到过那个奴才鞍前马后地尽职效忠了。 对于这个结局,王爷早就料到过,在皇上将年家划入他的门下之时,就曾经预料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一相情愿地以为凭借自己的真情实意可以打动年二公子,继而分化瓦解八弟一伙的朝中势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意识到,他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现在,他又从玉盈的口中亲自证实了年家与八弟一伙的关系是如此的亲密无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对年二公子桀骜不驯的极大不满,对年家与八爷党亲厚无比的深深嫉妒,怒火、妒火,令他的脑子一时乱得不行。心烦意乱之下,他下意识地翻身下马,他想一个人走走,散一散心中的憋气和闷气。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299章 惊魂 可是他光顾着任由自己的大脑信马由缰,任意驰骋,竟然忘记了马背上还有玉盈,而且玉盈根本就不会骑马! 玉盈不会骑马,更不会自己下马,见王爷下了马径直朝前方走去,她虽然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又不敢打扰陷入沉思中的他,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胆战心惊地勉强僵坐在马背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马儿见主人下了马,以为是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呢,于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未动。可是等了一会儿,它才发现主人竟然朝前方走去,根本没有回头再看它。马儿心里着急,以为主人撒下它不管了,于是一溜小跑地追上去。 玉盈哪里料到马儿突然自己就跑了起来,猝不及防之间向后仰了一下身子,随即本能“啊”地一声。可是马儿跑了起来根本就不会停下来,玉盈不会骑马,更不知道如何拉马缰绳,一个趔趄就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王爷原本在前面只是漫无目的地随意走一走,散散心,突然听见后面一声惊叫,回过头去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将玉盈忘在了马上!而现在由于马儿的跑动,玉盈眼看着已经马背上翻滚了下来! 他被眼前的险情吓坏了!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立即拔腿朝玉盈奔了过去。本来他走得也不远,马儿又是迎着他跑来,因此当他接住玉盈的时候,几乎就是玉盈一头栽倒进了他的怀抱。 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个人即刻摔倒在地上,由于地势倾斜,随即两个人就被摔出了土路,而土路的一侧竟然就是山坡!由不得他们多想,直接顺着身旁的山坡滑了下去!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护紧玉盈,听天由命。 山坡虽然并不陡峭,但是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外加上他们是顺坡而下,而且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体重达到了100公斤以上,简直就是重力加速度!不知道翻滚了多少个跟头,也不知道曾经撞上过什么障碍物,只恍惚记得有树木、有乱石、有荆棘……。 就在他们以为要跌进万丈深渊,此命休矣的时候,他的腰带勾住了一根突出的枝杈。感觉到了阻力,眼看着前方有一块枯死的树根,于是慌忙间他赶快用脚死死地抵住那块枯树根。在他的努力下,两个人终于停止了跌落的势头。 劫后余生,惊魂未定,一直过了许久许久,两个人才缓过神儿来,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才发现,玉盈再次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可是此时,他根本就不敢松手,因为他一松手,玉盈就会跌落到身后的悬崖绝壁。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被迫面对面,心贴心,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之所以没有象上一次那样急急火火地松开手,既是担心她会摔下去,也是舍不得松开。他不知道,这片刻钟的拥有,须臾间的柔情,是他们天长地久的全新开端,还是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0章 脱险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时间格外紧迫。首先他们必须趁着天亮之前离开如此危险的地方,其次他还有蒙古世子爷的宴席,更重要的,他们还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他必须尽快在宴席上露面,否则他必定会被他那机敏的八弟抓住这个主动送上门去的天大破绽大作文章。真若如此,这将成为系列事件的导火索,顺藤摸瓜出来的连环案,会引发出怎样的后果,牵扯到什么样的人,他连想一想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顾不得窘迫禁忌,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天规天条,他立即环视了一下周遭的情景:还好,还好,虽然是山坡,但是还不算陡峭,也不算艰险,只要寻找到正确的上山的路,即使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没有路,在这荒野偏僻之地,他们必须开辟出一条“路”,因此选择问题至关重要。看了看日头的方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骑马奔来时曾经走过的道路,他果断地决定,向左侧走。 靴子里随身佩戴的小刀成为了此时唯一的,甚至可以说是救命的上山工具,用它披荆斩棘,用它扫清障碍。一路上,他走在前头,一边奋力开辟道路,一边小心翼翼,却又是紧紧地握住玉盈的手,将她连拉带拽地往山坡上拉着。 经过他的艰苦努力,她的积极配合,用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终于希望就在眼前,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土路,此时,他们只需要攀上那个半人高的地面,就能回到路边。可是由于土路与他们目前的站立之处,有着将近一人高的垂直落差,中间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阶梯。 于是他松开紧握了一路的玉盈的手,让她一个人先脚踩住一个相对安全的土窝中,而他则握住身侧的一块巨石,率先攀爬上坡顶的土路,然后再趴在地上,向下伸出手,只凭单只手臂,将玉盈拉了上来,因为他的另一只胳膊受伤了。 由于刚刚的那一次险情消耗了两个人全部的体力,而玉盈又是一个大小姐,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运动量的考验,虽然被他勉强拉了上来,却是浑身瘫软得根本无法站稳,直直地向他倒去。此次玉盈只是轻轻地撞了他一样,然而精疲力尽的他就像是一个纸人似的,轻而易举地就被玉盈撞倒在地上。好在这一次的力量不大,两人只是双双倒在了地上而已。 直至此时,知道两个人已经完全脱险的玉盈才有机会去仔细打量他。可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体无完肤的王爷:肩头连着胳膊的位置已经被刮开了一个大口子,隔着五六层衣裳,血迹仍是已经渗透了出来;袍子的下半截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上半段,变成了个短袄似的,颇有些滑稽;右侧裤子已经被搓烂,轻飘飘的破布条子被风吹着,完全看不出来裤子的形状;左侧的裤子虽然没有烂,但也破得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称为破布筛子;双手,包括手腕,全都布满了凌乱的血口子。 可是再瞧瞧她自己,除了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手上有一处被搓破了层皮以外,身体其它部位几乎可以算是毫发无损。面对此情此景,玉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扑倒在他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着、哭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1章 心疼 就在她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急急地寻找着他的肩头: “爷,疼吗?” “不疼。” 得到否定回答的玉盈还不放心,又抚上他的右腿,右侧裤管的大部分已经成了破布条子,即使没有成为破布条子的地方,也全都成了破布筛子: “这里呢?疼吗?” “不疼。” 玉盈又急急地抓起他的两只手: “这里,手,疼吗?” “不疼。” 听着这一连串的“不疼”,玉盈气得几乎丧失了理智,竟然破天荒地不顾礼仪地冲着他大声喊道: “您是铁打的人吗?哪里都不疼?怎么可能呢?都这样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望着这个对他从来都是柔声细语的玉盈,他突然愣住了。原来,她也会冲他大喊大叫,也会对他关心则乱。面对这满腔关切之情明白无误地溢于言表,他的心中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暖流紧紧地包围!如果她对他无情,她怎么会这么失态地关问他的伤情,如果她对他无情,她怎么会这么痛快淋漓地洒下伤心的热泪! 于是他反过来一把拉上她的手!玉盈不明所以,愣愣地望着他,只见他拉着她的手,拉向他的面前,放在了他的胸膛。即使透过厚厚的衣衫,她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一声一声,怦怦怦怦,有节奏地跳动着。 “你感觉到了吗?” “回爷,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了?” “心跳。” “你没感觉到心疼吗?” 开始玉盈没有明白王爷的意思,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总算是想明白了他的双关语,顿时脸色通红,立即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她还嫌不够,索性一个人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知道她恼了他,也担心自己太唐突了她,可是见她竟然撇下他想要逃走,他心中一急,本能地想要从地上赶快起身去追上她,谁知手一撑地,钻心的疼痛突袭了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小声地“啊”了一下。 玉盈本来打算逃得离他远远的,可刚一站起来,就听到后面传来“啊”的一声,本能地扭头过去,发现原来是他在试图起身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吃痛。情急之下她忘记了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走的原因,而是急急地忙又返身过来,直接蹲在他的面前: “爷,您这是怎么了?” 半天他都没有回答。玉盈急了,虽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啊”了一声,但是伤口的疼痛还是让玉盈心疼了半天。见他这么半天都不回答,她生怕他是因为痛得没有缓过神儿来,因此更是急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爷,您哪里伤得厉害了?求您说句话吧,您要急死玉盈吗?” 看着她又是急切,又是泪流,他不想让她这么担心,于是缓缓地开口说道: “没什么,爷只是,心口上挨了一拳,忍不住吃痛而已。” “您!” 玉盈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气得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他赶快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追上了她。她仍是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他急了,紧走两步,抢在了她的前面,就像一座山一样堵住了她的去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2章 定情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默默地僵持着。玉盈也学会了不说话,而且她这回是铁了心,看谁耗得过谁!不但没有说话,玉盈更是将头偏向了一侧,根本连看都不看他。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突然之间,他抬起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起了她的脸庞,将自己炙热的双唇覆在她冰冷的朱唇之上。那柔软娇嫩的双唇,有一丝丝的退缩,一丝丝的挣扎,一丝丝的惧怕、一丝丝的担心。 可是他根本就不管那里还有多少的畏惧,多少的颤抖,多少的犹豫、多少的彷徨,他都不管了,就这么坚定不移地吻了下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不给她任何想要退缩的机会。他要将他的爱、他的情、他的心、他的一切,一骨脑儿地全都给了她。他要她也和他一样,勇敢地面对这一切,决不退缩! 这个吻,仿佛持续了有一生一世那么漫长,直到马儿不耐烦地打起了响鼻,仿佛是提醒着主人:天都黑了,该回去了。 他万分不情愿地松开她的朱辰贝齿,意犹未尽地又在那娇柔的双唇上点了一下,双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脸庞,继而一言不发地拉过马缰绳。这一次是他先上了马,再将玉盈拉了上去,乘着微风,披着月色,带着星光,一骑双骄,飞驰而归。 一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她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一动一动,那个被称作“心疼”的心跳,不停歇地敲打着她的后背,敲打着她的心房…… 驻地已经遥遥在望,夜幕下,驻地的灯火就像是大海上的灯塔,指引着他们归来的路。突然,他开了口,引发得胸膛共鸣声穿透了她的后背,直抵她的心间。只是引发这巨大共鸣的声音,却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深情: “以后你就是爷的人,再也不许逃跑,就留在爷的身边,一辈子。” “玉盈的心一直在这里。” “真的吗?盈儿?” 这是迄今为止,玉盈最为大胆、最为直接的真心告白,听得他激动万分,心潮澎湃,那是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极大欣慰,那是感谢上苍眷顾的极度虔诚。不由自言之间,他那双手更加紧紧地抱住她的双肩,恨不能要将她揉碎一般。他更想好好看一看她的眼睛,想知道它们有多么的明亮,多么的纯真。 可是,他的巨大幸福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就听玉盈开口说道: “回爷,玉盈所说全是真心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但是玉盈也要告诉您,玉盈不会嫁给您。” “你!为什么?” 他一把就扳过她的双肩,双眼如火地望向她: “为什么?你不嫁给爷,你还想嫁给谁?” “玉盈谁也不嫁!” 刚刚还沉浸在终于赢得玉盈芳心的喜悦之中的王爷,被玉盈这个“谁也不嫁”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还不待他发作,马儿已经冲进了他们驻扎的营区大门口。见此情景,他铁青着脸,勒紧了马缰绳,翻身下马的同时将玉盈也一并带了下来,然后丢下她和马儿,一言不发地进了大门,待侍卫盘查过后,就直接回了他自己的帐子。 他步伐坚定地走着,没有言语,更没有回头,但是他的后背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玉盈的那双泪眼一直望向他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3章 处置 进了帐子,秦顺儿一见到王爷,惊得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爷这是怎么了?伤的伤,破的破,袍子不见了,裤子都成了破布条子,一缕一缕地飘着,根本已经不能算作是裤子,连里面原本是素白色的中衣都变得黑乎乎地分辨不出来。 再看爷的脸,面色阴沉,目光阴郁,更是吓得秦顺儿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赶快前来帮着他将这身勉强能称之为衣服的东西全部脱掉。待脱完了衣裳,秦顺儿这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像得更为严重: 他的肩头有一道粗粗的,醒目的伤口,虽然有些已经结了痂,但是仍有血液在缓慢地往外渗着;右腿的外侧,从大腿到小腿,是整整一片的挫伤;手和手腕上更是全都布满了血口子;后背有四大块淤青,其中最大的那一块已经开始发黑。全身上下,也就只是胸膛的部分没有任何伤口,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因为王爷拼尽全力护着玉盈的结果。 面对如此的惨状,秦顺儿百思不得其解:爷跟玉盈姑娘这是怎么了?玉盈姑娘除了灰头土脸以外,其它的都好好的,怎么爷却伤成了这个样子?按理说,以爷的身手不应该如此啊! 秦顺儿不敢问受伤的原因,但是这一身的伤总得尽快处置。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爷,您这伤?是请太医来,还是奴才给您……?” “你去取了盐水和创伤药来吧。” 果然不出所料,是后者!秦顺儿知道爷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因此得到明确的指示之后,赶快手脚麻利儿地兑了盐水,又取了创伤药膏。 先是伤口的清洗,虽然他已经格外地精心和仔细,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王爷浑身的颤抖,特别是伤口处的肌肉,一阵一阵突突地跳着,那是强忍疼痛的结果。这番景象,令久经沙场的秦顺儿都有些不忍再看下去。往伤口上撒盐,那是多大的痛?可是不用盐水,将来必然要面临着伤口溃烂的结果!秦顺儿只得强忍着心疼,小心翼翼地清洗完毕,再将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伤口上。 因为还有宴席在等待着他,心急如焚的王爷虽然疼痛难忍,但他仍是不停地催促着秦顺儿快点,再快点儿。 待全部处理完毕,秦顺赶快手脚上麻利地帮着他更衣,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统统都换了一套全新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将衣服穿在身上之后,那些早已经无法称作是衣裳的东西只能扔掉,不要说缝补的可能性都没有,就是当作抹布都派不上用场。 当秦顺儿裹巴裹巴,准备将这些“破布”扔到帐子外面,王爷见状,及时制止住了他的莽撞行为: “那些衣裳,给爷全都仔细地收好了,装到箱子里留着,一件都不要扔掉,免得被人看了去。等回了京城再扔也不迟。” 说完,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赶快又对秦顺儿说道: “对了,你再去跟年小姐传爷的吩咐,她的衣裳也不要扔掉,要扔也等到回了京城再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4章 撑场 蒙古世子爷预定的宴席时间早就到了,可是王爷一直没有到。由于三阿哥御前伴驾,因此在今天的这个宴席上,他是年龄最长、爵位最高的皇子,他不来谁敢开席?可是王爷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无奈之下,世子爷只好差人来了王爷的帐子,因为只有秦顺儿在,也只能问这个奴才。可是秦顺儿哪儿知道爷带着玉盈姑娘去了哪里?当时的他万分惊奇,爷本来是让他回来找香囊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爷带着玉盈姑娘策马狂奔了? 由于王爷没有吩咐,秦顺儿也就没有贸然追上去,他以为爷是要单独跟玉盈姑娘有话说。没一会儿,他又惊诧地发现,怎么八爷和十四爷也急急火火地往营外跑?这是追谁呢?怎么也不骑匹马? 不明所以的秦顺儿只能安心在帐子里等待王爷和玉盈两人的归来。可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眼瞧着天都黑了,宴席时间也早就到了,怎么还不见爷和玉盈两人回来?爷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跟年小姐说?正在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没等到王爷的秦顺儿,却等到了世子爷的奴才! 面对世子爷差来的奴才,秦顺儿只好胡乱地说道: “我们家爷正在和一位大人在谈公事,稍晚一些才能过去。” 因为得了秦顺儿的回话,众人知道王爷还在办公事,这是天大的理由,于是只好无可奈何地继续等待。 当王爷一身整齐地出现在宴席上后,一屋子的人都投射出不满、愤怒的目光。自知理亏的他,随手抄起一个奴才盘子中摆放的酒杯,从世子爷到各位文官武将再到各位皇子兄弟,一一举杯赔罪罚酒: “抱歉,本王来晚一步,令各位久等,理应受罚。” 说完不待众人表态,他直接一饮而尽。 对于王爷的迟到,作为东道主的世子爷自是最为不满。可是一来王爷这个人他得罪不起,二来已经主动赔罪罚酒,堵住了他的嘴,于是世子爷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口是心非、强颜欢笑地答道: “王爷何出此言,公务要紧,这也是身不由已,您能抽出时间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哪里还能罚您酒呢?” 世子爷本来是想卖王爷一个人情,但是八阿哥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酒后吐真言”好机会,平时想寻找他四哥的破绽的都是难上加难,现在有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因此世子爷的话音刚一落下,他就率先起身: “四哥,八弟这杯酒可不是罚酒,而是借世子爷的这块宝地,真心真意地敬您一杯!” 八阿哥率先打响了进攻的第一枪,拉开了围攻的序幕,众人原本就心存不满,此时有八阿哥的带头,更是放心大胆、一轰而上,纷纷起身,向王爷频频敬酒。 秦顺儿眼看着自家爷身陷泥潭,左一杯右一杯地赔酒谢罪,简直就像是在剜他的心一般难受:爷这一身的伤,最怕的就是活血,再这么一杯一杯不停地喝下去,还不要了爷的命了? 心急如焚的秦顺儿恨不能要给各位爷跪下了:求求各位爷,高抬贵手,留我家爷一条活命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5章 窗子 第二天,就传来了圣驾定于九月二十,也就八天之后返京的消息。消息刚一传来,众人立即进入了紧张而忙碌的返程收拾准备工作中。冰凝和吟雪自然要帮助德妃娘娘,而她们自己的收拾工作则大部分都由玉盈承接了下来。 圣驾回京前有一系列的善后事项以及告别宴会,因此王爷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应酬,甚至有时会发生冲突,有时候不得已需要一天赶两个场,因此直到启程那天,他都没有机会再见到玉盈,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营区,虽然他们只是前后帐子之隔。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玉盈一日一日愈发地沉默起来。冰凝则终于不用整日地去德妃那里忙前忙后,除了晚膳时分例行公事地前去服侍以外。因此出发之后的前几天,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马车中的冰凝几乎全部用来了睡觉,简直就是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过了五、六天,冰凝的睡眠总算是补回来一些,身体也舒服了许多。有了精神、有了时间,她就开始闲不住,就开始想要跟姐姐玩玩闹闹。可是令她诧异的是,玉盈姐姐总是躲着她,不但总是低着头做针线,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是闲聊,姐姐也很少接话,弄得她就像是在唱独脚戏!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这不是好好的。” “那是凝儿惹您生气了?” “没有,你别瞎想了。” “那姐姐怎么不理凝儿了呢?” “怎么会呢!这世上姐姐谁都不理,也要理凝儿的!” “那咱们对对联吧!” “又来看姐姐的笑话了!明知道姐姐对不上来,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咱们唱歌吧。” “你呀,想唱就唱呗,谁拦着你了?” “凝儿要跟姐姐一起唱呀!” “姐姐不会唱。” “谁说的,以前姐姐不是跟凝儿一起唱过好多好多好听的歌儿嘛!对了,茉莉花,姐姐唱得最好听了!” “那是以前,现在姐姐全忘记了。” 玉盈哪里还敢看凝儿的眼睛?她怕凝儿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直接就看清她的罪恶!她对不起凝儿! 那个吻,是他与她之间唯一的一个吻,却是她永生都不会忘却的一个吻。为了这个吻,她可以为他奉献出她的一切,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她的心,只为他一人而生,她的身,也只为他一人而死。 她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她的心,留在他这里,但是,她不会嫁给她,因为她谁也不会嫁,包括他。虽然她说得如此绝决,其实在她的心中,她还是为他留了一扇窗,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他,还有一扇窗在为他而等待。 这扇窗就是,凝儿只要有一天是他的侧福晋,她就决不会嫁给他。但是,假如……这个假如,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当是上天的安排吧,无论上天怎么安排,她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她认命! 而他哪里知道还有这样一扇窗的存在?他只知道,她将他们所有的路,全都堵得死死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6章 伤透 返程的路上,王爷有的时候需要陪伴圣驾左右,有的时候需要负责照看整个队伍,有的时候需要应酬,但也有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既不需要轮值也不需要应酬。每当他无事可做的时候,他都会弃马坐车,因为他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应付,他只想躲在马车这个避世的安静世界里,静静地想一想,想一想他们的未来。 “玉盈谁也不嫁”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就这么无情地将他从甜蜜初吻的天堂打进了万劫不得的地狱!一年前,他派出的太监早就探得了她向年夫人发下的“谁也不嫁”的誓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欣喜异常,万分激动,他终于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她心中所思,她心中有他,为了他,她谁也不嫁。 可是,当他亲耳听到她决绝地说出“玉盈不会嫁给您”的时候,他震惊了,难道他理会错了她的意思?再当他听到她坚定地说着“玉盈谁也不嫁”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已经成为了所有人中的一员!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娶了冰凝,她的妹妹?就因为她是养女,而年氏是嫡女,她就必须无条件地牺牲他们的爱情?他不甘心就这样听从命运的摆布,他们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坎坷,但是他们终于跨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虽然坎坷,虽然困苦,但是前面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幸福的憧憬,是灿烂的未来。 可是玉盈,为什么才让他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就立即要将他打入痛苦的深渊? 听到那六个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真恨不能立即给府里修书一封,派福晋立即找媒人,立即向年府去提亲!因此那天从蒙古世子爷的晚宴上回到自己的帐子,一肚子的酒水,掺和着一肚子的苦水,还有一身的伤痛,刺激着他早已麻木的大脑: “秦顺儿,给爷研墨!” “爷,您才喝了酒……” 下半句话,秦顺儿只得咽进肚子里,老老实实地研了墨。他力不从心地提起了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向年府提亲”几个字,就倒在了桌子上。这一晚,一小部分原因是他确实需要向众人赔酒谢罪,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他自己主动想要喝酒,他需要尽快将自己的大脑麻痹掉,将“玉盈谁也不嫁”这六个字统统、永久地忘掉! 酒喝得足够多,以至于他的伤口在“活血化淤”的疗效下,一直被耽误了半个多月,直到回了京城,才稍微有了些起色,慢慢地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酒又喝得不够多,第二天清晨,当他睁开双眼,即使额头突突地跳着,头昏沉沉地痛着,大脑却是异常地清醒着。“玉盈谁也不嫁”这六个字,不但没有忘掉,反而更加地清晰印刻在他的心间,更加地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遭遇了“一吻定情”和“谁也不嫁”冰火两重天的残酷洗礼,他整个人全都变了。 自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回到京城,他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帐子或是驻地用晚膳,在既不需要御前伴驾,也没有应酬,更没有值守的时候,他开始自己给自己创造应酬的机会,实在创造不出来机会,他宁可空着肚子也不会回来。 来到塞外的时候是玉盈躲着他,回去京城的时候,是他躲着玉盈。 他的心被玉盈彻底地伤透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7章 大喜 回到京城,马车在王府大门前刚一停下,翠珠就迎了上来: “给侧福晋请安。” “啊,是翠珠啊!你怎么过来了?” “回侧福晋,咱们府里一得到信儿,就派了马车过来等着大小姐,夫人说不能再麻烦王府送小姐回府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只是姐姐一路劳顿,要不先进府里歇息一下再说吧。” “不了,凝儿,姐姐不累,还是直接回去吧,你也早些休息,路上就是坐马车也累着呢。” 眼看着年府的马车早就恭候多时了,冰凝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与姐姐就此话别。 王爷直接去了宫里,今天是他轮值伴驾,因此其它人都直接回了府里,他却要随圣驾回宫,并办理完交接手续,待他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众女眷早早得了消息,在雅思琦的带领下,全都在府门口恭迎爷的回来,唯独少了惜月。 还在路上的时候,王爷就接到了苏培盛的书信,惜月生了一个小阿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现在府里只有三阿哥一根独苗,可这三阿哥不但读书不灵光,还被淑清宠得无法无天。当着他的面装得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只要他不在,弘时简直就成了主子不敢惹、奴才不敢碰的小霸王,俨然王府的二世主,这让他异常头痛不已。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罚跪更是家常便饭,却是收效甚微。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现在弘时已经七岁了,难道这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德行? 对弘时万分失望之际,惜月诞下小阿哥的消息,怎么能不令他欣喜异常?正是这份欣喜,暂时冲淡了他的烦忧,令心情稍微回复了一些。冰凝也是从秦顺儿那里得知惜月姐姐的好消息,对此她更是欣喜异常。最起码,爷的心情好了,还会被小阿哥牵走不少的精力,也就没有时间和心思来寻她的不是,她总算是能过一段相对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由惜月姐姐,她自然地想到了韵音姐姐,希望耿姐姐也一定努力争气生个小阿哥,如果爷能再次双喜临门的话,爷就彻底没有了时间和精力理会她,她就可以彻底轻轻松松地高枕无忧了。因此她开始每天雷打不动地虔诚跪拜菩萨,时时刻刻为韵音祝福,祝福王府再次出现双喜临门的盛况。 也许是冰凝的虔诚祈祷感动了上苍,三个月之后,果然如冰凝期盼的那样,韵音也为王爷生了一个小阿哥。顿时王府里充满了大人的欢笑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好不热闹。 小阿哥的乳名王爷没费什么力气就定了下来,惜月的小阿哥称为元寿,韵音的小阿哥称为天申。 两个小阿哥的降生,最高兴的当然是王爷,皇家血脉,最重子嗣,何况这王府一直人丁不旺,时隔七年,又是双喜临门,王爷的心情有了极大的好转。 第二个高兴的自然是惜月和韵音。原本就情同姐妹,两个小阿哥又是前后脚地来到这个世上,同生、同长、同吃、同住,两个人不知道喜极而泣了多少回。 第三个高兴的当然是冰凝,王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新降生的小阿哥身上,当然还有小阿哥的额娘们也需要王爷分去一部分心思,因此她更是被忽视到了极点,这是多么难得的幸福时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8章 导火 爆竹声声、欢歌笑语,一派喜气洋洋之中,康熙五十一年悄然而至。这一年,由于轰轰烈烈地上演了“二废太子”事件而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年份。 太子此次被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结党营私。那些本着放长线钓大鱼、未雨绸缪、长远打算的大臣们为了给自己赢得更加美好的未来,确保不会输在起跑线上,在皇上龙体安康的情况下,公然在太子--未来的国君周围结党会饮,形成了小朝廷,小集团。 深感皇权受到威胁的皇上岂能容忍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于是立即下令,将这些依附太子的大臣们予以谴责,缉捕,幽禁,甚至是绞杀。为此,皇上还特意手谕:“诸事皆因胤礽,胤礽不仁不孝,徒以言语发财嘱此辈贪得谄媚之人,潜通消息,尤无耻之甚。” 老谋深算,明哲保身的王爷早就从风起云涌之中嗅到了极度危险的信号,行事更为低调,凡事均竭力回避。可是王爷毕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可以穷则自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无党无派、忠孝侍君的他没有任何选择地被他的皇阿玛卷入其中,因为皇上委派他一项重要的差事:审讯太子党主谋之一--托合齐。 托合齐,原为安亲王家人,后转为内务府包衣,曾任广善库司库。安亲王就是大名鼎鼎的八福晋那木泰的外祖父。此外,托合齐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身份,即康熙皇帝的嫔妃之一--定嫔的兄长、皇十二子胤祹的舅舅。由于这层关系,托合齐备受皇上信任,自康熙四十一年开始出任步军统领,即京城卫戍区总司令。 事件还要从康熙四十八年,安亲王岳乐病故之事说起。托合齐在安亲王的丧事期间,纠集部分满族官员,多次聚集在都统鄂善家宴饮。由于安亲王的爵位是亲王,其丧仪按亲王礼仪,规格极高,因此丧葬期间有多种禁忌,其中饮酒就是禁忌之一。如果躲在家中偷偷饮酒,无人知晓,当然也无从治罪。但行为处事极不检点的托合齐倚仗自己是皇亲国舅,竟然发展为聚众会饮,不可避免地被政敌告发。 这次参加宴饮人员,除步军统领托合齐外,还有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和八旗的部分军官。这些人掌握相当大的国家军事权力,尤其是步军统领一职,直接担负着保卫皇帝的责职。因此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权高位重既是体现了皇上对托合齐的信任,也成为皇上对他心存忌惮的根源。 对于众人告发的这件事情,原本只是小事一桩,不足为惧。但是由于此事发生在“一废太子”事件之后,仅仅时隔一年的康熙四十八年,杯弓蛇影的皇上立即条件反射地认定托合齐一伙聚众会饮,是为太子笼络朋党,将来极有可能不惜以武力,逼迫自己传位给皇太子。身处逼宫险境的康熙皇帝愤怒地指责托合齐等人为“乱臣贼子”,太子胤礽完全是被这帮“乱臣贼子”所陷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09章 二废 康熙五十年,深感皇权日益遭受“乱臣贼子”所威胁,皇上便以托合齐有病为由,将其解职。时隔七天,即十月二十日,皇上在畅春园大西门内箭厅召见诸王、贝勒、文武大臣的时候,当场质问齐世武、耿额等人:“诸大臣皆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皇太子者,意将何为也?”众人突然被皇上质问,吓得立即仆倒在地,竭力矢口否认,可铁了心的皇上根本不听这些人的“胡言乱语”,执意下令将其锁拿候审。盛怒之下的皇上仍觉不够解气,立即想起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托合齐!于是当即发令将已经解职的托合齐拘禁宗人府。 次年,即康熙五十一年四月,在议处户部尚书沈天生等串通户部员外郎伊尔赛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一案时,竟然无意间又抖落出来齐世武、托合齐、耿额三人的陈年旧账。 原来经过刑讯取供:刑部尚书齐世武受贿3000两,步军统领托合齐受贿2400两,兵部尚书耿额受贿1000两。这在贪污大案中本是微不足道的数字,但是因为发生了皇太子党结众会饮一事,盛怒之下的皇上对这些太子党成员们额外加重了处罚:即此三个人与主犯沈天生、伊尔赛等一样,俱拟绞监候,秋后处决。 九月三十日,康熙帝巡视塞外回京当天,即向诸皇子、文武大臣宣布:“皇太子允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允礽拘执看守。” 十月初一,皇上以御笔朱书向诸王、贝勒、大臣等宣谕重新废黜胤礽的理由,主要是:从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秉性凶残,与恶劣小人结党。 同时康熙皇帝要求诸臣:“各当绝念,倾心向主,共享太平。后若有奏请皇太子已经改过从善、应当释放者,朕即诛之。” 此外,皇上还下令,命三、四、五几位阿哥,以及阿灵阿、马齐等大臣,会同宗人府一并查审此案。 王爷接到这个差事,是在太子被废之后,对此,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尽心尽力办好差事。在太子已然失势,各位皇子的前途豁然开朗、一片光明的新形势下,谁还会为太子仗义直言?更不要说托合齐了。 十月二十九日,众人作出了“景熙首告各案俱实”之结论,并议托合齐将其“即行凌迟处死”。 十一月十六日,皇上就废皇太子之事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太子被二度废掉之后,被永久地禁固在紫禁城咸安宫内。 惊心动魄的二废太子事件终于落下帷幕,血雨腥风的康熙五十一年也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页。 (后记:托合齐在康熙五十二年,尚未行刑之际即于监所病故,皇上命人将其“剉尸扬灰,不准收葬”。其罪名主要是:胤礽潜通信息,求托合齐等人,借助手中之权势,“保奏”他尽早即帝位。)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0章 郡主 当王爷在外面全力以赴地应对托合齐的审讯,应对太子被废等重大历史事件的同时,他的府里也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锦茵格格,淑清的长女,被皇上赐婚,即将出嫁。 淑清确实有足够骄傲的资本,虽然三阿哥弘时不再是王府唯一的小阿哥,但目前王府中唯一的小格格锦茵,也是由她所出。锦茵格格是王爷的次女,因为长女早殇,锦茵就成为王府唯一的小格格,却是比冰凝还要大三岁,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龄对于大清朝的姑娘来说,确实是有些大龄。但是皇室的阿哥格格们不能自由婚配,连王爷这个亲生阿玛也不能做主,必须听命于皇上,也就是格格的皇玛法。 皇上亲生的阿哥公主们有好几十人,第三代的皇孙皇孙女早已达到上百人的规模,哪一个都要由他老人家亲自审定,着实不易。但皇上还是记得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将锦茵格格封为郡君,才过了四个月,又晋封她为郡主。 锦茵的晋封之所以能够达到火箭速度,完全是由于她的阿玛。王爷是和硕雍亲王,锦茵又是他唯一的格格,因此皇上特意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星德,那拉氏,出身显赫的满洲贵族,与雅思琦同族。婚期也定了下来,九月初七。 锦茵格格的婚事有两个人最上心也最忙碌,一个当然是格格的亲额娘:淑清,另一个就是雅思琦。她是王府的嫡福晋,所有阿哥、格格的嫡母,她当然要尽力竭力。 这是王爷第一次结儿女亲家,这个头一遭比荣升王府后王爷头一次娶亲更是困难重重,因为这是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头一遭,没有一丁点儿的经验可以借鉴。因此雅思琦格外小心谨慎,生怕有丝毫差池。既是担心凭白被人看了笑话。更是因为锦茵是淑清的亲生格格,如果她没有操办好格格的婚事,少不了淑清又要责怪她偏心,不把格格的事情放心上。 自格格被封为郡君,众人明白皇上这是要赐婚的先兆,于是整个王府都如临大敌般地立即行动起来,毕竟这是王府里第一次办小辈人的婚事,缺乏经验,大家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当七月二十日,格格进封为郡主,并确定了九月初七的婚期后,第二天雅思琦在众人于霞光苑向她请安的时候,专门布置了这件事情: “各位姐姐妹妹,格格的婚期定下来了,九月初七,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一次,是咱们王府第一次嫁格格,自是不能失了礼数一番,因此每一个人都要做差事。” 雅思琦顿了一下,随意瞟了一眼众人,又继续说道: “淑清姐姐这次自是要多担待些,毕竟格格是您的亲闺女。嫁妆是头等大事,妹妹也会帮衬您,先和您一起商量出个法子,再跟爷去禀报。另外,我多做一些场面上的事情,年妹妹呢,你刚嫁过来,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有些人你也不太认识,而且你身子也弱,所以你也用不做什么事情,哪里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你能够给各位姐姐搭把手、帮个忙就可以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1章 融合 今天请安之前,冰凝就得到了锦茵格格被晋封为郡主,以及婚期定为九月初七的消息,对此,冰凝也没有多想。锦茵的亲额娘是李姐姐,嫡母是福晋姐姐,跟她这个姨娘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只当是随耳一听而已,并没有觉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怪冰凝如此消极地对待锦茵的婚事,而是她的身份和地位令她在这件事情上极为尴尬和被动。自从她嫁入王府以来,为了少与她人接触,少出现麻烦,她平时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因此她很少见到锦茵格格,更不要说培养起什么“母女亲情”。 虽然在极偶尔的家宴之类的场合两人曾经有过一、两面之交,格格也会不失礼节、不失分寸地尊称她一声“年姨娘”,可是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儿”,冰凝除了懵懵懂懂、装模作样地应承一声之外,实在是做出任何更为亲呢的举动。在她的潜意识里,与玉盈姐姐同岁的锦茵,似乎更应该成为她的“姐姐”,而不是“女儿”。因此不自觉间,她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儿”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 此外,王府的水有多深,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去趟这个混水。因此,对于怡然居以外的一切事物,她是能躲就躲,毕竟连王爷她都是能躲就躲,躲为上策,又怎么可能跟淑清的锦茵格格有多少交集? 因此今天一大早,冰凝照例没事儿人似地第一个来到霞光苑,完成例行请安之后刚要告辞,就被雅思琦给留了下来。直到完听福晋的吩咐,一直低着头静听教诲的冰凝才极为震惊地抬起了头,有些愣愣地望向雅思琦。 雅思琦早就料到天仙妹妹会是这个反应,其实刚刚她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众人一眼,就是在看冰凝做什么呢。这一次,她并没有分派年妹妹太多的差事,知道她是新人,又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那些场面上的事情,她自己先大包大揽了下来。 至于冰凝妹妹,虽然不得爷的宠,但是连塞外随行这么重要的差事都承担了下来,经过了如此大强度的历练,是时候参与到王府的事务中来,否则也不能一辈子就总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她是侧福晋,她没有理由逃避,她必须勇敢地承担。 因此对于天仙妹妹送给她的极为惊诧的目光,雅思琦用坚定的目光予以回复。冰凝是何等聪明之人,哪里还用福晋再说什么,她明白,该来的一定会来,躲避只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对于锦茵格格的大婚,冰凝身为侧福晋,名义上的姨娘,必须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从前的她偏居一隅,只需要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奴才,一直游离于王府事务之外。但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她必须尽快地参与、融入到王府中来。这与她和王爷的关系如何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她的身份和地位所决定的,这是她的职责,容不得她推卸、逃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2章 嫁女 福晋运筹帷幄,众人齐心协力,锦茵格格的婚事筹备得非常顺利,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七,大喜的日子。 此时福晋、淑清、冰凝齐齐地聚在锦茵的闺房里,紧张地指挥着喜嬷嬷们,上妆的,梳头的,整衣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自己的闺女就要嫁人了,淑清当然是最上心、最操心、最尽心、最费心的一个人。 一切准备妥当,吉日一到,锦茵格格手持宝瓶,头蒙红盖头,在喜嬷嬷和贴身丫环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向王府大门口,那里是最后一个程序――上花娇。从此,锦茵格格将告别父母,远离亲人,她不再是王府的大格格,而是星德的新妇。 从闺房到王府大门的这一路,福晋走在前面去照应,淑清和冰凝陪伴锦茵的身边同行,时不时地应付着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然后真的就遇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锦茵格格因为马上就要出嫁,心中伤心难过不已,又是蒙着红盖头,没有注意到脚下,花盆底鞋踩上了一颗小石子,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喜嬷嬷和贴身丫环虽然都在小心地搀扶,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仍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格格这个趔趄是向后闪着身子,陪伴左右的奴才们虽然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仍是没能及时有效地阻止格格的仰面跌倒。 冰凝和吟雪两人正好走在锦茵的身后,见此情景,两个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多想,全都本能地伸出了双手!再加上左右奴才们的相助,格格有惊无险地被众人扶住了,大家赶快好生安慰了半天。 那个时候,淑清刚巧正侧着头吩咐着贴身丫环菊香,没有注意到格格的趔趄,当她被那声尖叫惊得朝这里扭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恰巧就是冰凝和吟雪两人正从后面扶着锦茵。但是可恨的吟雪,手扶格格的同时,膝盖竟然抵在锦茵的后腰上! 一见这个情形,淑清火冒三丈、怒火冲天!吟雪这个奴才,她这是要干什么!竟敢对主子如此不恭不敬。这平地上,格格怎么会站立不稳?身边还有贴身丫环和喜嬷嬷搀扶,怎么可能站立不稳?一定是吟雪这奴才动的手脚!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锦茵竟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怒不可遏的淑清一定要替锦茵格格讨回公道! “大胆的奴才,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凭白无故地被李侧福晋一声怒喝,吟雪不明所以,但是这喜庆的日子里,吟雪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赶快跪了下来: “回侧福晋,奴婢没有做什么,奴婢只是帮着扶了一下格格。” “扶格格?格格没有丫环,没有奴才,需要你来扶?你是来扶格格吗?你分明是存了心要来害格格!” “求侧福晋明察!奴婢真的是在扶格格,不是存心要害格格。” “你还敢顶嘴!主子说话,哪儿有你当奴才回嘴的份?你们怡然居就是这么有规矩、有教养?依我看,全是一帮心怀歹意、狠毒心肠的刁民恶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3章 救急 冰凝被淑清姐姐的这番倒打一耙惊呆了?她和吟雪刚刚分明是出手相救,怎么到了李姐姐的眼里,竟然变成了吟雪故意将锦茵格格推倒,存心在大喜的日子里加害格格? 受了如此的不白之冤,依着冰凝的脾气,一定要替吟雪讨回公道,可是,可是偏偏今天是锦茵大喜的日子,女人的一辈子,只有今天这么一天,最为喜庆、最为幸福、最为珍贵。虽然她与锦茵没有丝毫“母女情份”,但是同样身为女人,在经历了在娘家被捧为掌上明珠,出嫁后沦为处处受气的小媳妇的惨痛经历之后,她实在是不忍心让锦茵的出嫁有任何的不愉快。 为了锦茵,冰凝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道: “李姐姐,您请先息怒。格格大喜的日子,一切都以格格的婚事为重,至于吟雪,如果真是她图谋不轨,妹妹一定不会姑息迁就,请姐姐放心,咱们还是赶快操办婚事吧,再耽搁,怕是要误了时辰呢。” 冰凝的一番话入情入理,而且淑清确实也是耽误不起,挽回了些许颜面的淑清悻悻地说道: “别以为躲过了初一,就能躲过十五,等办完了婚事,再好好算你这笔账!”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吟雪几眼,才一脸关切地问着锦茵: “茵茵,没事儿吧?脚痛不痛?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额娘,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这可是大喜的日子呢。” 锦茵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额娘与年姨娘之间在争辩什么,因为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另外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上面。刚刚的那个趔趄,由于脚上用力过猛,绣花鞋在巨大扭力的作用下,被生生地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这可是犯了办喜事的大忌!心急于焚的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别人在说什么,而是要立即解决绣花鞋的问题。于是急急地对淑清说道: “额娘,女儿的鞋子扯了一个口子!” 锦茵目前的身份是郡主,她的嫁衣也是按品级由皇宫事先准备好,一共两套。一套她现在穿在身上,另外一套,已经打包装箱进了嫁妆中,因为到了婆家还有一系列的繁缛程序,淑清把“有备无患”放在了婆家,谁想到在娘家竟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嫁妆箱子早早就一排排一列列地摆放在王府的大门口,就等着锦茵上了花轿一并抬到星德府上。因此现在临时到王府大门口拆开已经封好箱的嫁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都知道这些问题,谁都看到了锦茵鞋子上撕裂的那个口子,谁都是急得团团转。冰凝也是一样的焦急!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遇上这么棘手的事情?就在她急得不行的时候,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主意: “李姐姐,妹妹有个主意,您看行不?” 一听说有主意,淑清早就忘记了刚才的横眉冷对和恶言相向,而是急急地向冰凝问道: “妹妹有什么主意?你赶快说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4章 就范 “姐姐,如果您和锦茵都不嫌弃的话,前年妹妹出嫁的时候,宫里准备的两套衣裳,妹妹只用了一套,另外一套一点儿都没有用,就收起来了。虽然妹妹和锦茵的品级不一样,但是鞋子的颜色和绣花几乎没什么差别,要不,先拿妹妹的去救救急?” 无可奈何之下,这个下下策的救急法子,总好过穿着一双裂着口子的鞋子拜天地,也好过在王府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拆嫁妆箱子,这两个法子,既丢了王府的脸面,更是对不起锦茵格格。 雅思琦早就从前面赶了过来,她当得知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当冰凝说完救急的法子,虽然是下下策,可总归也是个法子。但是淑清半天都没有回答,她也知道淑清万分为难。借用别人的衣饰,她当然很不甘心;可是不借用的话,再也找不出来更好的法子,再不甘心好歹也能勉强算是一个法子。 淑清为难,可是吉时良辰不等人,雅思琦真的急了,直接吩咐吟雪道: “你赶快去把鞋子取来,看看格格穿着是不是合脚。” 雅思琦是何等精明之人,她当然希望这场婚事能顺顺当当地举行下去,可是依着淑清那心高气傲、不依不饶的性子,怎么可能朝冰凝妹妹低头?虽然那鞋子肯定是没有上过脚,但总归不是自己的物件,那心里肯定是别扭。 雅思琦当然倾向于这天仙妹妹的法子,但是淑清是锦茵格格的亲额娘,万一她替淑清做了主,日后再落埋怨可就是吃不着狐狸再惹一身臊。另外淑清若再是去爷那里告她雅思琦一状,说她偏袒年妹妹,平白无故地趟了她们俩人的浑水,还不冤死了? 可是时间不等人!于是她特意点明了“看看格格穿着是否合脚”。如果淑清不同意,完全可以“格格穿着不合脚”为理由,也算是给了淑清一个拒绝的理由,下台阶的借口。因此她这番吩咐真可谓是两全齐美。 一听福晋姐姐发了话,冰凝赶快对吟雪说: “福晋都发话了,你还不赶快去把鞋子取来,让李侧福晋看看合适不合适。” 福晋精明,冰凝当然更是聪明!她早就听明白了那个借口,于是直接了当地说“让李侧福晋看着合适不合适”。 吟雪强忍着委屈,飞快地取来了鞋子。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实就算是不合适,只要是能凑合将就,淑清都得点头同意,谁敢误了吉时? 换上新鞋的锦茵被众人当作易碎物品般地小心保护起来,直到坐上了大花轿,整个王府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全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经历了刚刚那一番风波,众人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格格身上,没有时间理会冰凝主仆两人。现在随着锦茵的出嫁,松了一口长气的人们,时不时地将眼睛瞟向了李侧福晋。这可是一个从来都不吃一点儿亏的主子,又有爷的专宠在身,这回可是有好戏看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5章 犯难 论“老谋深算”,淑清比不过雅思琦,那是因为雅思琦后天的积极努力。自从嫁入王府以来,空有嫡福晋的身份,甚少得到王爷的恩宠,她要想在这个“侯门一入似海深”的王府中如鱼得水地生存下来,只能是凭借自己的艰苦努力,付出格外多的心血。她要为自己的下半辈子“争”出一方天地。 论“诡计多端”,她也比不上冰凝,那是因为冰凝先天的天资聪颖。此外,从娘家的掌上明珠到王府里受气小媳妇的巨大落差,形势逼迫冰凝不得不将她先天的这份聪明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心谨慎、明哲保身是她的信条。她要为自己的下半辈子“保”得自身平安。 淑清却不一样了。虽然先天不够聪颖,后天也不够努力,但是自从嫁入王府立即就得到了王爷的专房独宠,因此从来就不需要她花一丁点儿精力去挖空心思、争宠献媚。 权利与义务从来都是对等的。在她得到了王爷专房独宠的同时,也让她丧失了在水深火热的王府中自身得到历练、成长、提高的过程。因为她所有的一切都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唾手可得。一帆风顺的经历,专房独宠的待遇,一女三子的成绩,让她确实拥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傲视群芳。再加上她直来直去的脾气,使得她的心中所想,几乎都是跃然脸上。 此时此刻,果然与雅思琦所预料得一模一样,李淑清第一时间就找王爷讨公道去了。 听完淑清对冰凝主仆两人连哭带怨的声声“控诉”,看着她梨花带雨、受尽委屈的脸庞,王爷这才是真真的犯了难。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案,偏偏是他最受宠的女人和最受冷落的女人之间的家务案。 这件事情如果发生在一年以前,他可能都来不及犯难就会毫不犹豫地偏听偏信了淑清的一面之词,但是经历了他冤枉冰凝向八阿哥私自串通情报,以及冰凝在极为被动的条件下,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实现了反败为胜的骄人战绩之后,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在那个星光灿烂、微风拂面的夏夜草原,在他主动地、深刻地进行了自我反省之余,他更是急切地想知道,这个深藏不露的侧福晋是如何使那木泰那个骄傲的常胜将军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于是第二天趁晚膳的那么一点点的紧张时间,他问起了玉盈: “听秦顺儿禀报,昨天八福晋和十四小福晋来过了?” “回爷,是的。” “她们来干什么?” “她们说是要跟凝儿闲聊阵子。” “她们都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因为玉盈认得八福晋,可当时玉盈和凝儿都在帐子里,没处躲没处藏……” 听完玉盈原原本本的叙述,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当亲耳听到这个惊心动魄的过程,对于冰凝的沉着冷静、临危不惧、镇定自若的表现,仍是惊诧不已。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才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自己的锦茵格格都十七了,也不见她能有这番不俗的表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6章 天平 与八福晋的斗智斗勇,既让他见识了冰凝的聪明才智,又洗刷了她的冤情,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效果,那就是让他开始对冰凝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望,他格外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侧福晋究竟还有多少是他所不了解,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原本他就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虽然冰凝从来不会刻意争宠,从来都是能躲就躲地离他远远的,但是在塞外余下一个月时间里的朝夕相处之中,他发觉冰凝确实是一个与世无争、恪守妇道之人。 后来他们回到了京城,重新回归平淡无奇的王府生活。但是在这平淡无奇的一年当中,他对她的观察仍在继续。虽然他与她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他有足够多的耳目,冰凝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以前他总是误解她、诬陷她、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从来都不关心她,因而一点儿也不想了解她。现在,他一样还是不喜欢她,也不想关心她,但是他想了解她,他想知道这个迷一样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会有多少的惊讶在等待着他。 面对他自己亲眼所见,以及耳目们的如实汇报,他终于了解到,这个聪明过人的侧福晋,不但是一个与世无争、恪守妇道之人,更是一个淡泊名利、心地善良之人。这个重大发现令他很是欣慰。 他就像一个探宝者,面对冰凝这个巨大宝藏,一开始只是碰巧挖到一件叫做“聪明才智”的宝贝,后来有意识地挖掘出来一件叫做“与世无争”的宝贝,再后来千方百计地挖出来更多的宝贝,竟是越挖越多,越来越挖不完。 那些宝贝们形态各异,千姿百态,不一而足,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美德”。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他娶到手的,竟然是一个无底洞般的聚宝盆,是一件无价之宝。慢慢地,他不再对她总是苛责。只是这个“不再苛责”仅仅出于他的正义感,而非他的爱情观。 此时,面对淑清的发难,他虽然不再会随着淑清人云亦云地一口咬定冰凝主仆两人居心不良、心怀叵测,可是望着淑清那楚楚可怜、令人怜惜的模样,他悄悄地别过了头去,因为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被泪水浸泡。虽然他是一个铁面无私、铁腕手段之人,可是他也有软肋,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特别是现在,养育了十八年的锦茵格格就这么一抬花轿地被抬走了,淑清的心情该有多么的难过。因此他的心理天平开始有点儿不自觉地偏向了淑清: “这件事情,嗯,吟雪那个奴才确实过分,一个奴才竟敢对主子这么不敬。” 他的本意是想避重就轻,将这件事情寻到吟雪的头上,只当是抹了稀泥了事。可是淑清对他的这个处置法子根本不能接受: “爷!吟雪不过是个奴才,她哪儿能有这么大胆子,肯定是受人指使的。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7章 会审 淑清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当然知道,她这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冰凝。吟雪是冰凝的奴才,所谓的“受人指使”不是受冰凝指使还能是受谁的指使?可是,冰凝陷害锦茵格格能达到什么目的,又能得到什么好处?他既不宠她,她也不争宠,在得天独厚的将近半年时间的塞外朝夕相处中,她都没有争过宠,怎么今天一定要借锦茵格格大喜的日子如此高调地下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生怕别人不知道? 而且锦茵是王府里唯一的格格,对于已经有了三个阿哥的王爷来讲,这唯一的格格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整个王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依照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哪里会使用这么拙劣的伎俩?就算是真想要动什么歪心思,一是不会拖这么长的时间,嫁进王府都两年多了,两个人的误会、误解也都产生那么多了,她都不动歪心思,那她在放什么长线等着钓什么大鱼呢?二是不会选择这种“抛头露面”的方式,越是精明之人才越是会当面和和气气,背地里算盘珠子打得又精又准。就好比雅思琦。 最最重要的一点,真若冰凝动了与淑清较量的心思,不用一个回合淑清就得即刻败下阵来。这正是,谁的女人谁清楚。 虽然他不再对冰凝有偏见,但是他对冰凝也没有感情;而他对淑清既没有偏见,又有深厚的感情。为了让淑清心平气顺,被逼无奈的他只好来了一个三头对质、四堂会审。 刑讯大堂就设在了霞光苑的前厅。雅思琦、淑清、吟雪三位案件当事人,悉数到场,吟雪的主子--冰凝一并列席。王爷作为主审官、雅思琦作为证人,在主位就坐;淑清作为原告,冰凝作为有利害关系的第三人,一左一右分坐两侧。吟雪作为被告跪在厅堂当中,接受庭堂聆讯。等人员全部到齐,王爷率先开口: “吟雪,当着这些主子的面,你先说说,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据实说来,若有半个字的假话,爷决不轻饶。” 后院是雅思琦的管辖范围,当她得知淑清去了爷的书院后,正发愁怎么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呢,哪里想到爷居然亲自主审这件事情。虽然庆幸不用去趟这两个人的浑水,可是她又有些不解起来:现在朝堂上风声鹤唳,爷又忙着审讯托合齐的案子,怎么会有闲功夫管起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来了? 听完吟雪的陈述,雅思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淑清是因为这件事情和天仙妹妹结下的梁子!事发当时,雅思琦不在现场,等她赶回来的时候,淑清已经对吟雪怒骂半天了。那时候她还奇怪,冰凝妹妹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怎么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呢。 吟雪的说法确实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把柄和破绽,也符合冰凝一贯的为人处事风格。但是淑清一口咬定吟雪是受冰凝指使,陷害锦茵格格,这让王爷很是头痛。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8章 热汗 刚刚在书院的时候,他本已决定寻了吟雪的不是,就只当是给了淑清一个说法。当然了,吟雪有些冤枉,但她毕竟是一个奴才,而且用膝盖顶着格格的行为,确实是对主子的大不敬。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但也是有把柄抓在淑清的手中,也算是让她好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少犯同样的错误。 结果淑清根本不领他的情!逼得他跑到霞光苑这里搞了个四堂会审,还将雅思琦或多或少地牵扯了进来。 而那个冰凝,护奴才就跟护眼珠子似的,他早是就充分而深刻地领教了!他们成亲的当天,连洞房花烛夜她都敢因为护奴才而跟他当面顶撞;后来,因为玉盈不辞而别迁怒于她,寻了她两个奴才的不是,罚跪了佛堂,结果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今天若再寻吟雪的不是,真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样的“突出”表现。 因此以处治吟雪作为结案的方式,既不能令淑清满意,又要惹翻了冰凝,简直就是两头不讨好的最差选择。 其实他如此左右为难,并不是因为害怕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人,不要说冰凝不得宠,就是最得宠的淑清,他也不会怕了她。他的举步维艰还是在于那句老话:家和万事兴。为这么点儿小事闹得鸡鸣狗跳、吵吵闹闹,实在是不值当。 让淑清满意了,那是因为他爱她,让冰凝满意了,那是因为他亏欠她。冤枉她向八阿哥私通情报的事情,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交代,如果这一次他禀公断案,也算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她:爷是最讲道理的人,断不会亏了谁。 就在王爷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两全对策,以确保既能公平结案,又能够确保不会惹翻两个女人,并由此结下梁子的时候,红莲却是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这年侧福晋怎么不喝茶呢?其它几位主子的茶已经换了一盏又一盏了,怎么年侧福晋的茶一口都没有动?于是她小声地提醒了一下冰凝: “侧福晋,您的茶都要凉了,奴婢给您换新的吧。” “啊,好,行吧,好吧。” 红莲和冰凝的对话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然后随意朝她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他突然发现她那白皙的脸庞此时竟是红彤彤的,额头上似乎还有汗水,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七,连他这个最畏暑热之人都觉得有些凉意,怎么她却是一副热得不行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回爷,没什么。” 虽然嘴上回着没什么,虽然她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她的表情仍是有些珠丝马迹令他觉得蹊跷: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心急,他的嗓音不由得高了一些,却是将冰凝惊得抬眼向他望去,那惊诧的目光中有一丝的慌乱、一丝的躲避,却是根本就没能逃过他的眼睛。急于知道结果的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她走去。 一见爷朝她走来,冰凝赶快起身。可是起了身的冰凝却尴尬地站在那里,因为她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19章 结案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只是想知道冰凝到底是怎么回事,竟会热成这个样子。可是当他走到她的面前,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冰凝的胳膊,一边问道: “你到是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只是随意的举手之劳,不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却只见冰凝的脸色眨眼之间又变得煞白,几乎要流出了泪来,随即牙关紧咬,头上的汗瞬间哗哗地冒着。他更是急急地追问: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生病了?” “回爷,请您,请您松开……,妾身的手……” 他这才将目光集中到她的手上,只见这只手不仅红肿,更有些变形,百思不解的他不由得问道: “你这手,怎么了?伤着了?” “回爷,刚刚妾身,在屋里,在屋里,搬了个椅子,噢不,是走得急了些,不小心撞到了椅子上。” 听着她的这个回答,他的心中立即像落了一块大石头。这个四堂会审是他为了应付淑清的“控诉”不得已而为之,实属走走过场,意图对淑清有个交代。现在他正愁怎么结案呢,天赐良机地就发现冰凝受伤了。请太医诊治可是首要事情,这会审之事暂且放在一边拖一拖。 其实他早就打好了主意,两个女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是谁说都没有用,只有锦茵格格的话他才相信。可是现在锦茵已经出嫁了,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追到她婆家问个是非曲直,那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好在没几天格格就要回府来行回门礼,到时候问了锦茵就能水落石出。 虽然过几天就能水落石出,但是淑清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他实在是于心不忍,锦茵的出嫁又让她这个当额娘的心中难过,于是他只好炮制了这个四堂会审,算是给足了淑清面子。 对于冰凝这个来得正是时候的受伤,王爷喜出望外,于是赶快吩咐道: “吟雪你赶快去跟苏培盛传爷的吩咐,立即请太医过来,侧福晋的手伤了。” 雅思琦见状立即明白,爷明摆着对这件事情是不想搞个一清二楚,打算就此和了稀泥,黑不提、白不提,稀里马虎地蒙混过去。这何尝不是她的想法?她在心中也是谢天谢地半天:天仙妹妹这伤来得真是时候!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于是上前说道: “爷,让吟雪赶快扶妹妹回去歇息吧,派红莲去苏培盛那里请太医就是。” 雅思琦这是打算将这些人赶快打发走了,她赶快脱了干系再说。王爷当然知道雅思琦的心思,于是顺水推舟道: “行,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这几个人一唱一和,将淑清完全晾在了一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冷遇的她脸面上挂不住了,刚要发作,王爷就开口了: “淑清,爷要查查时儿的功课,现在就去吧。” 雅思琦知道,爷哪里是查什么功课,这分明是要去安抚李姐姐。不过两个大麻烦都离开了霞光苑,她也算是能清静清静,于是不咸不淡地赶快开口道: “有姐姐陪着,妾身就不送爷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0章 后账 一回到烟雨园,淑清一头倒在他的怀中: “爷,这就是您给妾身主持的公道吗?就听吟雪那奴才的一面之辞,妾身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让妾身的冤屈往哪儿伸啊!妾身就是再不讨爷的喜欢,但好歹也是个主子吧,反倒被个奴才弄得没脸没面,妾身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在府里呆下去!” “你还没脸没面?爷连福晋都没理会,亲自把你送了回来,是福晋的脸面重要,还是一个奴才的脸面重要?你真是越活越抽抽了,瞧你比的那人,你不跟福晋比脸面,非跟个奴才比脸面。” 淑清本来愤恨不已地要跟他讨说法,谁知道才一开口,竟被他一句话就堵了一个哑口无言,半天找不出一句话。可是她心中的那口气根本咽不下,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那个奴才逃了处罚? “爷,您怎么会向着怡然居的人说话了?您这是嫌弃妾身人老珠黄,比不得人家粉嫩水灵?” 他被淑清这番话气得恨不能骂她两句!先是跟奴才争脸面,现在又跟那主子争风吃醋,简直就是蠢到家了!他要是对冰凝真有那心思,还用等得到现在?他这么假门假事地搞了这个四堂会审,还不都是为了安抚她李淑清才走的这个过场。 现在淑清不但不领情,反而责怪他喜新厌旧,淑清委屈,他更委屈!而且他最痛恨的就是后院女人之间的争宠,于是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后,他直接就回了书院。 没有雅思琦的老练圆滑,没有冰凝的聪明智慧,直到他走了以后,她都没有明白爷为什么走了。从来没有为争宠费过心思的淑清,首个回合就是不战自败。 一回到怡然居,吟雪急急地对冰凝说道: “小姐!您怎么不告诉爷,您的手,是因为扶锦茵格格才受的伤啊!” “吟雪,你白跟了我两年多的时间!今天这阵势,明摆着爷就是为了给李侧福晋一个说法,我若是说这手是因为扶大格格受的伤,谁能证明?李侧福晋还不更得以为我这是存心跟她过意不去,故意伤了手去诬告她。” “小姐,那,那您就白白地受了伤,还落了冤屈?” “冤屈不冤屈,其实,爷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弄什么四堂会审,到时候问问锦茵格格不就全知道了嘛。所以我才说,刚刚这个会审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听冰凝说完,吟雪却是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她的面前,让冰凝惊诧不已: “吟雪,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赶快起来再说也不迟。” “小姐,这全是奴婢的错!如果奴婢不是去扶锦茵格格,也不会被李侧福晋寻了小姐您的短处,还让您的手也伤了,奴婢真是该死……” “好了,好了,瞧瞧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你不去扶,我不去扶,锦茵格格真的摔倒了怎么办?那罪过不是更大了?我的手伤了,那也是我不小心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的,你赶快好好地当差去,别净跟我这儿说这些没用的!” 冰凝的话音刚落,只听月影进屋来禀报: “小姐,张太医来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1章 锦茵 今天是锦茵格格回门的日子。府里早早就准备妥当,按照规矩,郡主与额附双双向王爷和雅思琦敬上谢恩茶。淑清作为格格的亲额娘,也一并受礼。礼毕之后,王爷吩咐秦顺领额附到他的书院等候,又让惜月和韵音几个人先行退下,单独将格格留了下来。。 待众人退下后,屋子里只剩王爷、雅思琦、淑清、冰凝四个主子。然后王爷又将除吟雪以外的所有奴才全都摒退到门外,连红莲都没能留下,更不要说菊香了。面对这个安排,锦茵莫名其妙,望向她阿玛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不解的神情。对此,他也没有转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 “茵茵,今天是你回门的日子,见到你在婆家一切都好,阿玛和你额娘都放心了。” “阿玛,让您担心,女儿深感惭愧。女儿不能侍奉父母,还要父母大人如此牵挂,实为不孝。女儿真恨不能够永远留在这府里,日日孝敬您们……” “你说的这叫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你一辈子不嫁,留在府里侍奉我们?那不是害了你一辈子吗?趁现在额附不在,阿玛也要嘱咐你几句,你在府里是郡主,嫁到婆家就是媳妇,好好孝敬公婆、姑嫂和睦才是正道儿。咱们这府里就你这么一个格格,没人跟你争,也没人跟你抢,额娘和姨娘们全都宠着你。阿玛确实是担心你啊,到了婆家可就真的不一样了。那么多的太爷太婆、姑舅姨侄,全都要好生处着。不要总以为自己是郡主,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丢了规矩,就是丢了脸面,就是丢了咱们府里的脸面。” “女儿谨记阿玛的教诲。” “记得就好,当格格和当媳妇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你是一个好格格,阿玛希望你也能做一个好媳妇,不要等以后哭哭啼啼的时候才想起今天阿玛说的这番话。好了,这件事情就先不说了,阿玛问你一件事情。成婚那天,听说差点儿摔了个跟头,连鞋子都坏了,那是怎么回事儿?” “回阿玛,是女儿走路不小心,也不知怎么就踩上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小石子吧。” “茵茵!你怎么能肯定不是别人推的你?” 淑清一听锦茵说是自己走路不小心,气得心中直骂这个丫头是个大傻瓜。好好的平地路,怎么就能摔了跟头?小石子?哪个奴才们当差这么不仔细,连石子都没有清理干净? 王爷听了锦茵的回答,心里总算是踏实了,可淑清仍是不依不饶的样子,竟然明目张胆地暗示格格有人推她,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得没完没了,于是赶快开口道: “茵茵,你确实是走路没有小心自己摔倒的?” “回阿玛,确实如此。” 锦茵确凿无误的回答死死地堵住了淑清的嘴,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打算一会儿回了房里再好好数落数落这个傻丫头。 这样的结果是王爷所乐见的,平安无事、息事宁人,皆大欢喜,于是就让锦茵先下去回房休息,因为他还有一个女人需要安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2章 发现 那个需要他安抚的女人当然是冰凝。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冰凝可是从来都没有打算寻求他的什么安抚。 他能够主动想起来对冰凝进行安抚,并不是出于他对她有什么爱慕之情,而是完全为了公平起见。虽然以前他对冰凝没有任何好感,甚至经常是恶言相向,但是经过这一年多来有意识的观察,他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行事低调,不争不妒,这是令他特别满意的一点。而现在即使是受了淑清的冤枉也没有找他申冤辩白,与塞外那次义愤填膺地据理力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结果让他既意外又赞赏。 此外通过苏培盛的禀报,他才得知冰凝的手伤是脱臼,虽不是伤筋动骨,但这些日子肯定也是甚为疼痛难忍。而他因为这些日子一直忙来忙去,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怡然居探望过她的伤情,更不要说安慰一番了。 背负冤情又身负“重伤”,双重的原因导致他认为有必要对冰凝有所表示,不管是敷衍应付也好,也不管是走走过场也好,总之他要将他的关心表达出来,这份关心与感情无关,完全只是为了充分彰显他的公平、正义。 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冰凝的面前。冰凝见到爷朝自己走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懵懵懂懂之间赶快起身,然后她的手就被他拉住,抬至眼前。他看了看她手上的伤势之后开口问道: “好了一些没有?” “回爷,已经全好了,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做针线都不碍事。” 听她回答得这么轻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会以为她的手伤真的就完全好了。其它人都离得有一丈远,只有他目之所及清楚地看到,那片红肿仍没有完全消除。 这个结果令他不由得深思起来。前天如果不是他追问,谁也不知道她的手受了伤,现在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谁也不知道她的手伤离痊愈还着得远呢。如果换了别的女人,就是被绣花针扎了指头,都得差奴才禀报他一番,可是她为什么总是要避重就轻? 淑清见爷一直拉着冰凝的手嘘寒问暖,原本就觉得这个场面很不顺眼,现在年妹妹已经说她的手伤全好了,怎么爷还拉着她的手不放?再将眼睛瞟向被爷拉着的那只手,天啊!冰凝妹妹的手果真是细皮嫩肉、白皙修长,依稀记得好像有个什么说法,“指如削葱根”?,原来就是这番模样!怪不得爷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原来是舍不得放开了呢! 这个惊天的发现,令淑清的心中像是被蝎子狠狠地蛰了一下。前天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爷怎么净向着怡然居说话”,爷竟然拂袖而去。今天爷事先都没有跟她通报一声,就直接问起了锦茵,难道是年妹妹跟爷串通好了给她设下的圈套?打得她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不要说还有什么还手之力了。 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的淑清使劲儿地咳了几声,终于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既然她自己都说手伤已经好了,他又何苦再说什么,本来他只是为了显示办事公平才随意关心她几句而已。于是他松开她的手,说道: “噢,伤好了就行,也别急着做针线,再多养几天,以后仔细点儿,别再落下病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3章 万寿 轰轰烈烈的二废太子,以及一波三折的锦茵出嫁,将王爷搞得疲惫不堪,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之际,迎来了康熙五十二年。这一年,将迎来皇上的六十大寿。 自五十一年开始,从上到下、从京城到各省、从皇宫到民间,都在为皇上的六十大寿庆典进行着紧张的筹备。新年伊始,各项准备工作达到了最后冲刺阶段,至三月份,正式拉开了庆典的帷幕。 庆典持续了数十天之久,举办了系列庆祝活动,其中一个重要的庆典就是“千叟宴”。皇上对于自己的高寿也是万分感慨,像自己这样能够活到六十大寿的君王,现在是前无古人,将来也会是凤毛鳞角,高兴之余决定举办“千叟宴”--凡是65岁以上的,无论官民,都可以到京城参加畅春园的聚宴。皇上要与天下老人同庆。 年大人虽然已经致休,作为曾经的朝中重臣,被内务府列入了邀请人员名单,并亲自参加了此宴。宴会当天,各位皇子、皇孙、宗室子孙年纪在10岁以上、20岁以下的,都出来为老人们执爵敬酒分发食品,扶80岁以上老人到皇上面前亲视饮酒,以示恩宠。 王府里能够有资格在这“千叟宴”上服务老人的,也只有弘时阿哥一人。今年他正好虚龄10岁,勉强达到及格线。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弘时开始的时候对此十分新鲜,兴奋不已,跟着年长的堂兄们一起忙前忙后。但是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小阿哥哪里干过这种伺候人的差事,时间一长就觉得又累又烦,心中暗暗抱怨:这哪里是玩耍,分明是当差呀! 庆典活动只是六十大寿的一部分,此外,各级官员还准备了各式奇珍异玩进献皇宫作为贺礼。 作为皇子,贺礼同样是必不可少,甚至是向皇阿玛表达孝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为了这个礼单,王爷和雅思琦可是煞费苦心,早在两年前就开始留意能够作为皇阿玛六十大寿贺礼的物品。也难怪王爷会这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给他这位皇阿玛的贺礼实在是太难寻了! 皇宫里什么宝贝没有?更何况还是前无古人的君王的六十大寿。因此贺礼既要突出六十大寿的喜庆,又要体现礼物本身的新奇特异,还要能表达他对皇阿玛的一片至诚孝心。因此他必须早早开始留意,一旦见到有合适的贺礼随时留下来,因此待到今年初,礼单已经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几张纸,足有几十件。 这几十件当然不能全送出去,只能是少而精,因此他必须再从中精心选出最好的几件。可是,每一件都是精中之精、奇中之奇,每一件都凝聚了他的心血和孝心,哪一件都舍不得拿下。最后眼看着皇上寿诞之日一天天地临近,他只好狠下心来,选了不到十件: 万寿海屋添筹玻璃插屏、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万寿珐琅四方平安花尊、天然灵芝献寿仙桃盘、群仙庆寿寿山珐琅盆景、南极呈祥图(仇英画)、松鹤图围屏等。 雅思琦作为儿媳妇,也单独献上了贺礼,不过她就好办多了,只需要送上锦锻、衣物等,以示孝心即可。 王爷为贺礼犯愁,其它的各位皇子一点儿也不亚于他,全都为贺礼绞尽了脑汁。十四阿哥也是经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才最终确定下来这份厚礼: 万寿围屏、观音莲花经、万寿双喜鼎、四喜汉铜炉、百子献寿玉杯、瑶草琪花瓶(成窑)、群仙拱寿图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4章 接济 十三阿哥因受一废太子事件的影响,早在康熙四十七年起就遭到皇上的彻底弃用,既无官职,又无爵位,完全就是一个闲散宗室。无官无爵的直接后果就是几乎没有什么收入来源,除了内务府按月核拨的银两。 但是十三阿哥不是一般的闲散宗室,他是皇子,就算是再节省,各种应酬开销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远不是内务府按规制核定的银两能够解决的。此外十三阿哥又一个侠肝义胆之人,虽然财力不足,仍不能阻拦他做行侠仗义之事。 十三阿哥不仅是进项微薄、入不敷出,而且还是家底极薄、没有积蓄,因为他自从皇宫中分府单过以来,从来都没有被授予过爵位,而不是说原来享有爵位,挣下一定的家当之后,才被捋去爵位。 对于十三阿哥的情况,王爷当然非常清楚,但他的十三弟又是一个自尊心极强之人,因此他想要在经济上帮助十三阿哥,又不能伤了十三爷的面子,唯有通过一些私下的特别方式。 比如遇到十三府上有喜事的时候,他都会送上特别厚重的贺礼,而且这些贺礼全都是极为容易出售变为现银的物品。因此十三府上的每一个人,即使是没有任何名份的一个通房丫头,在生辰的时候都能收到来自雍亲王府的贺礼,更不要说十三福晋萨苏或是任何一个小阿哥、小格格。 对于王爷的这番好意,十三夫妇当然是心知肚明。每一次收到来自他们四哥府上的贺礼,他们都是万分不好意思,而且他们都会发现,这事物品事先都被非常细心地避免选用带有雍亲王府标识,实在是避不开的,也尽量想方设法地去掉。比如带有款识的锦缎,王爷都会嘱咐苏培盛或是雅思琦,将款识部分先行裁下再送过去。 王爷的这番苦心、细心、精心安排,只是出于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让这些贺礼更易于在市面上流通,否则从皇子阿哥皇上流出来的物件,虽然都是好东西,新东西、奇东西,但是买家们为了以防惹上没必要的麻烦甚至是官司而不愿接手。 此时,面对皇上的六十大寿,十三阿哥也在为贺礼发愁。他的发愁和众人完全不一样,其它兄弟们是为了好中选优、优中选精、精中选奇,而他则是苦于达到“好”的水平的贺礼都困难。 先不说他是否有那么雄厚的实力,就算是向他四哥差借过来一些新奇贵重的贺礼,而且王爷当然更会十分乐意地出手相处,但是谁能不清楚他府上的情况?这不是明摆着这份贺礼不是出自他十三府吗? 不愿意打肿脸充胖子,又想为皇阿玛的万寿献上一份孝心,十三阿哥冥思苦想了好久。 思前想后,十三阿哥决定,贺礼就按他十三府的现有条件,精心准备。这样话,虽然寒酸,但却是他十三阿哥的一份心意。既然贺礼的先天不足无法改变,他准备另外再送敬爱的皇阿玛一份不寒酸的、能够真正代表他孝心的贺礼。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5章 大礼 这一天,十三阿哥急急忙忙地赶来王府,生怕扑了一个空的他,还特意先差了个小太监提前禀报一声,弄得王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个十三弟,从来到王府里来,就像是回他自己的府邸一样,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规矩”起了? 因此当一听到秦顺儿禀报十三爷已到,王爷立即迎了出来。 “给四哥请安。” “赶快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成这个样子?还要提前禀报?” “没什么,没什么,那个,今天愚弟心血来潮,想跟四哥切磋一下琴艺。” 一听说十三阿哥是为这件事情,王爷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下,但是也对他此前那番举动仍是耿耿于怀: “这么点儿事儿,至于还要先差奴才来禀报?你又打着什么主意?” “不是说了切磋琴艺嘛,咱们先练习一段,怕是有些日子没有一起研习,要荒疏了。” 王爷也没有理会十三阿哥,直接去取了他的箫。只是在取箫的时候,面对那一支支码放整齐的箫,他犹豫了一下。他曾经为玉盈吹奏的那些箫曲,全都是用他喜爱的那支湘妃竹箫演奏的。确实如十三阿哥所说,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吹奏过箫曲了,因为自从玉盈拒绝了他以后,伤心至极的他,每当遇到任何与箫有关的事物时,都会钻心地疼痛。 可是现在十三阿哥堵上门来要跟他切磋技艺,逃脱不掉的他,只好有意识地避开了那支湘妃竹箫,而选择了这支紫竹箫。 “哪一首?”王爷问道。 “《祝寿曲》吧。” 王爷闻听此言,当场就明白了十三阿哥的意思,激动得脱口而出: “十三弟,你真是诚孝至极!四哥一直担心你贺礼的事情,可又知道你是断断不会接受四哥的帮助,愁得我和你四嫂想了不知多少法子,怎么哪一个都不如你的这个法子好呢!你可真是一个奇才!” “四哥,您这么说,愚弟都不好意思了。其实皇阿玛什么都不缺,他老人家缺的不就是亲情吗?儿女孝顺、兄友弟恭、天伦之乐,这些寻常百姓家的亲情,才是皇阿玛最需要的。” “对了,你最精通的是古琴,这一次?” 曲目是现成的,只有《祝寿曲》最应景,别的哪一个也不行。十三阿哥精通音律,几乎每一种乐器都有所涉猎,最精的就是古琴,其次是笛子,第三是笙。王爷没有十三阿哥那样涉猎广泛,他最精通的只有箫。 由于是现场敬献《祝寿曲》,古琴既不适合这么热烈、欢快、喜庆的曲目,又需要席地而坐,因此王爷才会对此发出疑问。十三阿哥当然也知道现场情况,因此虽然他精于此道,也只好忍痛割爱: “四哥,您也知道,古琴既不适合《祝寿曲》,又不适合站着演奏,愚弟这次就用笛子吧。” “那四哥就承让了。” 于是两个人立即开始了刻苦的研习,力求配合得天衣无缝、珠连璧合。 十三阿哥拉上王爷,主要是不想自己有什么私自的行动,被人称作是出风头而冷落了他的四哥;王爷加入十三阿哥,是不想他的十三弟因此而招来其它兄弟的嫉恨,如果有人嫉恨,那就连他这个四哥一起嫉恨吧,他不能让他最为亲厚的十三弟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些明枪暗箭。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6章 特赦 三月十八日是皇上六十大寿的正日子,前期的一系列庆典已经将皇上的六十大寿推向了最高潮。这一天,将在宫中举办家宴,由于皇上妃嫔成群、儿女众多、子孙满堂,因此即使是家宴,规模也是格外宏大。 自康熙四十九年,冰凝参加八月节宫宴被太子盯上以后,王爷担心凭白惹出祸端,就吩咐雅思琦无限期地禁止冰凝参加宫中的一切活动。雅思琦一方面要严格执行王爷的命令,另一方面还要搜肠刮肚地在德妃娘娘面前,为天仙妹妹编造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早就是心力交瘁。 康熙五十一年,皇上发现太子仍然不思悔改,继续结党营私、图谋篡位夺权,因此第二次废掉了皇太子胤礽,并锢于咸安宫中。这个消息对王爷而言就是一剂治病的良药,各位兄弟们重新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争和角逐。只是其它的兄弟们都是喜形于色、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励精图治,而唯有他,仍然是一副超凡脱世、淡然处之的样子。 王爷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有意地疏远着朝臣,但在内心深处,在私底下,他不比任何一个皇子的行动慢,甚至比其它人更迅速、更变本加厉。 由于他一门心思地筹划着这些大事情,而且冰凝一贯行事低调,尽可能少地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因此,太子二度被废、警报解除以后,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可以恢复冰凝在宫中的行动了。 雅思琦哪里知道王爷是因为太子的原因才对年妹妹下了禁令,因此还一直严格地执行着他的命令,继续苦不堪言地寻找着各式借口和理由。 皇上的六十大寿宫宴是非比寻常的一件重大的事情!这个宫宴难道也不能让冰凝参加?还是生病的理由?因为除此之外的任何理由都拿不出手。举棋不定的雅思琦只好来请求他的指示: “爷,过些天皇阿玛六十大寿的宫宴,年妹妹能参加吗?” “年氏?为什么她不参加?” “爷?不是您说的,从今以后所有的宫中活动她都不要参加了吗?妾身是想,这可是皇阿玛的六十寿宴,如果不参加的话,怕是说不过去呢。难道还是要说她病了吗?那样对她是不是也不太公平呢?” 雅思琦洋洋洒洒的这一通话说下来,王爷才恍然大悟,想起来了,好像是她刚嫁进来那年的八月节吧,为了避免与太子起冲突才下了她的宫中禁行令。不要说皇阿玛六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就凭太子已经永远地被禁于咸安宫这一点,冰凝的禁令也应该撤销。 “嗯,皇阿玛的寿宴应该参加,另外,宫中的请安也恢复吧,另外,还要烦请福晋多带带她,乡野村妇,不懂规矩礼节,万不可被旁人耻笑,丢了咱们王府的脸面。” “是的,爷。” 雅思琦机械地应了声,这变化也太大了!不但寿宴能参加,连请安也一并恢复了,早知道爷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她真应该早些年就来请示了,何苦总被德妃娘娘问来问去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7章 惊情 如此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特赦令,雅思琦真是后悔不迭,这些年来为了给天仙妹妹编造各式各样的理由不去宫里请安,她都要疯掉了。天知道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有的时候,她都发现自己的谎言前言不搭后语,然后居然还能稀里糊涂地又蒙混过关。 特别是前年,德妃娘娘伴随圣驾从塞外行围回来,三天两头地追问冰凝如何了。不但总是追问冰凝如何,更是特别地关心她的那个丫环怎么样了: “唉,你也好好劝劝年氏,女人嘛,肚量就要大一些,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早些给了名份算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何苦让你们爷为难呢,不就是一个侍妾嘛,又不碍着她稳稳当当地当那个侧福晋。” “额娘,您,您说的?媳妇怎么不太明白呢?” “噢,就是这回在塞外,你们家爷看上年氏的一个丫环了,这事儿呢,额娘也知道她的脸面上难看点儿,但既然已经如此,还能怎么样?如果她能够大度点儿,你们家爷也还能念她一句好,否则闹得不可开交,爷更得记恨她。所以你也要拿出你嫡福晋的威严,不要由着年氏的性子,这种事情越拖越是夜长梦多,还是赶快抓紧点吧,娶进府里来就算是了了一桩事情。难不成非要拖到有了一男半女的时候才能给名分?别又闹得跟那家似的,非要等阿哥格格生出来了才认命。唉,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丫环的肚皮也实在是不争气,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雅思琦先是莫名其妙,再一听德妃如此说来,简直就是五雷轰顶!天啊!爷与年家那个玉盈小姐好上了?除了她也没有别人啊!总不可能是看上吟雪那丫头吧,那也就只剩下这个以丫环身份随行的年家大小姐了! 震惊不已、怒火中烧的雅思琦回到府里。这年家大小姐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与爷存了私情,枉她那么好心好意地帮衬着她,甚至还曾经操心过她的婚事,想过哪家的阿哥、公子配得上她。原来,原来,她耗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竟是惦记上自家爷了! 痛恨不已的雅思琦借着德妃娘娘催问她办婚事的由头,毫不掩饰地向王爷发难: “爷,妾身今天进宫里跟娘娘请安,额娘催问媳妇什么时候把那个年家大小姐娶进府里来?” 王爷被雅思琦的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此时的他,正被玉盈那个“谁也不嫁”的话伤心不已,本来就窝着一口气,现在又听雅思琦说起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本来就邪火没处撒的他,正好遇到雅思琦撞到了枪口上,结果一肚子的怒气全都一股脑地发泄到了她的头上: “这种恶语中伤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额娘不清楚情况,你也跟着不辨是非、人云亦云?人家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就要凭白地被你毁了名节?”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8章 除疑 被王爷劈头盖脑、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训斥,雅思琦简直就是委屈至极!她分明就是两面不讨好嘛。娘娘那里指责她肚量小,不积极操持张罗爷的婚事;而在爷这里居然训斥她是毁了年小姐名节的罪魁祸首,她雅思琦还有没有活路了? 受了夹板气的雅思琦从爷那里讨不来说法,只好派小柱子留意侧福晋以及侧福晋娘家姐姐的情况。她的想法是:既然德妃娘娘提出来了,一定不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但是爷不但矢口否认,还倒打一耙。那她只有凭自己的本事了,谁让她不管是德妃娘娘还是爷都不敢得罪呢! 雅思琦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娘娘说的真,还是爷在欺骗她?或者是说,爷在塞外的时候跟那个年小姐好上了,回到京城又后悔了?这个应该是最有可能。爷根本就看不上天仙妹妹,这出门在外大半年的时间,谁负责侍寝?只可惜,这年小姐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做错了白日梦,赔了身子也没换来什么好结果! 虽然分派了小柱子,雅思琦自己也格外地留意和观察起天仙妹妹的神色、情绪,企图寻找出来蛛丝马迹。结果不管是她自己观察的年妹妹,还是小柱子上报来的侧福晋,都让她不得不相信了王爷的说辞。 先说冰凝妹妹这里。每日里她依然是早来早走,不跟其它的姐姐们有什么过多的来往,但是雅思琦还真是看不出她的脸上有一丝的哀伤、怨气、不满、或是妒忌的神色。相反,不但一如既往、克尽礼数地对待她,平淡如水地对待其它的姐姐们,而且偶尔地,居然还会有些许的满足、些许的欣喜,洋溢在她的小脸上。 冰凝那时候不高兴才怪呢!王爷的心思和时间先是被两个新降生的小阿哥分去了许多,继而又被二废太子之后新增的夺储大业占据了全部,早就完全地将她忘到了脑后。如果不是偶尔的家宴,以及压抑不住的对玉盈的思念,他早就将她彻底地遗忘。 因此这两年来,由于没有了爷的“关注”,冰凝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被爷寻了短处,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被爷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她开始充分地享受着无忧无虑、随性自然、幸福快乐的生活,这让她怎么能不面露喜色? 再说小柱子那里。报上来的情况一如雅思琦猜测的一样,每日里不是读书写字儿做女红,就是晒晒太阳种花草,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怡然自得,不但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被爷冷落至极的人,而且也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被自己的姐姐夺了夫君的人。 “此外,侧福晋与吟雪和月影她们聊天的时候,奴才也注意到她们经常提到年家那个大姑奶奶,相互之间还经常送衣物、书信什么的。大概情况就是这些,不知道福晋还想了解年家大小姐的什么事情。” “噢,没什么了,你精心当差,少不了你好处的。” “多谢福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29章 入宫 三月十八日当天,时隔三年,冰凝再一次踏入皇宫的大门。在永和宫,她再次见到了两年多不见的德妃娘娘和塔娜。此次三阿哥弘时也随淑清一同进宫参加皇玛法的寿宴。 平时在府里弘时就格外地不喜欢这个年姨娘。年姨娘没有进府之前,额娘只需要向福晋额娘行礼,现在额娘不但要向这个黄毛丫头行礼,而且自打她进了府以后,他又多出来了两个小弟弟,他不再是王府里的独苗。以前全府所有的主子奴才对他全都是众星捧月,除了阿玛,就是这个年姨娘,跟别人不一样。 阿玛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对他笑过,除了吓人唬啦地查他功课,就是罚他抄书甚至跪地反省。年姨娘倒是一直对他都是笑吟吟地,但是她从来不会像其它人那样千方百计、强颜欢笑地讨好他,年姨娘永远都是端庄大方、彬彬有礼,既不会刻意地亲近他,但也绝对不会刻意地冷落他。 凭什么!小爷可是这王府里最年长的阿哥,将来皇玛法封了小爷作世子,不管将来再有多少个弟弟,小爷也不怕!待小爷当了世子爷,不信你年姨娘不上赶着来巴结、讨好小爷。 等到了那个时候,小爷反倒是要好好地考虑考虑,理不理会你呢!嗯,还是理你吧。就罚你每天都要早、午、晚分三次到额娘的房里来请安,给额娘沏茶倒水、捶脚捏腿。如果服侍得好呢,小爷就不计较了;如果服侍不好呢,可得就扣罚你的月银,还要罚你去跪佛堂,到时候可不要怪小爷不讲情面呀。 待众人给额娘请过安,德妃立即就注意到两年多不见的年氏: “冰凝,过来,到额娘跟前来,让额娘看看,这两年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儿了呢?每次都是病了,怎么两年前在塞外的时候也没见你三天两头地病倒呢?” “回额娘,媳妇不孝,每次生病都那么恰巧遇到请安或是宫宴的日子,媳妇也是心有惭愧。这一回终于养好了身子,还好,没有错过皇阿玛的寿宴。” “噢,你这生病和病好,都是挺会捡时候的。” “不是,媳妇只是……” “行了,行了,额娘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别解释了。不过呢,这身子是要抓紧养好了,这人呢,也得看紧了。要是没本事看得紧呢,也就别拦着拉着,爷不可能就你一个女人,既然你又生不出来个一男半女,就不要霸着爷。” 这都已经过去两年的事情,德妃还记着呢!要不是现在娘娘提起这件事情,冰凝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眼看着德妃的语气如此严厉,又当着其它妯娌们的面,她年龄再小,可怎么着也是众人的小四嫂,也是长辈,总不好在弟妹们面前再掰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更何况这又是很丢脸面的事情。因此冰凝只好装作悉心听从额娘教诲的样子,低眉垂首,老老实实、一言不发地听着娘娘的训诫。她希望用自己的恭顺表现尽快躲过德妃的喋喋不休。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0章 插曲 弘时虚岁才十岁,半明白半不明白地听着太太和年姨娘说着话。他明白的是太太对年姨娘比对额娘好得太多了!众人才刚一落座,太太就跟年姨娘说个不停,把额娘都冷落到了一边。他不明白的是太太口中所说的“看紧什么,别拦着什么”。不管太太说的是什么事情,反正太太对年姨娘好得不行,以前太太可是对额娘好着呢,可是今天太太怎么被年姨娘给抢走了? 越想他越是不高兴,越想他越是为自己的额娘鸣不平,越想他越是看那年姨娘不顺眼。年姨娘真坏,霸占着太太,太太不但不理额娘,连小爷我都没机会跟太太说上一句话。年姨娘,小爷特别地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弘时因为心中气恨难平,就开始在淑清的怀里扭来扭去。开始的时候淑清还没有理会他,只当他是想出去玩,不喜欢在太太面前立规矩,于是两只手上加了些力气,希望吓唬吓唬之后,她的时儿能老老实实地呆一会儿,反正马上就要去乾清宫参加寿宴了。 可是弘时哪里能理会额娘这番无声的吓唬,只要没有他的阿玛在,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于是他更加使劲儿地拱来拱去,嘴里居然开始哼叽上了,企图挣脱淑清的怀抱。其实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让德妃娘娘注意到他,跟他好好说一会儿话,他今天带了好多小玩意儿来,还没有来得极给太太展示显摆呢。 这么大的动作外加上弘时的哼哼叽叽,德妃终于注意到了在淑清怀里快要反了天的三阿哥。唉,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这么半天光顾着跟年氏发泄不满,忘记照顾这个孙子了,于是赶快开口说道: “时儿,快,过来,到太太这里来。” 弘时一听德妃喊自己,高兴得一哧溜地就从淑清的怀里滑脱,着急忙慌地朝着娘娘跑过去。结果还没跑到呢,就听房外传来了永和宫首领太监王长有的声音: “启禀娘娘,乾清宫的梁公公传话来了,请娘娘赴宴呢。” 弘时一下子傻了眼,猛地扑到太太的怀里,委屈得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德妃急着去赴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三阿哥居然哭上了。淑清见娘娘起了身,知道她是急着出发,就赶快上前将弘时接回了自己的怀里。 在淑清连哄带吓唬之下,弘时阿哥总算是不再掉眼泪,但仍然一直撅着小嘴,万分不满、极为无奈地跟在自己的额娘身旁,可是没走两步,他就开始耍赖,愣是抱着淑清的大腿不肯自己再走。淑清没办法,十来岁的阿哥,她就是想抱也抱不动,只好又是许诺明天不用去书房读书,又是保证回府后可以玩平时不让他玩的玩意儿,总算是把弘时暂时安抚下来。 好不容易拉着这个小魔王到了宴席上,原以为见到了许多同龄的皇叔、皇兄、皇弟们,他早就像往常那样兴奋地和大家玩上了,谁知道他一言不发、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任谁找、任谁请,他就是哪儿都不去玩。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1章 重逢 今天的宴席,雅思琦坐到了嫡福晋席上,和各位嫡妯娌们同坐一桌。冰凝和淑清与三、五、七、九这四位爷的侧福晋、小福晋们坐在一起。八阿哥既没有侧福晋也没有小福晋,只有几个侍妾,因此八阿哥只带了那木泰一个女眷,直接坐到了雅思琦她们那一桌上。 冰凝自然是与淑清并肩而坐。以前她被王爷下达了禁行令,连永和宫的请安都被免掉,她更是没有任何机会与那些亲的,半亲的,堂的妯娌们认识、交往。她只认识萨苏,但是萨苏在嫡福晋的那一桌;她只认识塔娜,但是塔娜在年幼小福晋那一桌。由于没有认识的其它府上的女眷们,冰凝只能是象往常那样,静静地端坐一隅,冷眼旁观各位嫂子弟妹们之间熟络的打招呼、聊闲天。 阿哥们也是按着长幼顺序纷纷落座。即使男宾与女眷的桌子相隔甚远,可是十四阿哥仍是在人头攒动的乾清宫,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女宾席上,准确地找到了冰凝的身影。 由于是皇上的六十大寿,今天所有的阿哥们都各司其职,身负重任地在前面忙着寿宴的诸项事宜,十四本阿哥也与众兄长们一道紧张地忙碌着,并没有随女眷们一起去永和宫请安。因此直到乾清宫,他才见到魂牵梦萦的小仙女。 两年不见,冰凝仍然如他三年前初见的那样,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一样的稚嫩脸庞,一样的冰清玉洁,一样的傲然孤立。而且十四阿哥还知道,冰凝两年如一日,一样的冷遇无宠。 对于这个结果,他既是暗自高兴,也是黯然神伤。高兴,当然他是巴不得冰凝一辈子不得宠才好;神伤,当然是后悔不已,如果自己早早知道年羹尧还有这么一个亲妹妹,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娶进十四贝子府,做他的福晋。 从此以后,他十四阿哥再也不会看其它任何一个女人一眼,他的心会小得只装得下她一个人,他会让她独享专宠,他会让她享尽尊荣,她是他的曾经沧海,她是他的巫山云。 就在十四阿哥不停地后悔,不停地立下誓言之际,不多时,响鞭一阵阵传来,随即鼓乐齐鸣,圣驾来至宴席,众人纷纷起立,请安之声不绝于耳。由于是纯粹的家宴,待落座之后,先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佟佳贵妃率众妃嫔向皇上祝寿,祝寿过后,所有在场人员随着李德全的口令起身离座、跪下磕头、起身回座。 后妃祝寿过后便是皇子们的祝寿。此时大阿哥、废太子都在圈禁中,因此三阿哥诚亲王作为皇子中最为年长者率弟弟们向皇阿玛祝寿,完毕后所有人员再次在离座、磕头、回座。然后是儿媳妇们的祝寿,众人再次行磕头大礼。最后是皇孙、重皇孙们,众人再行磕头大礼。 多半个时辰里除了祝寿和行磕头大礼之外,所有的人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好不容易集体祝寿结束,众人可以踏实落座,李德全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们开始摆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2章 小鬼 一整天的时间里,弘时都对这个年姨娘讨厌透顶:额娘被太太冷落,自己又没有机会跟太太说上话,平时在府里就瞧这年姨娘不顺眼,此刻更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因此他那小脑袋瓜里一刻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好好地整治这个年姨娘的各种招数。 他要让这个平时对他不够恭敬、不够谦卑的年姨娘必须吃点儿苦头,知道他小爷不是好惹的。此刻的他,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打着鬼主意,想着、想着,这主意就想出来了!这不奴才们正摆膳嘛,于是他假意跟淑清撒娇,身子顿时就扑向她怀里的同时开口说道: “额娘,您头上的珠花要掉了!” 弘时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去给淑清摆弄珠花,然后这只小手半路中就变了方向。他哪里是伸向了他额娘的珠花,而是直直地照着正在布菜的一个奴才的胳膊上伸了过去。 那个正在布菜的奴才不是别人,就是吟雪!吟雪本来是站在冰凝的身后服侍,恰巧这个位置正是宫中太监往席上端盘子上菜的位置,因此她需要给上菜的太监搭把手,将菜盘子端到宴席上。 此时吟雪正接了宫中太监递上来的菜盘子往桌子上摆呢,毫无防备的她被弘时猛地一个突袭,一盘子“金腿烧圆鱼”在她手上就打了一个滑,幸好她眼疾手快,另一只手及时地扶了一下,才没有酿成一盘菜直接扣在地上的严重恶果! 这可是皇上六十大寿的寿宴,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她吟雪就是不会被要了半条命,也得是脱了一层皮。虽然金腿、圆鱼还都在盘子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但一盘子的汤汁酱料可是结结实实地洒在了冰凝右侧的整个肩膀,还有几段大葱、两瓣大蒜,半颗大料沥沥拉拉地挂在衣服上。 吟雪吃了一个哑巴亏!她哪儿敢说是弘时阿哥碰了她的胳膊,只能是赶快先找热巾来擦试。好不容易汤汁不再四处横流了,但冰凝整整右肩膀外加右前襟全都是油腻腻的酱汁。今天因为是出席宫中的寿宴,她的服饰完全是按品级穿戴,侧福晋的公服是粉红色旗装。因此,在粉红色旗装的映衬下,那一大片近乎黑色的酱汁极为刺眼夺目。 看着平时漂漂亮亮、光光鲜鲜的年姨娘现在竟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弘时的心中简直就是乐开了花。好在他还没有猖狂到明目张胆的程度,只是把头抵在淑清的怀中,却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笑得身子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淑清根本看不到弘时的表情,感觉到三阿哥在她的怀中浑身颤抖,她以为这孩子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哭了呢,于是一边赶快拍着弘时的后背,一边安慰着: “时儿,不要怕,有额娘在呢,不就是一个奴才嘛,有什么可怕的,还能反了天不成?瞧你这点儿出息,你可是当主子的,你就是个吃奶的孩子,你也是主子,她也是奴才!而且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3章 冲突 其实淑清这番话哪里是什么安慰弘时的话语,分明就是说给冰凝一个人听的。她当然看到了年妹妹身上那片难看的菜汁,也知道吟雪的胳膊被弘时挡了一下。不过,她可不想让时儿承担什么责任,更何况,一个奴才怎么可能追究主子的过错,再小的主子那也是主子,再老的奴才,她也是奴才! 冰凝原本也没有打算追究什么,虽然她的样子很狼狈,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奴才失了手。可是李姐姐的这番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事情是有因才有果的,吟雪如果没有被三阿哥欺负,怎么可能犯了这么大的过失? 而且淑清最后那一句话,不但是话里有话,而且毫不掩饰地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冰凝。冰凝知道,这是因为锦茵格格出嫁的事情,淑清姐姐一直在记恨她,才会对她这么含沙射影,才不会放过吟雪的任何一个过失。 可是这是皇上六十大寿的寿宴,又是当着其它嫂子、弟妹们的面,她就是再有天大的委屈,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李姐姐起冲突,于是冰凝只好回了一句: “李姐姐,妹妹的丫环手脚不利落,吓着了三阿哥,还望姐姐不要计较。” “时儿可是大人有大量,才没有那些人那么小气量呢,是不是?不过呢,我还真没有见识过,那办了错事的丫环连吭都不吭一声,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看来也是我这个当额娘的没本事,自己个儿的格格阿哥,还得看别人的奴才脸色过日子。” 吟雪两次都被淑清寻了把柄,又都殃及了冰凝,她吓得赶快就要给淑清跪下谢罪,冰凝见状,慌忙拉住了吟雪。 这是乾清宫,皇上的寿宴,她们再有多大的矛盾,只能是回府再说,当着宫里的主子奴才们,当着一众妯娌们,她们难道要被众人看笑话,然后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不能跟李姐姐起冲突,不能为吟雪讨个公道,还要忍气吞声,冰凝简直是憋屈死了。但是再憋屈,她也不能让吟雪给淑清跪下,闹得沸沸扬扬,还不得把王府,把王爷的脸都丢尽了?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她只得以更衣为由,带上吟雪,暂时离开了宴席。 弘时见年姨娘被额娘几句话就训斥得落慌而逃,高兴得他一下子没有忍住,朝额娘的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淑清这时才恍然大悟,她的时儿哪里是被吟雪吓哭了,完全是高兴得难以自持。 自已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淑清当然是最清楚,更何况刚才明明是由于弘时的手先碰了吟雪的胳膊,才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是为了给儿子遮掩“罪行”,她只好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逼得年妹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时,淑清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时儿是成心故意的!根本就不是不小心。弄得淑清心中暗急:唉呀小爷,你别笑了成不?被旁人看见了可怎么好,还有这么多小婶婶们在场呢。要笑咱们晚上回府里再笑,你就笑到天亮都没关系,额娘陪着你笑还不成? 于是淑清一把将弘时又重新搂回自己的怀抱,将他那荡漾着坏笑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胸膛,口中假意说着: “乖,时儿,咱们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人一般见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4章 献曲 刚才圣驾来临的时候,后宫妃嫔、皇子皇孙、王公贵族们进行了第一次的集体祝寿,待皇上落座、众人归位之后,就开始各自单打独斗的祝寿活动,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嫔妃们不管年龄大小,有些才二十多岁,但毕竟是母妃,于是当着皇子皇孙们的面,非常内敛、含蓄、恭敬地向皇上表达了祝贺,无非是口头祝寿外加敬献个人精心制作的绢帕、荷包等礼品,表达了由衷的祝福。 皇子和皇孙们作为晚辈,可就不管不顾了,什么形式的祝寿都不过分,只为表达自己的诚挚孝心,因此形式上五花八门,花样上层出不穷。 皇上望着一拨又一拨的祝寿人群,高兴得合不拢嘴。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不过也就如此吧,更何况这是六十大寿!皇上越想越开心,越看越高兴,连用膳都忘记了。 皇子们的祝寿活动可是重头戏,将当晚的寿宴直接推向了高潮。三阿哥诚亲王作为最为年长的皇子首当其冲,率先敬献了他正在主持编攥的《律历渊源》的上编部分。 皇上非常重视这个《律历渊源》的编纂工作,多次下旨,批示督办,了解进度,此刻见到了初步成果,自然是高兴不已,收下寿礼的同时就迫不及待地翻开先睹为快起来。 终于轮到王爷和十三阿哥了!看到三阿哥祝寿回来,虽然他们两个人不在同一桌宴席上,但是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彼此间的目光交流,几乎是同一刻起身,一同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一见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格外诧异,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轮到四阿哥了,怎么十三阿哥也过来了?难道他不懂得长幼顺序吗?况且他不是一直跟他四哥亲厚得不行吗?这个时间想要跟他四哥争什么、抢什么? 还不待皇上想明白,只听王爷和十三阿哥同时开口说道: “儿子恭祝皇阿玛六十大寿。” 然后王爷接着说道: “十三弟为表达对皇阿玛的一片孝心,想要为皇阿玛敬献一曲《祝寿曲》,儿子知道了,觉得这个法子甚好,也想用这个法子向皇阿玛恭祝六十大寿。” 皇上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心中大喜: “好好,这个法子好,朕都快有二十年没有听过你们的曲子了呢!老四啊,前些日子,朕让你帮着编纂乐书的差事,你是不是借这个便利,向朱四美师傅讨教了不少?对了,听说屠居仁师傅好像也没少被你问来问去。朕就知道你喜好乐事,又颇有研究,看来这个差事还真就是吩咐对了。” “儿子谢皇阿玛委以重任,确实是通过与几位师傅的多次探讨,令儿子受益匪浅,琴艺又有了极大的长进,还望皇阿玛不要责罚儿子假公济私。” “这有什么责罚,这乐事若只记载于书中,不被真正地传承,那才是本末倒置。好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了,还不快快献曲上来!让朕也听一听你到底长进了有多少!” 于是兄弟两人,一个持箫、一个按笛,欢快、喜庆、祥和的《祝寿曲》回响在乾清宫。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5章 更衣 冰凝和吟雪在女宾更衣处就一直都没有出来!首先她哪里想到衣服还能出问题?因此出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携带替换的衣服。而且她是按品级穿戴,她就是想借也没有地方去借,成了亲的阿哥们都分府另过,因此不论哪位爷的侧福晋们都不住在宫里! 倒是也有那么几位侧福晋住在宫里--废太子的侧福晋!可是废太子的侧福晋谁敢去招惹? 顶着一身的酱油汤出席皇上的六十寿宴,那是严重的御前失礼行为!她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如果被治以御前失礼之罪,那么整个儿王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虽然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她毕竟是王爷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况且她又是息事宁人的一个人,从不愿处在刀锋浪尖上,无论是荣宠还是冷遇。她并不怕事情,但如果事情能够不发生,不是更好吗? 此刻的冰凝没有办法,唯有整个宴席期间都躲避在更衣处,只要不被人看到她那一身的菜汤,就不算失礼行为了。反正那么多人,少她一个侧福晋谁也不会注意到。只有她们那一桌的人知道少了冰凝,但是各位嫂子弟妹们都知道事情的原委,相信不会去告发她吧。 吟雪开始还因为被李侧福晋含砂射影的一番话而委屈不已,但是当她看到冰凝因为她的原因,害得整晚都躲在更衣处,她万分愧疚,觉得太对不起小姐了: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三阿哥突然伸出来的手呢?当时她要是躲那小魔王远一些该多好啊。 “小姐,奴婢去把衣服给您洗一洗吧,要不派人回府再去取一套衣裳?” “咱们在这宫里初来乍到的,你认识谁能帮着咱们清洗衣裳?秦公公陪着爷呢,哪儿有人现在回得了府里?” “可是,您这么一晚上都得躲在这里,也太委屈您了。这全是奴婢害了您啊!” “这也不怪你,你就是防了今天也防不了以后,该来的总会来。” 冰凝当然知道这个结果是有预谋的,只是不知道,是弘时阿哥故意的,还是淑清姐姐成心的。 躲在更衣处的这一个时辰里,吟雪不停地悄悄过去打探宴席的进展情况。终于在第四次前去的时候,打探来了好消息,宴席马上就要结束了!于是主仆两个人出了更衣处。 果然不多时,就按照她们的设想的那样,等到人头攒动的时候,主仆两人不动声色地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泰然自若地向宫外走去,仿佛她们也是刚刚从乾清宫的宴席上退下来似的。室外光线黑暗,又穿上了披风,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的狼狈。 王爷是单独骑马而来,宴席之后也没有和雅思琦一同坐马车回府。 今天的一切都如他和十三阿哥预计的一样,皇上对他们俩人敬献的寿礼欣喜不已,甚至在曲子演奏完毕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说起了他们兄弟两人小时候的趣事。 当前那么多的小皇子、小皇孙们,皇上的这番举动弄得他们俩个大男人都很是不好意思。不过,见他们的皇阿玛这么开心,眨眼之间兄弟俩又忘记了这些尴尬,而是发自内心地真诚祝愿他们的皇阿玛在能够再过七十大寿、八十大寿、九十大寿,长命百岁。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6章 遗忘 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和十三阿哥两人一直刻苦而又专心地研习演奏《祝寿曲》,一切都是为了今晚的完美表现,因此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精神更是高度紧张。直待今晚演奏完毕,这心里才算是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对此,十三阿哥有说不出来的轻松,而王爷先是轻松,继而却又沉重起来。 重新拾起箫曲,虽然看似简单轻松,却令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些月夜,他在年府的花园墙外,与玉盈姑娘以琴会友的日子。虽然自从两年前的塞外行围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他知道,玉盈一直都没有嫁人。他更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一直没有嫁人意味着什么。 两年来,他之所以没有再见过玉盈,既是因为无法解决未来娶玉盈入府后她的身份问题,更是被她那绝决的“谁也不嫁”而深深地刺痛。被深深刺痛的结果就是他要努力地将她遗忘。 可是遗忘,又怎么可能是想遗忘就能遗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确实开始遗忘,只是他遗忘的,不是玉盈,而是刺痛。时间是医治一切创伤的良药,刺痛一点点地消失,消失,玉盈一点点地复活,复活。 直到今天,随着《祝寿曲》的圆满完成,玉盈彻彻底底地战胜了刺痛,在他的心中再次光辉、明亮、动人起来。这样的结果,完全要拜《祝寿曲》所赐。 正是因为这些日子勤奋研习箫曲,才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三年来,他几乎不再触摸竹箫,如果不是这次为皇阿玛祝寿的话,可能他再也不会吹奏箫曲,除非抱得玉盈美人归的那一天,他会天天只为她一人演奏,只演奏那一曲《彩云追月》。 现在,为了他的皇阿玛,王爷又重新拿起了竹箫,可是那个当年令他放下竹箫的人,那个为他苦守一生的人儿,此刻再次深深地拨动着他的心弦。他有什么理由责怪玉盈,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却要将责任全都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 深陷愁苦与自责情绪之中的他,在宫宴结束以后,抑制不住内心的苦闷,想要去找玉盈。虽然她说过她不会嫁给他,但是今晚,他一定要去告诉她:不只你一人苦守,爷也在等你! 迫切地想要“见”到玉盈的王爷随手接过秦顺儿递上来的一袭白色披风,翻身骑上他那匹枣红蒙古马,一路向东急驰而去。 一阵急驰,令他迅速地远离了众人的视线,于是开始放慢了速度。因为他离年府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忐忑不安起来。 幽静的街巷,只有枣红骏马清脆的嗒嗒声。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还是那个老地方! 三年未见,原本只是微探墙外的枝丫,如今却是枝繁叶茂地占据了街巷的半个天空。今夜明月依旧,正如三年前那些个夜晚,又是一个满月当空,月光透过新春的嫩绿枝叶,洒满一地树影斑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7章 倾诉 此时此刻,夜已深沉,秋千巷陌人初静,皎月初斜,浸梨花。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枣红骏马静静地依偎在主人的身侧,一会儿蹭蹭他的衣角,一会儿轻轻地甩着它的尾巴。老马识途,它对这里也是如此的熟悉又依恋?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阵苦涩,不禁暗暗思忖:老天让他遇到玉盈,这是上天对他的此生眷顾,还是对他的一生惩罚? 竹箫在手,一曲悠扬,声声倾诉,绵绵不绝。 玉盈不再住在紧挨着花园的四进院。随着年二公子到四川任职以及冰凝嫁进王府,从湖广回京后,年老夫妇就让玉盈搬到他们住的二进院,一来彼此之间有个照应,相互做个伴;二来玉盈也省得冬日严寒、夏日酷暑地在几个院子之间来回奔波。此外二进院更安静一些,没有了冰凝相伴,玉盈一个人住在临街的四进院,年老夫妇总是放心不下。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早已进入梦乡的玉盈,恍惚之间,被一阵隐隐约约、似有似无、虚无缥缈的箫曲轻轻地从梦境中唤醒。她双目微睁,侧耳倾听,确实是绵绵之音不绝于耳。是《彩云追月》!这是谁在吹奏箫曲?这是谁一曲入梦来? 伴着这美妙的乐曲,玉盈再次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从宫中回来,虽然饿着肚子,但是冰凝实在是累极了,任吟雪怎么劝她,终于还是连晚膳也没有吃一口,就早早地歇下,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冰凝忽然被一个梦惊醒,那个梦是如此的模糊,虽然就是从这个梦中醒来,但是她仍是想不起来梦中是怎么一回儿,只依稀记得,好像是有一位白衣公子,骑一匹枣红骏马,手持玉箫……可是,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彩云追月》,对,就是《彩云追月》! 一想到这里,冰凝浑身一个机灵,头脑也立即清醒了不少,于是随即起身,打开窗棂,她想知道这《彩云追月》是从哪里飘来的! 可是,令冰凝万分失望的是,窗外微风拂动,院落静寂无声,哪里有什么箫音!哪里有什么《彩云追月》!原来一切只是春梦了无痕! 面对这个场景,冰凝根本就不甘心,她回身取了一件披肩急欲出门。在外间屋值夜的吟雪听到里间屋有响动,赶快追了进来,只见冰凝披衣意欲出门,将她一下惊呆了: “小姐,您,您这是?” “没什么,我,我只是是去院子里走走。” 吟雪不知道冰凝为何深更半夜地要起来,可是除了尽心陪伴,也是无可奈何。 从屋里出来,一直走到影壁墙,再从影壁墙走回屋子门前,与刚才在屋子里的情形一样,冰凝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不要说《彩云追月》,就是一音半曲的箫声都听不到。 冰凝极度失望地站在院子当中,头顶是一轮满月当空,院中是满园暗香浮动,却间人单影只、寂寞孤立。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原来真就是一场春梦了无痕。 三年了,她以为她已经将“他”彻底地遗忘,随着那封“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写就,就已经永远地遗忘。 可是刚刚的她,为什么会做如此蹊跷的一个梦?梦醒之后,为什么会如此急切地追寻?追寻不到,为什么会如此地必然若失、追悔莫及?而这一切,是她作为王爷侧福晋所应该有的行为吗? 在怅然若失以及深深自责的双重压力下,冰凝默默无语地回了房中,在吟雪的精心服侍下重新躺下,却是此夜无眠空自醒。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8章 避世 皇上六十大寿的系列庆典贯穿了整个康熙五十二年,一扫前一年“二废太子”的阴霾,在一片热闹、喜庆、欢乐、祥和的气氛中,人们送走了热热闹闹的旧岁,欢天喜地地迎来了康熙五十三年的到来。 自太子被二度废掉以后,就像第一次废黜太子一样,储位之争再次如烽火狼烟般炽烈地燃烧起来。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年长皇子们无一例外,再次加入这场旷日持久的争夺,由表及里,由隐到显,由缓到急,由温到烈,呈万马奔腾之势,势不可挡。 王爷自然也有夺储之心,但是八阿哥在一废太子中铩羽而归的前车之鉴令他汲取了足够的经验教训,及时刹住了跃跃欲试、急功冒进的步伐,而是反其道行之,慢慢地沉淀下来,仔细地盘查着自己的实力。 论出身他实在是不够显赫。虽然他是已故孝懿皇后的养子,但是生母德妃娘娘的出身很是卑微,她的父亲威武仅为护军参领,她的祖父额参甚至是内务府包衣,最高职位也只是曾任膳房总管,母家微贱的出身可见一斑。 论基础不够雄厚。虽然年家是一个重要的支持力量,但年家与八阿哥一家渊源极深,且年总督早已致休回京,年羮尧仍然“贼心不死地”脚踩两只船,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暗中勾结往来。 论人脉不够广博。皇子中只有十三阿哥与他亲厚,但此时的十三阿哥如同八阿哥一样,被皇上永远地弃用了。 既没有强大的母家势力,又没有足够的朝中人脉,在这场夺储大战之中,他几乎就是孤军奋战。 王爷原来是太子党,甘当绿叶扶红花。现在红花已然凋谢,绿叶何去何从?争当红花?可是他没有那么雄厚的实力,以前忠心耿耿地当绿叶,根本就没有动过培养自己势力的“歪心思”,两手空空的他如何争当红花。甘当绿叶?大阿哥被圈禁,二阿哥被废黜,目前除了三阿哥诚亲王以外,他是最年长的皇子,他怎么可能甘当弟弟们的绿叶? 面对如此恶劣的境遇,如此微薄的资本,又是心怀大志,不甘人后之人,王爷不得不审时度势,确定了自己的夺储方针:韬光养晦,戒急用忍,暗中结党;随机应变,见风使舵,投人所好。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诚孝父皇,友爱兄弟,勤慎敬业。 这一策略确实是非常适合他的实际情况,又能达到极好的效果,因为储位的决定权在皇上手中,对皇上诚孝至极的结果当然是赢得了皇上的极大好感。在废太子暴虐成性和王爷“百善孝为先”的强烈对比之下,皇上忍不住当众夸赞起他的四阿哥:“至其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可谓诚孝。” 在对皇上诚孝的同时,他也有意地远离这场狼烟四起的明争暗斗,刻意地制造一个无心争储的闲散王爷的形象,由此还获得了“天下第一闲人”的美誉,只是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麻痹对手、暗中部署的步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39章 托媒 前几年一直忙来忙去,突然一下子闲适下来,王爷很不适应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再加上他是畏热贪凉之人,春天的气候忽冷忽热,又没有在意“春捂秋冻”这句老话儿,终于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病下了。 这天他正躺在病榻上,捡了一本闲书,一边看书,一边养病,就只听秦顺儿在门外禀报: “启禀爷,十三爷来了。” “好好,快快请十三爷进来。” 话音还未落,十三阿哥就出现在了门口: “给四哥请安。” “你怎么过来了?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四哥病成这个样子,愚弟才知道,探望实在是太迟了,本来还要请四哥恕罪呢,怎么您倒……” “你的心意四哥心领了,只是担心把病气过给你。” “愚弟又不是纸糊的,四哥就放心吧。知道四哥躺在病榻上怪没意思的,愚弟就过来陪四哥说说话,省得四哥闷得慌。” 十三阿哥的到来确实让王爷心情大好,两个人谈天说地,大半个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原本他们就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又是有些日子没见,越说越投机,越说越是兴致高涨。 考虑到王爷还是在养病中,十三阿哥不想再多打扰,眼见着日头偏斜,于是准备告辞。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虽然是婆婆妈妈的女人的事情,因为心中有些疑虑,因此犹豫了一下,十三阿哥还提起了这个话题: “四哥,有一件事情,愚弟不甚明白,还望四哥赐教。” “还有什么是你能不明白的事情?” “听萨苏说,最近年府‘广下英雄帖’呢。” 这回轮到王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年府下的什么“英雄帖”?怎么会跟十三弟妹有关系?十三阿哥知道四哥的疑惑,因此不待王爷发问,他赶快主动解释了起来: “年府下的‘英雄帖’就是给他们家的大小姐托媒!……” 只此一句话,王爷犹如五雷轰顶,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而他的心更像是被一枚利箭深深地刺中,钻心的疼痛。十三阿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 “按理说,年家托媒无可非厚,听说那年家小姐可都是二十岁的大姑娘,再不出嫁可是真要嫁不出去了。但那毕竟是年家,谁跟年家联姻都是如虎添翼的事情。这不,愚弟实在是有些着急,就找四哥您来了。年家跟八哥他们一伙可是好得不得了,万一这年小姐再跟那一伙的什么人联了姻,那年家可就是明摆着要脚踩两只船。而且阿灵阿家的四公子可是快十八岁了,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儿,这门亲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现在来看事情应该还有缓,他们用的是广下‘英雄帖’的方式,应该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人选,只是抛出了意向。要说前几年,这个年小姐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估计当时挑花了眼,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结果就耽误了到这么大岁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0章 回首 十三阿哥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话,听得王爷锥心地疼痛!回首他们坎坷的情路,三年前她向他郑重发下的“玉盈此生不嫁”的誓言犹在耳边,如今却是时过境迁,此情无处追寻。可是,他怎么能够责怪玉盈姑娘?他拿不出好的办法来娶她,就要让她一辈子都待字闺中吗? 当然,老天根本就没有绝了这条路,他还是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侍妾的身份娶玉盈进府,慢慢再寻机会,逐步晋升她的份位。但是,这是多么地委屈她!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足够的资本教诲她、训斥她、因此她们要么比她位份高,要么比她进府早。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卑躬屈膝、忍辱负重地生活一辈子? 而他的两个侧福晋的名额已经用满。什么时候才能空出一个名额?除非是福晋或是哪一位侧福晋故去。什么时候他才能不受名额的限制?除非他夺得皇位,成为九五至尊。但是这两个条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那么地渺茫,甚至可以说是遥不可及。 抛开这一切不说,单从玉盈的角度来讲,她能够同意吗?她要是能够同意嫁给他,三年前不是就同意了,还用得着一直耗到现在吗? 他是王爷,玉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年家养女而已,他为什么还要理会她是否同意?可是他却是真的非常在乎她的这个“同意”,因为他在乎他们的感情,他在乎她的所有的感受。虽然他有足够的强娶豪夺的能力,但是他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女人,他需要的是两心相悦的爱情。如果这份爱情是用强迫的手段得来的,他还能将这份感情称之为爱情吗? 可是玉盈,这个他付出了如此多的真心与真情的女人,她为什么竟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对他失望、对他怨恨,所以才改变了初衷,宁可嫁给别人也不愿意嫁进他的府里来吗? 其实王爷真是错怪了玉盈。她的心是他的,她的身也是他的,虽然过了三年,就算是过去三十年,三百年,她都会矢志不渝地固守着心中的誓言。她只是哀叹,此生此世,为什么她与王爷情深缘浅?有缘与他相遇相知,无缘与他相爱今生。痛苦得难以自拔的玉盈,唯有将满腔爱恋深埋进心底。 但是年夫人却不能再等下去了!玉盈再不出嫁,不但耽误了她的终身,他们年府将成为众人的笑柄。几次三番提及婚事,玉盈都是以死相告,弄得年夫人无可奈何。但是,当玉盈的年龄马上就要跨入二字头的时刻,年夫人再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姑娘家若要过二十岁,那可真就是要被误了终生。 既然好言相劝没有用,既然玉盈口口声声说她心里没有人,于是年夫人下定决心,唯有先斩后奏,直接托了媒人去寻合适的人家。等到那个时候,玉盈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为了抓紧时间、加快速度,同时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力争寻到与玉盈最般配的如意郎君,年夫人采取了“广撒英雄帖”的方式,于是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媒人,只要是略微有点儿名气的,几乎被年夫人托遍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1章 求助 无巧不成书,年家托媒的事情被萨苏的一个远房婶子知道了消息,在闲聊的时候说给她听。萨苏对于此项传闻百思不解,于是就在第一时间跟自家爷说了起来: “爷,这年家托媒怎么不找四哥帮忙?再怎么说,小四嫂也是侧福晋呀,这娘家姐姐的婚姻大事可是最应该上心的呢,而且也是举手之劳嘛。” “年家托什么媒?” “爷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二十岁了,现在才知道着急,早干什么去了?这要是三年前,多少人家上赶着来求婚配、拉姻缘呢。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不是把姑娘的一辈子都耽误了嘛。真不知道年家人是怎么想的!” “现在有准信儿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呀,年龄在那里摆着呢,谁家公子二十一、二岁了还没有娶嫡妻?可是他们肯定也不愿意让自家闺女去做小吧,小四嫂已经……” 萨苏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萨苏不理解年家人为什么有事情不求小四嫂帮忙,她哪里知道,年家就是求到谁的头上,都不可能求到冰凝的头上来为玉盈的婚事托请。按理说,有冰凝这个侧福晋,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年家为什么不请求王府的支持与支援呢? 年家当然知道自家与八贝勒爷的关系有多么的深厚,年家当然知道王爷与八爷分属两大阵营。冰凝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只要冰凝能平平安安地当好她的侧福晋,他们就阿弥陀佛了,他们不需要这小祖宗为了娘家的任何事情而抛头露面、出谋划策,因为他们不想因为娘家的事情,影响了冰凝在王府的荣宠。 王府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冰凝这个心高气傲的丫头,她自己能否保得平安都是如覆薄冰的事情,他们怎么舍得宝贝女儿为了娘家的事情而有丝毫的闪失和差池? 但是年老夫妇当然也知道,年家作为王爷的门人,这种事情不求到四福晋的头上,肯定说不过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求”的问题,而是礼节和面子问题,王府既是年家的主子,又是年家的姻亲,怎么就偏偏就少了最应该托请的王府呢?这不是存心让王府失了脸面吗? 另外,以前年夫人到王府拜访的时候,四福晋可是口头上说过要帮着玉盈找婆家的。不管人家是真心话还是假客套,满人最是讲礼讲面子:不去求她,她会认为没有面子;可是求了她,万一她寻的人家年家认为不合适,他们又不能不同意,否则那就是驳了她的面子。 因此求到四福晋的头上,无论是什么结果,总是会不可避免地要把他们的凝儿牵连进来。 为了他们的冰凝最少程度地受到牵连,年老夫妇决定,事先不予告知四福晋他们在给玉盈托媒的事情,而且跟所有的皇子阿哥都不打招呼,包括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等将来定下人家,再象征性地到王府走个过场,算是给个交代。王府再权高位重,也总不能干出让年家悔婚的事情吧,况且玉盈不过就是年家一个养女,王府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看得这么重要。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2章 约见 直到十三阿哥走了很久,王爷都没有能够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他的玉盈,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玉盈与他错失今生?以前的他犹犹豫豫,那是因为玉盈待字闺中,现在的他被年家逼迫得必须果断出手,力挽狂澜! 只是此时此刻,除了十三阿哥带来的那点儿可怜的消息以外,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没有更多的消息,却又急于知道事实的真相,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找玉盈,他要当面锣、对面鼓地与她好好地说清楚: 爷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可是你呢!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爷!你不是跟爷说过,谁也不嫁吗?可是,这才短短的三年时间,你就忘记了这一切,背叛了你自己许下的誓言!你就这么等不及吗?你难道就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你一定要用这么狠心的方式来伤爷的心吗? 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要问她,他要立即见到她,亲耳听到她对这件事情的否认。因此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不管不顾地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救他于水火。于是他吩咐秦顺儿: “去年府请年小姐,就说侧福晋想见她了。” “爷,什么时候请年小姐过来?” “现在。” “现在?” 秦顺儿有些犹豫,因为日头已经快要落到西山下,这个时间去接年小姐过来,年小姐晚上是留在府里多住几日,还是爷只打算见一面就再送回去?他想问问王爷的安排,可是一看他那极为不愉的面容,以及刚刚那番与以往遮遮掩掩大相径庭的行事风格,现在的王爷完全是一副豁了出去、不管不顾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顺儿生怕多说一句话再惹得他大发雷霆,于是赶快一溜烟地退了下去。 年夫人四处托媒的事情,玉盈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她的娘亲这些天来都在做什么事情,天天人来人往,她们年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更奇怪的是,每次有人来访,年峰都是直接将那些人请到年夫人的房里,每次玉盈碰巧有什么事情找年夫人,她们都会立即停止了攀谈,如果她想留下来服侍,年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她打发走。 虽然玉盈并没有存了窥探年夫人事情的心思,但是这番偷偷摸摸的行为怎么不能引起她的好奇?可是好奇归好奇,她并不会私下去打探,这不是她身为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当年峰说王府派来的太监传话,侧福晋请她去一趟王府的时候,她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三年了,他们两人不曾再有任何瓜葛,她以为从此以后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是现在突如其来的这个邀请,将她那尘封的记忆一下拉回到四年前的初相见,三年前的塞外情。 猜不透,这个邀请到底真是凝儿想念她,还是王爷想见她。而且这一次是破天荒的口头传话,连珠丝马迹都找不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3章 清醒 就在玉盈搞不清楚状况,急得不知该如何给王府回话之际,突然间她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不是王爷找她,现在距离他们分别已经有整整三年的时间。三年了,他们就像她所期盼的那样,断了一切联系,再也没有他那情真意切的书信,再也没有姐妹相见的额外恩典,再也没有出外随行的天大赏赐,他们就像是从来都不曾认识的那样,从对方的生活中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点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一点点的藕断丝连。 这个结局不是充分地说明了,他早就将她忘记了吗?他当然应该将她彻底地忘记,因为他是王爷,他是皇子阿哥,天底下有多少人家的姑娘想方设法与他结姻缘,他怎么可能对她这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念念不忘? 就因为自己会弹琴?天底下会弹琴的女人太多了,凝儿也会弹琴呀,而且凝儿比自己弹得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他也没有对凝儿有丝毫的爱慕之心。就因为自己为宝光寺施过粥?那还是凝儿的主意呢。连凝儿那么万里挑一的女人都不能入了他的眼,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的女人,还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办了那么绝情的事,难道还指望着他能够一直惦记着自己?对自己念念不忘到想要鸳梦重温的地步? 玉盈,你好好清醒一下吧,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呀。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老得嫁不出去的年家养女而已,又不是出身高贵,又不是倾国倾城,又不是才华横溢,现在居然还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真是不知羞耻、自做多情、痴心妄想!想通了这个道理,玉盈突然一下子浑身轻松了起来。此时年夫人正关起门来跟来客悄悄谈天,玉盈不便打扰,于是就对年峰回话说,她略微收拾一下就过去。 刚走到年府大门,玉盈一眼就见到秦顺儿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既然是秦公公亲自出面,玉盈知道,这一次又是王爷。这回又是什么事情呢?可是不管有什么事情,此时她已经与秦顺儿见了面,不可能再以身体不适为由予以推脱,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因为王爷在朗吟阁等玉盈,因此秦顺儿出门前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事先安排好了看门太监清场,闲杂人等一律远离王府大门,只有他回来后禁令才能解除。此时马车在王府正门停下之后,秦顺儿陪着玉盈下了马车,直奔书院。果然如他所安排的那样,从大门口一直走到书院,沿途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 这一路,玉盈都在揣度王爷找她来的原因。三年了,他们不曾再相见,自从塞外归来,自从她明确地告诉他:玉盈谁也不嫁,她就将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埋藏。从那以后,对玉盈而言,他不再是王爷,他只是叫做“记忆”。 而他呢?是否如她刚刚所猜测的那样,早就将她忘到了脑后?如果是那样,今天又来找她做什么?如果不是那样,今天来找她又能做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4章 辩驳 眼看着玉盈走进了他的视野,他的心急剧地跳个不停,又痛得不行。四年前他们初相见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伴着满院如雪的梨花,伴着身旁纷飞的彩蝶,及笄之年的玉盈就这样化作了画中人,翩然而至,闯入他的生命里,走到他的眼前,走进他的心中。今天,同样的梨花满天,同样的彩蝶纷飞,同样的暮春时节,同样的佳人美景,却已是桃李年华,物是人非。 三年前她在塞外对他说的那句“玉盈谁也不嫁”犹在耳边,虽然是那样一句绝决的话,虽然他为此伤心不已,但是这三年来她的坚守不正是向他表明了,那是他此生此世听到的最为深情的真心告白,最为坚定的海誓山盟? 平生第二次站在他的书房,三年未见,那个被玉盈称作为“记忆”的他,依然是那么的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刹那间的恍神之后,玉盈忙俯身请安: “给爷请安。” “起来吧。” 三年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浑厚深沉,磁性十足,但是这声音却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冷淡,这是一个玉盈从不曾听见过的声音。而正是这声音,让玉盈立即就明白了王爷找她来的原因。 看来今天他这么急急地找她来,一定是想告诉她,他已经想通了,他对她放手,此前,他们的种种恩怨一笔勾销,此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 好,非常好,这也正是她想要结局!只有这样,她才会再也不用内疚、再也不用自责、再也不用负罪终生!她才能够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地做凝儿的好姐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面对自己最希望的结局,心却在滴血? 大概沉寂了有一盏茶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书房的静寂: “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也忘记曾经对爷说过的话了?” 在释然又痛苦的泥潭中苦苦挣扎的玉盈,等了半天才等来了王爷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半天都不知道如何接口。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请爷明示,玉盈不知道您所说的等不及是什么意思。” “你!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你才等了三年,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嫁人吗?” 玉盈哪里知道王爷问出来的话,居然是她想要嫁人!她说过谁都不嫁,她是言而有信的人,他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捕风捉影的消息?而且他居然误会她是因为等不及才迫不急待地想要嫁人。这让玉盈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不会嫁给他,但是她更不会嫁给别人! “爷,玉盈虽然身份卑微,不敢自比君子,但玉盈也是有骨气的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立下的誓言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倒是爷,如果您想收回以前曾对玉盈说过的那些话,那是您的事情,玉盈断不会横加阻拦。但是玉盈也请您,不要以诋毁玉盈的方式,先发制人,以便达到您的目的!玉盈一个弱女子,没有金钱,没有权势,但是玉盈有骨气,有尊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5章 拥抱 一听到玉盈态度坚决地一口否认了他的“指控”,虽然这就是他今天约她来,最想要得到的结果,原本应该高兴、欣慰才是。但是被那个提亲的消息气昏了头的王爷,根本就忘记了他约玉盈前来的根本目的,而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将他心中曾经产生的所有疑问,不分青红皂白地一口气全部抛给了她: “你!你现在倒是长本事了,不但学会了顶嘴,还学会了倒打一耙!明明是你想要嫁给别人,违背了你对爷许下的誓言,现在居然不敢承认,反而诬陷爷要收回以前说过的话!你!爷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告诉你,爷可从来没有诬陷过谁,爷有人证!” “什么人证?” “你还好意思来问爷的人证?你们年府不是已经广撒‘英雄帖’了吗?” “英雄帖?什么英雄帖?” “给你说媒提亲!” “不是的!爷,玉盈说过,此生不嫁,决非戏言!” “可是那些说媒的媒人已经把你们年府的门都要踏破了吧?” 到此为止,玉盈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日子总有很多人来找娘亲,而娘亲每次都是将她支开,关起门来和来客说话。原来,娘亲逼她不得,竟然暗地采取了行动。一边是待她恩重如山的娘亲,一边是待她情深意重的王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玉盈一时难以招架。片刻思忖之后,玉盈郑重地对他说: “爷,不管您怎么想,对托媒的事情,玉盈确实不知情。玉盈还是那句话,此生不嫁。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好,玉盈只会对您再说这一次。从今以后,您不会再听到玉盈说一个字,更不会再见到玉盈。此外,玉盈知道自己人轻言微,但还是恳请王爷:善待凝儿,只要王爷善待凝儿,玉盈此生无撼。” 他原本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气与怒气,可是听着玉盈如此坚定的话语,他立即相信,那是年家人背着她托请说媒,确实,二十岁的大姑娘,怎么可能由着她的性子?可是,他怎么感觉她的话语里有些不对劲儿呢,什么叫不会再见到她,什么叫此生无撼? “玉盈!你要做什么?” “回爷,没有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说此生无撼?” “这,这,这是玉盈此生最大的心愿。” 看着她的躲躲闪闪,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年家万一选中了哪一家联姻,玉盈难道?不,玉盈怎么可以这样!你要让爷悔恨一生吗? “玉盈!嫁给爷吧。年家不是在托请说媒吗?爷这就找媒人登门提亲,爷不能没有你,爷此生此世再也不想与你分离!”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一把就将玉盈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下一刻,玉盈就会化作一缕清烟离他而去。 将玉盈紧紧包围的,不仅仅是他宽厚的胸膛,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安全,如此地值得她依恋,可是,这个怀抱根本就不是属于她玉盈的,永远都不可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6章 疏漏 红莲从苏总管那里交办完福晋的差事,正走在回霞光苑的路上,眼看着就到了,突然一个小太监在喊她: “红莲姑娘,请留步。” “王公公呀,什么事情?” “请姑娘稍候片刻,现在清场,再呆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清场?今天有什么贵客临门?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只是刚传了口信儿要清场。人已经到了,正往爷的书院过去呢,马上就可以没事儿了。” 王公公一说来人正朝爷的书院走去,红莲立即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朗吟阁方向。果然,秦公公身边有一位小姐模样的人同行!女眷不去见福晋而是去见爷?还提前清了场?恰在此刻那个姑娘侧过头与秦顺儿说了一句话,天啊!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年家小姐! 震惊万分的红莲急于回到霞光苑,但王公公拦着不让走,急得她恨不能上去给王公公一拳。好不容易挨到清场结束,红莲简直就是以冲刺的速度飞奔进了霞光苑,又冲进了福晋的房间: “启禀主,主子,年,年小姐来了!” 红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了福晋之后,连行礼都没有来得及,一口气捡了最主要的说了出来。 雅思琦奇怪地望着红莲: “红莲,你这是怎么了?年小姐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爷又给了侧福晋什么恩典了嘛,瞧你慌张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雅思琦训斥完红莲也觉得有点儿纳闷,如果是爷给了天仙妹妹与娘家姐姐相见的恩典,怎么这件事情爷怎么没有跟她说?后院的大事小事爷可从来没有瞒过她,怎么这一次,不就是个姐妹相见吗,为什么还将她这个福晋蒙在鼓里? 此时红莲总算是把气喘匀了一些,赶快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地说了起来: “主子,年小姐是被秦公公带着去了爷的书院,而且府里还清了场!” “你说什么?年小姐去了爷的书院?你敢肯定是年小姐?” “奴婢只看到她的侧脸,虽然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但身形模样大致不差。而且年小姐说话有江南口音,刚刚奴婢见到的那个人也是有江南口音。” 这一次雅思琦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三年前从塞外行围回来,德妃娘娘就一直催着她把爷和天仙妹妹丫环的婚事办了。随天仙妹妹出行塞外的丫环不就是吟雪和她那个娘家姐姐吗?吟雪怎么可能入了爷的眼,那也就只剩下这个娘家姐姐了。 可是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小柱子,都没有从怡然居探听到任何有关爷与年小姐之间的事情,天仙妹妹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哪儿像是被姐姐抢了夫君的样子?而且王爷那边,她好心提议筹备婚事,结果还被他狠狠地训斥一番,一口咬定是她毁了年家小姐的名节。可是现在,如果刚刚红莲所说属实的话,怎么这个没出阁的年小姐都能直接去爷的书房了?还清了场? 越想越觉得马上就要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雅思琦赶快拉过红莲到跟前,附在她耳边教导一番,红莲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最后雅思琦不忘叮嘱一番: “好了,红莲,事不宜迟,你赶快照我的意思去办,越快越好!” “是的,主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7章 设局 一出了福晋的房间,红莲先去了账房,找到管账的小太监: “福晋差你赶快去一趟怡然居,爷要年侧福晋去书院,有事情。” “怎么是我?传口信儿不都是你的事情吗?” “福晋这么吩咐的,有本事你找主子问去,再不赶快去,耽误了爷的事情,你就等着吃板子吧,不要怪我红莲没有提醒过你。” “我这不是去了嘛,你凶什么!” “告诉你,你别说你是霞光苑的,就说你是朗吟阁的。” “那怎么行,爷要知道还不……” “这就是爷吩咐的。秦公公现在脱不开身,爷又急着找侧福晋,就跟福晋说,派咱们院子的一个奴才,只当是朗吟阁的奴才去传爷的口信儿。” 管账太监将信将疑地望着红莲,而红莲正一脸凶巴巴地盯着他,弄得管账太监只好赶快放下手中活计,直奔了怡然居。 雅思琦选中管账太监是有她的考虑,年妹妹来她这里请安,从来都是早来早走,除了认识红莲以外,根本不大认识其它的奴才,而管账太监从来不负责外面伺候人的差事,只管他的账本,因此天仙妹妹肯定不认识这个小太监,就是吟雪也不一定认识。 管账太监一路小跑到了怡然居,在门外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启禀侧福晋。” 冰凝正在房里看书,吟雪和月影两人绣着衣裳,一听不是自己院子里的太监,吟雪即刻起身去了门: “这位公公,您是?” “回姑娘,奴才来传爷的口信儿,请侧福晋去书院,爷有事情吩咐。” 这管账太监也不傻,这件事情本来就觉得蹊跷,可是福晋吩咐下来的,他又不能不做,于是他耍了个心眼儿,他只是说来传爷的口信儿,并没有像红莲要求的那样说他是朗吟阁的奴才,万一将来有什么事情,他还能有个退路。 吟雪惊呆了,爷要小姐去书院?这可是怡然居盼了四年,终于盼来的一个大喜讯啊!不管是什么事情,爷和小姐总算是能够正常地开始生活了,这四年小姐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在这王府里,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被爷冷落成这个样子的主子。现在可好了,小姐终于熬出头了! 兴奋异常的吟雪都没有进屋去禀报,直接退下手上的一只玉镯子递给了传话的太监。这管账太监虽然不好意思,但在吟雪的强烈坚持下,只好收了镯子。 待吟雪喜气洋洋地进了屋,却见冰凝还在自顾自地看着书,月影一个人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吟雪急了,上去按住小姐手中的书,急急地说: “小姐,您怎么不赶快收拾啊!爷叫您过去呢!” “怎么可能呢!” “小姐,传话的太监所说的您不是也听到了嘛,爷找您去书院呢。” 冰凝不是不相信传话太监的话,她是牢牢地记得三年前王爷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从此往后爷的房间不许你踏进一步。 这样的屈辱,她没齿难忘!真是可笑,天底下怎么有这种人?不是说过不许她踏进他的房间半步吗?那现在还来传这个话要干什么?自食其言,绝非君子之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8章 中计 吟雪哪里知道冰凝的这些想法,她急于让小姐尽快得了爷的恩宠,两个人赶快好好地过日子,赶快生个小阿哥。可是小姐现在竟然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还在那里没事儿人一样地看着闲书呢!吟雪急得团团转,最终走投无路,只好扑通一下子给小姐跪下了: “小姐,您就听奴婢的一句劝吧,爷和您之间再有多少的不如意,您都不要计较了,奴婢求您了,您是爷的侧福晋,爷的吩咐可就是天条,先不管什么事情,您先去应了差,有什么事情,咱们再好商量,成不?” 吟雪说得不错,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呢,先跟他拧上,仅是不听从夫命这一条,也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只是,那个不许踏入半步的耻辱,真是让她难以释怀。想来想去,最后冰凝决定:爷的话,要听!书院,要去!房间,不进!她就站在房门外听爷的吩咐! 找到了解决之路,冰凝总算是轻松多了,于是起身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带上吟雪一起去了朗吟阁。 红莲已经早于冰凝主仆二人到了书院! 秦顺儿已经把书院所有的奴才都打发到了后院,前面只留他一个人值守,因为玉盈姑娘在爷的书房里,他必须不错眼珠在盯着往来书院的闲杂人等,所有求见的申请一律都被他挡了回去。刚消停一会儿,就见红莲走了过来。 “秦公公好。” “红莲姑娘,福晋那里有什么吩咐?” “秦公公,您可是害得红莲好惨啊!” “这话怎么说的?” 红莲假意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样子,拉着秦顺儿走到侧院。秦顺儿心里惦记着院门,但红莲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怕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被抓在了她手里,只好一边回头张望着,一边脚底下跟着红莲走到了侧院。 一进了侧院门,红莲眼泪汪汪地对秦顺儿说: “秦公公,上次你给我这个,说是古玉,抵了失手打碎的福晋的玉佩,我就信了你,结果,结果,福晋先是发现玉佩找不到,我按你说的,说是用这个去换的玉佩,结果福晋后来找人看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古玉,就是本朝的新做……” 秦顺儿一听红莲因为这事儿找他,就心里暗叫不好!当初他当然知道这个不是古玉,但仿得很成功,连他都没有看出来,要不是跟对方相熟,人家告诉了他,他都一直相信这是古玉。连他都看不出来的物件,居然没有蒙过福晋的眼睛,这福晋以前也没有看出来她有这么高的眼力,这么大的本事啊! 可是事情已经做了,他怎么能承认?他只有将自己装作一个无辜的受骗者,极尽巧舌如簧之能事,以期能够在红莲这里蒙混过关。 这是自冰凝嫁进王府以来,第一次来朗吟阁。如果不是有吟雪带着她,她都不知道这书院的大门朝哪里开。可是,真是奇怪,不但书院大门没有人值守,就是进了院子怎么也不见一个奴才?难道爷的书院只有秦公公一个奴才?还是说爷的规矩大,谁都信不过,所有的太监丫环都在院子外面候着,有事情才单独叫进院子里来伺候?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49章 真相 不容冰凝再多想什么,她已经走到了大书房的门口。还是怡然居好啊,有一个那么大的院子,思考的时间可以更多一些,哪儿像这朗吟阁,什么事情都没有考虑好呢,马上就走到门前,事到临头了。 其实刚进院门,远远地,她就发现房门并没有关上,一扇门呈九十度角,另一扇门门几乎呈一百八十度角地敞开着。幸亏事先她就想好了对策:只在门外回话,决不踏入半步,因此,当她走到门前的时候,先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双脚牢牢地钉在了地上,然后垂首俯身,站在门槛的外侧边上恭恭敬敬地说道: “给爷请安。” 她的话音刚一落下,另一个“啊”声即刻响起,就像是炸雷一般,将冰凝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抬起头的她这才发现,呈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幕,就那么永远地定格在她的脑海! 映入她眼帘的,是她的爷,但是,还有一个女子,而且,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在听到她的请安声的一霎那,他们都迟疑地抬起了头,然后三个人全都在瞬间将各自脸上那极度震惊、惊恐万状的表情呈现给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生一世那么漫长的时间,玉盈率先反应过来: “凝儿!” 冰凝就像是被施加了魔言咒语一样,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一动不动、不错眼珠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原本一张娇俏粉脸,一双剪水秋瞳,此时却是目光空洞呆滞,朱唇微微轻启,似乎是要说什么,又是连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王爷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继而恼羞成怒!这个年氏,她是怎么进来的!连脚步声都没有,难道是偷偷摸摸过来的?秦顺儿呢?这奴才是干什么吃的!盛怒之下的他大喊一声: “秦顺儿!” 待秦顺儿飞奔过来,远远地看到侧福晋的背影,正伫立在书房的门口,他就知道闯了大祸,大祸临头了!可是下边该怎么办,他却是大脑一片空白,一点儿也不知道。王爷见秦顺儿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急急地怒吼道: “还不赶快把侧福晋送回去!” 秦顺儿这才从呆滞状态中缓过神儿来,慌忙抬手准备上来将冰凝扶走。冰凝一见秦顺儿走上前来,立即将她对王爷的反抗抵触情绪一并撒到了这个奴才的头上,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就将他奋力推开,双眼喷射出愤怒的火焰,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口气对他说道: “你离我远点!不要碰我!我有腿有脚,我会自己走!” 说完,她就飞一般地冲出了书院。 王爷和玉盈当然没有听到冰凝的脚步声,因为她没有穿花盆底鞋,她穿的是一双普通的绣花鞋。因此从大书房到怡然居这一路,陷入愤怒之中的她根本顾不得失礼,也顾不得府中来来往往奴才们的目光,飞快地跑着,跑着,她要赶快跑回怡然居,赶快把房门关上,那里是她的避风港,躲在那里她才会最安全!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0章 被骗 吟雪虽然离大书房很远的地方就止住了脚步,在一边候着,可是随着玉盈的声音响起,她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大姑奶奶怎么会在爷的书房里?她想问个究竟,可是她看了看玉盈小姐,还有旁边的爷,想问又不敢问。由于冰凝已经飞奔而去,犹豫半响,吟雪终于掉头就跑,她需要赶快追上了冰凝。 直到回到怡然居,回到房中,冰凝将房门死死地拴上,才扑到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哭了多长时间,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丫环、太监、嬷嬷们不停地外面小声地请求着,她却根本不想去理会。 这么多年了,她天天守规矩,做一个端庄的王府侧福晋,她已经受够了!这是她自己的房间,这是她最后的避风港,她要躲在这个壳子里,她要按自己的性子,好好地做一回自己。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冰凝仍没有从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缓过神儿来。 冰凝生气,愤怒,伤心,并不是因为王爷和玉盈两人的暗生情愫。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远有圣祖爷、世祖爷,近有当今的万岁爷,已故的佟皇后和现在的佟贵妃就是亲姐妹。这一点,冰凝不是不能理解,就是哪一天,爷大张旗鼓地把玉盈姐姐娶进王府,她也会高高兴兴地接受,而且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因为冰凝最大的希望就是玉盈姐姐能够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如果爷是姐姐最喜欢的人,那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因为她与王爷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感情,爷爱娶谁就娶谁,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现在所不能忍受的,是欺骗!!!是被利用!!! 她不接受的是被欺骗!她对玉盈姐姐呈现的是一颗坦诚之心,她从来对姐姐都是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可是玉盈姐姐呢?是怎么回报她这颗赤诚之心呢?虚伪、欺骗、谎言! 她不能接受的是被利用!他们为了相见,却拿她当幌子:为了能让玉盈来王府,假意给了她家人相见的恩典;为了能让玉盈随行塞外,假意让姐姐来照顾她。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好上了,什么假扮侍妾,他们原本就是真情人!他们将她骗得好苦!她不会妨碍他们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她不会阻拦他们成双成对,比翼双飞,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利用她! 什么姐妹情深,全是假的!他们拿冰凝当傻瓜,当挡箭牌,当幌子,利用她,再欺骗她!这是冰凝死也不能接受的。 当天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烫得骇人。月影一个人又要照顾冰凝,又急着想要去请太医,苦于分身无术。没有办法,月影趁着刚放了一块冷帕子在冰凝额头上的功夫,就赶快片刻未停地去找方公公商量请太医的事情。 小柱子一听说侧福晋发了高烧,也是一刻没敢耽误,即刻去了苏总管那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1章 严惩 苏培盛这一晚上可是忙得脚丫子朝天了,因为他被王爷叫去了书院: “你赶快先将年小姐送回年府,” “回爷,奴才这就去办。” “你亲自送。” “啊?好,好,是,是,奴才亲自送过去。” “这件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说!管好你的嘴!” “是,是,奴才会管好这张嘴。” 领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苏培盛这才第一次知道这个惊天的秘密:年家大小姐与爷一定是存了私情!否则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可是,爷为什么不派秦顺儿那个奴才去办这么秘密的差事? 待苏培盛亲自将玉盈送到年府后,又马不停蹄地回到朗吟阁复命: “回爷,年小姐送到府里了。” “年小姐说了什么吗?” “回爷,没有。一句话也没有说。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顺儿和吟雪两个奴才各打二十大板!” “秦顺儿和吟雪?” 苏培盛以为自己听错了!秦顺儿不是爷的贴身奴才嘛,打狗还要看主人,爷连自己的贴身奴才都实施了这么重的家法,秦顺儿这猴崽子这得犯了多大的罪? 吟雪,一个大姑娘家,二十板子,还能活得下来吗? 而且吟雪与秦顺儿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奴才,竟然一同受罚,难道都是因为刚才送走的那年小姐才惹上的祸端? 带走秦顺儿去实施家法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爷当着他的面吩咐下来的,直接带走就是。带走吟雪实施家法就不那么简单了,总得跟她的主子有个交代,可是当苏培盛来到怡然居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一院子的奴才,有的正急急地拍着房门,口中不停地喊着“小姐”;有的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交头接耳;有的刚躲在旮旯里,面无表情。 小柱子一见苏总管来了,赶快迎上前去: “苏总管,您这是?” “你们怡然居这是怎么了!你这个大太监是怎么当的?全都这么没有规矩,都是怎么当差的!是不是全都想等着挨板子呢!” “总管息怒,总管息怒,刚才侧福晋回来以后,将房门直接栓上,不让任何人进去,奴才们不知道如何是好,正不知道怎么劝呢,这不,您就来了。” “什么?把房门栓上了?那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一直都没有消息,大伙儿都急得不行。” 苏培盛一听,赶快走上前去,将脑袋贴在门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侧福晋,奴才有事禀报。” 半天没有得到回信儿,苏培盛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次,仍是没有回信儿。可是王爷的吩咐是天条,他来给冰凝禀报一声完全是出于礼节,走个过场,并不能因为冰凝没有回复而免予执行对吟雪的处罚,于是苏培盛对小柱子说道: “我来传爷的吩咐,吟雪犯了错处,需要处治,现在侧福晋没有给回信儿,可是爷那边不能等了。现在我就将吟雪带走,你见到侧福晋,再跟主子说一下这件事情。另外,你好生注意着点儿,侧福晋这里有什么事情,立即跟我和爷那里禀报!” 在众目睽睽之下,苏培盛将吟雪带走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月影被吓傻了,呆愣愣地望着苏培盛和吟雪两个人离开怡然居,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2章 银子 紫玉在霞光苑里当差,因此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吟雪被罚二十板子的消息。她跟吟雪一直很要好,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吟雪这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二十板子?还不直接就能要了她的命? 心急如焚的紫玉急急地寻到了过去,抢在处罚实施以前,偷偷地往实施家法的太监手里塞了二两银子。吟雪再劫难逃,只希望这二两银子能让她少受点儿罪。而这二两银子几乎就是紫玉的大半个家当,算是尽了她最大的力。 收了银子的太监当然心知肚明什么意思,不过很是奇怪,怎么会是霞光苑来替吟雪出头? 秦顺儿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是王爷的贴身奴才,平日里风风光光,狐假虎威的时候多了去了,大家为了在王爷那里讨得好处,自然都无法绕过他这关,于是只得上赶着巴结他这个奴才。 现在秦顺儿落了难,那些因为忌惮爷而不得不对他忍气吞声的人们心里可是拍手称快,有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往死里整?因此吟雪是有人为了让板子落得轻一些而赶快递了银子,而秦顺儿则变成了有人为了让板子落得重一些而专门递了银子。 实施家法的那三个太监最后收银子都收到了手软,借秦顺儿和吟雪的受罚大发了一笔横财,简直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苏培盛忙着四处救火已经忙了一晚上,因此小柱子来的时候,他才刚刚落座,正端起茶盏来准备喝口水,结果侧福晋这里又病得要请太医了。侧福晋再不得宠,人家还是侧福晋,是主子,他再是大总管,也还是奴才,没办法,赶快差人去请太医。 打发走小柱子,苏培盛刚端起茶盏,红莲又来了,他这口水是怎么也喝不进去?气得他把茶盏往桌子上一墩: “红莲姑娘又是什么事儿,这么大夜里的了。” “福晋体恤苏总管辛苦操劳,差红莲来给您送些滋补的参汤。” “那就替我多谢福晋的好意。” “我家主子差红莲问一句,今天苏总管送走的人,是哪一位?” 红莲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鼓涨涨的荷包往苏培盛的袖笼里塞。这一招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福晋关心是正常的,将来这年小姐如果被抬进了府里,跟那侧福晋还是姐妹俩,以后就有福晋受罪的了,就凭这一条,福晋定是要先下手为强,把爷的这桩婚事搅黄了。 可是爷明明吩咐过,不要跟任何人说这事情,任何人当然包括福晋,但是就凭这荷包的鼓涨程度就知道银子绝对少不了。鱼与熊掌想要兼得的苏培盛开始玩火: “本总管可不知道那小姐姓甚名谁,爷只是吩咐本总管送一趟而已。” “苏总管,爷是主子,福晋也是主子,况且这可是后院的事情,爷也吩咐过,他不会管后院的事情,完全凭福晋做主,相信苏总管没有忘记这句话吧。” “这话是不假,爷是这么说过,可是今天爷也说了,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福晋何苦难为本总管呢?” “那,您就好好谢谢福晋的参汤吧,这荷包嘛……”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本总管今天去了一趟锣鼓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3章 浑噩 张太医在下半夜赶到的时候,冰凝早已经发起了高烧,几乎进入了不省人事的状态。张大人半夜被叫起来应诊,心里头非常不痛快,但是当他来到怡然居,眼看着这个不得宠的侧福晋已经病成这个样子,早就忘记了一路上抱怨不停的怨气,赶快着手诊治起来。 雅思琦第二天也过来看了看冰凝的情况,只是她没有料到情况会是这么糟。当初她只是想通过天仙妹妹的手,将爷和年小姐的事情搅黄了,但是面对着快要闹出人命的结果,她也是后怕不已。 这年妹妹与世无争,跟她没有利害冲突,现在突然遭遇娘家姐姐横刀夺爱,陪嫁丫环施以重罚,自己又病入膏肓,对此,雅思琦既有些后悔,又有些自责,更是担惊受怕。万一年妹妹有什么事情,虽然是个不得宠的侧福晋,可是怎么跟年家人交代呢?毕竟爷还是要指望着年家呢。于是她又特意吩咐月影好生照看,她自己又过来看过两次,但冰凝一直都没有醒来。 后来,她又害怕面对天仙妹妹的醒来,因为她知道,冰凝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管她要人,可是她能上哪儿把吟雪那个大活人变出来?心虚不已的雅思琦于是也就不再过来看望冰凝,反正她已经吩咐过了月影,反正她的关心也都表达了。 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天,冰凝才算是恢复了一些意识,开口向月影要水喝。望着小姐干裂的嘴唇、迷茫的眼神、通红的脸颊,月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五天来,就她一个人不分昼夜地这么守着小姐,几乎没有合过眼。 这五天里,月影眼看着冰凝终日昏睡不醒,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就惊慌不已。因为方公公已经告诉她,吟雪挨了二十板子,发到了下面的庄子里,并且配了人。 一听到这个消息,月影惊呆了!不但是她始料未极,而且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件:不但挨了板子,发下到面的庄子,还被配了人,这简直就是对奴婢最严厉的处罚!她不知道吟雪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她只知道再也见不到吟雪了。 而病床上的小姐,病情不见丝毫起色,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冰凝和吟雪这两个与她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人如果都离开她,她也不想活了。 而且对于吟雪的受罚,月影自责至极!在吟雪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因为不知道消息而没有能够去帮助她,这让月影又后悔、又愧疚、又自责。她想打听一下吟雪被罚去的庄子,可是谁都说不知道。而冰凝又病得不省人事,没办法,她只有先把小姐照顾好,吟雪的事情,慢慢再打听吧。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经过月影的精心服侍,冰凝从不省人事到恢复意识,从高烧不退到偶尔低烧,总算是在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刚开始恢复意识的这几天,她的脑子里乱乱的,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但是什么事情都一股脑儿地往她的脑子里拼命地撞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愫第354章 璧人 冰凝不停地努力回忆着,慢慢地,她依稀记得有两个人,相依相伴,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就像是那画儿上的神仙眷属一般。她好像是见到玉盈姐姐了,三年没有见到姐姐了,她的模样怎么是模糊不清的? 焦急地想要寻找到玉盈姐姐的冰凝于是努力地去睁大她的眼睛,可是越是睁大了眼睛,怎么越是看不清?可是,那个人分明是姐姐啊,因为她还在喊她“凝儿”!她好像还见到一个人,这个怎么也是看也看不清模样的一个人?而且还总是对她怒目而视,嘴里不停地说着禁止她再往前再多行半步。 又过了十来天,她才彻底地不再发烧,精神也稍微好了一些,可是,她宁可还是神志不清的时候更好。因为随着她精神的恢复,原本脑海中模糊的那些影像竟然一天一天地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对金童玉女,那是一双夺目璧人,那不就是爷和姐姐吗?姐姐在喊她“凝儿”,爷在怒吼“还不赶快把侧福晋扶回去!” 时至今日,冰凝回想起来事情的原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爷和姐姐是这么地般配!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神仙眷属、才子佳人,原来这些美好的词句,全是为了爷和姐姐两个人创造出来的。原来姐姐才是爷心中的最爱,却因为自己是年家小姐,抢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姐姐的一切:王府侧福晋的名分与地位,与爷一生一世的大好姻缘。 可是自己呢?都做了什么?整日里口口声声地希望姐姐找到如意郎君,过上幸福的生活,实际上却正是因为自己,害得姐姐要对爹娘、对她发下重誓,此生不嫁。可是这一切,又能怨谁呢?她是皇上赐婚的侧福晋,虽然她也是万分地不情愿,但是他们哪一个人能够违抗圣命? 既然姐姐才是爷的心上人,自己不能再耽误了姐姐的幸福,请爷赶快娶了姐姐吧,姐姐应该得到她应得的幸福和爱情。 想好这一切的冰凝不顾大病初愈,急急忙忙地一边起身一边喊道: “月影,你把吟雪叫来。” “小姐。” “我让你去叫吟雪,你喊我做什么?” “小姐。” 月影除了喊“小姐”两个字,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泪如雨下。冰凝一看这样子,也慌了神: “你倒是说啊!吟雪干什么去了!” 冰凝问完这句话,也有些后知后觉起来,她最后一次见到吟雪是她们一起去书院,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吟雪,就只有月影一个人忙前忙后。那时候她因为精神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体也病得不轻,就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今天好不容易精神好了大半,才刚刚把姐姐和爷的事情理顺了,怎么吟雪又? “小姐,吟雪这两天家里有事儿,先回去料理一下。走得急,没来得及跟您说。” “月影,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小姐,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虽然月影言之凿凿的样子不由得她不信,可是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在她病重期间,吟雪家里头能有什么天大的大事儿必须回去?时间怎么这么凑巧?而且吟雪的家可是在沧州,又不是在京城,回去一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6章 吟雪 一定是他!因为与姐姐的事情败露,寻不到自己的头上,就拿自己的奴才出气,下手惩治了吟雪。一想到这里,冰凝万分焦急,话音也不由得高了许多: “月影,你跟我说实话!你再这么藏着掖着反而是害了吟雪!早告诉我,咱们早想法子去救她,如果时间拖得晚了,她遭到有什么不测,咱们就是想救都没有法子去救了。” “小姐,咱们真的没有法子去救了啊!” “你说什么?你倒是赶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吟雪挨了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 冰凝一听是二十板子,简直就是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二十板子,这还不要了她的命了! “那她现在哪里养伤?” “她被发到下面的庄子里去了……” “哪个庄子?” “不知道。” “那我去找福晋问问,一定能问出来。” “没用了,小姐,没用了啊” “怎么就没用了?” “吟雪被配了人。” 冰凝一听这话,当即昏倒在了床上。月影见状吓坏了,赶快又是给她拍背,又是给她喂药,折腾半天,冰凝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待她睁眼见到月影一脸焦虑的神情,仍是忍不住地朝她发难。 因为这一次,她真是要被月影气死了!如果月影早些日子告诉她,也许还有救,现在都过去将近二十天了,还怎么去救! 吟雪,虽然没有含烟泼辣,但与含烟一样,是一个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有情有义的丫环,为了含烟将来嫁个好人家,临时顶替做了她的陪嫁丫环,随她来到王府。可是,自从她们进了王府,吟雪没有享过一天福,天天跟着她这个不受爷待见的侧福晋受罪,结果,现在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配了人,吟雪完全是被她害惨了!一想到这里,冰凝顿时觉得悲愤交加!是她把吟雪害成这个样子,她一定要为吟雪讨回一个公道! 于是她对月影说道: “扶我起来,咱们去福晋那里。” “小姐,您不可以啊!” “什么叫不可以?去福晋那里有什么不可以?” “因为您被禁了足,不能出咱们怡然居。” “什么?谁下的命令?” 话一出口她也知道,还能是谁,只能是爷。爷为什么要禁她的足,还不是因为她擅自去了书房,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事情!可是枉她好心好意地成全他们两个人,他却是将吟雪配了下人!她的一片真心,得到的竟然是这种回报,除了义愤填膺、悲愤交加、欲哭无泪之外,冰凝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她立即下了床,月影急得都跪在了她面前,仍然没有用。她随手找了一只簪子将头发挽上,又随便抓了一件披风,然后就一无反顾、急匆匆地冲出了院子。 月影原本就比冰凝和吟雪的年龄小,而且吟雪是大丫环,凡事都有吟雪出头露面,月影只是负责打打下手而已。现在吟雪不在了,她就要责无旁待地迅速顶起这份差事。可是,第一次当大丫环的月影自已都手足无措,更何况是要去拦住陷入愤怒之极的冰凝。眼见着小姐已经走远,她只好一边追上去一边小声地哀求,以期冰凝能够中途变了主意。 第一卷 欠你一世愫第356章 求情 此时的霞光苑,王爷正在与雅思琦商量事情。只听院外一阵人声躁动,没等福晋示意,红莲就赶快出门去查看。一出门不要紧,只见年侧福晋急匆匆地朝福晋的房里奔来。以前见到的年侧福晋,总是一副不慌不忙、心如止水、不卑不亢的样子,这种将内心情绪都直接写在脸上的侧福晋,红莲还是第一次见到。 侧福晋不是被爷下令禁足了吗?关键是爷现在就在福晋房里,侧福晋这是要往抢口上撞!于是红莲赶快上前一步请安: “侧福晋吉祥!您要找谁?” “福晋可在?” “这个,要不您过一会儿再来吧,福晋刚出去了。” 红莲的话音刚落,只听里屋雅思琦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谁啊!红莲你让她进来吧,我这里没什么急事情。” 福晋当然听到红莲的托辞之话,她才急于让来客进来的。因为爷在这里,如果红莲将来人支走,爷一定会认为她和红莲私下里搞什么名堂,一见爷在就不敢说、不敢做的,这不是给她在爷面前留把柄吗?因此她赶快让红莲将来人请进屋里来。 只是当雅思琦一见到从门口走进来的人居然是天仙妹妹的时候,她真是悔死了!怎么是她?她不是养病在床,人事不知了吗?怎么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雅思琦急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立即朝门口走去。冰凝一进门来,迎面就撞上了福晋。她一门心思找的就是福晋,结果福晋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因此冰凝根本就没有往屋里看,更没有注意到坐在屋中右侧桌边的王爷! 见到福晋,冰凝想也没想,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把雅思琦吓了一跳,忙去双手搀扶,一边直说: “妹妹快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冰凝是想好好说,可是,这哪儿由得了她啊!心中悲愤交加,还未开口,就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一边哭,一边说,几度哽咽得说不下去: “姐姐,妹妹求您,求您救救吟雪吧。我们虽为主仆,但是她在妹妹心里,就跟亲姐姐一样。她年纪小,少不更事,她不曾在王府当过差,对府里的规矩不全了解,她全是因为妹妹才犯了错。可是,错不至受这么大的处罚。妹妹知道吟雪做错了,妹妹知道自己也做错了,还望姐姐念在妹妹和吟雪都是初犯的情面上,一定要成全。” 冰凝无论自己受过多大的羞辱,也从来不曾哭过,更不曾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情。但是现在,她要救吟雪,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体面和仪态,只要能救出吟雪,一切她都在所不惜! 其实,冰凝也是急糊涂了。吟雪作为她这个第一侧福晋的大丫环,不是随便谁都能处置的,这么大的事情,即使是福晋,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雅思琦就是想帮她,也是无能为力。 望着哭成泪人的天仙妹妹,雅思琦进退维谷。爷还在呢,她什么话也不敢说,可是她从来不曾见年妹妹如此失态,而这个失态还只是为了她的一个丫环,这让就让雅思琦更是说不出来的尴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7章 极限 自冰凝一进门,王爷就一直阴沉着脸色。这个年氏的胆子也太大了,罚她禁足,居然还敢往福晋这里跑,这是对他这个王爷权威的公然反抗。而且,理由还是为那个吟雪求情。这个吟雪,作为大丫头,不知道自个儿的主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本就罪该至此,还求什么情!况且对吟雪的处罚也是他做出的,冰凝这不是又在公然反抗他的命令?难道他这个王爷的命令,谁都能好好遵守,怎么就这个年氏不行? 这已经不是冰凝第一次为自己的丫环求情了,他们成婚的当天晚上,他见到她的第一天,她就是这样给自己的丫环求情的,只是那个时候的求情虽然还带着隐隐的傲气,但毕竟保持着一个侧福晋应有的体面和尊严;再看看今天,居然如此仪态尽失,成何体统! 她这么不顾一切地跑来霞光苑要干什么?打探准了知道爷在这里,跑到这里来堵爷?假借为一个丫环来求情,爷就能相信?堂堂一个侧福晋,这么不顾体面地痛哭流涕,就只是为了一个丫环求情,谁能相信? 既然不是为了丫环,那不就是因为爷喜欢的是她的姐姐吗?她这是分明要千方百计地拆散爷和玉盈姑娘!可是她怎么不好好想想,爷想要娶谁,是她能决定得了的事情吗?原来只知道她诡计多端,没有想到居然还是一个善妒的恶妇!他最看不上八阿哥的一点就是被那木泰管得服服帖帖,被一个女人弄得缩手缩脚、颜面尽失,哪里还算是一个男人! 因此他的王府不管暗地里如何波涛汹涌,但表面上仍不失姐妹情深、一团和气。如今却冒出来一个如此特立独行的冰凝,他怎么能受得了?不杀杀她的锐气,她还不更要变本加厉?他要让她知道,他的心中只有玉盈,她冰凝,一辈子都不要有任何的痴心妄想! 枉他前些日子见她大病一场,还动了恻隐之心!仅是擅闯书院和夫君面前失礼这两项就足以罚她去跪佛堂了,但是看在她一病不起的样子,就只是罚了她一个月的禁足,反正也是在床上养病,这个处罚跟没有处罚差不多。 可是,他的这一片好心得到的是什么?她居然敢公然违抗他的禁足令,居然敢闯到霞光苑来,居然敢不顾侧福晋的仪容和体面为一个丫环痛哭流涕!不但屡屡违反府规,还有失“妇道”,让他这个王爷的威严和威信全都丧失殆尽,他真是要被这个冰凝给活活气死了! 他原本就对冰凝有成见,又因前些天被她撞破与玉盈的事怀,恼羞成怒之余,对于冰凝今天的过激反应,想当然地认为是她不赞成他和玉盈,认为是冰凝妒忌玉盈,他从不认为他们欺骗了她。 好心没有得到好报,恼羞成怒,不想自己的王府再出一个八福晋那样的妒妇给他丢人现眼,多种因素和情绪混和在一起,再加上冰凝居然会为一个奴才痛哭求情,这让王爷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8章 风暴 冰凝哪里知道王爷就在这房里,她还在为吟雪的事情向福晋苦苦求情,却突然听到一声犹如晴空霹雳般的声音: “犯了这么多的错,先不说违反府规、违抗夫命、有失礼仪这些罪过,就仅凭“善妒”这一条,就算得上“七出”了,你居然还敢在爷这里哭?” 冰凝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居然就是爷!这下可好,冤有头债有主,原本不知道如何找他呢,现在他居然送上门来了!此时此刻,吟雪受的冤屈,自己受的欺骗,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冰凝的心头,失了理智的情况下,那话全都是没经过大脑,冲口而出: “爷看妾身就这么碍眼吗?那好,妾身完全可以做一个不会妨碍您的人,任由爷处置!” 本来刚才他也是急不择言,既是气昏了头,也是故意吓唬吓唬冰凝,这下倒好,不但冰凝没有被他吓唬住,还反而将了他一军,弄得他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个小小的冰凝,居然把他气得一点儿招数也没有,张口结舌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他怎么可能真的休她回娘家?不要说他从来没有如此对待过他的妻妾们,就单说他是皇子,这么有失皇家颜面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如果能这么办的话,他早在娶到她的第一天就这么干了,一刻都不会耽搁,前脚抬进王府,后脚就给她一纸休书!哪儿还用得着他苦苦等了四年! 四年,他和玉盈就这么咫尺天涯!玉盈为了她这个妹妹,宁可谁也不嫁,忍受了多大的压力!她可倒好,不但不体会姐姐的一片苦心,还能说出这种风凉话来,她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她这是要干什么!想要激怒他,逼他就范?她就算准了他不敢给她写这一纸休书,所以就故意捡他的软肋,来报复他吗? 恼羞成怒的王爷心里窝着一团怒火,根本无处发泄,气得他一脚就踹翻了桌子!茶水、碗壶,唏哩哗啦倒了一地。仍是气愤难平,哗啦啦,福晋炕桌上的物件也通通扫到了地上。仍然不解气,随手又把身后的多宝格一把拽倒,里面的东西也被甩了在了地上……仍是不解气,正在气头上的他,只要是在他目之所及范围内的东西,全部横扫在地!! 于是只是眨眼间,福晋的房间就像是被洗劫过一样,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没有一样呆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一样属于摆放的姿态,全部东倒西歪,就连柜子、桌子这些大件的家具,都是支零破碎地躺在地上,花瓶、木匣、烛台、镜子……,所有的小件物品,全部粉身碎骨! 望着满地的狼藉和早已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求饶的主子和奴才们,他一言未发,抬脚就离开了霞光苑! 当王爷走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众人才从震惊中醒过味来:爷走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去送他!这是多大的罪过!红莲第一个反应过来,赶快从地上爬起来,上去搀扶福晋起身。见红莲去扶自家主子,月影也赶快起身去扶自家小姐,结果只见小姐早已经昏倒在地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59章 苦果 冰凝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她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不要说娘亲、兄长,就是爹爹也从不曾大声地训斥过她,更不要说遭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粗暴对待。在王爷刚开始踹翻桌子的一霎那,她立即就被唬住了,震惊得忘记了哭泣和流泪,待多宝格倒地的时候,她来不及说一个字,直接就被吓昏了过去。 幸亏她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昏倒在地,没有经历此后的那一番更为猛烈的狂风暴雨,如果再亲身经历一次,估计她立即就要被吓破了胆。 刚刚大病初愈的冰凝,经此遭遇,精神再次受到严重的刺激,不但吟雪没有救回来,自己还受了一番惊吓,每日里昏昏沉沉,总感觉有一个凶神恶煞在脑海中不停地向她发怒。她总想问问那个恶煞,为什么要对她发怒。可是那个恶煞根本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大捣金銮殿。 福晋这一次算是真正领教了他的手段,继而追悔莫及!原本她是担心爷与那年家小姐好上了,将来娶进府里,自然会跟天仙妹妹拉帮结派。这两个人,一个能文擅书又鬼怪机灵,一个精通府务又深得爷宠,她们要是联起手来,怕是过不了两天,她这个嫡福晋就要被架空,乖乖地把实权交给年家这对姐妹了。 因此她才会铤而走险地设计了那一出天仙妹妹误闯书院的闹剧。计谋虽然得逞,但结果却并没有向她希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先是爷对那两个奴才的处置,真是出乎她的意料,连秦顺儿都挨了板子,吟雪更是被配了人!爷虽然是一个严肃认真、不讲情面的人,但无论是以前的贝勒府,还是现在的王府,都没有实施过如此严重的处罚。 然后就是她的霞光苑,成为一片狼藉,就像遭了劫一样!无论什么时候,爷对她这个嫡福晋都是敬重有加,说得最重的话也就是“你这嫡福晋是怎么当的!”可是这一次,爷一句话都没有责备她,却是将她的房子砸了个粉碎,就差点儿一把火将她这院子给烧了,爷这心里得有多大的气啊! 爷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不留情面?难道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她雅思琦背后捣的鬼?这是在向她发出最为严重的警告? 现在,是风暴过后的第四天,雅思琦正面临着最后一个她始料未及的恶果。昨天他跟她谈的这件事情,直到现在,雅思琦想想就头痛,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设计的这出闹剧本是为了阻止年家小姐嫁进王府里来,最后怎么却变成了加速推进事情的发展了?早知道还不如先按兵不动,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吗?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爷一直没有娶年小姐,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根本无法解决的原因,所以才这么一直拖着、耗着。否则凭爷的脾气,早三年前就娶进府里来了。这下可好,原本还在观望、还在犹豫、还在定夺的爷,竟然被她逼得直接出手了。雅思琦独自一人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当然知道有多苦。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0章 昨天,是风暴过后的第三天,雅思琦接到书院替班奴才小武子传来的口信儿,爷请她去书院走一趟。这是那场史无前例的风暴之后,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虽然事后,她也曾亲自前往书院,想去跟他承认一下错误,求得他的原谅,可是她竟然吃了闭门羹,他让书院的奴才回话:不见! 此时,面对王爷主动派人来请她,忐忑不安的雅思琦诚慌诚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他能够同意见她,最起码证明他们还没有关系闹僵。于是一到了书院,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请安,而是直接向他跪下: “给爷请安。妾身知错了,还望爷能大人大量,不要跟妾身一般见识,若是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面对主动认错的雅思琦,他虽然当时气得恨不能将那霞光苑一把火烧了的心都有,可是经过这些天的思考,他冷静了下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不是跟雅思琦较劲儿的时候。 “福晋,前些日子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很清楚了,爷就不跟你兜圈子。爷承认,喜欢那个年家小姐,明天,你将年夫人请来,一是让她看看冰凝,也病了些日子了,娘家来人看望一下也是情理之中;二来呢,你把爷要娶年小姐的意思跟她透露一下,然后选个吉日就去提亲吧。” “爷!” “怎么,福晋不同意?” “不是,不是,” 雅思琦嘴上说着“不是,不是”,可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当然是不同意!而且她被他的这番话震惊了!怎么耗了三年都没有娶,才刚被天仙妹妹发现了,就着急忙慌地要娶进府里来了?可是,她是他的福晋,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除了无条件地服从,她任何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可是她根本不甘心!怕就怕这个结果才使了那一计,结果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爷怎么又改了主意要娶年小姐了?不行,她雅思琦不能任由人骑到她的头上。 “回爷,您和年小姐情投意合,确实是天作之合,妾身与她也是旧相识,将来若能做了姐妹,更是喜上加喜的好事情。可是,恕妾身直言,按规制,年小姐进了咱们府里,可就只能是侍妾了。” 雅思琦的这番话真就是直接戳到了王爷的痛处,这年小姐又不是皇上指婚赐婚,又没有名额再能由他去向宗人府报请封一个侧福晋,那娶进府来不是侍妾的名分还能是什么? 王爷三年都没有想好的对策,现在却是根本不容他再去想,因为年家已经开始托请说媒了!他是被年家所逼迫不得已而必须尽快出手,并不是因为被冰凝撞破两个人的情事而有所行动。 他这是担心,如果他再不立即采取行动,玉盈就真的要被别的人家娶走了,那将是他抱恨终生的事情!年家不是托请说媒吗?好,他可以找媒人,直接去年家提亲,先把玉盈保护起来再说。虽然玉盈说过谁也不嫁,但是现在情势的变化已经达到了失控的边缘,根本就由不得她想嫁不想嫁,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1章 出手 名分,是一直困扰了他三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但是,当没有名分与错过大好姻缘相比较起来,名分只能让位于抱恨终生了。他不能失去玉盈姑娘,这是他今生今世第一个自己主动爱上的女人,也将是他今生今世永远也不能停止相爱的女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失去她! 虽然玉盈进府以后只能先从侍妾做起,但是没有第一步的娶进来,何谈日后的打算?至于冰凝,玉盈简直就是杞人忧天,这个侧福晋自己一个人过得好着呢,根本不在乎他是否冷落她。而且他有足够的自信,以他对玉盈的一片真心,相信玉盈一定也一定会被他感动。 事不宜迟,想通了这一切,他就将雅思琦找来面授机宜,由她出面先向年夫人撒出口风,透露出这边的底细,意在通知年家赶快将托请说媒的“英雄帖”统统撤回来,王府要正式请媒人登门娶亲。 谁知道,经过了前天的那一场风暴,雅思琦竟然还对这件事情这么抵触!他虽然气恼,可是又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虽然她做得很隐蔽,但是他轻而易举地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冰凝误闯书院的事情完全是由她一手策划的,别看她找了管帐太监去的怡然居,另外秦顺儿也并没有将红莲供出来,但是他培养苏培盛那奴才这么多年,总还不是吃干饭的,关键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也是他决定给秦顺儿二十板子处罚的主要原因,失职之罪应该领十板子,隐瞒不报罪加一等,再加十板子。对吟雪这么重的处罚,一半是因为失职,但另一半,也是要好好杀杀冰凝的锐气,除掉她的陪嫁丫环,相当于打掉她的左膀右臂。他这是要让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在王府,不是她们小小的年府,不要以为一个陪嫁丫环就能为所欲为,只要进了这王府的门,就全都是爷的奴才,爷才是你们唯一的主子。 因为知道这件事情是福晋捣的鬼,因此借冰凝追上门来为吟雪求情之机,他将霞光苑砸了一个稀烂,他这是在警告福晋,如果以后她的手再伸得长一些,就不只是这个结果! 但是,福晋与他成婚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小错不断,但大错几乎没有,而且后院的大事小事还要靠着福晋来操持,王公贵族之间的联系,也需要女眷之间的走动帮助。就像现在他要娶玉盈这件事情,除了福晋出面,这府里也不可能再有别人了,总不可能是由他亲自出面去提亲吧。 因此,尽管福晋的问题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仍是波澜不惊地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先娶进府里再说,福晋就尽快去安排吧。” 雅思琦本是以“待妾”这个为理由和借口,做垂死的挣扎,没想到他根本不予理会,再次强调了要尽快去办。他等了三年都不急,这才刚被天仙妹妹撞破真相就急起来了?自己这是何苦呢!雅思琦再次后悔不迭、追悔莫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2章 提亲 王爷的回答让雅思琦极度失望,心中不由得格外抵触,明知故问地说道: “那妾身请问爷,这个‘尽快’是什么时候?” “爷明天要随圣驾春狩,你什么时候办妥了,什么时候就给爷送信儿去。” 他心中的“尽快”恨不能就是现在!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提亲原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府中的病榻上还躺着一位。一个病入膏肓,一个风光嫁人,一个嫡亲,一个养女,任谁家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同意? 虽然他贵为天皇贵胄,但他仍是一个讲理的人,否则与土匪恶霸无异。因此,他给了雅思琦一个“尽快”的要求,他知道雅思琦的能耐和本事,完全能够拿捏准这个尺度,既能安抚好年家,又能将这门亲事早早地定下来。 王爷的吩咐就是圣旨,就是再心有不甘,再不情不愿,雅思琦也只能去办。于是今天一早,多一刻钟都没敢耽搁,她就派王府的小太监去年府传了她的口信,请年夫人今日下午来府中一叙。 昨天晚上从朗吟阁回来之后,雅思琦彻夜未眠!既有王爷提出要娶年小姐的震惊,也有对自己行为的万分后悔!现在还要仔细考虑如何跟年夫人提娶亲的事情,三桩事情搅和在一起,把雅思琦搞得筋疲力尽,想睡又睡不着,不睡又头痛不已。 而且最难办的事情就是这个年夫人!这要是别的人家还好说,关键这是年家,还是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一个姑娘正躺在病床上要死要活呢,另外一个姑娘就要一抬花轿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了,这种话让她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就算是她自己不顾羞耻,厚脸皮地提了出来,那是先说提亲,还是先说探病?先说提亲,后说探病,年夫人一定会认为上当受骗了,当即就要悔婚;先说探病,后说提亲,那天仙妹妹可是年夫人的亲骨肉,眼看着自己的姑娘病成这样,还被养女抢了夫君,年夫人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不但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整整一上午还在不停地为了一会儿的见面而左右为难。她更想不通的是,爷为什么要这么急?再多给些时间也好啊,等天仙妹妹身体养好了,只剩下提亲这么一件事情,自己总归容易开这个口,年夫人也不至于很容易地就能找出来什么天大的反驳理由。 而现在年妹妹还卧病在床,爷就急急火火地去提亲,把她雅思琦搞得又狼狈又被动。想那年家,两个姑娘都给爷做小老婆,能同意才怪呢。就此一项,她就得费尽三寸不烂之舌,连威逼带吓唬带利诱。年家本来就有可能不同意这桩婚事,更何况亲闺女被冷落,养女得了宠,那年家还不更有理由拒绝了?爷怎么就不能再等些日子呢!爷也不是沉湎女色的人啊! 不管是否想得出来好方法,见面时间就那么不等人地到来了!听到红莲的口信儿,雅思琦赶快从座位上起身,到门口亲自将年夫人迎进了屋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3章 张口 “给福晋请安。” “年夫人,快请起来。好久不见呢,有四年多了吧,您还是这么年轻精神,连白头发都不长呢。” “福晋真是说笑了,怎么会不老呢,倒是福晋您,还跟四年前一个样儿呢。” “唉,我也是操心受累的命,女人都是这样,没办法。” “福晋身子金贵着呢,是有福气的人。” “年夫人客气了。噢,对了,上次来府里的时候,和您一起来的玉盈小姐这一次没有随您一并过来?” “福晋记性真是好,那么久的事情了,您还记着呢。” “不是我记性好,实在是年小姐给我的印象太好了,温柔贤淑、落落大方、知书达礼,记得当时我还说过,这要是谁家娶了过去,谁家就真是有福气,娶了一个大宝贝呢。” “谢谢福晋夸奖,小女还真没有您夸奖的这么好。” “哪里,年夫人您这是太谦虚了!只是不知道,我们雍亲王府有没有这个福气?” “福晋您这可真是说笑了呢,王府的福气可不是小女能带来的,那可是因为王爷本身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小女若能嫁进王府里,倒是她天大的福分。不过,唉,小女可真是福分浅,近日得了急症,请了多少大夫都直摇头,一家人愁得都不行了。” “啊?年夫人,是这样啊!有道是:吉人自有天象。年小姐一定会早日康复的,您也别太着急了!今天既然来了,一并也去看看侧福晋吧,她也病了些日子呢。” “啊?怎么,侧福晋病了?” “是啊!这次请您过来,主要还是请您看看侧福晋,她前些日子精神一直不好,后来就连带着又发了些热,总是好好坏坏,坏坏好好,请太医看了好些日子,也是不见好利落。王爷也是惦记着她的病,可是爷随圣驾出京了,临出门前,特意嘱咐了我,请年家的人过来看看她。” “多谢王爷和福晋的大恩大德,侧福晋从小身子一直都很弱,现在给府里添了很多麻烦,真是过意不去。” “哎,年夫人,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怎么是给府里添麻烦呢。侧福晋嫁进王府来,既是侧福晋的福分,也是她与王爷的缘分,这可是拜观音、求菩萨都拜求不来的呢。” “那老妇就谢过王爷和福晋的恩典。福晋整天要操劳的事情那么多,再多打扰,老妇实在是过意不去,要不,老妇这就告退吧。” “也好,您先去侧福晋那里看看,有什么事情、想法,您就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好,老妇再次谢过福晋。” “红莲,送年夫人去怡然居。” 出了霞光苑,年夫人几乎要淌下一身的汗。对于雅思琦拐弯抹角的提亲,她一点儿都没有惊讶,当时收到王府小太监传来的约见口信时,年夫人早就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才会刚刚与雅思琦进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番虚情假意的唇枪舌剑。 年夫人被震惊的是冰凝,她和年老爷都没有料到,凝儿病了。但是现在想来,冰凝怎么可能不病倒呢?一定就是被玉盈那个丫头气得病倒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4章 认错 那一天被苏培盛送回年府后,玉盈直接去了年夫人的房里,年夫人正在和她的贴身丫环倚红两人聊闲天呢。见到玉盈进来,由于已经从年峰那里知道她去了王府,因此急于知道冰凝近况的她还不等玉盈开口就直接问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到凝儿了?走之前也不跟娘说一声,娘还想让你给凝儿捎去这件小衣服呢。” “娘!” 玉盈只呼唤了一声娘亲,就直挺挺地跪在了年夫人的面前,泪流满面、羞愧难当。年夫人被玉盈的举动吓坏了,慌忙扔下手中的针线,伸手去搀扶玉盈,可是玉盈任凭说出大天来都不肯起身。年夫人又急又慌,直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凝儿出了什么事吗?你到是快说啊!你到是赶快起身啊!” “娘,玉盈罪孽深重,自知无脸再见爹爹和娘亲,更无脸再面对凝儿,求您原谅,女儿不孝,没能报答您的养育之恩,还恩将仇报,玉盈真是愧对您们……” 这一通话没头没脑的话说下来,虽然更是令年夫人震惊不已,但是她反而冷静了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听听是什么事情,既来之则安之: “盈儿,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不管是什么事情,哪怕是天大的事情,既然发生了,多说无益,先把主要的跟娘亲说了,看看还有什么补救法子没有。” “娘,您就让玉盈跪着说吧,这样女儿还能心安一些。” 于是玉盈将她如何在冰凝大婚之前就被王爷请到王府相见,以及随后的两年中与王爷交往的大概情况说了一遍。初闻此事的年夫人听得是心惊肉跳,继而气上心头,直到最后,听到他们在书房里被凝儿撞破的时候,年夫人直接就晕倒在了地上。 倚红一见夫人晕倒了,赶快去请老爷。听完玉盈的那一番话,翠珠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小姐出门没有带上她,为什么三、四年前,每次小姐去王府,怎么都是她在门房等候,不随小姐一同进府。原来,原来小姐和王爷有私情! 见娘亲被自己气得昏倒在地,玉盈慌了神,赶快直起身子和翠珠两个人将年夫人扶到了里间的床上。玉盈立即解开她脖子上的第一粒扣子,以便呼吸畅通,然后赶快吩咐翠珠去请大夫,正在这里,年老爷听了倚红的禀报也第一时间赶到了。 倚红在请年老爷的时候,已经大概将情况跟他说了几句,因此当年老爷来到夫人这里时,已经知道了些情况,恰巧年夫人这时也缓了口气上来,眼见着一堆人围在她的身边,直说不要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我早点死了就好了!死了就眼不见心为净!” 此话一出,玉盈立即又跪了下去: “娘亲,玉盈知道错了,女儿再也不会惹您生气。女儿自知罪孽沉重,可是娘亲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就只当您没有这个女儿,女儿不能为您尽孝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5章 嫁人 年老爷一听玉盈这番话,气上加气,立即打断了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以为你一死了之,就能一了百了了吗?你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让爹爹和娘亲替你去收拾?你口口声声地说不孝,你这么做,才是最大的不孝!” 被爹爹一顿训斥,玉盈只有狠狠地咬住嘴唇不再做声。年老爷虽然有些后悔话说得太重,但一想到玉盈与王爷暗藏私情的事情,这气又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闯的祸,你自己来收拾!” “爹爹?” “实话告诉你吧,现在爹爹和娘亲正在给你找婆家,你赶快嫁了人,断了王爷的念想,才是你应该做的!” “爹爹,玉盈不想嫁人,玉盈说了,谁也不会嫁的,连王爷也不会嫁的!求求爹爹了,您就成全了玉盈吧,求您了。” 年老爷一听玉盈这话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以前玉盈也曾经说过很无数次的关于此生绝不嫁人的话,当时他们还以为这丫头真是不懂情事,一辈子不想嫁人,就想在家当大姑娘呢。现在才知道,她哪里是不想嫁人,她分明就是只想嫁王爷一个人!都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居然还这么执迷不悟! 年老爷越想越是生气,这玉盈,自从进了年府,哪一样都没有少了她,短了她,什么都是和凝儿一模一样,真就是当成亲生闺女来养。包括后来随二公子到京城,谁能想得到,这个掌家的大姑奶奶居然会是年家的养女? 可是枉他们对她这么大的信任,这么真心的付出,却是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真心的回报,不但不是真心回报,简直就是最残忍的伤害!她伤害了凝儿,虽然王爷不只凝儿一个女人,可是,为什么她还要去趟这个浑水?王爷就是再娶一百个、一千个女人,他们年家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如果是玉盈,这让他们怎么能够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不说姐妹同心,千方百计地帮衬着凝儿尽早在王府里立足,反而釜底抽薪,趁凝儿立足未稳之际,抢走了王爷的心,这让年老爷如何能够原谅玉盈?一想到凝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竟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他都能够想象得到,凝儿的精神一定早就崩溃了,她这回得遭受了多大的罪!凝儿的脸皮那么薄、性子又那么硬,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把老骨头也是活够了,早早随了他的女儿也算是一了百了! 此时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不已却仍然执迷不悟的玉盈,年老爷实在是气愤难平,既然这丫头这么不懂事,那只有打开天窗说亮话: “求爹爹也没有用啊!你自己造的孽,你惹的祸端,你自己不去解决,难道还要爹娘这两把老骨头替你去了结?你只有嫁了人,才能断了王爷的念想,否则你一日不嫁人,王爷的心里就有一分希望,你们就会永远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你现在不嫁人,是不是打算等将来哪一天,再被王爷娶进府里去?年家的脸真是要被你丢尽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6章 软禁 年老爷非常老辣,他担心玉盈哪天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年家可就是闯下大祸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向王爷交代!不管是不是他们的责任,依着王爷对玉盈的宠爱程度以及他平时为人处事的风格,他一定会一口咬定,是他们年家为了保全冰凝而将玉盈活生生地逼迫至死。那他们一家人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玉盈倒是能够以死谢罪,一了百了,可是王爷怎么可能会放过年家?他们老两口倒是无所谓,这么大年岁,早就活够了。大公子和二公子也还好说一些,毕竟他们的官职是皇上授予的,不是从他王爷手里谋求来的;而且他们是朝廷的命官,王爷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寻出来什么治罪的法子。 年老爷最担心的是冰凝。凝儿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而王爷是她的夫君,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如果玉盈自寻了短见,王爷一定认定凝儿是“害死”玉盈的“真凶”,是“罪魁祸首”。 王爷一定会将玉盈故去的责任全部推卸到凝儿的头上,将他对年家人的仇恨也全部发泄到凝儿的头上,他会不择手段、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们的凝儿,他定是要凝儿为玉盈的自裁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年老爷现在就能够想象得出来,凝儿在王府里的下半辈子生活必定是生不如死。 深知利害关系的年老爷哪里会任由玉盈以死谢罪,他必须千方百计地保证玉盈的人身安全,因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保全冰凝的一生平安。 被年老爷训斥得根本抬不起头来的玉盈,虽然死也不想嫁人,可是她这细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更何况她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哪里还有开口提条件、讲要求的资格?既不能自裁一了百了,又必须嫁给她根本不爱的人,陷入绝望中的玉盈除了哭得昏了过去,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见玉盈哭昏了过去,年老爷虽然也是动了一些恻隐之心,但是为了凝儿,他只得狠下心来立即吩咐年峰,将大小姐严密地软禁起来。同时为了防止主仆串通,先把翠珠撤换下来,不再做玉盈的贴身丫环,另外派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丫头片刻不歇地不离左右,昼夜不停、不错眼珠地看着玉盈,不能让她有任何意欲自裁的企图。 同时她的房外再配上两个家仆,万一里面发生什么事情,立即冲进去解救,不用避讳小姐的香闺,也不用事先禀报主子,先制止了玉盈的自裁行为再说。 此外所有刀、剪、针、线、绫罗绸缎统统收起来,吃食全都由专人负责煮制和端送,以确保万一将来出了问题,能够追查到是哪个丫环或是家仆出了纰漏。 年夫人总算是慢慢地醒过神来,但是她现在心里憋屈得难受,委屈得难受,因此连训斥玉盈的力气都没有,浑身软软地躺在床上。听到老爷刚刚训斥玉盈的那番话,以及对玉盈采取的软禁措施,她的这颗心才算是慢慢地踏实下来。还是老爷老道啊,万一玉盈有什么事情,他们年家可就真是大祸临头,他们的凝儿可就是朝不保夕。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7章 麻烦 眼看着倚红忙前忙后地服侍,年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她发了话: “倚红,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去外面呆一会儿,我有话要跟老爷说。” 待倚红退了下去,年夫人仍然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这悄声细语也能被风吹散了出去: “老爷,玉盈的婚事,可得赶快抓紧。多拖一日,我这心里就多担心一日,还有,二公子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呢,我也是心急。你不是托了不少媒人吗?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唉,以前因为一心想给她选个正室,就将那些说媒做继室的人全都给一口回绝了。那个时候也觉得不是特别着急,因此连一个活话儿都没有给人家留下来,直接干脆利落地回绝了,现在也没法子再翻回去找人家。 可是二十一、二岁了还没有正室的大户人家真是太少了,但是凭咱们年家的家世、地位,又总不可能找个乡野村夫吧,怎么着最少也得门当户对啊!虽然玉盈这丫头可是把妾身给气死了,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咱们年家的闺女,也是从咱们年家的大门抬出去的,两个姑娘嫁出去都是做小老婆,我这心里也不落忍。凝儿是没办法,玉盈但凡有一点儿办法,妾身也不想让她去当小老婆,一过了门就受大老婆的气啊! 唉,本来考虑得好好的,想得全是怎么让她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嫁个如意郎君,谁想到,她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搞出这么大乱子!这简直就是往妾身这心口上扎了一刀啊!妾身怎么也想不通,咱们这么真心实意地待她,她怎么还能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的事情来!” “唉,夫人,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你就是气坏了身子也没有用!现在既不是生气的时候,也不管咱们找的是正室还是继室,更不要说找的是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还是平头百姓,咱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过了王爷这一关!为夫我自是看明白了,任玉盈嫁了谁,都过不了王爷这一关。” “老爷?这是为什么?” “你想想,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玉盈不管是嫁给了谁,王爷可是挑不出咱们一点儿错儿来,因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当然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合着您王爷不会厚着脸皮来跟咱们年家说他和玉盈有私情吧?就算他舍得下来这个脸,但玉盈已经嫁人了,他也只能眼看着,干着急没办法。 可是现在就难办了。刚刚发生了凝儿撞破他们俩私情的事情,咱们就急急地把玉盈嫁出去了,这不是明摆着跟王爷作对,要拆散他们吗?就算是咱们打算将玉盈嫁人,肯定也得先去征求王爷的意见,只有他点了头,咱们才能安排玉盈的婚事。” “啊?老爷,那怎么办啊!您不是也说过嘛,玉盈一天不嫁人,她和王爷就一天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唉,现在事不宜迟,赶快再给二公子修书一封,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他,让他赶快想个万全之策,又能断了王爷的念想,又能不得罪了王爷,唉,真是难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8章 十四 盼啊盼啊!事发之后的第十天,年老夫妇终于盼来了二公子的家信。一听是二公子的家信,年夫人立即将所有的丫环仆从都打发得远远的,连倚红也不例外。 年老爷展开信封才看了两眼,就兴奋得一拍大腿: “太好了!太好了!” 年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因为不认识字,急得直接拽老爷的衣服袖子不停地催问: “咱们二公子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什么好法子让老爷高兴成这个样子?” “夫人,好法子,妙法子,绝妙的好法子!这次可真是多亏了咱们这二公子,要不是这小子,咱们可就是愁白了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老爷,您就赶快说说吧,您要急死妾身吗?” 老爷知道夫人心急,但又担心走漏了风声,于是他把信先放到一边,用两个食指交叉一下,然后又伸出右手的四个手指头。年夫人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明白,将探寻的目光投向老爷,又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问道: “十四?” 年老爷面含微笑地朝她点点头,可年夫人还是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狐疑地望着老爷: “什么意思?” 年老爷一见夫人都说出来了“十四”,还是没有明白什么意思,急的恨不能上去拍拍她那个榆木脑袋: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人啊!怎么你这么笨的女人居然能生出来尧儿和凝儿这两个精明鬼呢!无奈之下,年老爷只好将嘴凑到夫人的耳边,用蚊子般的小声音轻声说道: “阿哥。” 年夫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公子的意思是要将玉盈嫁给十四阿哥! 年二爷自从接到第一封家信的时候,也是天天犯愁。玉盈的婚事娘亲说过好几次,又要嫁过去当正室,还要门当户对,更要人品好,关键是玉盈现在这么大年龄,上哪儿去找这么合适的人呢? 就在第一封信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第二封家书又到了,等他展开内容一看,简直是当场就将他给气疯了。 凝儿与王爷婚后的情况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但过得不如意是肯定的,否则她在成亲后的九日回门那天也不至于躲在他的怀中哭成那个样子。虽然原本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但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非常难过。 可是,已经是一团糟的两个人,怎么玉盈又搅和进来了?按理说,他年羹尧可是个嗅觉超级灵敏的人,居然玉盈和王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藏私情都没有被他发现! 对于玉盈与王爷暗生情愫之事,年二公子先是极度震惊,继而是极度愤怒!因为玉盈动了他的底线:凝儿,那是他们全家人的心肝宝贝,绝不能够受到任何的伤害!更何况这种伤害竟然是来自于最不应该的自家亲人--玉盈。 震惊、愤怒都没有任何用处,年二公子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再也不能任由事态的自由发展,他要尽快解救他的凝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69章 良木 解救冰凝的唯一办法就是拆散王爷和玉盈,拆散他们唯一办法就是立即将玉盈嫁出去!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人们知道玉盈是王爷的女人之后,就算是他们年家把条件放到最低,想找当继室的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无才无能的人家都是找不到,因为不可能有任何一家,敢于冒着得罪王爷,甚至是惹来杀身之祸的风险,去横刀夺爱,娶一个王爷中意的女人。就算那个女人赛过天仙也没有用,试问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搭上自己的一条命?更何况是既不年轻,又不貌美的年家的养女呢! 年二公子苦苦地思索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好法子!那就是必须给玉盈找一个连王爷都要忌惮小心、不敢随便动手的人家才可以。王爷可是天皇贵胄,王爷能忌惮谁?只有皇上和皇子! 做皇上的女人玉盈没有资格,那就只剩下皇子了。任何一个皇子跟王爷可都是亲兄弟,王爷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去冒兄弟失和的风险?王爷要是还想在争储的道路上再走远一些的话,他是哪个兄弟都不敢得罪! 此外,如果因为一个女人而造成了兄弟失和,皇上还能容忍这个女人的继续存在吗?早就一道圣旨直接赐死了。 要想争得皇位,要想保得玉盈平安,只此两条,王爷跟他任何一个兄弟都不敢翻脸! 在这些皇子中,他年二爷只跟两个人最有交情,一个是八爷,一个是十四爷。如果是前几年,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八爷,但是时过境迁,八阿哥被皇上彻底地弃用,甚至有段时间都停了食米俸禄。而十四阿哥不但与他交情深厚,现在更是圣眷正隆,前途一片光明。他年二爷要为自己再寻一条良木可栖! 而且王爷这个人,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不是一个能让年二公子忠心耿耿、死心踏地、誓死效忠、舍命追随的那种人。既然如此,就休要怪他年二爷翻脸不认人,只有手中握有更多的王牌,才能为自己挣得更多的政治资本,才能为自己寻得更远大的前程、更光辉的未来。而政治资本的取得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只有平时善于积累,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事到临头的临时抱佛脚可不是他年二爷的处事风格。 十四阿哥收到年二公子的书信,诧异万分!年二这奴才怎么会跟他提起联姻的事情来?这个奴才真是该死,早几年不为他亲妹子提亲,现在居然为玉盈提亲?面对这封信,十四阿哥犹豫不已。 接受?他真心想要的是冰凝,虽然今生今世永远都不可能了,可是,他怎么可能退而求其次?十四阿哥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而且他的那颗心是那么小,小得再也容不下更多的一个人。 不接受?年羮尧的朝中势力实在是不能小觑。王爷已经从他那里分了一杯羮,对此十四阿哥当初就气愤不平:为什么四哥能够又得美人又得了年家。而现在,面对年二爷主动送上门来的,如此绝好的机会,为什么要白白地浪费掉? 考虑许久,十四阿哥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打算暂时放一放,探探情况再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0章 就计 还是西海茶楼,还是八贝勒、九贝子、十郡王和十四贝子。十四阿哥到得最晚,当他一进了雅间,几位兄长先是立即噤声不说话,待一看见是他们的十四弟,众人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把十四阿哥搞得莫名其妙。 “给八哥、九哥、十哥请安。” “行啊!你小子现在就你最忙,兄长们全全都变成了大闲人,以后大家可就全指望着十四弟了!” “九哥,您又拿十四弟开什么玩笑呢!怎么就全指着十四弟了?弟弟我可是一直追随八哥,忠贞不二的。” “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当中不管是谁,只要一个有希望,其它人都会全力以赴、竭尽全力扶佐和支持。” 八阿哥知道十四阿哥对九阿哥心有成见,生怕这两个人一会儿又是一言不合,一拍即散,或是再惹出什么其它的事情,于是赶快替九阿哥说了几句话。十四阿哥见八阿哥开了口,口气也缓合了下来,随口说道: “八哥,十四弟说的是真心话。” “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八哥说的也是真心话呢。” “哎,对了,您们刚才笑什么呢?” “笑你四哥呢!” “什么叫我四哥啊,四哥不也是您们的四哥吗?” “是,是,是咱们的四哥。不过,这一次,真是让你九哥大吃一惊!” “怎么了?” “你四哥居然,居然跟年家的那个玉盈姑娘有了私情,结果被你小四嫂当场撞破,现在四哥的府里已经闹翻天了!” “九哥!您可要对您说的话负责任,不能这么信口胡言!” 一见十四阿哥那话里浓浓的火药味儿,吓得八阿哥赶快又来打圆场: “十四弟,你怎么又来了!你这是怎么跟你九哥说话呢?这话是我刚才说给大伙儿听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都直接跟你八哥来说!” “八哥,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您怎么能够保证这个消息是真的?” “四哥的府里,咱们有人!” 十四阿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种渠道出来的消息,一定不会有假!怪不得年二那奴才要跟他联姻呢!原来是因为玉盈与四哥有私情!他为了拆散他们两个人,又忌惮四哥的权势,所以他才会在皇子中间选择玉盈的嫁人对象。 玉盈,虽然几年前经常去年府的时候见过几回,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家碧玉而已。但是年二为什么没有选择八哥?难道是因为八哥现在不受皇阿玛器重了吗?还是担心嫁进去后要受善妒的八嫂的气? 不管是什么原因,年二既然选择了爷,爷就知你这份情了。如果不是因为四哥,爷还不一定能够答应呢,但是四哥,这回不能怨老十四不客气,谁让你四年前为了娶小四嫂给老十四设下那个天大的圈套呢!这一次,也要让你尝尝被人耍弄、被人欺骗的滋味,而且这一回,还是你最心爱的女人,这个滋味一定更不好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1章 说媒 十四阿哥一回到府里,就立即吩咐贴身太监库布里去将福晋找来他的书房。穆哲一听爷找她,一刻钟都没有耽搁,着急忙慌地就赶了过来。 “给爷请安。” “嗯,爷有个事儿,需要你出面,所以爷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爷,你还跟妾身客气什么呀,妾身能为爷的事情出点儿力,正是求之不得的呢。” “你别现在答应得好好的,一会儿就跟爷推三阻四、哭哭闹闹。” “爷,妾身在您的眼中就这么不堪吗?您就放心吧,您的事情不就是妾身的事情?您还信不过妾身吗?” “那好,爷就直截了当地吩咐你,明天托个媒人,上年府为爷提亲去。” “啊!爷!” “怎么了?刚才是谁说的,为爷出力是求之不得?” “爷,您说的年府,是哪个年府?” “还有哪个年府?当初可是把人家门槛都要踏破了,怎么才过了这么几天就全忘脑后了?你这是真忘记了还是不想去办?现在倒装得跟真事儿似的!” “爷啊!您怎么,怎么居然看上那个年小姐啦?您认识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动心思,怎么现在突然看上她了啊!” “爷现在还就是看上她了,你想怎么着?” “可是,爷,这府里不是……” “爷还真就缺那个年小姐!你乖乖地把爷的事情办漂亮了,自然会有你的好处,你要是敢拖拖拉拉、阳奉阴违把爷的好事搅黄了,爷可就不客气了!” 穆哲在自家爷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实在是心有不甘!原本她就是一个醋罐子,虽然比那木泰差点儿,但是谁让她没有八嫂那么显赫的家世呢。今天她才知道,自家爷看上的,居然是那个年小姐!什么时候爷跟这年小姐对上眼了?要说爷对一个仙女动了心思,比如像小四嫂那样的,她穆哲也就认命了,关键是那年小姐既没有姿色,又不年轻,而且还是年家的养女,不管是从色的角度,还是从权的角度,都不应该入了爷的法眼啊! 可是穆哲再有天大的不满,也不敢违抗自家爷的命令,毕竟她不是那木泰,她也没有八福晋那么大的能耐,既然没能耐,也只能对十四阿哥的命令言听计从。于是第二天,穆哲就赶快托了一个媒人,带上一份厚礼,直奔年府。 媒人不多时就回来给穆哲回话: “回福晋,老妇按福晋的吩咐去了年府,见到了年夫人,把咱们府上提亲的意思说给了年夫人,年夫人说要跟老爷商量一下……” “啊?你没办妥怎么就回来了?” “办妥了,办妥了,老妇当即就说了:‘我可是就在您这儿等着给了准信儿,不给准信儿我今天可是不会回去的’。然后那年夫人只好去老爷房里请示,回来就点头应了。” “哎呀,太好了!给,这是赏钱,拿去喝酒吧。” “谢福晋赏赐。” 待媒人退了下去之后,穆哲又从胜利完成任务的喜悦立即转到了日后如何相处的愁苦之中。这可是爷着急忙慌地亲自求来的,现在这府里已经有十来个女人了,过两天再娶进来一个,还跟爷是青梅竹马,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2章 愁云 就在穆哲愁眉苦脸的时候,那木泰不请自来了。那木泰本来是今天出门办事,临时路过十四贝子府,一想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就进门来看看,谁知道正好撞见穆哲正哭天抹泪呢: “哟,这是怎么了?这又是谁给弟妹这么大的气受了?” “给八嫂请安。唉,还能有谁呀,还不是我们家爷!” “哈哈,我说呢,别人也不敢呀。是你们家爷我就放心了,反正小夫妻吵架,床头吵来床尾合!过两天就没事儿了。对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呀,你至于哭成这样嘛!” “八嫂!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那木泰不说还好,这一说,穆哲更觉得委屈得不行!特别是昨天在十四阿哥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今天还得这么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为他去提亲。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年家,穆哲以为对方会推三阻四,奇货可居,这样她就能多拖几天,最好直接就给拖黄了,那样根本不用娶进门来了。 谁想到,媒人只提了一次的亲,这年家人连个嗑巴都没有打,就这么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真不知道这家子人都是怎么想的,已经有一个当小老婆的闺女了,这个玉盈怎么还愿意来当小老婆,这家子人当小老婆有瘾吗?他们这个痛痛快快的愿意,使她最后一线的希望立即就破灭了,她可真是冤大头! 那木泰见穆哲光是哭,也不说话,有点儿急了: “好了,到底什么事情啊!” “八嫂,您还记得年家的那个小姐吗?就是以前咱们常去年府玩,那个叫玉盈的年小姐!” “她啊!当然记得啊!虽然好久没联系了,不过我对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她可真是温柔贤惠,知书达礼,管起家来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呢。” “八嫂!您以后可别这么夸她了!再夸下去,她还不得成了仙女儿了!可就更不得了了!弟妹我可就更别活了!” “八嫂说的都是实话啊!怎么了?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怎么都那么奇怪啊!” “哼,过不了几天,她就管你叫嫂子,管我叫姐姐了!” “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们家爷让我今天去年府提亲,爷要娶那玉盈姑娘!” “什么?十四弟娶玉盈?不会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不是喜欢……” “爷喜欢谁?” “咳,你们家爷还能喜欢谁,他不是就喜欢你一个人嘛!咳,我是说,十四弟不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玉盈姑娘吗?如果喜欢的话,早那么多年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啊,我也是不明白啊!” 两个人分析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十四爷这是怎么了,不过那木泰知道穆哲心里不痛快,只能好言相劝了几句,就赶快告辞了。这事情,她使不上任何劲儿,除了象征性地劝慰两句,总不能怂恿穆哲跟她似的,找自家爷去拼命吧。十四阿哥不是八阿哥,哪里能吃得了穆哲那一套。当然了,穆哲也不是那木泰,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资本。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3章 双刃 一回到八贝勒府,那木泰直奔八阿哥的书房,今天真巧,八爷居然在呢。 “给爷请安。” “你今天这么急急火火的,有什么事情?” “爷,您说这事儿有多蹊跷!” “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想说就赶快说,爷正看书呢。” “老十四居然向年府提亲了!” “哪个年府?” “还能有哪个年府?当初是谁把人家门都踩破了的?” “年家的那个养女?” “是啊!就是她!您说是不是太奇怪了!又没色又没权,老十四不是一直都惦记着另外那个年小姐吗?” “好!太好了!” “爷,您说什么呀,什么就太好了?” “老十四跟年家小姐联姻啊!” “这有什么太好的?这要是太好了,为什么几年前老十四不去提亲?” “这说明十四弟终于长大了,有脑子了,咱们真是后继有人、大有希望了!” “爷,您说的什么啊?妾身怎么听不明白啊?十四弟又不是没有成过亲,府里的女人一大把,怎么这回成个亲就说明他长大了、有脑子了?合着您是不是想说,您现在脑子不够使,将来没有希望的原因就是因为您没有多娶几个女人?” “你怎么又来了!你什么意思啊!那怎么着,爷这就赶快去娶一个进来!” “您敢吗?” “不敢,不敢。” “哼。” 八阿哥当然不敢,他要是敢的话,也不至于在府外偷偷摸摸地金屋藏娇了。其实他也不想这样,如果那木泰宽容大度一些,他当然会大大方方地娶回府里。现在倒好,金屋藏娇的结果倒应验了那句老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果他能够正大光明地娶进门来,又何苦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那木泰过了嘴瘾,也就偃旗息鼓,不再与八阿哥较劲儿,不过八爷倒是还有好多事情要嘱咐她: “说正经的呢,你刚才没有在穆哲面前透露出来十四弟喜欢小四嫂的事情吧。” “那当然,虽然差点儿没管住嘴,但是让妾身及时给糊弄过去了。” “你啊!真是不能让你知道屁大点儿的事情!以后这嘴上可是得有个把门的,别又说漏了!” “知道了,爷!不过,为什么不能让穆哲知道啊?” “现在不是时候!十四弟心太软,这是他的致命伤,有些时候还需要推他一把。” 其实八阿哥还有没告诉那木泰的事情,那就他也曾向远在巴蜀之地的四川总督年羹尧发出了意图拉拢的信号。只是年二公子现在急于要解决“两妹争夫”的事情,暂时无暇顾及他摇出来的橄榄枝,而现在这个最合适解决燃眉问题的人选也只有十四阿哥。 对此,八阿哥很是觉得窝火,他倒是也想娶了玉盈做筹码呢,那木泰能同意吗?此时此刻,他再次充分认识到,那木泰对他而言确实是一把双刃剑。当初被皇上赐婚的时候,他高兴得就像是中了人生的头彩一般,整天洋洋自得,因为他的嫡福晋可是所有兄弟中最高贵、最显赫的。 但是,他又成为所有兄弟中最怕老婆的,不要说移情别恋,就是现在,他也想用联姻的方法巩固他的朝中势力,可是这个时候的那木泰竟成了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4章 春狩 按照年二公子和十四阿哥的打算,他们准备找一个王爷不在京城的日子,哪怕就三、五天呢,只要王爷不在京城,十四贝子府就和年家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所有的一系列仪式,包括洞房花烛,一个不差地全部办完,待王爷回京后,一切就全都是既成事实,生米煮成了熟饭。 这也是他们“做贼心虚”的表现,因为这是明目张胆的挖王爷墙角的行为。就算十四阿哥天不怕地不怕,还有德妃娘娘这个强硬的后台在撑腰,可是年二爷有冰凝这个“人质”在王府,年羹尧当然害怕!所以他要求这件事情必须做得滴水不露才行。 另外,如果王爷在京城期间,就算他们如何小心谨慎,总归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事,万一有一丁点儿的马脚露出来,他定会立即采取挽救措施,一旦王爷出了手,谁输谁赢可是谁也不敢打保票的事情。 只有王爷不在京城,他想要得到消息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再采取措施,又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十四阿哥坐镇京城,运筹帷幄,那他们必然将是稳操胜券。 还没等他们寻机会呢,机会就自己找上门来了!皇上将要去南苑春狩,王爷在随行名单之中。南苑在京城南郊,距离皇城不过五、六十里地,一天就能打一个来回,距离实在是不够远;可是,御前伴驾将占去王爷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这个机会不利用,下一个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呢。 此外,嫁娶之事可是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再不出手,如果被王爷先下手为强,他们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于是尽管这是一个很不理想的机会,十四阿哥还是决定挺而走险。 十四阿哥借南苑春狩之机,紧锣密鼓地筹备迎娶之事,王爷却是面对这个春狩犯了愁。生怕自己离京期间突生什么变故,因此在出行之前,他特意吩咐了雅思琦,向年府提亲,而且也对苏培盛提出了明确的要求,无论府中任何大小事情,必须做到每日派人给他送信。一日不将婚事定下来,他一日就不能踏实。 这边,王爷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南苑春狩的路程,那边,十四阿哥却是平地生风波。皇上到了南苑之后,才过了两天,就突然想要十四阿哥前来伴驾!当初确定出行名单的时候,皇上想着十四阿哥手头上正办着差事,不想打搅他。到了南苑又觉得那差事不是特别着急,而且少了老十四这个狩猎高手,皇上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总觉得不够尽兴,每每狩猎归来都是意犹未尽,于是在到达南苑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给十四阿哥发出了速来南苑伴驾的圣旨。 接到这个睛天霹雳,十四阿哥第一个反应就是做贼心虚地以为被王爷发现了什么端倪,在他们的皇阿玛面前进了谗言,让皇上出面使了调虎离山之计。可是因为时间太紧,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十四阿哥只好索性先不管是怎么回事儿,立即采取了一个两全策略:除了洞房花烛这个程序待他回来再办,其它的各项事宜一律交由穆哲出面操持,务必确保落实与年府联姻的各项事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5章 应付 年夫人接待十四贝子府派来的媒人的时候,其实她早就接到了年二公子的家信,也早就知道十四贝子府派人过来的目的就是上门提亲。但是,她还是以需要老爷同意为由,故意端了半天的架子。最后在媒人一副今天没有准信儿她就不走的威胁之下,年夫人才假意去老爷的书房里走了一圈。年老爷当然知道夫人的意思,两人会意地笑了笑,然后年夫人就去给媒人回话,他们同意了。 因此当送走了十四贝子府的媒人,年夫人又接到王府的口信,四福晋请她去王府一叙的口信时,当即就有一种炸弹终于炸响了的感觉。早就知道这事儿早晚要唱这么一出,而且也早早就定好了对策,但是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惊得浑身颤抖。年老爷知道夫人很少经历这种惊心动魂的事情,难免会心情紧张,因此不住地安慰她,希望她能尽快平静下来。 也不能怪年夫人,在她的人生中确实是甚少经历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毕竟一边是十四贝子,一边是雍亲王爷,还是自家的女婿,又全都是皇子,哪个都不能得罪,可是他们已经应允了一家,现在另一家寻上门来要人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硬着头皮去对付! 雅思琦听到年夫人回复说玉盈姑娘患了重病,真是大大出乎她意料!这不是才没过多长时间吗?怎么突然就病了呢?即使年夫人已经说了,玉盈病重得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可是肩负重任的雅思琦仍然委婉地表达了提亲的意思。 王爷的命令就是天条!做没做,是她雅思琦的事情,成没成,那是老天爷的事情。将来爷可是不能怪她不积极不努力,只能怪老天爷不长眼了。因此听到这个结果,虽然玉盈病重,雅思琦的心里竟然格外地轻松,对此,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感觉实在是对不起那个年小姐,可是一想到玉盈跟王爷的私情,她又心安理得起来。 从霞光苑出来,红莲带领着年夫人来到了怡然居。终于见到了四年未见的女儿!可是此时呈现在年夫人面前的,却是脸色惨白、面容憔悴、沉睡不醒的冰凝,年夫人当场就震惊得昏了过去。吓得月影和红莲两个人又是捶背又是揉胸,外加一口鼻烟,总算是将年夫人唤醒过来。年夫人一醒来,就直奔了冰凝的病床上,扑倒在女儿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 月影不停地在一旁好言相劝也是无济于事,只好待夫人情绪平稳一些再说。红莲因为一会儿还要送年夫人出府,因此只好也在一旁等着。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年夫人才算稍微止住了一些眼泪,却只见月影一个人立在一旁。 她要找吟雪,她要好好问问吟雪,这个曾经作为她自己贴身丫环的吟雪,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当初她将吟雪作为冰凝的陪嫁丫环,寄予了多大的信任和嘱托!可是,这自从回门之后,她第一次见到的女儿,竟然是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6章 托付 “月影,吟雪在哪儿?她怎么不过来?她没有将小姐服侍好,让小姐受了这么大的罪,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我了?” “夫人!” 月影一听夫人找吟雪,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夫人的面前。月影的举动将年夫人吓了一跳,刚刚经历了玉盈与王爷私情败露的年夫人,一见到月影的反应与玉盈如出一辙,登时心里就像被狠狠地扎了一下似的: “你是说吟雪……” “夫人!吟雪因为失职,被爷罚了二十板子,发到下面庄子配了人。” 年夫人一听,简直就是天旋地转,直接就倒在了床上。红莲原本就是这件事件的如作俑者,平时与冰凝也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此情此景,还是让她很有触动。年侧福晋为了吟雪居然敢跟爷起冲突,气得爷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现在年夫人听说了吟雪的下落,直接就昏倒了,吟雪虽然突遭不幸,但是有这些主子这么惦记着,也算是个有福之人了。 于是红莲赶快又和月影两人再次将年夫人扶到一侧的矮榻上,又是一阵捶背揉胸,又是一阵鼻烟疗法,年夫人总算是慢慢地缓过来一口气。她望望月影,又扭头看了看冰凝的病榻,拉着月影的手,泪如泉涌: “月影,我只能靠你一人了,你家小姐也只能靠你一人了。你可得好生伺候着,如果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要立即给府里递一个话儿。” 月影早就听出来了年夫人的弦外之音,立即又跪倒在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年夫人拉着月影的手,轻声地说: “哭有什么用,有这力气,好好把小姐伺候好,让她少受点儿罪吧。” “夫人,您放心,有月影在,小姐就一定会好好的,夫人您就放心吧。” 被冰凝的现状惊得魂不守舍的年夫人一回到府里,立即奔到老爷的房间,还没有开口,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夫人这个样子,年老爷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凝儿遭遇了撞破玉盈与王爷私情的事情,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于是他赶快不住地安慰: “夫人,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更多的法子了,这不十四爷已经上门提亲了吗?为夫这就赶快差年峰去十四贝子府递帖子,咱们明天去就拜访十四福晋,赶快把婚期定了下来,早定下来早踏实。王爷不是去了南苑吗?此时不定,更待何时。” 年老爷也是被冰凝的状况吓坏了,才说出这么一番有悖常理的话来。婚丧嫁娶之事理当由女眷出面,他这个大老爷去见十四福晋,成何体统。年夫人见老爷急成这个样子,知道他是急不择言,于是赶快回话道: “老爷,明天妾身一个人去十四贝子府就可以了,您踏实在府里等消息吧。” 年府与十四府的想法完全是不谋而全,穆哲正要打发人去年府请年夫人过来商量婚事的具体操办事情呢,第二日那年夫人就主动送上了门来。只是还不待她们高兴得太早,第三日就得到了皇上急召十四贝子去了南苑,但是即使这样,她们仍按照十四阿哥临行前的部署,争分夺秒地操办起各项事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7章 重病 红莲将年夫人送出府,就返身回了霞光苑,直接去福晋那里复命: “回主子,奴婢已经将年夫人送走了。” “噢,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哭昏了两回,又问了问吟雪的情况,让月影好好照顾,如果将来有什么事情,早点儿给她们年府里递个话儿。” “不至于吧。侧福晋就是身子弱点儿,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受不住,精神不济倒是真的。那天在这屋里的人可不只她一个,怎么就她一个人昏倒了?” “嗯,您说的也是,不过,看着侧福晋也怪可怜的。” “不得爷宠有什么办法,那是她自己没能耐,现在又摊上个有能耐的姐姐,唉,这就是命啊。” “福晋,那今天这事儿,怎么跟爷回话呢?” “我也头痛这个问题呢!实话实说吧,怕是爷要迁怒于我,可是不说实话,爷在外面等着信儿呢,就算咱们不去报信,你看吧,没两天爷就得派人催消息了。” 王爷确实是一天恨不能盼八百遍地盼着苏培盛的来信。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收到了王府的家信,居然是“年小姐病重”这五个字!王爷一见这五个字,犹如五雷轰顶!病重?到底是什么病?重到什么程度?他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得到病重的消息,怎么前脚刚一出了门后脚她就病重了? 可是他现在正是御前伴驾,根本就腾不出手来。虽然南苑距离京城不过五、六十里路,可是他以什么理由擅离职守?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他还要不要他的远大前程了? 一边是他的皇阿玛,一边是他的玉盈姑娘,被逼无奈的王爷只得立即修书一封,要求尽快问清年小姐的病情,同时让府里请上京城最有名的郎中去为年小姐治病。遭此突变,他也不好再催促提亲的事情,病重是晦气之事,而婚嫁是喜庆之事,在礼仪上,对于吉凶两礼不可同行是有严格的要求。作为最讲礼数的王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就是再心急如焚,此时也只能将提亲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先将玉盈的病治愈才是当务之急。 春狩的第五天,随着十四阿哥的到来,王爷也收到了苏培盛的来信,展开一看,他当即惊得几乎是天旋地转!玉盈得的竟然是咳血之症!半个多月之前见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还不到一个月,竟然得了这么重的病? 心急如焚的王爷又是立即修书,吩咐苏培盛遍访京城名医,请到年府为玉盈治病,另外,又让苏培盛传他的口信儿给福晋,要福晋代表王府前往年府好生看望玉盈,同时要雅思琦替他转告玉盈:安心养病,切不可忧思过重,养好病他就会立即娶她进府。 听到苏培盛的转述,雅思琦表面上平静地回复他一句: “跟爷回复一句,就说本福晋已经知道了。” 可是,待苏培盛前脚刚出了房门,后脚雅思琦气得将手中的绢帕“啪”地一下子扔到了红莲的身上。红莲虽然被福晋迁怒,但因为知道事情的原委,只好一言不发地自认倒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8章 探病 雅思琦心里这口气,确实是一晚上都没有消下去,搅得她彻夜未眠。这年小姐还没有娶进门来呢,她就要上赶着去年府探望,还要把他的关心也转达过去,她雅思琦可是王府的嫡福晋,一个小小的年家养女竟能了这么大的势,这将来嫁进了府里来,她还有没有活路了! 不管将来有没有活路,王爷交办下来的事情,她没有任何理由不执行,可是让她堂堂王爷福晋,如此屈尊地去探望一个年家养女,雅思琦心中窝着一口气,快要憋屈死了。 被逼无奈的她赌气地第二天一早就奔了年府,既没有送帖子,也没有提前派小太监传话,她巴不得年家没有人,自己吃了闭门羹才好,反正她去过年府了,没见到人又不是她的责任。 可是,事所愿违,年家当然有人。年峰一听说四福晋登门造访,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人物突然造访,难道是有备而来,要他们年家交出玉盈大小姐?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定是奉了王爷的命令!可是,他们现在正跟十四贝子府合起伙来忙着将大小姐嫁出去呢,怎么跟四福晋回话呢? 年峰多了一个心眼儿,他先让一个家仆去给老爷夫人报信,他自己先出门迎客: “给四福晋请安。” “你是?” “奴才是年府的管家,姓年名峰,刚刚得知福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福晋,您里边请。” 年峰将雅思琦让进了一进院的待客大厅,趁着丫环们沏茶倒水之际,偷偷撇向了门外,只见刚才那个报信的家仆远远地冲他摇了摇头,年峰的心中大致有了底,于是转身对雅思琦说道: “福晋这番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主要是这次实在是不凑巧,您也知道,大小姐生病了,老爷、夫人为了大小姐的病,去了云居寺祈福,今天刚出的门。” “噢,我这次来,也不是来找你们老爷夫人,只是来看看年小姐,她不是病了嘛。” “回福晋,大小姐这些日子一直昏沉沉,几乎不怎么清醒,您就是看了,也就是那躺在那里,不但她自己说不出来半句话,而且连人都不认呢。另外,奴才也是担心过了病气给您。” “噢,既然这样,你把她的丫环叫过来吧,我跟她嘱咐几句话就行了。” 年峰一听这话,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于是赶快张罗着将翠珠叫了过来。 玉盈被年老爷和夫人软禁起来的这些日子里,翠珠根本就不能近身服侍,此时被叫来听四福晋的吩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毕恭毕敬地说道: “奴才给福晋请安。” “好,你起来吧。我今天来这里,就是给你家小姐传一个口信儿,爷说了,请你家小姐安心养病,不用胡思乱想,想要嫁给爷,就先把病养好了。”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一说完,雅思琦不待翠珠回话,立即起身就走。年峰因在门外候着,没想到这翠珠进去还没半分钟,四福晋就出门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四福晋脸色不愉,也不敢造次,只是恭恭敬敬地送到大门口。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79章 焦急 雅思琦的这番话怎么可能传到玉盈那里!只待她前脚一走,年夫人立即将翠珠寻了过来,一听四福晋居然是替王爷来传话,传的内容还是要玉盈养好病之后就成亲,暗自庆幸刚刚幸亏没有与那四福晋见面,于是更加快了与十四福晋筹办婚事的步伐。 雅思琦这边也是万分庆幸年老爷和夫人不在府里,玉盈又病重卧床,反正年府她是走了一遭,爷的话她也传到了,她现在就巴望着玉盈这病永远也别治好了,咳血症,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呢! 王爷可是万分焦急地等待着府里的来信,他想知道雅思琦去探望玉盈的结果,不知道听到他托雅思琦传的话之后,重病之中的玉盈姑娘能否得到一些心理安慰,病情能否会好起来一些?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挨到春狩的第八天,王爷终于收到了苏培盛的家信,得知雅思琦已经去探望,也将他的话传到了,可是,这信上怎么就这么两句?怎么没有说说玉盈的情况?于是他又赶快修书一封,专门询问了玉盈的情况。 然后又是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焦急等待,好不容易到了春狩的第十天,收到的家信里居然还是“年小姐病重”这么几个字,把王爷气得恨不能亲自回一趟京城! 正在他急得坐立不安、愁眉不展,千方百计地寻找回京的理由之际,传来了皇上将于三天后回京的圣旨,一想到还只需要再忍耐三天,他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好了一些。 第十五天,王爷终于随圣驾一行返回了京城。刚一进府,就立即吩咐代班的贴身太监小武子,请福晋到朗吟阁。秦顺儿受了家法,现在还只能趴在床上呢。没一会儿,雅思琦就到了书院。 “给爷请安。” “你去年府的时候,见到玉盈怎么样了?” “回爷,年小姐一直昏昏沉沉,妾身跟她也说不上话,就把您的意思传给了她的贴身丫环……” “什么?你!你!” 他简直是要被雅思琦气疯了!原本办事非常牢靠的福晋这一次怎么这么不着调! “你到底见到年小姐没有!” “回爷,她一直昏沉沉地,妾身就是见着了,也跟她说不上话。” “那你去年府干什么去了?爷吩咐你去年府,不就是要你当面见到她吗?你到那里跟她丫环传口信,跟你派个奴才去年府传口信,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苏培盛的那些书信拿了出来,一把摔到了雅思琦的面前: “你就是这么给爷办的差事?你不这么容不下年小姐?小武子!” “奴才在!” 小武子应声赶快进了屋里,于是他吩咐道: “你去给莫吉传爷的口信儿,让他好好查查年小姐得了什么重病,病到什么程度,哪个大夫看的,药方子是什么!统统给爷查清楚了!”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中间一定出了大问题!玉盈得了咳血症,怎么这病来得那么蹊跷!病重,到底重到什么程度?他就少叮嘱福晋一句,不管什么情况,都要把婚事落实下来!他以为福晋应该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年家就用这么一个“病重”,就将她给打发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0章 处罚 小武子已经领命下去,而雅思琦站在王爷的面前,继续呆着也不是,退下也不是。 粘竿处打探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打探回来,可是他没有发话,雅思琦也不敢走,毕竟他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望着摔了一地的书信,她当然知道这一次是将爷给惹翻了!于是雅思琦只好强忍着酸痛,一直立在一侧,等候他的吩咐。 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王爷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只是他已经被这个福晋气死了!交办点儿差事这么敷衍了事!难道就是因为要娶玉盈进府,就这么消极抵抗?要是冰凝这番表现还情有可原,她这个嫡福晋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如果玉盈果真病重还好说,如果玉盈一点儿事情没有,他决不会轻易地就饶过她。现在就先在书房立立规矩吧,看来他上次发的火还不够,还没有让她长记性、长教训!可是,他已经很不留情面了,还不能让她有所顾忌,难道要他直接把那霞光苑拆了才行? 过了大概有两个多时辰,他终于开口道: “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谢爷的恩典,妾身告退了。” 雅思琦半句客气话都没有说,直接就退下了,因为她是一瘸一拐地出了朗吟阁。她哪里知道来书院回话的结果居然直接就受了罚!早知道如此,她一定要做足准备,最少这花盆底鞋是不会穿的。当时小武子传的口信很急,她想也没想就立即赶过去了,早忘记了穿的竟然是花盆鞋! 来的时候,红莲陪福晋到了书院门口,就在院外候着,结果却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她就猜测到福晋可能是被爷责罚了,于是赶快回了霞光苑,将紫玉唤来和她一起在书院外等着。 果不其然,福晋出来的时候走路都一步三晃的,于是两个丫环赶快上来搀扶,一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向霞光苑走去。结果不偏不倚,正好遇见了烟雨园的大丫环菊香!一见是福晋,菊香赶快俯身: “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你来做什么?” “奴婢找苏总管。” “苏总管在爷的书院当差?” “啊不,奴婢刚刚去过总管那里,没找到,听别的奴才说总管在这里,就寻过来了。” “爷的书院也是你能寻苏总管的地方?是不是苏培盛在本福晋那里回话,你也要到霞光苑将他请走?” “不是,不是,福晋,请您恕罪。” “你有什么罪?需要本福晋宽恕?” “奴婢不该到爷的书院来寻苏总管。” “你还不知错,还在狡辩!带下去,掌嘴十个!告诉你,这是轻的,如果以后再犯,本福晋绝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你!” 雅思琦没有说出菊香的罪名,那是因为即使说出来也实在是太不好听。菊香来干什么她当然清楚极了!准是淑清那里得了什么信儿,差菊香来打探她受罚的消息。这么丢人脸面的罪名,雅思琦当然说不出口,只好黑不提白不提地先处治了这奴才再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1章 结果 前脚雅思琦惩治了菊香,后脚王爷就知道了消息,对此他并没有说什么。后院是福晋的管辖范围,福晋就是闹出人命来,他也得替她去善后,更何况只是对一个奴才掌了十个嘴而已。而且菊香也是罪有应得,敢到爷的书院来探消息,如果让他当场抓住,就不是掌嘴十个那么轻易能了结的事情。 而且后院女人的事情他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一直在等待着来自玉盈方面的消息。可是直到掌灯都没有收到莫吉的任何讯息,这让王爷愈发地感觉事态的严重性!莫吉的能耐他最清楚,这么长时间没有探来,要么是情况太复杂,要么就是对方防范太严密,难以插手。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意味着事情在向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他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了!玉盈嫁人了?不可能!谁敢跟他抢女人?那可真的是自不量力,还想不想要脑袋了!玉盈病入膏肓了?不可能!玉盈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一出了这件事情,他刚刚离了京城,就能一病不起,香消玉陨? 如果真是这样结果,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信年家人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果是以前,可以用不知情来搪塞他,现如今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他要迎娶玉盈了,年家敢这么做,那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满门抄斩这一条路在等着他们! 莫吉领了王爷交办的差,就知道大事不好!年小姐是谁他太清楚了!不就是五年前在宝光寺与爷相遇之后,王爷让他立即去调查的那个人吗?不就是四年前皇上刚刚赐婚之后,王爷立即又让他去复查的那个人吗?现在王爷第三次要他去查这个人!这个年小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让王爷不惜一切地动用粘竿处的力量,只为了查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 这一次莫吉百倍精心,万分小心,生怕又像上一次似地,被王爷质问调查结果:到底年家有几个年小姐!这回肯定只有一个,另一个不是已经是侧福晋了嘛!调查进行得非常顺利,不但将玉盈得的病症、请的大夫、开的药方子全查得清清楚楚,而且顺手还得到了一个额外的消息,年小姐即将与十四爷喜结连理。这年小姐嫁给了十四爷,将来王爷不会还要他莫吉去十四贝子府再调查年小姐吧。莫吉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当小武子禀报莫吉已经回来复命的消息,他就像等待宣判的刑犯一般,不知道拿到的将是什么结果。 “给爷请安!” “起来吧。爷让你查的都查清楚了?” “回爷,都查清楚了!年小姐得的是咳血症,已经卧床不起有小半个多月了。请的大夫是‘回春堂’的邱大夫,方子在这里。” “什么?卧床不起有半个多月?那她现在?” 王爷不敢问下去!他担心莫吉说出来的下半句是年小姐已经…… “回爷,年小姐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回春堂’这块牌子真是响当当,这邱大夫果然是厉害,年小姐按照他的方子调养了这些日子,居然还真就好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2章 偷袭 王爷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追问了莫吉一句: “真的?年小姐的病真的已经完全好了?” 一听到玉盈病愈的好消息,王爷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因为病好了,就意味着他能立即上门提亲去,于是情急之下竟然失态地冲到莫吉面前: “你没有骗爷?你要是敢骗爷……”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那你怎么能说年小姐的病都好了?你是见到她本人了,还是仅仅听大夫一面之辞?大夫为了夸大自己的医术,当然会说他医治的病人全都好了!” 他一贯疑心,这可是关系着他们一生幸福的大事,况且他刚刚又做过最坏的打算。他一听玉盈已经躺了半个多月,当时那颗心就彻底地凉透了。现在听莫吉说病已经治好,他怎么能轻易相信?如果咳血症都能这么快地治好,那只能说是菩萨显灵了,因此不由得他不敢相信莫吉的话。 “是邱大夫亲口跟奴才说过,另外,年小姐已经与十四爷喜结连理,就差十四贝子迎亲了。如果病没有治好,十四爷也不可能迎娶年小姐!” 这短短的三句话,仿佛是敲向他心房的三记闷捶,将他的心捣得粉碎!十四弟!娶玉盈?这都是什么事情和什么事情?十四弟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娶玉盈做什么?他怎么可能娶玉盈?他不是跟爷一起在南苑御前伴驾吗? “你说得可有假?你说的可是真?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你……”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他曾经那么地自信满满,又那么地胜券在握!敢跟他抢女人的人怕是还没有生出来!可是他怎么就忽略了他的十四弟!这世上,除了十四阿哥,还能有谁敢跟他抢女人!可是,他的十四弟凭什么要跟他抢女人!十四弟与玉盈又没有私情! 另外,十四弟是从哪儿得的消息?除了年二这奴才还能有谁给十四弟传消息?这个年二!妄想脚踩两条船,把他两个妹妹嫁给两个皇子,哪边倒了他都还能有另外一个靠山!他可真是无耻之徒,枉爷这么器重他,舍着脸跟他拉关系,他就这么从背后给爷捅黑刀? 喜结连理?就差迎亲?他们的动作真是迅速,趁爷不在京城就敢痛下杀手!十四弟果然不再是孩子了,果真是长大成熟多了!在南苑的这些天里,他竟然能泰然自若地装作一别毫不知情的样子,与他这个四哥朝夕相处,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竟然还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居然,居然他是一点儿也没有闲着,京城里的事情一件都没有耽误!真是分身有术!看来这件事情他们早就蓄谋已久,就等着爷出京呢! 怪不得爷走之前就有预感,一定要福晋去提亲,爷的预感真是太准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居然就是十四弟!他来趟这个浑水干什么?不就是图谋年二的官场势力吗?难道他还在为四年前那个选秀名单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不是跟塔娜过得很好吗?那件事情,他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吃亏的只有爷自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3章 够狠 被这个睛天霹雳打懵的王爷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弄得莫吉不明所以,最后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这才注意到莫吉,他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朝他说道; “你去,把‘回春堂’的那个邱大夫给爷找来!” 短短的几个字,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待莫吉退下去后,他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至此,他根本不可能再相信什么咳血症、回春堂、邱大夫、药方子,他终于明白,所有、所有的一切,全是假的,全是十四阿哥和年二公子串通好了来欺骗他、对付他的!他们真是计划缜密、考虑周全、费尽心思,每一个环节都筹划得极为仔细,一个不落,每一个步骤既有物证又有人证,他想要查什么,他们就能完完全全地提供出来! 因此,他要好好地会一会这个邱大夫,看看到底是十四贝子给的银子足够多管用,还是他雍亲王爷刑讯逼供的招数足够多更管用! 这一次,莫吉没用多少时间就回来复命了: “回爷,回爷。” 莫吉的声音已经颤抖,体如筛糠地跪在地上,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他不知道如何给王爷复命,他更担心会不会因此而丢了他的小命? “说!有什么可怕的!” “回爷!” “你的舌头让狗吃了?你不说,爷来问你!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那个回春堂的邱大夫呢?” “回爷!‘回春堂’着了大火,邱大夫已经,已经死了!” 王爷一口气噎在胸中,半天没有倒上来!十四弟,够狠!谁说你心太软,办不成大事儿?! 莫吉退了下去,他胸中的那口气也终于吐了了来,只是随着那口气一并吐出来的,是一口鲜红的鲜血! 此时的他,面如缟枯、心如死灰,他还能怎么样?十四弟,他能对他的十四弟怎么样?他们已经定好的亲事,他现在怎么可能去年府抢人?虽然他是皇子,抢个女人不算什么罪过,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个人就是十四弟?他能抢任何人家的姑娘,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去抢他十四弟的未婚妻! 因为他无法对他的皇阿玛交代!先不说因为一个女人而兄弟失和,无论是他还是十四阿哥都会遭到皇上的痛斥,单就说玉盈姑娘,也会因此而活不长!让两个阿哥争抢的女人,皇上怎么可能还会容忍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继续成为兄弟失和的祸根? 此外,他也不能输,也输不起!因为他已经走上这条夺储之战的不归路,只有义无返顾地走下去,因为在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江山之路,艰难险阻,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十三阿哥,为了将他这个四哥从八阿哥的构陷之中解救出来,舍生取义,把所有的罪责都主动地揽到他的名下。从此皇上就当没有十三阿哥这个儿子,从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到备受冷落,无官无爵,完全就是从天堂直接打入地狱,这种羞辱式的冷漠,简直比肉体上的处罚还要痛苦。 就是再有多难,再有多苦,只是为了他的十三弟,他也必须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否则他怎么对得起十三弟受的所有苦,遭的所有罪?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4章 揉碎 左手江山社稷,右手如花美眷,不眠之夜的痛苦抉择,将他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揉碎,再揉碎! 没有任何可以供他选择的余地,他只有放手,如果他想让玉盈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年府已经与十四贝子府订亲,如果他向年家要人,他就是向十四阿哥“横刀夺爱”,对此,他们的皇阿玛赐给玉盈的只有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 夜已深沉,王爷就这么在书房中枯坐了整整一晚。想通了,想明白了,可是,真正让他去接受、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又是那么的艰难!这次的痛心,简直要比上次他与冰凝成亲更要痛上千万倍。上次虽然因为娶到的不是玉盈而心痛,但至少,他们还有机会,还可以想办法。而这一次却是真正地、永远地没有了机会!他的玉盈,就这么眼睁睁地离他而去,永永远远。 玉盈!爷再一次地负了你!上一次,爷让你等待,等待爷想出万全之策。可是这一次,爷要让你忘记,忘记与你曾经的约定。因为爷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任何万全之策!爷有的,只是累累伤痕,满目疮痍、痛彻心扉!爷亏欠你的,是两生两世! 这是相思相见不相亲的痛!更是绝望的地狱之痛! 上一次是八阿哥,让十三阿哥沉冤莫白;这一次,是十四阿哥,让玉盈贻误终生。这两个人,都必须为他们所做的这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爱新觉罗·胤禛,说到做到!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憋闷得快要炸掉了,必须离开,离开!片刻未停他就冲出了书院。小武子见他朝府门走去,忙不迭地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暗算思忖:这深更半夜地,爷是要去哪儿呢? 刚刚莫吉的那番回话,小武子也或多或少地听到了一些,但是作为王爷的贴身奴才,哪些事情该知道,哪些事情应该烂在肚子里,他最是清楚不过。小武子作为临时替班的奴才,实在是不敢过多地了解王爷的事情,但又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于是他一边紧追,一边悄悄叫上了秦顺儿,另外又让一个小太监给苏总管传消息。 秦顺儿的伤已经养了近一个月,虽然没有完全好利落,但也已经能够下地走路。小武子直觉王爷这次出门一定与年家小姐的事情有关,因此这件事情还是让知根知底的秦公公来负责更好。 那边已经睡下的苏培盛得了爷要出门的消息吓得一激灵,忙不迭地冲向了府门口,因此王爷没走一会儿就遇见了苏培盛: “爷,您这是……” “备马!” 苏培盛身边的小太监一听,半句话都没有说,直接就去备马。但他比较犹豫的是备几匹,因为秦公公刚刚挨过那二十板子后还没有休养好,但是爷也不可能一个人出门吧。犹豫半天,他还是备了两匹。 王爷接过缰绳,谁也没看自顾自地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眨眼就消失在夜幕中。秦顺儿见状,知道这事儿不可能由小武子出面,因此只能小心翼翼地忍痛翻身上马。待他半趴半伏地凑上马鞍,举目四望,长路夜未央,长路夜深沉,哪里还有爷的影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5章 尘缘 爷能去哪儿呢?东西南北,大路通天,爷这回是打算漫无目的、四处乱走、恣意渲泄,还是目标明确、直奔主题、情有独钟诉衷肠?秦顺儿连想也没有想,直接就奔年府而去!爷一定是去年府了,他秦顺儿敢用身家性命担保。 待秦顺儿赶到年府的时候,府院大门紧闭,门口静悄悄不见一人。不要说没见到王爷的人影,就连他那匹枣红色的蒙古骏马都没有见到。难道这次是秦顺儿判断失误,王爷只是想漫无目的地恣意宣泄情绪? 正在秦顺儿打算掉头朝其它方向再去找寻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耳畔传来悠悠箫声。这不是王爷,还能是谁? 确是他,当然不会是其它的任何人!此刻,他正在年府的后院墙外,在四年前的那个地方,在一年前的那个地方,执着地吹奏那一曲《彩云追月》,孤寂箫曲,回响在寂寞街巷,陪伴着他的,更是满腹悲凉: “玉盈姑娘,四年前,你就没有与爷和奏这曲《彩云追月》,难道你在四年前的时候就知道,任凭爷就是穷尽一生,也是永远都无法追上你了吗?” 半夜竹萧,《彩云追月》,百转愁肠,千般心绪,万般悲凉!直到月色朦胧,天际泛白,上百遍的《彩云追月》,换来的仍是万籁俱寂,轻风花弄影,虫鸣叶沙声。没有任何回音,一丝一毫的琴音也没有。四年前,他还能听到几声尾音,还能一唱一和、有问有答。而现在,就像一年前那样,什么都没有! 一年前的万寿节,他是情难自己、独诉相思,一年后的今天,他是一曲离殇,一世诀别! 他也记不清,这已是多少遍的《彩云追月》,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结束,余音袅袅,绵绵不绝,他颓然而又绝望地垂下手臂,晨曦微露,竹箫语凝。 玉盈,如此心地善良、深明大义的玉盈姑娘,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如今他的艰难处境?也罢,也罢,为了两个人,都好。如果玉盈真的回了他琴音,他又该怎么办?冲进年府抢人,然后浪迹天涯? 其实,那样的生活,何尝不是他的梦想!红颜知己,红装素裹,红袖添香,红尘万丈。他们归隐乡野,布衣素食,朝饮木兰坠露,夕餐秋菊落英,踏千山,涉万水,且行且珍惜。 玉盈,爷就在这里等你,只要你给爷回一音半曲,爷就什么都不要了,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功名利禄,什么皇子王爷,统统都不要了,只要有你,此生足矣! 玉盈,你听到了吗?为什么四年前你能够听得到,为什么现在你就再也听不到?你这是要让爷悔恨终生吗?你就是这么来报复爷曾经负过你的心吗? 不,玉盈,你听到了,可是你又要装作听不到!你不想拖爷的后腿,你不想让爷抛下这红尘凡俗。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成全了爷吗?没有你的尘缘凡世,爷的曲子吹给谁听?爷的诗句写给谁看?爷的心事讲给谁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6章 公子 冰凝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身体总算是渐渐地有了些好转。由于精神恢复了平静,高烧也跟着退了下去,只是每日里总是感觉疲惫,什么事情都不做她仍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因此经常是早早地就由月影服侍着歇息下来。 其实自从那次大病一场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动过针线,每天只是偶尔看看闲书,摆摆棋谱,连写字儿都停了下来,因为不论是竹笔还是绣花针,对她而言都似有千斤重,根本无法轻松自如地放在手中。因此她也就放弃了,一切都待养好了身子再说。老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尽快把身子养好了,才能再为吟雪想办法。 今天,她一如往常那样早早地安置下来。可是今夜对她而言,却是那么的不同!先开始的前半夜,因为刚刚喝过安神的汤药,她还能够勉强地昏沉一阵子,可是到了后半夜,她竟被不知不觉地带进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一开始,冰凝就被无缘无由地直接带到了一个仙境中,正在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之际,忽然远远地,仿佛是在那遥远的天际,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之上,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身穿一件月白色的袍子,竹箫在手,衣袂飘飘,悠扬的《彩云追月》绵绵不绝地从竹箫中飘扬而出,缠缠绵绵地飘荡地在她的耳畔。 他是谁?他为什么吹奏的竟然是《彩云追月》?心急如焚的冰凝急于想看到他的面容,于是急急地迎上前去。可是她才刚紧跑了两步,那白衣男子所骑的枣红骏马居然在眨眼之间腾空而起,转瞬就跃入了更高一层的天际云端。 冰凝急了,一边跑着一边追着一边挥着手,跑着跑着,忽然,她也腾空而起,而且眨眼之间也跃上了云端。原来正好有一朵祥云飘来,又正好落在她的脚下,倚仗着祥云,冰凝离那白衣男子越来越近。她高兴极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那个人,于是急急地喊出了声: “公子,请等一等!” 可是令她万分失望的是,她不但得不到半点儿回音,而且那白衣男子骑的是枣红骏马,而她只有祥云一朵,根本追不上他,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眼看着白衣男子的背影越来越小,情急之下冰凝抛却了羞怯,抛却了自尊,而是用尽她全身的气力,大声地喊了出来: “公子可否留下姓名?” 仍是得不到半点儿回音,冰凝急了,赌气地随手摘了身边的一朵祥云,突然就像是飞起来一样,她的速度立即加快了起来,直向那白衣男子追去。这个新发现让冰凝兴奋不已,于是她看准机会,如法炮制,又用另一只手稳稳地摘下身边的一朵巨大的祥云,然后她就像那哪吒脚踩了风火轮一般,速度越来越快,离那白衣男子和枣红骏马也越来越近。眼看着谜底就要揭开,此时此刻,冰凝的心激动得就要从胸膛中跳了出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7章 后会 由于距离白衣男子越来越近,冰凝再也不用大声地呼喊他就能够听得到她的声音,于是冰凝努力地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竭力用她最平常、最普通的声音,柔声细气、温文委婉又不失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子,如果您不想让人知道您的尊姓大名,那可否,让小女子一睹您的真颜?” 天啊!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前面那个白衣男子仿佛听明白了她的问话,真的就勒住缰绳,掉转方向。陷入巨大惊喜之中的冰凝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白衣男子缓缓地转向她。看到了,看到了,仅是他的侧脸就已经是如此的完美,线条清晰、轮廓分明、冷峻清瘦、坚毅果敢…… 此刻的冰凝完全屏住了呼吸,她生怕即使是微乎其微的呼吸声音都会将白衣男子惊吓得夺路而走。冰凝的小心谨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此刻,他也已经完全地转过头来,完整的一张脸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可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为什么她看不清他的脸庞?为什么眼前只是一团白色、一团红色? 她急得大喊: “公子,公子,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您!” 冰凝看不到那白衣男子,可是他的紫竹箫却从袖笼中滑落出来,冰凝见状赶快上前一步接住,由于脚踩的是祥云,差点儿站立不稳从空中跌落。但是她来不及稳住身子,就急急地说道: “公子,您的竹箫!” 此时,那一团白色和那一团红色已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而冰凝的身边已经连半朵祥云都没有了,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衣男子与枣红骏马消失在天际,伴随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际: “后会有期!” “公子!不要!” 随着那一声“公子,不要”,正在外间屋值夜的月影被骤然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立即冲进了里间屋,只见冰凝竟然坐起了身子,呆呆地低着头,望着空空如也的一双手,满脸泪痕,痛苦不已。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起来了?您为什么哭了?” 任凭月影怎么问,冰凝都是默不做声。最后被月影问急了,她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抬起头,将目光转向窗外,此时的窗外,已经微微泛起晨曦。天际已然破晓,此后可会有期?冰凝在心中默默地问着自己。 天已微微泛起晨曦,起早摆摊的小商小贩们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在街巷中穿行,杂乱的脚步声、车轮的吱吱声,偶尔的吆喝声,刚开始只是零零星星,慢慢地呈燎原之势。 他再也没有等到他的玉盈,她连“浪迹天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这是预料中的结局,这是天意,是命数。他颓然地翻身上马,任由枣红骏马自顾自地嗒嗒奔跑,他连拉动缰绳的力气都没有。 老马识途,根本无需他任何指示,就将主人直接带回了王府。苏培盛在王府门口足足守了一夜,见到王爷平安回来,总算是放下了心。只是当他看到王爷面容憔悴、双眼失神、动作失控地翻身下马,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苏培盛也是唏嘘不已,于是赶快和其它人一起上前,将他一路扶进了府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2章 活着 保善领到这个棘手的问题,马不停蹄地赶快张罗那千头万绪的各项事宜:打通关系、伪造文书、办理手续,等等,等等。与此同时,他们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了婉然在年府与保善府之间的秘密转移。 在得知十四阿哥将要迎娶婉然的那一天,王爷即刻就去了年府,一夜伤心曲,一世未了情。可是这一切,婉然根本就不知道,更不要说听到一音半曲的《彩云追月》了。因为在三天前,她早就已经被秘密地转移到了保善的府里。 在年府的时候,全家人如临大敌地严防死守,生怕她闹出人命,如今到了保善大人的府上,婉然依然面临着这种如临大敌的情形,对此,她除了冷笑以外,没有任何表情。她纵有千不甘万不愿,可是除了无条件地服从,还能怎么样? 年老爷那天已经跟她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她要是不嫁人,王爷就会永远都有一线希望,就会永远都与她纠缠不清,凝儿就会永远受王爷的冷落!她要是敢自裁,王爷一定认为她是被年家的人逼死的,等待他们年家的,就是王爷的反攻倒算,满门抄斩,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而她只有嫁给了十四阿哥,既能够绝了王爷的念想,王爷又不敢对他这个亲弟弟如何。而且也是既保全了年家的所有人,同时也是保全了王爷,难道她想让王爷一生的雄心壮志付渚东流吗?虽然他表面上装作一个闲散王爷的样子,但是他这套骗人的鬼把戏骗得了所有的人,却是骗不过年家的任何一个人。 皇上最乐于见到的是兄友弟恭,一派和睦,而兄弟失和则是犯了皇上的大忌;皇上最乐于见到的是皇子们心怀大志,成就大业,而为了女人你争我夺,只能给皇上留下这个皇子实在是没有出息,成不了大器的恶劣印象。 讨得皇上的欢心是夺储大业的最根本前提,原本就是如履薄冰的艰难,婉然怎么能够眼睁睁着看着王爷,仅仅是因为儿女情长而将他的前程毁灭怠尽?然后他就像十三阿哥那样,永远地遭到皇上的弃用?他的宏图伟业需要的是添砖加瓦,锦上添花,需要的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而不是釜底抽薪,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江山社稷梦,是他毕生的心血,一生的追求,容不得半点儿差池与闪失。 她还能做什么?除了嫁给十四阿哥,她别无选择!她现在已经根本不是在为自己好好活着,她是在为王爷好好地活着!她在为年家的每一个人好好地活着。只有她好好地活着,他未来的远大前程才不会偏离预期的轨道,向着光辉灿烂的明天努力前进;只有她好好地活着,冰凝才不会被他无辜牵连,老爷、夫人、两位公子才不会被他寻了籍口。 婉然来到府邸的前几天,保善由于不了解情况,吓得全府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经过了几天的接触,发现婉然整日里一声不吭,也没有闹出一丁点儿的乱子,保善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来一些。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9章 要求 禁令一下,立竿见影,朗吟阁果然恢复了清静,但各类补品炖汤源源不断地被送到了书院。虽然这些物件不会说话,王爷的休养也不会再被打扰,但是秦顺儿知道王爷这些日子心气不顺到了极点,因此“擅做主张”地连这些补品都没敢禀报给他,而是直接打发到了奴才们的房里,他担心若是被王爷见到了,会将这些汤汤水水直接扣到他秦顺儿的脑袋上,除非是年小姐,玉盈姑娘送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唉,这个年小姐,枉爷对她一片深情,难道她不知道爷为了她,已经伤心成了这个样子?昨天晚上她怎么连句话都不能给爷回一句呢?现在爷为她病成这个样子,她哪怕就是送个口信过来,都让爷的病快点儿好起来呀。这个年小姐,难道爷上辈子是欠了她什么?秦顺儿对于玉盈的避而不见不满到了极点。 杀一儆百的成效十分显著,现如今的朗吟阁,除了本院的奴才,任何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谁也不敢出院在爷的书院周围,甚至是唯恐避之不及。即使有事情,也是远远站在院门外,将守门的太监唤出来,在远离院门八丈远的地方迅速地交待完事情,就赶快走掉,生怕被爷撞见,再被寻了短处。 八月二十日,十四贝子府的喜帖送到了雍亲王府。除了四、八、九、十,总共四位兄长,其余的兄弟们,十四阿哥谁也没有请。 虽然人是从他四哥手里抢过来的,但是这个婚宴,十四阿哥必须要请王爷,这是他的亲兄长,怎么可能不请?而另三位是他的死党,也必须请,万一成亲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总归还有三个哥哥帮衬着。这件事情,他承认,是背地里捅了他四哥一刀,但是,谁让王爷四年前的时候给他设下圈套呢?谁让王爷娶了小四嫂呢?他一定要让他的四哥也尝一尝夺人所爱的味道! 更为重要的是,十四阿哥借此机会,为年二公子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就相当于赏赐给了年二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么天大的人情,年二那奴才对他十四阿哥可是一辈子都报答不完!这么一箭双雕的买卖,他老十四为什么不做? 对于十四贝子府的上门娶亲,年家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出,什么聘礼也都不要,只有唯一的一点,只要玉盈不是从年家抬出去的就可以!玉盈与王爷存有私情之事已经在京城中开始有了风言风语,特别是年家的亲闺女被养女抢了夫君的事情,让年老爷和夫人的心里根本就迈不过去这个坎。此外年家两个姑娘都是嫁过去做侧室,年家更是觉得脸面上极为难堪。 整日里,每当年夫人路过玉盈被软禁的房间,每当她和年老爷商谈玉盈出嫁的事情,她的眼中浮现的全是冰凝孤孤单单地躺在病榻上,昏睡不醒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地求问上天,这辈子她是造了什么孽,要让凝儿替她来遭受这么大的罪。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0章 身份 现在距离到王府探望冰凝已经过去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年夫人焦急地想要知道她的宝贝女儿现在怎么样了,可是王府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年夫人现在的心情充满了矛盾,每日里既盼着有凝儿的消息从王府里传来,可又怕传来的是坏消息,一天到晚精神高度紧张,简直就是神经兮兮、患得患失,没几天也病倒在了床上。因此玉盈的婚事只能是暂时全都由年峰来操持办理,好在十四贝子府竟然立即就同意了年家提出的这个唯一的要求,倒是让年夫人省了很多的事情,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对于年府提出来的唯一一个要求,简直就与十四阿哥的计划完全是不谋而合!甚至是一拍即合!因为对于十四阿哥而言,他也不能从年府直接将玉盈迎娶进府,他必须要给玉盈置换一个全新的身份。 之所以需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完全是由于玉盈与王爷的私情!现在王爷与玉盈暗藏私情的事情已经在京城悄悄地传播开来。这是十四阿哥极为忌惮的重要问题,甚至是此事成败的关键问题。如果十四阿哥娶的就是与他四哥暗存私情的玉盈姑娘,那么早早晚晚地,这个消息一定会传到宫里,传到他们的额娘--德妃娘娘的耳朵里。 如果被德妃娘娘知道他们兄弟两人共同争抢同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任由这种事情的发生?一是为一个女人而影响了兄弟情分是极不值当的行为,二是为一个女人影响了各自的远大前程那就是更不值当的行为。因此不要说皇上,光是德妃娘娘就要对玉盈出手了。 但是玉盈对于十四阿哥而言,从本质上来讲,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他拉拢年二公子的筹码,是他打击报复王爷的手段,因此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地将玉盈娶到手。 因此单就从这一点上来讲,玉盈根本就不能再是年家的养女,因此也就不能从年府出嫁,玉盈必须要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全新的娘家,再给抬了旗籍,彻彻底底地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十四阿哥娶到手的女人,不是与王爷有私情的那个年家大小姐;才能保证十四贝子的新妇与王爷的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前尘往事从此一笔勾销,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做年玉盈的女人。 玉盈的新娘家是十四阿哥找的,保善,内大臣,跟他关系一直不错。保善平时就千方百计地寻找为十四阿哥效力的任何一个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机会,现如今,根本不用他挖空心思,十四阿哥竟然主动跟他提出来,要过继给他一个女儿! 原本这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一桩小事,而且将来他就是十四贝子名义上的岳丈大人,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让保善惊喜万分、喜不自禁!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这么一个巴结十四阿哥的天大的机会呢!竟然就让他保善凭白地就捡到了!看来他可真是要时来运转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1章 婉然 可是这个喜从天降的大好事还没能等保善捂热乎呢,转眼间他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因为接下来十四阿哥对他的那一番吩咐,简直是把保善惊得目瞪口呆! “保善大人,你的这个格格呢,你可是既没有生她,也没有养她,完完全全就是白捡来的。但是,这天底下可是没有吃白食的道理,从今天开始,您的婉然格格可就要开始住进您的府里,一直到爷娶亲的那天!你可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给爷当好了差事,必须确保将爷的女人好生地严加看管起来,严防出现任何意外变故!否则爷的大喜事要是变成了丧事,休要怪爷不讲情面!” 十四阿哥这一番话说下来,保善早就是听得心惊肉跳,腿肚子直转筋!十四爷的女人,为什么要严加看管,严防意外?为什么大喜事要变成了丧事?再说了,十四爷的女人,他小小的保善如何严加看管?他可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动她,这让他怎么看管? 虽然大脑一时短路,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可是望着十四阿哥咄咄逼人的目光,保善强迫自己那颗狂乱的心死死地闷在胸膛里不要蹦跳出来,使劲儿地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 “回十四爷,微臣一定,一定按照您的意思办好差事,您,您只管放心,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那个,只是,微臣的格格,将来可是您的小福晋……” “慢着,这还没有报宗人府呢,是不是小福晋还不知道呢!” 十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冲保善摆了摆手,立即制止了他下面的话。一见十四爷这番口气,弄得保善赶快把“小福晋”这三个字硬生生地咽了进去,继续接着说道: “回十四爷,微臣明白。只是,微臣想请您明示,这个格格,到底是怎么一个看法儿?” “她现在有两个丫环昼夜不停、不借眼珠地盯着,到时候,就让她那两个丫环也一并跟着过去,轻车熟路好当差。另外你的府里再派两个家仆在门外守着,万一里面有什么动静,赶快冲进去,别闹出人命就行!” 保善原以为就是在他名下挂个名义上的养女格格,只需一转手嫁到十四贝子府,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为十四爷效了一次犬马之劳,简直是太便宜的大买卖了。可是现在才知道,他接过来的哪里是个未出嫁的格格,完全就是一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这要是在他的府上出了事儿,他不要说拍十四阿哥的马屁了,他那颗脑袋还能不能好好地呆在脖子上都是一个问题。 望着诚慌诚恐、小心谨慎的保善,十四阿哥感觉火候已经到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吓唬他。而且随着这件事情的落实,他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就打发保善退了下去。 这件事情,十四阿哥可谓是深思熟虑,心思极为缜密,不仅为他未来的新娘子找了一个坚固可托的新的娘家,换了一个新的身份,被抬了旗籍,更是心细如发地连她的名字都给改好了,婉然。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88章 病痛 一进到书院,他就直接病倒在床榻上。一夜寒深露重,一夜箫曲独奏,一夜心伤情痛!喉咙火烧火撩地痛起来,连喝水都困难,即使这样,他宁愿身体再痛一些,再痛一些,这样,就不会感觉到,心的痛。 雅思琦知道王爷昨夜出了府,今早回来就病倒了。头一天她被王爷狠狠地重罚,又被淑清知道了,令她的脸上很没有脸面。因为被淑清得了消息,就意味着王府里所有人都会知道。对于他施予的重罚,雅思琦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但是对于淑清,她可是会好好地记上一笔。 王爷病倒了,这个消息就像福晋被爷责罚的消息一样,立即传遍了整个王府。虽然朗吟阁里也有一大堆的奴才,但怎么可能抵得过女眷的精心服侍呢?于是一向清静、森严的朗吟阁门庭若市起来,各院主子、奴才们纷至踏来。 女眷们的初衷无可非厚,爷病倒在床榻,最需要的是女人们关怀备至的悉心照料。但是她们都忽略了一点,病中的他,既需要悉心照料,也需要静心休养,更何况此时正是深陷永失恋人的痛苦深渊之中。可是王府里六七个女眷,这个表示了关心,那个怎么可能甘居人后? 如果是平常,他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毕竟都是自己的女人,关心夫君是她们的天职。可是此时,无论哪个女人他都也无法去面对,因为他的心,正在滴血。 第一个撞上枪口的自然是淑清。以前被他宠惯了,潜移默化中就会不自觉地持宠而骄。毕竟很少被他严厉地斥责过,也从没见过他的冷脸子,因此淑清今天头一遭地突然面对一个全新的王爷,打得她措手不及、猝不及防,特别是她还像往常那样带着满心关切,带着脉脉温情。 “给爷请安。” “爷要你来了吗?” “爷,您不是生病了吗?妾身实在是担心您,一听到消息就心急得不行,所以……” “退下去吧,没有爷的吩咐不要来了。你不是也知道福晋昨天在爷这里‘伺候’了两个多时辰?你今天是想在这里‘伺候’三个时辰吗?” 这是他的严重警告,淑清虽然听得明白,但是从没有受过他如此冷遇,她脸面上立即就挂不住,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不过他的脾气禀性淑清更是清楚,这是他极力隐忍的结果,已经很给她留情面,否则依着他那六亲不认的脾气,现在哪里还容得她痛哭流涕?早就已经被他要求开始立规矩了。 “回爷,妾身知错了,这就告退。不过,妾身还是希望您能尽快将病养好,早日能让妾身心安。” 眼见着淑清委屈地退了下去,他直接唤进了秦顺儿: “没有爷的吩咐,谁也不要来。再有擅自过来的,你自己再领二十板子!” 秦顺儿旧伤都没养好,哪儿还敢再添新伤?当然更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痛,于是他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厉地吩咐了守门的太监: “你们都给仔细听好了,爷已经吩咐下来,不管是谁,胆敢擅自放人进来,就是阿猫阿狗,也要领三十板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3章 两难 雅思琦收到十四贝子府的请帖才知道,婚期就定在八月十二日,现在离成亲就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这简直就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谁家成亲这么着急忙慌的? 十四阿哥当然着急,现在已经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再不抓紧时间,可是要夜长梦多,甚至是风云突变,那他们前些日子可就是白忙活一场,全打了水漂。 面对这个喜帖,雅思琦一直愁眉不展的一件事情,现在应该是迫在眉捷,那就是贺礼问题。不论怎么说,王府收了喜帖,就算王府没有收到喜帖,王爷作为十四阿哥的亲兄长,哪儿有不送贺礼的道理?但是送什么,雅思琦可是犯了难! 送得贵重了,十四阿哥定会认为这是王爷在成心给他难堪,十四贝子的新娘子,用得着他四哥这么关心吗?送得轻薄了,作为兄长根本说不过去。而且这不但是十四阿哥的婚事,更是年小姐的婚事,王爷能怠慢了年小姐吗?如何拿捏好尺度,真是让雅思琦犯了愁。 还有让她犯愁的,雅思琦当然还记得,婉然来王府陪天仙妹妹小住的时候,姐妹俩到霞光苑请安,她可是曾经红口白牙地跟人家许下过承诺: “玉盈姑娘若是定下了人家,我可得好好出一份贵重的大礼。” 她依稀还记得,当初还跟婉然说过,什么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那你就是我的妹妹,姐姐给妹妹送贺礼理所应当,应该应分之类的话。唉,早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当初许什么诺啊,这不是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吗?幸亏没有被爷娶进自家府里,那她可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蠢到家了! 现在怎么办?这件事情不请示王爷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书院现在俨然已经成为整个王府的孤岛,但她还得硬着头皮去撞爷这个枪口。那些女人啊,只看到了她这个嫡福晋的体面和权力,而其中的艰辛、苦楚又有谁知道?可是这种人前风光、人后辛酸的生活是她雅思琦自己能够选择的吗? 听了秦顺儿的通报,他知道是为了贺礼的事情,因此同意见福晋。 “给爷请安。” “起来吧。” “爷,这个,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 “贺礼就全由福晋做主吧。” “爷,那是厚一些还是薄一些?” “听不明白爷的话?全凭福晋做主。” 碰了一鼻子灰的雅思琦憋屈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什么叫全凭她福晋做主?爷这不是又在为日后哪天心气不顺,向她发难预留了借口?礼薄了,爷会说她不尽心尽力,敷衍糊弄,根本就是在借机发泄不满情绪;礼重了,爷会说她这是成心做样子给大家看,显示她的宽容大度,其实别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目的和动机。反正什么话都能被爷说了去,她雅思琦还有没有活路了? 回到霞光苑,她直接叫上红莲,准备先去库房看一看,慢慢先捡着适合用于婚仪的贺礼,大致圈定个范围再呈报给王爷,面对她呈报上来的待选贺礼,他总不能还是说全凭福晋做主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4章 贺礼 此时,雅思琦和红莲两人在库房里仔细地挑着选着,没一会儿,也大致寻了几样,反正都是这类差不多的物件,就捡着喜气洋洋、成双成对的东西选。 主仆两人正仔细挑选着呢,雅思琦突然发现一个剔红的漆盒,即使没有打开,她都觉得这个漆盒很眼熟,待一打开,她立即想起来!这是一个大官,好像还是王爷的一个门人的家眷送来的,当时送礼的人走后,她只是不经意地翻了一下,就被这套首饰震惊了! 当时她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套头饰的雍容、华贵、精美!虽然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这么又大气又巧致的首饰,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当时她非常喜欢,甚至想自己留下,但这套首饰太奢华了,她根本什么场合去使用。 雅思琦是嫡福晋,她当然有的是场合去佩戴这么精美的首饰,而她所谓的没有场合,主要还是因为王爷。他最不喜欢女人们佩戴那些罗罗索索、繁复奢华的饰物,恨不能她们的头上、身上都清清爽爽地,顶多有个一、两样首饰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就足够了。如果她戴上这么贵重的首饰,第一个就要遭他骂了:怎么打扮得像个乡下土财主老婆似的。 咦,对了,天仙妹妹可是什么都不喜欢往头上戴呢,整天就是一支素白玉簪子,顶多再别一个珍珠银钗,衣裳不是淡紫色就是藕荷色,素净寡淡极了,可是爷怎么就不喜欢冰凝妹妹呢? 怎么想到年妹妹了,还是想想当初人家为什么会送这套适合当嫁妆的首饰给王府吧。难道是那家人揣摸着,过两年淑清的锦茵格格就要出嫁,为了投爷所好送来的? 当初雅思琦收下这套重礼之后,暗自思忖:如果真是冲着淑清的面子送来的重礼,她可是不能拿出来让大家知道,一旦让淑清看到了,一准儿她会向王爷去讨要,而他也一准儿就会同意了淑清的要求。凭白地便宜了这母女俩,实在是太不甘心! 于是当时雅思琦只是将这个重礼上了王府的入库单,并跟王爷口头提了一句,并没有拿出实物来让他过目。而他一听是女人的首饰,也没有再说什么,因此这套首饰就一直存在库房里。今天若不是刻意来寻找适合婚嫁的贺礼,过了这么多年,雅思琦早就忘记了王府的库房里居然还有这等贵重货色。 现在,望着这套既奢华又极适合作为嫁妆的首饰,雅思琦立即发现,这不是正好适合年小姐吗?毕竟是她雅思琦将年小姐和王爷拆散的,送上这么贵重的贺礼也当是一并送上她的愧疚。若是爷将这年家大小姐娶进府里来,她才不会这么大方呢。 只是,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摆在雅思琦的面前,她必须要先查一查这套首饰是哪个府上送来的,别闹了乌龙,那可就太丢人现眼了。于是她立即吩咐红莲去找管账太监,查查这套首饰是哪户人家孝敬上来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5章 查账 管账太监上次被红莲害惨了,事发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红莲会派他去怡然居传话,原来竟是为了诓骗年侧福晋去朗吟阁!幸亏事后王爷没有调查出来他也参与其中,否则秦公公都挨了二十板子,他一个小小的管账太监还不得挨四十板子? 因此当现在他又见到红莲找上门来,这一肚子的怨气正愁没处发呢,也顾不得红莲是福晋贴身丫环、大红人的身份,直接闷闷不乐、暗含嘲讽地说道: “这回又是给哪个主子传话?” 上次的事情红莲自知理亏,但这都是福晋安排下来的,她又有什么办法!事后她还自顾不暇呢,生怕被爷发现,吟雪那二十板子和罚去庄子的严厉处罚至今她还心有余悸。不过,待这阵风声过去了,她总算是踏实了许多,毕竟秦顺儿还算是条汉子,没把她给供出来。 连她都吓成这样,更何况是没见过世面的管账太监了,因此红莲也没有太计较他的挖苦奚落,而是好言相劝道: “那事儿你就烂肚子里吧,还敢提?不要命了?” “以前整天都在主子的房里,一年里也见不到你露个一面半脸,现在不到三个月里见你两回,谁知道你这回又有什么事情!” “这回是正经事情!主子让你查一下,喏,就是这个东西,查查是哪个府上孝敬上来的。” 管账太监一看真是正经事儿,也是见好就收,不再绷着一张苦瓜脸,而是抬手接过了那剔红漆盒,又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转身就去翻库管清单去了。可是这一翻账本,却是翻来了他一身的冷汗。 当初为了便于日后查找的方便,他的记录方法是把所有的物品分成几个大类,分别进行登记,而不是像他的前任那样,按呈贡的府邸分类记录。实际上他的方法更便于日后的查找,只要看到这个物品,他就知道被分到了哪个门类之下。就好比现在,针对这套首饰,他只需到首饰那套帐本中去翻找,不消一会儿就能查出来,与以往按府名的方式登记造册,方便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前任的记帐方法虽然记账的时候省事,但呈贡的人员太多了,而且一本账册里成百上千种物件,日后翻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但是原本他这个极好的管账方法,在今天这个突发情况下,却是要了管账太监的命。因为当他轻松地找到了这件物品所在的册页,但是在呈贡府名上,因为不小心弄上一块水渍,刚刚就是府名那个位置! 虽然管账太监背对着红莲,而且红莲根本就不认字,但他还是心虚得厉害,努力地回忆了许久,这件物品还和其它哪些物品一并呈贡进府的?可是一来时间久远,二来又有红莲无形的压力在身边,即使是努力了半响,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不一会儿,他那一头的冷汗哗哗地往下淌。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决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红莲: “你给福晋回话吧,是戴铎戴大人呈上来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6章 送礼 听着福晋报上来的礼单,王爷一直默不出声。他已经知道,她现在是婉然,这次是以保善家的格格身份出嫁,看来年家对她可是失望透顶。名义上她有两个娘家,但年家能对她还能有什么情分?保善也只是一个临时挂名的娘家而已。因此当他听到贺礼中有一套首饰的时候,他吩咐福晋将那首饰拿来,他要亲自过目。 待那套首饰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也如雅思琦第一次见到那般震惊不已,真不知道,自己的府里还会有这等极为称心如意的存货!简直就像是知道他的心上人现在急需这么一件极为体面的嫁妆,然后就出现在他的手上了。 “这是哪个府邸呈上来的?” 听着他沙哑的嗓音,雅思琦心酸极了。虽然对于王爷情系年小姐的事情仍是耿耿于怀、心有芥蒂,但是他毕竟是她的夫君,他们是二十年的患难夫妻,她早就原谅了他的一切,只要他能早日康复,不再缠绵病榻,就是再娶十个、二十个女人进来,她都没有意见,只要他能健康平安。 “回爷,是戴铎戴大人。” 一听说是自己的门人戴铎送上来的,他的心中立即对戴铎充满了感激,关键时刻救了场,他会好好地记他一笔。 “你今天赶快差人,将这件贺礼以冰凝的名义,送到保善的府上吧。” “爷!” 不用他再说什么,雅思琦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全都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这心里该会是多痛! 此时他分明是担心婉然的两个娘家都拿不出来体面的嫁妆,一个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年家,怎么可能尽心尽力地张罗她的婚事?一个是根本没有丝毫感情的临时娘家,想的都是如何巴结十四阿哥,根本不可能对她有真感情。如果他再不亲自过问帮着张罗,让婉然凄凄惨惨地出嫁,他怎么可能原谅他自己! 可是这份贺礼,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四哥应该送出去的。他只是她的叔伯兄弟而已,送这样的贺礼,不但名不正言不顺,更会引发新的风言风语。而假借冰凝之手,由妹妹送给姐姐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爷,妾身一定妥妥当当地办好,您就踏踏实实地放心吧。” 看得出福晋这话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他也就真如她所愿,放下了这颗心,挥挥手,让福晋下去赶快办。 他再有多少伤痛,他都必须自己舔噬伤口,独自疗伤,没有任何人能替代得了他。做不了她的夫君,又必须做她的兄长,这个他必须扮演的全新的角色,需要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由恋人到兄长的角色转换,对他而言,是多么的艰难!可是为了所有的人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他唯一的道路,别无选择。 虽然他贵为皇子,但是皇宫这座充满了权力斗争和欲望滋生的温室,早已经令他深陷泥潭,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草原上的雄鹰,也不是旷野中的独狼,他不认命,他还能带着婉然去哪里? 更何况他还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7章 求见 这份嫁妆的送出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对婉然只能恪守兄妹之礼。这样做有多么的艰难,他当然是最清楚,但是他终于以超强的自制力,强迫自己做到了。 这是王爷深思良久的决定,他要送上他的关心,他不能给她找来任何麻烦,因为他是她未来的四哥,他怎么可能给未来的十四弟妹送嫁妆?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他怎么可能再去亲手毁掉这一切?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名义上有两个娘家,实际上哪个娘家也不可能为她的出嫁置备体面像样的嫁妆! 幸好,幸好,她是他的侧福晋的姐姐,他不能送出去的关心,可以由冰凝送出去。只有以冰凝的名义,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她的嫁妆,才能够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出嫁。即使他们做不成夫妻,即使她将成为别人的新妇,可是他仍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更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罪。 他没有打算想让她知道,这是他的关心。即使她真的误以为就是冰凝的心意,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他要的,只是她的幸福,只要有“幸福”这个结果的存在,他根本不在乎实现这个结果的过程如何。 大半天过去了,他一直在等着雅思琦办妥差事后的回复消息,正想着呢,只听秦顺儿前来禀报,令他不禁在想:还好,福晋这回办事还算利落,没有拖拖拉拉,阳奉阴违。 “启禀爷” “什么事儿?” “年侧福晋求见。” “什么?不是福晋?是年侧福晋?她来干什么?” 秦顺儿的回复将他惊得目瞪口呆!先不要说冰凝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来找过他,现在突然来访令他惊讶万分,光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令他既惊讶又愤怒:难道冰凝不知道他下了命令,什么人都不见吗?她居然还敢来到书院,胆子简直是太大了。难道冰凝得知他刚以她的名义向婉然送了嫁妆吗?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让消息跟长了脚似地传得这快! 秦顺儿一看爷的脸色极为不愉,赶快陪着笑脸说道: “回爷,侧福晋没有跟奴才说有什么事情,侧福晋只是说她有急事求爷,希望能爷能见她一面。” “爷不是吩咐过,谁都不见吗?你秦顺儿是没长脑子还是没带耳朵!” “请爷息怒,奴才这就回话去。” 出了院门,再见到年侧福晋,秦顺儿也是直摇头,这个节骨眼儿上,别的主子奴才都离书院远远的,怎么就这个年侧福晋,不但敢来,还直截了当地就找爷求见。 “回侧福晋,爷还是那句话,不见。” “秦公公,我,我确实有事情。” “这是爷的吩咐,奴才也是当差的,您就体谅体谅奴才吧。” 说完,秦顺儿怕侧福晋仍是不肯放过他,直接转身就躲进了院门。虽然刚刚被王爷训斥一番,但是对这个备受冷落的侧福晋也是颇有同情,因此秦顺儿传完王爷的回话,生怕看到冰凝那双企盼的双眼,赶快躲进了院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慈眉善目又性情孤傲的侧福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8章 回复 雅思琦从王爷那里领了命令,丝毫没敢怠慢,立即将苏培盛叫来,仔仔细细地吩咐道: “爷刚刚吩咐了,这套首饰作为年侧福晋为婉然格格置办的嫁妆,今天务必送到保善大人府上,得到婉然格格亲自收到贺礼的口信儿后才能回来给我回话。另外选的那几件作为咱们府里的贺礼,你先差人赶快仔细收拾妥当,待后天十四爷成亲那日,随我和王爷一并送到十四贝子府。” “回福晋,奴才这就去办,只是奴才没太听明白,您说这是‘作为’年侧福晋为格格置办的嫁妆?” “噢,你不知道,这套嫁妆是咱们府里的存货,爷这是打算以年侧福晋的名义送过去。” “那这事儿要不要跟年侧福晋说一声?” “不用了,既然爷没有说,想必爷是不想让侧福晋知道吧。爷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别再跟那个院子有什么过往,惹了麻烦有你受的!” “那婉然格格那里……” “对了,你可得嘴上把牢了,无论如何一口咬定是年侧福晋送的,万不可说是咱们府里送的,这个差事你要是办砸了,等着让爷揭了你的皮吧。” “回福晋,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苏培盛领了差事下去,雅思琦开始在霞光苑里转磨磨,她现在什么心思也没有,她只想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地,让他的心情能够好起来,身体也跟着尽快好起来。爷就是王府的天,天可是不能塌下来。 苏培盛办事确实让人放心,过了响午没多久,他就回到霞光苑,雅思琦一见到他就像见到了大救星: “苏总管,怎么样?格格收下了?” “给福晋请安,回福晋,格格收下了,另外格格又差她的贴身丫环,叫翠珠,让奴才给侧福晋带个话儿,谢谢侧福晋。” “别的呢?除了给侧福晋带话,她没有说其它的吗?” “回福晋,格格确实没有再说其它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果,雅思琦有些失望。上一次王爷要她去年府,结果因为没有亲眼见到婉然而让他生了那么大的气,雅思琦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发火,他当然是想听到婉然的口信。因此这一次,雅思琦特意追问了一句,希望婉然有什么口信转告给他,一来能让雅思琦将功补过,另外也能让缠绵病榻的他因为得到婉然的口信而心情好起来。结果却是除了感谢侧福晋,婉然竟然没有半个字带给他! 这个年大小姐,心可真是够狠的,爷为她都病成了这个样子,她倒好,转脸儿就什么都全忘记了,估计现在正欢天喜地巴不得赶快嫁给十四爷呢吧。枉爷为她想得这么周到,千方百计地为她操碎了心。唉,爷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女人,幸好嫁给了老十四,否则这要是嫁进了这府里,不但姐妹们遭了秧,爷更是要伤心难过,以后这日子真是别过了。想到这里,她开口对苏培盛说道: “噢,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399章 心诚 打发走苏培盛,雅思琦带上红莲,立即起身去了朗吟阁。 转过这条弯路就是书院了,可是转过这条弯路之后,主仆两人却被映入眼帘的那副景象惊呆了!天仙妹妹和她的大丫环月影双双跪在书院的大门口!再一看书院的大门,闭得死死的。 这又是唱着哪一出?伴着满脸迷惑不解的神情,雅思琦走到冰凝的面前: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呢?被爷责罚了?” “给姐姐请安。爷没有责罚妹妹,只是,妹妹有事情要找爷。” “那你倒是让奴才传话啊!你自己一个人跪在这里,爷哪儿知道啊!” “回姐姐,妹妹已经给爷传话了。” “那你……” 不用问雅思琦也知道了,爷没有同意见她!可是这天仙妹妹怎么这么拧呢!爷不见她自有爷的理由,她就是跪到明天早上去,又能有什么用?不过这是爷和天仙妹妹的事情,她雅思琦是绝对不会再掺和了。 雅思琦不知道的是,刚才吃了闭门羮的冰凝不甘心就这么被他打发走了,她想要办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不管用什么方法。因此,望着远去的秦顺儿还有那扇紧闭的院门,冰凝咬了咬嘴唇,想都没有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月影一见小姐跪下了,虽然不知道冰凝这是为了什么,但是她自己也赶快跟着跪了下来。 刚刚雅思琦在霞光苑里转磨磨,焦急地等待苏培盛,同时,王爷也在朗吟阁里转磨磨,焦急地等待雅思琦,现在听到秦顺儿禀报福晋来了,王爷赶快请她进来。 “给爷请安。” “福晋可是……” “回爷,已经办妥了,婉然格格的贴身丫环,那个叫翠珠的奴才回话说收到了,还转来了格格的话,让咱们给年妹妹代个话,多谢侧福晋的恩典。” “多谢福晋。” “爷,您这不是折杀妾身了嘛!爷只要这心里舒坦了,妾身就是做什么都乐意。” “你的心意,爷知道,福晋先退下吧。” 雅思琦退下之后,随着嫁妆的落实,他的心情确实成为这些天来,最为心和气顺的时刻。虽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转眼就变成了十四弟妹,但是如果连这么点儿事儿都经受不住,他还能是办大事,成大业的人吗? 办妥了婉然的嫁妆,随着心情暂时得到缓解,不经意间,他不禁抬眼朝窗外望去。可是就是他抬眼的这一瞬间,恰好是雅思琦和红莲正在退出书院的大门。随着院门的打开,那书院外面的景象让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怎么外面的地上还跪着两个人?还是两个女人!他不禁有些奇怪:这是谁?有事情不让奴才禀报,跪在那里爷怎么能够知道呢?爷的府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女人?韵音吗?她能有什么事情来找爷呢?怎么还跪下了,这得是多大的事情? “秦顺儿,你快去看看,外面是谁在跪着呢。” “回爷,是年侧福晋和她的奴才。” “你知道?” “刚才年侧福晋来的时候,奴才给您禀报过,您没有同意见。”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0章 进见 其实秦顺儿没有回复之前,王爷的心中也暗暗地有了他自己的答案,因为冰凝从来都是淡紫色的衣衫,所以当他的眼前晃过那片青藕色之后,虽然从傻女人的角度,他立即想到了韵音,但是那抹青藕色还是让他有了另一个猜测,现在从秦顺儿的口中得到证实,他不禁有些踟蹰。 这是他将雅思琦的房间砸了一个稀烂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次的风暴,不仅给了福晋一个严重警告,而且也是对冰凝因为一个奴才而敢于向他兴师问罪的惩罚。她病倒了,他也没有去探望过她,原本她也不需要他的关心问候,而且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他心爱的女人的妹妹,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现在见到冰凝,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因为冰凝,他与婉然情深缘浅,咫尺天涯,他不知道是应该去恨她,还是能够像以前那样,只当这府中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是好是坏、自生自灭都随她去罢。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因为冰凝直接堵到了他的院门口,他回了话不见她,可是,她怎么竟然当众跪到了院门口,她这是要逼他就范吗? “侧福晋就这么一直跪着?” “回爷,是的。” “多长时间了?” “回爷,快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原本他还想回复不见,可是当“两个时辰”从秦顺儿的口中说出来,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无论他的哪个女人,都不曾被他罚跪过两个时辰,最多只有两刻钟。因此当他听到“两个时辰”的回复时,震惊之余也让他暗暗心生一丝佩服。 当秦顺儿带着王爷同意见她的口信出现在冰凝面前的时候,她立即激动得热泪盈眶,忙说: “多谢秦公公。” 这发自肺腑的感谢之言,却是让秦顺儿受宠若惊: “侧福晋千万不要谢奴才,这是爷的恩典。” 本来月影想要扶冰凝起身,可是她自己也跪了这么长时间,根本就站不起来,秦顺儿见状,赶快将书院里把负责奉茶和笔墨的两个丫环找来,三个人前后左右总算是勉强将冰凝扶了起来。 由于急着去见王爷,冰凝只好示意这三个奴才先将她赶快扶进书院,生怕动作迟了,又会惹了爷不高兴,毕竟这次前来,是她有求于他,无奈之下,只能将月影一人留在院外慢慢恢复腿伤。 见到冰凝举步维艰地被秦顺儿和书院的两个丫环连搀带扶地请了进来,王爷刚刚心中那点儿敬佩之心又本能地变作了抵触之意:他与婉然被撞破私情之事,虽然冰凝是被雅思琦当了枪使,但是她不对这个结果心生快乐吗?现在听说他以她的名义给婉然送了嫁妆,就急急火火地寻来了书院,她这是要干什么? 虽然他有满肚子的火气要撒向冰凝,但是因为她跪得时间太长,没有那两个丫环的搀扶,她根本连站都站不住,可是他们两个主子之间的这些话,总不能当着这些奴才的面说出来吧。面对这么个窘迫的局面,他原本就是心情不悦,此刻更加地头痛起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1章 讨赏 冰凝当然知道她自己现在的情形,本来就是站立不稳,而且她又有求于他,放低姿态最重要,因此她朝两个丫环看了一眼说道: “麻烦你们两个,还是让我继续跪着吧。” 听了这话,两个丫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都面面相觑地望向了王爷。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于是就点了点头。丫环们得了他的首肯,一个赶快去寻了垫子,小心地放在冰凝的面前,又服侍她在垫子上重新跪好,才悄没声地退了下去。 待屋中没有了旁人,他冷冷地开口道: “说吧。” “妾身开口之前,还请爷恕罪。” “你有什么罪?” “妾身违反了爷的禁令,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所以还请爷恕罪。” “爷有什么禁令?你是说禁足吗?不是已经过了一个月吗?到期了,爷恕你无罪。” “不是,是爷禁止妾身踏入爷的房间半步的命令。” “你!” 王爷被冰凝的这个恕罪请求搞得极为光火。这都是过去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了,而且还是当时他在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他早就忘记他还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现在要不是她提醒,他完全都不记得了,可是她居然还记得这么牢靠!这个女人,不但有心机,还有记性! “这里算是书房,爷只是禁止你踏入爷的卧房半步。不过你能记住就好,爷赏识有记性的人,爷更赏识知错就改的人。爷已经恕你无罪,你说吧,什么事情!” “谢爷的恩典。妾身此番前来,是求爷一件赏赐。” 赏赐?她有什么功劳?有什么资本?难道两手空空、红口白牙地就能从爷这里讨来赏赐?她算老几?还敢大颜不惭地跟爷开口提要赏赐? “你凭什么向爷讨要赏赐?爷是赏罚分明的人,有功的一定要赏,有过的一定要罚。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功?有多大的功?够不够你想要求得的这件赏赐。” “爷,妾身自知‘无功不受禄’,这一次,妾身确实是走投无路,恳请爷看在妾身与爷夫妻一场的面子上,能够给妾身这个恩典。” “别说的这么可怜兮兮的,堂堂雍亲王府的侧福晋还能走投无路?不要跟爷兜圈子了,爷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误在你的身上,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回爷,妾身只是想请求爷赏赐妾身一套首饰。” “首饰?你连套首饰都没有?你不是从来也不戴首饰吗?你要首饰干什么?” 冰凝的这个请求惊得他不禁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这个冰凝,又是下跪,又是恕罪,又是求赏赐,折腾半天就是一套首饰?还以为她下了这么大功夫,做足了功课,想要干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原来就是为了一套女人首饰? 瞧她浑身素净的样子,就好像雍亲王府没有供给她吃,没有供给她穿似的,不知道情况的外人还不以为是他这是在克扣她的供给?他就是再厌恶她,什么时候在吃喝穿戴上短过她?不但没有短过她,她还是这府里除了福晋以外,最最体面的一个主子,现在倒向他讨要赏赐来了?她真已经穷得连套首饰都买不起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2章 紫玉 前些日子,是月影最孤苦无助的日子:吟雪被罚去了庄子,冰凝一病不起,她一个人又要忙着照顾小姐,又想要去解救吟雪,心力交瘁到了极点。而冰凝一直昏沉在病床,月影只能是自己想方设法打听吟雪的下落。 她一直在不停地后悔、自责、愧疚。在吟雪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在身边,没有为吟雪尽一分力,这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终于有一天,她通过一个要好姐妹牵线,找到了当天实施处罚的那个小太监。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关于吟雪的消息,虽然并不关乎吟雪的下落,但却让她感激万分。 当时聊了几句之后,这个小太监得知她跟吟雪是一同当差的小姐妹,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一直打探吟雪的下落,心动恻隐,于是忍不住地告诉她,吟雪挨板子的那天,霞光苑的紫玉给他塞了二两银子,让他的板子落下去的时候轻尽量轻一些。尽管这个消息与吟雪的下落没有什么关系,但月影仍是千恩万谢地谢过了这个小太监,另外又从早就准备好的袖笼里拿了一个金镯子塞给了他: “谢谢公公的救命之恩。” “姑娘别客气,这都过去的事情,你还送我这个,怪不好意思” “不是的,公公,没有您,吟雪怕是都不能活着出府了” “这也是吟雪姑娘福大命大造化大,倒是姑娘,我要劝你一句,你以后还要在府里当差,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有好几个主子都牵扯进来,更不要说奴才们了。我也是好心劝你,别再打听了,万一惹火上身可是实在不值当呢。” “谢谢公公的好言相劝,月影自知分寸。” 别了小太监,月影寻了一个机会找到紫玉,又对紫玉千恩万谢一番,并送上了二两银子: “紫玉姐姐,谢谢您,那银子也是您的贴已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当时月影不知情,又忙着照顾生病的侧福晋,让姐姐先垫上了。” “月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吟雪是你的姐姐,就不是我紫玉的姐姐?你要是这么小看人,我以后可不理你了。” “可是,我作为吟雪姐姐的好姐妹,不但一点儿忙都没有帮上,连这银子都不能出一份,姐姐您让月影如何心安啊!” 两个人推来让去的结果,最后是紫玉出一两,月影出一两,从此两人成了要好的朋友。紫玉是霞光苑的丫环,月影既老实本分又知恩图报,因此紫玉每当发现什么事情,总会悄悄地给月影透露一些,她只是怕月影才开始当大丫环,不懂规矩礼数,再被主子们寻了短处。好歹她在王府呆的时间比月影多了四五年,虽然不是大丫环,但见识总比月影强多了。 王爷将雅思琦的房间砸个稀烂的那天,紫玉也在场,最后还是紫玉帮着月影一起,将冰凝送回的怡然居。当然关于年侧福晋姐姐与爷的事情她也知道,除了叹息红颜薄命、同人不同命以外,她也想不出来什么其它更贴切的词语来安慰慌乱之中的月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3章 婚讯 这一天,紫玉回霞光苑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苏总管,正大包小包地拎着一堆东西,她赶快很有眼力劲儿地上前帮着拿了一部分: “苏总管,您捡了我们霞光苑这么多的宝贝回去,可真是赚大发了!” “紫玉,你这丫头居然敢寻大总管开心。” “不是寻您开心啊,不是明摆着嘛,您拿都拿不过来了呢。” “我可告诉你,这可是给十四贝子府送的新婚贺礼。” “十四爷又娶福晋啦?这回又是谁家格格?” “这京城都吵翻天了你还不知道,不就是那个主子的姐姐。唉,姐姐转眼儿变弟妹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啊?那咱们爷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这不还得巴巴地忙着送贺礼去?” 这对于很多人而言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但对于紫玉而言却是天大的消息,她急于找月影去证实: “月影,你们府里的大小姐,就是你主子的姐姐,要嫁给十四爷了?” “紫玉姐姐,你说什么?” “月影,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当然是真的,是苏总管说的,他正忙着给十四贝子府送贺礼呢!” 这个时候冰凝正在歇息,因此月影被紫玉叫出去后,也没有走太远两人就小声地聊了起来。 其实冰凝根本没有睡着。那天的那个梦,一直纠缠着她,虽然已经过去有几天了,可是她的精神再次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自责、后悔,为什么没有看清那个白衣公子的模样,梦就醒了?为什么她会做这个梦?难道是白衣公子要托梦给她,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还要让她忘记他吗?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难道,那位公子是自己认识的人?他怕他的面貌被自己认出来?既然想要让她忘记他,那他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一句牵肠挂肚的“后会有期?” 梦境和回忆不停地交替出现在冰凝的脑海,令她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精神再度衰弱下去,入睡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因此她经常是人躺在床上,脑海却是得不到片刻的安歇。 于是她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月影和紫玉的对话。 姐姐要嫁人了?可是姐姐嫁的竟然不是心上人!怎么会是十四爷?这是谁捣的鬼?姐姐的心都要伤碎了!姐姐的这一辈子实在是太凄惨:自幼就失去了双亲,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却要被迫嫁给不爱的一个人,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让姐姐一个人来承受! 姐姐现在是那么的痛苦,自己却不能帮上她一点点忙。多想去求十四叔,求他放过玉盈姐姐,成全姐姐和爷吧!难道十四叔不知道姐姐和爷之间已经暗生情愫吗?可是姐姐为什么会同意呢?她难道不会告诉十四爷吗?难道是十四爷直接来年家提亲,爹爹和娘亲替姐姐做主答应了婚事,姐姐被蒙在了鼓里?难道说爹爹和娘亲迁怒姐姐和爷的事情,巴不得把姐姐嫁走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4章 求爷 冰凝搞不清楚姐姐为什么会同意嫁给十四阿哥,她同样也搞不清楚十四阿哥为什么要娶姐姐!他们不是早就相识吗?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提亲,现在刚一发生姐姐与王爷私情败露的事情就提亲了?难道是因为她的二哥?或者是年二公子需要十四阿哥,或者是十四阿哥需要年二公子! 一想到这里,冰凝抑制不住心中无比的悲愤: 为什么,他们要牺牲姐姐!二哥,您直接向十四爷表忠心就可以了,不用再搭上一个妹妹啊!您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居然干起亏本的买卖来了? 可是不管什么原因,婉然嫁给十四阿哥已经是不可能更改的事实,冰凝原来以为只有自己的婚事才是听天由命,姐姐可以按照她自己的意愿找到如意郎君,虽然那个如意郎君就是她的夫君。可是,她与王爷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在这王府里,她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姐姐,而婉然是她最为亲爱的姐姐,她有什么不能同意这个最亲爱的姐姐与王爷喜结良缘? 冰凝想不通的是,姐姐为什么也要跟她一样,最终也落得一个听天由命地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的可悲下场!为什么?十四阿哥看上的,不就是她们的二哥吗?又不是姐姐本人! 不管冰凝是否想得通,她知道,这一切全都发生了,永远也不可能再改变!这是连王爷都无可奈何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姐姐的婚事出一份力。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如何操持姐姐的婚事,但是她这个做妹妹必须要将她的这分心意表达出来。姐姐不能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已经是非常悲惨,如果再没有收到她的祝福,真是一辈子的撼事。一想到这里,她根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即就下了床,翻箱倒柜地开始找起来适合作为嫁妆的物件。 但是,当冰凝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找到一件适合的!她原本就不喜欢首饰,当初嫁进王府的时候,年夫人就一个劲儿地往她的嫁妆箱里不停地塞着各类值钱的细软,劝她她多带一带,再多带一些。可是她呢,最后把那些绫罗绸缎、珍珠翠玉、奇珍异玩都换成了满满一箱子的书。事后被年夫人知道了,在她归宁的那天还挨了一顿教训。 现在,她真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是这回少的却是金银细软! 她也有一些首饰,但那怎么能够作为姐姐新婚贺礼?太轻薄了!临时去采买?她都不知道首饰店的大门朝哪儿开!让负责采办的奴才去采买?不管是款式还是价钱她都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她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求爷。 而现在,王爷对于冰凝不惜跪了两个时辰只是为了向他讨要一件首饰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由于此前发生了被冰凝撞破他与婉然的事情,因此对于冰凝的此番举动,他不仅是百思不解,更是心怀戒备: “首饰?你连套首饰都没有?这也需要向爷来讨要?而且,你不是从来也不怎么戴首饰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5章 首饰 冰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那副充满质疑的神情和口吻,而是万分诚恳地说道: “回爷,妾身与姐姐自幼年龄相仿,相依为伴,虽然不是亲生,却是胜似亲生。如今姐姐要出嫁了,妾身作为妹妹,连一件像样的贺礼都没有送过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可是这件事情说出来,不怕爷笑话,妾身的手边确实是没有拿得出手的适合做嫁妆的贺礼。而且后天就是姐姐成亲的日子,时间实在是太紧了,所以妾身恳请爷能够赏赐妾身一套体面的首饰,送给姐姐做贺礼。” 其实冰凝只说了其中一个原因,她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她之所以求到他的头上,而没有向娘家开口,她是担心年府的人因为婉然与王爷的事情而恨死了姐姐。如果冰凝向娘家开口,为了让她安心,年家表面上会给她回口信,说已经给婉然置办好了嫁妆,可是依目前这种情况,冰凝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够猜得出来,他们怎么可能会给婉然置办足够体面、足够贵重的嫁妆呢? 更何况,当初冰凝出嫁的时候,婉然姐姐可是用她自己的头面首饰救了冰凝的大急,现在婉然要出嫁了,不但惨遭与心上人永世绝决,就是连套像样的头面首饰都没有,这样的结果会让冰凝一辈子都无法原谅她自己。 而这件事情也只有求到王爷的头上,才能算是真正地解决了婉然的头面首饰问题。一方面王府家大业大,什么珍奇异玩没有?短时间内解决一套体面的头面首饰应该是小事一桩,根本算不得上是什么难题,即使不用临时采办,估计库存中的货色就能直接解决了大问题。 另一方面,王爷是婉然的心上人,他当然最希望婉然能够风风光光、了无遗憾地出嫁,因此现在所有的人之中,只有王爷一个人最上心、最尽力,他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做这件事情,比年府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尽心尽力。也正是因此,这件事情只有托付了王爷,冰凝才会完完全全地放下心,在所有的人之中,不管是年夫人还是年二公子,不管是福晋还是苏培盛,她只信得过王爷一个人,因此就是跪了两个时辰,她也一定要求得他的接见。 冰凝刚刚的那番答复,极大地出乎王爷的意料!简直与他已经办妥的那件事情不谋而合!难道说他们两个人对婉然的婚事想到一起去了?他们两个连多说半句话都嫌多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默契? 虽然这个回答与她刚刚那一系列的行为极其有效地吻合,无论是跪地请求,还是请求的物件,都天衣无缝,但是,他深知她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谁知道这里面暗藏着什么其它的心思? 相互之间的戒备之心,相互之间的惟恐避之不及,相互之间从不沟通,因此本能地,他根本就无法相信他们之间会有什么默契存在,或许她指不定从哪个长舌奴才那里知道了他已经以她的名义给婉然送了嫁妆的事情,然后来到他这里故作姿态。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6章 大度 沉思良久,他终于开口说道: “既然你说与姐姐情深意切,那为什么不能容得爷将你姐姐娶进府里来,现在还假情假意地来向爷求贺礼?” “妾身没有容不得姐姐,相反,妾身是真心实意地为姐姐高兴,为姐姐今生有幸有缘遇到真心相爱的意中人而高兴。如果姐姐能与爷终成眷属,对妾身而言,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喜事,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情更让妾身高兴的事情了。” “这可真是稀奇呢!原来爷只知道你是一个诡计多端之人,今天才知道,你竟然还是一个自相矛盾之人。既然你这么言之凿凿地希望爷能娶了你姐姐。可是你那天为什么要从这里哭着跑走?你那天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冰凝没有料到王爷竟然扯到了那天的事情,对于那件事情,她没有任何想要对他隐瞒的企图,连一丝一毫隐瞒的闪念都没有,因为她是光明磊落之人,心中如何想的,口中就如何说了出来: “回爷,当时确实是事发突然,完全出乎妾身的意料。其实直到现在,妾身仍是不能明白,如果您和姐姐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您为什么不早早地将姐姐娶进府里来呢?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了姐姐的心,而且还是一误再误,至直误了终生。妾身当时确实伤心,但是伤心的原因并不是容不得姐姐,而是您和姐姐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地告诉妾身,而是要不停地欺骗妾身。您们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要装作陌路人的样子。妾身不想被欺骗,如果您和姐姐早早告诉妾身,妾身一定不会横加阻拦,更会是为您们的喜结良缘而祈祷和祝福。” 冰凝的这一番话说下来,充分体现了她的贤惠、宽容、大度,虽然这是她作为一个侧福晋最应该有的表现,也是他最为乐见的结果,妻妾和睦、姐妹齐心,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最为希望的事情。但是他在欣慰之余,却隐隐地有一种强烈的失败感涌上心头。虽然他不喜欢冰凝,但是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妾,如此地大度宽容,还是让他非常不适应。 他早已经被女人们宠坏了,不要说娶进府的女人们全都围着他一个人转,连他最平常最普通的一个举动,所有的女人们都要千方百计地去猜测他的想法,然后竭尽全力地去讨好他。就是府外的,又有多少姑娘企盼着能嫁进他的雍亲王府里来,哪怕就是当个小小的侍妾都会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怎么这个冰凝居然敢拿他不当回事儿?如此异乎寻常的宽容大度,表面上是贤淑,实际上就是对他不屑一顾! 前些年,她就口口声声地说根本不稀罕他的恩宠,现在又亲耳听她说着真心希望婉然能够嫁入府里,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娶了这种女人!虽然他痛恨那木泰那样的妒妇,可是面对冰凝这种“大度”女人,他真是气也不是,恨也不是,赞赏,那就更不可能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7章 考验 不过,他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寻冰凝这个过于“宽容大度”的短处,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今天前来讨赏的动机问题上面。从目前她回复的这些内容看,他找不出来冰凝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他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和冰凝打交道,他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心,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这是她嫁进王府四年以来,他得到的最重要的一个结论。无论是雅思琦还是那木泰,没有谁能从她那里讨到便宜,当然淑清就更不要说了,几乎就是不战而败。 冰凝对那木泰的胜利,让他喜不自禁,可是对雅思琦和淑清的胜利,却让他头痛不已。怎么多活了十几年的人,倒是让个黄毛丫头占了上风? 实际上,他比她更是老谋深算、技高一筹,但是从他们几次过招的情况来看,他虽然几乎全都大获全胜,但是他承认,这些胜利全都是倚仗着王爷的身份,压她一头才取得的胜利,有些胜之不武的味道。如果他们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那么谁输谁赢现在下结论确实是为时尚早。 因此,现在即使冰凝那番话滴水不露,他仍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去考验她,如果她过了这一关,他就暂且权当相信了她今天不惜跪伤了双腿,来到朗吟图的目的和企图,真就是想要为婉然的婚事尽一份心,出一份力。毕竟冰凝刚刚说出的那个姐妹情深的理由,以及宽容大度的表态,已经博得了他的些许好感。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冰凝,缓缓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来求爷,因为爷已经以你的名义,给你姐姐送去了贺礼。” “真的?爷,这是真的吗?”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冰凝的意料,她不禁顾不得失礼,抬起头朝他望去,下意识地,那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一圈,目光中充满了诧异、惊喜、感激。他自诩看人一向很准,刚刚冰凝这番情不自禁的表现,令他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不知情,她真的就只是为了婉然的贺礼而来。于是他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爷是说假话的人吗?” “妾身,妾身真是太感谢您了!真的,这是妾身自嫁进王府以来,您所做的最令妾身感动的一件事情。您的大恩大德,妾身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冰凝一听说姐姐已经收到了嫁妆,激动得不知所措,眼泪也开始哗哗地往下流淌,继而语无伦次地表白起来: “爷,以前妾身做错了好多的事情,数也数不清了,妾身真是太后悔了。妾身真心希望爷能够大人不记小女子之过。以后,妾身一定听从您的教诲,万事决不忤逆您。” 显然,冰凝通过了他的考验,否则他告诉她,“已经以你的名义送过贺礼”之后,达不到目的的冰凝肯定不会罢休,一定还会千方百计地想出其它讨要赏赐的借口。但是,现在即使冰凝通过了考验,他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既是对她“宽容大度”的不满,也是对她“诡计多端”的惩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8章 举债 这一次不需要他再深思,也不需要他熟虑,只是一转念间,便是计上心来: “过去的事情,爷不会计较。但是,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无功不受赏,这条规矩永远不能破坏,爷不会为任何人破了规矩。你没有任何功劳,因此爷也没有赏赐你的道理。念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这个贺礼就算王府借给你的。” “借?怎么一个借法?总不能将来让姐姐再还回来吧?那会多伤姐姐的心啊!妾身恳求您,不要……” 冰凝被王爷的这番话惊呆了!如果借完之后还要收回来,那怎么能称作是她为姐姐置办的嫁妆呢?望着冰凝因惊讶而睁得更大的眼睛,他从容地说道: “不用她还回来,送出去的礼没有收回的道理。这个借,只是针对你的。你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贺礼,府里临时替你救了急,你这是向府里差借的行为,将来折价还给府里就是。” 听到是这么一个借法,冰凝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让姐姐再把贺礼还回来,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好,好,妾身一定还,请爷放心,妾身一定还,绝不会欠债不还,不论是本金还是利息。” 听她回答得这么干脆,他因为这个不战而胜而心生意犹未尽的感觉:怎么才这么一个回合她就主动败下阵去?她不是一惯的伶牙俐齿、锱铢必较、寸土不让吗?意兴阑珊的他赌气地说道: “至于折多少价钱,苏总管会告诉你,那价钱是行市价,放心,府里不会乘人之危,向你讨要高价。至于你付的价钱,银票也好,现银也好,都可以,到时候你交到苏培盛那里就行了。” “爷的大恩大德,妾身永生难忘。” “没有别的事情,你退下去吧。” “回爷,妾身这就退下了。” 虽然口中说着这就退下了,但是冰凝根本没办法退下去,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跪伤了腿而站不住,才需要继续跪着回复这番话,现在又继续跪了有半个多时辰,她更是起不来身了。此时的冰凝万分尴尬和困窘,起不来身,又没有奴才在身边帮忙,总不能让他来扶她吧,急得她咬了半天嘴唇,也没想出来一个法子。 半天不见她退下去,他直纳闷: “你怎么还不退下?不是没有事情了吗?” “回爷,妾身的腿跪时间长了,实在是站不起来,要不……” 王爷这才想起来,她来之前就跪了两个时辰,刚刚又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她要是能自己站起来才是怪事呢,那正好说明她在院外的时候一定是偷奸耍滑,没有好好跪请。现在虽然证明了她的诚实,但是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难题是,她如何从书院回到怡然居去! 总不能是他将她抱回去吧,虽然名义上她是自己的女人,可是,他这一辈子都要离她远远的,绝不会碰她一根指头。奴才们?一个太监抱着侧福晋,成何体统!丫环?丫环能有多大的力气,还不半路上就给摔了? 王爷真是聪明,只是短短的转念之间就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难题: “秦顺儿。” “奴才在。” “去,把春凳抬来,再派两个太监,送侧福晋回怡然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09章 原谅 当婉然听说雍亲王府的侧福晋给她来送贺礼的时候,她的心中无比的愧疚。她此生愧对爹娘、愧对兄长,可是她最愧对的,就是凝儿!好不容易才嫁了如此般配的王爷,她竟然丧心病狂地去抢了凝儿的夫君,她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也洗刷不尽此生深重的罪孽。 但是冰凝,不但不痛恨她,责骂她,怨恨她,还给她送来了贺礼,这让她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如此善良的凝儿!如果不是为了爹爹和娘亲,不是为了王爷,她真应该早早就了断残生! 翠珠也随婉然一并来到了保善大人的府邸。贴身看管的两个丫环寸步不离身,翠珠只能是负责一些外围的事情。毕竟将来婉然嫁进了十四贝子府,还得是由她来当陪嫁丫环,因此只要婉然和十四阿哥的成亲礼结束,两个看管丫环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此时,翠珠正手捧着“冰凝”的贺礼进了屋,递给了焦急等待中的小姐。婉然一看到那剔红的漆盒,就觉得怎么这么眼熟?待她打开一看,头嗡地一声就炸了:这不是凝儿的嫁妆吗?她迷惑不解地望向翠珠: “这是二小姐送来的?” “是啊,小姐。” “王府派人送来的?” “是的,苏大总管亲自送来的,说侧福晋还等着回话呢。” 可是,这明明就是五年前的时候,年府送给雍亲王四福晋的新年重礼啊!当时她和年夫人一起去的王府,对这件头面重礼既震惊万分又赞叹不已,特别是那个凤凰造型,打造得栩栩如生,头顶红碧玺,口含白珍珠,尾镶七彩石,特别是那尾翅,还会随着晃动而一颤一动。这是她从来也不曾见过的样式,立即就被深深地吸引。 当年夫人告诉她这是冰凝的嫁妆时,她简直是惊诧万分,继而开始埋怨年夫人,为什么要挪用凝儿的嫁妆: “娘亲,凝儿马上就要嫁人了,您怎么还要拿这一件啊!”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时间这么紧,手头根本没有一件能压得住场面的重礼。娘也不同意,可是凝儿非要让带上这件。唉,这也没办法,老爷也点头答应了,咱们只能是赶快再去寻了新的来,希望能寻得到。” “可是,四福晋又不需要再嫁人,送了她,真是凭白地糟践了好东西。” “好了,事已至此,这也是万般无奈的事情。咱们抓紧时间再赶快给凝儿寻一套就是。” 现在,这套首饰就放在婉然的手上,令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经送给了四福晋,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凝儿送给她的贺礼了? 望着婉然呆呆地想心事,翠珠有点儿着急了: “小姐,苏总管等着回信呢。” “那你就跟他说,谢谢侧福晋。” 虽然想了两天也没有想通,但有一点她是明白的,这套首饰在成亲之前送来,一定是要作为她的头面首饰,让她在出嫁的那天戴上。她忽然想起了冰凝的头面首饰,冰凝出嫁那天戴的正是婉然的那套,不管是什么原因,两个人最终用上的,竟然就是对方的头面首饰,这怎么能不令她感叹万千,唏嘘不已? 如若这首饰真的是凝儿送来的,那就是说,凝儿原谅了她,是吗?凝儿,你原谅姐姐了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0章 寻价 冰凝从书院回到怡然居的第二天,就赶快差彩蝶去苏培盛那里问一下,昨天由她向王爷差借的那份贺礼需要她向府里支付多少银子。月影的腿也跪伤了,现在冰凝只能让彩蝶临时充当她的大丫环。 苏培盛一见彩蝶,立即就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不过,昨天王爷向他交代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爷,年侧福晋要花银子买那份贺礼?” “对,你按照市面的行价,公事公办、秉公处理就行。” “那奴才什么时候去办?” “看侧福晋的吧,她这两天腿脚不太利落,不差这几天。” 苏培盛退下来以后,真是棘手至极。这可是他苏培盛在王府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情况!历来都是王爷寻到了什么奇珍异玩,赏赐给各院的主子们,博她们一笑也好,对她们服侍有功进行奖赏也好,总归他都是只出不进、只赔不赚。虽然他不是花钱如流水的人,但他也从来不是吝啬之人,特别是对女人。 可是,这个年侧福晋,不但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王爷的任何赏赐,现在更是因为一件贺礼,竟然需要她自己花银子向府里来购买!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甚至可以说是天下奇闻!女人要从自己的夫君那里花银子买首饰,而且她的夫君竟然还是家财万贯的雍亲王爷,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爷不是最讲脸面的人吗?怎么这一次居然不管不顾起来了! 而且这个按照市价公事公办,也就意味着他苏总管不用送给年侧福晋一个顺水人情,不需要打任何折扣,而且王爷的那番吩咐甚至是在向他暗示,一分钱都不要少收了侧福晋,但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那物件肯定是哪个官员、门客,或是幕僚呈送上来的贡礼。王爷一分钱没花,还从侧福晋那里收了银子回来,这不是无本万利吗?爷可真会做买卖! 遥想当年,王爷在户部主事,向达官显贵们追讨官府欠银的时候确实没有心慈手软过,连十阿哥都没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和围追堵截,被逼入死胡同的十阿哥最终一气之下,跑到大街上摆摊变卖家产以示抗议。那场沸沸扬扬的讨债最终闹到皇上那里,还是由皇上替十阿哥说了好话,王爷才算是罢手不予追究。 现在倒好,王爷居然发展到直接经营空手套白狼的营生上来了,挣的还是自己府里的女人的银子,这,这可真是旷世奇谈!不过,王爷倒也确实是对得起“铁面无私”这几个字的评语,亲兄弟、明算帐,夫妻俩、账算明。 不管将来会被众人如何耻笑,王爷已经吩咐了的事情,苏培盛只有不折不扣地执行。一从书院回来,苏总管赶快将采办太监鲁小七叫了来,大致口头描述了那套首饰的质地、做工、款式、大小,然后问他大概值多少两银子。鲁小七听完之后,万般为难、磨磨叽叽地开口说道: “总管,小的没看到那物件,真不好胡乱开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1章 五千 鲁小七可是比猴子都精的一个机灵鬼,当然了,傻笨之人也当不了采办的差事。鲁小七也听说了王爷要向年侧福晋收银子的事情,现在苏培盛向他问来那件首饰的价格,立即猜测到苏总管这是在向他寻价呢。 苏培盛本身就是一个老滑头,一见鲁小七居然敢跟他耍滑头,心中暗笑,这小子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知死活,于是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想投靠山也得认清主子不是!那院主子是给了你金山银山,还是许了你飞黄腾达?不就是娘家有点儿势力嘛,那还不一样都是爷的奴才!你可真是越活越缩抽了,分不清哪个主子才是你的主子!” 苏培盛可真是猜错了!鲁小七跟冰凝没有一点儿交情,他怎么可能会去偏帮冰凝,他只是不想惹火上身,要离这趟浑水远远的。可是,他想躲也没有用,苏培盛怎么可能放过他!被逼到死胡同里的鲁小七,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小的确实没有见过,这是实话,苏总管您也是知道的。不过,如果按照您刚才大致说的那个样子,小的估摸着,最少也得五千两银子吧。” “五千两?” 苏培盛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开始嘬起了牙花子。虽然他看着那套首饰的时候也是不小地吃了一惊,也承认那确实是个稀罕物件,但是一听到这个价格,还真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怪不得爷会向年侧福晋讨要银子呢,确实是价值不菲,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爷怎么会跟女人计较银子?而且数目这么大的银子,爷对女人,不,是爷对年侧福晋可真是没有一点情面可讲呢。 鲁小七一见苏总管直皱眉头,就知道这事儿要坏。他刚刚就是担心,不管他说什么价钱,苏培盛都会联想到他有办差吃差价的巨大嫌疑。以往苏总管不怎么查账,只要账面上大致说得过去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太计较。 可是当他听苏培盛描述了那件首饰的样式之后,也是极为震惊,那件首饰少说也要五千两,可是这个价格,任谁都不敢相信。由于不相信,导致苏培盛自然而然地凭空猜测他在采办的过程中使了暗收回扣、低进高出之类的手段。 果不其然,鲁小七的担心非常有道理,现在苏总管一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将他搞得苦不堪言。这一次他真的是据实相告,可是他平时办差的时候确实没少干低进高出、终饱私囊的勾当。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牵扯出来以往的损公肥私,他可真是小命不久矣。一想到这里,鲁小七忙不迭地调动起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总管,先不说别的,光是您说的那上面镶的东珠和七彩宝石,就得值上个两三千两银子,另外这首饰可是足金呢!照您说的那个尺寸、那个份量,也得有个两千两银子,还有工费呢,这还不算商家赚的银子呢,所以,小的说五千两,绝对是没有多说,而且是只少不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2章 天价 苏培盛可没有闲功夫听这鲁小七的喋喋不休,挥挥手就打发走了小太监。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苏培盛可是彻底地为难了!五千两,真不是一个小数目!记得侧福晋刚嫁进府里来的第一个月就被罚了月银,然后因为交不上来罚银,拖了几个月,用每月的例钱补交上来。连区区三、五百两的银子交得都那么困难,现在这令人瞋目惊舌的五千两还不要了她的命? 要说爷呢,这回可是真够狠的!一出手可就是五千两!原本爷也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对女人不但慷慨大方,而且怜香惜玉,怎么对年侧福晋就能这么不留情面,竟然下得去狠手? 噢,对了,估计爷对侧福晋坏了他和年小姐的好事,心存不满,特意选了这么个最贵重的东西做贺礼,好好借这个机会变相地惩治一番侧福晋,以解心头之气和夺妻之恨。可是这夺妻之恨应该算到十四爷的头上,跟侧福晋有什么关系!再怎么惩治侧福晋,就是罚她一个五十万两,也换不回来那婉然小姐。倒是侧福晋,这回估计是要被爷罚得倾家荡产,靠王府每个月发的那点儿例钱,她得还到猴年马月去呀。 知道了那件首饰的价钱,领了王爷下达的公事公办的命令,又暗自揣度了一番王爷的真实心思,现在,苏培盛面对着彩蝶,拿腔拿调地开口道: “彩蝶姑娘,回去告诉你家主子,那件贺礼呢,本总管已经寻了价,最少市值五千两。” “五千两?不是五百两?” 彩蝶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首饰能值五千两银子! “对,就是这个价,五千两!而且本总管告诉你,这个价钱,还是最低最低的价钱,只会少不会多,咱们府里又不是靠这个挣钱,所以没必要虚抬价钱。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这几天,等侧福晋的腿脚好利落了再办也不迟。” 彩蝶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东西值五千两银子!这可是她这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乖乖,能值五千两银子的物件,该是长什么样子啊! 冰凝听到彩蝶报上来的首饰价格,简直就是难以置信!习惯性地她又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似地再次问着彩蝶: “你说的是?五千两?” “回主子,苏总管就是这么说的。奴婢也不敢相信呢,担心他是不是在蒙咱们,可是,大总管说这个价钱还是只少不多,奴婢也想问问您,要不要再找别的人去寻寻价?” 一听到五千两是千真万确的数目,冰凝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继而毫无征兆地再次热泪长流,怎么擦试也是止不住,当即就把彩蝶吓坏了: “主子,您,您也别太伤心了,咱们院子不得势,难免会被人欺负,奴才真不信了,那首饰能好到哪儿去,就会值了五千两?还不是凭鲁小七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奴才再托别人去寻一下价钱?免得凭白地被鲁小七那黑了心的奴才赚去银两。”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3章 欣慰 彩蝶根本就劝不到点子上,因此她越是规劝,冰凝就越是不停地流泪。不过冰凝虽然不停地流泪,仍是没有忘记对彩蝶宽慰道: “不用了,不用去寻什么价了!这个价最好!” 彩蝶只是想让主子赶快先止了泪,于是自顾自地劝道: “那,您快别往心里去了。这些奴才们全都是欺软怕硬,如果是烟雨园的主子寻价,就算是值五千两的物件,他们都敢说只值一千两呢。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不得势,人家上赶着巴结咱们也捞不到好处,所以才会这么看人下菜碟。您也别太伤心,反正都是一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将来您要是得了爷的宠,好好让那帮奴才闭上狗嘴!主子,您怎么还哭啊,赶快擦擦泪吧,千万别再伤心了,您的身子刚养好,这要是再病倒了可就不好养了呢。” “彩蝶,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伤心,我这是高兴,高兴啊!那件贺礼能值五千两银子呢,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主子,您说什么太好了?” 彩蝶被冰凝的这番又是哭又是笑搞得莫明其妙,不知所措,连劝慰的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冰凝好不容易哭够了,又冲彩蝶展现了一个满含泪水的笑容才继续开口说道: “五千两呢!那首饰能值五千两,真是太好了!我因为没有见到物件,还一直担心那个贺礼是不是太轻了。现在知道是值五千两的物件,我就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一边说着,冰凝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真心地为姐姐能够这么体体面面地出嫁而高兴、欣慰。 彩蝶哪里知道冰凝的心思,一见侧福晋不但没有再去找苏总管理论的意思,更是喜极而泣,她那一颗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立即踏实了下来。她这一路上非常担心,万一侧福晋嫌价钱贵了的话,还不是要差遣她跟总管传话儿去理论?到时候两头受夹板气,她可真是费力不讨好,而且闹不好就要凭白无故地惹火上身了。 现在知道警报解除,又眼看着侧福晋哭个不停,彩蝶只好赶快给她转移话题: “主子,刚刚苏总管说了,银子不着急,说等您腿好了再给也不迟。” 这一句话真是点醒了冰凝。她刚刚只顾着因为姐姐收到了像样儿的贺礼而高兴了,忘记了这五千两银子从哪里出!现在彩蝶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真是一个大问题!她唯一的收入就是王府每月发的月银,二百两。她的所有收入再加上所有的开销,一骨脑地全交由吟雪负责。现在吟雪不在了,她又一骨脑儿地转交给了月影。因此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在手里。 她每个月的开销并不大,因为她既不喜欢金银首饰,也不喜欢绫罗绸缎,更不喜欢水粉胭脂,她的这些日常物品用的全是由王府按规制给予的常规配给,从不单独购置,因为这些常规配给之物已经足够她的使用。毕竟她不需要争宠求欢,也就不用天天费尽心思地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且冰凝的心思也不在穿着打扮上面,当然是王府配给她什么,她就用什么,从不挑剔。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4章 筹钱 冰凝的这个从不挑剔、毫无怨言恰恰是雅思琦最为欣赏和喜欢她的一个方面。 冰凝的开销只有两样,第一项就是笔墨纸砚、书籍读本。王府里没有会读书写字儿的女主子,因此这些根本就不在配给范围之内,她必须自己花银子去申请采购。书籍读本虽然放在嫁妆里带来了许多,可是这五年来,她不但早就读完了,而且有好多都已经倒背如流,如果想要看到新书,她只能自己花银子申请采购。 另外一项开销,就是给奴才们的赏银,虽然每一次的赏银不需要很多,但是五年下来,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冰凝第一次受罚,三个月的例钱,六百两。因为数目小,她挨了两个月没有领例钱,就算是交上了被罚的款项。可是这一次,是整整五千两,这么大的数目,就算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手头有多少银子,她也能够猜测到,肯定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于是她赶快差彩蝶去问问月影,她现在到底有多少银子。 没一会儿彩蝶就回来了,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只有一千两左右!如果想要尽快还债,她必须四处筹集余下的那四千两银子。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更何况冰凝现在需要的是四千两的巨款! 以前在年府当二小姐的时候,冰凝从来没有为银子发过愁,因为每一次的开销,她从来都不用问需要花多少银子,她只需要跟王总管说想要什么东西就可以,不多时,她想要的东西就能按时出现在她的房间。因此她对银子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不但对银子没有概念,而且还从来都没有积攒银两的意识。 出嫁前,年夫人非要往她的身上塞银票,冰凝还笑话她的娘亲:难道王府还能少了这个侧福晋的吃喝不成?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了那句古语:穷家富路。出门一定要带上足够的银子,否则她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冰凝急需四千两的银子,而每个月她只能领到二百两的月银,就是她一丁点儿都不使用,也需要将近两年的时间才能攒齐还清!更何况,精明如王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收她的高利贷?如果将来要连本钱带利息一并偿还的话,那这四千两,将来需要偿还的时候,可就要变成了八千两甚至一万两! 傍晚,苏培盛在向王爷禀报当天事项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 “回爷,今天年侧福晋差人来跟奴才问了还贺礼银子的事情。” “噢,那件贺礼要多少银子,你到市面上打听过了吗?” “奴才已经打听过了,至少也要五千两。” “五千两?” “是的,奴才严格按照爷的吩咐,绝对没有徇私枉法,绝对是公事公办,一丁点儿折扣都没敢给侧福晋打。” “上次好像连几百两的银子她都拿不出来?” “是,是,上次她让奴才不要发她例钱了,用两个月的例钱补上的。” “噢,那这一次……” “爷,您的意思是说,要不,侧福晋可以少交点儿?” “噢,不用了,爷这也是禀公办事,否则她得了例外,别的人也要拿她做比照,府里的规矩还怎么遵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5章 求援 五千两的数目也将王爷极大地震惊了!他先是与冰凝如出一辙地万分欣慰,竟然是价值五千两的头面首饰!婉然能够有这么一份体体面面的嫁妆,他真是安心、放心了,虽然不能说是了无遗撼,但最少不会内疚惭愧 继而他又惊叹不已,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到,戴铎竟然会送上来这么一份厚礼! 至于冰凝,算了吧,虽然这个数目有些惊人,但是他已经说出去的话,是断断不可能收回的,不管她用什么办法筹钱,都必须照章办事,秉公执法,不能因为她是侧福晋就能够坏了府里的规矩。反正她们年家有的是银子,这个数目对她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小事一桩。况且年家作为婉然真正的娘家,出这么一份重礼,也是理所当然。 王爷没有网开一面,走投无路的冰凝没有办法,只能求助于娘家。她不想拖欠王府的这四千两银子,当初跟他答应好好的,万不能反悔。虽然她不敢自比君子,但是她从来都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 年夫人收到年峰交来的冰凝的信件,喜极而泣:凝儿,终于养好病了,终于不用她再担惊受怕了。高兴不已的年夫人听完年老爷给她念的信,这才知道宝贝女儿百年不遇地开一次口竟然是管娘家要银子,当场惊得目瞪口呆。 凝儿可是给她银子都不要的人,怎么这回突然要起银子来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四千两!虽然这个数目对年夫人而言并不为难,但上次在王府见到冰凝昏沉不醒的样子,她的心都碎了。 她的心肝宝贝女儿,先是被婉然抢了夫君,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遭了那么大的罪,现在连银子都要娘家支援,年夫人现在终于看明白了女儿在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以前,冰凝永远都是报喜不报忧,总是跟她讲在王府的生活有多么的好。可是,这就是女儿口中的幸福的王府侧福晋生活? 年夫人没有片刻的耽误,立即差倚红去找年峰筹银票,虽然为了女儿,她不遗余力,在所不惜,只是令她百思不解的是,凝儿这是遇到了多大的难事?竟然要四千两银子? 冰凝在信中并没有说明她要银子的原由,她不敢说这是为了给婉然姐姐送贺礼而欠下的借债。 她即使没有见到年夫人,但她早早就能够猜出来,娘亲一定会恨死婉然姐姐了,恨姐姐抢了凝儿的夫君。可是,这件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跟娘亲解释清楚,她这个侧福晋都不恨姐姐的“夺夫之恨”呢,娘亲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既然解释不清,就先暂且不提了,将来如果娘亲问起来的话,她再想借口,反正是绝对不能告诉实情。不过,即使没有告诉娘亲她需要银子的理由,但她仍然有十足的把握,娘亲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她解决燃眉之急,不,这不仅仅是燃眉之急,这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果不其然,当天傍晚,冰凝就收到了年府的银票,但是她收到的不是四千两,而是整整一万两! 看着手中的银票,冰凝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6章 还债 知女莫如母。年夫人知道她的凝儿,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绝不会开口向娘家求救。冰凝是什么人,年夫人最清楚了,她的宝贝女儿是一个对银两毫不在意、甚至根本就没有概念的人。 而且她在王府里过得这么不如意,指不定下次还会遇到什么难事呢,这一次能让她舍下脸来求娘家,已经很让她那极要脸面的女儿极为难堪。万一下一次再遇到事情,冰凝因为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求娘家而走投无路怎么办?因此年夫人特意多准备出了六千两,希望她的女儿,即使不得王爷的宠,也不要再在银两方面没了脸面。 冰凝不知道的是,在她收到这一万两银票的同时,婉然姐姐也收到了年夫人送去的一万两银票。 年夫人确实如冰凝所猜测的那样,真是要被婉然给活活气死了!但是当她收凝儿的求救信后,她立即又想到了婉然。虽然现在已经转到保善大人的府上去待嫁,可是这个从小没有亲爹亲娘的苦命孩子,这个她视作亲生女儿一样养育了十多年的闺女,就是再有天大的恨,在婉然出嫁的时候,娘家连个嫁妆都没有准备,这又让年夫人心如刀割。 矛盾犹豫中,年夫人终于下定决心,在给王府送去一万两银票的同时,又向保善府送去了一万两的银票。冰凝出嫁的时候,婉然将她自己的嫁妆让给了凝儿救急,这次玉盈出嫁,时间紧迫至极,没能给她准备一套像样的、体面的首饰,年夫人已经后悔不已,再不送去这压箱底的私房钱,她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婉然从翠珠的手中接到年府送来的一万两银票,悔恨交加、热泪长流。 冰凝收到银票后,立即差彩蝶将其中的五千两送到苏总管那里。 彩蝶走后,冰凝在感谢娘亲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感谢起另外一个人来――王爷。在她还没有去求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以她的名义给婉然姐姐送去了贺礼,虽然两个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她毕竟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她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她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管以前受到过多少不公正的待遇,也不管遭到多少令她颜面尽失的羞辱,但是仅仅是一件事,她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于是彩蝶从苏总管那里一回来,她立即又让彩蝶去朗吟阁传她的口信。 秦顺儿将彩蝶留下的话,原封不动地向王爷进行了禀报: “侧福晋让奴才给爷传个话:妾身感谢爷给姐姐送了这么一份体面的贺礼,您的大恩大德,妾身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没过多久,苏培盛也向王爷来禀报: “启禀爷,侧福晋已经将五千两银票交上来了,是年府的银票。” “她没有跟你讨价还价?” “回爷,侧福晋没有讨价还价。而且,据侧福晋的丫环说,侧福晋一听说是五千两银时,激动得哭了很长时间,还一个劲儿地说太好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7章 婚礼 八月十四日,按照喜帖上的日期,王爷和福晋、淑清三人一同前往十四贝子府参加喜宴。 冰凝是多么地想去出席姐姐的喜宴啊!她自己出嫁的时候,姐姐因为是娘家人,没有资格出席喜宴;而现在,冰凝的身份变作了婆家人,终于有机会、有资格出席姐姐的喜宴!却是因为前天将近三个时辰的长跪,以至于将腿给跪伤了,直到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 月影是被彩蝶和彩霞两个人搀回的怡然居。这一回,不但奴才跪伤了腿,连她这个主子都未能幸免,因此当冰凝坐在春凳上,被朗吟阁的太监抬进怡然居的时候,全院的奴才全都吓得噤了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手脚麻利地赶快伺候这主仆两人。 好在四年前有过吟雪和月影的罚跪和救治经历,这一次众人可谓是轻车熟路、经验丰富:彩蝶和彩霞负责冰凝房里的近身服侍,青草和小云负责月影,好在这回只有月影一个奴才需要照顾,青草和小云两人当中可以有一个人腾出手来负责医药的事情。 经过两天的紧急救治,冰凝的腿伤总算是好了大半,现在只需要继续休养即可。可是,她仍然不能下地走路,也就无法参加婉然姐姐的婚宴,对此她先是后悔万分,继而又了无遗憾。毕竟这份贺礼充分代表了她的心意,如果没有王爷的出手相助,哪里有婉然的风光出嫁?虽然因此跪伤了双腿而耽误了出席婉然的喜宴,可是冰凝仍然觉得实在是太值得了。 至于相见,以后她们姐妹还会有相见的机会。不,应该说她们以后将是更容易相见,因为出嫁后婉然的身份将会是十四阿哥的格格,姐妹俩变成了亲妯娌,这亲上加亲的联姻,总比婉然作为冰凝的娘家姐姐更易于增进她们的相见机会。 成亲当日,婉然从保善大人的府里上的花轿,经历过冰凝的出嫁,她对这些程序已经烂熟于心。出嫁的时候,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因为她已经将这辈子的眼泪哭干流尽。玉盈已经成为了过去,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从这一刻开始,她只能是婉然。 十四阿哥不想也不能够大肆宣扬这场婚礼,因此喜宴极为低调,只有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这四位兄长收到了请帖。 十四阿哥对于喜帖问题很是费了一番脑筋。大阿哥、二阿哥在圈禁中,省了他的心思,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这几个人,他们平时来往不多,而且这一回只是娶一个格格,又不是小福晋,那几位兄长不会提出什么异议,不给他们送喜帖还省了他们送贺礼呢。 八阿哥虽然接了喜帖,但因为前些日子刚刚遭受了皇上的一顿痛斥,甚至说出了父子俩恩断义绝的话,因此根本没有心思来参加喜宴。十四阿哥理解他的心情,但送喜帖是他必须尽的礼数,不管八阿哥是否能够参加,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失了礼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8章 帮衬 虽然十四阿哥此次娶亲行事格外低调,而且所请的宾客也不多,但是该有的程序一样也不能差,他再不拿婉然当作自己的新娘子看待,但十四贝子府的脸面他总不能不顾及。 十四阿哥给四位兄长送了喜帖,参加喜宴的也是四位兄长,却是从八阿哥换作了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楚,当初听说年家在托人说谋,立刻急急火火地跑到王府来告诉了他的四哥,生怕年家又找了什么新的靠山,没想到最后年家还真的就是又找了一个新靠山,而这个新靠山竟然是十四阿哥! 然后他又从萨苏那里听说王爷也向年府提了亲,这让十三阿哥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 “四哥向年府提亲?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妾身听说?大街小巷都快传遍了。” “你别这么夸大其辞!爷怎么就没有听到!” “您没有听到,并不能表示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啊?不过,您说这事多奇怪!四哥不是已经娶了小四嫂吗?怎么现在又想娶年小姐,年家要是有十个闺女,四哥是要打算把那十个闺女都娶回府里?” “是够奇怪的,四年前,十四弟和四哥也在抢同一个女人--小四嫂,这都过了四年了,怎么他们又要同抢一个女人,这回又变成了年家大小姐!” 十三阿哥和萨苏考虑的角度不一样,因此两个人关注的内容也不一样,十三阿哥关心的是年家又投靠了哪方势力,而萨苏作为妇道人家,当然关心的只是儿女情长问题。因此萨苏有点儿不太明白自家爷是什么意思: “上回是为什么,您到底搞清楚了没有?” “没有!这一次,四哥更是把爷都蒙在鼓里!” 十三阿哥并没有收到十四阿哥送来的喜帖,因为新郎官压根儿就没打算送。但是当他听萨苏说十四阿哥就要迎娶年小姐,以及王爷也向年府提过亲的事情之后,立即决定必须参加这场喜宴,即使没有收到喜帖,他也要搞一个不请自来! 他要在宴席上不借眼珠地盯着王爷,因为他一定要牢牢地看住他的四哥,当然也包括他的十四弟。这些天来,十三阿哥一直忧心忡忡,他们两个人中间存在着那么大的过节,又是喜宴这种微妙的场合,还有酒精在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生怕会惹出什么事端来,真若如此,将来怎么跟他们的皇阿玛交代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难题。 喜宴按照男宾女眷、内宾外客的标准规格分别设宴,共开八席。由于男宾和女眷分别设席,而且女眷与男宾之间隔着两个大院子,因此一进了十四贝子府,雅思琦和淑清就与王爷分道扬镳,对此,雅思琦的心中急得不行。没有她在身边,她实在是担心王爷因为“夺妻之恨”而与十四阿哥当场起了冲突。 由于不知道十四阿哥都给哪个府下了喜帖,因此一到女眷席上,雅思琦就四处搜寻熟悉的身影,直到看见萨苏进了门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下来。有十三阿哥在男宾席上帮衬,王爷再也不会是孤军奋战,不管十四阿哥他们如何挑事发难,只要有十三阿哥在场,雅思琦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19章 喜宴 十三阿哥早就算准了,大喜的日子,十四弟还能把他这个十三哥轰出去不成?因此他胸有成竹地来到了喜宴现场。十三阿哥一副胜券在握、自信满满的样子,却是将十四阿哥吓了一大跳。 十三阿哥与王爷的关系尽人皆知,当初他没有下请帖,就是不想王爷的身边多一个帮手。毕竟八阿哥没能出席宴席,十阿哥生性敦厚,九阿哥与他不是一条心,他们三个人对付王爷一个人还有胜算的可能,若是再加上十三阿哥这个拼命十三郎,王爷当然是如虎添翼。如果喜宴上真发生什么事情,结果如何可就不是他十四阿哥能够左右得了的了。 因此,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十三哥,十四阿哥既惊讶又气恨,可是大喜的日子又不好起什么冲突,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极不情愿地说道: “给十三哥请安。您今天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今天出门,正好路过你这贝子府,居然张灯结彩、喜事临门,十三哥就进来讨你一杯喜酒不成?” “当然可以!弟弟虽然不是富甲天下,但是一杯喜酒还是供得起。说吧,今天咱们怎么喝,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十四弟可是文武双全的旷世奇才,当然喝酒也得是文武双全,才不至于浪得虚名!” “好!有十三哥这句话,弟弟就放心了,一定奉陪到底!” 十三阿哥本来是担心十四阿哥借着酒劲儿来寻王爷的麻烦,准备先将他喝倒再说,省得将来再跟王爷再起冲突。可是事实证明,十三阿哥和雅思琦的担心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王爷是参加喜宴的人中年龄最大的兄长,因此坐了主座,其它人分长幼落座。没有了东宫太子,兄弟之间少了君臣之分,气氛自然轻松了许多。除了这几位阿哥以外,宾客中还有十四阿哥的两个伴读、三个幕僚,以及几个从密过甚的官员。保善作为十四阿哥的亲密战友,虽然格外期待这个向主子靠拢的机会,但是这一次无可奈何地落了空,因为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十四阿哥的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哪儿有出席自家格格喜宴的道理! 从始至终,王爷保持着了一贯的冷清面目,但是该走的过场都走过了,包括向新郎的贺喜。十四阿哥抢人的时候虽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真正面对他的四哥,他还是非常心虚。 毕竟是他乘人之危、横刀夺爱在先,这么大的乱子因他而起,现在又是他占了最大的便宜,他当然希望这场喜宴顺顺当当地结束。要想顺顺当当地结束,十四阿哥唯有率先放低姿态,权当是向王爷认了错,因此他率先规规矩矩地向王爷敬酒,以示诚意。 十四阿哥也知道今后兄弟相见,场面必定会很尴尬,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而只有过了今天这个最关键的一天,就应该没有问题了。于是敬过酒后,他就尽量有意地避开王爷,减少接触的机会就能减少产生冲突的可能,特别是在喝了酒的情况下,而且还是当着亲友和外臣,他和王爷都是顾场合、要脸面的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0章 挑衅 与十四阿哥相比,王爷更是一个要脸面的人,而且新郎官已经率先敬了酒,率先表达了诚意,他怎么可能再去发难!虽然喜宴的后面就是洞房花烛,那个令他心如刀割的时刻,但是除了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还能怎么做? 他唯有顾作镇定、强颜欢笑。因此他如往常一样,别无二致,酒喝得很有节制,话说得很是客套,礼数尽得很是周到。总之,他与平时的那个众人与熟知的王爷没有任何两样,因为他不能让任何人看了他的笑话。 十三阿哥是王爷的最亲厚的兄弟,十阿哥是十四阿哥的死党,八阿哥因病未来,因此喜宴上就只剩下九阿哥独自一人耍了单。面对眼前的这个局面,九阿哥禁不住地暗自思忖: 这些年老十四可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把哥哥们放在眼里,难道是因为八哥失了势?上次塞外行围,爷的坐骑挨了他的一鞭子,要不是有八哥拦着,爷早就会当即把这小子追回来,好好跟他干一架。 这回他又憋着什么鬼主意?老十四喜欢的不是一个有夫之妇吗?怎么娶的居然是年家大小姐?前两天不是还“二女争夫”吗,今天怎么就“姐妹易嫁”了?看来老十四这是又跟年二那奴才暗地里勾搭上了!那年二也真行,嫁了这个妹妹又嫁那个,还想两边的便宜都占上,没那么容易!先过了爷这一关再说! 九阿哥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愤怒,于是立即就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冲到王爷身边: “四哥,九弟敬您一杯!” “九弟,此话差矣,今天是十四弟的喜酒,你不敬新郎官,怎么反倒敬上陪客了?” “您是兄长,当然要先敬您了!九弟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喝下这一杯酒,只当是一醉解千愁!” “九弟此话更是差矣!十四弟大喜的日子,我这做兄长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四哥有什么可心里不痛快的?这杯酒四哥先喝下了,但是话可要说在前头,这杯是喜酒,四哥祝十四弟和十四弟妹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好容易散了宴席,待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十四阿哥的心才算是完全地踏实下来,下一步就该是洞房花烛夜了。 虽然他对婉然没什么感觉,以前也一直只是将她当成一个认识的人而已,现在又是为了拉拢年二公子、报复王爷才上演了这么一出“抢新娘”的闹剧,但是面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十四阿哥可是一点儿犹豫也没有,因为这个洞房花烛他必须要去,而且绝对不是走过场。 走过场算什么报复四哥?让他们这对痴男怨女还心存幻想、残留一丝希望?不可能!他十四阿哥已经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了,就差这最后的一步、致命的一步,怎么能够心慈手软?今日的心慈手软,必将成为日后的隐患祸根! 当十四阿哥来到新房的时候,与以往任何一次娶亲没有什么两样,新娘子端坐床边,喜嬷嬷侧立一旁,奴婢们环伺左右。不用喜嬷嬷任何提醒,他就轻车熟路般地挑开了新娘的喜帕。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1章 洞房 喜帕飘落的那一刻,出现在十四阿哥面前的婉然,虽然有五、六年没有见过面,但是除了模样长开了一些之外,没任何变化,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玉盈,噢不,她现在应该叫作婉然。 喝过合衾酒,吃过子孙饽饽,结发同枕席,一整套程序下来后,奴才们全都鱼贯而退,屋子里只留下了十四阿哥和婉然两个人。 婉然继续端坐喜床,面无表情,既不欢喜也不悲伤。 十四阿哥见状,直接开了口: “又不是不认识!都老相识了,怎么还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你们年家就是这么有教养吗?就是这么教诲你服侍夫君的吗?” “回爷,妾身这就给您奉茶。” “不用了,茶已经喝够了。” “那妾身给您去端醒酒汤。” “爷没有喝醉,要什么醒酒汤?” “那您要妾身服侍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故意?你不是服侍过四哥吗?” “妾身只服侍过茶水和醒酒汤,其它的,妾身没有服侍过,也不知道还需要服侍什么。” “你!好,好,爷会告诉你需要服侍什么。那就先从更衣开始吧。” “是的,爷。” 婉然默默无声地开始解他的衣服扣子。一个一个,很慢很慢。一个解得很有耐心,一个等待得也很有耐心,直到最后一粒扣子全部解开,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脱下来的外袍,婉然仔细地叠好,放到衣架上。 然后是中衣。一个仍然解得十分耐心,一个仍然等待得十分耐心。待中衣脱下,便是亵衣亵裤。婉然仍然毫无表情地问道: “爷,亵衣亵裤还要脱吗?” 现在正是初秋时节,虽然不是隆冬腊月,但赤膊上阵的结果只有“偶感风寒”这样一种恶果。对于婉然的这番明知故问,十四阿哥气得是七窍生烟。而且刚刚的那个更衣,不过是他向婉然发出的挑衅而已,实际上对于即将到来的洞房花烛,十四阿哥也是有些忐忑,于是悻悻地说道: “洗漱吧。” 婉然取了温水和青盐,十四阿哥一点儿接手的意思都没有。婉然有点儿莫名其妙: “爷,您不是要洗漱吗?” “不是你在服侍爷洗漱吗?” 婉然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青盐放入他的口中,又将水盏递了上去,趁水和盐都在他口中的时候,她又去取了水盆。 下面也不用他再吩咐什么了,婉然去外间寻了热水和手巾,先给他净了手,又洗了脚。一切全部完毕,她又恭恭敬敬地侧立一旁。 看着依然一身凤冠霞帔的婉然,他开口道: “你也收拾了安置吧。” “爷,妾身先将您安置吧。” “你呢?” “妾身给爷值夜就行了。” 对于婉然的这个回答,他一点儿也不吃惊。相反,如果不是这种回答,他倒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关于她与王爷之间的那些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八哥、九哥他们给他设下的圈套。很显然,婉然通过了他的考验,她和王爷不但有情,而且还是情深意长到婉然竟然要为王爷守身玉的地步。于是他开口说道: “值夜?那是丫环的差事,你是爷的格格,你的差事是在床上。” “爷,您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您又不喜欢妾身,何必让妾身污了您的耳目呢。” “爷有什么目的?” “妾身感谢爷的收留。” “如果你是真心感谢爷,那还是用实际行动表示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2章 愁肠 出发的时候,王爷与女眷们兵分两路前往十四贝子府,一个骑马,另两个坐车,回来的时候他们仍然是分别回府。亲眼目睹心上人的出嫁,简直就是要将他的心碾碎般地痛苦不堪。由于根本无法面对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为他担忧不已的妻妾们,因此他选择了独来独往。 他参加了婉然的喜宴,但是他根本见不到她,她已经与十四阿哥牵手入了洞房。当然,见不到婉然才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今天见到了她,他真的不知道是否还能如此理智地面对这一切! 而这一晚,他做得是如此的完美!从容平静的面容、中规中矩的贺辞、不失分寸的应酬。只是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坚持住,坚持住,一定坚持住,坚持回到府里,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这才只是刚刚起步,通往巅峰的路还有更多的艰险,还有更多的曲折,这么一点点儿女情长之痛又算得了什么! 当他回到王府,一头扎进书房,将自己狠狠地摔倒在罗汉榻上的时候,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面具,再也不用装腔作势,再也不用说违心话,做违心事,他终于可以恢复本来面目! 而他的本来面目只有悲伤、悲痛、悲愤、悲凉、悲哀。 此时此刻,恢复了本来面目的他,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思维就再也不受任何控制,如同一匹红鬃烈马,恣意地驰骋。 寺院救人、腊八施粥、琴瑟合鸣、王府初见、玉簪荷包、行宫明月、塞外牵手、悬崖遇险、一吻定情……一桩桩,一件件,发乎情、止乎礼,让他如何能够去忘记,又让他如何能够去记忆? 从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十四弟妹,他就是她的四哥! 宴席上,他喝的是十四弟和十四弟妹的喜酒;而现在,他喝的是胤禛与玉盈的祭酒,祭奠他们永生永世,一去不复返的爱情,八月十四,他们爱的祭日……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坛青梅酒,一直放在书房,为了与他的十三弟青梅煮酒、谈诗论艺…… 谁说爷没有娶到过玉盈?三年前,塞外伴驾的那个晚上,玉盈的手伤了,只有扮作他的侍妾才能接受太医的诊治。那天的玉盈,梳的是妇人的发髻,穿的是他侧福晋的衣裳,那一刻的她,美得令他眩目,比那画上的仙女还要美上不知是多少倍!她怎么不是爷的女人…… 谁说玉盈不在了?她当然还在,她永远都会在爷的心里,不,她也在爷的身边,她在爷的府里住过,她的房间还在,一桌一椅、一笔一墨,她用过的一切一切,都还在……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书院外走去。瑟瑟秋风吹来,却是根本抵挡不住他心中的满腔热血沸腾;阵阵桂花香飘,催生他“桂花香好不同看”的无限悲壮。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分外坚定的信念,他要见到玉盈,他的盈儿,就在他的身边,从来没有走远,就在他的身边,与他相依相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3章 盈儿 秦顺儿根本就不知道王爷这是要去哪里?这不是才从十四爷的府上回来吗?这深更半夜地,爷又是要去哪儿?年府吗?秦顺儿想上去扶一下走路不稳的王爷,可是他根本不让秦顺儿去扶,而是自己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却又是大踏步地向前走着,走着。 夜半三更,爷能去了哪儿呢?怎么,怎么在府里兜起圈子来了?啊,这可不是兜圈子,这是几乎绕了大半个王府,奔向了怡然居嘛!怡然居?难道爷是因为在十四贝子府受了气没处撒,现在要找侧福晋算后账,把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气都撒到侧福晋的头上吗? 一想到这里,秦顺儿不禁暗暗叫苦,好不容易这些年来太太平平地,爷不再跟这个院子的主子较劲儿了,即使发生了撞破年小姐的事情,爷都没有寻这个主子的麻烦,怎么才安生了些日子,又要…… 还不等秦顺儿想明白,只见走在前面的王爷早早就冲到了怡然居的大门口。果不其然,怡然居的院门紧紧地闭着。他从来不会光顾这个院子,因此怡然居的院门是整个王府关得最早的,经常是太阳一落山,院门就雷打不动地闭紧了。 现在是深更半夜,怡然居不但院门紧闭,而且从主子到奴才,全都早早地歇息了。因此即使院外王爷一行兴师动众地出现在院门口,院里的奴才们睡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王府里最大的主子已经大驾光临了。 面对这个闭门羮,王爷根本没有在意,而是毫不犹豫地举手就猛拍大门,噼噼啪啪一番,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响亮。从来没有经历过夜半时分被叫开院门的事情,守门小太监被吓得呆在房里,不敢动弹。 小柱子也是早早睡下了,突然被这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弄醒,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大的动静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不及多想,他赶快披着衣裳坐了起来,打算出去看个究竟。 秦顺儿眼见着拍了半天都没有人来开门,先不说王爷吃了自己女人的一个闭门羹像什么样子,现在居然还被关在门外这么长的时间成何体统!情急之下,他吼着嗓子喊起来: “小柱子,快开门,爷过来了!” 小柱子一听到秦公公的声音,总算是心里踏实了下来,忙不迭地开了院门,只是这门上的木栓刚一拨开,还不待小柱子开门呢,大门就被王爷一把推开了,将小柱子几乎打了一个趔趄。随之而来的就是扑鼻的酒气,差点儿将小柱子熏了一个跟着,再一看头重脚轻、步履蹒跚的王爷,小柱子早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王爷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什么人站在他的眼前,实际上,他根本就认不出什么人,只是喃喃自语道: “带爷去盈儿的房间!” 小柱子第一次听到王爷管侧福晋称为“凝儿”,虽然对此很不习惯,虽然今天的他实在是太反常,但是四年了,这可是爷头一回深更半夜来到他们怡然居,这是王爷对侧福晋天大的恩宠,这是他的主子三生有幸!于是赶快上前一把扶住王爷,领向了冰凝的房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4章 寻人 由于月影的腿也跪伤了,还在养病期间,暂时不能服侍冰凝,而冰凝又跟彩蝶、彩霞她们两个人很是生分,因此这几天里,一般都是这两个丫环服侍她歇下之后就去了丫环居住的东厢房歇息。 冰凝从来都没有留这两个丫环值夜,因为她根本无法容忍除了含烟、吟雪和月影这几个贴身丫环以外的人出现在她的卧房里。更何况彩蝶、彩霞两人只是临时替班而已,她只需要再坚持几天就能等回她的月影。 今天因为惦记婉然姐姐的婚事,冰凝这一整天都是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本来她非常想去打探一下消息,但是月影还在病床上养伤,不可能让她去找紫玉问情况。无奈之下,冰凝只好一个人心急如焚地胡乱地瞎想了半天,一会儿担心姐姐跟十四叔起冲突,一会儿又担心十四叔责罚姐姐,一直挨到了三更天,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可是好景不长,好不容易才艰难入睡的冰凝,突然被一阵巨响惊醒!由于她自己腿上的跪伤也没有养好,还不能下地,因此,她即刻从床上坐起身来,隔着里间屋的房门厉声问道: “是谁?” 那一声巨响是因为外间屋的房门被王爷胡乱地一把推开而发出来的巨大声响,推开之后,他的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攥着那两扇房门,否则脚步不稳的他没有了小柱子和秦顺儿的搀扶,早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虽然冰凝已经歇息,但外间屋一直燃着长明灯,因此借着微弱的烛火,他努力分辨着这个房间的样子,以期找到玉盈的珠丝马迹。 就在他糊里糊涂地分不清东南西北之际,只听里间屋传来“是谁”的询问声。这一声询问就像是暗夜中的指路明灯,茫茫大海上的明亮灯塔,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他的“盈儿”在那里等着他!于是他赶快松开了紧握许久的外间屋的房门,一边踉踉跄跄地努力向里间屋前进,一边急急地询问道: “盈儿?是盈儿吗” 这是谁在喊自己“凝儿”?除了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称她为“凝儿”!怒不可遏的冰凝再次发出了愤怒的质问: “你是谁?胆敢擅闯侧福晋的房间,你简直是胆大包天,你不怕被……” “盈儿,是爷,盈儿,爷知道你没有走,你还在爷的身边……” 他听到了“玉盈”的声音,他的盈儿,真的信守了对他的承诺,真的就在等着他! 虽然听到的是一番没头没脑、语无伦次的回话,但是总算让冰凝知道夜闯深闺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王爷!可是,他不是去十四阿哥那里参加喜宴了吗?难道他没有去参加吗?可是如果他没有去参加怎么会一身的酒气?虽然隔着房门,那冲天的酒气已经通过门缝钻进了冰凝的卧房,熏得她立即头痛不已。 半天听不到“玉盈”的答复,眼看着心爱的人与他只有一门之隔,王爷心急如焚,院门就吃了个闭门羹,房门又吃了闭门羹,要想见到他的“盈儿”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盈儿”这是气恼了他吗?于是他赶快好言相求: “盈儿,不要再折磨爷了,赶快给爷开门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5章 倒下 给他开门?冰凝真是觉得好笑!他是爷,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岂是一道房门就能管得了他的?更何况那里间屋的房门根本就没有门栓!他想进来还不是易如反掌。不要说一道没有门栓的房门,就是一堵院墙,他若是看不顺眼,还不是一声令下,说拆就拆了。 现在居然假惺惺地装得跟正人君子似地个请求她去给他开门,真是笑话!他真若是像他说的那么彬彬有礼,怎么会把福晋的霞光苑砸了一个稀烂?再说了,她现在腿伤还没有治愈,怎么可能下地去给他开门,他又不是不知道,明知故问! 被王爷那一身酒气熏得头痛不已,又被这个明知故问气得火冒三丈,冰凝懒得理会他,半天没有吭声。可是还不等她的两弯柳叶眉皱在一起,里间屋的房门咣当一声就被他推开了,虽然他的脚步轻浮,但是仍然只用了三两步就冲到了冰凝的面前。 有了床铺在眼前,他哪里还能站得住,直接一下子就将自己摔倒在冰凝的床上,不仅仅是摔倒在冰凝的床上,更是直接摔倒在冰凝的身上! 冰凝如此柔弱娇小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王爷两倍于她的体重,更何况他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受控制的身躯完全变成了自由落体和重力加速度!因此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冰凝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压断了,同时,浓烈的酒气将她紧紧地包围,并且弥漫到了整个房间,令她几乎立即就要窒息过去。 在被王爷突袭的一霎那,由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冰凝确实被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但是,片刻的惊慌之后,她马上镇静了下来,因为她随即发现,他的举动虽然比较骇人,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那满屋子的酒气告诉她,他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警报解除,她没有任何危险需要面对。 虽然清楚了眼前的形势,也放下心来,只是现在这个姿势让冰凝格外地难堪,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她的身上,分明还是一副醉酒状态,死沉死沉的体重简直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渐渐地开始要喘不过气来。 于是,冰凝使出浑身的力气,试图将他推开一些,但是奋战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仍是没能将他挪动分毫,对此,冰凝真是哭笑不得。既然推不动他,冰凝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努力,积极调整策略。 于是强忍着那股冲天的酒气以及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冰凝开始君子动口不动手,和颜悦色、好言相劝,企图赶快将他哄骗一番,令他可以主动自行离去,一切就能万事大吉。虽然她也知道,现在跟他没有任何理可以讲,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讲理,无异于与一个白痴对话,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可行之道,冰凝要做她最大的努力去试一试。 主意已定,为了尽快达到将他劝离的目的,冰凝放弃了与他一惯的冷漠、敌对、公事公办的语气,而是改用连她自己都惊讶无比的最温柔、最和蔼、最体贴、最关心的语气,开口对他说道: “爷,您这是怎么了?要叫奴才们进来服侍您吗?”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他万分满足,这就对了,他的“玉盈”对他从来都是温柔无比,可是他又有些诧异: “盈儿,您没有参加喜宴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6章 沉醉 “玉盈”的怀抱对他而言,是如此温暖,如此的安全,“玉盈”的话语对他而言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动听,“玉盈”竟然没有参加喜宴,她还在痴痴地等待着他!“玉盈”根本就不是什么婉然,她只是他的盈儿! 冰凝对于王爷的这番问话百思不解,她倒是心急如焚地想去参加喜宴呢,可是她的腿伤根本不允许她去参加,他不是全都知道吗?他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 “回爷,妾身的腿伤了,您是知道的。” “爷去参加喜宴了,也喝了十四弟的喜酒!可是盈儿,爷没有见到你,你没有去,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专门等着爷,是吗?” “回爷,妾身腿伤了,所以没有去。妾身只是在养伤,根本就没有等您……” 一听“玉盈”辩解说根本就没有在等他,王爷立即就急了: “盈儿,谁说你没有等爷?爷知道,你这是恼恨了爷没有信守誓言,辜负了你,可是爷知道,不管爷对你做错了什么,你从来没有记恨爷,你信守了誓言,所以你在这里等着……” 后面的话根本不待说出来,就已经完完全全地淹没在他对她深情的热吻之中。这是失而复得的极度欣喜,这是终于抱得美人归的莫大幸福,这是修成正果的万分庆幸,这是苦尽甘来的倍加珍惜。这个盼了四年终于盼来的良辰美景、月夜良宵,倾尽了他对她的全部的炽热与爱恋,是如此的深情,如此的缠绵,如此的缱绻,如此地眷恋……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他有千万般的柔情似那涓涓溪水,静静流淌在他的盈儿心间;他有亿万般的爱恋似那淡淡轻风,要与他的盈儿诉说:这是他历尽千辛吃尽万苦,任千帆过尽,就只为她一人,就只为这一夜,刹那间灿烂辉煌,瞬息间万古永恒! 此情、此景、似梦、如幻、似真、亦假…… 可是他根本就不愿去探究这良辰美景是梦是幻,是真是假,他只一心一意地认定这就是世间天堂,人间仙境!他和他的盈儿,腾云驾雾,羽化成仙,携手相伴,徜徉云海,彼此倾心爱慕,彼此倾尽所有。 春宵一刻,情长苦短,醉了花荫,醉了林溪,醉了疏影,醉了红云,他只想沉醉其中,因为他的仙子,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他的掌心。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此刻的他,既非误入藕花深处,也不愿惊起一滩鸥鹭,而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沉醉其间,沉醉在了青绡帐、沉醉在了温柔乡,酒醉,人更醉,不知归路。 他的“盈儿”,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温柔,如此的恬静;他的“盈儿”,是仙子下凡,是如花美眷。他的“盈儿”,苦苦等待了五年的“盈儿”,现在就在他的身边,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再也不会与他别离分远,只会与他她相依相伴、不离不弃。他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山无棱、天地绝,海枯石烂,长命无绝衰!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7章 惊鹭 他深深地沉醉在春宵帐,无尽地沉醉,他不是误入藕花深处,他不愿,但却是千真万确地,惊起仙鹤白鹭! 冰凝,一只折翅的娇柔白鹭,孤高清傲、珍视名节,此时此刻,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根本动弹不得,更不要说振羽高飞!爷这是怎么了?她的腿跪伤了,她这是卧病在床,在医治腿伤,根本就不是他口口声声所说的什么她正在苦苦地痴心地等他回来! 她从来不曾等过他,一分一秒都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因为她从来都不会乞求荣宠,更不在乎冷遇,她要的是两情相悦,她要的是心心相印!可是刚刚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先是莫名其妙地被他安上一个她在痴痴等他归来的“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就趁人之危…… 冰凝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更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要奋力地反抗他,她要挣脱他的枷锁,挣脱他的钳制!她这算是什么?他想要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要嘲笑就嘲笑她,想要羞辱就羞辱她,想要处罚就处罚她,想要诬陷她就诬陷她,而现在,他居然说她在等他?这简直就是再一次强加在她身上的奇耻大辱!她是冰凝,可杀,不可辱! 愤恨、气恼、她要为自己的尊严而竭尽全力地反抗,战斗到最后一刻。可是她的反抗,简直就是沧海一粟,杯水车薪,她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纤柔,她的胳膊根本抵不过他的一根手指头。 柔弱的冰凝即便是最奋力的反抗仍然是无济于事,而且适得其反,她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的反抗,在他的眼中分明就是欲语还休、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说不尽的妩媚动人,道不尽的风情万种,更是激发他对“玉盈”的满腔热忱,平添了他对“玉盈”的无限爱怜。 一个多时辰的拼力反抗,留给冰凝的只有精疲力竭、无济无事,到最后,她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继而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 长夜漫漫,仿佛有一生一世那么漫长,整整后半夜,冰凝就这样后背紧紧地抵着墙壁,蜷缩在床角,远远地与他保持着距离,苍白的脸颊布满泪痕,一双失神的大眼睛,再也流不出来一滴的眼泪,枯坐半夜到天明。 这是她平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羞辱,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此前,无论是“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还是“禁入爷的房里半步”,甚至是刚刚的那个“你这是在痴心地等爷”,她全都忍下了。他是爷,他可以随心所欲,他可以为所欲为,为了打压她而严厉地处罚了吟雪,他甚至可以操纵所有人的生死。 为了求得生活的片刻安宁,为了求得生存的一方天地,她屈辱地全都忍下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忍让、宽容、息事宁人却被他看作是怯懦、胆小、害怕?这就是她一味忍让的结果?她有什么天大的错,要遭受这种方式的羞辱与惩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8章 恻隐 秦顺儿一直在屋外守候,并不是他要刻意地探听主子的秘密,实在是两个主子之间闹得动静太大,一个借酒生事,一个拼力反抗,即使是他竭力地回避着,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仍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作为王爷的贴身奴才,秦顺儿早就充分领教见识了各个院子女主子们各具特色的顺从、奉迎,因此虽然见多识广,但也见惯不怪。可是今天,怡然居的主子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大吃一惊!先是两个主子为什么一直纠缠在侧福晋是否参加喜宴的事情上?侧福晋的腿跪伤了,爷不是知道这件事情吗?然后两个主子怎么又开始纠缠起来侧福晋是否在等爷的事情上来了?难道爷又是为了寻衅找茬儿侧福晋而搜罗出来的借口? 然后……,是侧福晋的哭泣声,持续了整整后半夜,令秦顺儿这个铁石心肠的人都平生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他能作为王爷的贴身奴才,铁石心肠是首要的职业素质,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被侧福晋触动了久违了的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 唉,第一次都是这样,挨过去这一晚就好了。只是这个侧福晋跟别的主子还就真是大不一样,别的主子惹是被爷宠幸,哪个不都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而且还会把爷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贴贴。 真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光顾着自己哭,也不知道好好去伺候爷,这么心高气傲,往后爷还怎么可能再来她这里?还真以为自己长得跟天仙似的,就有资本跟爷使小性子,爷就会上赶着求你?您这才跟了爷几天的时间,奴才可是跟了爷有小十年了,不管哪个主子的小性子、大脾气,爷还真就不会吃了哪个主子的那一套。 今儿若不是那婉然姑娘出嫁,爷的心都碎了,再加上喝得有些多,否则爷怎么可能到您的院子来呢?您不说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好好地在爷的面前表现表现,慢慢地入了爷的眼,赶快生个一男半女,才算是后半辈子有了依靠,您光是哭顶个什么用?您就是哭出个大天去,也不可能把爷的心给哭软喽! 五更天了,彩蝶和彩霞两个丫环醒眼惺忪、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服侍冰凝起床。当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呆住了:秦公公怎么站在侧福晋的门外!来传爷的口信吗?什么口信需要这么一大清早就来传? “秦公公早。” “噢,两位姑娘这是?” “我们去服侍侧福晋洗漱。” “嗯,这样吧,你们先别进去呢,你,先去给福晋传个口信儿,就说侧福晋身子不舒服,今天不去请安了。” “是的,秦公公。” “你,你去厨房看看,赶快去多烧些热水过来。” “是的,秦公公。” 彩蝶和彩霞两人领命而去,可是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彩霞,刚刚秦公公说侧福晋身子不舒服,那是谁在屋里头伺候着呢?” “不知道啊,月影姐姐不是腿还伤着吗?” “是啊!连咱们两人,侧福晋都不让值夜,那还有谁能在跟前儿伺候着?” 俩人谁也没有想明白,可是谁也没有耽误了手里的正经差事,彩霞去了厨房,彩蝶直接去了霞光苑。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29章 救驾 听完彩蝶的禀报,雅思琦心不在蔫地回复了一句: “噢,知道了,侧福晋身子不舒服就好生歇着吧,你们这些当奴才的都精着些心。” 待彩蝶走后好一会儿了,雅思琦这才突然回过味来!天仙妹妹这些天腿伤了,早就告了假,一直就没来请安,怎么今天又来请假了?这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啊!若是腿能好了,昨天不就直接去参加十四阿哥的喜宴了吗? 那边秦顺儿见两个丫环按照他的吩咐退下去办差事,他一个人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天,支着耳朵听了听,屋子里仍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可是院子里的丫环、嬷嬷、太监们都陆续起床开始当差了。秦顺儿想了想,就将耳朵贴在门上又仔细听了听,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实在是没办法,冒着挨骂的风险,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爷,奴才现在进去服侍您吗?” 没有一丝回音。 没办法,秦顺儿只得又耐心地等了一段时间,然后再次小声地问了一次,仍然没有回音。虽然今天是八月十五,皇上休了今天的早朝,可是晚上还有宫宴呢,一天里的事情一大堆,这要是误了爷的事情,他秦顺儿可是要挨板子的!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小声地开口: “启禀侧福晋,要不要奴才差人进去伺候您?” 仍然是一丝回音都没有!这可真是把秦顺儿急死了!正转磨磨呢,彩霞过来请示他: “秦公公,热水烧好了,您看是现在用还是什么时候用?” “你先等等吧。哎,对了,你们刚才谁去的福晋那里?” “是彩蝶。” “人回来了没有?” “快了吧,已经去了一回儿了。” 话音刚落,就见彩蝶进了院门,秦顺儿根本等不及她再走过来,直接就迎了上去: “从福晋那里回来?” “是的。” “赶快,再过去一趟!请福晋来这里一趟!” “那跟福晋说什么事情?” “先别说了,就说我请的!事情急着呢,越快越好,赶快赶快。” 雅思琦再次见到彩蝶,不由得一愣: “又有什么事情?” “给福晋请安,秦公公让奴婢请您去趟怡然居。” “谁?” “秦顺儿,秦公公。” “他在哪儿?” “秦公公在怡然居。” “什么事情?” “秦公公没说,只说是急事儿,要越快越好。” “秦顺儿在怡然居,爷在哪里?” “奴婢不知道。” 雅思琦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奇怪,不过秦顺儿请她,一定就真是有事情了。于是她赶快吩咐紫玉,一会儿其它院子的主子来请安的话,就不要等她了,然后她带上红莲急急地赶到了怡然居。 小柱子特意在院门口候着,一见福晋来了,赶快迎了上去: “给福晋请安。” “小柱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爷昨天晚上过来了,喝得有点儿多,现在屋里两个主子都没应声,秦公公怕有什么事情,所以请您……” 福晋一听,心里顿时踏实下来了:原来爷昨天晚上喝多了酒,就跑这里来闹事,寻天仙妹妹的麻烦来了。于是说道: “你这是怎么当的差事!一晚上任由着爷喝成这样,也不说劝劝爷!” 小柱子凭白挨了一顿训,也不敢吱声辩解,只得是小心翼翼地将福晋迎进了院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0章 善后 虽然雅思琦知道没有什么大事,但也是一边朝院里走,一边在心中不住地感慨:也难怪,昨天十四弟跟婉然成了亲,爷的心里能痛快吗?怪不得昨天在宴席上爷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呢,爷那是把苦水都自己咽下去了。回到府里,借酒浇愁,可不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也该着天仙妹妹倒霉,谁让爷看上的是她的姐姐呢,不寻她的麻烦还能寻谁的麻烦?这冰凝妹妹又不会讨好爷,更不会哄爷开心,脾气还死倔死倔,连句软话都不会说。唉,真是可惜呀,白长得跟天仙似的了。 秦顺儿正在院子里转磨磨呢,一见到福晋的身影,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似的,赶快一溜小跑地迎了上来: “给福晋请安。” “爷呢?酒醒了没有呢?” “应该是还没醒,奴才已经叫了三次门了,都没人应声,奴才担心……” “那侧福晋呢?她不是精神不好,一直都睡不好觉的吗?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醒?” “奴才也不知道呢。” 雅思琦一听这个情况,正好已经走到了正房门前,于是赶快止住了脚步,先是小声地询问了一声: “爷,妾身给您请安。” 没有回应。 “冰凝妹妹,姐姐看你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雅思琦想了想,回头对几个奴才吩咐着: “我先进去看一下,你们在门口候着。” 说完她就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进去后,又将房门轻轻地掩上。才一进屋,她就闻到了强烈的刺鼻的酒味,其实刚才在外面已经隐约闻到了,不过因为着急问情况,就没有注意。经过一夜的时间酒味儿都没有散去,爷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雅思琦的心中暗暗担忧不已。 屋子里不但关着门窗,还有窗纱遮挡,烛火也已经完全燃尽,因此屋子里昏昏暗暗,雅思琦呆了片刻才逐渐地适应了房里的昏暗光线。由于不知道情况,她只得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还好,今天她没有穿花盆底鞋,不至于弄出很大的声响。 因为急于查看情况,她只用了三、五步就穿过了外间门厅,里间屋的房门大敞扬开着,不用推门,里面的情况就能一览无余。可是她只往里间屋看了一眼,就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整个人面朝下地趴在床边上,衣服完全变成了一团糟的烂布似地,披风、外袍、中衣、亵衣亵裤,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衣裳,全都胡乱地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都是些什么,更要命的是连靴子都没有脱!一只胳膊垂向地面,另一只胳膊被他自己的身体压在身子下面。一条腿斜搭在床边,小腿已经探出了床边,脚都要挨着地了;另一条腿倒是完整地留在了床上,只是呈对角线般横亘于整个床面。 很明显,他这是还在沉沉地睡着。可是这番景象却将雅思琦气得火冒三丈!冰凝妹妹这是怎么伺候的爷!怎么能让爷就这么着就睡了一夜?她这是想干什么?在发泄对爷的不满吗?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爷的心情呢?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说好好哄着爷,竟然还敢跟爷对着干?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1章 吓傻 被冰凝气坏了雅思琦这才开始想起来,对了,天仙妹妹呢?她在哪儿呢?怎么不来跟她请安呢?不过急于服侍王爷的雅思琦现在也是根本顾不上找冰凝,她首先要尽快把他扶正到床上去,毕竟他还有一条腿正悬空着呢。于是她俯下身去,努力抬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翻过身来。 雅思琦虽然人高马大,肩宽体健,但是面对这个没有一丝一毫配合意识的王爷也是束手无策,那死沉死沉的身体简直就像一座大山似的,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是纹丝不动。徒劳无获的她直起身来,准备再喊几个奴才进来搭把手,然后她就突然地发现了蜷缩在床角的天仙妹妹! “年妹妹,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来扶爷啊!你这一晚上是怎么伺候爷的!怎么能让爷这么着就睡着?不但衣裳没给爷换上,怎么连靴子都没有给爷脱下来?就算你以前没有服侍过爷,没有经验,不懂规矩,可是这么点儿小事儿难道都不会做吗?还要人手把手地教你吗?” 雅思琦一股脑儿地说了一大堆,这才发现冰凝妹妹既没有帮她去扶王爷,也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对了,怎么见了她这个嫡福晋,都没有向她请安? “冰凝妹妹,你怎么了?你到是说句话啊!你傻了啊!” …… “年妹妹,你到底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真的傻了?” …… 眼看着天仙妹妹一句话也不说,两只眼睛失神地望着前方,雅思琦心里有些发毛,又仔细看了看躲在黑暗之中的冰凝,她这才惊讶地发现,冰凝妹妹的衣服怎么也是乱七八糟的?不但衣服乱七八糟,连头发都是凌乱不堪,脸上布满泪痕。一见这个情景,雅思琦的心中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唉,爷本来就爱寻她的短处,这丫头又是倔得不行,指不定昨天晚上爷是怎么借酒撒疯地寻她的麻烦呢。 原本她打算将他放平躺在床上,现在看着年妹妹这个样子,挨了爷的训,一时半会儿肯定是缓不过来了,而且她的腿也伤着,根本不可能指望着她能服侍王爷。于是雅思琦想了想,就走到了门口: “你们三个进来搭把手。” 红莲、彩蝶和彩霞随福晋进了房,当她们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雅思琦一看这叫一个气,怎么这怡然居从主子到奴才全是不中用的货色!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帮着把爷的衣裳穿好,抬到外间的矮榻上。” 于是主仆四个人七手八脚地给他大致理顺了衣裳,又试着抬了抬,还凑合,于是勉勉强强地将他弄到了外间。待关上里间的房门之后,雅思琦又差秦顺儿和小柱子,外加几个小太监,将王爷挪到了书院。 福晋又回到里间,看了看仍是一动不动的天仙妹妹,余怒未消的她只是吩咐彩蝶和彩霞两人好生伺候着,转身就走了。谁知她刚一转身,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空灵灵的声音: “福晋姐姐,麻烦您跟爷说一声,以后请爷不要再踏入妹妹的房里半步。” 雅思琦被这话吓了一跳!天仙妹妹没被吓傻,还会说话啊!可是,这话说得不对啊!谁敢不让爷进房里来?王府里哪个地方不是爷的?哪个人不是爷的?看来年妹妹还真是被爷吓傻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2章 梦醒 待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响午了。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痛,嗓子就像是要冒火,浑身更跟散了架了一样。他试图抬了抬身体,几次努力之后才发觉是徒劳无益,只好又重重地躺了下去。强忍着疼痛,他用嘶哑的声音开口道: “秦顺儿” “奴才在。爷,您可醒了,您感觉怎么样了?” “水。” “奴才都备好了,您先漱一口水再喝。” 热茶滋润着干涩的喉咙,就像久旱的禾苗被雨水浇灌,感觉真是好多了。嗓子好了,可是他又发现他的头,不停地突突突地痛着,随即仔细地看了一下房间,是书院。可是,他怎么记得昨天晚上他不是在这里呢?他明明是跟盈儿在一起,可是他怎么记得盈儿一句话也不说,总是哭个不停? 盈儿当然会哭个不停,从此以后她就是十四贝子府的格格,他们就这样,咫尺天涯。他记得他不停地为她吻干脸上的泪水,可是她的泪水还是不停地流啊,流啊,流得他的心,全都碎了。 盈儿,从今以后,你就只能出现在爷的梦里吗?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是盈儿的音容笑貌、绰约身姿,甜美妩媚,惹人爱怜。可是,可是,可是他的脑海中怎么还会有冰凝的模样?各种各样的神情,诧异的、倔强的、愤怒的、痛苦的、悲愤的,冷漠的,绝望的…… 为什么会想起冰凝?噢,对了,爷昨天去的是怡然居,要去怡然居找盈儿。可是,爷是怎么回来的呢? 正在他想也想不明白,理也理不清的时候,秦顺儿小心翼翼地劝道: “爷,要不您吃点儿东西吧,肚子里空了大半天了,里头全是酒,难受啊。” “爷不想吃,也吃不下。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爷,已经是未时了。” “起来吧。” 虽然浑身酸痛不已,但一会儿还要赶到宫里去参加宫宴,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红莲这已经是第五次被福晋差到书院来打探王爷的情况。当她这次回口信儿说爷已经醒了的时候,雅思琦的心里才算是松了了一口气。晚上还有宫宴呢,他若是再不醒,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早上天仙妹妹的那句“请爷不要再踏进妹妹的房里半步”,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说。当时她光顾着把他抬回书院的事情,等全都料理清楚了,轻闲下来,她才突然回过味来。这个天仙妹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对爷说“不许踏进她房里半步”,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原封不动地传给他听,她雅思琦敢用人头保证,冰凝妹妹立即就得被爷罚去跪佛堂,这还算是轻的。 真不知道这个天仙妹妹是怎么回事!要说从来不争宠,不拔尖,老实安静本分,应该是最对她脾气,最让她省心的一个人,可怎么就是这么个又倔又硬的性子,净跟爷对着干,整天给她惹事生非! 对于其它的姐妹们,雅思琦要天天防着她们跟她耍心机使手段、邀宠争功;而对这个年妹妹,她要天天防着她跟爷对着干,惹爷生气。天啊,这么一堆莺莺燕燕,怎么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还有那个婉然!要姿色没姿色,要家世没家世,怎么惹得爷动了那么大的心思,还跟十四叔结了梁子,真是没有天理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3章 佛说 今天是八月二十三,李侧福晋淑清的生辰。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的是,三天前,八月二十日,王府竟然收到了十四贝子府递来的上门贺寿的帖子。连王爷这个四哥的生辰,十四阿哥都几乎从不表示,怎么女眷的生辰倒让他惦记上了? 不管是王爷还是雅思琦全都心知肚明,十四阿哥这是在表姿态,既然把人抢走了,他还不想把事情做绝,虽然两人之间也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但毕竟是亲兄弟,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时候,十四阿哥又理亏在先,他当然要先做出姿态。 因此王爷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算是应允了。对方已经给了台阶,必须见好就收,否则他这么多年来精心树立的友爱兄弟的形象将会毁于一旦。 随十四阿哥一同前来贺寿的有穆哲、塔娜,不出意料,还有婉然。一进了王府,十四阿哥自然是由苏培盛引领着先去朗吟阁见四哥,而女眷们则被红莲直接请到了霞光苑,雅思琦、淑清、惜月三个人已经恭候多时。 穆哲与雅思琦作为嫡福晋,三天两头地见面,不是在永和宫向德妃娘娘请安,就是在某个宴席上比邻而座,因此见过礼之后,两个人就亲热地聊了起来。塔娜是第一次来王府,什么都新鲜得不行,因此小丫头的眼睛都不够使了,左看看,右看看,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都是至亲家眷,因此没有分男宾女宾,只开一席。而且由于婉然是新妇,“初见”四哥、四嫂,需要先行见礼和敬茶。因此女眷们在霞光苑里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两位爷的到来。 十四阿哥随苏培盛来到朗吟阁的时候,秦顺儿也早早地守在院门口候着呢。如此高的接待规格,让他更加心情忐忑。 “给四哥请安。十四弟祝四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四哥替四嫂谢过。四哥也祝十四弟娶得如花美眷,夫妻二人永结同心。” “弟弟谢过四哥。” 随着这一番客套下来,两人分坐两侧,十四阿哥既然放低了姿态来到王府,索性将这个姿态一放到底: “四哥,您最近读到什么好书了?” “四哥能读什么,不过是研读些佛法经书而已。” “久闻四哥对佛家学说研究颇深,不知四哥有什么高见。” “佛说: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 佛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 佛说: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著,因为分离是必然的。 佛说: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佛说:握紧拳头,你的手里是空的;伸开手掌,你拥有全世界。 佛说:这世间,人皆有欲,有欲故有求,求不得故生诸多烦恼,烦恼无以排遣故有心结,人就陷入“无明”状态中,从而造下种种惑业。 佛说: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 佛说: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佛说: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 ……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4章 四哥 当所有的女眷们都已经把所有的话题全部说尽,为了不至于冷场,而东拉西扯、口干舌燥、望眼欲穿的时候,两位爷终于出现在了霞光苑的宴客前厅。 刚刚当众女眷热络地聊着家常长理短之时,只有婉然一个人,心事重重,不言不语。望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霞光苑,她恍如隔世一般。时光荏苒,生命轮回,五年前的那个大年三十,她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心无旁骛的年家大小姐;四年前的春天里,她是忐忑不安、彷徨迷茫、心有所属的玉盈姑娘;而今天,她却是罪孽深重、十恶不赦、心如死灰的十四贝子府的婉然格格。 此时,眼见两位爷进了屋子,女眷们停止交谈纷纷起身,穆哲、塔娜和婉然作为弟妹更是上前一步,第一时间向王爷请安。 而王爷根本没有看向这几位弟妹们,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条案,等几位十四弟妹们一并请过安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 “起来吧。” 再次听到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再次闻到他那淡淡的檀香味道,婉然担心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那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硬生生地撞入她的耳膜,差点儿将她击倒在地。 一屋子的人都在盯着她,除了他。婉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自己的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 雅思琦赶快拿眼神示意了一下红莲,红莲会意,赶快走到一边,将早早就准备好的茶盘端了过来。在等两位爷的漫长时间里,这两盏茶已经被红莲换过四次了! 见红莲端上了茶盘,婉然知道那个时刻到了。她慢慢地伸出手,努力将茶盏端得平稳,这简直比刚才将双脚牢固地钉在地上还要困难成百上千倍。她唯有放缓行动,放缓再放缓。 手中的茶盏似有千斤重,婉然根本就端不起来,她试了两次,都是徒劳,第三次,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将两只手全部覆在了茶盏上,才勉力将茶盏端离茶盘。然后她使出全力终于将颤抖的身子稳住,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王爷,低垂下眼帘说道: “请四哥喝茶。” 那一声“四哥”,就像是王母娘娘手中的玉簪,瞬时在两个人之间划出一条浩瀚渺遥、大浪滔天的银河,似是在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望着眼前的这盏茶,他没有婉然的竭力隐忍,他有的是毫不犹豫,立即伸手接了过来,没有丝毫迟疑地喝了下去。 这哪里是什么改口茶,这只是一杯忘情水,这只是一口孟婆汤!喝下去,忘记此前种种,喝下去,从此萧郎是路人! 那整整满盏的茶,一滴不剩地全部顺着他的喉咙一路向下,郁积在他胸膛,仿佛他咽下的,更是一团烈焰,焚心似火,要将他炸得粉身碎骨。他要坚持,他要努力,因为他要在粉身碎骨之前响亮地说出那四个字: “多谢弟妹。” 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玉盈,再也没有盈儿,只有婉然,他的十四小弟妹。 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她的心上人,只有雍亲王爷,她的四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5章 圆场 当雅思琦听到王爷字正腔圆地说出了“多谢弟妹”这四个字,她的心里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为了及时巩固成果,不要再节外生枝,她赶快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地朝婉然说道: “哎呀,小弟妹,四嫂这盏茶再不给喝可就凉了,不但茶凉了,这菜也都凉了。怕大家饿肚子,四嫂就脸皮厚一些,自己来讨弟妹的这盏茶来喝。” 婉然知道这是福晋在为她打圆场,她感谢地望了雅思琦一眼,然后赶快从红莲手中的茶盘上端起了另一盏茶,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请四嫂喝茶。” “多谢弟妹了。” 一边说着,雅思琦一边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就将茶盏放回了茶盘,然后赶快又细心地将王爷手中的茶盏也接了过来,一并放回茶盘。 敬过茶之后,意味着最艰难、最紧张、最尴尬的时刻已经过去,一屋子所有的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雅思琦作为女主人,当仁不让地担当起缓和紧张气氛,调节众人情绪的重要角色。于是刚刚将茶盏放回去,她马上主动而又不露痕迹地拉上了婉然的胳膊,真心实意地说道: “小弟妹,喝了这改口茶,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所以呢,你以后千万不要跟四嫂客气,有什么事情需要四嫂帮忙的,就算不跟你家爷说,也得跟四嫂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多谢四嫂。” “这就对了,以后要是跟四嫂见外、生分,四嫂可是不答应。来来,大家赶快就座吧,两位爷也真是,一聊起来就那么长时间,把我们这些姐妹们都晾在一边,这肚子可是咕咕叫呢。” 在雅思琦这一番活跃气氛话语的调节下,众人也渐渐地放松下紧绷的神经,面含笑容地一边相互谦让一边赶快落了座。 婉然自从进了霞光苑,一双眼睛就不停地在找冰凝。可是除了福晋,另外两位女眷她都不认识。按理说,冰凝可是第一侧福晋,没有不坐陪的道理啊!在等两位爷入席的漫长时间里,她更是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可以不用单独请求就能看到凝儿,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可是怎么就是见不到凝儿呢? 难道凝儿不知道今天的拜访吗?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是凝儿还在怨恨自己?如果还在怨恨自己的话,她为什么会送来那么贵重的贺礼?可是如果凝儿原谅了自己,她为什么没有来这里呢,她难道再也不想见到姐姐了吗?永远都不会原谅姐姐吗?凝儿,你告诉姐姐,这是为什么,好吗? 直到十四阿哥一行离开王府,婉然都没有见到冰凝,她是那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她想看到凝儿,亲耳听到凝儿对她说:姐姐,凝儿原谅你,凝儿不恨你。 雅思琦当然知道婉然频频望向她的充满了探寻的目光意味着什么,那副欲言又止、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着实令人心酸。可是当着那么多的人,她能说什么呢?天仙妹妹的腿跪伤了,况且前天又挨了爷的训斥,她倒是想来呢,可是身子没有养好也来不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6章 专宠 婉然带着无尽的遗憾,随自家爷和福晋回到了十四贝子府。一进府门,穆哲立即开口说道: “爷,今天晚上,您是回书院?” 其实穆哲这番话是说给婉然听的。自从十四阿哥与婉然成亲以来,一连七天,他都是歇在婉然的院子里,这可是自穆哲嫁入十四府以来,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情况! 十四阿哥是什么人?他既不会哄女人,也不会费心费力地去讨好女人,因此也就更不会专宠一个女人,女人对于他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件衣裳而已。而且他不止一次地对穆哲说过,婉然可是一个他最需要的女人,办好了差事,少不了她这个嫡福晋的好处。 当初十四阿哥让她托媒人上年府提亲的时候,可是红口白牙地承诺了她:“你乖乖地把爷的事情办漂亮了,有你的好处。”可是,这就是她得到的好处?一连七天都专宠这个婉然?还是说爷只是图新鲜,头几天热乎气儿过去了,就完了? 刚刚从王府回来,估计十四阿哥对婉然也没什么好心情,因此穆哲打算趁热打铁,直接问向了自家爷,希望尽早改变婉然一人专宠的局面。谁想到十四阿哥直接就给她来了一个下不来台: “爷为什么要回书院?” “不去书院?那您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婉然那里。” “啊?爷,您怎么还?这都第八天了,您怎么……” “爷要去哪里,需要福晋的准许?” “不是,不是,爷,您就是给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可是,您怎么能对婉然这么好?” “爷对谁好也要福晋准许?” “爷!您当初让妾身去提亲的时候,可是许诺过妾身的啊!” “爷当然记得。” “难道,这就是爷的许诺?对婉然妹妹的专宠?” “妇道人家!” 不仅是穆哲,就是婉然,晚上见到十四阿哥进了她的院子,简直就是惊愕不已!他这是要做什么?假意让她独得专宠,然后在十四贝子府里四面树敌?因为她知道,不管是她对十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对她,都没有真情真意。她呢,只是十四阿哥与年二公子之间的一块跳板,而十四阿哥呢,则是为了得到年家的势力和打击他的四哥,她只是还有那么一点儿剩余价值可供十四阿哥利用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利用的关系,居然令他夜夜留宿她的院子,婉然实在是想不明白十四阿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给爷请安。” “起来吧。” 今天晚膳前敬茶的那一幕,仍然深深地印在十四阿哥的脑海,他不但没有生气、愤怒,相反,心中却是兴灾乐祸,欣喜异常。原本他就没有喜欢过婉然,他娶她不过是为了拉拢年二和报复四哥,这两个原因,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一个占的份量更重。 既然不是心中所爱,又乐见四哥几乎要被活活气死,十四阿哥的心中真是痛快淋漓!可是,这只是片刻的欢愉,转瞬即逝,因为他一直没有见到冰凝。这种场合,小四嫂怎么没有出席呢?是因为生病了吗?还是又被四哥处罚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7章 陌生 丹桂飘香的八月空余花香满地,遍插茱萸的九月寄尽乡思离愁,转眼就是十月三十日,王爷的生辰。按照惯例,王府里设了简简单单的家宴。 冰凝腿上的跪伤早就好了,可是身体的创伤虽然轻易地可以治愈,而心灵的创伤却是永远也无法愈合,一日一日之间,一月一月过去,她愈发地消沉了下去。这是她今生今世以来,遭受到的最沉重的打击,他摧毁掉她的,不仅仅是名节,更是自信。 月影在腿伤才刚刚好了一点点的时候,就早早地回来当差。现在没有了吟雪,冰凝的身边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贴身丫环,她生怕小姐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因为没有她在场,会误了小姐的事情。 可是当月影恢复了当差之后,她突然发现小姐变了,变得她完全都不认识了!小姐虽然当着外人不善言谈,不常欢笑,但是她在自家人以及她们这些贴身丫环面前,一直都是一个有说有笑、活泼俏皮,甚至是屡屡恶作剧的小姑娘模样。 可是现在,小姐完全变了一个人,一天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每天要么愣愣地发呆,要么低头想着心事,要么就是默默流泪,这个与从前天壤之别的小姐简直要把月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此时,月影刚从外面进屋,只见冰凝又站在窗根前,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就跟月影说句话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如果是因为大姑奶奶的事情,这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也都嫁了十四爷,您就想开一点儿吧。” 任是月影劝了多长时间,都听不到冰凝回复的只言片语。正在她无可奈何之际,只听外面传来红莲的声音: “启禀侧福晋,奴婢是红莲。” 月影一听是红莲,赶快来到房外,将红莲让进了房里。红莲见年侧福晋站在窗根前,赶快请了安: “给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 “启禀侧福晋,福晋让奴婢给您传个话,今天府里有家宴,请您在酉时移步霞光苑。” “好的。” 送走红莲,月影一看只剩一个时辰的时间了,于是赶快给冰凝收拾装扮。冰凝原本就不在乎衣裳首饰这些外在的装扮,全都任由月影说了算。月影一想今天是王爷的生辰,别的主子一定会都是盛妆出席,于是为了图个喜庆,就挑了一件水粉色的旗装,刚要给她换上,只见冰凝冷冷地说道: “换一件吧,那件月白色的就可以了。” “小姐!今天可是爷的生辰呢,这大冬日的,您怎么还要穿这么素净的衣裳呢?” 半天不见小姐回话,月影无奈,只好又去挑了一件月白色的汉服。以前冰凝不但对她,就是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奴才都和颜悦色的,怎么现在连对她月影都这么冷冷的?自己养伤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小姐整个儿人的性情都大变了样子,从一个聪慧可爱、活泼伶俐、温柔的大家闺秀,变成这样一个沉默寡言、落落寡欢、日益消沉的深闺怨妇? 这是一个陌生的小姐,一个让月影焦虑万分的小姐,她多么希望时光倒流,她无时不刻地向菩萨祷告,求求大慈大悲的菩萨,您就行行好,将原来的那个小姐还给月影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8章 冷漠 当见到腿伤复元,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年妹妹时,和月影一样,众人都感觉到了她的巨大变化。原来的那个年妹妹虽然也不爱说话,但是她从来都是一副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悠闲自在的模样。可是现在,年妹妹虽然依旧不爱说话,但是她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特别是她那件月白色的旗装,在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之中,愈发显得清冷,与今天喜气洋洋的气氛格格不入。 对于这个巨变,福晋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她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一准儿是上次被爷教训得太厉害了,现在还抹不开面子,转不过弯来呢。这年妹妹也真是的,府里哪个女人没有挨过爷的训斥与教诲?这么点儿小事儿都禁不住,以后在王府里还得过一辈子呢,那还活不活了? 考虑到冰凝年纪小、不经事,雅思琦不但没有因为她的冷脸子而不高兴,相反却是亲亲热热地拉着冰凝的手说道: “快起来吧,别再行礼了,这腿伤刚好,仔细别再伤着了。” “多谢福晋姐姐。” 看着天仙妹妹努力展露出的一丝笑容,福晋也是觉得纳闷:这天仙妹妹可是从来都不把爷放在心上的,以前不管爷怎么罚她,从来没见她往心里去过,哪一次的责罚都不见她有长进,历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一次,爷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训斥、责罚的?居然能让天仙妹妹这么教训深刻,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正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闲聊、斗嘴的时候,只见外面乱糟糟一片,福晋自是知道爷到了,赶快率众人起身。结果不但将王爷迎进了屋里,连带着还迎进了十三阿哥。 王爷的生辰,十三阿哥不可能忘记,按理说萨苏也应该过来,但是这些日子她的身子不舒服,十三阿哥就一个人来赴生辰宴。好不容易没有了女眷的拖累,十三阿哥像是撒了欢儿的马驹,摩拳擦掌地打算跟他的四哥痛痛快快地好好喝上一场。即使喝多了他也不担心,直接就在王府歇着不回去了,如此天赐良机他才不会轻易错过。 见礼过后,众人赶快落座。十三阿哥平时不怎么注意四嫂们,但是今天冰凝的衣裳和表情都与周遭的气氛格外地不协调,不由得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就是这几秒种让十三阿哥发觉今天的小四嫂确实有点儿特别,可是也说不上来哪里特别,反正别的四嫂们都是喜气洋洋、笑语盈盈的样子,这个小四嫂怎么神情冷漠、格格不入呢?只是一恍神儿的功夫,他也没有太在意,转而就跟他的四哥聊起了别的事情。 王爷平时也不是很在意女眷们,但是今天的冰凝实在是太惹眼了,因为众人都是花团锦簇,只有她白白净净,而且平时她都是淡紫色、青藕色,今天这个一反常态的月白色确实是让他想不注意她都困难。不过,他与十三阿哥一样,也只是注意了一下就晃了过去,转而跟他的十三弟热聊起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39章 失礼 人员到齐,寿宴正式开始,各式菜品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冰凝原本就没有心情,胃口也不好,因此哪一个菜她都不想吃。可是,当着那么多人,她也不可能端坐一旁、纹丝不动,无论如何也要装装样子,于是只好强忍着无奈,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抬一下筷子,胡乱吃一口。反正也不用管是什么菜品,反正吃到嘴里都是一个味,只要做出“吃”的姿态就可以了。 就在冰凝装模作样地掩人耳目之际,此时又有一道新菜上来了,只见一个小丫环正端进屋来的这一道菜是清蒸鲈鱼,红莲见状赶快从送膳丫环的手中接过鱼盘,端上餐桌。冰凝根本还没有注意看清楚是什么菜呢,立即就闻到一股鱼腥味道,直接窜进她的鼻子,还不待她有任何思考和反应,就觉得喉咙一紧,一股酸水就冒上来,她赶快掏出娟帕捂住了嘴。 可是这道清蒸鲈鱼不偏不倚,正好就被红莲放在了年侧福晋的面前!冰凝被这股鱼腥味道搅得胃里翻江倒海,刚刚还能用娟帕抵挡一下,暂时予以缓解,此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这股持续不断的鱼腥味道不停是窜向她的鼻子,促使她的喉咙不停地发紧,没一会儿小小的绢帕就败下阵来。她实在是无法继续坚持下去,只得赶快离席,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月影早就发现小姐一直用绢帕掩着嘴,可是碍于王爷和福晋都在场也不敢去问,现在见冰凝已经顾不得失礼而快速离席,她赶快递上自己的帕子,以期能暂时解了小姐的燃眉之急。但是月影的帕子今天用了百合熏香,浓烈熏香的帕子适得其反,直接就让冰凝呕了出来。 这一下子,简直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即使两个人到了房外,冰凝仍然是呕吐不止,两条小小的绢帕完全就是杯水车薪,只一小会儿,帕子全都湿透了。由于谁也没有多带绢帕,冰凝就只好对着花圃不停地吐着,不过因为她这些天来一直没怎么吃东西,因此她吐出来的,只是酸水,到最后竟然吐的全都是胆汁。 眼看着天仙妹妹一言不发地离席而去,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雅思琦担心五爷又要追究冰凝的失礼行为,一顿训斥和责罚肯定是少不了。想着今天年妹妹落寞的样子,明摆着上一次的责罚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今天要是再被责罚一通,估计天仙妹妹连死的心都有了,于心不忍的雅思琦于是赶快打了一个圆场: “让十三叔见笑了,你小四嫂这些日子胃不太舒服,刚刚来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呢。” “四嫂您真是客气了,小四嫂身子不舒服,愚弟怎么会见笑呢。不知道太医看过了没有。” “这些天太医倒是经常来,不过我也没有仔细打听,不知道这胃痛症到底看得怎么样了。” 王爷虽然也是对冰凝莫名其妙地一言不发冲出门外很是诧异,现在听雅思琦这般解释才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反正十三阿哥也不是外人,谈不上什么失礼,既然她生了病赶快找太医诊治就是,于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0章 欺君 王府虽然不比皇宫,但毕竟也是皇子府邸,大部分的制度仍是比照皇宫,只是没有皇宫复杂、繁琐而已。其中一项制度就是侍寝记录。 皇子皇孙关系着皇家血脉,皇室子嗣记录是一项极为重要而严格的制度。因此,王府也有各位女眷的侍寝记录和月信记录。在皇宫,这项事务由敬事房负责管理,在王府,则由专门的太监负责记录。在皇宫,皇上宠幸妃嫔需要靠翻绿头牌,那是因为妃嫔数量太多;在皇子府邸,就那么些有数的女人,因此主子们不用翻牌,想怎样就怎样。 与侍寝记录相关的一项记录就是月信记录,虽然王爷、福晋几乎从来不查看这些内容,但根据制度规定,所有情况全部记录在案,以备阅查。 在年氏的名档下面,侍寝记录仍是空白,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免报月信情况,而且还是必须按时上报。开始谁也没有注意这件事情,但是负责记录的太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月影,今天想起这件事情,他觉得有些奇怪,就翻了一下记录簿,翻到年侧福晋的册页后,果然不出所料,这位侧福晋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上报月信了! 一看到这个结果,把负责记录的太监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他办差不力的直接证据!万一被人发现就糟糕了,于是他慌忙来到怡然居找月影,希望她能赶快给补报上来。 月影一听小太监说明来意,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陆公公,您这么说话,月影我可是不能认同。我家主子的月信情况,我当然是最清楚。我办差一向仔细,从来没有耽误过事情,也没有办错过差事。我家主子没有月信,您让我报什么?” “月影姑娘,我这可是在好心提醒你。这件事情,我也没有说就是你的错误,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赶快补上,省得被总管查出了错处,不要说我,就是你也逃不了办差不力的干系。” “陆公公,我办差一向仔细,从没有出过岔子。我现在就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您总不能让我胡编乱造吧,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你,月影姑娘,我今天才算是认清了你,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居然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可是你说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那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是谁犯了欺君之罪!” 陆公公被月影气得七窍生烟!他好心好意提醒月影,可能是前些日子太忙,忘记了上报,结果,这个丫头居然反咬他一口,非说他是逼迫着她上报假情况,还说什么欺君之罪。 好,好,你家主子可是一次侍寝记录都没有,现在又报不上来月信情况,那咱们现在倒是要走着瞧,看看到底是谁在欺君!到时候不要怪我陆某人不讲情面,等我把这件事情报到福晋那里,看你月影,还有你家主子,就是一只,噢不,就是两只没毛的鸭子――就剩嘴硬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1章 验证 雅思琦盯着陆公公,又看了看记录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月影不给你上报?” “回禀福晋,确实如此。奴才找到怡然居,月影居然还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奴才非逼着她上报,这就是欺君之罪。” 雅思琦的头立即大了好几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直觉让她立即回想起八月十五那天早上在天仙妹妹的房里见到宿酒未醒的王爷,还有呆若木鸡的年妹妹,当时她没有多想,光顾着赶快服侍他了,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那一天实在是太过蹊跷。 爷甚至连靴子都没有脱,年妹妹再没有服侍爷的经验,也不至于连靴子都不给爷脱下吧。年妹妹呢?当时没注意看,但她一直是蜷缩在里侧的床角,见了她这个福晋姐姐,既没有请安,也没有上前帮助她服侍爷,相反,临走的时候居然还让她转告:请爷从此不要再踏进半步。当时只当是她被爷教训了一顿,被教训傻了,直说胡话。 再有就是前几天的生辰宴,一直吐到宴席都快要散了,最后终究是没有回到席上,直接回了怡然居。唉,自己怎么这么大意,还以为是胃痛症犯了呢,不过,天仙妹妹确实是最爱犯胃痛症呢。 雅思琦之所以如此疏忽大意,完全是因为那两个人简直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各的阳关道,各走各的独木桥,若说这两人有什么关系,谁能相信?可是现在的情况又充分说明,这两个人还真就有了什么关系! 可是王爷呢?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起来过?而且侍寝记录上没有任何记载,是另有什么考虑和打算,还是? 搞不清状况的雅思琦不敢贸然行事,虽然她不识字,可是她还是将记录册页留下了,待陆公公退下去之后,她立即吩咐红莲: “赶快去苏培盛那里,让他请太医到怡然居,太医到了以后告诉我,我要亲自去一趟。” 福晋的亲自坐镇,令张太医惊讶万分!怡然居的这个侧福晋可是一个从来不得宠的主子,怎么今天居然将福晋请到了?而且苏总管也在院外候着,这是什么新情况?难道这个主子开始受宠了? 隔着屏风、隔着绢帕,随着脉像越来越清晰,张太医也就渐渐地明白了:怪不得呢,如此兴师动众,果然是这个主子开始受宠了,原来是喜脉! 送走了张太医,雅思琦意味深长地望向天仙妹妹,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迷一般的天仙妹妹。以前受了天大的委屈、挨了最严厉的家法,也不见她像现在这样,整个人痴痴地、木木地,没有了一点儿灵气与鲜活。 能够被爷宠幸,那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事情!得了爷的恩宠,那可是一辈子都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再说王府的子嗣一直极为单薄,好不容易有一个怀了身孕的主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要成为王府的头号功臣被供奉起来。哪个院子的女人怀了身孕不是欣喜异常,喜不自禁,怎么就这个年妹妹,竟然是一副心如死水的样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2章 报喜 望着面色依然冷冷的年妹妹,雅思琦开口说道: “妹妹,刚刚张太医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没有?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高兴呢?” “多谢姐姐,能为爷延续血脉、开枝散叶是妹妹的本分。” 望着这个规矩回话的妹妹,雅思琦不由得在脑海中闪现出妹妹刚刚嫁到府里来的那段日子,那个半倚在藤萝架下的贵妃榻上,悠然自得翻书读诗的小姑娘,是何等的快乐惬意、怡然自得。不过是才三四年的光景,那个鲜灵活泼、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却是变成了眼前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雅思琦不由得感慨万千。 以前,无论王府里哪个姐姐妹妹有了身孕,都是刺向雅思琦心头的一根刺,会让她不主自主地想起她那早殇的小阿哥――晖儿。眼看着一个一个的小阿哥小格格们降生,可是他们的额娘却都不是她这个嫡福晋,幽怨、悲伤、心痛,不一而足。可是唯有这一次,对于年妹妹,她一反常态地不再是心生悲痛,心生妒忌,反而却是心生怜悯。 这些年走过来,王爷和天仙妹妹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早就了如指掌。但是在子嗣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年妹妹仍然与王爷针锋相对、寸步不让,这让雅思琦对冰凝又心生一丝不满。两个人之间再有多大的矛盾和不满,作为爷的女人,安分守己、生儿育女,是每个女眷最大的本分。年妹妹在安分守己这方面自然是格外出挑,但是在生儿育女方面,做得实在是太不对了。 不管年妹妹的心中是如何的心不甘情不愿,事实已经摆在了这里,子嗣问题可是王府天大的事情,雅思琦必须第一时间禀报给王爷,于是她人还在怡然居里呢,就当着冰凝的面吩咐红莲:赶快给朗吟阁传话,爷回来后她需要立即求见。 今天王爷回来得不算晚,没一会儿雅思琦就得到了秦顺儿传来的回信儿,于是她片刻未敢耽搁,带上记录册页就和红莲两人直奔朗吟阁。 “给爷请安。” “起来吧,今天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回爷,今天,今天陆公公来找妾身。” “哪个陆公公?” “就是,负责侍寝记录的陆公公。” “怎么,他能有什么事情?” 雅思琦见王爷一脸错愕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将小陆子禀报的情况又原封不动地跟他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雅思琦难以置信地发现,王爷居然更是一脸错愕的表情!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 “你这是想说什么?如果她的月信有什么问题,请太医来府里诊治就可以了,这么点儿小事情也要向爷来禀报?” “爷,妾身已经请张太医来府里诊治过……” “既然已经诊治过了,那就按方子喝药,好好调养就是了,你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吗?” 雅思琦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王爷竟然还是认为冰凝只是月信不调,身染微恙,看来暗示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弄得她只好横下一条心,打开天窗说亮话: “爷,张太医说,冰凝妹妹这是喜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3章 撒谎 王爷第一个反应就是刚刚福晋那句话是口误,不知道雅思琦想说什么没有表达清楚,居然说成了喜脉,于是他耐心地等着她解释那个口误。雅思琦百思不解:自己已经跟爷说了喜脉,爷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似地,无动于衷? 僵持了一会儿,王爷因为还有公文需要去看,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福晋,于是有些不耐烦地开口说道: “不管是得了什么病症,按张太医的方子调养就是了……” 雅思琦被王爷这句话说得目瞪口呆! “爷,妹妹不是得了什么病症,妹妹是喜脉!” 这句话才算是终于惊醒了梦中人,王爷终于露出了福晋预料中的震惊无比的表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妹妹,妹妹她有了身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搞晕了!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怎么就有了身孕?这一回她又是在耍什么鬼花样!撒出这样的弥天大谎,她骗得过任何人,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她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她是想给婉然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气愤至极的王爷根本等不及福晋开口解释,直接又吩咐道: “把年氏给爷带来!” 这一声怒吼将雅思琦吓了一大跳!天啊,对于年妹妹怀有身孕,竟然是王府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见到结果!她和淑清这些女眷们当然是出于妒忌心理而不愿意见到,年妹妹当然是出于与他没有感情而不愿意见到,怎么连王爷也不愿意见到? 他不是最看重子嗣吗?马上就要降生一个小阿哥,他竟然会不乐意?还是说因为小阿哥的额娘是冰凝他才不高兴?如果是这个原因,他早干什么去了!不对他心思的女人,他不是从来都不会上人家的床吗?年妹妹的床可是没有谁强迫他去吧,怎么这回上完了人家的床,居然又想赖账了? 再说了,哪个女人生的小阿哥不都是他的小阿哥嘛。也没见他有多待见惜月和韵音那两人,可那两人生的小阿哥他不是一样当作宝贝似地喜欢得不行呢。 秦顺儿领命去请年侧福晋,可是那一路上也在不停在回味着刚刚王爷和福晋之间的对话,更是诧异不已:爷明明在侧福晋那里歇了一晚,侧福晋为此哭了一整夜呢! 也正是那一晚,让秦顺儿第一次对这个侧福晋产生了同情之心。以往他对冰凝没有任何感觉,不过是爷的一个后院女人而已,与他秦顺儿无亲无故,是好是坏也与他秦顺儿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冰凝为了婉然姐姐的新婚贺礼不惜跪伤了腿,让秦顺儿彻底地明白,侧福晋与她的姐姐果真是姐妹情深。而那一晚王爷对冰凝的宠幸,让她伤心一晚,也让秦顺儿彻底地明白,这天底下,还真就有不愿趋炎附势,也不愿曲意承欢的女人。再想想这些年来侧福晋的所作所为,真是让秦顺儿又敬佩又赞叹。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秦顺儿迷惑不解: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难道爷忘记了那一晚吗?难道爷不为即将出生的小阿哥而高兴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4章 爆发 望着眼前的冰凝,王爷简直就是要气炸了肺,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诡计?她不是为了给婉然送嫁妆而不惜跪伤了腿吗?怎么现在竟然为了狠狠地刺痛婉然的心而不惜撒出如此的弥天大谎?原来她以前的种种所作所为,全都是假象,全是蒙骗他的假象! 看来她早就充分意识到了危机感,失去了婉然姐姐这道天然的保护伞,她竟然“处心积虑、心狠毒辣”地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来,串通张太医说她有了身孕,让婉然知道她得了他的恩宠。她这是为了报复婉然与他的情投意合,她要让婉然为曾经的与他相亲相爱付出应有的代价。她怎么会这么狠毒心肠,还嫌婉然的心伤得不够痛吗?还嫌他的心碎得不够痛吗? 只是现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她完全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套在他头上的那道紧箍咒,已经随着婉然嫁入十四贝子府而自然解除,他想对冰凝怎样就怎样,再也不用担心因为会失去婉然而对她畏手缩脚,小心翼翼。 现在他对冰凝除了气愤之外,竟然还生出了极大的“佩服”!撒下如此的弥天大谎都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他怎么会跟他的皇阿玛请婚请来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就在王爷被气得恨不能抓住她的脖领子,好好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冷酷无情”的时候,冰凝却早已是心如死水。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有了身孕的事情而被叫请到了这里,但是她实在是猜测不出来,她正在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更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猜测。 她已经遭受到了足够的羞辱,受到了足够大的惩罚,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样的处罚能够比那一晚更令她痛不欲生、恨之入骨。 沉寂了许久,王爷原本就怒火中烧,再一见冰凝不但没有一丝悔改,没有一丝恐惧,没有一丝内疚,相反却是一副他最为痛恨的桀骜不驯的表情,他的愤怒终于被她的无视与冷漠点燃: “你撒下这个弥天大谎,到底想要怎么样?” 冰凝一听王爷质问她为何撒谎,不禁一愣:这句话从何而来?他这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给她寻来这么一个罪名?已经被他伤透自尊的冰凝本能地想要反抗强加给她的“莫须有”罪名,因此面无表情,但又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回禀爷,妾身历来行端做正,从不曾做过任何偷偷摸摸、鸡鸣狗盗之事。至于弥天大谎,妾身实不清楚,还请爷明示。” “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还敢跟爷要明示?你能骗得过福晋,暗地勾结张太医,可是,你骗得过爷吗?你这么做,良心何在?爷自认待你不薄,虽然爷给不了你恩宠,但爷已经将王府里除福晋以外最尊贵的地位,最奢华的生活全都给了你,你还不满足吗?你就是这么来回报爷的吗?你因为对婉然妒忌在心,你!爷可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你,你居然敢撒下这种弥天大谎,……”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5章 公道 至此冰凝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被带到这里被他兴师问罪竟是以为她在撒谎!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得到她怀了身孕的消息,想翻脸不认账?爱认账不认账,他不想认账,她冰凝更是十二万分地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怀了身孕,如果他不想要这个小阿哥,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她求之不得的天大的好事情! 但是想不想要这个小阿哥是一回事,还她的清白却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一晚,他给了她今生今世最大的一个奇耻大辱,而这一晚,他再次给了她今生今世更大的一个奇耻大辱!因为他不但羞辱了她,还矢口否认,还栽赃她撒下弥天大谎!她冰凝,可杀,绝不可辱! “回禀爷,这件事情,是不是妾身撒下的弥天大谎,老天自会还给妾身一个公道,还请您少安毋躁,假以时日,自有分晓。” 冰凝平静地说完这些话,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完全解脱了!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因为那一夜的经历而羞愧万分,恨不能一死了之,每日里都似苟且偷生般地活着,简直就是生不如死。但是今天,平白无故遭受到他的这一番责难与羞辱,就像是一剂医治心灵创伤的良药,反而激发了她无比昂扬的斗志,将她从那个死结中解脱了出来。 她再也不会意志消沉、自生自灭,再也不会寻死觅活、痛不欲生,她要好好地活着,顽强地活着,傲然正气地活着,活出年家人的尊严,活出年家人的气节来!她要让他好好地看看,她年冰凝,虽然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但是决不会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不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她要用时间、用事实来证明她的清白,还她一个公道。 因为想通了道理,她就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因而对他的兴师问罪以及“莫须有”的罪名既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不满或是出离的愤怒,也没有像其它人那样急于辩解洗冤,而是平静冷淡,但却掷地有声地回复了他。 而他竟被冰凝的那一番话,极大地震惊着。他以为冰凝会再用什么诡计或是狡辩来与他周旋,谁想到她竟说出来一个“假以时日,自有分晓”。那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气得他更是火冒三丈!这种事情岂能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完成的?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承认的事情,她一个人红口白牙就敢言之凿凿? 此外,冰凝的态度和神情也是将他惹火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冷静至极、冷漠至极、冷淡至极、冷清至极,除了冷,还是冷!不过,虽然她很冷,但是他更冷! “好,非常好,爷记得你今天所说的这一切!不但是爷,今天还有福晋在场,福晋也听到了你刚刚说的这一切!那咱们就走着瞧,假以时日,自有分晓,好,好,爷倒是要看看,假以多少时日,就能见了分晓,爷倒是要看看,老天爷怎么还给你一个公道!”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6章 担忧 望着唇枪舌剑、互不服输,同时又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的王爷和天仙妹妹这两个人,福晋第一次身临其境地领会到了这两个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原来只知道妹妹不得爷的心,现在她才明白,妹妹的性子居然会是又倔又硬到了这种程度!连惜月那么温顺的性子,千方百计地合着他的心思行事,还都不能入不了他的眼,就冲天仙妹妹这么死犟死倔的臭脾气,她这一辈子可是再也别想得了爷的欢心了。 对于王爷和冰凝两人争执的结果,雅思琦也不知道,是他能够赢得胜利还是妹妹能够笑到最后。但是凭直觉,她认为天仙妹妹会赢。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妹妹,可是醉酒之后的事情谁能保证?更何况凭她雅思琦多年来的观察,冰凝真不是一个为了争宠而耍手段的人,虽然妹妹的心机足够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妹妹可真是命大,就这么一次就能怀了身孕,估计她这辈子也就只能得了这么一个小阿哥,老天爷真是照顾她呢。看来怀胎生子这种事情,还真就是缘分,求是求不来的。 秦顺儿终于搞明白了王爷为什么要向侧福晋兴师问罪,他敢肯定,这一次,爷一定是输了。这府里每一个得了爷宠幸的主子都是欣喜不已,但唯有侧福晋是伤心地哭了一夜,哭得秦顺儿都心生恻隐。也好,侧福晋还算是有福之人,只被爷宠幸了一次就怀了身孕,等将来生下一男半女,即使得不到爷的心,总归下半辈子算是有了依靠。 一回到怡然居,冰凝示意月影赶快将门关好,待月影关上门并随她进到里间屋之后,这才开口郑重地说道: “月影,刚刚的事情,你都看到、也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处。你要记着,从今天开始,我怀胎的这些日子,咱们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万一有一点点差池,保不住肚子里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你小姐我的冤屈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姐,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爷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要说那么伤您的话呢?您怀了身孕,这可应该是咱们府里天大的喜事,怎么爷不但不高兴,反而不相信您呢?这种事情,哪里是撒谎就能骗得过去的啊!” “可能,爷是怕婉然姐姐伤心吧。” 话一出口,冰凝也被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而震惊了! 他怕婉然伤心,她就不怕姐姐伤心吗?如果姐姐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边才被迫嫁入十四贝子府,这边姐姐最亲厚的妹妹就跟她的心上人上了床,婉然姐姐的心还不是更要被伤碎了?以前家人总是恨婉然抢了她的夫君,可是实际上,明明是她冰凝“抢了”姐姐的心上人。姐姐嫁给十四阿哥已经是生不如死的悲惨生活,王爷是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勇气与力量,如果听到妹妹怀有身孕这个“噩耗”,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7章 保胎 刚刚在朗吟阁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地与王爷立下誓言,可是回到怡然居的冰凝,却深深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原本这个小阿哥就是他强加给她的奇耻大辱,她打心眼儿里根本就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如果刚才他将她叫到朗吟阁是为了跟她说,他不想要她生下小阿哥,请张太医赶快进府来解决掉这个“麻烦”,她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结果却事与愿违,因为他的失口否认,才惹得她斗志昂扬地发誓要打赢这场战斗。 现在,她又多么地痛恨刚刚的那个赌约,她甚至不想再证明什么,只要婉然姐姐不被她伤害,她做什么都愿意。 月影跟了冰凝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禀性早就有了很深的了解,刚刚冰凝的那句话一出口,月影立即猜测到她现在如此痛苦,一定是为了婉然而伤神。可是冰凝能怀了身孕简直就是天大喜讯,是老天有眼,是菩萨开恩,不管小姐如何不得爷的心,但是只要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小阿哥,小姐的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于是她赶快开口劝道: “小姐,您别再多想了,大姑奶奶已经嫁给十四爷,她的心思应该都在十四爷的身上才对,不管是咱们爷,还是您,再操多少心也是没有用的,难道您们还要不停地去提醒大姑奶奶,咱们爷还惦记着她?那不是更要让大姑奶奶难过吗?如果大小姐知道咱们爷早就已经把她忘在了脑后头,她才会一心一意地跟十四爷好好过日子。而且您现在有了身子,您可得多为您肚子里的小阿哥着想才是。” 月影的这一番话真是句句在理,字字珠玑,连一个丫环都能看得清楚、想得透彻的事情,她这个念了这么多年书的大家闺秀竟然不能释然,她可真是越活越缩抽回去了。月影说得对,婉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永远的过去,只有忘掉,才是他们所有人的唯一的选择。 想明白了道理,冰凝终于不再纠结“抢夺”了姐姐心上人这个令她悔恨交加的问题上,而是赶快打起精神,全力以赴对付与王爷的那个“财约”。因为她们要确保平平安安地将小阿哥生下来,最起码,她们必须坚持到冰凝“显怀”的时候,才能证明冰凝的清白。 在没有“显怀”之前,万一被人动了手脚而没有保住小阿哥,王爷那里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她这是没有保住小阿哥结果,而是更会认为那是她使出的奸诈诡计,是她自己动的手脚,妄图以月信不调来蒙混过关,真若那样,冰凝可真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在王府里没有同盟军,没有好姐妹,到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替她说好话。所有人对她的遭遇只会是看笑话,看热闹,不去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更不要说出手相助了。 因此从这一刻开始,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开始了胆战心惊的保胎生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8章 小心 首先是从吃食开始。除了怡然居厨房的食物,冰凝从来不会碰一口。月影的脚仿佛是在厨房里生了根,所有的食物,她都要亲自检验了原材料,都要从头到尾地监督制作过程,再亲自端给小姐,从不假她人之手。 然后是行动。好在冰凝的院子足够大,好在她不喜欢四处乱转,她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怡然居和霞光苑两点一线之间,除此之外,她哪儿都不会去。 最后是身体。她分外注意冷暖,切不可感冒发烧,否则就要请太医,就要吃药治病,谁知道那些药方子开得对与不对。 两个人如此小心谨慎,防来防去,其实最核心的,她们是在防着王爷。 冰凝哪里知道他对那一晚的情况确确实实是毫不知情,她想当然地认为,他这是“始乱终弃”,只是没有想到就那么一次就能令她怀了身孕,毕竟他的子嗣一贯稀薄,六个女人用了二十多年时间,才只生了七个子女。他对她当然是抱着侥幸心理。 而现在她怀了身孕,面对这个他根本就不想要的结果,更是担心婉然姐姐得到这个消息而被深深地伤害,于是他“处心积虑”地首先反咬她一口,诬陷她撒下弥天大谎,然后再打算趁她不备,暗下黑手。 除了这个理由,冰凝就是想出大天去,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翻脸不认账。对此,冰凝真是觉得好笑,这世上竟然还真就有这种人,千真万确发生的事实,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矢口否认,贵为皇子阿哥的品行竟是如此的龌龊不堪,还不如平民百姓,实在是担当得起“道貌岸然”这四个字! 打输了这场战斗是小事,毁了她的名节、清白可是天大的事情,冰凝就是拼尽了身家性命也一定要打赢这场官司,为自己讨得公道,为年家人挣得尊严。 她们最怕的就是他在汤药上动手脚,这是冰凝最薄弱的环节。毕竟蔬菜瓜果之类的食物她们都还认得,只要是保证绝不吃怡然居以外的食物,同时保证所有食品全都是在怡然居加工制成的,就能有效地杜绝这个危险源头。 但是很糟糕,冰凝样样都会一些,独独不懂医术,岂止是不懂,完全可以说是两眼一摸黑,一窍不通。最要命的是,王爷却是一个极通医理之人,就连太医开过的方子他都要仔细审核一番,只有经过他的点头同意后王府才能照方抓药。万一在汤药上被他动了什么手脚,她可真是防不胜防、功亏一篑。因此确保不能生病是这一时期冰凝主仆两人的头等大事! 冰凝主仆两人如屡薄冰地小心万分,那边雅思琦也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从朗吟回来的当天她就差红莲给月影传了口信儿:从明天开始,侧福晋的每日请安礼全部免掉。不管有什么事情,只需要月影来禀报,切不可让侧福晋亲自前来。她这是担心冰凝来她霞光苑的路上万一有什么闪失,再推到她的头上,那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管他和天仙妹妹如何打响这场战斗,那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跟她雅思琦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必须明哲保身,万不可被秧及了池鱼。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49章 谨慎 雅思琦和冰凝这两个女眷心惊胆战,生怕有任何闪失,那个诬陷冰凝撒下弥天大谎的王爷竟然也是谨慎到了极点! 开始的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冰凝胆敢在这件事情上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而他更是可以指天发誓、胜券在握,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她怎么能这么有把握?待冰凝和雅思琦相继离开朗吟阁后,他思索了很久,直到快要歇息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原来,冰凝的“诡计”在这里! 现在她可以红口白牙地说她怀了身孕,还敢跟他“假以时日,自有分晓”,但是,她一定会在“自有分晓”之前,以跌倒、摔跤、受伤等等理由,告诉他“小阿哥没有保住!”然后这件事情就可以堂而皇之地不了了之!她,她简直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诡计多端的女人! 一想到这里,他被冰凝气得牙根痒痒,立即吩咐秦顺儿: “去,给侧福晋派两个贴身奴才!” “回爷,派哪个奴才呢?做些什么呢?” “爷派的这两个奴才,不能让侧福晋知道。” “回爷,如果不要让侧福晋知道,那这两个奴才就必须从怡然居的院子里就地挑出来为好,否则,新来两个奴才,侧福晋肯定会有所警觉。” “爷正要问你呢,怡然居里,有哪些个奴才是从朗吟阁过去的?” “回爷,一个都没有。” “什么?一个都没有?这,这怎么可能?” 一听竟然是这个结果,王爷简直就像是当头一声喝棒,活生生要被气死!怡然居里怎么会没有他的奴才!秦顺儿一看王爷的脸色不好,赶快解释道: “回爷,确实如此。当初侧福晋嫁过来的时候,福晋说爷这院子里的奴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爷用着都顺手着呢,挑走了爷的奴才,怕耽误了爷的事情,就没从咱们这里要奴才。” 按照不成文的惯例,每当有一个新主子嫁进王府,各个院子都会有奴才调到新主子那里,怎么单单冰凝那里没有朗吟阁的奴才?他这么需要耳目的地方竟然没有他的奴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还不是因为当初他没有发话,雅思琦自然不敢伸手管他要人。当初是因为极不情愿地娶来这个侧福晋,他才没有派自己院子的奴才过去。反正他是不会歇到那个院子,也不想知道任何她的消息,因此他根本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奴才浪费到那里。可是,此时此刻,他既是万分懊悔又是气恨难平,现在他需要调兵谴将了,怎么却是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吩咐道: “你给小柱子传爷的口信,要他好好伺候侧福晋,只要侧福晋出了房间,无论是在怡然居还是在府里任何地方,他都要前后左右、不错眼珠地保护着,切不可发生任何闪失!若是有任何闪失,没有保住爷的小阿哥,让他自己先领四十板子再来找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0章 毙鹰 在怡然居里安排好小柱子这个“内线”之后,王爷打算第二天好好会一会那个张太医,看看他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竟然敢跟他的一个小小的侧福晋串通一气,欺骗他这个主子爷! 第二天还不等他向张太医发难呢,却是接到了皇上的一道圣旨,急速前往古北口御前伴驾,即刻启程!面对这道圣旨,王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御前伴驾怎么会这么急? 王爷由于在京城,正手忙脚乱地处理冰凝欺君之罪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远在热河的圣驾一行发生了名震史册的“毙鹰事件”,这也是皇上要求他急速前往的原因。 但是王爷并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只是知道圣旨如山倒,因此片刻也没敢耽搁,连王府都没有回,直接从衙门带上侍卫亲兵就直奔了古北口,这一天是十二月初三。 当他星夜兼程赶到古北口的时候,这才知道,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此时圣驾一行已经从热河返回京城的路上,王爷这两天星夜兼程的功夫,皇上已经到了密云。 对于世人耳熟能详的“毙鹰事件”,在此简略地赘述一下。 圣驾一行本是十一月十八日自京城出发,皇上率领十、十二、十五、十六和十七阿哥五位已近壮年的皇子们热河巡猎。原本同行的还应该有八阿哥,但这段时间正值八阿哥生母良妃娘娘的两周年祭日,于是八阿哥半路上向皇上告假,需要去祭奠母妃,然后在回程处等皇阿玛一同回京。为了表达未能随行的歉意,八阿哥派自己的亲信太监向皇上送去两个海冬青。 不幸的是,当这两只海冬青被呈到皇上面前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原本皇上在一废太子之后,就因为忌惮八阿哥的朝中势力作大,极力打击八阿哥的党羽和势力,此次见到八阿哥送来了两只将死之鹰,因此皇上根本不考虑这件事情是否是八阿哥被人陷害,也不管这两只鹰是否由于半途照料不善,而是一见到两只没了生气的海东青却是激动万分,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借题发挥打击八阿哥的良机。 借此良机,万岁爷一口咬定这件事情就是八阿哥所为,送两只将死的海冬青就是暗示着他体弱多病,将不久于人世。然后开始历数八阿哥的种种罪行,认为他这是“兴兵构难、逼宫逊位”,情绪激动之下说出来那段流传千古的对八阿哥盖棺定论的言论: “伊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伊杀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 稍后,皇上气得最后说出了更绝情的话:“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1章 风向 皇上这一次之所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根本原因在于他原本就忌惮八阿哥的结党,现在又发生了毙鹰事件,皇上这是担心八阿哥还有什么其它危害他的人身安全,危害他的皇权统治的行为,现在不将八阿哥至于死地地打压,日后难免这位八贤王挟其早已笼络好的一干朝中重臣,向他这个父皇行“逼宫”之事,因此先极度贬低了八阿哥的出身,再说出父子恩断的话,相当于将八阿哥孤立起来。 然后皇上又下旨要求王爷将八阿哥带回京城,实际上暗含的意思是担心八阿哥谋反,派他极为放心四阿哥仔细监视。 一贯嗅觉灵敏如猎犬的王爷这一次在“大是大非”面前居然马失前蹄,差点儿惹火上身。由于王爷一直是兄友弟恭、和睦仁爱的典范,即使在一废太子的时候,二阿哥是墙倒众人推的情况下,只有他这个四弟对太子仗义执言,关心体贴,受到了皇上的赞赏。 上一次皇上之所以极为赞赏王爷的行为,那是因为他对太子还存有极大的父子之情,还不想将太子置于死地。众人没有领会皇上的意思,跟形势跟得太紧,反而让太子党的王爷因为友爱兄弟的形象脱颖而出,深得皇上的欢心。 可是友爱兄弟并不是一条永世不变的真理,这一次,风向完全改变了!现如今皇上对曾经倾注了毕生心血的太子都能彻底死了心,更不要说八阿哥了。这一次皇上分明是要将八阿哥往死里整,就是要将八阿哥一棍子打死,从此一蹶不振,永世不得翻身。而王爷友爱兄弟的意识已经深入到骨髓,又是半路才赶到,对于前因后果都不甚清楚,想当然的惯性思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结果这一路看管八阿哥回京的过程中,王爷又继续犯了老毛病,对八阿哥百般照顾。 皇上随时随地都在收集八阿哥的消息,一举一动都没能逃得过他的耳目,当得知深受他信任的四阿哥居然对八阿哥如此关照,登时龙颜大怒!对王爷如此宽松纵容八阿哥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申斥。 这一次的友爱兄弟几乎招来一场大祸临头,王爷不但惊出来了一身的冷汗,更是极为深刻地体会到了政治斗争的险恶!因此后半程的路上,他小心谨慎到了极点,如履薄冰一般,既不能对八阿哥额外关照,惹怒了皇阿玛,凭白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可是他又无法势利地对待兄弟,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戚。 不能违背皇上的命令,不想得罪了八阿哥,如何拿捏好这个尺寸成为后半程的全部主题。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王爷总算是把八阿哥安安稳稳妥妥当当地送回了京城,没再出任何纰漏。 待王爷焦头烂额地忙完护送八阿哥回京之事,当天下午回到府里的时候,不禁对眼前的景象大吃一惊。按照惯例,王爷出门办差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回到府中,雅思琦率领众女眷们正在府门口恭候他的回来。虽然是隆冬腊月天,可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冰凝,仍是将他震惊得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2章 装扮 今天出在在王爷眼前的冰凝,毫无意外,一件标志性的淡紫色披风,里面是一件青藕色的汉服,一条绣着缠枝牡丹花纹的深紫色腰带优雅地挽了一个结。虽然束腰的位置提得足够高,但是下面的散摆长裙仍然将她的身形暴露无疑,即使她依然是那么的纤弱无比,但是正是因为这份纤弱,更显得她的身形格外地突兀。 如此巨大的变化将王爷当场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冰凝,恨不能立即将她抓过来,好好地质问她一番。这边王爷被气得几乎要吐血,那边冰凝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惯有的冷漠神情,但是心中却是几乎就要抑制不住地胜利欢呼。眼看着被气得脸色铁青的王爷,这番出奇制胜的效果,恰恰是她刻意努力的结果。 昨天傍晚,红莲来到怡然居传福晋的口信: “启禀侧福晋,福晋让奴婢给您传个口信,明天爷要回府,侧福晋能否到府门口恭候。” “爷明天回府?” “是的,福晋担心您现在身子不方便,天气又冷,如果您去不了的话,我家主子会替您跟爷那里告假。” “我不碍事的,你给福晋回信,就说我能过去。” 冰凝一听明天王爷回府,心中简直是高兴极了。她可是要抓住这个大好机会,好好地回敬他一番,亲眼目睹他自食恶果的狼狈模样,好好出一口这一个来月的心头恶气。 因此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在府门口恭候他回府的迎接仪式,她不但要去,还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打扮一番。旗装是万万不能选的,就像一条面口袋,根本显不出来腰身,再加上她这么瘦弱的身材,谁能看得出来她的身形变化? 汉服最好了!束腰的作用更是超级好,不管是多么纤瘦,身形变化绝对地一览无余。 虽然早早想好了对策,但是今天一大早,冰凝就急急火火地唤来月影,她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对于她这个破开荒头一遭的变化,将月影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今天既不过年过节,也不需要进宫见娘娘,您怎么想起来打扮了?” “今天爷要回来了呀。” “噢,对,爷回来了,小姐您可真是应该好好地打扮打扮。” 月影口是心非地说着言不由衷的奉承话。这么多年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也被冰凝耳熏目染得不把王爷当回事儿,毕竟她家小姐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王爷连正眼都不看自家小姐一眼,凭什么要小姐去倒贴他那张冷脸?而且她们怡然居没有王爷来的时候都过得好好的,一旦跟王爷沾上什么关系,那就一准儿是大祸临头要遭殃。因此在潜意识里,月影也没有对王爷出现在她们的生活中抱有期盼和希望。 但是今天的这个冰凝,让月影实在是难以适应:什么时候小姐对爷这么上心了?爷都不理会小姐呢,怎么小姐上赶着要在爷的面前争宠了?这都已经怀了小阿哥,现在已经用不着争宠了,而且就算是想争宠也晚了呀,怀了身孕的主子怎么可能去侍寝? 虽然搞不清楚原因,月影仍是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发式、妆容、服饰等等一系列的穿着打扮工作,看到这个愈发美得像仙女似的小姐,月影又暗暗有些伤心:这么美的小姐,爷怎么就不喜欢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3章 对质 出门在外将近一个月,王爷被八阿哥的“毙鹰事件”搞得焦头烂额,又被皇上严厉训斥一番,行事如履薄冰,精神极度紧张,让他早就忘记了与冰凝立下的那个“假以时日,自有分晓”的约定。 现在,当身形已经初步“显山露水”的冰凝混迹于各位姐姐们的中间,原本就因为素净至极、目光冷冷、孤高自傲而与众不同,现在又以如此“与众不同”的身材而鹤立鸡群,面对确凿的事实展现在眼前,他当即只觉得被五雷轰顶一般! 他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在与皇上和八阿哥的周旋过程中,他都能勉强打个平手,却是在冰凝的面前彻底惨败,这个结果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因此当着一众充满了殷切期望的女眷的面,气急败坏的他只是举重若轻地说了一句: “福晋你到书院来,爷有话跟你说。” 虽然他在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但众人仍然看出了他的脸色不愉,都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惹他生了气。而只有冰凝心知肚明,因此当他转身朝朗吟阁走去之后,望着他的背景,冰凝的嘴角露出了少见的得意而又轻蔑的微笑。 而雅思琦忐则忑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书院: “给爷请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爷,妾身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她怎么就真的有了身孕?” 雅思琦被他的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天仙妹妹怎么有的身孕,还不是您这个当爷的事情,怎么问起她这个嫡福晋来了?她能有什么办法让妹妹有了身孕!她要是能有这个想让谁有身孕就能让谁有了身孕的本事,那她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由她自己一个人包办了这王府里所有小阿哥、小格格的出世,包办了他所有的子嗣,其它的姐妹们全都一个都生不出来呢。 见雅思琦半天不说一句话,他以为她这是做贼心虚、理屈词穷的表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哑巴了?莫非这一次又是你在搞的什么鬼?” “爷,您可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能捣什么鬼?妾身真要是有那本事能捣鬼,干嘛还要让年妹妹怀了身孕,还不如妾身自己怀了身孕呢,那岂不是更好?” 雅思琦被他冤枉,急于辩白,情急之下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她又万分后悔起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而王爷则被雅思琦这一顿抢白,堵得他是哑口无言,继而恼羞成怒地质问道: “那你倒是说话呀,你这么半天一句话都不敢说,还不是心里有鬼!” “爷!妾身还没有问您呢,您到是冤枉上妾身了。您不是说过,不对您心思的女人,您是断然不会理会的。既然年妹妹不对您的心思,您干吗要理会她,又何苦要招惹她呢?” “爷怎么可能是想招惹她?爷躲她还躲不及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4章 大白 面对王爷理直气壮的矢口否认,雅思琦生怕被他冤枉这件事情是由她从中作梗造成的,为了急于证明自己清白,并没有暗中捣鬼,她连想都没有想,那些饱含委屈又略带着些许质问语气的话直接就冲出了口: “您躲她躲不及?那您为什么要深更半夜里去了怡然居?为什么日上三竿了您都没有离开?那个时候年妹妹的腿可是在养伤,不是您自己两条腿走过去的,难道还能是年妹妹强拉硬拽着把您拖过去的?” 王爷一听雅思琦说他不但去了怡然居,还招惹了那个他这一辈子都不想答理的女人,简直就是要气炸了肺,当即义正言辞地予以了坚决否认: “你!你!你胡说八道!爷哪天也没有深更半夜去过怡然居!” 他的这个反应把雅思琦吓了一跳,他不但矢口否认与天仙妹妹圆了房,而且顽抗到底,竟然连去过怡然居这件板上钉钉的事情都要全部赖掉,爷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呢! 再不得他宠爱的女人,只要是侍过寝,哪怕只有一次,哪怕是他根本就没有歇到某个院子里的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临时宠幸,他都会雷打不动、一丝不苟地记录在册。因为他一直都是事事较真、光明磊落之人,从不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之事,怎么这一回竟是如此地行事诡异? 难道,难道他这是担心冰凝得宠受孕的事情传扬出去,被婉然知道了而心中难过?一想到这里,雅思琦的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如梦初醒!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实在是找不出他如此态度强硬地矢口否认、万般抵赖的原因来。 天啊,爷的心中怎么还有那个狐狸精?婉然都已经嫁人了,是十四叔的格格了,怎么还在王府里阴魂不散?幸亏当初是十四叔“出手相助”娶了她,如果换了别的婆家,爷现在还不得直接跑到人家府上强抢民妇? 雅思琦清醒地认识到,现在婉然已经嫁给了十四阿哥,王爷必须对她放手,否则还是这么拉拉扯扯地放不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特别是对王爷。他是成大事的人,不能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儿女情长绊住了腿脚。现在的他当事者迷,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她旁观者清,她是他的嫡福晋,在这个关键时刻,她必须要拉他一把。 想到这里,雅思琦更加坚定了一定要让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承认这个事实的决心: “爷,都现在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想要不承认呢?您明明是在十四叔成亲那天的深更半夜跑去的怡然居,一院子的奴才,还有秦顺儿,哪个不是亲眼所见?只有妾身,都第二天早上了,才得了秦顺儿的口信,巴巴地替您去善后……” 雅思琦这番言之凿凿的反唇相讥,就像是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打响了一道闪电。王爷早就知道此刻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不知道会是在这个时候打响这道突如其来的闪电。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5章 作证 刚刚在府门口看到冰凝的一霎那,他当然知道,在与冰凝的这场“假以时日”的赌约中,他输得一败涂地。此时正是“时日已到,终有分晓”,只是现在从雅思琦的口中亲口得到证实,还是令他有措手不及之感,因为这是一个他根本就不想承认的结果。面对确凿的事实,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他,立即像是哑了火的炮弹,许久都没有发出新一轮的攻势,而且他的神态也变得极为尴尬起来: “你!爷要你善什么后!爷过去怡然居只是去看看,根本就没有动……” 一见他竟然还敢说“根本就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面对确凿的事实还想百般狡辩抵赖,雅思琦也是急火攻心,顾不得失礼,脱口而出: “没有?‘没有’您为什么会躺在冰凝妹妹的床上,睡得日上三竿都没有醒?‘没有’您为什么会衣衫不整,里里外外都分不清?‘没有’年妹妹怎么哭成了泪人?‘没有’年妹妹怎么怀的身孕?” 雅思琦一连串的关于“没有”的发问,不但令他哑口无言,更是让他羞愧难当!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一夜的宿醉让他以为梦到了与婉然的天长地久,却又掺杂着冰凝那张充满愤怒、绝望之情的面庞,原来,那一切根本就不是梦,那一切全都是真的。他竟然在婉然最痛苦的时刻而宠幸了冰凝,这完全就是对婉然的背叛,是对婉然最深痛的伤害! 见他半天没有再说一句话,雅思琦也为自己的刚刚的那一番极为失礼的话后悔不已。她也对自己刚刚为了替冰凝出头说话而得罪了王爷的行为惊诧不已,要说年妹妹怀了身孕,最该气愤不过的应该是她这个嫡福晋,最应该替妹妹说好话的应该是王爷才对,谁让他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呢! 可是现在怎么一切全变颠倒了?替年妹妹出头说话的人竟然变成了她这个“宽容大度”的情敌姐姐,而向年妹妹责难的竟变了未来小阿哥的阿玛大人。这世道怎么全变了?对此,雅思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此时的王爷深陷对婉然的自责之中,可是冰凝再不讨他喜欢,毕竟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即将出生的小阿哥的额娘,他必须承担起他应有的责任。他不是一个不负责的人,如果情况属实,他当然会勇于担当。只是他现在还不甘心,还不肯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范,还要做垂死的挣扎。 既然刚刚雅思琦说当初秦顺儿也在场,他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了秦顺儿的身上,因此他又急急火火地将那个在门外候着的奴才唤了进来,亲自证实: “嗯,那个,那个,嗯,福晋说,说那天你也在场。” 秦顺儿不知道王爷叫他进来是想要问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一句“那天你也在场”,实在是让他摸不清头脑,只好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爷,奴才不知道您说的到底是哪一天?”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6章 窝火 对于秦顺儿的这番充傻充愣的回复,他被气得真是恨不能给这个奴才一脚!还能有哪一天,非要逼他说那么令人难堪的话! “就是,就是,爷歇在怡然居的那一天……” “回爷,奴才在呢。” “那个,那个,侧福晋怎么了?” 秦顺儿心中暗暗叫苦:侧福晋怎么了,除了爷您自己才是最清楚的那个人,任谁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可是跟主子是没有任何地方说理的,因此被逼无奈的秦顺儿只得含含糊糊地回复道: “回爷,侧福晋,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整整哭了一晚上?” 一听说冰凝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按照刚刚雅思琦的说法,那天晚上他在怡然居一夜宿酒未醒,作为他的女人,她不说好生伺候,尽一个女人的本分,居然一个人在一旁哭哭啼啼,光是哭就能把爷伺候好了?而且还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她可真是太不守妇道了。 秦顺儿被王爷逼到了墙角,侧福晋为什么哭了一晚上,那还不是因为……。犹豫了半天,秦顺儿知道,不管怎么回复,他这顿板子是逃不了的了,反正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于是横下一条心说道: “回爷,是,是,是因为您宠幸侧福晋……” “你!你这个奴才!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居然没有跟爷禀报!” 从秦顺儿的口中再次证实了果然是他酒后乱性的结果,他既是气愤,又是尴尬,又是懊恼!恼羞成怒的王爷此时已经根本无法控制住情绪,直接一脚就踹向了这个“守口如瓶”的奴才。 “你到是说啊,你哑巴了?” 半天得不到回复的王爷气急败坏地质问着秦顺儿,他那一肚子的气窝在心口里急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不是秦顺儿还能是谁。面对王爷蛮不讲理的步步紧逼,秦顺儿心慌得厉害,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秦顺儿原本就只是一个当奴才的,况且涉及的又是主子之间的床弟之事,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缘由地主动地跟王爷提起这个话茬儿: “启禀爷,您昨天宠幸侧福晋了。” 他秦顺儿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他若真是这么做了,下场一定比上次挨的那二十板子还惨!可是他即使没有这么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下场也只是稍微好一点点而已。因为在这件事情中,除了王爷和冰凝以外,就只有他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知情人,知道整个事情的前前后后、个中原委。而恰恰因为王爷不知情的原因而冤枉了冰凝,冤枉她还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假以时日,自有分晓”的赌约。 在这场赌博中,他不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而且输得又是那么的丢人现眼,而秦顺儿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不但没有主动对他提醒,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颜面尽失地闹了这么天大的一个笑话。被自己的奴才贻误“军情”而吃了一个大败仗、哑巴亏,受的完全就是窝脖气,王爷能不恼羞成怒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7章 余波 秦顺儿守口如瓶、知情不报只是令他极为光火的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当然还是因为冰凝。冰凝因为他的宠幸而整整哭了一夜,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闻!哪个女人被他宠幸不都是心花怒放,欢喜异常?而那些他根本就不想去宠幸的女人,为了讨好他,还要千方百计地讨他的欢心,以期博得他的青眼有加。 这个冰凝倒好,竟然会因为被他宠幸而哭了整整一夜。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唯恐避之不及地对待,特别是还当着雅思琦和秦顺儿的面,他顿觉颜面尽失,恨不能找个地缝立即钻进去。 冰凝不愿意,他还更不愿意呢!若不是那天伤心过度,借酒烧愁,他怎么可能会腿脚不听使唤地去了怡然居?又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地上了那个女人的床!让他遭受了继秦顺儿知情不报以来的第二个窝脖气! 这个窝脖气的可恨还在于,那时候冰凝因为有腿伤在身,他连“诬陷”她使用诡计、魅惑勾引他的机会都没有,完完全全是他自己自觉自愿地上了人家的床。 对秦顺儿知情不报的气恨交加,对冰凝耻于被他宠幸的恼羞成怒,促使他将一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到了秦顺儿这个奴才身上。因为他也只能如此,冰凝此时远在怡然居,靴长莫及,而且还怀着身孕,他就再是气得火冒三丈,对她也是无可奈何。而秦顺儿不但只是个奴才,还就在他的眼跟前,满腔的怒火只能由这个倒霉的奴才一个人去承担。 眼看着他一会儿气恨,一会儿恼怒,一会儿羞愧,雅思琦不禁又想起那天在怡然居见到蜷缩在床角,满脸泪痕的年妹妹的样子,实在是楚楚可怜呢。担心他寻完秦顺儿的麻烦,再将这把怒火烧到怡然居去,毕竟冰凝现在怀着身孕,禁不住折腾。 更重要的是,雅思琦此时还在千方百计地打着另一个主意,那就是努力营造一个他极为宠爱冰凝的假象,并且希望这个传言最好赶快传到十四贝子府去,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婉然对他彻底死了心。要想维持这个假象,最基本的前提条件就是他和天仙妹妹两个人千万不要再发生任何矛盾和冲突,否则她前面的这些努力岂不是全都要前功尽弃了?一想到这里,她赶快在一旁开口劝道: “爷,您赶快消消气,都是妾身失职,没有将妹妹调教好。关键是妾身也不知道您那天要过去,如果早知道的话,定会好好地对她教诲一番,她不至于让妹妹没了规矩,没有将您服侍好。” 雅思琦的这番主动认错,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台阶,也算是找补回来一些面子,于是他赶快顺坡就下: “你是该好好教诲她,连服侍爷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好,她还是爷的女人吗?” 雅思琦本来是想先由自己揽下责任,免得他一会儿再去寻冰凝的不是,结果她好心好意还劝出麻烦来了,他一有了台阶就煞不住闸。眼看着他的表现与她的预期有些越来越远,雅思琦心急如焚,盘算着能赶快再寻个什么由头,让他及时停止对天仙妹妹的抱怨。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8章 点醒 鉴于已经率先承认了错误,无计可施的雅思琦想想让王爷不对冰凝心怀不满,那就只剩下替年妹妹求情这一条路可走了: “爷,您说得都对,确实是妹妹没有做好,理应受罚,只有挨了罚,才能让她长教训。不过,妾身还是想斗胆劝您一句,毕竟妹妹还小,又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初经男女之事,难免会脸上挂不住,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雅思琦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他只知道被自己的女人嫌弃是一件颜面尽失的奇耻大辱,可是他忘记了,冰凝也是极为要脸面的一个人。而雅思琦那“初经男女之事”六个字,就像是敲响在他心头的一记警钟,让他第一次充分意识到,面对这个人生中的“第一次”,冰凝会是多么的尴尬与难堪。 就算是王爷对冰凝有天大的误会,但是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初经男女之事”对于冰凝而言,确实是一件值得“哭了整整一个晚上”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开始恼恨不已。冰凝是什么人他当然清楚,那是一个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会令她放下自尊去乞求原谅的倔强女人,可是被他宠幸的结果却能让她整整哭了一夜,他都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么柔弱的她,还不是要哭昏过去? 她一生中最美好的“第一次”,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第一次”,却被他给搞成如此糟糕透顶、不堪回首的结果!虽然他不喜欢她,对她从来都没有过一丁点儿的爱慕之情,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当然不希望会以这样一副面貌出现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这是他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情景。 二十多年的儒家经典教育,使他从来都是自比君子,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仙风道骨。而如此不管不顾、放浪形骸、极度失态地出现在一个女人的床上,也确实是创造了他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当然非常清楚,任何一个女人在自己“第一次”的时刻,需要的是温柔体贴、关心爱护、循循善诱,更何况他比冰凝大了有二十多岁,他更应该是一个智慧的长者,引路的前辈。可是他不但没有这么做,相反他给予冰凝的却是强迫威逼、粗俗无礼。 虽然当时的他被酒精所麻痹,处在醉酒状态下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后果却不会因为他的不知情而有任何的改变,不是一句喝多了酒就能让他拥有可以原谅自己的理由。 此时此刻,他都能想象得出来那一晚的情景:柔弱娇小的冰凝,一定是先是被他那一身酒气吓昏过去,继而又要被他那番粗暴对待而气死过去,那一晚的遭遇,她一定是终生难忘。 他对她一丝感情也没有,而她何尝不也是一样?毫无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同床共枕,连他都是深恶痛绝,厌恶至极,更何是她,那样一个对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充满极度憧憬与无限遐想之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59章 补救 就像雅思琦所说的那样,既然他不喜欢冰凝,何苦要招惹她呢?他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这个神经最敏感、性格最倔强、感情最细腻的女人! 如此丑陋、难堪的“第一次”之后,紧接着又是含冤受辱,他为自己强加给冰凝的行为而深深地后悔、自责、难过。可是无论他怎么懊悔,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的时间,一切为时已晚,他连补救的法子都没有,她已经被深深地伤害了四个多月。 可是不采取一些补救措施,又让他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于是沉思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福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只是以后,你还得再要辛苦一段日子。那个,冰凝这回是头一次怀胎,她的身子又一惯太过瘦弱,那个,她需要尽快多补身子,今天见她,嗯,应该有四个多月了吧,居然还是瘦成一把骨头,不养胖些,将来怎么生得下来?她们小厨房没有经验,你让大厨房每天炖些补品,早点儿养胖起来。还有,你平时也要多帮衬她一些,多去看看她,手把手地教教她怎么做额娘,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大人孩子都受罪。” 他把所有能够想得到的,不管是该不该雅思琦做的,全都统统地哆哩哆嗦地说了一大堆,总而言之,他把冰凝这个新手额娘如何尽快走上正轨的任务一骨脑地都托付给了雅思琦。一方面毕竟雅思琦生养过小阿哥,过来人的经验总比两眼一摸黑的新手强许多;另一方面这些全都是女人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根本插不上手,因此除了动动嘴皮子,他就是再有心,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大的补救措施。 其实,自认为插不上手只是表象而已,真正的原因,是他舍不下这张脸,去跟冰凝说一句道歉的话。 上一次在草原,他误解了冰凝,真相大白之后,他从未给她一个说法,因为他一直固执地认为,她们年家与八阿哥一家明明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同流合污之人。虽然那一次事后证明冰凝并没有通敌背叛他,但是她们年家一直是脚踩两条船,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新主子放在眼里,年家有这么大的把柄抓在他的手里,这么一大笔新仇旧恨,却只有冰凝一个人在他的眼跟前“近水楼台”,他当然只能是将多年的积怨全都撒在了冰凝的头上,自然也不会向她道歉。 而这一次,是他自己彻彻底底地做错了,不但粗暴地加强给了冰凝那个极为难堪的“第一次”,事后还拒不承认,以至于她蒙冤至今。虽然他现在已经从思想到行动上都真心地承认自己做借了,可是要让他当着冰凝的面承认自己做错了,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他是爷,他能承认自己做借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还要他主动当面向她承认错误?那这王府可真是要反天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0章 关怀 当天晚上的接风宴被他取消了,因为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新情况。而怡然居则迎来了雅思琦的大驾光临,同时迎来的,还有王府大厨房孝敬上来的一大罐子补品。 前脚刚刚爆发了一场战争,后脚就享受到极大的恩宠,这不由得不让冰凝更加提高了警惕。 下午在朗吟阁的时候,雅思琦原本只是为了避免王爷和冰凝两人之间再起冲突,破坏了冰凝受宠的假象,才赶快给天仙妹妹求了情。可是这一次,当王爷按照她预期的轨迹,没有迁怒到怡然居,怎么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呢? 她只是希望王爷不要跟冰凝起冲突,可是并没有期盼着他这么事无细巨细地关心年妹妹!现在他不但将所有能想得到的事情全都嘱咐了她,连已经形成惯例的接风宴都取消了,这个结果实在是让雅思琦始料不及、措手不及。 可是他已经吩咐了雅思琦,连补品的事情、养胖身体的事情、手把手地教冰凝如何当额娘的事情全都想到了,雅思琦再是觉得不对劲儿,也只能是立即严格遵照执行,没有任何拖延的余地。 雅思琦既是受了王爷的托付,也确实是需要来看看天仙妹妹。自从两个月前他们在朗吟阁三头对质,逼迫得冰凝发下那个“假以时日、自有分晓”的誓言之后,她生怕惹火上身而免了年妹妹的每日请安礼,一别将近两个月,她这个当姐姐的都没有过来关心、看望一下。往小里说,她应该对此感觉非常过意不去,而往大里说,她这是严重失职的行为。 而今天下午在大门口恭迎王爷回府的时候,冰凝的新形象竟然将她吓了一跳。不仅仅是身形的突飞猛进而引人注目,更是因为妹妹那悉心打扮的模样,水水嫩嫩,娇俏可人,若不是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真要人以为是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呢。别的女人有了身子都开始丑得不行,怎么这年妹妹却是要比那天仙还美上好几倍呢? 此刻在怡然居,雅思琦再次见到冰凝,开场白自然是王爷的嘱托和她自己的关心,一并向年妹妹进行了表达,紧接着问了问她最近身子如何,是否有什么不适,最后又特意叮嘱她要按时吃补品,尽快把身子养胖一些。冰凝则是规规矩矩地有问有答,对于那两人送来的关心也恭恭敬敬地当即表达了谢意。 坐了小一阵子,雅思琦将该嘱咐的全都嘱咐了,该安排的也全都安排了,两个人既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眼看着就要冷场了,于是她就起身告辞。冰凝身子不方便,只能由月影去送雅思琦,待月影送完福晋回来,一进门就对冰凝喜不自禁地说道: “小姐,真是太好了!您总算是在这府里熬出头了!奴婢真是太高兴了!” “是福是祸,现在说还为时尚早吧。” “小姐!您怎么还这样啊!您瞧瞧,爷可是专门差福晋给您来了补品呢!” “倒了吧,谁知道这是什么人安的什么心思。” “小姐啊!这补品可是爷和福晋的一片心意,奴婢这就去给您盛一碗!” “对了,月影,一会儿你倒的时候千万避着点儿人,除了你,别让任何人知道。”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1章 不见 王爷回到府中没两天就迎来了康熙五十四年的新春佳节。 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惯例,从今天开始,回娘家的回娘家,串亲戚的串亲戚,人们庆祝新年的活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但是对于皇子阿哥们的府邸而言,没有哪个女人有资格可以借此机会带着自己的夫婿回娘家,因此从这一天开始,已经分府单过的皇子们之间开始了相互串亲戚、拜新年的活动。 没有了东宫太子,省了很多的君臣之礼,因此只是分府单过的年幼皇子向兄长拜年。破天荒地,十四贝子府的帖子提前三天,早在腊月二十九的那天就送到了,要求前来拜访他的四哥。其实只要是初十之前都不算晚,但十四阿哥居然抢在了第一天!连前往八阿哥府邸拜年居然都被迫让路而改在了大年初三,这可是自从他分府单过这十几年以来的头一遭。 婉然一得到大年初二要陪着自家爷到王府做客的消息,心中既有与冰凝姐妹相见的激动万分,又有与王爷旧爱重逢的痛苦不堪。而且这是自被冰凝撞破她与王爷的私情之后,姐妹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她更是心生愧疚,自觉罪孽深重,根本就没有任何脸面再见到冰凝。矛盾而又痛苦中的婉然,最后终于下决心向十四阿哥提了出来: “启禀爷,妾身如今身子不舒服,可否明日的宴席告假一次。” “你怎么就身子不舒服了?” “回爷,妾身最近有些累,而且……” “爷看你不是因为身子累,而是脸皮子薄吧!” 被十四阿哥一言说中了心事,婉然有些不知如何接话才好,正在她犹豫之际,谁知道十四阿哥接下来的那一番话,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因为他完全屈解了婉然的本意。她确实是脸皮子薄,没脸再见冰凝,可是十四阿哥却按照他自己的逻辑思维,将他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婉然: “怎么了?不敢见到你的四哥吗?怕四哥见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伤心难过,是吗?” “回爷,妾身已经嫁入咱们府里,自然会嫁稀随稀,嫁叟随叟,断不会身在曹营心在汉。”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爷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爷问问你,如果四哥见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认为他会怎么想?” “求爷了,求您不要再逼迫妾身了。” “噢?是爷在逼迫你了?那就是说,你就是害怕见到四哥,害怕四哥见到你这副样子,嫌弃了你,是不是?还是说,你一直都痴心妄想着在四哥面前装作一副贞洁烈妇的模样?” “求求爷了,您行行好吧。” 婉然不想去王府赴宴,她是不敢见到冰凝,不知道妹妹是否能原谅她。可是十四阿哥才不会这么想,他想当然地认为婉然是不敢见到王爷!这么早早地前去拜访,既是对于当初“抢妻”之事做一个低状态,他更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将婉然带去王府。哼,就凭她现在这副模样,若是让四哥见到了,还会疼得跟心肝宝贝似的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2章 客套 对于十四阿哥如此主动地频频示好行为,王爷当然觉得非常不习惯。以前他这个十四弟可是宁可绕着他的府门走都不会进来,要知道八贝勒府与雍亲王府可是比邻而居。而现在,十四阿哥不但为了淑清的生辰专程前来祝贺,还要早早地抢在大年初二,这个拜年活动的头一天登门拜访,难道他是因为娶了婉然而做贼心虚?可是不管什么原因,王爷也只能有一个选择--同意会面。 陪伴十四阿哥一同前来的有穆哲、塔那、完琦、婉然四个人。完琦比塔娜入府时间还要早,没有穆哲的身份尊贵,没有塔娜的性格温柔,但她是小福晋,位分摆在那里。虽然平时很少参与这些亲戚之间的走动,但是,由于今天是大年初二的拜年,从礼节上讲,小福晋们理所当然应当出席这种场合,于是完琦也就顺理成章地随行了。 虽然有四个女人同行,但事实上,十四阿哥今天唯一想带来的人就只是婉然一个,其它的女眷在他的心目中全部都是陪衬,包括穆哲在内。 按照一贯的规矩,十四阿哥一行来到王府之后,男宾女眷即刻分道扬镳,他先去书院拜会王爷,女眷们则去拜会四福晋,然后再共进晚膳。十四阿哥与王爷虽是亲兄弟,但却比十三阿哥与王爷的关系差得很远,因此,宴席就改为摆在王府正式对外的宴客厅,而不是霞光苑。又因为全都是至亲的自家亲戚,就那么几个人,因此也就没有分开男宾、女眷,而是共聚一桌用膳。 王爷这边因为是主人,因此所有的女眷都集体出席。对此,前一天,雅思琦特意差红莲到怡然居询问了一下年侧福晋是否能参加。 其实哪里还用雅思琦来询问,冰凝早早地就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万一婉然姐姐能够一同前来,她们姐妹难得有一个见面的机会,该是一件多么令她高兴的事情。直到现在她仍然懊悔当初一时冲动,坏了姐姐与王爷的好事,如果她能够冷静地处理,现在姐姐也会被王爷迎娶到府里,她们姐妹就可以朝夕相处,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连见个面都要历尽千辛万苦! 此刻,王府的女眷们都齐齐地聚在宴客厅西侧边的堂间里,等待十四弟妹们一行。不多时,就听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眨眼之间,在霞光苑大太监何全、大丫环红莲的引领下,四位弟妹们鱼贯而入,而雅思琦则是早早地就起身迎接。 打头阵的是穆哲,众人都是老相识,因此相互之间状似热烈而又不失分寸地寒暄两句。随后是完琦,也是老相识,照例是一番既热烈又有分寸的寒暄;再后面是塔娜,改口茶那天见过面;最后就是婉然。 当婉然最后一个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屋子的四嫂们,从福晋到冰凝,从淑清到惜月,连最老实本分木讷的韵音,统统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啊,婉然怎么会这样?一会儿在宴席上,自家爷要是见到了她现在这副模样,该会是多么的心痛!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3章 利箭 此时此刻,随着婉然的出现,刚刚还被雅思琦刻意营造出来的妯娌之间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热烈气氛,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而各位四嫂们的心情更是忑忑不安起来。 雅思琦是女主人,首当其冲第一个见到了怀着身孕的婉然,那身形竟然与同样怀着身孕的冰凝差不了多少!看来这两个人怀胎的月份应该是前后脚,不相上下。对此,雅思琦与众女眷们一样的震惊,但是不同于众女眷的是,她在片刻之后,却又立即转惊为喜,并且不住地暗自庆幸、欢喜不已:这就好,这就好,这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于是转惊为喜的雅思琦赶快向婉然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同时故作亲热地拉上她的手说道: “唉呀,我说小弟妹,上次四嫂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可是全忘记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四嫂说,你到底是真忘记了,还是跟四嫂客气呀!唉,你可真是的,白白让四嫂替你操心牵挂,若是早知道你跟十四叔的小日子过得是这么的和和美美、圆圆满满,又是喜得贵子,四嫂我也就早点儿放下心来,早早地替你多多拜谢菩萨呢!” “多谢四嫂为婉然牵挂受累,都是小弟妹的不是,让您受累了。” 冰凝一直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姐妹相见的这一刻,她早就是心潮澎湃,万分激动。对于怀有身孕的婉然姐姐,她确实是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这些场面上的事情,当然首先要由雅思琦出面张罗,稍后才能轮到她这个侧福晋。就在婉然中规中矩地谢过福晋之后,好不容易轮到冰凝可以发话之际,却是耳畔响起了苏培盛的声音: “启禀各位主子,爷和十四爷马上就到了!” 两位爷的驾到,令所有女眷们都立即停止了闲聊与攀谈,赶快敛眉肃目、俯身垂首、静静恭候。 十四阿哥随着王爷步入宴客厅,他的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甚至是得意洋洋的神情。王爷是兄长,因此所有在场的女眷均需立即向他行礼请安。即使婉然也如众人一样俯身垂首,即使她混同在十来个女人中间,他仍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然后他的那颗心,就像是被狠狠地、准准地射入了一枚利箭,随即那枚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不给他任何一个呼救的机会。 因为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至少怀了四个月身孕的婉然。 就在王爷的心中被深深地刺入一枚利箭的同时,十四阿哥的心头上也同时有一枚利箭穿胸而过,而且同样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呼救的机会。因为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至少怀了四个月身孕的冰凝。 刚刚那份志得意满的神情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震惊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小四嫂,不是被四哥打入冷宫的吗?怎么会?难道这是四哥在报复他这个十四弟吗?可是,自己的心思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最亲近的十哥都没有说过,四哥怎么会知道的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4章 处置 王爷不但被婉然震惊得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更是将冰凝的出现忘在了脑后。当他收到十四阿哥帖子的时候,脑海中确实转了一个弯:谁会陪同十四弟一并前来?婉然吗?相信不会!十四弟巴不得他和婉然今生今世永远不得相见呢,怎么可能亲手创造这个旧情人相见的机会。 而王爷之所以想到婉然是否一同前来这个问题,并不是他多么盼望着与婉然的相见,而是他万分担心婉然见到现如今的冰凝。 冰凝再是瘦弱,现如今也是无法遮掩住那突飞猛进的身形。虽然他发自内心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虽然他积极主动地承担起了作为一个男人所应当承担起来的责任,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了雅思琦,连手把手教冰凝如何当一个额娘这种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嘱咐了福晋,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挡他内心深处不停地涌现出的深深的背叛感。 他对婉然深深的负罪感,自从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起,一直持续到现如今的每一天。虽然他的心中有婉然,爱她爱到骨髓里,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是他最重要的责任之一,因此他不可能为了婉然而守身如玉。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仍然固执着一个概念,那就是他可以与他的任何一个女人同床共枕,但是这个女人一定不能是冰凝。 冰凝是婉然的妹妹,是她最亲厚的人,如果让婉然知道了她正深受被迫出嫁的痛苦煎熬之时,冰凝却被他宠幸而有了身孕,他怎么忍心让婉然遭受双重的打击?因此回复了十四贝子府的帖子之后,他特意吩咐雅思琦,去询问一下冰凝能否出席家宴。他不想让冰凝出席,可又没有任何理由,毕竟她又没有犯错,又不需要接受处罚,为什么不能参加宴席? 因此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冰凝的身上,希望冰凝考虑到自已身虚体弱,熬不住宴席而主动放弃。虽然他有极大的把握,料定十四阿哥不会带婉然过来,但是他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派雅思琦专程去怡然居询问情况。 可是福晋压根儿就没有完全领会王爷的用心,她竟然以为他这是担心天仙妹妹有了身孕,身子不方便,参加宴席会因为呕吐等症状而失礼,所以才特意吩咐她要好生照顾年妹妹。毕竟前些日子王爷曾经那样语重心长、事无巨细地体现了他对冰凝的一番关心和体贴。 当初那个时候,为了加速王爷与婉然的情断义绝,雅思琦千方百计地要伪造一个冰凝备受恩宠的虚假景象,可是现在看到他虽然如她所愿地事事处处为冰凝着想,甚至连能否参加宴席都要亲自过问一番,可是这个结果又让雅思琦的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她已经习惯了那两个人之间唇枪舌剑、互不理睬的样子,现在他突然关心起冰凝来,实在是令雅思琦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 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没有串通张太医,也没有撒下弥天大谎,她确实怀了身孕,是他的骨肉。当看到她身形一日一日地在变化,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还想企图狡辩和抵赖,可是秦顺儿和福晋这两个重量极的证人证言,逼迫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5章 心思 幸亏雅思琦亲自见识过王爷醉宿怡然居的混乱场面,又亲身经历了他们两个人火药味极重的打赌发誓全过程,否则就凭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对冰凝嘘寒问暖、体贴关心的“殷勤”表现,她真要有十足的把握和足够的理由去怀疑王爷和冰凝两个人,一定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以一副敌对的姿态遮人耳目,实际上早就双宿双飞了。 虽然总是感觉王爷对有孕在身的冰凝关心得实在是过了头,但是雅思琦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因此心里头不舒服归不舒服,实际行动上仍是无条件地执行了他的吩咐,派红莲前去怡然居询问侧福晋第二日能否出席家宴。由于没有深刻领会王爷的意图,雅思琦并没有特意嘱咐红莲,这是在转达王爷的问话。 面对前来传话的红莲,冰凝与王爷的反应如出一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猜测婉然姐姐是否能够同行。既然不知道姐姐是否能同行,既然没有摸清福晋的意思,冰凝就留了一个活话:如果身子没有大碍就参加。雅思琦听到红莲的回话,由于是模棱两可的回复,又因为忙着准备宴席的事情,也就没有往心里去,只当是完成了王爷交办的差事。 此时此刻,王爷的表现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面对怀有身孕的婉然,他怎么可能心止如水?不过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王爷的身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十四阿哥的表情经历了从意得志满到万分震惊,再到极度失落的巨大变化。 虽然是极为震惊,但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王爷还是极力地克制住了情绪的巨大波动,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起来吧。然后就是十四阿哥向四嫂们见礼,再然后就是众人纷纷落座。 王爷和十四阿哥两个亲兄弟,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口中吃着没滋没味的饭。其它的女眷们自然是各怀心腹事:王爷的女眷们全都是心情忐忑,生怕自家爷会和十四叔话不投机吵起来;而十四阿哥的女眷们则全部都是一副隔岸观火的看热闹姿态,她们的爷为什么要带婉然过来,她们的心中当然是最清楚,不过就是向四哥炫耀示威而已。 而只有冰凝和婉然两个人则是悄悄向对方投去安慰和鼓励的目光。回想到宴席没有开始之前,两个人在小堂屋初见的一刹那,她们都被对方目前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都将自己那这份惊讶写在了脸上,表达给了对方。 冰凝先是为婉然姐姐能和十四阿哥情投意合,终于修成正果而高兴,继而又有点儿小小的失落:姐姐怎么会这么快就将爷给忘记了,转投十四叔的怀抱,姐姐从前对爷的感情都是真的吗?这样的结果会让爷有多么的伤心。 一想到这里,杞人忧天的冰凝不由自主地悄悄抬起了双眼,望了一下坐在她斜前方的王爷。就是这一眼,让冰凝的心突然一下子莫名其妙地柔软了下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6章 忧心 这些天来,冰凝因为再次蒙受了王爷的冤枉,即使后来真相大白,即使他间接地表达了关心和歉意,可是他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因此备受委屈的冰凝心中一直没有转过弯来,对他既疏离又戒备,更没有领了他的任何情。 可是,刚刚那悄然一瞥,却一下子将她这些天来的倔强、坚强、冷漠瞬间就被融化得无影无踪。因为映入她眼帘的王爷,虽然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神态自若的样子,但是他那极偶尔微蹙的眉心还是没能逃过冰凝的眼睛。而正是这个微蹙的眉心,将他的心思泄露无疑,更是搅得冰凝整整一晚的心神不宁、患得患失: 姐姐是十四叔的格格,应该与夫君情投意合;姐姐与自家爷倾心相爱,怎么会这么快地变了心?姐姐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莫非她也有苦衷? 她知道此时的王爷备受打击和煎熬,她真想大声地告诉他:婉然姐姐不是见异思迁之人,姐姐与您是真心相爱、情投意合,姐姐这只是迫不得已…… 这一侧的冰凝为了婉然与王爷两个人操心费神、思前想后,另一边的婉然在初见到冰凝的那一刹那,同样先是为她能与王爷修成正果而高兴,继而又担心这样的结果,是否是出自于王爷的真心,还是冰凝被迫就范的结果? 婉然的担心绝非是杞人忧天,因为她深深知道,冰凝的眼光有多高,冰凝对心爱之人的要求又有多么高。虽然王爷是婉然今生今世见过的最令她心动的男子,可是冰凝与他相处了五年的时间都没能够相互倾心爱慕,才这么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两人的关系怎么可能取得如此实质性的进展? 因此婉然也对冰凝的处境分外地担忧,她由衷地希望这是王爷是发自内心地真心喜欢冰凝的结果,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而让冰凝成为牺牲品。为冰凝和王爷两个人忧心忡忡的婉然是多么希望能从凝儿的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好让她真正地放下心来。 可是宴客厅里不只她们姐妹两人,这里还有雅思琦,淑清、惜月们,还有穆哲、塔娜、完琦们,这里根本就不是姐妹两人能够互诉衷肠的地方,她们纵有多少疑问、迷惑、不解,全都要统统地咽进肚子里,因为她们不想成为其它女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想成为众人讥讽耻笑的话柄。 虽然她们各自的心中有着不同的担忧、不同的牵挂,但是有一点却是共同的,那就是她们确实是真心实意地为对方的现状感到万分庆幸,继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原因如何,对于当前的结果她们都一厢情愿是认为:妹妹(姐姐)与王爷(十四叔)是否真心相爱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够有了身孕,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下半辈子总算是有了依靠,哪怕生的只是小格格,也总比一个人凄凄苦苦地过一辈子要好上不知千百倍。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7章 断念 好不容易,终于挨到了晚膳即将结束的时刻,对于就要结束的这场各自心怀异胎的晚膳,众人的心中都是欢喜不已。反正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亲戚,膳后就意味着告辞时间。 福晋这一晚上的心情都是欣喜异常,她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如何巩固既有的成果上面:婉然有了身子好,总算是彻底断了爷的念想,将来还能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幸亏天仙妹妹今天参加了宴席,也算是能够让婉然清醒地认清情势。 于是万分庆幸的雅思琦在这分别时刻,不失时机地主动走上前去拉着婉然的手,亲亲热热地说道: “小弟妹,刚才四嫂说的话,你可是要记得呢。以后再要是有了身子什么的大喜事,可是要早点儿来报喜呢,这可不是四嫂揪着你的错处不放,而是四嫂们想早早地替你高兴呢。有了身子好啊,早点儿给十四叔生个小阿哥,这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四嫂们看在眼里,喜在心窝子里!这吃食啊,走路啊什么的,可是得好好地惊着十二万分的心,万不可出了半点儿差池。” “多谢四嫂,您的教诲,弟妹都醒得。其实,也都不碍事呢,弟妹的身子也没有那么娇气。” 婉然只当雅思琦那番话不过是客套而已,因此也很客气地回复了她。但是雅思琦的重点可不是在这里,这只是一个开场白而已,她的好戏还在后头呢,岂能这么白白地就放过了婉然?于是她继续说道: “怎么不碍事?昨天你四哥还特意叮嘱我,让我问问你小四嫂能否参加今天的宴席。你四哥可真是贴心,生怕她在宴席上有什么身子不舒服的,那个关心真是让四嫂羡慕呢。另外你四哥还特意吩咐我,每日里不但要炖了补品,更是连请安这两步路都怕她有闪失而给免了呢。你瞧瞧,就是在府里走这么两步路,你四哥都不放心她,你可是大老远地从贝子府里坐了马车过来,若是换了你小四嫂,你四哥还不得紧张坏了?不过呢,四嫂真是打心眼儿里替你们高兴,真不愧是姐妹俩,连生小阿哥都是前后脚。” 雅思琦这番话确实是别有用心才说出来的,但是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王爷。婉然与十四阿哥修成正果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王爷再有多少不甘不愿,也只能是而且是必须要认命。而且她也是万分感激十四阿哥今天的到访,最少让王爷见到了婉然的现状,知道他们夫妻两人生活美满幸福,也算是彻底地断了他这辈子的念想,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是光断了王爷的念想还不够,雅思琦还要断了婉然的念想。让婉然好好看看王爷对天仙妹妹有多么的“宠爱”吧,又是送补品养身子,又是要她这个嫡福晋亲自关心,连出席个家宴都紧张得不行,不知道十四阿哥是如何对待有了身孕的婉然,反正她们王府里的这些女眷们,还从来没见识过王爷对哪个女眷这么操碎了心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8章 表演 不要说雅思琦、淑清、春枝这些王府里的老人,就是三年前才刚刚生产的惜月和韵音这两个新人,她们生元寿和天申阿哥的时候也是头一胎,也是没有经验,也是新手额娘,可是谁也没有见识过王爷这么兴师动众、极尽夸张的恩宠。既然连头一回都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以后就更不可能再有什么奢望了。不过,如果她们知道,这是她们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怀胎生子,就更会伤心不已,当然这些全都是后话。 雅思琦当然最清楚王爷与冰凝的实际情况如何,但是为了从根本上断了婉然的念想,即使冒着被王爷责罚的风险,她也是铁了心地一定要这么做!她完全是为了他,为了整个王府。 现在王爷深陷感情的泥潭难以自拔,雅思琦作为嫡福晋,不能眼睁睁地任由事态再这么发展下去,在最关键的时候,她必须勇敢地挺身而出,这是她作为一个嫡福晋的最重要的职责。不管是将他从痛苦的泥潭中成功地解脱出来也好,也不管是狠狠地砸碎了他的痴心梦想也好,她唯有如此这般,才能保全所有人的平安,保全王府的平安。 虽然雅思琦刚刚所说的那些王爷对冰凝的关心之举,全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是经过她那活灵活现的一番刻意演绎,这些话从雅思琦的口中说出来,全都变了味道,令所有在场之人无不确信:原是四哥对小四嫂是这么的关心体贴、恩宠至极,简直是要把她宠到上天去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只有王爷和冰凝两个人,对雅思琦这番卖力表现的真实原因心知肚明。 此时此刻,面对不惜被他责罚仍是孤注一掷的雅思琦,王爷的心中没有愤恨,而是唯有感激!感激他这个相濡以沫的嫡福晋,将他从儿女情长的泥潭中营救出来,他还有充满荆棘与坎坷的江山社稷路要走,他不能就此沉沦,不管不顾。 也好,也罢,让婉然误会,也许是解决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问题最好的良药。更何况他只是被动地放任了雅思琦的行为,他并没有主动地实施对婉然的伤害行为,因此他的心里对婉然的负罪感总算是减轻了许多。 只是冰凝,这一回竟然再次充当了幌子。以前,每当他想与婉然倾诉衷肠,一解相思之苦的时候,每每都是借着冰凝的这个幌子,煞费苦心地创造他们相见的机会,不是许了她们姐妹相见的恩典,就是许了娘家姐姐帮衬妹妹的好处。然而现在,在他必须与婉然斩断情丝的时候,竟然还是在利用冰凝当幌子。 她曾经用最强烈的方式向他表达过,她是多么地痛恨被欺骗,被利用!她不是容不得他和婉然的情份,她只是不想被欺骗、被利用,可是到头来,即使时过境迁,她却还是逃不脱再次被他利用的命数。一想到这里,王爷在对雅思琦心存万分感激的同时,又对冰凝心生极大的愧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69章 空梦 不但是王爷,就是冰凝也极为清楚福晋姐姐这回又拿她当了枪使,虚构出来一幅她如何荣受王爷恩宠的画面,无非是要劝婉然姐姐断了对王爷的念想。雅思琦的良苦用心她全都能理解,更何况为了姐姐与十四阿哥的幸福美满生活不也只能这样吗?虽然姐姐会很心痛,但是只有彻底地痛过了,完全地释然了,才能让被一根红线强拴在一起的两个人的生活走上正轨。 因此,冰凝对于雅思琦的这番话也采取了暗暗默许的态度,似乎是在告诉众人:对,就是这个样子。同时似乎是为了给雅思琦的这番话再加上一个特别的强有力的证明似的,冰凝的嘴角展现了一个小小的优雅的弧度。 这是一个迷人的淡淡的似有似无的笑意,在所有的人看来是那么的端庄、大方、得体、美丽,动人,但是,在十四阿哥的眼中,这动人微笑却像是射进他胸膛的第二枚利箭。如果将冰凝那个四个月的身孕作为第一枚利箭的话,那么这第二枚利箭更疼痛,更窝心。 第一枚利箭过后,十四阿哥在痛苦之余,暗暗开导自己:小四嫂是四哥的女人,四哥如果对她用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又能有什么办法?她只是迫不得已,就像婉然那样。可是这第二枚利箭的射来,分明是言之凿凿地嘲笑着他:这哪里是一厢情愿、被逼无奈,这分明就是两情相悦、情深意切。 原本他是带着挑衅、带着胜利来到的王府。十四阿哥与雅思琦简直就是不谋而合!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地断掉王爷与婉然的所有念想。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样,他完全达到了预期目的,实现了对那一对痴男怨女的沉重打击,可是在将炸弹点燃,一举摧毁敌人的同时,他自己也被炸得粉身碎骨。这个结果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更不愿意承认这一切就是真的。这份感情,从滋生到萌芽,从破土到成长,从来都是形单影只、踽踽独行,他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煞费苦心地经营。虽然冰凝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意,但是只要她不与王爷发生感情纠葛,即使不能得到她,他仍是万分欣喜。因为只要她不属于任何人,他的这份痴心杂念就是值得的,他执着地在心中为她留有一片天地,他就知足了。 事实上,在他的心中岂只是为冰凝留下一片天地,在他的心中,她永远都是如出污泥而不染的夏日莲荷,是不畏严寒傲然绽放的冰山雪莲,是风吹不落雪压不垮的腊月寒梅……她是这世上一切最美好事物的化身,构成了他心中最美好的憧憬。 可是今天,他终于惊恐地发现,他竟然是大错特错!他的仙子与他的四哥竟是如此地情投意合,而他一个人痴痴地坚守着,守来的,却是黄粱梦一场,终自成空。 他怎么能够心甘情愿地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又怎么能够平心静气地咽下这个颗苦涩的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0章 密议 大年初二的这一天,十四阿哥带着婉然来到王府示威的同时,九阿哥和十阿哥按照往常的惯例前往王府隔壁的八贝勒府给他们的八哥拜年,对于破天荒地少了十四阿哥,众人很是奇怪,一晚上的话题就没有离开过他。 大年初三,十四阿哥只带了穆哲和塔娜两个人前往八贝勒府拜年。这是自十四阿哥分府单过以来,第一次拖延到大年初三才去给他们的八哥拜年。 对于今天的单独来访,十四阿哥当然心知理亏,于是一进门就赶快率先赔礼请罪: “给八哥请安拜年了,十四弟迟来一天,还望八哥不要怪罪。” “哎,这有什么迟不迟的,大年初三还算迟?” “这不是从来都是初二就过来的嘛,愚弟昨天去了四哥的府上。因为婉然的事情,毕竟是弟弟做得有些过分,早点儿过去,也算是给四哥赔个不是。” “应该的,应该的,你要是不去,八哥也要劝你呢。” “多谢八哥体恤。” “怎么样,四哥那里还好吧。” “还好,只是,愚弟有一事,还想请八哥相助。” “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这么客套起来了,都不像十四弟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别这么吞吞吐吐的,八哥可是受不了这么不爽利的人。” “那愚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愚弟记得八哥曾说过,在四哥的府上咱们是有人的。” “嗯,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你这回是想要四哥府里的什么消息?” “八哥,不瞒您说,您也知道,愚弟娶婉然,不过就是为了年羹尧那个奴才。四哥当初娶小四嫂,也不过是为了年羹尧那个奴才。从这些年的情况看来,四哥从年二那里应该是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否则他与小四嫂的关系也不至于僵成那个样子。可是,昨天愚弟到了四哥的府上,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妙呢……” “怎么不妙?” “昨天去了四哥府上,愚弟才知道,小四嫂竟然有了身孕……”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八阿哥对这个新情况也是大吃一惊!对于他四哥与那位年侧福晋水深火热的关系,八阿哥早就了如指掌,心中更是欢喜得不行。原本王爷娶了这个女人为的只是她的二哥,结果,年二公子根本不买他这个新主子的账,恼羞成怒的王爷自然对这个侧福晋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然后又发生了移情别恋婉然的事情,年二公子更是要对王爷恨之入骨。 可是就在众人都在看着这一场好戏的精彩演出之时,却突然传出来年侧福晋怀了身孕的事情,他这回又是在演哪一出?难道说是因为十四阿哥抢了年二公子这方势力,担心自己门人的临阵倒戈而假意恩宠他的侧福晋? 不待十四阿哥开口,急于知道事情真相的八阿哥赶快说道: “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呢,十四弟你就放心吧,八哥这就去探探情况,你也不用太着急。另外,年二那个奴才那里,你也别逼得太紧了,他这会儿正是气不顺的时候,你更是应该多对他拉扰,施以恩惠,那个王爷妹夫把他气得可是不轻,相反你这个贝子爷妹夫反而更是要对他好得不行,两番对比之下,他怎么可能分不清孰亲孰后,怎么不会乖乖地为你卖命效劳?”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1章 线报 八阿哥在雍亲王府的眼线真不是吃干饭的,当天就将主子需要的情报及时地传了回来,但是这个结果却令八阿哥大吃一惊!因为这一份线报中提供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内容,让他实在摸不清王爷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根据线报,一方面,整个王府都知道王爷对侧福晋极为宠爱,特别要求嫡福晋亲自过问侧福晋的养胎事项,每日里嫡福晋不仅免了侧福晋的请安礼,而且倒过来,还要上门去探望,吃食补品更是不在话下,天天如流水般地端向了怡然居。 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际上,侧福晋这个身孕是王爷酒后乱性的结果,更是经历了王爷先是三头对质、死不认账,后来在铁的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的过程。但是这个真相,整个王府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知道,除了嫡福晋和王爷知情,其它的所有人都以为王爷将侧福晋恩宠上天,独享一房专宠。 面对手中的这份情报,八阿哥为了猜测王爷的真实用心而思考良久、绞尽脑汁:看来,十四弟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果然这里面确有蹊跷;另外,那个婉然不是也怀了身孕吗?难道说四哥知道了十四贝子府的动静,生怕婉然生下一男半女,更加巩固了与年二那个奴才的关系,眼看着与年羹尧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急于摆脱困境,力图奋起直追的他才演了这么一出酒后乱性的闹剧?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结果!毕竟四哥对那个年侧福晋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为了拉拢年羹尧,迫不得已只好舍身上演一出苦肉计,然后就是继续的打入冷宫。而一旦有了侧福晋怀了身孕的消息,他又立即表现出极为恩宠的样子,做给所有的人看,这个四哥可真是老谋深算呢!要不是自己早早地培植了眼线,真是要被四哥的这个迷魂阵、障眼法给蒙蔽了双眼! 一想到这里,八阿哥暗自庆幸:幸好十四弟昨天早早地去四哥的府上拜年,还真是拜出来了有用的情报。只是现在面对这个情况,八阿哥又发愁怎么跟十四阿哥去说。 八阿哥对他这个十四弟的性情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不惜动用他的眼线来刺探王府的消息,虽然于公,理由正大光明,但是于私,八阿哥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受了冰凝怀有身孕的极大刺激,不甘心这样的结果而借机了解事情的真相。 现在这个真相就在八阿哥的手上,告诉十四阿哥这个真相吗?让他知道他的仙女是被他四哥逼迫的结果?这样的话,老十四就会更是对他四哥恨之入骨,更是要对他的仙女怜惜不已,然后哪一天再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可真就是最好不过的一出好戏。 只有这哥儿俩的梁子越结越深、越结越死,两败俱伤,他才能从中渔翁得利。就算是他现在已经完全失了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如果将来是十四阿哥最后被皇上钦定继承大统,他这么做也算是为老十四扫清了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否则凭他那么软的耳根子,那么软的心肠子,能办成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当十四阿哥接到八阿哥递过来的事实真相以及附加的一番添油加醋的解说,在对他的四哥痛恨不已的同时,对他的小四嫂寄予了无限同情,对他自己不能救她于水火更是自责许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2章 专宠 就如同婉然不知道冰凝是如何与王爷捐弃前嫌、夫妻恩爱并且这么快就怀了身孕一样,冰凝也不知道婉然姐姐是如何与十四阿哥夫妻情深、情投意合,并且这么快就怀了小阿哥。 王爷对冰凝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而十四阿哥对婉然却是有心栽花花自开。自从婉然嫁入十四贝子府,他夜夜留宿婉然的院子,以至其它的女眷们一个个都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婉然居然能够得了十四阿哥的专宠?模样不够标致,性子不够温柔,最主要的是她如此不守妇道,凭什么就能得了专宠?就凭她有一个当四川总督的二哥?如果只是因为年二爷的话,十四阿哥装装样子就足够了,为什么要这么真心投入? 专宠可不是十四阿哥的一贯风格。虽然他与王爷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一直都是极为自律,且从不沉湎热衷的那种人,但是王爷是一心一意只对一个女人偏爱,其余女人都懒得去招惹,而十四阿哥却是对谁都很好,但对谁也没有特别的好,所谓不偏不倚、公平合理。假如他遇到了一个值得他倾心爱幕之人,他还会这样不偏不倚吗?十四阿哥当然是连想也不会想地就说:不会!他只会真心真意地只宠爱他喜爱的那一人,就算是年二公子失了势,被贬为一庶民,他也一样会真心真意只宠爱那一人。 对于十四贝子府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专宠局面,先开始众人还以为自家爷只是图得一时新鲜,后来又以为是做给远在四川的年二爷看的,当十四阿哥一连十天都是歇在婉然的院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图新鲜和装样子。 穆哲当仁不让地成为率先发难的女人。她是贝子府的嫡福晋,是德妃娘娘最疼爱的儿媳妇,是为自家爷的这门亲事不遗余力、呕心沥血、任劳任怨的大功臣。现在事成之后,十四阿哥不但不说知恩图报,竟然过河拆桥! 自认为受了自家爷欺骗愚弄的穆哲从此开始了对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不管他是在书房还是在婉然那里,只要是一得了自家爷回到府的消息,她立即直接杀奔过去,整天里跟他打得是不可开交,不是呼天抢地就是不依不饶,闹得整个贝子府鸡犬不宁、乌烟瘴气。 塔娜则是偷偷地哭个不停。自从嫁入府里四年多以来,虽然十四阿哥并没有专宠哪个女人,但是塔娜这里无疑是他来得最多的地方,因为塔娜最温柔顺从、最天真无邪。可是四年多来,塔娜竟是连一男半女都没有生下来,原本就心如焚,现在又来了一个得了专宠的婉然,塔娜对自己的下半辈子完全就要绝望了。 可是她是一个对十四阿哥事事顺从,绝不违逆的一个人,又是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年纪,根本就不懂得那些争宠的手段,因此除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悄悄地抹眼泪以外,压根儿就不知道该如何积极地努力去争取,将自家爷再重新拉回到自己的身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3章 失宠 完琦不同于穆哲,也不同于塔那,她是既不哭也不闹,而是整日里愁眉不展、忧思不已。完琦的年龄毕竟比塔娜大着好几岁,经的事情也多一些,而且她已经生育了一儿一女,她又不是嫡福晋,也没有穆哲那么讨婆婆的欢心,有了这一儿一女,她这一辈子也就无所图、无所求。 她愁的是以往风平浪静、一团和气的贝子府,竟然被这个其貌不扬、不声不响的婉然搅得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完琦本是好静之人,整日里被穆哲的胡搅蛮缠和塔娜的哀哀怨怨搞得心烦不已,头痛不已。 其实,谁也怨不得十四阿哥的这些女眷们如此失态,完全是因为她们实在是不明白,她们的爷怎么就这样被婉然这个狐狸精夺了魂去?婉然真有这么大的能耐,惹得王爷和自家爷这两个对女人一贯都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兴趣爱好的两位爷,齐唰唰地为她而神魂颠倒? 一个月之后,太医诊出婉然有了喜脉,十四阿哥终于如愿以偿地长长出了一口气,从此以后,婉然的房间他再也不会踏入半步。就算是婉然有了喜脉而无法侍寝,但是她怀了十四贝子府的小阿哥,十四阿哥怎么连最普通、最平常、最应该的关心都没有? 众人迷惑不解,但是婉然却是最最清楚,她对于十四阿哥的利用价值已经完成了一半,那就是打击和报复王爷。只要她怀了身孕,十四阿哥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完事大吉,下面就等着看他的四哥怎么心如刀割吧。大年初二的那次拜访果然极有效地验证了这个巨大的成果,只凭这一件事情,十四阿哥就完胜了他的四哥。 当然,婉然更是清楚,她的另一半价值还有待十四阿哥继续挖掘,她为了另外一个人而必须踏踏实实地呆在贝子府里苦度残生,那个人就是她的二哥――年羮尧。 结束了对婉然的“专宠”之后,十四阿哥第一个去的就是穆哲那里,将穆哲激动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爷,您,您怎么来了?” “噢?你是想问爷是不是走错院子了?” “爷呀,您明知道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怎么还取笑妾身?” “怎么,这回爷不去她的院子,你心满意足了?” “爷,您……” “爷跟你说过,‘你乖乖地把爷的事情办漂亮了,有你的好处’,希望福晋还没有忘记爷说过的话吧。” “妾身怎么可能忘记呢。” “没忘记就好,以后婉然就交给你了,好吃好喝好生伺候,平平安安地将爷的小阿哥生下来。如果生的是小阿哥,就交你抚养,算在你的名下,如果生的是格格,你就自己看着办,想养就要过去,不想养就留给她自己养着吧。” “爷,妾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您对妾身这么好,妾身真是……” “说你多少回了,以后少跟八嫂学那些掂酸捏醋的事情,不管爷做什么,自有爷的道理,你把这贝子府管好了才是正经事,其它的,爷断然不会亏了你。跟了爷十几年,怎么这点儿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 “爷,您就原谅妾身吧,以后再也不会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4章 喜愁 两个女儿同时怀有身孕的消息令年夫人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欢喜当然是因为冰凝!总算是熬出了头,终于得了王爷的恩宠,终于可以与王爷和和美美地过上幸福的小日子,如今又有了身孕,下半辈子终于有了依靠。 欢喜当然是因为婉然!总算是这门亲事还有个圆满的结局,当时强行将她许配给十四阿哥,虽然曾经很是恼恨她抢了凝儿的夫君,但毕竟也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心底里总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现在刚刚嫁进十四贝子府就有了身孕,说明十四阿哥对她宠爱有加,这就令年夫人格外地放下心来。 欢喜过后就是忧愁。两个闺女同时怀胎生子,将来她怎么照顾得过来?虽然一个在王府,一个在贝子府,都是高攀不起的天家,但是将来生产的时候,就算是天皇贵胄也还是会通情达理地允许娘家人前去探望陪伴,毕竟只是皇子府邸,而不是深宫六院。 年夫人当然是最想去陪冰凝,可是又觉得对婉然太过愧疚:出嫁的时候不是从年府抬上的轿子,现在要生小阿哥了,她还不能去陪伴,怎么对得起她那死去的亲爹娘?一时间弄得年夫人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年夫人在发愁,王爷也在发愁,因为他实在是拿冰凝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前王府里任何一个主子怀了身孕,那可都是整个府里天大的喜事,不但奴才们精心伺候,连其它各院的主子们都或真心或假意地表示着恭喜和祝贺。毕竟他的子嗣稀少,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三个阿哥,可是和他的同龄人甚至是比他年龄更小的兄弟们比起来,别人的府里小阿哥都是两位数(除了八贝勒府之外),而只有他,竟然是“事不过三”,实在是难以望其相背。 如此尴尬的局面尽管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但也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谁让他多年来只专宠李侧福晋一个人,让其它的女人们都成了摆设?现在阴差阳错地,冰凝竟也怀有了身孕,虽然根本就不是他心之所想、梦之所盼,但是在“多子多孙、福寿延绵”的传统观念支配下,人们看中的只是小阿哥,又有谁会去在意小阿哥的额娘是谁? 退一万步说,就算小阿哥的额娘出身奴婢甚至是青楼,人们都会照样认了小阿哥!至于小阿哥的额娘,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远的不说,就说隔壁八贝勒府的弘旺小阿哥,生母张氏即便是母凭子贵,被八阿哥收为侍妾,实际上自从小阿哥一生下来就与她永远地告别,被养在了那木泰的名下。那木泰不仅仅只是弘旺小阿哥名义上的嫡母,在照料小阿哥的事情上,她更是亲力亲为,就如同小阿哥的亲生额娘那样承担了全部的抚育职责,培养了深厚的母子之情。毕竟那木泰自己从不曾生育过亲生儿女,弘旺小阿哥就是她的一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5章 母子 自从生下弘旺小阿哥后,张氏这个亲生额娘的全部任务就算是彻底结束了,不但直接被剥夺了抚育小阿哥的权利,就连探望都要得到那木泰的特别恩准。实际上,为了斩断他们母子的血脉相连,一年到头,张氏都难得见到弘旺小阿哥一面,更不要说培养什么母子亲情了。 现在弘旺已经有六岁,母子俩六年的朝夕相处,那木泰六年的真情付出,现如今弘旺只认那木泰一人为自己的额娘,对张氏毫无半点感情可言。即使是在家宴等场合,张氏好不容易盼来了母子相见的难得机会,弘旺阿哥却连看都不看张氏一眼,而是偎依在那木泰的怀中,一副母子其乐融融的样子。 实际上,这样的结果根本也怨不得那木泰的狠心绝情,更不能怨弘旺阿哥的“嫌贫爱富”,这是皇家的天规!那木泰只是在尽一个嫡妻、嫡母的重要责任而已。就连皇三子诚亲王胤祉都是自幼被抚养于内大臣绰尔济家中,王爷更是一出生被抚养在孝懿皇后的宫中,贵为皇帝的女人都不能亲自抚育自己的小阿哥,何况是小小的张氏? 大清朝这一独特制度的最主要目的就是防止嫔妃(王妃)母凭子贵,做大母家势力,将来发生外戚干预朝政、江山不保的恶果。 现在面对冰凝即将诞下的小阿哥,王爷更是要小心提防到极点。他的其它妻妾们的娘家都是势微力单,就算是身为嫡福晋的雅思琦,虽然她的阿玛--费扬古大人曾是当朝一品大员,但是在她与王爷大婚的时候,费扬古已经致休七年。现在更是过去了二十多年,雅思琦的娘家早就是家道中落。 而冰凝则完全不一样。他们年家现在恰是圣眷正隆:她的父亲才刚刚致休,两个兄长,特别是她的二哥,雄踞一方势力。这样强大的母家势力,生长于深宫、深谙权术之道的王爷当然要仔细地盘算如何安置这个即将出世的小阿哥。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新情况。雅思琦生育过大阿哥,但那是嫡长子,自然名正言顺地抚育在雅思琦的名下;春枝生育过两个小格格,但她是宫女出身,小格格又都是才一个月即殇,自是没有让他费过心。 只有淑清,生育过一个格格三个阿哥。但是淑清的父亲大人才只是区区五品知府,她自己连参加选秀的资格都没有。而且她生育前两个小阿哥的时候,正值雅思琦抚育她自己的大阿哥弘晖,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照料淑清的小阿哥,因此他正好以此为借口没有坚持这个规矩。 当弘时阿哥降生后,弘晖阿哥已殇,雅思琦膝下无子,迫于压力,他只得暂时将弘时先养在雅思琦的名下,给众人做做样子。没过两年,禁不住淑清的苦苦哀求,反正小小李家不可能有反天的本事,反正弘时也在霞光苑养了两年,做足了样子,于是弘时阿哥又回到了烟雨园――淑清的怀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6章 失足 现在,面对如何安置冰凝即将诞下的这个小阿哥,王爷可真是深刻体会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苦涩滋味。 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个子女都没有让他这么操过心,费过神,而现在的冰凝,真是平生头一遭让他真正地伤透了脑筋。虽然她是侧福晋,有足够尊贵的地位来亲自抚育自己的子女,可是对于这个拥有强大母家势力的女人,他不能给她任何可乘之机,而是必须毫不手软地彻底斩断他们母子之间的所有血脉联系,否则就会像上一次上错了人家的床一样,造成第二次的一失足成千古恨。而且这一次的后果将会比上一次更为严重,更为难以挽回,完全就是放虎归山、遗患无穷! 一想到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他就不停地懊悔不已,痛恨不已。他是爷,腿长在他自己的身上,他当然有权决定自己上哪个女人的床,可是他为什么偏偏就上了冰凝的床?虽然那天他喝醉了,可是喝醉了就是理由吗?喝醉了就可以不管不顾? 还有一个更令他难以想明白的问题,他的子嗣不是一向艰难而又单薄吗?跪拜了无数次的菩萨,恳求了无数次的送子娘娘,全都于事无济,毫无起色。怎么偏偏轮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既不用拜菩萨,也不用求送子娘娘,只偶尔犯了一次不可饶恕的错误,居然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硕果?真是应验了那句古话: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六个大活人,端庄的,温婉的,温顺的,泼辣的,甜美的,娇俏的,成熟的,活泼的,他上哪一个女人的床不好,怎么就偏偏会上了冰凝的床呢?如果冰凝不是婉然的妹妹,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惭愧和内疚,自己的女人,光明正大、明媒正娶进来的,他是爷,他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天经地义。 他曾经无数次地在婉然面前指天发誓:他爱的是她这个姐姐,根本就不是她的那个妹妹;那个妹妹只是徒有侧福晋之名,他们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宠幸;他对婉然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鉴,海枯石烂永不变! 可是誓言犹在昨天,犹在耳边,转瞬就被他亲手撕得粉碎:婉然前脚被逼无奈嫁入十四贝子府,他后脚就自觉自愿主动地踏进了冰凝的怡然居, 可是,这个发誓一辈子都不会恩宠于她,永远都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的女人,他不但动了人家,还马上就要为他生儿育女,成为他儿女的额娘,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是他自作自受的苦果,他必须吞下的苦果。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一方面他总是一厢情愿、固执地认为,是他负了婉然,是他造成了现在难以挽回的局面,陷入深深的自责中难以自拔;另一方面,他要快刀斩乱麻,早早做好打算,早早给即将出世的小阿哥选定一个养母。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7章 交底 大年初二过后就是上元节,随即二月二、寒食节也是接踵而至。渐渐地,春草破土了,柳树发芽了,梨花胜雪含苞待放,桃花似霞绽露红颜,冰凝生产的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着。这一天,王爷将雅思琦叫到了朗吟阁。 “给爷请安。” “起来吧,你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又要照顾府里的大事小事,又要额外操心冰凝的养胎,爷可真是要多多地感谢你。” “您这么说,可真是要折杀妾身了,管好这府里的事情是妾身理所当然的差事,怎么还能要爷来感谢呢?妾身可真是惭愧万分。” “对了,她怎么还是那么瘦,不是每日里都给怡然居专门炖了补品吗?” “是啊,妾身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天天不落地送过去一大罐子。弄得大厨房的那几个奴才也跟着沾光捞了不少油水,眼看着一个个满脸红光油面的,可是怎么就不见妹妹长胖一点点呢?” “爷也是担心她那副一阵风就能被吹倒了的身子,将来可是怎么生呢?张太医这些日子过来诊治得怎么样?爷最近回得有些晚,总是遇不上他问问情况。” “回爷,每次张太医过来的时候,妾身都在怡然居那里听他留的话呢,每次他都说妹妹这胎养得不错,虽然妹妹自己确实是瘦了些,但是肚子里的小阿哥倒是一点儿都不差……” “这可更是情况不太好呢,她自己这么瘦,若是小阿哥养得分量足足的,将来生产也是个难办的事情。” “妹妹应该是吉人自有天相,您大可不必太担忧。” “但愿是这样吧。” “您今天找妾身过来,就是问这件事情吗?” “噢,爷今天是想跟你谈另外一件事情。” “您请讲。” 雅思琦说完这三个字,由于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脸色也是极为不安地望向他,不知道这一次又有什么大事情要专门特意吩咐了她。而他并没有在意雅思琦的神情变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道: “她大概要什么时候生产?” “回爷,大概就是这个月了呢。” 望着兜着圈子说了半天仍是不入主题的王爷,雅思琦半天也没有猜到他今天找她是什么事情。而他之所以有些踟蹰,是因为思考是一回事情,待要真正付诸实施的时候,隐约又觉得似有不妥。可是他已经想了这么多天了,他不能再犹豫,既然主意已定,即使小有遗憾,仍是准备如此这般行事。毕竟心慈手软的结果就是后患无穷,他不能一错再错。 “嗯,爷先跟你交个底,如果她这次生的是小阿哥,爷决定交给你来抚养……” “爷!” 雅思琦禁不住惊呼出声。他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惜月和韵音两个人的位份还只是格格呢,但是她们的小阿哥并没有交给她这个嫡福晋来抚养。而天仙妹妹可是侧福晋,这么尊贵的主子怎么连自己养育小阿哥的权力都没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8章 嫡子 四年前的时候,只相隔了三个月的时间,前后脚地出世的两个小阿哥,元寿和天申,对于他们的养育方案,王爷很是别出心裁! 这两个女人的母家势力都不高,都是出身于四品的官宦之家,虽然她们在王府的位份也不高,按理说没有抚育小阿哥的权利,但是一方面念在母家构不成任何威胁,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王府里有资格抚育小阿哥的主子实在是捉肘见襟。 那时候,府里有三个有头有脸、有名有分可以抚育小阿哥的女人,却是哪个都不是合适人选。那时的冰凝才刚刚嫁进府里,还是一个十三、四岁孩子,她能将自己养活好了就阿弥陀佛了。淑清正养育着弘时阿哥,再养一个实在是勉为其难。 雅思琦倒是既有尊贵的地位,又有空闲的时间,可是那一次是两个小阿哥几乎同时降生。一下子让雅思琦抚育两个嗷嗷待哺的小阿哥,绝对是力不从心,但是只给她一个小阿哥,另一个小阿哥谁养?惜月和韵音两个人的出身相同、位分相同,他对她们的感情也都一样,没有任何偏重,那么哪个养在雅思琦的名下,哪个养在她们自己的名下? 于是聪明而又天才的王爷创造性地想出来一个既符合规制,又符合实际情况的抚育方式。即两个小阿哥都没有养育在她们自己的名下,而是她们两人之间来了一个相互对调,交换了抚养权,也就是元寿阿哥由韵音抚育,天申阿哥由惜月抚养。 上一次两个低阶格格生下的小阿哥都没有让雅思琦成为真正的养母,仍是空有嫡母的名分,现在身份、地位、出身都足够高贵的年侧福晋居然都没有资格养育自己的儿女,这个结果当然是让雅思琦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王爷当然知道雅思琦为什么惊讶,于是待她惊呼出声后,也没有过多地表示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解释道: “当初惜月和韵音两个人的小阿哥前后脚地生下来,如果两个都交给你,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如果只交你一个,总归是显得爷办事不够公道。现在只有冰凝这么一个小阿哥,爷是体谅你这些年来尽心尽力操持王府,爷很感激,算是对你的奖赏吧。” 雅思琦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王爷是为了犒赏她这些年来对王府尽心尽力的付出给予的回报,不惜将年妹妹的小阿哥交由她来抚育!为了奖赏她,他不惜放弃了拉拢年家势力的大好机会,更何况小阿哥的生母是出身如此高贵的天仙妹妹,这一次王爷给予她的,竟是这么大的恩典!他感谢嫡福晋的尽职尽责,她更是感激王爷的知恩图报: “多谢爷,多谢爷,妾身真是感恩不尽。真的,爷,昨天夜里,妾身还梦见了晖儿呢,他还是那么乖巧懂事,还是那么聪慧可爱,一点儿都没有变样子,还是那么脆生生地朝妾身叫着额娘,还要妾身带他去十三叔家去玩,说他想十三婶了……” 雅思琦说着说着,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以至哽咽得根本无法再说下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79章 完美 弘晖阿哥不仅是他的长子,更是他的嫡长子,意义当然极为重大。而且小阿哥不但身份高贵,也正如雅思琦刚刚所说的那样,确实是又乖巧懂事,又聪慧可爱,简直就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可是世事无常,这个寄托了他无限厚望、承载了他人生梦想、赋予了他巨大重托的小阿哥,却在八岁的那年不幸早殇,就那么永远地离开了疼爱他的阿玛和额娘,带走的,是他的全部希望,留下的,是她的全部绝望。 对此王爷伤心痛苦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以至于从此之后他总是刻意地躲避着雅思琦,生怕一见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的晖儿。而身为亲生额娘的雅思琦更是伤心欲绝,恨不能随了小阿哥同去。 经此沉重打击,两个人开始是不敢见到对方,生怕想起悲伤往事,但是随着回避时间的增长,相互之间也越来越生分,越来越疏离,当他们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努力也回不到从前的那份感情。而弘晖阿哥竟也成了他们谈话的禁区,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个令人痛不欲生、抱恨终生的话题。 偶尔,他们也会同床共枕,但是从此以后老天再也不曾眷顾她,再也不曾赐予她一个天使,慰籍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十年后的今天,当他们无意间再次说起那个曾经照亮了他们整个青春岁月的弘晖大阿哥,无论是王爷还是雅思琦,都是禁不住感慨万千。如果弘晖没有过世,现在也该有十八岁了。 面对泣不成声的雅思琦,王爷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赶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他也如她那样,每逢弘晖阿哥的生辰和祭日,都会遥寄上他的思念。那是他的嫡长子,即使现在这三个阿哥加在一起,也抵不上一个“嫡长子”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现在,他的这个决定是对雅思琦痛失爱子的一个补偿,正如他刚才所说,当初惜月和韵音的两个阿哥几乎同时降生,全都交给她,她哪里能照顾得过来?但是只交她一个,对另一个很不公平,毕竟这两个女人在他的心目中的分量是一样重,没有谁轻谁重的问题,否则当初他为什么会将已经交给雅思琦抚养的弘时阿哥又还给了淑清?那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淑清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现在对于冰凝即将生下的小阿哥,这个解决方案应该是几全其美。对于福晋,补偿了她膝下无子的缺撼和尴尬;对于王爷,避免了将来冰凝母凭子贵的危险;对于冰凝,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承担得起抚养一个更小的孩子的重担? 望着仍然沉浸在思念爱子情绪中的雅思琦,王爷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继续说道: “如果她生的是一个小格格,是由你抚养还是留给她自己养,就全由你自己决定,爷都同意。” “爷,您为什么对妾身这么好?” “爷感谢你这么些年来为王府的辛苦操劳和付出,特别是婉然的这件事情,虽然刚开始爷也很恼恨你,恨你为什么容不下她,恨你为什么要拆散爷与她的大好姻缘。但是,现在爷想通了,是爷的,一定就会在爷的手时,不是爷的,爷就是强求也求不来。现在,她也有了一个好归宿,爷,放心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0章 生产 冰凝开始生产的时候,王爷正在外面办差不在京城,等他回到府里的时候,雅思琦一听霞光苑的大太监何全禀报王爷回来了,不待他传话,就急急地追到了朗吟阁: “启禀爷,恕妾身失礼,只是冰凝妹妹现在情况不大好,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没有生下来,妾身担心万一有什么闪失,要不要提前跟年府的人报个信儿?” 这个情况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女人生孩子对他而言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要闹出人命来还真是头一回。从前他的女人们生产,每一次都是顺顺利利,反而倒是儿女们的成长相比较他们的出生而言,则要艰难不知多少倍。 现在听说冰凝一天一夜都没有生下来,他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雅思琦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这是担心冰凝如果因为难产而遇到什么不测,总还是应该让娘家人知道一个信儿为好,早有个心理准备。这个要求确实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于是他立即说道: “好,赶快派个人去吧。另外,现在是哪位太医?哪位稳婆?” “现在是常太医在,昨天是张太医。稳婆是林嬷嬷。” “秦顺儿,赶快去太医院,将刘太医请来,就说是爷请他,只要不是在御驾跟前,务必立即赶来,福晋你再将吴嬷嬷请来……” “吴嬷嬷在苏努贝子府,他家的三儿媳昨天正好也生产。” “今天生完了没有?生完了就赶快请过来!” 说完,他抬脚就出了朗吟阁,直奔怡然居。雅思琦和秦顺儿两人赶快按照他的吩咐分头去办差事,因此当他来到怡然居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人传口信。 一进怡然居的院子,他的心中万分诧异!怎么跟平时女人们生孩子的情景完全不一样?以前不管是哪个院子有小主子诞生,没有被他遇到的当然不知道,但是所有被他遇到的,全都是呼天喊地,乱成了一团糟,今天的怡然居怎么这么安静?难道说冰凝已经不行了? 一想到这个结果,他立即被惊出一身冷汗。虽然他并不喜欢她,可是他很欣赏她,坚忍不拔、义薄云天、有勇有谋、才学过人,当然她还非常的美貌。虽然,她也有很多令他很是不喜欢的另一面: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不惜顶撞他;倔强不服输,自尊心极强……这些他以前很厌烦她的一些理由,现在都觉得是优点。难道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如果没有以前的那些恩怨是非,如果没有婉然的先入为主,也许这个侧福晋并不是很讨他的心烦,可是,为什么,从前的她,要来晚了一步?为什么,现在的她,又要早走了一步? 以前他所经历的生离死别,全都是他的子女们的离世,最大的还不到十岁,最小的才出生一个月,而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么鲜活的、正值豆蔻年华的女人离去,这个平生中的又一个第一次,令他实在是难以接受如此惨痛的结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1章 追悔 面对即将撒手人寰的冰凝,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初次相见的那个夜晚——洞房花烛之夜。在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怎样美丽而又纯真的面庞?虽然他对她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没有,可是她真的是他这一辈子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美得就像一个仙女,飘然降落凡尘,驻足在他的身边。 而这个仙女不但美貌如仙,更是能书会画、足智多谋。她会将春枝的名字解释得那么诗情画意,虽然春枝连“一二三四五”都不知道如何去写;她会用《管子君臣下》为婉然传递消息,虽然这个暗语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那时的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与婉然已经暗生情愫。 在塞外草原智斗那木泰的经历,为她赢得的不仅仅是智慧的美名,更成为他对她态度转变的里程碑。而她为了婉然的嫁妆即使跪伤了双腿也在所不惜,彰显的是她那贤淑、善良、大度、宽容的美德,作为一个女人所应具有的最为重要的美德。 可是他都做了些什么呢?将对年羮尧的不满统统发泄到她的身上,不但对她下过禁入他房间半步的命令,还一口咬定她与八阿哥串通,与张太医串通,而事后洗清了她的冤屈之后,他竟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就那么不了了之。 最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他强加给她的这个小生命,一个女人一生中最为珍贵的“第一次”,就被他这么稀里糊涂地剥夺,留给她的,是悲伤、痛苦、难堪、厌恶…… 如果有来世,他真希望好好地重新活过一次,他要补偿给她人世间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绚烂,所有的…… 沉浸在措手不及的生离死别和无尽悔恨情绪之中的王爷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急急地往院子里走,只是还不待他进屋,就被两个嬷嬷拦在了外面。 直到被人拦住,他这才发现,他的一只脚已经就要踏进房间里了。他不禁有些愤怒,他是爷,这王府里哪一寸土地不是他的管辖范围,怎么还有不知死活的奴才敢挡着他的道路? 即使是面对着他的一脸怒容,嬷嬷们仍是坚持原则,丝毫不肯让步: “启禀爷,侧福晋还在生产,这血光之灾的地方,王爷可是千万不能再往前走了啊!” “你说什么?你是说,她还活着?” “回爷,侧福晋,是,是还活着……”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阿弥陀佛!” 他一听冰凝还活着,激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一连串地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感谢话,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啊,不会是嬷嬷们骗他吧,要是她真的还活着,可是,可是,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嬷嬷,你跟爷说的是实话吗?为什么爷听不到侧福晋的声音?” “回爷,老奴说的全是实话,侧福晋一直都是一声不吭,她把嘴唇早就咬破了,牙都要咬碎了,可是她就是不吭一声,老奴也劝她,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呢,可是她就是不听老奴的劝,拼着命也要忍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2章 生死 一听她即使是生孩子脾气还是这么地倔强,不禁急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是这么死倔死倔的!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面子能值几文钱?心急如焚的他急急地吩咐稳婆: “你,你,赶快跟侧福晋禀报,就说爷的吩咐,爷要听她开口说句话,知道她好好地呢,爷才能放心。” “回爷,老奴这就去。” 眼看着嬷嬷进了房里,他的心都要揪了起来,他在心中不停地祈祷:就算爷求你了,求你开口说句话吧,说什么都行,只要你还活着,爷以后再也不跟你较劲了,只求你能好好地活着,爷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生离死别的场面,你再不得宠,你也是爷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撒手一个人就走了呢? 他焦躁不安地在门外徘徊着,走来走去,就是不见那个嬷嬷再出来,正急得要开口喊人呢,只见雅思琦匆匆从院外走过来,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急地迎上了她: “你赶快进屋里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哪儿有女人一声不响地生孩子的?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你们不要骗爷!” 雅思琦从来不见他这么关心过天仙妹妹,想想妹妹现在也是快不行了,人之将死,任谁能不生出恻隐之心?不过她这两天也是挺奇怪,冰凝妹妹怎么忍得了这么大的痛,居然就真的是一声不吭? 不但王爷担心,雅思琦自己也万分担心,于是也顾不得多想,赶快回了一句: “妾身这就进去看看,另外,已经给年府递消息了。” 说完她就赶快进了房里。冰凝还如她走之前那样,痛得几乎蜷缩在一起,根本直不起腰来。可是稳婆还要她保持生产的姿势,保持体力,可是她哪里受得了这么大痛,没一会儿就痛得昏了过去。可是昏过去又没有力气生,没办法,众人只得往她的脸上不停地泼冷水将她浇醒,然后继续努力。 他刚刚在院外对嬷嬷说的那些话,她全听到了,虽然她也从中听出来他的关心,可是她能对他说什么呢?这个小阿哥或是小格格根本就不是他所期盼的,当然也不是她所期盼的,面对这种啼笑皆非的尴尬局面,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当前所面临的险恶形势,她非常清楚,也许活不过今天了吧。不过,对于自己的身后事,她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她想被埋葬到湖广去,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可是她身为王爷的侧福晋,这个要求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甚至是叛经离道,更是不守妇道的行为,这是根本就办不到的事情。 她想将小阿哥或是小格格交给婉然姐姐抚养,只有交给婉然姐姐她才放心,可是,身为王府的小阿哥或小格格,却交给十四贝子府抚养,这不是要让王府被众人所耻笑,被贻笑大方吗?这也是根本就无法办法到的事情。 她想跟爹爹娘亲说一句话,女儿不孝,不能侍奉二老,却还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来世女儿一定换个活法儿,好好孝敬二老,再也不当什么侧福晋!可是,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说出来不是要将爹爹和娘亲置于不忠不义的境地? 既然她的这些愿望全都是根本就办不到的事情,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3章 报信 听不到冰凝只言片语,他放心不下,他焦急不安,他恼羞成怒:你呀你,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跟爷闹什么脾气!你怎么这么倔强呢?你是要用这个法子来惩罚爷吗?一句都不说,就这么永远地离开爷,要让爷内疚一辈子,永远不得心安吗? 就在他心急如焚、追悔莫及之际,只听屋里传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还不待他派人催问,嬷嬷就立即来到房外给他报喜: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福晋又给王府添了一位小格格。” 闻听此言,他不但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急急地问道: “侧福晋如何?” “回爷,侧福晋还好,应该没有大碍。” 他的一颗心总算是稍微下来,继而庆幸:还好,还好,是一位小格格,太好了,太好了。 这时秦顺儿也带着刘太医进了院子,见到了刘太医,他仿佛是见到了大救星,生下了小格格,又有刘太医坐镇,他总算是将一颗心踏踏实实地放进了肚子里。 可是刚刚踏实下来,又见远远地,门口走来了苏培盛,领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妇人,苏培盛一见王爷站在院子里,赶快上前一步: “给爷请安,这位是年府的人,侧福晋的大嫂。” 那个妇人一听苏总管禀报,方知眼前这个人就是王爷,于是赶快接口说道: “民妇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你是年希尧的内人?” “回王爷,民妇正是。” “你赶快进去吧,多陪些日子就是。” “民妇谢王爷恩典。” 当年峰接到王府小太监传话的时候,也没有仔细问清楚,以为是二小姐要生产了,让娘家人去陪伴,就欢天喜地地领着去了老爷和夫人的院子。年夫人一听是去王府陪冰凝,也是欢喜异常,因为要带去的东西她早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王府传口信呢。 年夫人担心自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闺女,于是让在江宁的大儿媳媛珍提前一个月回到京城,这样一来她们婆媳两个人就可以轮流调换着照顾两个闺女,总算是解了年夫人的燃眉之急。 刚刚听到年峰的禀报,知道是冰凝这边先有了消息,由于思女心切,年夫人立即决定先由她去王府,留大儿媳在府里等消息,万一婉然那边儿传来消息,不至于娘家一个人都没有。 小太监一见到年夫人磨磨蹭蹭这么半天,急得不行,好不容易见到年夫人的身影,他急得冲上前去: “夫人,您怎么这么慢啊,再不快点儿,您可就见不到侧福晋了!”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叫见不到侧福晋了?” “夫人,侧福晋难产,已经生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生下来,福晋这是提早给你们府上传个消息,见个面,免得一会儿连个话都没有说上……” 年夫人还不等小太监再说什么,直挺挺地昏倒在了地上,年府一下子被搅得天翻地覆,一边去请大夫来诊治年夫人,一边由年家大儿媳媛珍临时顶缺赶往王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4章 醒来 一直昏沉了两天,冰凝才算是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大嫂媛珍,她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一边喃喃地问道: “大嫂?是您吗?” “凝儿,好凝儿,是嫂子,是嫂子。” “您什么时候来的?我这是在梦里吗?” “不是,不是,好凝儿,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王爷给的恩典,嫂子一直守在你身边呢。你生了一个小格格,虽然瘦瘦小小,可是白白嫩嫩、粉粉团团的,就跟你一模一样呢。” “嫂子,多谢您,专门过来陪我,大哥一个人在江宁府,谁照顾他呀?” “你就别操心别人啦,快把自己养好了身子,这一次真是凶险呢,嫂子我都瞧着害怕,更别说王爷了。你昏睡的这两天,王爷天天都过来看望你,嫂子看着真是高兴,有一个这么心疼你的夫君,妹妹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冰凝没有料到小格格生下来后,王爷还会来探望她,这个情况让她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当时生产的时候王爷之所以关切、心急,那是因为她命悬一线,生死关头,人人都会动了恻隐之心。现在她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生下的又是一个小格格,而不是众人期盼的小阿哥,王爷还有什么理由来关心她,甚至亲自探望她呢? 不但冰凝不明白为什么,连王爷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起死回生,生的又是格格,可是他为什么每天还要去怡然居探望?虽然每一次见到的都只是在沉睡中的冰凝,可是看到了她安然沉睡的样子,他的心中就会踏实许多,这是为什么? 万分不解的他今天回了府里之后,腿脚又不听使唤地走向了怡然居。冰凝一听到门外嘈杂的声音就知道,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王爷不会有第二个人。可是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当初他连这个小格格都不肯承认,还一口咬定是她串通了张太医,一想到这个奇耻大辱,冰凝连看他的心情都没有,她已经受够了他的羞辱,她不想再自取其辱,因此直接闭上了眼睛。 众人见到王爷进来,纷纷请安,他只摆了摆手,他怕声音太大,吵到了她休息。进到里屋,媛珍也赶快行礼,他仍是用手示意了一下。望着躺在床榻上依旧沉睡不醒的冰凝,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已经三天了,怎么还没有醒来?刘太医不是妇科圣手吗?不是向他保证了侧福晋没有大碍吗? 前两天没有醒来,还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惊讶,可是今天已经第三天了,如果这么一直昏沉下去,再也醒不来可怎么办?情急之下,他走上前去,手掌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庞,悄声说道: “醒一醒,你不能再睡了。” …… “你怎么能忍心一个人睡着?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看,还有这么多的人在等着你醒来,有爷,有小格格,有你的爹娘,有哥哥嫂子,有你的婉然姐姐。” …… “你赶快醒来吧,爷再也不会再欺负你,再也不会再苛责你,再也不会再冤枉你,爷只想要你能醒来。” ……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5章 避见 任他说出大天去,冰凝的眼睛始终紧紧地闭着,没有一丝一毫的醒来的迹象。终于,他不得不放弃了无果的努力,徒劳地站起了身,对媛珍说道: “你好生伺候着,如果有什么事情,赶快给爷传口信。” 媛珍懵懵懂懂地望着王爷,机械地点了点头,死死地咬紧牙关,生怕因为好奇而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因为她实在是搞不清楚,刚刚王爷进屋之前,凝儿不是醒了吗?还跟她有问有答、有说有笑的样子,怎么爷一进屋,她这么快就又昏过去了?因此一待恭送王爷出了怡然居后,媛珍赶快奔回到房间,三两步就冲到冰凝的床前: “凝儿,凝儿。” “嘘,大嫂,小声点儿。” 冰凝眨着狡黠的大眼睛,急急地压低了嗓音,安抚着媛珍。 “凝儿,凝儿,你真是要吓死嫂子了!菩萨保佑,你可醒着呢,嫂嫂生怕你这是又昏过去了呢,谢天谢地!可是刚才……” “刚才凝儿昏过去了。” 媛珍看着一脸平静的冰凝,真是糊里糊涂得如坠五里云雾。王爷对凝儿有多好,任哪个府里都挑不出来比王爷更好的夫君了。即使凝儿生了个小格格,爷都没有嫌弃,更是整嘘寒问暖,日日前来探望,更是为了她的醒来,不惜屈尊说了那么情真意切的话。 更何况王爷还是天皇贵胄,皇子阿哥,那可是众星捧月般的大人物。怎么这个凝儿对于这么大的求都求不来的恩宠,不但不说感激万分,反而明明已经醒来,还要蒙骗王爷说她没有醒来?若不是刚刚眼睁睁地看着凝儿醒来,两人又还说了好些话,现在只看冰凝这副平静的表情,真会让媛珍以为她说的就是大实话,她就真真的是昏过去了呢。 这个凝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识好歹!现在仗着爷的宠爱耍小性子,可是她不好好想想,这一次她生的只是一个小格格,根本就不可能母凭子贵,况且这府里可是有三个阿哥呢,她怎么能保证王爷对她永远都这么恩宠呢?不趁现在年轻,趁着王爷对她还有新鲜感、热乎气儿,赶快服侍好爷,争取早些再生个小阿哥,将来可是有她的罪受着。哪个男人能这么任由着她的小性子,又有几个男人愿意看小老婆的冷脸子? 从怡然居出来,王爷的心中堵得难受。他也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感觉,只是觉得难受得快要喘不上气来。此时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只有心中的那个愿望得以实现,才能让他好受下来。那唯一的一个希望,就是希望冰凝尽快地醒来,尽快地养好身子,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他再也不会欺负她,再也不会苛责她,再也不会冤枉她,只希望她快快醒来,好好地活着,他就安心了。 一路漫无目的的缓步行走,一路目标明确的深深思虑,不知不觉中,他才突然发现已经走到了霞光苑的跟前。略微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现在就进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6章 格格 雅思琦事先没有得到口信,此时王爷临时起意来到这里,将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赶快和红莲两个人慌慌张张地迎到了外屋。他也没有在意这主仆两人不甚规矩的仪容仪表,只是径自坐到了椅子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将雅思琦弄得手足无措。红莲赶快奉上茶,立即退到了门外。他这才开口说道: “福晋,爷多谢你了。” “爷,妾身无功不受禄,您要谢妾身,真让妾身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几天,冰凝那里,你费了很多心,还受了很多累,爷当然要感谢你了。” “回爷,这不是妾身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前些日子,爷跟你说,如果她生了格格,是否交你抚养,完全由你决定,爷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不是都想好了。” 雅思琦一听是这件事情,不禁犹豫踟蹰起来。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当她听说天仙妹妹生了一个小格格后,心中很是遗憾,全府里,只有她一个人最巴望冰凝生一个小阿哥,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养在她霞光苑的名下,将来就算是她的嫡子,总好过现在这么尴尬的局面。 可是天不遂人愿,冰凝生下的居然小格格,这让雅思琦格外为难。如果是格格,养在她的名下就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将来万一哪个姐妹再生了小阿哥,她再抱养过来?同时照顾两个孩子实在是让她有些力不从心。因此,她基本上已经算是打定了主意,这一次就算了,等下回哪个姐妹生了小阿哥再说吧。 可是现在王爷专程来她这里问这件事情,让猛然她意识到,他对这件事情应该是非常上心,否则也不会专程过来。她现在拿不准的是,爷是希望她养,还是不希望她养?如果是希望,她自己有些不情愿;如果是不希望,爷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这件事情? 摸不清王爷的心思,雅思琦又不想违了他的意,毫无头绪的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妾身知道这是爷给妾身的恩典,可是妾身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还是要爷来做主,妾身听命即是。只是妾身最近忙得有些顾此失彼,真不知道能否将小格格养好。” 福晋先来了一个全凭爷做主,再说自己现在忙得怕照顾不过来小格格,既展现了自己的大度,又策略地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意向。王爷听到这个回答,终于如释重负,赶快来了一个顺水推舟,好像生怕她反悔似地: “福晋真是这么想?” “妾身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好,你最近也实在是辛苦,再养个小格格,爷也是怕你的身子吃不消。要不这回爷就替你做了主,这一次就算了吧,反正也是格格,养在你这里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无非是做个伴而已。正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你现在又这么忙,完全是给你增添劳累,下一次……” 他本来是想说“下一次生了小阿哥再过继给你”,可是他突然发现这句话有些不对劲儿。下一次?难道他和冰凝还有下一次?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7章 下次 他和冰凝怎么可能还有下一次?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他和她是怎么开始的第一次!但是她有了身孕是铁的事实,特别是听到秦顺儿所说,她哭了整整一夜。他当然知道,第一次,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可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让这样一个柔弱如柳却又意志坚强的女人哭了整整一夜。 这不是他的行为模式,无论哪个女人,他都没有让她们哭成这个样子。虽然他并不沉湎于女色,但他也不会粗暴地对待他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强取豪夺。可是,恰恰是这么一个柔弱得不禁风吹的女人,却遭受到他如此无礼的对待,他怎么可能还有脸面跟她再有下一次? 当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了起来,他开始躲着她。其实他和她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他们两个人的院子隔得最远,王府很少有家宴,冰凝也从来不出她的怡然居,他们相遇的机会实在是屈指可数。 可就是这么屈指可数的见面机会,他仍是小心谨慎,生怕遇见她。他怕她桀骜不驯的目光,怕她冷漠无情的面容,他突然发现,在府里他是爷,人人都怕他,可是,他怎么却怕她? 这一次,他亏欠了她,她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为了他的女人,并为他生儿育女,羞愧、内疚、后悔、自责,痛恨……一股脑地涌向他的心头。 当他得知冰凝生下的是小格格,心中是万分庆幸:格格好,格格好!淑清的大格格出嫁之后,府里现在只有三个阿哥,小格格的降生真是天遂人愿。而且格格就不用过继给福晋了,虽然当时他答应由雅思琦自己做主是否抚养小格格,但是现在他反悔了。冰凝已经受了这么大的苦,这个格格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如果再过继给雅思琦,对她简直是太残忍了。 雅思琦一听王爷的意思与她正好合拍,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他刚刚说的那个“下一次”听着有些怪怪的,但她也没有来得及多想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赶快回复道: “多谢爷体恤妾身,这些日子确实有些忙得要紧,不过妾身也会给妹妹多搭把手,她第一次养小格格,没有经验,……” “这也是爷正想要叮嘱你的事情,看来福晋跟爷想到一起去了。” “是啊,爷平日的教诲,妾身都记得呢。” 冰凝从媛珍嫂子的叙述以及刚刚亲身的经历,知道王爷这些天来每日雷打不动地前来探望她,虽然搞不清他过来的原因,她却是发了愁。她不是怕他才不想见他,她是不想再和他起什么矛盾和冲突,毕竟嫂子是娘家人,对她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凭白让家人担心。 虽然因为婉然的事情,娘家都知道她在王府是一个备受冷落的小老婆。可是后来她怀了身孕之后,娘家所有人都以为她摇身一变成了备受王爷恩宠的侧福晋了。由于不想让家人担心,冰凝也只好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 可是这个装昏迷也不是能够一辈子就这么永远装下去的,先不说她没办法跟媛珍嫂子订立攻守同盟,就是太医每日前来复诊她也无法假装下去,一想到这些烦人的问题,她的头都要痛死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8章 人手 由于今天王爷已经来过了,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再过来,警报解除之后冰凝赶快请求媛珍: “嫂子,让我看看小格格吧。” 说真心话,冰凝自己还是孩子呢,而且又是以这么一种方式得到的小格格,面对这么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家伙,要让她立即心生而出母爱之情,实在是太难为她了。果然,一见到奶嬷嬷抱过来的小格格,她自己的眉头首先皱了起来: “啊?小格格怎么会这么丑?” 媛珍一听冰凝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噗嗤一声就乐了出来: “还嫌弃小格格丑?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比小格格还丑呢。” “真的吗?” “那当然,不信你问娘亲去。” “对了,嫂子,娘亲呢?娘亲怎么没有来?” “唉,娘亲这两天正好有些咳嗽,怕过了病气给小格格,就没敢让她老人家来。” “啊?娘亲病了?现在好了些没有?喝了药没有?” “好了,好了,请了大夫,一听说你生了个小格格,母女平安,娘亲的病就好得更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嫂嫂,婉然姐姐有消息了吗?” “没有呢,我这心里也有点儿急,不是说也就是最近这些日子吗?” 年夫人确实是听到冰凝母女平安的消息之后,病情才有了很大的好转,继而又懊恼自己病倒了,就是想照顾冰凝的月子也是力不从心,可是婉然马上也要生产了,媛珍在照顾冰凝,她病成这个样子又无法去十四贝子府,于是又更加心急起来。 年夫人心急,媛珍心急,冰凝更是心急,如果婉然那边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将来姐姐在十四贝子府的日子就更艰难了。于是她对大嫂说道: “嫂嫂,过几天,婉然姐姐生小阿哥的时候,您可一定要去帮衬她呀!” “嫂子也想帮她,可是你这里还没有出月子呢。” “嫂嫂,您不是也看到了嘛,王爷对凝儿可好了,福晋姐姐更是尽心尽力,这府里也短不了凝儿什么,倒是姐姐那里,凝儿很是担心,姐姐既不是皇上赐婚,又不是小福晋,位份很低,日子肯定比凝儿要艰难多了,咱们娘家再没个人出头露面,凝儿怕姐姐被婆家人耻笑。” “理是这个理,但是你这里也离不开人呀。再说了,本来是两个陪嫁丫头,现在就只剩下月影一个人,还要再带小格格,虽然有奶嬷嬷,可是事情还是多了很多呢。” “凝儿不管,反正您必须去十四贝子府,如果姐姐的日子比凝儿过得更好,嫂嫂再回来也不迟呀。” 原本媛珍一直惦记着婉然,又听冰凝这么一劝,也有些动摇。一见嫂子有些想通了,冰凝赶快趁热打铁: “要不,凝儿再向福晋讨个咱们府里的陪嫁丫头过来?这样,嫂嫂不就可以完全放下心来去照顾婉然姐姐了吗?” 当福晋来怡然居探望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冰凝居然睁开了眼睛,高兴得她发自肺腑地说道: “妹妹,你可终于醒了,姐姐真是太高兴了,爷要是知道,也一定会高兴的。” “多谢姐姐,请恕妹妹不能给您行礼的罪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89章 添人 雅思琦一听冰凝还在想着行礼请安的事情,赶快说道: “瞧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呀,赶快把身子养好了可是头等大事。唉,爷要是知道你醒了,肯定比姐姐还要高兴,只可惜,爷今天去盛京了,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叮嘱姐姐,千万要照顾好你,照顾好你的小格格呢。” 一听说王爷出京办差去了,冰凝禁不住心中狂呼:太好了!再也不用装昏迷了!再也不用见到他了!可是当着福晋的面,她又不敢太表现出来,只好竭力控制着内心中的狂喜,朝雅思琦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谢谢姐姐,府里的事情就够您忙的了,还要让姐姐为妹妹操心费神,妹妹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呢。” “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爷要是听见了,又得教诲你了。姐姐照顾你还不是理所当然、应该应分的?” 雅思琦说的倒是真心话,因为她知道爷对天仙妹妹不但一点儿爱幕之心都没有,更是认为妹妹串通了张太医。蒙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不白之冤,她也觉得这个妹妹怪可怜的,不得爷宠就罢了,竟然还被冤枉。特别是这一次生产,又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让她不由得对冰凝心生同情。如果换了王府里任何其它姐妹生了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她虽然也会大面上照顾一下,但绝不会这么真心实意地说出这番话来。 见到福晋姐姐如此诚恳,冰凝萌生了将心中的那个请求现在就说出来的愿望: “姐姐,妹妹有一事相求,不知姐姐能否给妹妹这个恩典。” “什么恩典不恩典的,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了,你不说出来,姐姐哪儿知道该怎么办。” “婉然姐姐也快要到日子了,妹妹的娘亲可巧又生了病,不能去照顾,妹妹想从娘家再找个丫头来照顾妹妹的月子,这样妹妹的嫂子就能去照顾婉然姐姐了。” 雅思琦一听这个事情,头立即有点儿大。这相当于是从天仙妹妹的娘家再找一个陪嫁丫头过来,这么大的事情她当然不敢做主,可是王爷刚刚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而这件事情又是急茬儿,谁知道婉然什么时候生呢? 冰凝说的全都是实情,如果年夫人不是因为生病,怎么可能连照顾亲生闺女月子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能亲自前来呢?而婉然那里如果没有个娘家人出面,确实是面子上说不过去,关键不是在于婉然是冰凝的姐姐,而是在于她是王爷的心中最爱,不把婉然照顾好,将来若是被他知道了,她雅思琦定是逃不了干系。 就在雅思琦愣神儿的功夫,月影进屋来禀报: “给福晋请安,启禀侧福晋,年府派人来传口信,说十四贝子的婉然格格生了。” “什么?已经生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刚说着伺候婉然月子的事情,这转眼之间她就已经生了。雅思琦不禁有些心急上火起来。月影不知道福晋在想什么,只知道实话实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的。是十四贝子府给年府传的口信,说是让娘家人可以去侍候一段时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0章 落差 冰凝知道福晋为难,但婉然姐姐那里也是着急的事情,于是赶快对媛珍说道: “嫂嫂,您先收拾收拾,赶快去了十四贝子府吧,我这里还有办法的。” 媛珍见福晋和冰凝说话的口气,也像是姐妹情深的样子,而且王爷不但自己亲自探望,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福晋格外操心照料,因此她感觉冰凝这里应该没有大碍,于是慌忙之间开口说道: “那,那我先去准备准备,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嫂嫂,您别光去看看,踏实在那里陪些日子,我这里您也看到了,全都好好着呢,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派人给您传个口信儿不就行了吗?” “那,那好吧,嫂嫂就先过去了,月影,你可是要好好照顾好侧福晋和小格格。” “大少奶奶,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照顾好侧福晋。” 雅思琦见状,也是担心婉然那里有什么闪失,将来在王爷那里没办法交代,于是赶快也跟媛珍表态: “你就放心去吧,冰凝妹妹有我这个福晋照顾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可是在王府,又不是什么穷苦百姓人家,再说了,我这个福晋姐姐也不是白当的,还能短了侧福晋什么?” 媛珍见雅思琦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去十四贝子府就是不信任雅思琦,于是只好万般无奈动身前往贝子府。 媛珍已经走了,冰凝才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唉呀,忘记问问,十四叔这回得了一个小阿哥还是小格格呢!” 媛珍到了十四贝子府之后才发觉,幸亏听从了冰凝的劝告,如果她不来这里,这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自从她过来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有十天了,她只见到了十四阿哥一次,只见到十四福晋穆哲一次,其它的主子,她一个也没有见到,这番情景,让媛珍心中格外地凄苦。这婉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自家爷不上心就算了,毕竟这次生的是个小格格,可是她嫁进这贝子府少说也快一年了,怎么都没有个要好的姐妹们之间相互照应着? 虽然媛珍心里总是犯嘀咕,但是这些话她也不敢说出来,婉然正在坐月子,这么糟心的事情还是不要想的好,否则月子坐不好,将来身子再垮了,就更别提能否得贝子爷恩宠的事情了。 这一天,她还像往常一样,一边照顾着婉然母女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闲天: “玉,婉然……” 媛珍还是改不过来口,她叫玉盈都叫了十几年了,早就叫得又习惯又顺口,现在突然要开口称她为婉然,总还是要经过一些日子的适应才能慢慢改得过来。 “婉然,你这小格格长得真是可人疼呢,白白胖胖的,不像凝儿那个小格格,瘦瘦小小的。” “嫂嫂,凝儿的小格格也和婉然的小格格这样爱哭爱闹吗?” “哪里,那个小人儿,除了吃就是睡,跟凝儿一样不声不响的。不过,王爷还真是疼小格格,也疼凝儿,天天都去探望呢。” “真的吗?四哥天天都会去探望凝儿?那可真是太好了,凝儿总算是熬出头来了,她确实应该得到爷的宠爱,她什么都是那么的出挑。”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1章 陌路 话一出口,媛珍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简直是太不合时宜了,这不是往婉然的伤口上撒盐吗?现在的情形来看,婉然不但不得宠,更是遭到了极大的冷遇,而她这个嫂子还在大谈特谈凝儿得到的宠爱,自己这是怎么了?于是急于转移话题的媛珍脸色极不自然地赶快接着说道: “嫂子不是这个意思,嫂子只是说两个小格格都很可爱呢,嫂嫂瞧着你们姐妹俩真是有缘呢,不但嫁了兄弟俩,还前后脚地又生下了姐妹俩,这辈子你们不当姐妹还能让谁来当姐妹呢?嫂嫂我看着可是眼热呢。” “谢谢嫂嫂的吉言,婉然今生有凝儿这个好妹妹,真是三生有幸。” “可不是嘛!你们姐妹俩真是让嫂子羡慕死了。要说嫂嫂的娘家也有三个姐妹呢,可是,没出嫁之前都还算好,虽然感情没有多深,但也是彼此心里头都想着对方,可是出嫁之后,她们全都变了,各自为着自己的小家算计,哪儿还有什么姐妹亲情! 上一回你大侄儿外出办差,正好路过他大姨家,嫂嫂说让他过去认认门,总归是亲的热的,结果他大姨竟然嫌你侄儿带的礼薄了,死活非说是我和你大哥看不起她们!这又不是过年过节,就是一个路过上门拜访,可她们就认定年家是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就该着应该像那土财主一样,花钱如流水似地。你大哥又不是做生意的,吃的可是官府的俸禄。唉,我们这可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亲姐妹呢,竟然还真是还不如你们这半路的姐妹亲呢。” 姑嫂两人正在闲说话,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贝子爷到了,媛珍赶快起来俯身行礼,十四阿哥叫起之后,也没有背着她,直接当着媛珍的面对婉然说道: “福晋这些日子实在太忙,没有时间过来照顾你,爷这也是请了你的娘家嫂子来帮着,娘家人总比福晋照顾得更好吧。你现在踏实好好地养好身子,带好小格格,其它的就不会再想什么了。” “谢谢爷的恩典。” 待婉然回了话,十四阿哥转身就走了,连坐也没有坐一下,丫环连茶都没有来得及奉上,就眼看着贝子爷出了屋子。媛珍赶快追出去,一路紧跑慢跑才算是将十四阿哥送到院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媛珍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她知道此时更需要安慰的是婉然,于是转身奔回到屋里,快步走到床边拉着婉然的手说道: “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呢,贝子爷这不是来看望你了吗?好好养着吧,什么也不要想了。” 其实媛珍不知道,十四阿哥如此这般冷漠地对待,婉然的心中才会好受许多,如果他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她反而会承受不住,甚至备受煎熬。因为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他一寸的空间,他们根本就不相爱,他们只是利益的结合体而已。 也正因为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才能让婉然与十四阿哥两个人可以坦然相待,相反,若真是有了一丝一毫感情因素掺杂其中,两个人都会是别扭、尴尬透顶,唯恐避之不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2章 知足 十四阿哥连坐都没有坐,茶水更是没顾上喝一口,这番旋风式探望虽然极大地加重了媛珍对婉然生活现状的担忧,不过他的这次来访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小格格养在了婉然这里。其实这正是十四阿哥刚刚过来说那番话的用意,如果不是为了告诉婉然一声,他也不会来到这个院子里。 穆哲已经有了两个亲生的阿哥,婉然的身份是贝子府的格格,虽然没有资格自己养小阿哥,但是一方面穆哲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同时养三个孩子,另一方面这回生的又是一个格格,养在哪里都不打紧,于是她就跟十四阿哥流露出自己不想养的意思。十四阿哥原本也没把婉然放在心上,小格格养在哪里也都无所谓,既然穆哲不想养,他也就遂了她的意。 媛珍刚到十四贝子府照顾婉然的时候,一直觉得特别别扭,但也没有搞清楚别扭在哪里,都过了好些天之后,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翠珠不见了!在婉然屋里伺候的贴身丫环竟是她从不曾见过的,一个唤作云儿的小丫头。 “婉然,翠珠呢?” “嗯,嫂子是问翠珠妹妹?” “翠珠妹妹?” 媛珍被婉然这一句“翠珠妹妹”搞得大惊失色!翠珠不是婉然的陪嫁丫头吗?怎么婉然会跟她称姐道妹起来了?婉然见嫂子一副惊异万分的样子,也没有急着解释什么,只是随口回了一句, “嗯,她现在爷的书院……” “婉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会儿你叫她翠珠妹妹,一会儿你又说她在爷的书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嫂子都被你给说糊涂了。” “嫂子,翠珠跟着我这么一个不得宠的主子,在这贝子府里就是永无出头之日……” “啊?难道翠珠她……” “爷书院里的一个丫环到了岁数死活要回家,不在这府里当差了,因为当时的卖身契上写得清清楚楚,也不值当为了一个小丫头告上官府,惹了官司,就由了她去。所以爷的书院里正好缺人手,我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而且她也想去。” “你这里怎么叫做没有事情?你那时不是正怀着身子吗?那不是正需要人手的时候吗?你怎么那么大方地就把翠珠给放了?你就这么一个陪嫁丫头,还给放走了,往后在这贝子府里,连个顺手的丫头都没有,你不更是无依无靠的吗?” “嫂嫂,婉然此生无撼,只是愧对爹爹和娘亲。” “婉然,你就听嫂子的一句劝吧,嫂子知道你心里头有王爷,可是,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了。你现在是贝子府的格格,连小格格都生了,你还想着王爷有什么用?女人这一辈子,认命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着也不是。” “嫂子,婉然醒得。我跟您保证,不是想要跟王爷怎么样,王爷是凝儿的夫君,也是我们的四哥。婉然只是想说,这辈子这么样地活过一遭,妹妹知足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3章 心小 婉然的表态并没有让媛珍满意,作为大嫂,两个小姑子之间纠缠不清、拉扯不清的关系虽然与她无关,但是看着落寞的婉然,她觉得必须要拉婉然一把。 “你光嘴上说有什么用?你若是真的想清楚了,就要开始跟贝子爷好好过日子!凝儿和王爷现在的日子过得可好了,王爷不但天天去探望她,还一个劲儿地跟她保证,再也不跟她闹别扭了。这夫妻俩过日子,整天锅盖碰灶台,哪儿有不拌嘴,不闹别扭的?可是王爷真就是这么跟凝儿说的呢,嫂嫂我可是亲耳听到的。我就是一个娘家嫂子,王爷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一个妇道人家装样子吧!再说了如果王爷是装样子,那贝子爷可是连样子都没有装呢。你看看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又红火又和美,你这是何苦呢?又是这辈子了无遗撼,又是这么活过一遭就知足了,你现在应该好好想的是怎么着跟贝子爷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才是真格的呢!” 刚刚媛珍口不择言地说出王爷天天探望冰凝之后,立即意识到这样做会深深地刺激婉然,对于不小心说出的话后悔不已。可是现在她想要婉然死了这份心,也顾不得伤婉然的心,甚至不惜添油加醋地描绘着王爷与冰凝“情投意合”的生活。 但是事与愿违,婉然并没有被媛珍的这几句话吓倒,反而朝她笑了笑: “这就好,这就好,凝儿终于跟王爷和好了,她应该得到王爷的宠爱,这是她应该得到的。” “那你还……” “凝儿与王爷,他们是天作之合,佳偶一双。婉然真心地祝福他们心心相印,百年好合。” “婉然,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是婉然不好,伤了凝儿的心,又差点儿害了王爷。” “既然这些道理你全懂,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服侍贝子爷,夫妻俩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婉然的心实在是太小,真的再也盛不下其它的人了。” “婉然,你,你,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不仅是害了自己,更是害了王爷,害了凝了!” “嫂嫂,婉然向您保证,刚刚的这句话,只会对嫂子您一个人说,其它任何人,婉然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不管是凝儿还是王爷,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婉然的心中所想。” “婉然,你这是何苦呢!” “嫂子,婉然这里的情形,您也全都看到了,妹妹也就不瞒着您了,可是,妹妹求您千万不要跟娘亲说了,她老人家刚刚大病一场,婉然不能在床前尽孝原本就已经是罪不可恕,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再让娘亲担忧、操心、伤神,婉然可就更是要没有脸见人了。将来如果娘亲问起来,您就说,婉然与贝子爷一切都好着呢,爷对婉然和小格格都很好。另外凝儿和大哥、二哥那里,您也都不要说什么,难保不会将来说漏了嘴。就像您刚才说的,婉然跟贝子爷的日子过得好,对大家来说,都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4章 翠珠 十四阿哥从婉然那里出来,直接就回到了书院。翠珠见状赶快迎上前去,端茶、看座等等,一整套的差事忙下来,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现在正是六月初的大热天里,十四阿哥喝到口中的是冰凉的梅子茶,拿到手中的是清爽的凉手巾,用的是竹布垫子。这不,才刚刚坐稳下来,翠珠就极有眼力劲儿地立即侧立一旁,不急不徐地打着扇子,任屋外暑热难挨,屋子里却是清凉爽快,心旷神怡。 库布里是十四阿哥的贴身奴才,眼看着翠珠这差事办得这么好,也就放心地没有往跟前凑,而是直接退到门外候着。 确实,以往书房那个丫环虽然也是手脚麻利、尽心当差,但是比起翠珠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那个丫环拿这差事只是当成是主子的事情在做,赚取银两工钱而已,而翠珠却是拿这差事当成是自己的事情在做,用的是一颗真心。 由于婉然与十四阿哥成亲后的第一个月里,十四阿哥天天留宿她们的院子里,翠珠和婉然主仆两人开始了日日夜夜尽心尽力服侍他的日子。翠珠十分不理解小姐,贝子爷是这么文武双全、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怎么小姐整天永远都是一副冷脸子对爷呢?虽然翠珠也知道小姐与王爷的事情,但毕竟现在嫁给了十四爷,在翠珠的心目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小姐应该赶快将心思转放在贝子爷身上才对。 虽然婉然是一贯的冷脸冷语,但是翠珠作为一个奴才可不能也是一张冷脸面对主子爷,恰恰相反,她更是要小心谨慎、笑脸相迎、恭敬相送,尽最大努力将婉然那张冷脸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的程度。 一个多月朝夕相处的时间里,翠珠就这么替婉然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十四阿哥,在原本就是十分仰慕的基础上,又通过日久服侍,渐渐地小姑娘心生了无限的同情:唉,自家主子,这可真是一块永远也捂不化的冰呀,十四爷娶了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天真无邪、涉世未深的翠珠,由于无限同情,因此服侍十四阿哥更为精心、上心、用心,不知不觉中,同情从量变到质变,终于演化成为了爱慕之情。实在是不能埋怨翠珠这个小姑娘,作为深宅大院的丫环,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青年男子,又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恰恰婉然又是那么的绝情,翠珠的心理天平理所当然地偏向了十四阿哥这一边。 十四阿哥每天过来,翠珠都竭尽全力将他侍候得舒舒服服,这一冷一热两张截然不同的脸色,十四阿哥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不缺女人。十四贝子府里的女人已经是莺莺燕燕、千娇百媚,很让他头痛不已,而且为了婉然这一个多月的“专宠”已经闹得不开交。他现在急需的是做好一个消防队员,及时浇灭愤怒的火焰,而不是给这团已呈燎原之势的怒火再增添一把干柴。 他也不缺女神,冰凝早已牢牢地占据了这个位置,如同一座永恒的丰碑,任谁也无可替代。 他缺的是只是一个女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5章 主仆 对于能到书院来服侍贝子爷,翠珠的内心激动不已,却又是对小姐万分愧疚。相反倒是婉然在一直好言安慰她: “如果真想跟了爷,一定记得要跟爷讨一个名分,可是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跟了爷,否则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全完了,我也更要后悔同意了你去爷的书院当差呢。” “小姐,奴婢没想跟爷怎么样,奴婢只是想服侍好爷。” “傻丫头,我是过来人,看过的、经过的,总是比你要多一些,今天我可是实心实意地跟你说这些,将来真要是后悔了,你回我这里是没有问题,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可是,我还是想让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也不枉你我主仆一场的情分。” “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啊!您现在正怀着身子,在这贝子府里,也没个说得上话的人,奴才这一走,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奴婢……” 说到这里,惭愧万分的翠珠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婉然的面前,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婉然赶快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学我,嫁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人,那才是真的要被误了终生,没有任何后悔药可吃。要嫁,你就一定要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 婉然这番通情达理,发自肺腑之言,处处为翠珠着想,更是将这小丫环说得满脸通红、羞愧难当: “小姐,奴婢真是鬼迷了心窍,罪不可恕!小姐,奴婢不能将您一个人扔下,奴婢这去找向总管,就跟向总管说,奴婢不去书院当差了!” “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倒是说起傻话来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说不去书院当差,爷还不得认为是我从中作梗,跟爷对着干吗?” 婉然知道翠珠心中的愧疚,因此她只能用这番话来吓唬翠珠,以期打消小姑娘萌生的退意。虽然她也舍不得翠珠离开,可是,如果十四阿哥真的也能喜欢她,将来再给了她名分,翠珠也算是找了一个好归宿,她不能耽误这个陪伴她多年的丫头。 婉然的这番连蒙带吓唬果然起到了预期的效果,翠珠怕她这个临时反悔给小姐惹上麻烦,只得是一边悔恨交加,一边乖乖地去了书院当差。 翠珠虽然对十四阿哥有情,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连尊贵的小姐都备受爷的冷落,她不过是一个丫环而已,想跟爷有什么结果?那真是痴心做梦、痴人妄想。因此她辞别婉然,来到十四阿哥的书院当差后,除了精心尽力地当好差,什么也不曾说,什么也不曾做。 十四阿哥既是看上翠珠当差尽心,也是看上她踏实本分,在他的书院当差,既要手脚麻利,更要忠贞不二,否则这么机密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虽然他和翠珠没有什么,但他知道翠珠心里有他,因此他才会放心大胆地让翠珠来到这么要害的地方当差,他对她有十足的把握,一个心中对他有情的姑娘,一定不会被利益所驱驶而出卖了十四贝子府里最绝密的消息。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6章 收房 十四阿哥喜获忠心耿耿的奴才,可穆哲哪里知道十四阿哥心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婉然不但享有了“专宠”,连带着她的陪嫁丫头都跟着入了爷的眼,这主仆两人,简直是要将贝子府反了天!穆哲岂能咽下这口气?一天不除掉翠珠这个心头之患,她一天都是气恨难平。但是在爷的书院里,即使她是嫡福晋也不能轻举妄动,无奈之下,只有剑走偏锋。 这一天晚上,穆哲来到了书院,跟十四阿哥先说了一会儿府里的事情,然后又重新挑起了话头: “爷,这些日子,妾身也是忙得脚丫子朝天呢。” “噢。” “爷,妾身都累得要病倒了呢。” “那就请太医。” 眼见自家爷根本不接她的招儿,穆哲无耐,只好讪讪地步入主题: “爷,您不是说,办好了您和婉然妹妹的婚事,就好好犒劳犒劳妾身嘛。” “嗯,爷是这么说过,没忘呢。” “那妾身就斗胆,求爷一个恩典。” “说吧,想要什么?” “妾身想要跟爷讨个人呢。” “你可真是会说笑,讨个人还这么可怜兮兮的,就好像你是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谁信呢。” “爷,妾身可是想讨翠珠姑娘呢。” “什么?你想要翠珠?爷告诉你,想要谁都可以,翠珠,门儿都没有。” “爷,不就是一个奴才嘛,您怎么这么舍不得呢。” “爷就这么一个奴才用着顺手,用着放心,用着踏实的……” “爷,您,您根本就不是什么用着顺手,放心,踏实!” “不是顺手、放心、踏实,那还能是什么?” “您,您分明是看上这丫头了!您不是已经娶了婉然了嘛,您怎么还要把翠珠也收了小。” “爷就是想收了小,怎么着?” 十四阿哥一犯起浑来,根本就是六亲不认,不管不顾,话音才一落,当着穆哲的面,一把就将翠珠揽进怀里,一边挑衅地望向穆哲。 翠珠虽然对十四阿哥心生仰慕和爱恋,但是她一个大姑娘家,头一遭被一个大男人如此对待,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边小声地哀求道: “求求爷,求您放了奴婢吧。” 穆哲一见这个情形,气得号啕大哭起来: “反天了啊,反天了啊!爷啊,妾身就是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您怎么能这么对待妾身,您简直就是被这小狐狸精迷得丢了魂呀!” 虽然穆哲撒泼耍赖惯了,可是十四阿哥哪儿吃她那一套?以前他不理会她,那是因为觉得不过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他懒得理会。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一个用得顺手又忠心耿耿的奴才,穆哲竟然敢打翠珠的主意,动了他的底线,这是十四阿哥不能容忍的事情。 见穆哲还在抽疯,十四阿哥索性一把就将翠珠打横抱了起来,直接进了里间,然后咣当一声用脚将门踹上。 穆哲一下子就傻了眼,连哭都不会了,傻愣愣地站了半天。库布里一见这阵势,赶快上前说道: “福晋,爷已经安置了,就由奴才送您回去吧。” 穆哲还能怎么样?她总不能也跟着冲进里间屋吧。见库布里给了她一个台阶,只好臊眉搭眼地悻悻离去。 从此以后,十四贝子府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全都知道,爷将翠珠姑娘收了房。只有十四阿哥和翠珠两个人知道,她不过是伺候了他一夜读书而已。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7章 牵挂 王爷从盛京办差回到京城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一进了朗吟阁,立即吩咐苏培盛过来汇报。这一路因为没有收到府里的报告,那就意味着府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是他一直惦记着冰凝是否醒来的问题,惦记着婉然是否安然生产的问题,两个女人将他的心牵挂得满满。 惦记冰凝,那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醉酒之后铸成的大错而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惦记婉然,那是因为他不想他曾经爱到痛彻心扉的女人,有朝一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他而去,让他来不及对她说一句抱歉。十几天前遭遇的冰凝难产的经历,让他突然对生命的无常产生了无限的畏惧感。对冰凝,他是渐愧内疚,对婉然,他是伤到骨髓。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既然一路上没有收到消息,那么冰凝应该是安然无恙,因此他就更加担心婉然,毕竟她是十四贝子府的格格,无论是死是活,都与他雍亲王府没有任何关系,她的消息,永远也不可能达到还在半路上就给他送信儿的重要程度。因此一回到府里,他立即就将苏总管叫了过来。 苏培盛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的汇报,当他说到十四贝子府的婉然格格生了一个小格格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偷偷朝王爷望了一眼,果不其然,王爷的眉头紧紧地蹙了一下,继而开口问道: “母女都平安吗?” “回爷,都平安无事了。” “她的娘家是谁去伺候的?” 王爷此话一出,就立即发现自己的关心实在是太过度了。她是他的十四弟妹,她的娘家谁去伺候月子,不是他这个四哥应该关心的范围,可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问话还是一览无遗地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他当然关心她,一点一滴都在关心她。 苏培盛当然也发现了王爷的失态,于是不露声色地赶快回话道: “回爷,是年府的大少奶奶。” “什么?年府的大少奶奶?她不是在怡然居伺候侧福晋吗?” “回爷,由于年府的老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去伺候十四爷的格格,侧福晋就执意要让大少奶奶去十四贝子府,说等以后再从年府调过来一个使唤丫头来伺候她就行了。” “那调过来没有?” “回爷,福晋说还是要待您回来再商量一下更好。” “这叫什么话!这种事情还要等什么!既然拿不定主意,就赶快给爷送信啊!既不送信,也不同意调人过来,怡然居没了奴才伺候怎么办?” 苏培盛惊呆了,这,这,怡然居什么交了好运了?能让爷这么着急上火,这可真是王府奇闻!见苏培盛还愣着神,既不回话,也不办差,气得他赶快说道: “还不赶快去办差事!问问侧福晋娘家的丫头寻到没有,寻到了就赶快过来当差。” 苏培盛被无缘无故地训了一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爷的吩咐得赶快去办,于是出了朗吟阁就直奔怡然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8章 谈琴 原本他打算晚膳过后再去探望冰凝,可是望了一眼窗外,日头才刚刚偏西,这要等好久才能等到晚膳以后!犹豫了一下,他匆匆忙忙之间决定还在晚膳前就过去。他没有让秦顺儿提前给怡然居传口信,因为他头脑中的概念一直还停留在他离开时候的那个样子,想当然地以为冰凝还在昏迷中,沉睡中。他不想吵醒她,反正也只是去看一看而已。 可是当他走进屋子里时候,只听里间屋里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月影,你说小格格为什么总不想睁眼睛呢?” “小姐呀,刚生下来的小人儿都不爱睁眼睛啊,您怎么总想让小格格睁眼睛呢?” “可是,她不睁眼睛,我怎么跟她说话呀。” “小姐,小格格就是睁开了眼睛,您说什么她也听不懂啊。” “可是,我真的很想跟她说话呢,我想让她快快长大,我想教她读书写字画画儿,教她弹琴……” “小姐,您自己都不会弹琴,您怎么教小格格?” 月影是冰凝离开湖广以后才进总督府当的差,后来年夫人进京为冰凝筹备婚事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二小姐,她当然不知道冰凝还会弹琴。一见月影质问她,冰凝有些不服气起来: “谁说你家小姐我不会弹琴。” “啊?小姐,您会弹琴?可是,奴婢怎么从来不见您弹呢?” “因为,因为……” 冰凝再也不会弹琴了,她的琴声,还有她的心声,已经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了无数次出现她梦中的那个白衣胜雪、衣袂飘飘、枣红骏马的公子,除了他,她不会再弹给任何一个人听。可是这个理由,她怎么可能对月影说?现在被月影将了一军,冰凝无奈,只好耍起了赖皮: “嘿,月影,你才到年府几天?你当然不知道,你家小姐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而且我不但会弹琴,而且还弹得好着呢,师傅都夸我呢。反正,反正我就是会弹,而且我会教我的小格格,教得她弹得一定比我还要好,不信你就等着瞧!” “那好,奴婢就等着小格格被您调教成大才女了。” 听着这主仆两人的闲聊天,他忽然发现,这是一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冰凝。现在的她,天真、烂漫、活泼、可爱;而从前的她,倔强、冷漠、顽强,有着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冷静、谋略。她就像一株浑身长满了利刺的蔷薇花,花朵虽然娇艳,但只可远赡,不可近触。而现在的冰凝,还原了她这个年龄所应该拥用的天性:率性、天真、热情,甚至有一点点的顽皮。 就在他略有沉思之际,月影首先发现王爷居然进了屋子,吓得她赶快起身请安。他摆了摆手,直接进了里间屋。 冰凝也是因为月影刚刚这个慌乱的请安才知道他来了这里,爷不是出京城办差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多办几天的差呢?自己的好日子竟然到头了。不管有多少的懊恼,慌乱之中的她仍是没有忘记赶快敛眉肃目,虽然还不能下床,但也是恭恭敬敬地说道: “给爷请安,请恕妾身无礼之罪。”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499章 多余 听着她说出这样一套程序化的请安,特别是刚刚听到她们主仆两人那么鲜活的对话,即刻之间就转到他们“夫妻”之间如此毫无感情、冷冰冰的话语,他突然感到索然无味。 这就是他们的从前,这就是他们的往后!虽然她是他名义上的侧福晋,但是理应无比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竟然完全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但是,就是这样陌生的两个人,居然还生育了一个小格格,这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可笑的事情,但是在可笑之余,突然又觉得格外地悲哀。从盛京回到京城的这一路上,一个冰凝,一个婉然,让他史无前例地这么牵心挂念的两个人,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劳心费神。 一个是与他毫无感情纠葛他的侧福晋,从道理情分上来讲,他应该关心她,但是对方一个人过得悠然自得,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关心,更不拿他的关心当回事儿。而另外一个,却是他欲爱不能,欲罢不能的他的十四弟妹,从礼教伦常上来讲,他根本就不应该去关心,但是实际上,婉然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艰难,她是多么地需要他的关心。 特别是刚才,她们主仆的谈话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他,她过得很好,很好,倒是他这个夫君的出现,打破了她如此惬意舒心、悠然自得的幸福时光。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与怡然居格格不入的人。 意兴阑珊、沮丧失落之间,王爷本想就此走掉,转而又想到他此行的目的还没有完成,就这样走掉似乎不妥,毕竟这两件事情,还是他亲自告诉她为好,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不痛快,开口说道: “小格格的名字,爷已经想好了,就叫悠思吧。” “悠思?” 冰凝被王爷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她实在没有料到他能够给小格格起这样一个名字。其实她也曾经暗地里悄悄地猜测着,小格格会有一个怎样的闺名?然后她就想到了自已初嫁王府的那天,在霞光苑里因为自己闺名的事情,跟淑清姐姐和春枝姐姐发生的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很有一种下马威意味的冲突,眨眼之间,四五年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突然听到他给小格格起了这么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冰凝的心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涌起了一股暖流,原本冷漠的目光霎那间竟然变得温柔起来:悠思,悠思,多美的名字,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呢?原来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名字。 她的眼神变化根本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因为他正专心地打量着她的反应。其实刚刚备受打击的他,原本打算说完就走掉,却被她的这个变化所感染:难道只是一个名字就能令她变得如此温柔起来,那些冷漠、倔强、不屈,难道是她故意展示在他面前的假象?而这片刻的温柔才是她的本性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0章 悠思 疑惑之间,他不露声色,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侧福晋对这个名字有疑问吗?” “回爷,没有。” “那你刚才为什么惊讶?” 他很恼恨地发现,她的神态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冷漠、倔强的表情,这副表情又将他的心情搞得非常糟糕,但是他已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只好无奈地静等她的回答,同时他在心中暗暗猜想:也许她正在搜肠刮肚地寻找搪塞他的话语吧。 完完全全地出乎他的意料,冰凝没有任何思考,而是脱口而出: “回爷,妾身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太美了,所以才会惊讶。” “噢?依侧福晋所言,何美之有?愿闻其详。” “恕妾身冒昧,窃以为,悠思乃是您选自《诗经》中的诗句: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这是相互倾慕的恋人之间的纯真之爱,妾身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小格格将来能够有一个深爱她的夫君,过着幸福的日子,此生足矣。” 这一次,轮到王爷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冰凝能将他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他为小格格取的名字,确实是选自这首诗,这是一首恋人之间大胆表白、坦露心迹的诗歌,其实也是间接表达了他的人生遗憾。 如果婉然能够大胆地表达她的情感,他,冰凝、婉然,他们三个人之间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个痛苦的局面,相爱的人不能长相厮守,而不相爱的两个人却被紧紧地禁锢在一起。他希望他的格格,不要再走父辈的老路,能够拥用她自己的爱情,拥有一个真正爱她的夫君。 随着锦茵的出嫁,王府里再也没有了格格。王爷原本就是子嗣单薄,而格格更是稀少,成婚二十多年以来,六个女人只为他生了三个格格,其中两个都还没有出满月既殇,只有锦茵长大成人。去年,随着锦茵的出嫁,王府里再也没有了格格,而悠思的降生,让他的父爱一时有些泛滥起来。 而此时,冰凝不但将这个名字的出处说出来,这已经非常让他惊讶无比,然而她又将他选择这个名字所寄予的寓意诠释得与他一模一样,这更是让他震惊!她自己才是多大的孩子?她懂得什么是爱吗? 不管她懂不懂什么是爱,但最少,她的才学确实是货真价实,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她不是哗众取宠,不是故意卖弄,不是半瓶子水,她是真正的才高八斗,是真正的学富五车。 对冰凝的这个新发现,令他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随即开口说道: “爷已经跟苏总管吩咐过,同意从你娘家再调一个奴才过来伺候你。” 说完,他本打算离开这里,正待起身呢,平时不言不语,只会闷头睡觉的小格格,突然哼哼唧唧两声之后,哇地哭了起来。冰凝一见到小格格哭出了声,心疼得赶快一把就抱了起来,柔声地安慰道: “格格为什么要哭呢?是额娘好长时间没有跟你说话了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1章 关心 他被这个情景突然吓了一跳,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都是由奶嬷嬷们单独喂养照顾,怎么可能出现由主子自己照顾小格格的情形? 小格格有两个奶嬷嬷,现在正在屋里当差的是吴嬷嬷。刚刚见王爷进了屋,她就预感到大事不好。王府的规矩她当然最清楚,她应该和小格格呆在东厢房,小格格的房间,而不是正房,侧福晋的房里。 但是王爷进来得很突然,吴嬷嬷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偷偷将小格格带出去。好在小格格一直安安静静,王爷又不会长时间逗留。就在吴嬷嬷见王爷起身要走,正暗自庆幸躲过一劫,谁想到小格格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哭出了声响! 王爷先是被小格格养在了主子的房里惊诧不已,继而又对冰凝笨手笨脚,却是亲力亲为地抱着小格格的样子再次惊诧不已。要知道,她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才刚刚生完产,身体如此虚弱,却还要自己来做这些事情,难道说这十来天她一直都没有休息,一直在照顾小格格? 此时小格格在冰凝的安慰之下,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又甜甜地睡去,他更是目瞪口呆。当他的目光落到小格格的脸上时,才突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女儿,模样果然正如刚刚冰凝与月影两人闲聊天的时候所说的那样,小小的、丑丑的,一点儿也没有继承冰凝那倾国倾城的美貌。 倾国倾城?他再次惊诧不已,自己居然会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的侧福晋。以前他一直不肯正面承认冰凝有多美,可是现在,面对这个抱着小格格的冰凝,仿佛她就是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从一个天真烂漫却又性格倔强的少女成长为温柔恬静、带着天然母性光辉的女人这个伟大的历史转变,令他恍然如梦一般。虽然他不曾将一丝一毫的爱给予过她,但是在这一刻,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叹:冰凝,确实是一个美人,美得不可方物。 忽然,一股怜惜之情涌上他的心头,她自己还是这么虚弱,怎么照顾得了小格格?奴才们都是干什么的? “吴嬷嬷,你这是怎么当的差?居然让侧福晋照顾小格格?” 正专心致志安抚着小格格的冰凝被他的这一声训斥惊得迅速抬起了头,急急回话道: “请爷息怒,是妾身要吴嬷嬷将小格格暂时带过来让妾身看一下,一会儿就会送回去,请爷不要责罚。” 一听冰凝说是她自己要看小格格,知道是错怪了吴嬷嬷,可是他这个主子爷的脸面上有些难堪,情急之下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以后不要总是照顾小格格,你身子弱,爷也是担心你的身子要被累坏了。” 一句话说完,一屋子的人全都愣住了。这是从王爷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不但是众人,连他自己都说完都觉得怎么这么奇怪。还是冰凝反应快,赶快答道: “妾身谢爷恩典。”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王爷也是非常不自在,慌乱之中说了一句: “你好好养好身子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怡然居。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2章 倚红 年夫人正在卧床养病,听了王府差人传来的口信,这才知道媛珍去了婉然那里!气得年夫人当场就跟给她传话的年峰发了脾气: “这个媛珍!真是要气死我了,让她去照顾凝儿,她倒好,跑到十四爷府里去了!把凝儿孤苦伶仃地一个人留下,她还知不知道轻重缓急!她是没见着呢,去年我去王府见那小祖宗的时候,要不是有人领着,我都不敢认,那还是我的女儿吗?我苦命的闺女啊!” 年夫人越说越动气,越说越伤心,终于忍不住失声痛苦了起来。吓得年峰赶快好言相劝: “夫人,您千万别生气,这不是王府让咱们再派一个丫环过去嘛。” “丫环能比她这个当嫂子的伺候得精心?” “当然是大少奶奶伺候得精心,可是少奶奶也不能一辈子呆在王府里伺候二小姐呀,早晚不是还得再派丫头嘛。再说了,早点儿过去,早点儿熟悉情况,也好早点儿服侍二小姐。大少奶奶虽然更精心,但毕竟手头儿上没有丫环麻利不是。” 年峰的一席话,暂时让年夫人稍微消了一点儿气,不过生完媛珍的气,她又开始生冰凝的气,气这丫头自作主张地派走了媛珍,气这丫头不识好歹,本来身子就弱,再坐不好月子,将来落下病根儿可就遭了,下辈子可有她好受的! 然后年夫人一边生气媛珍和冰凝姑嫂两人,一边赶快算计着马上派哪个丫头进王府里伺候这个小祖宗。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将自己现在的大丫头――倚红派过去。 原因还是如以前一样,这个丫环进年府已经有一定的时间,又是在她的眼前当差,什么脾气禀性年夫人都最了解。这个倚红,虽然性子蔫蔫的,但却是手脚麻利。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在王府那个地方,爱说话可是要凭白无故地招来祸端的。 吟雪性子活泼开朗,可是到头来……一想到吟雪,年夫人禁不住眼睛有些发热,毕竟也有曾经三年的主仆情份。当时她一门心思地认为吟雪是个性子活泼开朗的人,虽然不是八面玲珑,但怎么着在王府里也是应该能够吃得开。吃得开,就能有人缘,就能多替冰凝知道些消息,早做些打算。 冰凝性子太硬,说话办事不会拐弯抹角,只知道好是好,坏是坏,不知道好中有坏,坏中有好。有吟雪替她张罗,总归主仆两人能相互弥补一下。 事实证明吟雪果然与年夫人期望的那般,没多久就和霞光苑的紫玉姑娘结成了好姐妹,从紫玉那里知道了不少内幕的消息:王爷生辰、塞外随行等等,最后紫玉还在吟雪最危急、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真不愧是一个好姐妹。 因此这一次年夫人挑丫环,第一个要求就是要不会说话的,嘴巴闭得紧点儿,虽说人缘可能差些,但总归首先还是要能够保得自身平安,只有自己保得平安,才能照顾好她的小祖宗。 倚红是年府里所有丫环中最不爱说话的丫头,但是干起活儿来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因此心有余悸的年夫人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由倚红去王府伺候冰凝。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3章 竹墨 望着眼前这个因为羞涩、胆怯而极为局促不安,脸庞圆圆、眼睛眯眯的倚红,冰凝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唉,在年府里无忧无虑好生生地当差,却因为她这个侧福晋而要来王府里受罪,吟雪已经被害成了那副惨状,自己这是在造什么孽啊! 半天没有听到冰凝的吩咐,倚红心中立刻就慌了神儿,以为这是新主子要给她来一个下马威,坚持了没多久,扑通一下子就跪到在地上,却是将冰凝吓了一跳,赶快冲月影说道: “你去扶扶她,看她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回侧福晋,没有,奴婢没有病。” “没有病就好,那你起来站着回话。我问你,你老家是哪儿的人?” “回侧福晋,奴婢的老家是山东人。” “噢?山东可是好地方呢。怎么到的年府上当差?” “回侧福晋,前年黄河大决口,奴婢家里给淹了,家里人也走散了,幸亏遇到了从前的一个邻居,陈大哥,他在年大人府上当差,就介绍奴婢去年府当差。” 冰凝当然知道,倚红口中的这个年大人,不是她的爹爹,而是她的大哥--年希尧,当时在山东任职,看来是大哥给娘亲寻的大丫头,既然经过了大哥和娘亲,当然还有爹爹的考验,应该是个不错的奴才。只是,这么好的一个奴才,年夫人竟然又让给了冰凝,这让她再次被母亲大人的浓浓爱意而感动得眼睛发热。 “你,倚红是你的本名吗?” “回侧福晋,是的。” 还没有见到这个丫环之前,冰凝一听新来的丫头名字叫倚红,当即就感觉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中。这个名字实在是一个带有浓郁风尘感的名字,而她又是如此清高之人,“倚红”这两个字让她感觉极不舒服。 现在一听这是丫头的本名,不是大哥,也不是娘亲,更不是爹爹起的名字,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这院子里除了吟雪和月影是从年府带过来的陪嫁丫头,其余都是王府配制的奴才。反正都是二等、三等的粗使丫环,不能贴身伺候,反正也是王府的丫环,与她无关,不管是叫什么彩蝶彩霞,还是叫什么小青小红,就是叫阿猫阿狗,她也全都无所谓。 可是这个倚红就不一样了!既要作为她的一等贴身大丫环,又是作为年府的陪嫁丫环,她可实在是不能忍受这么一个有着俗不可耐名字的丫环陪她五年、十年,因此改名字成为了当务之急。 其实吟雪和月影这两人的名字,甚至整个年府里丫环的名字,全部出自冰凝之手。那时候她还在娘家,对于每一个新来丫环的名字她几乎就没有一个满意的,于是为这些丫环改名字成了她乐此不疲的一件事情。她当然清楚地记得,吟雪的本名叫大妞,月影的本名叫来喜。 只有翠珠的名字不是冰凝重新起的,因为她来到京城的时候,翠珠已经给婉然当了两年的丫环了,众人已经都叫顺了嘴,冰凝就是再不喜欢,也不好再改。 现在看来,自从她出嫁以后,丫环们的名字都没有人上心了。 当时一听到倚红这个名字,她就极不喜欢,早早就动了改名字的心思,因此她早早就想好了一个她最心仪的名字,今天只不过是要先证实一下倚红是否是本名问题。既然现在一切障碍都不存在了,于是冰凝高高兴兴地对她说道: “倚红,你以后就不要叫这个名字了,我给你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就叫竹墨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4章 替班 日子如流水般地过去,转眼悠思小格格已经三个月了。自从那天他告诉冰凝,小格格的闺名叫悠思之后,王爷再也没有去过怡然居一次。 其实在这期间,他偶尔也有冲动想去看一看,看看那个小小的、丑丑的小格格,现在长得什么样子了?是不是也像她的额娘那么美貌动人?可是每一次他又都强迫自己忍住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怡然居?冰凝已经大病初愈,月子已经坐完,连满月酒都摆完了。就算是他想看望小格格,完全可以让吴嬷嬷将格格抱到朗吟阁来。 即使没有任何拿得上台面的理由,可是,他仍然时不时地有一股想要去怡然居的冲动。对于自己的这个变化,他有些暗暗吃惊,既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又不想承认和面对这个变化,于是就一直这么耗了下来。 这一天他从皇上那里领到一个新差事,视察京畿水路。一领到这个差事,王爷心中有些为难起来。雅思琦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整日里缠绵病榻,脸色腊黄。 巧得不能再巧的是,淑清的血崩之症又复发了,此番病情来势凶凶,用了猛药才算是暂时控制住进一步恶化的趋势,现在正在悉心调理阶段。 她们两个人全都是在园子里的时候开始病的。当初之所以去园子,是因为天气炎热,恰好又忙完了冰凝生产的事情,众人就迁去园子里避暑。而冰凝因为生完小格格要坐月子,这一次又是她一个人留在了王府里。但是当众人住了两个多月,准备要回府里的时候,雅思琦和淑清前后脚地病了起来。往来奔波影响身体康复,于是她们就一同留在了园子里静养,只有惜月她们四个人回到了府中。 之所以把两个病中的女人留在园子里,其它人迁回府里,完全是因为皇上最近从畅春园搬回了紫禁城,王爷整天要跟着皇上转,皇上回了紫禁城,他也要赶快跟着回到王府来。 才搬回王府不久,王爷被皇上派出京城一段时间,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现在谁来当王府这个家呢?这可实在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因此一从皇宫出来,他连府里都没有回,直接去了园子。 “你今天好些没有?” “回爷,还是那个样子,天天里头昏得厉害,连身子都起不来,刚刚一动身子,就是眼冒金星。” “你好好踏实养着吧,别操心费神。” “回爷,妾身会尽快养好。” “爷跟你说个事,皇阿玛派爷出京几天,这府里……” “啊?爷要出门?要几天呢?” “快则二十来天,慢则一个来月吧。” “这么长的时间?” “是啊,这也是爷要跟你商量的一个事情。你现在病着,淑清身子也不好,爷再一走,这府里总得有个主事儿的主子。爷是想,往后这些天里,先让惜月帮着些……” “爷啊!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5章 算计 王爷一见雅思琦立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万分惊讶。要知道福晋从来都是对他言听计从,就算是再不满意,也只会委婉地,拐弯抹脚、小心翼翼地提出她的想法,哪里会这么斩钉截铁、极为失礼地反驳他? 他之所以提出由惜月来代理府务,完全是因为找不出任何可以独挡一面的人手来。耿韵音虽然老实本分,但不够精明,哪里对付得了这么复杂的局面;春枝才刚刚升到格格,又是宫女出身,难以服众;云芳既精明,但又没有惜月精明,既本分,但又不如韵音本分。 他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吗?冰凝?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侧福晋,有足够的地位,足以服众;也有相当的智谋,足以应对复杂局面。可是他总觉得与惜月相比,她还缺少了一些什么,对了,是资历。惜月入府已经十年了,而冰凝才只有短短的四年。 因此在除冰凝以外的女眷里,也就只有惜月,相对进府时间最长,相对位分最高。其它人,虽然位分高但进府时间短,不了解府里情况;或是进府时间长,但位分低,难以服众。而只有惜月,两个虽然都不占“最”,但综合比较起来却是“最”。 雅思琦一听爷不在的时候,要让惜月主事,她是一万个不同意。惜月可是猴精、猴精的一个丫头,她雅思琦就是没病没灾的时候,还要防着被这丫头算计呢,现在自顾不暇,王爷又不在府里,惜月一旦对府务上了手,将来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怕是她这个嫡福晋的权力要被架空了起来。 面对着问话的王爷,雅思琦心中的真实理由哪里敢跟他提出来?她唯有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寻找惜月的不足: “妾身是想,惜月只是格格,怕是难以服众呢。” “她入府已经十年了,是府里的老人,还有谁不认识,还有什么服不服众的。” “冰凝妹妹可是侧福晋呢。” “她?不行,不行。” 王爷提了惜月,雅思琦立即就说“不行,不行”,而雅思琦提了冰凝,王爷也是如出一辙地立即就说“不行,不行”,就好像两个人专门跟对方作对似的。 为什么天仙妹妹不行?这回轮到雅思琦万分不解。她之所以力挺冰凝,那是因为她有万分的把握,年妹妹一定不会跟她抢班夺权。虽然天仙妹妹也是精明至极的一个人,但是她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王爷的身上,所以她是整个王府里最没有任何私心的一个人。 除了冰凝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韵音在内,都会借此大好时机,培植自己的势力,安排自己的眼线,壮大自己的根基。以前的韵音可能不会,但是现在她有了天申阿哥,为了自己的亲生阿哥,一个当母亲的,为了新生儿子的大好前途,还有什么是她不想做的呢?待将来她雅思琦恢复掌权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她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王府势力,被别的女人渗透瓦解掉,成为一个架空起来的嫡福晋,这是她根本不能接受的结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6章 违抗 现在的雅思奇,既没有自己的亲生阿哥可以母凭子贵,也没有王爷的备加宠爱可以持宠而骄,她只能凭借着嫡福晋这个身份,才在王府保留着应有的体面和尊严。这是她最后的阵地,她必须牢牢地把控住,决不能有丝毫闪失。 而越是新人,拆她台的能力就越是有限。所以,在福晋的眼中,冰凝绝对是最佳人选。而且冰凝不但是新人,而且从来不拉帮结派,从来都不会看人下菜碟,办事公平,这些都是作为一个掌事儿的主子最应具备的职业操守。 更重要的是王爷根本看不上她,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恩宠之心,而且冰凝这回生的又是一个小格格。哪里像惜月,本来已经凭着元寿阿哥而行情在不断地看涨,再要是从府务上得了手,王爷更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将来她雅思琦可真就是要靠边站了。 生怕养病期间大权旁落,以至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雅思琦更加坚定了力保冰凝的决心。 “爷,年妹妹怎么不行?她是侧福晋,人又聪明。” “她才到府里几天,她懂什么。” “妹妹来府里可也有五年了呢!再说了,别看妹妹人小,可是她什么都懂,学问更是高着呢。” 这一回轮到王爷哑口无言了。确实,她是侧福晋,位分足够高,她又有学问,她还聪明,他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她?可是在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跟她打交道,不如和惜月打交道更轻松。 此外,冰凝是一个柔弱得风都能吹倒的人,她把她自己管好了就阿弥陀佛了,哪儿还有更多的精力来管家?虽然她进府已经五年了,但是惜月进府可是已经十一年了,而且冰凝在王府的这五年里,几乎是远离王府的一切尘世喧嚣,更是从来都没有处理过一丁点儿的府务,她怎么可能了解这府里、府外的利害关系?全是盘根错节! 王府的这潭水有多深,他作为一家之主极为清楚明了。虽然与其它皇子相比,他的规矩最大,要求最严格,但是,天底下哪个地方没有污泥腌臜?只是不要被他抓住罢了,一旦被他逮到,绝不会轻易放过。因此,潜意识里他也不想让冰凝来趟这潭水,毕竟,现在的王府里,也就她这么一个心思纯净、没帮没派的主子。这也是他压根就没有考虑冰凝的一个主要原因。 实际上,雅思琦竭力推荐冰凝的原因他早就心知肚明,他也体谅她的难处,确实要有提防之心,但是他有他的考虑,更何况他也有十足的把握,惜月虽然有私心,但现在还是羽翼未丰之时,不足以对雅思琦的权力构成威胁。 而且他是在儒家经典学说熏陶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恪守宗法理教,最讲礼数。雅思琦是他的嫡福晋,他的正室,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她的地位和权力必须得到维护和保障,不管将来是谁坐大势力,他都会毫不留情地予以遏制和打压,不管他宠哪个女人,都不可能以牺牲雅思琦为代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7章 拉锯 不管是希望冰凝能够继续保持她那出污泥而不染的冰清玉洁,还是需要坚定不移地维护雅思琦的嫡福晋地位,无论哪方面原因,他都不想跟雅思琦讲,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不想早早地亮出自己的底牌,被别人看穿看透。而这种习惯竟是深入到了他的骨髓,即使是处理家务事,即使是面对他的嫡福晋,他仍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因此深思了一小会,他随即开口说道: “冰凝这不是才生完小格格嘛,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来月的时间,可是又要带着格格,又要养身子,她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来管理府务?相反现在元寿阿哥已经四岁了,惜月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的事情,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王爷真不愧为老江湖,只短短的时间里就找出来一个天大的理由和借口驳回了雅思琦的提议。 可是雅思琦这回铁了心要违逆王爷,她要保护自己的地位,自己的权力,如果现在不奋起抗争,将来大权旁落之后,后悔药可是一粒也没有,这一辈子在王府里,她错了太多太多,这一次,她不能再错,这是她后半辈子的指望。 面对这个勇于反抗他的、全新的雅思琦,对她那点儿小心思早就了如指掌的王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先不说有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强大后台给她撑腰,虽然他的支持一直没有向她亮过底牌,单就说她的那些个担心实在是可笑至极!惜月和冰凝,都是精明过了头的两个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是一个是侧福晋,地位高,一个是入府时间长,熟悉情况。她雅思琦提防了惜月就不提防冰凝? 而且那个冰凝可是一个更难对付的角色。惜月的精明可是明面上的事情,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相反那个冰凝,那可是把所有的精明都偷偷藏在了心里,要不是他跟她打过这么多次的交道,充分了解了她的本性,怕是这府里所有的主子奴才都要被她那不言不语的假象所迷惑了呢。 而且这个冰凝比惜月更具有杀伤力。毕竟惜月是个大字不识的妇道人家,就是再聪明,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些小聪明、小伎俩、小心思罢了。而这冰凝,既会读书又会识字、既会写字又会计算,这要是让她动了心思,不说别的,就是弄两套账本瞒天过海对她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真若那样,雅思琦将来就等着后悔吧。 眼看着雅思琦这么糊涂透顶,执迷不误,王爷语重心长地问道: “福晋,爷知道,你这是担心惜月借机会安插了自己的奴才,培养了她自己的势力,其实,你的这个担心,爷能理解。不过,爷不能理解的是,你担心惜月,为什么不担心冰凝呢?她可是比惜月还要精明不知道多少倍,又能书会写,此外她还有那么强大的娘家势力,你怎么不担心她,怎么反而担心起势单力薄、只有点儿小聪明的惜月来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08章 制衡 王爷此话一出,雅思琦立即明白,爷对天仙妹妹的误会真不是一点半点。因为婉然的缘故,一向看人极准的王爷居然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竟不如她雅思琦眼光独到。 其实也不能怨王爷,他虽然曾经亲自或是派人仔细地了解了冰凝的为人,但是由于他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冰凝身上,在他的眼中,冰凝不过一个路人甲而已,所谓的了解,也不过就是一些皮毛而已,只有一个大致的善良、聪明、不争宠、安分守已等等一些美德罢了。 但是雅思琦就不一样了,对于王爷的每一个女人,她都是惊着一万个心,全都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当然会仔仔细细地研究分析透彻。 正是这个深入分析研究,才让她惊讶地发现,天仙妹妹是这王府里最没有私心,最没有追求,最没有大志的一个女人。这府里的女人,为了赢得王爷的宠爱,为了下半辈子的依靠,或多或少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毕竟,爷是她们的夫君,王府是她们的家。 只是冰凝,既没有将王爷当夫君,也没有将王府当作家,才会无欲无求,才会大公无私,才会是一个对雅思琦没有一丝一毫威胁的人。但是这些理由她压根儿就不想让他知道。 趁着王爷现在对冰凝有着很多的误会、误解,这是多好难得的好机会!如果他知道了冰凝那些大公无私、无欲无求的优点,继而委以重任,冰凝再借机得了势可就是后悔也来不及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怎么回答王爷的问题,怎么能让他放弃扶植惜月的想法呢?让他放弃惜月,这不是驳了爷的面子吗?爷怎么可能同意?可是让她放弃冰凝,这不是给了惜月可乘之机,将来再做大了势力,她怎么可能同意? 雅思琦在王府这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真是练就了一身真功夫,才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里,她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 “爷,要不这样吧,就让惜月和冰凝两个妹妹一同掌管府务。冰凝妹妹不是更聪明吗?那就让她负责拿主意,她那么有学问,拿的主意肯定错不了。而且她就是动动脑子而已,又不需要真的去做什么事情,也不会累着她什么的,不会影响她养身子和养育小格格。 惜月妹妹不是更了解府里的情况吗?那就让她负责和奴才们打交道,传递消息,接收东西,监督奴才,照看执行等等这些方面的事情,就算是她想安插自己的奴才,主意不是她拿,不也是没有用?”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相看!王爷对这个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福晋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箭双雕,相互制约,相互牵制,拿主意的冰凝不负责具体执行的差事,接触不到办事的奴才,相当于被架空起来;而负责和奴才打交道的惜月不负责拿主意,不是决策人员,就是空有一帮奴才也没有用。 姜还真是老的辣!惜月要想跟福晋斗,她还真是得拉上冰凝这个同盟军才有胜算的可能。王爷一边思索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0章 现行 同样没有事先传口信,王爷来到怡然居,还没有进屋,就听见了里屋的说话声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小姐,您天天给小格格念这些诗,小格格也听不懂呀。” “可是这是小格格的名字呀,我就想天天念给她听,虽然她现在听不懂,可是总一天她会听懂的,她会知道,她的阿玛对她寄予了多少期望。或许,会有一位‘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公子早早就等着咱们小格格呢。” “小姐,那个,那个什么郎骑马,然后就没了,是谁啊?” “哈哈,月影,你真真是要笑死我了。好好的一首诗,让你弄成什么郎骑马,然后就没了,哈哈,那是‘青梅’。” “哇………哇……” 也许是冰凝的笑声,惊醒了她怀中的小格格,发出了哇哇的哭声,把冰凝和月影、吴嬷嬷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吴嬷嬷,赶快说道: “侧福晋,您还是将小格格交给奴才吧,爷要是知道您天天自己这么抱着小格格,奴才这可是当差不力呢。” “吴嬷嬷,我就是太喜欢小格格了,刚生下来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她有多好,现在真是越看越喜欢,这么可爱的小人儿,真是舍不得她离开我一步呢。我真想小格格永远能陪在我的身边,我会教她读书写字,会教她弹琴下棋,会教她成为一个才高八斗的大才女。” “可是,您的身子还没有养利落,天天又要亲自带着小格格,把您给累着了,奴才的罪过就大了……” “吴嬷嬷,您就放心吧,反正爷也不会过来,只要爷瞧不见,就都不碍事的呢。” 王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堂堂一个主子竟然教唆奴才给他搞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两面三刀,他可真是活了快四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当主子的!因此冰凝话音一落,他抬脚就进了屋里。 冰凝因为正怀抱着小格格,一门心思地哄着她睡觉,没有发觉王爷已经进了屋里,但是月影、竹墨和吴嬷嬷既没有她那么专心致志,又没有她那么放心大胆,当然就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大驾光临的王爷,吓得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其实平常奴才见了主子只要俯身行礼即可,但是刚刚王爷进来得太突然,又是一帮奴才们没有规矩地和主子打成一片,特别是冰凝那句“只要爷瞧不见,就不碍事的”才说完,王爷就如同天兵天将一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竟然忘记了规矩,直接就跪到在地上,以期他能够格外开恩,不要寻了怡然居的错处。 等一群奴才忽拉拉地跪到在地,冰凝这才发现王爷进了屋。此时她正怀抱着悠思小格格,让她跪下也是很难办的事情,可是其它奴才都跪下了,她虽然是主子,独自站立一旁也实在显得格外突兀,无奈之下,只好一边抱着悠思,一边别别扭扭地俯身行礼: “给爷请安。”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1章 任命 对于自己这个屡屡被抓现行,屡屡挑战他忍耐极限的侧福晋,他还真有些拿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个女人,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当,非要干奴才的差事,亲自照顾小格格,弄得怡然居里的一帮奴才们懒懒散散,没有规矩,居然还说“只要爷没瞧见就不碍事”,真是要把他给活活气死,她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 可是他又实在是发泄不出来对她的不满,因为放眼整个王府,也只有这个女人,会天天不停地给小格格念诗,而那首诗竟是小格格名字的出处,还要小格格知道她的阿玛对她的期望,而那个‘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何尝不就是他的梦想? 在他的女人里,只有春枝是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般地共同成长起来的女人,可是春枝也是如月影那样,只知道什么“郎骑马”。后来的那些女人,全都是娶进府里之后,他才知道她们长的是什么样子,拥有的是什么脾气禀性。 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通过这样的一条道路走进他的生活,却是如此地卓而不群:模样最美,学问最高,脑子最聪明,这些全是他喜欢的、欣赏的,可却是性子最硬,脾气最倔,这又恰恰正是他最痛恨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性情温柔,否则就算是模样赛过天仙气死貂婵,学问高过孔圣人,又有什么用? 虽然冰凝将他弄得进退为难,但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的不快,开口说道: “爷要出门一段时间,你也知道,福晋和淑清生病了,所以爷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和惜月两个人一起管理一下府务,你身子不方便,又有小格格绊着腿脚,所以你就听听奴才们的禀报,拿拿主意,出头露面的事情,就让惜月去做,她毕竟对府里的事情比你熟悉一些。” “爷交办的差事,妾身定会做好,请爷放心。” 望着心静如水、波澜不惊、规规矩矩回话的冰凝,虽然一点儿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却是将他的心情搞得很不舒服。这个女人怎么没有欣喜之色?难道是欲擒故纵,在他面前装出来的一副假象?果然是比惜月要“聪明”许多。 其实如果冰凝面露喜色,他一样会心里不痛快,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冰凝一直都是洁身自好之人。而现在冰凝的这个波澜不惊搞得他的心中也不舒服,那是因为他的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邀功请赏”的小小心理在做崇。给了这么大的恩典,抬了这么高的地位,怎么着也应该发自内心地表示一下感谢吧,怎么这么冷冷淡淡。 虽然心中小有不满,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爷会放心,只要你做得足够好。” 说完之后,他连看都没有看冰凝一眼,起身就离开了这里,冰凝见状,赶快将手中的悠思交给吴嬷嬷,和月影、竹墨几个人一起鱼贯而出,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到院门口。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2章 眼线 回到了朗吟阁,他立即将秦顺儿叫到跟前: “余小福现在当什么差呢?” “回爷,小福子刚从西南办差回来,暂时还没有安排什么差事,就是打打杂儿。” “一会儿,你先把小福子叫过来,等爷跟他吩咐完了,你再带他去苏总管那里,由苏总管跟小柱子说一声,就说是爷的吩咐,让余小福去怡然居当差。” 没一会儿,余小福来到了王爷的书房: “给爷请安。” “小福子,从明天开始,你到怡然居当差。以前你一直没有在王府当过差,规矩什么的,会有秦顺儿交你。一会儿,秦公公要带你去苏总管那里,再由苏总管带你去怡然居。你在怡然居的差事就是盯着侧福晋,她每天做什么,说什么,见过什么人,写过什么字,收过什么信,事无巨细,统统都给爷记下来,每两天给爷报一次,遇有重大事情,当即派人向爷汇报!” “是,奴才定会办好差事。” “秦顺儿。” “回爷,奴才在。” “你一会儿带余小福去苏总管那里,就说上次福晋去庄亲王府的时候,路上马车受了惊,那个出手相助的人正是小福子。当时福晋跟他许诺,日后若是有了什么难处,可以来府里讨个营生,寻口饭吃。现在他来府里求个差事,霞光苑现在也没有主子,就临时安排在怡然居给侧福晋搭把手。” 这一通吩咐完,他才算是踏实下来。冰凝刚刚嫁入王府的时候,一院子的奴才来自各个地方,全是被各院主子安插进来的嫡系,但唯独没有来自朗吟阁的人。去年冰凝怀孕的时候,他想安排个奴才提防她的“诡计”,竟然是捉肘见襟,没有一个可用的奴才。后来不得已才只能是临时把任务派给了小柱子。 毕竟小柱子是从霞光苑过去的,不管是不是雅思琦派去的眼线,那也是从霞光苑出去的奴才,再怎么着,都应该算是雅思琦的人。而雅思琦跟他最是一条心,因此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才将那件差事派给了小柱子。事后,他一忙起来就将往怡然居派耳目的事情放了下来,一是因为第二天他就被皇上调遣到古北口护送八阿哥回京的事情耽搁了,二是他对她也没有什么兴趣,因此怡然居里的情况他也没有什么想探知的。 现在不一样了,冰凝“大权”在握,怡然居的点点滴滴他都需要知道。并不是出于他不信任冰凝,而是他的职业习惯使然。一辈子都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残酷政治竞争环境中成长起来,但凡有一点点跟权力沾边的事情,他都会高度警觉,极费心思。 现在,冰凝独揽大权,他当然要格外关注怡然居的一举一动。可是,真是应验了那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临时抱佛脚!他现在急于要找一个奴才,安插到怡然居。既然是他派过去的,只能是从朗吟阁挑人,但是,他又不想让冰凝知道这是他安插过去的眼线,因此他只能选那些没有在王府里当过差的奴才,才能有效避过她猜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3章 共管 就这样,冰凝和惜月开始了共同掌管王府事务的日子,这是王爷和福晋两方势力不得已而相互妥协的结果。 惜月和冰凝都是聪明绝顶的女子,因此对于这种共同管理府务的安排,个中原因全都心知肚明。既然知道了原因,惜月做事非常收敛,生怕触了“雷区”。毕竟这是第一次参与这么重要的事务,取得王爷和福晋的好感是当务之急,至于培植亲信奴才,做大势力,进一步插手王府事务等等,反倒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兰心惠质的她当然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而且越是着急上手,越会适得其反。 冰凝则是因为对这种事情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她都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她也参与到府务管理之中!她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远远达不到权高位重的地步,作为他极为厌恶的一个女人,怎么会万般信任地放手让她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认为她“诡计多端”,一直认为她“吃里扒外”,如此说来,现在府中空虚,他更应该特别地提防的她才对,怎么可能是“委以重任”呢?难道说,他这是为了考验她? 果不其然!王爷刚一出府,怡然居就来了一个新太监,余小福!据说是福晋的救命恩人,现在来府里寻个差事,因为霞光苑现在没有主子,就临时到她怡然居当差。 听完了苏培盛的这一番介绍,冰凝的嘴角立即漾起一丝自我解嘲般的苦笑:我说爷呀,这怡然居一院子的奴才哪个不都是您的奴才?还需要再额外增加一个余小福?想到这里,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冰凝,自从嫁进王府五年之后,一口气创造了好几个“第一次”:第一次掌管府务,第一次有了来自朗吟阁的眼线奴才。面对这个局面,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冰凝原本就对管理府务这种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的心思又全都在悠思的身上,现在不但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照应府里的事情,还要忍受王爷的猜忌和监视,冰凝真是心力交卒、疲于应付。 惜月是忌惮王爷和福晋,冰凝则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个心思,因此两个人倒也是相安无事,各自在各自的势力范围里,尽心尽力地打理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整个儿王府不但没有出什么纰漏,而且运转得井井有条。 按照王爷的吩咐,余小福每两天雷打不动地、极其详细地向王爷汇报着来自怡然居的点点滴滴,详细到侧福晋一天出了几次房门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因此隔三差五地,王爷就会收到来自小福子的报告,通篇全是怡然居、侧福晋、小主子…… 他没有在惜月那里进行特意的安排,毕竟惜月只是负责监督执行,与冰凝手中的权力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此外惜月那里原本就已经有两个来自朗吟阁的奴才,就算是他回来以后再听那两个奴才的禀报也不迟,毕竟惜月也不可能闹出什么大天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4章 情报 对于这隔三差五来自于余小福的尽职尽责消息,虽然印证了冰凝是一个心思纯净得不带一点点杂质的女人,却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俗话说得好,水至清则无鱼,她实在是太过纯净,纯净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难道真是有这种对权势无欲无求、熟视无睹、无动于衷到这种地步的人? 以前他当然也知道冰凝不是一个争宠拔尖的人,那是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看上她,她倒也还算是有点儿自知之明,没有不识相地愣往他的眼跟前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可是插手王府事务的绝好机会,手中掌握的可是权高位重的肥差,她真的是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一样也不在乎? 那她下辈子打算怎么办?悠思格格将来总是要出嫁的,不可能陪她一辈子。他又根本就不喜欢她,没有他的宠爱,又没个小阿哥可以母凭子贵。无依无靠的冰凝,身体又是那么瘦弱,整日里又病秧秧地,若是在王府里再不给自己谋些权势,挣下些资本,现在她还年轻,不觉得怎么样,将来年龄大了,岂不是要凄苦一生? 不知不觉中,王爷开始忧心忡忡地担心着冰凝的下辈子生活,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破天荒地为她担忧不已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他对于后院女人间的争宠拔尖、争风吃醋、争权夺利行为极为厌恶,虽然他自己对权力的欲望异乎寻常地强烈,但是他又是一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人。他为了皇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他的女人,只有踏实、本分、无欲无求这一条路可以走。 现在,他竟然期盼着冰凝能够从王府的利益中分一杯羮,积极主动地为她的未来谋划一个美好的蓝图。他的这个想法要是被别人知道,绝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此外,当初他千方百计在怡然居留下小福子,原本是为了监视冰凝的一举一动,或许还能起到拆穿她表里不一、故作清高、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以假面具示人等等意外成果。可是根据当余小福报上来的情报,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既熟悉又不熟悉的冰凝: 每日亲力亲为、尽心竭力照顾悠思小格格,闲暇时间读书写字,做做女红,怡然居的大门从来不曾迈出一步,就仿佛是被下了禁足令一般。这种日子,旁人看着寡淡,但是在他的眼中,却是觉得很对他的心思。女人嘛,就是应该恪守妇道、本本分分才是正道儿。 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喜欢安静地思索,喜欢清静地生活。好像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大多数女人热衷的事情很少喜欢,却是对大多数女人不喜欢的事情热衷不已。 她不会把时间和银子花在穿着打扮上面,她不会热衷于串门子家长理短瞎打听,这些原本无可非厚的,理所当然应该由女人们喜欢的事情,对她而言却变成了绝缘体。 她也有自己热衷的事项,却全都是他的兴趣爱好,读书、写字,乐此不疲。 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如此平淡无奇、清淡如水的怡然居生活,就是他花了那么大的心思,不惜派了小福子这么一个精兵强将收集上来的情报? 当然,这是因为经历了怀胎生女风波而令他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对冰凝的好感,一下子全部荡然无存,甚至变本加厉的结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5章 试水 虽然在外人的眼中,冰凝平淡无奇地开始了管理府务的生涯,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绝对没有旁人想像得那么轻松。凭白无故地当起了王府的“掌柜”,还不能随意想“甩手”就“甩手”,整日里被这些柴米油盐的琐事栓得死死的,将她自己的时间被占去了许多,有时想读会书写写字,都要刻意地思考一下,用什么时间才好。从前那惬意的悠闲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此外,小福子来到了怡然居,这么微妙的时刻来到怡然居,冰凝才不会相信什么“福晋救命恩人”鬼话,倒是更加验证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至理名言。只要有权利斗争,就会有耳目密布,它们仿佛就是一对双生子,从来不会形单影只。 不管是感慨自己悠闲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还是暗自冷笑这种被监视的生活,冰凝都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此刻时刻,她承担着掌管府务的重大责任,办好了,是理所应当的无私奉献,办坏了,那是因为存了个人私心,损公肥私。面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繁琐杂事,冰凝必须担起十二万分的精心,而如何把握这个度,实在是让她费了一番脑筋。 再是费脑筋,开弓已经没有了回头箭,既然已经是“重任在肩”,她唯有尽力而为。由于她自己是坦坦荡荡的人,她要保证自己不卷入无谓的派别纷争之中,因此她从不会出了怡然居的大门,反正爷交办她的差事就是拿主意,她只跟惜月一个人打交道,至于惜月都跟谁打交道,她从来不会去问,更不会去想。 平生以来第一次,冰凝日日夜夜地开始了对王爷何时回京这个问题充满了热切的盼望,只要他能回了府,她就能够彻底地解脱了,再也不用管理这些令人头痛的事情。 紧张忙碌如同打仗般的生活,一日重似一日地殷切期盼王爷的早日归来,构成了冰凝掌管府务这些日子的主旋律。就在这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家务琐事之中,就在冰凝以为就会这样平淡无奇地迎接王爷回府,交回管家大权的时候,还真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这一天惜月来到怡然居,手里拿着一个帖子: “冰凝妹妹,苏总管说这是九贝子府递来的帖子,让你拿个主意呢。” 冰凝接过来一看,是九阿哥的一个小福晋生了一个小阿哥,要过满月。这个情况很让她为难。如果是以前,兄弟之间的应酬比照以前的标准送份贺礼也就可以了;至于人嘛,王爷不在京城,福晋和李侧福晋生病,她自己刚生了小格格,都可以找借口不用亲自参加宴席。 但是就是这个礼金,现在也让冰凝颇为犯难。 现在皇上对八贝勒爷可是越来越苛责,连俸禄都给停掉了。遭受沉重打击的八阿哥急火攻心,抑郁成结,竟然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有将近大半年的时间。 皇上却是铁了心地要彻底摧毁八阿哥的党派势力,因此即使八阿哥病重得连早朝都不能去上,皇上不但不闻不问,甚至是唯恐避之不及。前些日子,皇上从畅春园回紫禁城,因为要路过八阿哥的园子,竟然特意吩咐了宫人,绕着八阿哥的园子走,以免过了他的病气。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6章 棘手 现在的这个局面明摆着是去年发生的那场“毙鹰事件”的余波,只是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这都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仍是余威不断,难以平息,看来皇上这是要将八阿哥一棍子打死,永世不得翻身。 王爷去年担任了“毙鹰事件”的善后工作--护送八阿哥回京。因为没有摸清皇上的准确意图,仍然对他的八弟极尽兄长的关爱而遭了皇上的训斥。现在八阿哥一伙被皇上完全地孤立起来,不要说挨过训斥的王爷,就是普通官员也是要离得他们远远地,生怕惹火上身。 而九阿哥是八阿哥的最忠实追随者,完全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在正处于这个刀锋浪尖的敏感时期,与这两位弟弟往来过密将会给王爷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可想而知,或许会是致命的打击。 但是,毕竟王爷和九阿哥是兄弟,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虽然都是面和心不和的虚情假意,但是在没有撒破面皮之前,该维系的关系还是要维系,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一走。 面对这个头痛而又棘手的局面,冰凝陷入了沉思。 惜月见冰凝半天没有发话,就知道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由于不识字,她不知道这帖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是,虽然她从不关心“国家大事”,审时度势的能力没有冰凝强,但是雍亲王府与八贝勒府关系如何她当然是一清二楚。因此,只要是跟九贝子府沾上边的事情,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于是惜月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妹妹,这事儿很为难吗?” “嗯,惜月姐姐,确实不太好办,九叔的小阿哥要过满月了呢。” “啊?是这件事情啊?” “是呀,就在后天呢,九叔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几天下帖子?” “哼,九叔一准儿是担心咱们不给他们贝子府面子,所以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呢,他倒是合了意,留咱们这么一个难题可是怎么办?” “嗯,先不管九叔出于什么原因吧,爷和九叔可是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咱们府里不表示也不太好呢。” “可是,瞧现在这势头……,唉,让咱们怎么表示?没准儿别的府里还等着看咱们府里怎么表示,人家好跟着如法炮制呢。那咱们还不就成了众人的把柄?别人肯定会说,都是跟雍亲王府学的,咱们可不是就要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姐说的也是这个理,那咱们就不表示了?” “唉,不表示也确实说不过去,那还不就跟九叔直接结下梁子了嘛?虽然八叔现在失了势,但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万一哪天他们东山再起,咱们肯定是又要被他们记上一笔呢。” “那咱们怎么办?” “妹妹,爷走的时候,可是说这府里的事情全都是你拿主意呢,现在怎么倒问起我来了?这不是让姐姐坏了府里的规矩吗?姐姐还要问你是怎么想的呢,你倒是拿主意呀。”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7章 高价 惜月是确实想不出主意来,可她又不能在冰凝面前甘拜下风,那也太没有面子了,因此她就将王爷抬了出来,反正爷出门的时候是让冰凝拿主意的,将来这主意是好是坏,可跟她惜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这么天大的一个难题,冰凝能想出法子才叫怪呢,她要是把这件事情办砸了,不要说挨爷的一顿教训,闹不好,还得成了这府里的罪人。 冰凝哪里会是想不出来法子,相反她早早就确定了大方向,现在只不过是在推敲细节,以期更加完美而已。 “既然姐姐没意见,那妹妹就说了,咱们给他们来个既表示,又不表示。”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既表示,又不表示?” “姐姐,您稍等。月影,你现在去苏总管那里跑一趟,把最近府里需要采办的单子拿过来,就说我要用。” 望着领命而走的月影,惜月莫名其妙地望向冰凝: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别急,妹妹的法子是这样的。九叔可是开着大买卖的大户人家,他的那些商铺酒楼遍及京城,多得数也数不清。反正咱们府里开销也大,去哪里采购不是采购?还不如直接去了九叔的铺子采购。到时候让鲁小七那奴才出手阔绰大方一些,值一两银子的物件,咱们就给五两,值五两银子的物件,咱们就出十两。这凭白涨出来的银子,就权当小阿哥满月的礼金了。” “唉呀,冰凝妹妹,你,你可是,太聪明了!不过,……九叔那么多铺子,他也不可能天天看账簿,有些账簿可能就是九贝子府管家一个人说了算呢。后天可就是小阿哥的满月了,万一九叔不知道,咱们岂不是白白花了大价钱?” “姐姐,这有何难。明天鲁小七采办回来之后,咱们直接将账单装进信匣里,送到九叔的府上就是了。九叔这么精明的人,见到账单还能不清楚?” “哎,哎,对,对,九叔这么精明的人,一定会领了咱们王府的情。” 这边惜月话音刚落,那边月影就已经捧着采购簿进了屋子,冰凝赶快拿来看了看,专挑采购量大、单价高的几个项目,提笔单独列了一个单子,交给了惜月: “姐姐,就让鲁公公按照这个单子,去九叔的铺子采买吧。” 惜月出了怡然居,马不停蹄地就奔了苏培盛那里,把冰凝的吩咐说了之后,也是将苏培盛着实吃了一惊,暗自思忖道:怪不得爷把这府务交给了年侧福晋呢,果然是一个厉害角色。 而那鲁小七从苏培盛那里接了差事,则是暗暗叫苦不迭:这一回的采办差事可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油水可赚了。原本他在采办的时候都是进九出十,自己悄悄赚了一成,现在侧福晋要求将采购账单直接送到九贝子府,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这不是断了他的财路嘛。 被断了财路的鲁小七当然将这笔帐都记在了冰凝的头上,可是这个侧福晋确实没有什么事情有求于他,不像别的院子,为了采购款式做工好,价钱又公道合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或是为了在时间上加快一些,没少在私下里给他塞银子递好处,哪儿像这个侧福晋,完全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8章 赞美 第四天,王爷就从余小福上报的情报中得知了这件事情。刚开始看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是疑虑从生,这个微妙而又关键的时刻,怎么跟九阿哥相处?既要维系了兄弟情分,又不至于成为被他的皇阿玛怪罪的由头,王爷也是费了脑筋,一边看一边暗暗揣度了半天,不禁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但是越往后看,他的眉头却是越来越舒展开来,看到最后,居然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书案,喜形于色地喃喃自语道: “好主意,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 秦顺儿见王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兴奋,提心吊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是什么原因,不过爷高兴,他秦顺儿不用挨训,心里自然也跟着高兴起来,只是还没等他及时地拍上一个马屁呢,就听王爷开口道: “你说,这侧福晋还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侧福晋呢。” 秦顺儿被他的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因此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关键是爷有两个侧福晋,现在夸赞的是哪一个侧福晋?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跟爷说的那个《君臣下》吗?” 王爷今天是真心实意地高兴,原本他自己就是一个精明绝顶之人,遇到一个同样聪明绝顶之人,英雄惺惺相惜,使他不知不觉、由衷地想要好好地夸赞一下他的侧福晋。可是他现在身边没有旁人,只有秦顺儿一个奴才,一个没读过一天书的奴才,即使这样,他实在是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仍是跟秦顺儿热络地闲聊起来,弄得秦顺儿糊里糊涂: “爷,什么军陈下?她是谁?” “你这奴才怎么这么没脑子,这才多长时间,你怎么就忘记了?有一次,侧福晋的姐姐来府里,侧福晋跟她姐姐说《君臣下》,古者有二言。那个时候,爷就发现她很聪明了,只是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么聪明!那一次她不过是借用了《管子》而已,这一回,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借用,完全靠她自己的心思和脑子就想明白了,做得也是干净漂亮、滴水不漏。跟爷现在这个韬光养晦的法子可是如出一辙呢!唉,可惜呀,可惜呀,她可真是凭白地生作了女儿家,这要是生就一个男儿身,还不天生就是一个幕僚、谋士或是师爷的料?” 望着滔滔不绝、自言自语、欣喜异常的王爷,秦顺儿早就看呆了!也终于明白,自家爷口中的那个她,居然就是年侧福晋!他这么破天荒地又是赞扬、又是欣赏、又是叹息,居然全都是为了年侧福晋一个人,这可真是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爷将秦顺儿震惊了,那是因为冰凝。这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冰凝,大大地将他震惊,以至于情不自禁地不惜将一切溢美之辞,一骨脑儿地投向了她。也不怪他如此地赞叹不已。冰凝不但将他这一套避其锋芒、韬光养晦的策略发挥到了极至,更是一丁点儿把柄都不会留下,万一将来有人拿这件事情寻王爷的短处,那账单绝对能够堵得住所有人的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19章 期盼 他的这个侧福晋,有着美丽的脸庞,又有着聪慧的头脑,更有着倔强的性格,这是一个他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女人,真是让他猜不透、想不透、捉摸不透。 可是越是捉摸不透,他就越是想捉摸透。谜一样的冰凝,强烈地激发了他的求知欲望,他想知道,还有多少惊奇是他所不了解的。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探险家,希望挖掘出更多的更令他欣喜的无尽宝藏。 礼金的事情过后,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转眼之间,竟然过去了一个来月。原来王爷预计这个差事最多一个月的时间,谁想到竟然根本不够用,眨眼就要又过了一旬。对此冰凝和惜月两个人都是心急如焚,都在殷切地期盼着她们的爷,赶快回到府里来吧。 惜月是因为对王爷的牵挂而心急如焚:已经走了有一个月多的时间,爷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胖了还是瘦了?拖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是办差不顺利吗?爷还是早些回来吧,惜月也想您了呢。 冰凝是因为心力交瘁而心急如焚。虽然她不用具体做什么事情,只是拿主意而已。可是拿主意是要担责任的,虽然都是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给九阿哥送礼金,但是责任不分大小,牵扯了她很多的精力。爷还是早些回来吧,冰凝实在是不想再管理府务了。 她们两个人盼望王爷回京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已经到年关了,难道她们的爷真的是连新年都要在外面过了吗? 果然,今天已经是康熙五十五年的正月初七,王爷仍是没有回到京城。就在冰凝望眼欲穿之际,她没有把王爷盼回来,却是见到惜月进了她的房里来。冰凝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姐姐,爷回来没有?” “妹妹,你也急着盼爷回来呢?” “爷不是说只走二十来天嘛,现在连新年都过了,确实是很心急呢。” 惜月一听冰凝竟然这么心急如焚地盼着她们的爷回来,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虽然她也知道,他和冰凝根本就是两路人,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冰凝如此毫不掩饰的急切心情,仍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为什么这么巴望着爷赶快回来?难道说她表面上对爷不上心,实际上心里却是惦记得不行? 虽然惜月的心中很是疑惑,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平静地劝着冰凝: “唉,爷要是回来的话,会给府里传信儿的,现在都没有信儿,应该还得有些日子。你就踏实放下心吧。” “嗯,妹妹也没什么不踏实、不放心的。只是过了日子,有些奇怪罢了。噢,对了,姐姐过来这是?” “嗯,是这么回事儿。刚刚十三府的管家过来办差,大过年的,苏总管本来想留他好好坐坐,结果他说什么都不坐,一定要赶快回去,说他们福晋要生了,十三爷不在府里,他怕有什么事情。” “啊?十三弟妹要生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0章 支援 早就听说萨苏又怀了身孕,只是冰凝自己这里还自顾不暇呢,她哪里料到,时间竟是过得这么快,转眼间十三弟妹也要生产了。今天惜月过来主要是想跟冰凝商量一下礼金的事情。 “是啊!真希望这次十三弟妹生的是个小阿哥!只是没几天就是洗三呢,咱们府里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嗯,是啊,那就按往常的惯例吧。如果爷想再多表示的话,不是马上还有满月呢吗?到时候再按爷的意思去办就行了。毕竟满月的时候,爷也该回来了。” “行吧,就先按照往常的惯例。那我先走了,去跟苏总管吩咐一声。” “好的,姐姐慢走。” 惜月走了以后,冰凝的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如果换作是以前,这种事情不会引起她多少关注,她自己还是个大姑娘呢,生孩子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但是,当她自己经历了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难产经历之后,她开始万分担心萨苏这一次的生产情况。更主要的是十三阿哥不在府里,萨苏又是嫡福晋,谁来负责她的生产事情呢? 思前想后,翻来覆去之间,冰凝实在是坐不住了。 萨苏是她自从嫁入王府以来,与她最为投缘的一个人。因为十三福晋的年龄比冰凝大,又比冰凝早嫁入皇家,做天家媳妇的个中辛苦艰难,她最是清楚,因此在冰凝每一次落难的时候,无论是误认了十三阿哥,还是误认了十四阿哥,她都是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冰凝是知恩图报之人,更是对萨苏抱有天生好感之人,现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刻,她怎么能够袖手旁观?于是她赶快叫来了小柱子: “方公公,你赶快去备我的马车,一会儿去趟十三府。” “主子您这是?” “你别管了,赶快把马车准备好。” 小柱子下去后,她又将月影和吴嬷嬷一起叫了过来: “一会儿我要去趟十三府,月影你跟我一起过去,吴嬷嬷你在府里一定要照顾好小格格,记得让她喝些水。万一她要是因为找我而闹着不睡觉,只能麻烦你多担待一些,她喜欢甜食,实在闹得不行,你就给她喂些糖水,别让她哭哑了嗓子,容易病着了。” “主子您就放心,奴才会照顾好小格格的。” “好,那小格格我可是完全都交给你了。月影,咱们这就走吧。” 冰凝万分庆幸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得太对了!她刚一进了十三府,正好赶上萨苏开始阵痛,可是当冰凝快步进了房里,一屋子的丫环嬷嬷,却只看见一个稳婆忙来忙去。一见这个情景,她立即急了,声音也禁不住提高了许多: “怎么就一个稳婆!其它的奴才呢?” “回侧福晋,本来是请了两个的,可是我们家福晋的日子提前了一些,另外那个稳婆过不来。” 冰凝一听真是哭笑不得,怎么跟她当初生产的情形一模一样?居然也是其中一个稳婆在别的人家忙着接生?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1章 助产 一听到另外一个稳婆来不了,冰凝不禁气上心头:既然那个稳婆过不来了,难道不会再去找一个?这些个奴才怎么脑子都笨成这个样子?可是她又不是十三府的主子,她有什么理由责怪人家十三府的奴才?无奈之下,她立即冲出了屋子,急急地朝小柱子说道: “你赶快回咱们府里接上王嬷嬷,一块儿去把上次负责咱们小格格接生的那个稳婆接来,她要是在别的府里忙着接生,你再去寻其它的稳婆,直到寻到为止,总不能京城里所有的稳婆全都在接生吧?!” 小柱子从来没有见过侧福晋这么严厉的表情,吓得连一声回复都忘记说了,直接转身冲了出去。冰凝吩咐完小柱子,赶快又回到屋里,毕竟她刚生小格格没多久,比起这一屋子里那些不经事的大丫环、小丫头来讲,更知道如何去上手帮忙,于是她不管自己是不是这十三府的主子,全力指挥着一屋子的奴才们忙前忙后。 过了好大一阵子她这才发现,怎么这一屋子的人,全是奴才,不见一个主子!天啊!十三叔的府里是什么情况?虽然萨苏是嫡福晋,但是其它的小福晋妹妹们好歹也应该搭把手吧?怎么一个人都不见呢?十三叔也真是的,早不出门,晚不出门,怎么非要赶在萨苏生产的时候出门? 虽然搞不清楚情况,冰凝还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手中的忙碌。 当这一轮的阵痛过去后,萨苏这才发现冰凝在屋子里忙得团团转,急得直说: “小四嫂,这怎么使得?让您做这些事情可是不行。”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趁着我还没有忘记,赶快派上用场,如果你要是明年生产,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早忘光了。” “小四嫂,您真是有意思呢。” “你呀,别现在说得欢,一会儿痛死你。” “哎哟。” 冰凝话音刚落,另一轮阵痛袭来,将萨苏痛得差点儿昏过去,冰凝赶快伸出手,一边揉着她的肩膀,一边小声地鼓励着她: “别怕,别怕,憋一口气就不痛了。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再坚持一会儿。” 有冰凝在一旁陪伴,同时帮助她转移注意力,萨苏感觉比刚才一个人的时候好多了,虽然还是痛得不行,但是有冰凝的按摩,有冰凝的宽慰,还有冰凝的鼓励,她的疼痛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也觉得终于有了一个依靠,因此感觉轻松了许多。 冰凝一边帮着萨苏,一边吩咐赶快将红糖水和参片备好,趁这一轮阵痛过后,赶快让她喝了些红糖水,又将一个参片放到她的口中: “含着,千万别别咽下去。” “唉,小四嫂,你才生了一个,我可是都已经生了四个了,怎么好像你比我更有经验似的?” “虽然我只生了一个,可是那个是难产,你生了四个,个个都是顺产,经验能一样吗?” “这也有关系?” “当然了!” “唉呀。” 新的一轮阵痛再次袭来,萨苏和冰凝两人又开始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中。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2章 抱怨 一直忙到日头偏西了,萨苏还是没有生下来,冰凝的心里沉得不行,幸亏小柱子办事还算牢靠,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另一个稳婆总算是请了过来。否则耗这么长的时间,只有一个稳婆肯定是坚持不下来。 也难怪此时只有萨苏一个人奋战。十三阿哥有一位小福晋――乌苏氏,刚刚诊出喜脉,正在全力以赴地安心养胎;另一位小福晋――瓜尔佳氏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自然是怕过了病气给萨苏。 另外那些莺莺燕燕都是低阶侍妾,原本与萨苏就没有什么交情和过往,又对于萨苏独享一房专宠的局面很是不满,自然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往前凑。算上现在正在生的这个,十三阿哥已经有九个子女,其中萨苏一个人就包揽了其中的五个,其余那四个中,有两个还是萨苏没有嫁进十三府的时候生的。 另外,生孩子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她们当然是怕担责任,不想趟这个浑水。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冰凝越来越心急,中饭、晚饭都没有吃,她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她生怕出现所有人都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一幕。 正在她心情跌到谷底的时候,突然院子里人声躁动起来,对此,冰凝很是不满。现在萨苏正在生产的关键时刻,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能大过人命关天的生产?哪个奴才这么大胆,吵吵嚷嚷地影响了萨苏的生产?正在气头上的冰凝怒不可遏,三步两步就冲到了门外,就算她不是这十三府的主子,但是遇到这种不懂事的奴才,她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为萨苏讨得公道! 当冰凝怒气冲冲地奔到门外,正要发作之际,抬眼一看,双方都目瞪口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是十三阿哥搞出来的! 十三阿哥接到消息,紧赶慢赶地回来了!他没有料到冰凝会在这里,惊诧之余,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四嫂?您,您,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不来,你也不来,弟妹一个人孤零零地,你怎么忍心啊!” 冰凝虽然丝毫没有掩饰她那一肚子的怨气,但是话语中分明是带了哭腔。她一边抱怨着十三阿哥,一边陡然升起一股想要痛哭的冲动,不自觉间,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她担心萨苏情况不好,她不想萨苏就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地失去生命的活力。 十三阿哥见冰凝如此动情,知道她是担心萨苏,心中一阵感动,赶快急急地劝道: “小四嫂,让您这么担心,真是不好意思,您的身子还没有养好,又来弟弟这府里帮了这么大的忙。” 十三阿哥说的是实情,因为此时的冰凝,一身衣服又皱又脏又乱,头发湿漉漉的,就像是刚刚水洗过似的,脸上就像一只花猫,混合着汗水、泪水、血水,一副哀怨的神情,真是让人心疼。 冰凝光顾着跟十三阿哥发泄他长时间不在府里的不满,以及对生命无常的难过、对前景未卜的担忧,全都一骨脑地倾泻到了他的身上,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十三阿哥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王爷!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3章 采生 王爷今天回到了京城。由于雅思琦不在府里,他也就没有派人专程回府报信。当他回到府里之后,正听苏培盛汇报有关情况,才知道萨苏今天生产,而十三阿哥却不在府里的消息;对此他也有些着急,正想派苏培盛去十三府问问情况,又听苏培盛说年侧福晋一早就去了十三府,他惊讶得半天没有合上嘴,继而心里突然没来由地踏实了许多,于是立即吩咐秦顺儿出发。 正当王爷和秦顺儿紧赶慢赶地来到十三府大门口的时候,刚好撞见同样紧赶慢赶往回跑的十三阿哥。两个人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地奔后院。 十三阿哥是急于要见到萨苏,忘记问他四哥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王爷是急于见到冰凝,忘记这是十三府的后院,就跟他十三弟一路急急地赶了过来。 此时见到一脸疲惫、累得几乎要筋疲力尽的冰凝,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心疼不已的感觉。就像十三阿哥刚刚说的,她自己才刚刚生产完,身子还没有养利落,跑到这里亲力亲为,出了这么大的力。关键是在十三府最紧急、最关键的时刻,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及时地补了缺、补了位,这怎么不让他感动?因为十三阿哥在他的心目中占据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比雅思琦都重要,除了皇阿玛、额娘,就是十三阿哥。 就在三个人都出神地想着心事的时候,突然从房里传出来一阵尖叫声,吓得冰凝连句话都没有说,掉头就往屋里跑! 萨苏到了冲刺的关键时刻,一屋子人都严阵以待,冰凝更是紧紧地扶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对她说道: “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马上就成功了,这一次一定会是生一个小阿哥,不过,我可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你的这个小阿哥,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额娘呢?躲在额娘的肚子里不想出来,是想偷懒吗?是想和我们躲猫猫吗?还是想欺负你的额娘?告诉你,你的阿玛可是就在门外呢,你要是敢欺负额娘,阿玛一定会教训你的,所以呢,要想不挨阿玛的骂,你就乖乖地赶快出来,这样,你小四婶还能替你到阿玛面前说几句好话,否则,我们都不会客气的,我会第一个打你的小屁股……” 冰凝絮絮叨叨地说道,她是真的生了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小阿哥的气,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他的额娘呢? 萨苏听着冰凝的这番话,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四嫂,简直就是一个孩子,居然能把这么艰难的事情搞得这么轻松,因此暂时缓解了不少疼痛。 而屋子外面的两位爷听着她的这番话,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冰凝,让这两位当了快有十次阿玛的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生孩子,还有这么一个生法? 也许是小阿哥听明白了他小四婶的威逼、利诱、恫吓,终于认清了形势,再也不敢不听话,赶快乖乖地离开了额娘的肚子,赶快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用那一声嘹亮的哭声发泄着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小四婶的强烈不满。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4章 送子 听到这一声嘹亮的哭泣,王爷和十三阿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完全踏实下来。 冰凝一见自己的话这么快就得么了应验,心里高兴得不行,兴奋之余,居然口不择言地朝萨苏说道: “弟妹呀,怪不得你生了大半天都没有生下来呢,原来你是因为十三叔不在府里才不肯生的呀!专门等着十三叔回来?” 一句话,将一屋子的人都逗得哧哧地笑了起来,更是把萨苏弄了一个大红脸。 冰凝知道十三阿哥在外面等得急了,这回得了一个大胖小子,他一定会高兴坏了。急于与十三阿哥分享喜悦的冰凝赶快抱着小阿哥出了房间,让他的阿玛好好看看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十三阿哥早已不是第一次当阿玛,府里已经有四个阿哥、四个格格,这是他第九个儿女,第五个阿哥。当阿玛对十三阿哥而言并不新鲜,但今天的这个生产经历却是让他终生难忘。因为当冰凝抱着他的五阿哥从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突然一霎那有些神情恍惚,出现在他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小四嫂,分明就是送子娘娘,正抱着一个大胖小子,笑吟吟地朝他走来。 面对这个场景,他的双脚似乎被牢牢地钉在了地上,根本不会走路,连上前一步接过五阿哥的事情都忘记了,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冰凝。 见十三阿哥这么直愣愣的样子,冰凝以为十三爷这是见到小阿哥激动得傻掉了呢,于是直打趣他:“十三叔,见到小阿哥怎么还不高兴啊?难道你这是嫌一个小阿哥还不够,还想再要一个小格格?” 被冰凝说得不好意思的十三阿哥这才缓过神儿来,赶快把小阿哥接过手,喜滋滋地端详着,真是越看越欢喜。 “咳,咳,”正当众人沉浸在十三阿哥喜获麟儿的快乐之中,随着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动,冰凝这才发现,在十三阿哥的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她“日思夜盼”的王爷!刚才光顾着着急将五阿哥抱给十三阿哥看望,早就忘记了那个一直站在十三叔身后的自家爷!爷什么时候回了京城,而且还到了十三府上?搞不清状况的冰凝赶快向他行礼。 刚才不要说十三阿哥将冰凝误认为是送子娘娘下凡,就是王爷也竟然恍了神儿。冰凝抱着五阿哥的样子真是他见过的,人世间最美的景象,美不胜收、美轮美奂,然后突然一下子,他竟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冰凝刚才怀抱的,是他和她的小阿哥,那可真就是最完美的一幕了。。16c 还有就是她刚才打趣十三阿哥的语气,风趣、自然,还带着一点点俏皮、一点点狡黠的味道。冰凝从来都没有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过话,不是毕恭毕敬,就是冷言冷语,要么就是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今天看来,冰凝也会用第四种口气说话。 王爷的海脑中就这么不停地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事情,可是冰凝、十三阿哥,还有一院子的嬷嬷太监丫环都不知所措地等着他这个长辈发话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5章 慌乱 最后还是十三阿哥首先回过味来,一是对于王爷和冰凝两人特意赶到府里来帮忙觉得很不好意思,另外也是惦记着萨苏,刚刚生产结束,他急于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于是他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下: “四哥,您刚办差回来,连自家府里都没有照看就来弟弟这里,真是心里不落忍呢,小四嫂也是忙了整整一天,她才刚生完小格格没多少日子。不是弟弟不知礼数,没能好好招待您们,实在是怕影了您们的身体,真若是累坏了身子,弟弟岂不是心里要更加过意不去了!” 十三阿哥这一些话说完,王爷才充分意思到,好人已经帮到了底,好事也已经全做完,现在是要把时间留给十三弟和弟妹两个人了,于是赶快说: “四哥这里倒是不碍什么事,不过弟妹那里也确实是要好好照料一番,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四哥,这怎么是打扰呢,您们的恩情,弟弟和弟妹一辈子都感激不尽呢!您要是这么说,让愚弟这心里怎么能……” 见十三阿哥这么急急地表达他的感激之情,王爷也知道现在不是纠缠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事情,而是需要尽快告辞,让他们夫妻两人好好说说话才是真的,于是赶快制止道: “好,好,不是我们打扰,是你小四嫂累得不行要回府了……” 话一出口,王爷立即就意识到他又说错话了,虽然冰凝确实累得不轻,但是这个大实话说出来,不是又要加重十三阿哥的内疚心理吗?吓得他赶快又去遮掩: “不是,不是,不是你小四嫂累得不行了,是你四哥出门在外一个多月,也想你小四嫂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慌不择言的结果就是频频出错、漏洞百出。本来是为了不给十三阿哥造成心理负担,结果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四哥想你小四嫂了”这话谁信呢?反正冰凝不信,十三阿哥不信,连在屋里的萨苏都不信,因为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是王爷在为十三阿哥开脱,于是谁也没有往心里去,冰凝更大大方方地接着他的话茬儿对十三阿哥说道: “十三叔,我们这就先走了,弟妹那里就全交给你了。” “小四嫂您放心吧。” 从十三府出来,冰凝又累又饿,这一天来,她全靠着必须确保萨苏顺利生产的这个信念在支撑着,现在一切都圆满地结束了,冰凝浑身觉得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挨到马车上,立即就瘫倒了。 王爷是骑马过来的,他在准备上马的时候有些犹豫,于是回头望了一眼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冰凝,因为他总是感觉她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此时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了冰凝,想必是已经上了马车。犹豫了一下,他就变了主意,放弃骑马,改坐马车。待他上车一看,果不其然!冰凝整个身体都瘫软在车厢里,头抵着车窗,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紧皱,分明就是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的样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6章 装昏 面对这个累到极点的冰凝,他的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心疼。今天幸亏有她在十三府上全力照应,掌控局面,否则凭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格格侍妾,再加上难产,还真说不好会出什么状况。 看着早已累得瘫软的冰凝,头发乱乱的,衣服脏脏的,脸上花花的,可是不管怎么看,为什么都这么好看呢?虽然他知道他的侧福晋美得像个仙女,但是俗话说得好,落魄凤凰变雉鸡。现在的她,又脏又乱的面容,没有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可是为什么,他越看越是觉得这么美呢? 让功臣仙女孤零零地一个人疗伤真是罪过,于是他想也没有想就将她的身子轻轻地揽在他的身旁,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希望这样的姿势能够让她更舒服一些,不至于在马车启动起来之后,硬梆梆的车框会硌痛她的身子。 刚刚做好这一切,车外就传来了驾车小太监的小声询问: “启禀爷,现在走吗?” “走吧,慢着点儿,时间不打紧,千万要走稳当了。” 马车缓缓地启动,望着怀中依然沉睡的冰凝,他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将那几缕被汗水粘在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一路上,他就这么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出神地看着、想着…… 冰凝只是累到极点,懒得动弹,意识可是再清醒不过了。当她发觉王爷上了马车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闭上眼睛。因为她累得根本一动也不想动,可是他在马车上,她就得立规矩,又得见礼,又得端坐,可是,她现在真的是累得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行。不想动,又不想跟他发生正面的冲突,情急之下,她就只能是故伎重演--装昏倒。 她以为装了昏倒,就能一了百了呢,谁知道,王爷不只是来视察一下,而是彻底放弃了骑马,而且上了马车之后,还将她抱了起来,这个意外之举让她叫苦不迭。要知道,装一时容易,装一路难。这么一动不动地保持一个姿势装昏迷,实在是太累了,以至于到后来,她的身子已经僵得几欲抽筋。就在她装昏迷,装得真要昏过去的时候,马车终于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他在马车上不但抱了冰凝一路,就是下了马车以及从府门口到怡然居这一路,也是抱了她一路。这番景象简直就像是王府奇闻,特别是怡然居的奴才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全都吓得忽拉拉地跪倒了一片。 上一次他们的主子因为跪伤了腿而被朗吟阁的奴才用春凳抬了回来,这一次又是发生了什么新情况?还是跪伤了腿吗?可是,为什么是王爷将他们的主子抱了回来,而不是奴才们给抬回来的? 昨天累了一天一夜,冰凝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以致今天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当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刺眼的阳光弄得一时精神有些恍惚,竟然忘记了自己这是身在何地。 她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情况,历来都是早睡早起,可是今天竟然睡到了快响午的时间,这可是破天荒来的头一次。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7章 贴心 过了好半天时间,冰凝才终于回过神儿来:她这是在怡然居呢,昨天,她去了十三府,然后帮着萨苏生了五阿哥,然后和王爷一起坐着马车回到了府里…… 一直回想到这里,冰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天啊!爷回来了! 突然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冰凝格外地高兴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怪不得今天能够睡到日上三竿呢,再也不用管理那些烦人的府务,再也不用担心吊胆地承担着责任,再也不用动脑筋想办法!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了!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高兴之余,她赶快唤来了月影。月影早就在外间屋支愣着耳朵听着里屋的动静,一听冰凝唤她,赶快进了屋: “小姐,您终于醒了。” “嗯,昨天我怎么就睡着了?怎么就睡到这床上了呢?” 月影今天早上一直没敢进里屋,见冰凝睡得这么香甜,她的心里非常高兴。但是还有令她更为高兴的,那就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王爷将冰凝抱进了房里,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为她盖好了锦被,又特意叮嘱月影: “你家主子累了一天,你好生伺候着,千万不要打扰她,府里什么事情也不用她管了,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歇着。你现在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让你家主子一定睡个好觉,能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是那么的专注,话语是那么的轻柔,仿佛生怕吵醒了他的仙女。面对这个面目全非的王爷,月影懵懵懂懂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这一切难道都是在梦中?如果爷能够永远都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待小姐,那该多好啊! 望着傻愣愣地望着他的月影,王爷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从下了马车一直到怡然居,一路上他亲自将她抱进来,生怕把她累坏了;他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生怕吵醒了她;他还为她盖好了被子,生怕她受了凉,生了病。 当时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然,一气呵气,一点儿也没有觉得奇怪,但是现在,被月影那诧异的目光紧紧逼迫,他一下子又觉得那么的不自在。怎么刚刚做这些事情都是这么的轻车熟路?好像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这么熟络,这么亲密似的。 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胡乱地说道: “嗯,你就照着爷的吩咐去做吧。” 然后他看也没有敢再看月影一眼,逃也似地离开了冰凝的房间。 此刻面对冰凝的问话,月影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可是情绪激动的她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于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回复道: “小姐,昨天爷亲自将您抱进屋来的,您早早就睡着了呢。爷不但将您抱进来,还给您盖好的锦被……” “什么?你说什么?” “奴婢没说什么呀,就说是爷将您抱了回来,还给您盖的锦被。” 冰凝一听月影的回复,他不但将她抱了进来,还给她盖的锦被,可是,她现在可是穿的中衣,又急又气又羞愧,禁不住厉声地质问月影: “你,月影,你是怎么当的差事,你怎么能让爷进里屋来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8章 中衣 冰凝几乎没有冲月影发过什么脾气,此刻她突然失控地朝月影喊了起来,脸色严肃,目光凌厉,将月影吓了一大跳,嘁嘁哎哎地小声答复道: “小姐,您别生气,您当时昏睡不醒,爷正抱着您,就直接进了里屋,然后将您放在了床上。小姐,爷对您这么好,您为什么要说不让爷进里屋来?” “我是问,问你,问你,我的衣裳怎么就变成了中衣?我的衣裳都去了哪儿了!你?” 月影一听冰凝如此质问她,终于明白小姐为什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一定是小姐误会了,于是赶快解释道: “小姐,是爷走了以后,奴婢给您换的中衣,您睡得沉极了,奴婢和竹墨两个人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换好的。” “你保证是爷走了以后才换的?” “奴婢保证,当时还有竹墨呢。” 至此,冰凝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刚刚那一顿劈头盖脸的乱发脾气真是大错特错。可是这也不能怪冰凝,当时一听说是爷亲自给盖的锦被,她以为是按平时的顺序,先换的中衣,才盖的被子,羞愤交加之中不禁破天荒地冲月影火冒三丈起来。现在听月影解释清楚了,原来是他先盖的锦被,然后才是月影她们重新给换的中衣。 错怪了月影她们,冰凝非常不好意思,因此刚刚还气得脸色发白,现在立即因为惭愧而红通通地发起烧来,讪讪地说道: “那个,我错怪你了,别往心里去,我这也是一时情急。” “小姐,没事情,奴婢没有事儿。” 冰凝嘴上给月影道歉,心中却是极为恼恨起了王爷。上一次,他醉宿在这里,事后她当场就让福晋给他传了话,“请爷以后不要踏进妹妹的房里一步。” 虽然当时她被气懵了,不管不顾地说了这句话,但是,她是真心不想再发生这种事情。上一次是她的腿跪伤了,这一次是她累得昏睡不醒,虽然这一次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可是她实在不想再跟他在卧房里见面。 可是,这整个儿王府都是他的,她怎么可能禁止他去什么地方?刚刚因为他回府之后,她再也不用管理府务而心情大好,此刻又因为被他抱回了怡然居而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她实在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有多好。希望昨天只是一个意外,她只是睡昏了,他只是非常行侠仗义地帮了她一个忙,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禁止他再进她房间里是不可能的事情,是大逆不道,是对夫君的大不敬行为,既然不能禁止他的行动范围,那只有严加管束好自己的行为,从今往后,切不可再糊里糊涂地就睡着了。 想好了对策,冰凝的心中暂时安定下来。不过,现在还不能算完全踏实,因为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王爷回来了,虽然她可以立即卸下管理府务的职责,但是他这次走了四十三天,她代管了四十三天的府务,无论如何都要对他有一个交代。虽然小福子会及时向他汇报,但小福子是小福子,她是她,王爷可是吩咐了她,而不是吩咐小福子掌管府务。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29章 字帖 其实这个汇报一点儿也不难,冰凝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过去的这四十三天时间里,所有经过她手的大大小小事情,她全部记录在纸上,每天一页,仔仔细细地记录了下来,一共四十二页纸,此刻正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书桌上。 昨天因为忙了一不整天,还没有来得及写那最后一天的汇报。于是冰凝赶快起了床,梳洗完毕,喝了些清粥,就赶快让月影将墨研好,等她坐到了桌子前,马上就提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没一会儿,这第四十三天的管家汇报也已经写好,与前面那四十二页纸一并放好,然后对月影说道: “月影,你将这个交到朗吟阁那里。”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王爷回府很早,才过了响午没多久,他就已经端坐在朗吟阁的书房里。只是刚一坐下,他就突然发现了书桌的异样,远远地瞟了一眼,他随口问道: “秦顺儿,那是谁送来的字帖?” “回爷,没有人送字帖。” “那这是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叠纸拿了起来。当他仔细一看内容才知道,怪不得秦顺儿答不上来呢,确实不是字帖。可是,越看他越是诧异,这内容完全是每日府务情况记录,可是小福子的汇报不是隔三差五给他递过去了嘛,怎么又有一份更详细的报上来?可是这笔迹根本不是他前些日子看到的小福子汇报中的那种字体。 小福子的字谈不上什么体,一个只勉强念了两三年私塾的奴才,能把字写成那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而他眼前的这份汇报,用的是典型的簪花小楷,明显是长期研习倪瓒的结果,以至于他刚刚以为是谁送来的字帖呢。 秦顺儿一看爷问他这份东西,他实在不明白侧福晋为什么要给爷送字帖。这也不能怨秦顺儿,他根本不识字,只知道刚刚月影送过来的,说是侧福晋特意叮嘱要转让交给爷。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就直接放到了书桌上。 现在听到爷在问是谁送来的字帖,秦顺儿才悄然大悟:原来年侧福晋也开始变着花样地讨爷的欢心了,居然给爷送字帖。这可是所有主子里面,最特别的物件,别的主子不是送荷包就是送帕子,这个年侧福晋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动了不少脑筋,居然送给爷的礼物是字帖。 “回爷,这是年侧福晋给您送来的。” “什么?年侧福晋?” “是的,怡然居的月影刚刚亲自交来,说是侧福晋差她前来给爷送来的。” 王爷这才知道,这个达到了字帖水平的汇报,居然是出自冰凝之手!这也实在是不能怨王爷,他以前见过的冰凝的字体,不是初学的颜体大楷,就是初学的米芾狂草,害得他无数次地研习模仿她那似“猪猪爬”般的笔迹,以便炮制“年氏家书”寄给婉然。 那个时候,他无数次地一边费力地炮制“年氏家书”,一边嘲笑着她的字体:简直是比猪猪爬还要难看!爷居然要模仿这种字体,实在是有失颜面!可是为了婉然,他全都忍下了。 现在他才知道,她的字居然这么漂亮,居然能让他误以为是字帖!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0章 倩兮 看着这清新秀丽又不失力道的字体,他真是越看越喜欢,字如其人,像她这样娇娇柔柔、小小巧巧的人,选择这种字体真是太适合她了,怪不得能写得这么好。相反,无论是颜体大楷还是米芾狂草,气势都太过大气滂沱,她那么娇弱的人实在是撑不起来,选择倪瓒的簪花小楷作为她的首选主攻方向真是选得太对了。 在心中暗暗夸赞完冰凝的字体,王爷又禁不住欣赏起她的文采。虽然只是事无巨细地记录了每一天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但是就算仅仅只是一个流水账,就算冰凝只是随意地写写而已,可是呈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汇报,遣词造句甚为得体,字斟句酌,言简意赅,又极富文采,读起来朗朗上口、一气呵成,就好像这些事情就真切地发生在他的眼前似的。 特别是再跟小福子的那个语句不通、错字连篇,他要连蒙带猜才能读懂的汇报两相比较,这个如字帖般的汇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这就是他的侧福晋?娶回府里当了他五年的侧福晋,居然才华是这么出众?以前他只知道她的“诡计多端”,她的桀骜不驯,她的倔强冷漠,今天他真是第一次充分地领略到她的另一面。 更重要的是,从她汇报的内容上来看,与小福子的内容一模一样,说明她没有丝毫的隐瞒和做假,尽职尽责地履行着她的职责。原本留下小福子是为了防范她有什么不轨企图,现在却变成了有力地证明了她是多么的忠于职守,多么的诚实无欺。 既有出众的文采,又有坦诚的心灵,简直就是一块稀世珍宝,静静地陪伴了他五年的时光,可是他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呢?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不但没有珍视她的美好,反而屡屡产生误会,甚至是令她蒙受了不白之冤? 可是他一贯自诩看人的眼光既独到又老辣,几乎从来就没有看错过人,可是这一次,他有点儿心虚气短起来,竟然败在了雅思琦的手下。如果不是雅思琦一意孤行,极力地推荐冰凝,这块稀世珍宝不知道还要被蒙蔽多久才会放射出它璀璨而夺目的光芒? 一时理不出头绪的他禁不住提起笔,另寻了一页纸,在上面无意识地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苦苦地思索着,企图寻找出答案。满脑子浮想联翩,使他竟不知刚刚落笔都写了些什么,因此待他回过神儿来之后,定睛一看,才惊讶地发现他刚刚写在纸上的,居然是一句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望着自己无意识地写下的,出自《诗经?卫风?硕人》的诗句,完全就是心之所想,跃然纸上,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冰凝那娇俏的模样:时而天真、时而倔强、时而温顺、时而愤怒、时而骄傲、时而冷漠、时而……各式各样表情的冰凝,轮番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令他的眉头锁得更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1章 心乱 想着想着,他有些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有那么多的公文不看,居然还有闲功夫胡思乱想什么呢?于是随手就将这页胡乱写了些诗句的纸,连带着那四十三页纸的管家汇报,一并随手塞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虽然他将那些纸页放进了抽屉里,虽然他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了公文,可是破天荒地,竟又莫名其妙地心烦气燥起来。 在他的女人中,除了淑清以外,全都大字不识一个,即使是识字的淑清,也仅仅是只识得不到百十来个字。可就是这区区不到百十来个字,也使她在一众女眷中立即脱颖而出,卓而不群。而他又是一个汉学造诣极深的人,即刻视淑清为知己。因此,虽然她持宠而骄、小脾气不断,仍然能够独享二十年专房独宠。这也是雅思琦空有高贵的出身、纯正的血统、尊贵的地位,空有嫡福晋的名分,最终也未能与他修成正果的最主要的原因。 而他现在才发现,这个被他不情不愿地娶进府里已经有五年的侧福晋,不仅仅是能读书会写字,更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即使是每日的小小的管家汇报全都当作一篇大作来对待,字字珠玑、条理清晰、文字流畅、用语准确,读起来简直就是栩栩如生、畅快淋漓。 这四十三页纸的管家汇报,搅得他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如此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才华横溢,聪明伶俐,饱读诗书,足智多谋、模样秀美,淡定从容,谦虚谨慎,怎么她身上的这些美德全都是他喜欢的?一想到这里,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的模样,昨日里她怀抱着五阿哥对他和十三阿哥笑吟吟的模样。 眼看着日头有些偏斜了,他才发现,计划中要完成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办完,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再这样下去,公务全要被耽搁了。可是,即使公文全要被耽误了,也无法阻挡住他迫不急待地想要知道他娶回府中的这个宝藏中,还埋藏着多少奇珍异宝的念头。根本无法踏实下心来的他于是索性将公文一推,吩咐秦顺儿,去怡然居。 “回爷,奴才跟怡然居说您什么时候到?” “不用传口信儿了,现在就去。” 没有得到提前通报,怡然居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们都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以至于作为全府之中最高领导到来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奴才在大门口恭迎他的大驾光临。 对于怡然居从主子到奴才一贯如此懒散的局面,他已经见惯不怪了。平心而论,这样的结果也不能完全算是冰凝的责任,他几乎从不过来,这五、六年来,他才来过不到七、八次,屈指可数,也难怪众人会缺少警惕性和紧迫感。 幸好,此时竹墨正巧在冰凝的房外,自然是第一个发现了王爷的到来,赶快上前行礼请安,却被他及时制止住了。因此待他直接走进到屋里见到的景象就是:冰凝正俯在桌案上写着字,月影则在一旁忙前忙后地伺候。 见到冰凝正在写字并不让他吃惊,让他吃惊的,竟是这个桌案!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2章 桌子 由于他到怡然居的次数屈指可数,房间中的陈设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此时望着眼前的这个桌案,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着这么别扭了,因为这个桌案,根本就不是书桌!相反,怎么越看越像是梳妆台呢? 疑惑之间,他的目光向里间屋子搜寻,他想证实一下自已的判断。但是由于他现在只是站在堂屋的门口,目光根本就探射不进里间屋,正在犹豫之际,月影突然发现了如同天兵天将般地出现在房里的王爷,吓得惊呼出声: “给爷请安!” 冰凝被月影这一声惊吓,手一抖,笔就在纸上乱划了一下,戳了一个大大的黑疙瘩。这个结果很是让她懊恼,但是从月影的惊呼中已经知道了原因,因此也就没有了埋怨月影的理由。无奈之下,她只得不紧不慢地将笔放到笔架上,才稳稳当当地转过身来,朝他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见到冰凝如此从容不迫地完成了请安,他隐隐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是来吓唬她的,但是,他去任何一个院子,任何一个女人不是惊喜异常、笑脸相迎,就是忙不迭地鞍前马后、嘘寒问暖,而只有这怡然居的主子,竟然是如此地镇定自若、波澜不惊,枉他心神不宁地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正在他心情十分沮丧之际,竹墨赶快走上前来,准备服侍他脱了披风,他却是抬手挡了一下。竹墨不明所以,于是赶快转身到了房门外,去取了候在屋外的彩蝶及时奉上来的茶水。由于他跟个铁塔似地站在房子当中,外衣也没有脱,更不要说落座了,因此竹墨手中捧着茶盏进来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尴尬地立在一侧。 虽然很是失落,但是比起好奇心来,最终失落的情绪还是被好奇心所打败,他开口问道: “这是梳妆台?” “回爷,是的。” “那梳妆怎么办?” “回爷,平时,这梳妆台放在里间,只有写字儿的时候,才抬出来。” 一听这个回答,他不由自主地朝里屋走去。眼见着他要踏进里间,冰凝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她最烦别人进她的房间。其实也没有“别人”,所谓的“别人”,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只有月影和竹墨是贴身服侍的丫环,其它奴才连进堂屋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进里间屋了。除了奴才,也就福晋偶尔过来,最多也就是在堂屋里跟她吩咐几句,因此,这个“别人”,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可是他是爷,这王府中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连她整个人都是他的,她怎么可能阻止他的行动?因此无可奈何的冰凝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地盘被他一步步地蚕食。 其实还不待他走进到里屋,只是到房门附近,他就看清楚了里面的一切,正如冰凝所说,原本应该放梳妆台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而妆匣、镜子、粉盒、珠花……,统统暂时挪至小桌、窗台等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3章 丢脸 他忽然想起她嫁进王府那一年的八月节宫宴后,因为她的高调亮相,引起了当时太子的瞩目,以至当天回到府中之后,他便立即来到怡然居兴师问罪,第一次,他亲自出手狠狠地处治了她,那个“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害得她病倒了好几个月。 那一次兴师动众的兴师问罪,他可先是坐在这个梳妆台的旁边,极为沉得住气地写写画画了一晚上之后才开始羞辱她的,然后他又坐在这个梳妆台旁边,装模作样地读了半夜的书。由于当时怒不可遏,怒气冲冲,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发现,竟然是坐在梳妆台前完成的那一切。 现在当他终于搞明白情况之后,却是越想越滑稽,越想越不自在。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坐在女人的梳妆台前写写画画,成何体统?简直就是一件让他丢脸丢到家的事情!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可是要成了整个京城人的笑柄! 冰凝整天将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宁可不要命,也必须要脸面。而他何尝不是同样的一个人呢?原本一进院子就例行公事般地受到了整个怡然居奴才们的冷落,进了屋子之后,冰凝既不喜悦也不慌张,而是同样地例行公事般地行礼请安。 如果是以往,他不会有这么大的不满。虽然在怡然居受到的冷遇也不是第一次,可是今天,他是带着对她的满腔热忱而来,却是遭到了兜头一盆冷水,这样的结果当然会令他格外地沮丧。 现在竟又意外地发现了曾经误将梳妆台当书桌的这么一件尴尬至极、窝囊透顶的事情,令他原本就已经极为不满的情绪又急剧地高涨起来,甚至是掺杂了一丝丝的恼怒。因此待他看清楚了里间屋的情况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怡然居。 眼看着爷要走了,众人忙不迭地出门相送。一直送到院门口,冰凝才开口说道: “妾身恭送爷。” 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头也没有回,直接回了朗吟阁。 众人被王爷的这一番没头没脑的大驾光临搞得莫明其妙,特别是临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招惹他,也没有任何人犯错,全都是中规中矩地服侍,因此众人除了面面相觑以外,想不出来任何原因。 众人心情忐忑,唯有冰凝心情愉快,送走了一个大瘟神,安然躲过一劫,她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因此从院门口到房间的这一路上,尽管寒风凛冽,天寒地冻,她却是步履轻盈、神清气爽。 回到房里,月影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小姐,您说,爷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爷是怎么了,也许是来抽查吧。” “抽查?” “嗯,查查咱们怡然居从主子到奴才,是不是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有没有背地里嚼哪位主子的舌根,有没有背地里干一些对不起爷的事情,……” “小姐,不会吧,爷来的时候,奴婢看着爷的表情怎么还有一些欣喜的样子呢?” “欣喜?月影,你真能从爷的表情上看出来欣喜?”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4章 开端 月影真是不明白,王爷的脸上分明是有欣喜的神情呢,怎么她家小姐就看不到? “怎么,小姐,您难道没有看到吗?” “我一直在写字,听到你那一声大喊大叫,才知道是爷来了,然后就俯身请安了,哪里有机会能看得到爷的表情?” 冰凝确实没有注意到王爷过来的时候是何种表情,但是小心谨慎的月影可是一直在察颜观色,特别是昨天晚上,王爷将她家小姐抱了回来,今天又特意过来探望,这么巨大的变化,月影当然是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心去小心服侍他。当她看到王爷的脸上有一些欣喜的情绪时,月影的心情格外地激动,因此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搞错的,于是月影万分肯定地说道: “小姐,奴婢敢肯定,爷来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样子,而且就是欣喜的神情!” “不管爷来的时候是不是高兴,反正走的时候可是气得不轻。这个嘛,你家小姐我可是看准了,千真万确。” “那怎么办啊,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思寻开心呢?要不,您赶快去给爷赔个不是吧,让爷消消气。” “给爷赔什么不是?爷都已经走了,上哪儿赔去?再说了,爷为什么生的气都不知道,怎么一个赔法儿?” “不管怎么说,爷也是从咱们这里生着气走的,咱们不去赔个不是,爷肯定会寻了咱们怡然居的错处……” “行了,月影,你就别瞎操心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小姐,爷可是生着那么大的气走的,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不着急呢?” “唉,你可真是一个傻丫头!爷要真是想寻咱们的错处,哪儿还用藏着掖着?直接处罚就是了。你又不是没见过爷真正发脾气的样子,生这么点儿气算什么。所以说,这一次,爷一定会不寻咱们的短处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月影被冰凝如此漫不经心、满不在乎又胸有成竹的样子惊得半天都说不出来更多劝解的话来,可是她又担心一会儿王爷真的寻了她们怡然居的错处来。 此外,经历了昨天晚上那个史无前例的王爷将冰凝抱回来的经历,让月影的心中暗暗生了许多的期盼,她一门心思地认为,爷对小姐变了,变得喜欢上小姐了,否则怎么可能又是抱着小姐回来,又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她伺候好小姐呢?要知道那次小姐为了向王爷求一件送给大姑奶奶的新婚贺礼而跪伤了腿,即使腿跪伤了,王爷宁可让奴才抬着春凳将她抬回来,都不肯碰她一根手指头的。 而且昨天王爷刚把冰凝抱回来,今天就又来怡然居看她的主子,这让月影怎么可能不心生期盼。月影多么地希望昨天就是他们两个人冰释前嫌、相亲相爱的良好开端。可是才刚刚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怎么今天小姐就又将爷给气走了呢?这么良好的开端,小姐为什么不会服个软,讨爷的欢心呢? 担心被王爷寻了短处,恼恨冰凝不知道积极争取,月影在焦急不安之中,就迎来了晚膳时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5章 桌案 用过晚膳,冰凝就吩咐月影去将悠思小格格抱过来,月影刚刚出门,就见院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还不待她多走几步,就见三四个小太监,抬着一张桌子绕过了影壁墙,正朝正房走来。 还没有进院门的时候,小柱子早就听到了院外的动静,赶快迎了出来,当即就认出这几个小太监是苏培盛的手下,于是慌忙说道: “几位公公,这是?” “方公公,这是苏总管吩咐我们给抬过来的,您查验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回去交差了。” “没问题,没问题,多谢几位公公。” 送走了这个小太监,小柱子仔细看了看这桌子,分明就是一个书案!于是他赶快吩咐自己院里的几个太监,将这个书案抬到了冰凝的房外,他上前一步,站在门口,小声禀报道: “启禀主子,苏总管给咱们院子抬来一个书案,请问您需要放置在哪儿?” 冰凝正在等着悠思小格格,谁知道竟然等来了一个书案!不用问她也知道,一定是王爷吩咐苏培盛送过来的。既然是爷送来的,不管是否喜欢,是否需要,她别无选择,必须恭恭敬敬地迎进正屋才是。于是开口吩咐道: “放进屋里来吧,月影,你和竹墨两人帮方公公一把。” 月影本来是去找吴嬷嬷带悠思格格来见冰凝,却迎面撞上众人在抬这个书案,于是她就傻愣愣地站在院子当中,眼看着这一群人从眼前走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此时听到冰凝在屋里吩咐她,才算是回过神儿来,赶快帮着将书案抬进了屋子。 这么一个大物件进了屋子,摆在哪里成了问题,冰凝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就摆在屋子当中。 “小姐!摆在屋子当中?” “怎么?不行吗?” “可是,摆在中间怎么走路啊!再说了,也没有这么一个摆法儿啊!” “什么叫没有这么一个摆法儿,今天就看看你家小姐这个摆法!” 虽然月影对冰凝的决定提出了质疑,但这是冰凝深思熟虑的结果。见月影被她说得不敢开腔了,冰凝又有点儿不落忍,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说不摆在这里还能摆在哪儿?这书案明面上是由苏总管调配过来的,实际上,还不是爷的吩咐?下午的时候,爷不是问了一句梳妆台就走了吗?这么快苏总管就抬过来一张书案,不是爷的吩咐还能是谁?既然是爷的吩咐,咱们还能摆在哪里?摆在靠边的位置,要是被爷知道,又得寻咱们的错处,认为咱们没把爷的恩典当回事儿!这回,咱们就给它摆在屋子当中,咱们给它供起来!看爷还能说什么!” 听着冰凝一番头头是道的解释,月影不得不佩服小姐的远见卓识,于是再也不唱反调,乖乖地赶快干起活儿来。只是她一边抹桌子掸土,又将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码放上来,片刻不得闲地忙活着,一边在嘴上还止不住地嘀咕着: “小姐,奴婢瞧这书案,怎么不像新的?”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6章 亲选 这书案当然不是新的!下午的时候王爷虽然是生着一肚子的闷气离开的怡然居,可是当他回到书院之后,又有些懊恼起来。他不禁暗问自己:爷刚才这是干什么去了?不是想看看她吗?怎么连句正经话都没有说呢,就直接回来了?还有她那个用梳妆台临时充当的书案,看着真是让人心疼呢。这丫头怎么这么傻,连个书案都不说添置一个? 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新娶进来的侧福晋会读书写字,以为和大家一样全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呢,因此雅思琦在为他们两人成亲张罗布置新房的时候,想当然地没有将书桌问题考虑进去。 当初淑清进府的时候,因为认识那么一两个字,高兴得王爷亲自给她置办了一张极为奢华的紫檀书案,虽然后来也不见她怎么用,但是作为他唯一一个识文断字的女人,王爷自然是宠爱无比。 但是今天看到学富五车、能读会写的冰凝居然用梳妆台充作书案,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自从将她娶进府来,他总是口口声声地说他给了这个侧福晋多么奢华的生活,多么崇高的地位,只在雅思琦一人之下,所有女人之上。可是实际上,她连一个正经像样的书桌都没有,竟然是用梳妆台拼凑的,这番寒酸的样子,不但令他始料未及,更是令他内疚不已。 当年给淑清置办的那个豪华书案,既是他高高兴兴、心甘情愿,也是她刻意暗示、左挑右选的结果。现在再看到怡然居这里,这个最有理由需要书桌的人,却是拿个梳妆台凑合了五年时间!这个结果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回到书院后,他早就忘记了刚刚是因为什么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反而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尽快解决她的书桌问题。心情急切的他,连吩咐奴才立即出府采办的时间都等不及,一回了书院,就满院子地找了起来。 朗吟阁里有好几个地方都摆有书案,大书房、小书房、藏书阁、休憩室……各个地方他都亲自转了一个遍。大书房的书案尺寸太大,她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用着实在不方便;小书房的书案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最旧的一个;藏书阁的书案颜色有些深,和怡然居的其它家具不配套。 看来看去,也就只剩下摆在休憩室的那个书案还顺眼一些:尺寸适中,颜色适中,虽然不是全新,但是如果不仔细看,也不太能看得出来是旧物。于是他唤来秦顺儿: “让苏培盛差几个奴才过来,把这张书案抬到怡然居去。” 苏培盛一听王爷这里有差事,哪儿敢怠慢,忙不迭一溜小跑地亲自来到了怡然居: “给爷请安。” “有什么事情吗?” “爷,您不是吩咐要抬书案……” “爷让你差几个奴才就行了,你怎么自个儿过来了?” “爷的差事,奴才理所应当亲自办差。” “爷这里又不是没有奴才,还用得着动用你手下的?” 苏培盛本来是要来拍王爷的马屁,没想到,居然拍到了马腿上,百思不解的他自然而然地望向了秦顺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7章 打击 秦顺儿也不知道爷这一次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放着朗吟阁的奴才不用,大老远地要动用苏总管手下的奴才,确实如爷刚才所说,他们朗吟阁有的是奴才,何苦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 眼见着苏培盛和秦顺儿两人偷偷地你看我,我看你,他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陪这两个奴才,直截了当地发话道: “就说这个书案是你苏培盛那里按府例配置给怡然居的,派几个奴才抬过去就行了,你自己也不用过去。” 苏培盛领了吩咐,虽然还是不得要领,但是主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照办就是。 望着领命下去的苏培盛,王爷又有点儿担心起来。如此大费周折地抬去一个书案,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让冰凝知道这书案是从他朗吟阁里直接拨过去的!他只是认为堂堂雍亲王府的侧福晋,连个书案都要借用梳妆台临时充当,说出去,还不要让众人笑掉大牙?因此,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解决冰凝的书案问题,解决王府的脸面问题。 可是,采办购置书案不是苏培盛的天职吗?怎么最终却变成了从他朗吟阁调拨过去一张?由于从朗吟阁拨出去的任何东西都意味着是他的赏赐之物,不仅是必须要记录在案,而且如此大张旗鼓地赏赐出去这么特别的物件,任谁都会有产生特别的想法!因此,他必须要绕道苏培盛的手下,而且连苏培盛都不要露面,就只当是随意调拨了一张旧书案而已。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包括冰凝在内,他不想让她误认为这是他的特别心意。 这是他的特别心意吗?是什么样的特别心意?关心?关切?讨好? 一直到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既想关心她,又不想让她知道他的关心,他就在如此强烈的自相矛盾中,度过一个晚上,然后就又开始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收到这个书案后,放在了哪里?用了没有?用得是否习惯? 他想去看看他的成果,可是他连这个书案是从朗吟阁抬过去的都不想告诉她,更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地巡视成果。况且下午的时候他已经去过一次了,现在深更半夜地再跑过去,不但一日两次大驾光临极为反常,就是现在这个尴尬的时间也让他有些止步不前,也许她已经歇息了。吵了她的歇息,也是让他有所顾忌的一个方面。 想去,去不成,想知道,无从知道,正在他矛盾犹豫之中,突然灵光一现!对啊!怡然居里不是有爷派去的奴才嘛!一个多月之前刚刚派去的余小福! 听了余小福的禀报,得知书案被放置在堂屋的正中央,这个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哪儿有这种摆放方式的? “你可曾亲眼见到?” “回爷,侧福晋房里奴才进不去,奴才这是问过月影姑娘,是月影告诉奴才的。” 一听到这个结果,他真是要被冰凝气得发疯了,这不是明摆着对他说:爷的恩典,妾身已经给供起来了? 从这个摆放方式,王爷敢断定,冰凝已经明白了这张书桌的来路。好心好意、精挑细选、费尽周折、假人之手送去一个书案,结果冰凝非但不领情,连派个奴才来感谢一句都没有!不但被冰凝识破了他的小伎俩,她还不拿他的好心当回事儿,备受打击的王爷心情烦闷了好久,因此再也没有去理会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8章 秀女 今年是康熙五十五年,这一年,正值三年一度的大选秀女。德妃娘娘虽然不大喜欢她的这个长子,但是总归是自己亲生的阿哥,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 雍亲王府里这几年发生的大事小事她也略有耳闻。先是将年氏的丫环收了房,可是后来也没见着给个名分,虽然她明里暗里点了雅思琦很多次,都是丝毫不见动静,弄得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年氏推三阻四,还是雅思琦不情不愿,要么就是她的四阿哥“始乱终弃”。但是老四不是这种人呢,雅思琦也是个明事理的人,问题多半还是出在年氏的身上。 然后,就是王爷跟年家的大小姐搞到一起去了,可是最终也没有个结果,也不知道那个年小姐最后嫁到了谁家,不管嫁到哪家,都应该没有什么好结果。想到这里,德妃也是奇怪,怎么四阿哥看上的女人,全跟他的侧福晋有关?不是年氏的丫环就是她的姐姐,这四阿哥到是听从了他这个额娘的吩咐,坚决不宠着年氏,可是,不宠着年氏,也不至于非得跟她的丫环或是姐姐不清不楚吧,真是蹊跷。 再有就是子嗣。好不容易五十年的时候得了两个阿哥,然后就又无声无息了!德妃再瞧瞧宫里的其它姐妹们,孙儿孙女环绕膝下,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她倒好,老四家才三个阿哥,老十四家也有七八年都不见动静,好不容易去年有了点儿动静,还是个小格格。 距离上一次皇上赐婚已经有六年时间,隔了这么长时间再赐婚,也不算是皇上太过于偏袒着自家儿子,于是操心不已的德妃准备趁今年选秀,再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各自张罗一个媳妇。 德妃倒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反正每次的选秀都少不了要由她协助佟贵妃,因此她就颇有心地打听了一下今年秀女的情况。她也清楚,家世好的秀女不行,因为这两个儿子都没有位分高的位置留给新人,家世低的也不行,现在皇上选秀女,选的都是家世出身差的,她的儿子总不能跟皇上抢女人吧。于是选来选去,她大致看上了几个家世中等的秀女作为备选,然后找机会跟两个儿子商量商量。 她当然是先跟十四阿哥说的这件事情,结果十四阿哥一听完她的话,立即板起一副面孔: “额娘,儿子府里的女人已经够多的了,额娘的心意儿子领了,但是再娶女人的事情,就算了吧。” “嘿,老十四,你这话说的!还有谁会嫌女人多?你怎么也跟老八学起这个来了?连娶个女人都缩手缩脚的?” “额娘,儿子不是跟八哥学什么,儿子真的是女人足够了,这还争风吃醋打得不亦乐乎呢,这要是再娶进来一个,儿子的耳根子就别想清静了!” “你是爷,哪个女人敢对你说个‘不’字?到底是谁推三阻四的?谁要是敢拦着,你先休了她再说。不过,穆哲肯定不会,她历来都是一个豁达的人。” 十四阿哥一听德妃说的是娶亲的事情,当即就不高兴起来。因为早已心有所属的他看谁都不顺眼,至此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沧海水、巫山云原来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因此他也不想再耽误哪家的姑娘,已经娶进府的没有办法,何苦再娶进来一个,他并不爱她,何苦凭白地耽误了姑娘的一辈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39章 回绝 因为不想再娶女人,十四阿哥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企图糊弄过去,谁想到德妃居然说穆哲最豁达,刚刚还心烦不已的他,此时差点儿被他的额娘逗笑了。可是这个掩饰不住的笑意让德妃竟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老十四被她说动了心,于是趁热打铁地劝道: “就是嘛,你这当爷的,就得有个当爷的样儿!别总让女人束了手脚,你是要办大事儿的人。” “额娘!您说的不要让女人束了手脚,可是您为什么还要让儿子娶女人?那么多的女人,儿子都被绊得走不动道儿了!” “你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额娘,儿子还有事情,先告辞了。” 在十四阿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德妃,又将满腔的热情倾注在了她的四阿哥的身上。当王爷听了德妃打算再给他娶亲的想法后,先是一愣,继而正色回答道: “儿子谢额娘,只是儿子府里现在的女人也不少了,这一次,就先算了吧。” 两个儿子如出一辙的回答简直就是给德妃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自己的儿子这是怎么了?全都齐唰唰地说自己的女人够多了,天底下怎么还有嫌女人多的男人,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你府里女人多?除了老八府上,就数你的女人少,你这分明是借口!” “回额娘,儿子确实是借口。因为儿子想尽心尽力办好皇阿玛交办的差事,不想因为女人分了心思,如果因美色而迷了心窍,乱了心智,实为误事之举。” 德妃被她这个四阿哥气得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两个儿子如出一辙的回复就令她极为光火,现在王爷居然抬出来不娶妻妾是为了安心办差,免遭美色诱惑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这个额娘本来是好心好意地帮衬两个儿子的府上尽早尽快地多多开枝散叶,结果却是好心没好报,反而她的这番好意竟成了导致她的儿子们不能安心办差,导致后院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这样的结果让德妃气得当场对王爷发起难来: “好,好,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你没办好差事,是我这个当额娘的拖了你的后腿!本宫就多余管你这些破事儿!” 德妃对十四阿哥舍不得发脾气,因此她将对这兄弟两人的气全撒到了王爷一个人的头上,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无可奈何的王爷不知道他这是一人受着两个人的过,只当是他刚刚的回绝将额娘惹得不高兴了。 待德妃发完这通脾气,王爷恭敬地告退。回去的这一路,他满脑子想的,并不是德妃怎么有闲功夫想起再给他娶妻妾的事情,而是在想他刚才怎么连想都没有想,一口就回绝了德妃的事情。如果是以往,即使是拒绝也不会如此的直白,而是会跟德妃兜兜圈子,拐弯抹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刚才,他就那么直白地说出了那个不假思索的想法,引发了德妃的急风暴雨。为什么,极其注重孝道的他连应付他亲生额娘的心思都没有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0章 热河 选秀风波之后过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王爷接到皇上的圣旨,前去热河行宫伴驾。 今年皇上驻扎热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王爷此次被留守京城主持政务。自从康熙五十一年的塞外之行后,王爷已经很少随驾,基本都是留守京城。皇上因为远在热河,废太子二阿哥被监,大阿哥被圈,京城必须留有可担重任的人掌控局面,因此三阿哥和四阿哥成为最佳选择。 但是,皇上即使在行宫驻扎,仍是如同在京城的紫禁城里一般,随时处理重要政务,而且要时不时地听取这两位年长阿哥的意见,或是有关京城的情况汇报。虽然也有来自京城的书信往来,但这还远远不够。因此,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人轮流,一个人御前听差,另一个京城留守,反之亦然。 原本王爷早就该去热河,但是因为临时有一个视察京畿水路的差事,诚亲王只好在行宫多驻扎了两个月,这最后的一个月必须轮到王爷前去替班。好在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熬一熬就过去了。一个月虽然不长,但也不是很短,没有女眷随行确实不方便,那么由谁随行呢? 福晋?连想也不用想就第一个被自动忽略,没有她坐镇王府怎么行!淑清?身体才刚刚好一些,实在是禁不住长途跋涉的辛苦颠簸;惜月?上一次去热河就是由她随行,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会显得爷办事不够公平;韵音?云芳?春枝?唉,与她们几个确实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要朝夕相处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让爷勉为其难。 嗯,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考虑,冰凝?算了,她整天一副爱搭不理的冷脸子,难道爷要看她一个月的冷脸?可是,不对呀,她怎么跟十三弟那两口子就有说有笑的呢? 一想到冰凝在十三府照应萨苏生产的时候,不是用调皮的口吻帮萨苏接生,就是跟十三阿哥轻轻松松地有说有笑,不但有说有笑,还是笑意盈盈,叔嫂弟妹之间气氛既融洽又和睦,他那心中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这是他最为乐见的场景,毕竟十三阿哥是他最为亲厚的兄弟,他巴不得他所有的女人们都与十三府的关系又融洽又和睦呢。如果关系不好,他反而会认为他的女人们不懂事理。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冰凝一见到他这个夫君,竟然眨眼之间,脸色“唰”地就变了,虽然对他很是毕恭毕敬,可是他就是感觉非常不舒服。明明他们两个人才是夫妻,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怎么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竟还不如外人呢? 再过四天他就要启程前往热河行宫伴驾,到现在还没有确定随行的女眷,因此这天回到府里后,他来到了霞光苑。 “福晋,再过几天,爷要去承德行宫接替三哥。” “这回还是要去?妾身以为就剩一个月了,您就不用和三哥轮值了呢。” “皇阿玛的圣旨已经下来了。” “那,这回是哪个姐妹陪您?”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1章 搭售 雅思琦当然关心随行人员问题,不过,他也确实是实话实说: “爷也没有想好,这不跟你来商量嘛。你和淑清身子都没有好利落,惜月上次已经去过一次了,韵音她们几个,她们几个,她们没怎么见过世面,这回是在承德行宫伴驾,不似在塞外那么轻松,……” “唉,年妹妹刚生完小格格,虽然也有一年了,可是原本她就身子弱,这回生小格格的时候又是元气大伤,……” “噢?爷怎么见她给十三弟妹接生的时候,那生完小格格才只有小半年,可都是生龙活虎的呢。” 不提冰凝身子弱还好,一提这件事情,就又勾起了他对冰凝与十三阿哥夫妇一团和气、喜笑颜开的熟络关系的无比妒忌,才会顾不得掩饰心中的强烈不满而脱口而出一肚子的抱怨。 不过雅思琦因为另有主张,才会装作没有看到他极为不愉的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妾身这不也是担心妹妹的身子嘛,如果妹妹的身子没有问题,那就由她陪您是最好的呢。” “噢?怎么她就是最好的?” 王爷没有料到雅思琦会提出由冰凝陪他的方案,她这是怎么了?掌管府务她提的是冰凝,现在热河随行她提的还是冰凝,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是私底下拉帮结派、义结金兰了?王爷当然知道,不管雅思琦还是冰凝,全不是存有这种心思的人,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望着满脸诧异的王爷,雅思琦赶快解释道: “您刚才不是也说了嘛,府里的姐妹们,要么就是正在病着,要么就是没见过世面,正好年妹妹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又是见过世面,经过历练,那不是她最好,还能有谁?” “唉,爷现在也确实是有些捉肘见襟,矮子里面拔将军……要不,算了吧,爷一个人去就行了。” “爷,妾身真是觉得年妹妹又能干,又聪明,历练经验也足够,上次管理府务,她做得多出色呀。” 禁不住雅思琦的一番劝说,确实又是人手不够,最后似有些勉为其难,又似有些许期待,他终于勉强吐口说道: “那,唉,既然找不出来更合适的人,那也只能是由她来随行了。” “爷,您放心,这一次冰凝妹妹会做得更出色呢。”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反正上次管理府务,她可是管得好好的呢,对了,您不是也一直夸赞她来着。” “上次是管理府务,这次是随行,能一样吗?” “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妾身这不正打算再给她拨一个大丫环,好歹也能替她搭把手,毕竟狮子园那里事情也不少呢。” 雅思琦此话一出,大大出乎王爷的意料!其实他来霞光苑的时候,也没有想好由谁来随行,只是雅思琦竭力推荐,两个人话赶话地最后就决定了由冰凝随行,可是,福晋怎么力荐了冰凝,又要搭上一个丫环? 搞不清楚状况的王爷只好拿冰凝当作挡箭牌: “她不是已经有了两个大丫环了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2章 吉尔 雅思琦知道他的疑虑,于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爷,您这次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又是御前伴驾。那个竹墨可是才从年府过来没多久,在咱们府里没干过多长时间呢。月影虽然已经当了五年差,可是以前一直是那个叫吟雪的在主事儿,月影很少独挡一面。所以说,这两个丫头相当于全都是新人,妾身这是体谅年妹妹,爷,妾身做错了吗?” 王爷虽然对雅思琦又派出个丫环心存疑虑,但是听到她说得句句在理,特别是最后又反问的那一句“妾身做错了吗”,说得他心里怪不好意思,生怕雅思琦看出来他的猜忌,于是赶快表明了态度。 “没有,没有,你没有做错。只是,你打算派哪个丫头?” 终于说到了核心问题,雅思琦抑制不住心中的狂跳,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 “妾身想让吉尔过去,您看行吗?” “行吧,那你跟再调教调教她。” “放心吧,妾身不会误了您的大事。” “那你也早些安置,爷先走了。” 送走王爷,雅思琦紧绷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从知道他要到热河行宫伴驾,雅思琦的心里就开始思考起来,谁随着爷一同前往呢? 其实这个不用她想,当然是天仙妹妹最好!因为冰凝最不得宠,由她陪着一路过去雅思琦最放心,因此刚才王爷和她商量的时候,雅思琦不显山不露水地推荐了冰凝。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爷这一去少说也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谁负责侍寝?这个问题她也替王爷想好了,就是她推荐的丫环――吉尔。 吉尔并不是一般的奴才,她是雅思琦娘家的远房亲戚,因祖父获罪而入了罪籍。后来族人托了雅思琦才将年幼的吉尔赎了出来,留在王府里当差,已经有三年的时间。这件事情,王爷也是非常清楚,因为当时雅思琦求到他的头上,由于不是一件为难的事情,就帮了这个忙。因此吉尔对于他来讲,属于是知根知底的奴才,所以当雅思琦说出由吉尔做随行丫环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他哪里知道雅思琦还真就是另打了如意算盘!毕竟从亲戚关系上论,吉尔是要称雅思琦一声堂姐的。当福晋说要拨给冰凝一个丫环的时候,王爷的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过,他非常明白,她不仅仅只是给他安排一个普通的丫环,她这是打算给他安排一个通房丫头。 因为她先前极力推荐了冰凝,而他与冰凝的关系可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推荐了这个形同虚设的女人,再搭上一个大丫环,那不是通房丫头还能是什么?所以他才会很警惕地反问她,“冰凝不是已经有两个大丫环吗?” 但是雅思琦的理由很充分,冰凝现在的这两个丫环没有什么经验,特别是那个竹墨,进府还不到一年,而吉尔已经在府里有三年了。 另外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雅思琦安排的人是吉尔!凭他对雅思琦的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种能够接受姐妹共侍一夫的人,所以才会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她的这个安排。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3章 启程 可是这一次,王爷可是彻彻底底地错了!以前的雅思琦当然无法接受姐妹共侍一夫的现实,那是因为她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但是现在的她,经过无数次的努力,也经过无数次的失败,迫使她终于认清了现实:就算是整个儿王府的女人都入不了爷的眼,也轮不到她能够得到爷的心。爷对她,只有敬,没有爱。 如果说六、七年前,她才三十出头的年龄,她还会存了凭自己的努力去获得王爷宠爱的心思。可是今年她已经三十七岁了,如果他们的大阿哥弘晖还在的话,她都应该已经做了祖母,而且她努力了二十五年都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现在已是美人迟暮的年纪,怎么可能还幻想着能够获得他的宠爱?那可真真就是自不量力的异想天开。得不到爷的爱,那就只有将全部的心思用在王府事务上面,这才是她最根本的底线。 现在眼看着淑清因为婉然而失了宠,但是婉然已经嫁给了十四阿哥;冰凝虽然又有美貌,又有家世,更是能诗会画,但是她与王爷两人势同水火,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现在正是王爷感情的“空窗期”,天赐良机让淑清失了宠,这么大好的时机如不乘虚而入,她会后悔一辈子。她的前辈子已经走错了,后半辈子不能一错再错。 早晚还会有一个女人能够得了爷的心,与其是一个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女人,倒还不如是自己的亲信,就算是有朝一日反目成仇,好歹她们还是姐妹,还有亲情,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 四天后,王爷、冰凝、月影、吉尔、秦顺儿,外加十六个侍卫,二十几人轻装前进,启程前往热河。 冰凝和月影、吉尔三个人同坐一辆马车。主仆三个人,各怀心腹事。 冰凝当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又是由她随行,上次是因为有婉然姐姐,她要是不去,婉然姐姐就没有理由与王爷同行。可是现在姐姐已经嫁人了,她作为幌子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一丝一毫了,居然还是由她随行,真是捉摸不透的王爷。 另外对于此次随行,她从内心深处很是抵触。如果留在府里,她可以天天呆在怡然居,最少心灵上是自由的。现在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又没有了婉然姐姐这个挡箭牌去分散王爷的注意力,每日里都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去面对这个想法设法挑她错处、找她麻烦的王爷。虽然她有足够的智慧,她也不怕他的淫威或是什么天大的冤枉,但是如果能够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更好吗?省下来这些时间和力气去做些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浪费在与他的周旋之上?冰凝想想就是头痛不已。 月影经过这几年的王府生涯,再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王爷给予她家小姐的天大恩典。那次王爷将冰凝抱回王府,以及第二天就送来一张书桌的事情,确实让月影高兴了半天,可是也就高兴了那么两天,然后王爷就再也不到怡然居来了。现在时隔大半年,她家小姐又交上了“好运”,只是这个“好运”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一想到这里,她用万般担忧的目光望向了冰凝。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4章 秘籍 自从王爷默认了由吉尔一并随行,后来的那几天时间里,吉尔经过了雅思琦几乎整整三天三夜的集中培训,谆谆教诲,不遗余力。对于福晋的这番悉心安排,她是既震惊又惊喜。 先不说什么将来可能的荣华富贵,单单就是王爷这个人,也是吉尔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她能成为王爷的女人,这可是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份呢! 雅思琦见吉尔既惊喜又羞怯的样子,虽然她的心中也不是心甘情愿,更是有涩涩的酸楚,但是总好过被别的女人得了宠吧,再跟她打得不可开交,甚至对她实施抢班夺权,真若是那样,她可真是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权衡了利弊得失,明白了孰轻孰重,强忍下难过的心情,雅思琦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在这府里也有三年了,也知道爷这个人眼光高,不会轻易看上谁。因此呢,你一定要多花心思在爷身上,多了解爷的喜好,只有先将爷打动了,感动了,让爷是发自内心地、自觉自愿地喜欢上你,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另外,凡事都要精明着点儿,爷可不喜欢傻乎乎、没头没脑的女人。这次出门在外就你一个人,没有我陪在身边帮着指点,你自己可是要多长着点儿心眼。但是物极必反,你也不能精明得过了头,太过精明,爷就会要提防你了。 再有呢,就是万事都要顺着爷的心意,爷喜欢的是温顺的女人。那年侧福晋什么样儿,你可是眼瞧着的,你这一路跟着她,可是千万不要连她这些坏毛病也一并学了过去。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若是像她那样处处违逆着爷,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雅思琦怕吉尔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那么多的内容,于是又不放心地特意总结了两个最重要的致胜法宝: “如果你的造化大,能入了爷的眼,一定要牢牢地记住,万不可争宠邀功,就算是爷再喜欢的女人,也不会任由着她骄纵跋扈。当然了,在还没有入了爷的法眼之前,切记切记,更是不可主动投怀送抱,行狐媚妖术,爷可是不喜欢不懂矜持,不懂礼数,没有教养的女人。” 雅思琦确实是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她实打实地真心实意地想帮着吉尔,当然也是为了她自己,因此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字字金言,句句切中要害。毕竟吉尔年龄小,看问题不如她全面、透彻,更何况这也是她与王爷夫妻一场二十多年,才总结出来的与他相处之道的真经,虽然对她自己而言实在是太晚了,因此也就毫无保留地全都教给了吉尔。她不想吉尔失败,因为她不想自己失败。 吉尔虽然年龄小,没有雅思琦精于世故,但是好赖话她总是能够听得出来,这一番肺腑之言说下来,早就将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主子,您为什么要对奴婢这么好?”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5章 守口 雅思琦为什么要对吉尔这么好?她才不可能告诉吉尔最真实的原因呢!万一哪个人嘴巴不够牢靠,传到王爷的耳朵里,让他知道了她竟然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他,一准儿会是彻底地将他激怒了,由此造成的后果,雅思琦连想都不敢想。上一次坏了他和婉然的大好姻缘,他将霞光苑砸了个稀烂,这次要是再被他抓住了竟敢替他安排女人的把柄,她这个嫡福晋的位置能否继续坐得住都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这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她就必须守口如瓶,连红莲都被她蒙在鼓里,不曾得到半点儿内幕消息,更是察觉不到一点儿端倪。毕竟她与吉尔有着这层堂而皇之的亲戚关系在做掩护,堂姐照顾远房堂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任谁也不会起了疑心。 “唉,我也是念你家门不幸,小小年纪怪可怜的。另外,实不相瞒,毕竟咱们也是亲戚,不帮着你,还能帮着谁?算了,算了,这些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能不能入了爷的眼,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了,反正机会我是给了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福晋,您的大恩大德,奴婢几辈子都报答不完……” “哎哎,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不过是积德行善而已,可是没图你什么。” “奴婢知道,主子您就是菩萨心肠、观世音再世,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奴婢一定日日为您诵经祈佛。” 此时坐在前往热河的马车上,那边的吉尔仍沉浸在对雅思琦的感恩戴德,以及对未来一个月的无限憧憬之中,这边的冰凝心情却是渐渐地有些沉重起来,她开始思念她的悠思小格格。 虽然刚刚生下小格格的时候,冰凝因为没有做好当额娘的心理准备,对小格格一点儿也产生不了什么母女亲情。但是随着悠思的渐渐长大,慢慢地能够回应冰凝的笑脸和话语,特别是每当她给小格格念那首“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的时候,小格格都能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有些时候小格格正在哭闹,她一念这首诗,就好比唐三藏为孙猴子念紧箍咒似的,小格格立即就会破啼为笑。 这个情形就让冰凝开始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小小的会活动的娃娃,毕竟她自己是聪慧之人,遇到这么一个同样天资聪慧的小格格,真是一个天大的意外惊喜。可是她才刚刚有了当额娘的感觉,就被迫与悠思分离,这让她的心情直接跌到了谷底。 月影对于吉尔与她们同行,产生了高度的戒备!吉尔怎么会被突然调过来做小姐的大丫环?月影当然再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小姐得了王爷的宠,吉尔只是来帮衬她们。她们这次热河之行,少则需要一个来月的时间,既然小姐入不了爷的眼,从不曾侍寝,那么,由谁来承担这个差事呢?难道,难道这个吉尔就是爷的通房丫头吗? 一想到这里,月影气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望向吉尔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敌意。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6章 争宠 那个被月影恨得牙根痒痒的吉尔也在沉思着,她一直在回味着福晋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全都要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也想要好好抓住,哪个少女没有青春梦想?哪个少女没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更何况这是一个令她如此心动的男人。 王爷急着赶路,因此决定此行期间,中膳随路解决,晚上投宿行宫再正经用膳。侍卫已经提前一步到达行宫,做好了投宿前的所有安排事宜,因此等傍晚一行人抵达行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冰凝直接就被安置到她的房间。 转眼就是晚膳时间,虽然有两个丫环,但是作为唯一的随行女眷,冰凝还是要亲力亲为去服侍王爷,于是主仆三人稍事收拾,就齐齐地来到王爷的房间。 “给爷请安。” “噢,起来吧。” 有了五年前塞外随行的经历,冰凝开始轻车熟路地开始服侍起他的晚膳。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特别是那双洁白娇嫩的双手在菜盘之间翻来转去,突然他很是怜惜起来,这柔荑般的十指哪里是这阳春水能够配得上的?只有诗书笔墨这些高雅东西才应该出现在她的手中,念及此,他吩咐道: “你不要做这些了,爷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也累了一天,回去赶快用了膳,早些歇息去吧。” 冰凝知道他这是嫌她笨手笨脚,看不上她做事,而且不用服侍他也是一件令她心情愉快的事情,于是赶快答道: “妾身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由月影和吉尔来服侍您,请爷用过膳后,也早些歇息,身子要紧。” 冰凝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虽然是他亲自发话不用她伺候,但是自己享清福去了,总不能把他留给秦顺儿一个人不管不顾吧,于是她把月影和吉尔都留了下来,只当作是她“擅离职守”的有效补偿。王爷一听两个丫环都留下,那谁服侍她呢?于是他赶快说道: “月影,你去服侍你家主子,爷这里有吉尔一个人就行了。” 月影一听,心急如焚!果然,果然这吉尔不是一个普通的丫环,爷这是嫌小姐和自己碍事,早早地打发了她们,难道他们就这么迫不急待想要……?情急之下,月影顾不得失礼,回复道: “爷,您这里事情多,奴婢也一并留下来服侍您吧。” 冰凝本来就觉得自己躲了清闲,又带走了丫环,很是对不住他,于是赶快随声附和道: “爷,妾身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还是让月影留下来吧。” 王爷本来是一片好心好意,怕她那里连个服侍的奴才都没有,结果自己的这番关心体贴冰凝却是根本不领他的情,而且主仆两人还一唱一和,就像唱双簧似地,招惹得他那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她难堪尴尬,索性根本不理会她,低头用膳,将冰凝晾在了一边。 冰凝一看王爷根本就不再理会她,也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只得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妾身告退”,然后就真的直接退了下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7章 邀功 月影见冰凝一个人看也不看一眼就退了下去,原本她就不想离开,见小姐又发了话让她留下,于是也就没有追随冰凝,而是自动地留了下来,她可是要好好地盯着吉尔,千万不要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 于是冰凝走后,屋子里就剩了两个丫环鞍前马后地服侍王爷。吉尔当然是要好好表现,以期王爷的另眼相看;月影是生怕王爷和吉尔两人有什么瓜葛,于是也努力好好表现,坚决不能被吉尔比了下去。 秦顺儿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享了清福,不管什么事情,还不待他上手,两个丫环全都极有眼力劲儿地积极主动揽过了所有的差事,秦顺儿虽然小有诧异,但也乐得清闲。 用过膳,王爷开始看书。月影和吉尔两个人,一个去奉茶,另一个就去研墨,一个去铺纸,另一个就去打扇,忙得不亦乐乎。王爷的书院也有小丫环当差,可是那些丫环们当差完全是应付差事,挣口饭吃而已。而现在眼前这两个发自内心地尽心尽力服侍的丫环,王爷还真是头一遭遇到,既有些莫名其妙,更是高度警惕戒备。 要说吉尔精心服侍,他一点儿都不诧异,第一次当大丫环,又是经过雅思琦特意调教过,只是那个月影,实在是太奇怪了!在府里当了六年的差也没见她这么积极主动地上过心。特别是冰凝临走的时候,居然特意将月影这个跟随了她六年的陪嫁丫头留了下来,她们主仆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高度戒备的结果就是他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地看了将近两个时辰的书,快到二更天的时候,才终于发话说道: “时间不早了,爷准备安置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只见两个丫环就像是踩了弹簧似地立即行动起来,月影忙着去打水,吉尔忙着去铺床取中衣,这番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其实他刚才的那句话还有下半句没有说出来呢: “……爷准备安置了,你们两个下去吧,让秦顺儿过来伺候。” 可是,这半句话根本就没有容得他说出来,两个丫环一听主子有令,还不等听全了吩咐,就迫不急待地展开了“劳动竞赛”。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这两个丫头是怎么了? 望着一个打来的热水,一个取来的中衣,他无可奈何地说道: “都放下吧,你们这就赶快回去伺候侧福晋,剩下的事情由秦顺儿来做就成了。” “回爷,奴婢已经都开始做了,不用再换秦公公了,要不这水也要凉了呢。” 还没有将王爷服侍到位,吉尔心有不甘,于是抬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来好言相劝。 “爷说由秦顺儿来做就由秦顺来做,你们都下去吧。” 见到自己的命令总是被违抗,他也开始不耐烦起来,说话的语气更是生硬。 “那,那守夜呢?” 月影急急地问着,这可是她最为关心的最核心问题,她必须要搞清楚。她生怕现在他将两个丫环都打发走了,一会儿再让秦公公把吉尔叫回来值夜,那她可是连跟王爷申请由自己来值夜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8章 暂歇 吉尔与月影的穷追猛打,令他几乎招架不住,禁不住开始气急败坏起来:这两个丫头究竟是怎么了! 当初冰凝一个人走的时候,他之所以默认了月影没有跟着一起走,那是因为对冰凝不识好歹的表现心生怨气,赌气般地默认了月影的留下:你不是要把两个丫环都留下吗?那爷就都留下,看你一会儿回去没人伺候怎么办! 现在不知道冰凝那里没有个奴才在跟前伺候会是什么样子,估计快要乱了套吧。可是现在他自己这里被两个奴才伺候得无微不至,也快要乱了套。这个让他既尴尬又头痛的局面实非他的本意,于是语气不由得严厉起来: “守夜也有秦顺儿呢!哪儿轮得到你们!” 两个丫环知道爷这是动了气,吓得不敢再吱声,乖乖地放下手中的热水和中衣,一并退了下去。 回到冰凝的房间,月影只见晚膳还胡乱地摆在桌子上,上前看了看,有些动了,有些一点儿也没有动,看样子小姐用了一些,但都不多。再往里屋探身一看,冰凝已经和衣躺在床上了,深感失职的月影赶快冲了进去: “小姐,奴婢回来了,奴婢这就服侍您歇息。” 冰凝随便用了些晚膳之后,原本是拿了一本书,一边看书一边等月影,结果因为一天的旅途劳累,看了没一会儿就有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被月影叫醒后,她赶快问道: “爷那里怎么样了?都伺候完了吗?” “嗯,是爷让我们回来的,说有秦公公服侍就可以了。” “噢,那你们赶快吃饭吧,都有些凉了呢。” “奴婢不饿的,小姐,赶快让奴婢帮您安置了吧。”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 不待冰凝说完,月影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为冰凝拆头发,拔簪子,卸容妆,冰凝也好由着她做这些,知道她这是心中愧疚,只有一刻不停地忙碌着才能让她心安理得一些。 吉尔眼见着月影进了里间屋伺候侧福晋,她在外间屋没敢贸然地进去。由于是初次服侍侧福晋,既不好跟月影这个老人抢差事,又不知道如何跟侧福晋解释什么,更是不知道这个侧福晋是什么性子,她贸然进屋会不会惹主子不高兴。于是吉尔赶快很有眼力劲儿地在外间屋将桌子收拾干净,又将行李归置整齐。她这么手脚不停地干活儿,也是想让自己能够心安一些。 由于冰凝不习惯有人在跟前值夜,于是两个丫环就在外间屋踏踏实实地睡了一晚。 前一天被两个小丫环弄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的王爷急于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于是一大清早儿就让秦顺儿给冰凝传话: “你一会儿跟侧福晋传爷的吩咐,月影和吉尔两个人专门负责伺候侧福晋,不用到爷这里当差来了。” 冰凝听完了秦顺儿一字不落的传话,心里不由得咯噔地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爷怎么会专门来传这个吩咐?爷的身边没个丫环,光指着秦顺儿一个小太监怎么能行?况且福晋姐姐这次之所以特意将吉尔派来同行,还不是担心她和月影两个人没有经验,生怕不能把爷伺候好吗?现在吉尔如果成了自己的专用丫环,把爷的事情给耽误了,既辜负了福晋的一番心意,更是要把福晋姐姐得罪了。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49章 抢功 生怕辜负了福晋一片信任的冰凝想到这里,赶快对秦顺儿说道: “你跟爷回个话,我这里有月影一个人就行了,还是让吉尔专心伺候爷吧。” 不但秦顺儿听明白了冰凝的吩咐,连两个丫环都听得真真切切。吉尔的心中是暗暗欢喜、感激不已,月影却是急得不行、心生埋怨,于是顾不得礼仪,开口对冰凝说道: “小姐,要不,让奴婢去服侍爷吧,吉尔留下来伺候您。” “月影?!” 冰凝惊呆了!月影可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环,她们同进共退,同甘共苦,在这陌生的王府里相依为命,度过了六年的时光!这个丫头可是她在王府里唯一的一个亲人,最为亲近、最为信赖的奴才,怎么现在居然为了去伺候爷,将她这个正经主子扔在一边不管了?难道说为了攀上王爷这个高枝,她们六年多的主仆之情全都忘到了脑后了?可是,月影不是这种人啊?六年多了都不去攀附王爷这根高枝,怎么现在突然开窍了? 百思不解的冰凝根本不打算再理会月影,转身继续对秦顺儿说道: “就照我刚才的吩咐去给爷传口信吧。” 王爷听了秦顺儿的回复,想想自己手边上只秦顺儿一个人也确实是有些忙不过来,刚才之所以让两个丫环都留给冰凝,完全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赌气。现在看到冰凝主动让了步,心里舒坦了许多,于是就点头同意了。秦顺儿见王爷不但同意了,而且脸色有了好转,他这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于是忍不住就又多了一句嘴: “启禀爷,月影那姑娘其实也想来伺候您呢,侧福晋没答应。” “什么?” 这个情况大大出乎王爷的意料,再联想到昨天晚上月影那破天荒的殷勤劲儿,更是让他糊涂不已!以前这丫头见着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不是战战兢兢,就是退避三舍,偶尔他去了怡然居,眼见着躲不掉了,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来伺候他。 而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月影这番脱胎换骨的巨大变化,简直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谢天谢地,幸好冰凝留下了月影,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于是他朝秦顺儿挥了挥手,让他先退下了。 吉尔听到秦顺儿的禀报,心中自是欢喜不已,辞别了冰凝,赶快随着秦顺儿去王爷那里服侍,生怕一会儿侧福晋又变了卦。 月影眼见着吉尔欢天喜地地去了王爷那里,急得她顾不得礼数,一把拉住冰凝: “小姐啊!您怎么让吉尔一个人去服侍爷了?您怎么这么糊涂啊!” 月影急不择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好在冰凝与她一直情同姐妹,因此也没有太在意她的失礼,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 “月影啊,你最近这是怎么?变得我都要不认识了呢!你现在老老实实跟我交代,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气得爷都不让你去跟前伺候了呢。”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0章 和尚 月影早就想跟冰凝好好地说一说这个事情,现在见冰凝主动提了起来,难得碍事的吉尔又不在身边,她也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虽然她们情同姐妹,但毕竟也有主仆之分,于是她先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总算是略微压住了心中的怒火,开口说道: “小姐,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奴婢哪儿知道怎么又将爷给惹火了。” “那你刚才干嘛宁可连你家小姐我都不管了,也要去伺候爷去?” “小姐啊!您真不明白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这吉尔哪里是什么奴才,她,她,她肯定是……” “是什么?” “是,是,她这是想要去狐媚爷呢!” 冰凝这才悄然大悟!怪不得呢!昨天晚上月影积极主动地要求留下来,今天一大清早,宁可把自己这个正经主子撇在一边,也一定要去顶替了吉尔当差,原来她竟是担心吉尔! 明白了月影的良苦用心,冰凝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不过,难得现在只有她们主仆两个人,好不容易没有了旁人,冰凝忍不住地想要好好戏弄一下月影: “月影,你这么信口雌黄,诬陷吉尔,要是让爷知道了,非得治你的罪不可!到时候,你家小姐我可是不会管的,谁让你千方百计地要坏了爷的好事呢!” 月影哪儿还有心思跟冰凝开玩笑呀,她早就已经急得火上房了: “小姐,奴婢不怕爷治罪,奴婢只是担心您!好不容易您能和爷单独相处一个月的时间,这可是多难得的机会啊!这个吉尔非要来捣什么乱啊!” “你啊你!你这么凭白地诬陷吉尔,该当何罪?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吉尔有那个心思,还不是应该应份的?” “小姐啊!这怎么就是应该应份的?您才是爷的侧福晋啊!吉尔算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丫环而已,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瞧你这话问的,她怎么就不能入了爷的眼?她模样俊俏,性情温柔,家世也好,虽然现在大不如从前,但怎么着也是出身高贵的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 “可是,可是您才是主子啊!再说了,这一次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只有您一个人陪着爷,您为什么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得了爷的宠,这才是您应该上心的事情,怎么能允许那个吉尔……” “好,好,你不允许吉尔对爷示好,那就是你想要去对爷示好?” “小姐,小姐,奴婢从来没有过这种非份之想,小姐,奴婢向您发誓,奴婢对小姐忠心不二,决不会背叛您!” 月影生怕冰凝误会了她,情急之下,扑通一下子就给冰凝跪下了。 冰凝知道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惹得月影又是指天发誓,又是跪地求饶,于是赶快说道: “好月影,快快起来!快起来!我知道月影不是这种人,我相信,我相信!” 冰凝一边将月影赶快扶了起来,一边安慰着她: “月影,你听我说呀,咱们这一次到热河,少说也要一个来月的时间。你看看,首先呢,爷看不上你家小姐,其次,咱们月影又看不上爷,最后呢,如果吉尔再看不上爷,难道咱们要让爷当一个月的和尚吗?”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1章 请安 第二天傍晚再次投宿行宫前,王爷就派秦顺儿给冰凝传了话,晚膳不用过来伺候,有吉尔一个人在就可以。他是考虑到冰凝的身体状况,身子原本就很虚弱,此番又是长途跋涉,担心身体吃不消,就免了她的服侍。 听到这个消息,月影一脸愤恨不平的样子,冰凝知道她还在耿耿于怀,于是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稍安毋燥。由于主仆三人同坐一辆马车,当着吉尔,月影也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满。毕竟吉尔与王爷的关系比她们主仆两人都亲近许多,万一惹翻了吉尔,那个奴才再背地里跟爷说些小姐的坏话,实在是太不值当。 抵达行宫后,吉尔对冰凝说道: “启禀侧福晋,奴婢去爷那里当差了。” “好,你赶快过去吧,别让爷等急了。另外再跟爷传个话,就说感谢爷的体恤,免了我服侍的差事,也望爷多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回侧福晋,奴婢一定把话传到。” “好。” 望着吉尔的背景,月影满脸的鄙夷尽显无遗: “这还没得着爷的宠呢,就连魂都要丢了。” “行了,月影,你就少说一句吧,今天早上我怎么说的,你全忘记了吗?” 被冰凝说了一句,月影嘴上虽然不再说话,可是心里的愤恨一刻也没有停下,禁不住手上的动作就有些重,噼哩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冰凝知道她那是在堵气,念她也是出于好心,就没有再说什么。 晚膳不用伺候爷,但是日常的请安总还是不能免除,这是最起码的规矩,于是待用过晚膳,又看了一小会儿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冰凝就和月影一起来到王爷的住处。 门口没有见到秦顺儿候着,冰凝心中有点儿担心:秦公公不在,那就说明爷也应该不在,唉,时间赶得真是不巧,要不要回去呢?不过,这是在行宫,荒僻之地,爷能有什么事情,又会去了哪儿呢? 正在她犹豫是否就此回去之际,只见黑暗的院子中,秦顺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斜刺里杀了出来,突然出现在冰凝主仆的面前: “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 那声音又高亢又嘹亮,完全不似平日里又谦卑又小心的样子,由于是突然遇到秦顺儿,又是黑夜里那么大的嗓门,把冰凝吓了一跳,心想这个秦顺儿今天是怎么了?就算是爷不在,也不至于这么没有规矩吧。哎,不对呀,秦顺儿这奴才不在爷跟前服侍,大夜里的,在院子里晃悠什么? 狐疑之下,冰凝随口说道: “噢,秦公公,我是来给爷请安,爷不在吗?那我先回去了,麻烦你跟……” “秦顺儿,让侧福晋进来吧。” 王爷就在屋里!他也被秦顺儿那咋咋唬唬的声音吓了一跳,也奇怪这奴才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不过他也来不及捉摸秦顺儿,就听见了冰凝的声音,知道她是前来请安,于是就赶快发话让她进来。 这两天王爷一直是骑马,并没有坐马车,一连两天的长途跋涉,令他备感疲惫,于是就让吉尔为他捶腿解乏。于是当冰凝主仆两人进屋之后见到的景象就是王爷靠在矮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吉尔侧跪在他的脚边小心翼翼地捶着腿。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2章 人情 这是最为普通、最为平常的一个奴才伺候主子的场景,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但是,冰凝的眼睛还是从中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别的奴才伺候主子,那是应付差事,心烦意乱,恨不得赶快办完了差事赶快躲得清闲。而吉尔却是一脸的虔诚,满眼的崇敬,连她这个侧福晋都已经进门来了,都没能将吉尔的目光从王爷的身上挪开,向她这个主子投来请安的眼神。看来月影的猜测确实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冰凝赶快规规矩矩地向王爷行了请安礼: “给爷请安。” “好,起来吧。用过膳了?” “回爷,已经用过了。” “今天这一路你也辛苦了,爷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你赶快回去好好歇着吧。” “多谢爷。要不吉尔就留在您这里伺候吧,省得来回跑了。” “爷这两天有些乏了,也就是让她捶捶腿,别的也没有什么事情,而且还有秦顺儿呢,一会儿就让她回去了。” “回爷,有吉尔在身边,总归也是用着顺手一些,另外,妾身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昨天吉尔她们回去后将妾身吵醒,几乎一夜都没有再睡着,今天一天里头都昏昏沉沉的。” “噢?那行吧。月影,你精心伺候着你家主子。” “是的,爷。” 月影都要被冰凝气死了!月影原本就对吉尔有成见,现在连冰凝都能看出来吉尔的异样,月影更是明察秋毫!王爷本来已经让吉尔回去了,怎么小姐居然硬是要将吉尔留下?难道小姐就没有听明白自己早上说的那番话吗? 冰凝一见爷同意了,赶快说道: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妾身就退下了。” “好,你也赶快歇息去吧。” 一进了冰凝的房间,月影急急地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气得浑身直哆嗦: “小姐,您为什么要把吉尔留下?” “好月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想想,秦公公都躲到了一边,一见咱们来了,赶快大着嗓门请安,这说明什么?我刚才那么做,只是给爷送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吉尔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将来人家也是要叫我一声‘姐姐’,不是你我能阻拦得下来的事情,况且你家小姐我也不需要阻拦什么,有人能服侍爷,爷也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寻咱们的不是,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小姐,奴婢怎么觉得,爷可是都有一年多没有寻过咱们的不是呢。而且上一次您去十三爷府上帮着十三福晋,爷可是抱着您回来的呢。” 月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冰凝最烦的就是那件事情,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假装昏迷企图离他远远的,如果不是她因为累到极点最后真的死死地睡了过去,他怎么可能一路将她抱进怡然居?这个让她很没有面子,很是窝火的一件事情,都过去半年多了,却是三天两头地被月影拿出来当作“典型案例”,不停地提醒着冰凝,敲打着冰凝,要她时刻牢记王爷对她有多么的好,多么的体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3章 安居 现在又是这个样子,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戏码,冰凝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刚刚她们不过是在说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寻过怡然居麻烦的事情,月影竟然又要附加着说起他曾经将她抱回来的“先进事迹”以期佐证。对此,冰凝简直就是烦透了,于是没好气地对月影说道: “那是因为爷太忙了,没功夫答理咱们。如果吉尔能让爷更‘忙’一些,爷把咱们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岂不是更好?” “小姐,您就打算这样在府里过一辈子吗?况且,小主子只是一个格格。” “月影,你在这府里生活了也有六年的时间了,你说,我怎么一个活法儿,是我自己想怎么打算就能算数的吗?如果我想怎么打算,爷就能听我的,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儿去过一种活法,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刚刚被月影那个老生常谈的“典型案例”搞得十分窝火,现在又说到了她这一辈子最抱恨终生的话题,冰凝简直是越说越激动,越说嗓门越高,郁结于胸难以自持。月影见状,知道自己闯了祸,赶快好言相劝道: “小姐,对不起,奴婢让您又伤心了。” 见月影小心翼翼的样子劝她,冰凝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太过激动了,于是赶快压下了心头的强烈不满,柔声说道: “没有呀,月影,我怎么会伤心呢?只要是能让爷把咱们忘记了,咱们才能保得平安,我这心情就会好起来呢。现在有了吉尔,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但愿菩萨保佑,她能入了爷的眼,这样的话,爷就能将咱们彻底地忘记了!咱们才能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才是咱们这一辈子在这府里最应该过的活法呢。” “小姐,奴婢真是觉得您活得太憋屈了。” 月影才只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泪水不停地流。她不明白,她的小姐什么都那么好,可是为什么爷就是不喜欢她? “傻丫头啊!枉我白白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家小姐所想要的,无非是一个简简单单、不被打扰的生活,一个忠心耿耿、情同姐妹的丫环,现在我全都有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还有什么可活得憋屈呢?相反,若是要我整日里想着如何去争宠求欢,如何去邀功请赏,你家小姐我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冰凝主仆两人离开了一段时间,王爷才发觉有些异样,因为他发现秦顺儿不见了!好像一晚上都不见这奴才的影子,最后好不容易出现的时候,还是那么大呼小叫地给冰凝请安,这奴才今天是怎么了? “秦顺儿!” “回爷,奴才在着呢。” 话音一落,就见秦顺儿从屋外快速地闪了进来。 “你不老老实实在爷跟前当差,又跑哪儿去鬼混了?” “回爷,瞧您说的,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哪儿鬼混呐。” “一晚上都不见你的人影,你还嘴硬!” “没有,没有,奴才见吉尔姑娘正好伺候着,怕影响了爷读书。” “你怎么竟是这么个油嘴滑舌的奴才!爷这就要安置了,别再老半天都见不到你个人影!”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4章 咋呼 听到王爷说他要安置了,秦顺儿和吉尔两个人赶快手脚麻利地准备起来。两个奴才的精心伺候,却又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半天也没有觉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他忘记了,在王府里,如果他歇在哪个女眷的院子里,都是由女眷以及女眷的丫环们伺候他;如果他歇在自己的书院,则只有秦顺儿一个人在卧房里近身伺候。书院的丫环们一般只是负责沏茶倒水、笔黑纸砚、扫尘掸灰之类的差事,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卧房里。 现在是在行宫的卧房,秦顺儿和吉尔这种破天荒的“男女搭配”奇异奴才组合当然会令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一时半会儿他没有省过味儿来。 直到躺下了,都闭上了眼睛,他仍是隐隐觉得腿疼没有完全缓过来,于是就随口吩咐了一句: “再捶一会儿吧。” 秦顺儿先是知趣儿而又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吉尔,吉尔见秦顺儿望向她,以为秦公公这是示意由她来服侍,于是赶快上前去伺候。秦顺儿见吉尔主动揽过了差事,于是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疲劳至极的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吉尔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捶了多长时间,反正是到最后也困得体力不支,歪倒在炕脚也睡着了。 当晨曦的微光开始闪现,秦顺儿早早就起来了,他蹑手蹑脚地在门外听了听,屋里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下,他没有吭声,直接又退了下去。 冰凝和月影都已经早早起来,用过早膳,冰凝就打发月影去问问秦公公什么时候出发。月影寻到王爷的院子,只见爷的房门关着,秦顺儿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来转悠去地消磨时间。月影见状,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秦顺儿不在屋里伺候,一个人躲在院子里享清闲,难道?一想到这里,她故意提高了嗓门: “秦公公好,我家主子让我来问问什么时候启程呢,也好有个准备。” 秦顺儿一见是月影咋咋呼呼地大嗓门,吓得赶快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我说月影姑娘,你能不能小声点儿!” “怎么了?” 月影的声音非但没有小,反而更大了起来。月影一边大声说着话,一边心中暗自又是兴奋又是气愤:昨天可是你秦公公跟我家小姐咋咋呼呼地请安行礼,还不就是为了给爷和吉尔去报信儿吗?好,今天本姑娘也让你尝尝咋咋呼呼说话的滋味,明白告诉你,这就是为了搅黄了爷和吉尔的好事!幸亏我家小姐没有亲自过来,否则这个情景要是让我家小姐撞见,让她的脸还往哪儿搁? 秦顺儿当然知道月影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心中这个气根本就不打一处来:都说奴才狗仗人势,你们家主子可是一点儿势都没有,怎么这奴才还敢这么嚣张!虽然气得不行,但又不敢吵着王爷,于是他只能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好气儿地低声威胁道: “月影姑娘,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把爷惹翻了,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5章 假象 王爷昨天不但有些疲乏,更是因为骑马出了一身的汗,又被山风吹着了,头有些昏沉沉,秦顺儿又没有来叫早,因此一直没能及时醒来。吉尔几乎捶了一夜的腿,都快凌晨了,才体力不支地倒在一边睡了过去,因此这个时候更是没能及时醒来。 现在听到院子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王爷突然被惊醒,昏沉沉中,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于是赶快直起身来。吉尔也被惊醒,一见自己居然睡过了头,没有尽心尽力当差,万分惭愧,急急起身,一边服侍王爷,一边小心地为自己辩解道: “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一夜没睡?” “回爷,奴婢一直给您捶腿,最后听着敲了四更,后来,后来,就……奴婢知错了。” “唉,你傻呀。爷都睡了,你还不赶快睡下!” 对于吉尔由于精心服侍一夜都没有睡,他是既觉得她傻到家了,又觉得她实在是忠心耿耿,难得的一个尽职尽责的奴才,埋怨了两句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示意赶快洗漱,时间已经有些耽搁了。一听到爷说要起床洗漱,吉尔赶快出门去打水。 冰凝在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月影回来,不知道他那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不敢怠慢,起身前往王爷的院子看看情况,顺便给他请安。 当她刚刚到院门口的时候,只见月影和秦顺儿两人背对着大门,面朝王爷的房间,正在争争吵吵,还不待冰凝责怪月影对秦公公失礼,就只见王爷的房门被打开了,出现在冰凝、月影、秦顺儿三个人面前的吉尔,将三个人都惊得不小!只见吉尔一身皱皱巴巴的衣服,一头乱乱蓬蓬的头发,一脸疲惫的神情。更糟糕的是,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吉尔衣服领子的一个扣子松开了,露出了一小段白皙的脖颈。 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吉尔,令三个人全都一副心知肚明、了然于胸的表情:秦顺儿格外庆幸昨天晚上很有眼力劲儿地躲开了,月影万分气愤吉尔这么快就被爷收了房,冰凝暗自高兴有了吉尔,她们这一路将会太太平平、舒舒服服地度过。 吉尔哪里料到院子里站了那么多的人,她只是急着去打水,可是侧福晋在眼前,她总不能视而不见,于是只好赶快请安: “给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吉尔,爷怎么样了,有什么事情吗?” “回侧福晋,爷说头有些沉……” “啊?爷身子不舒服?” 一听说他的身子不舒服,众人都吓慌了神儿,三个人也顾不得吉尔,赶快进了屋里。吉尔因为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情况,只是微染小恙而已,况且他现在正等着她服侍洗漱呢,于是没有随众人回到屋里,而是赶快去打热水。 三个人进了屋子,秦顺儿首当其冲赶快进了里间去服侍,月影紧跟着秦顺儿,生怕王爷这里有什么事情她们怠慢了,只有冰凝,进了堂屋之后,眼看着那两个奴才急急地冲进了里间卧室,唯有她,及时煞住了前进的脚步。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6章 记性 她怎么可能忘记?五年前的行宫中,王爷朝她掷地有声地说出的那句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从今往后,爷的房间,你不许再踏进半步!” 她是有记性的人,更是要脸面的人,她才不会不顾廉耻地往他的眼跟前去凑,让他误以为她企图假借着混乱局面想要故意忘记了他说过的话。 既然奴才们已经进去跟前伺候,一会儿吉尔回来将有三个奴才围着他团团转,这里绝对也不会缺了人手;既然他还没有起床,也轮不到她前来请安,于是悄悄地,她退出了堂屋。 刚才院子里那四个主子奴才们的一番对话他全都听到了,明明冰凝过来了,怎么最后进来的只有秦顺儿和月影?他等了半天,终于听到开门的响动声,以为是冰凝进来了,赶快抬眼望去,只见进来的哪里是冰凝,而是打水回来的吉尔,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失望感觉。 他对自己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他这是在等她吗?为什么他要等她?他自己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想见到冰凝的感觉。其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最正常的心理反应。此时他的身体微恙,因此潜意识里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关心而已。多少个奴才的悉心伺候,都抵上不一个主子的体贴关心,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估摸着王爷已经洗漱完毕,也用膳完毕,冰凝于是再次来到他的院子,秦顺儿正在门外候着,见冰凝走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侧福晋不是已经过来了吗?什么时候又走的? 进了堂屋,冰凝俯身行礼: “给爷请安。” “起来吧。” “听吉尔说,您身子不舒服,要不要今天歇息一下,明天再启程?” “不用了,爷只是头有些昏沉而已,还是赶路要紧,爷不骑马了,坐车就行了。” “那请爷多保重,您的身体安康,就是妾身的福份。” 冰凝说的话既体贴又谦恭,可是他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对了,她的话语规矩、用词准确,但是这里面一丁点儿的关切之情都没有,完全是公事公办,应付差事!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非常不舒服,远远超过了身体的不适。 虽然他从来没有将她当作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经过了六年的共同相处,特别是这近一年来的世事种种,令他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开始关心她,体贴她,无论是第一时间为她送去的书桌,还是将她一路抱回怡然居,甚至间前天不忍心她那娇嫩白皙的十指沾上阳春水,大事小事都体现了他对她的在意,可是她呢?她都是他的人了,还为他生了悠思小格格,怎么居然对她的夫君竟还是这么冰冷冷的态度! 现在他生病了,他需要他的女人为他送来关切、体贴,可是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既体贴又谦恭,挑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错处,这让他想发难都找不到借口和理由,更是将他的怨气和怒气极大地激发起来。他是爷,都已经主动向她示好,她居然还敢给他冷脸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7章 赌气 极失落的他无处发泄对冰凝的强烈不满,赌气地说道: “爷会保重!侧福晋你也多保重,今天爷的身子不舒坦,月影和吉尔两个人都要服侍爷,侧福晋,你可就只能是将就一天了。” “回爷,这都是应该的,不要说两个丫环,就是妾身服侍您也是应该应份的。” 冰凝当然听出来他的怨气和嘲讽,但是她实在是没有搞明白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将他惹得不高兴,想想自己刚才哪句话也没有说错呀。难道是嫌自己躲清闲,没有尽心尽力服侍的缘故?于是她在回复的时候赶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冰凝不说还好,这番本是为了表明心意的回话,更令王爷觉得她这是虚情假意:连正常的关切、体贴之情都没有!就算她是亲自服侍,也是应付差事、敷衍了事。因此他想也没想就冷嘲热讽地回复道: “爷怎么敢劳你的大驾?行了,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情了,别在爷这里碍眼。” 这回他已经明白无误地表明了对她的强烈不满,但是冰凝才不会吃他这一套,既然他已经发话让她下去了,她还继续忤在这里干什么,讨他嫌吗? 王爷赌气地强要来两个丫环服侍左右,又有秦顺儿这个贴身奴才,而且因为他现在是病体不适,一路上需要奴才们不离须臾地精心服侍,于是他的马车里一共坐了一主三仆,空前地拥挤起来。 秦顺儿见状,很有自知之明:爷需要的是吉尔那个奴才,他混在其中不是碍爷的眼吗?于是知趣儿而又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话头: “爷,奴才想给您前面探探路去。” “你这奴才怕是想趁着爷身子不舒服,借机会到外面撒欢儿呢吧。” “唉呀,爷可真是火眼金睛呢,奴才这么点儿小心思,全被爷看得真真的呢。” “赶快滚下去吧。” “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秦顺儿成功地避开了王爷这个火药桶,心情大好,一下了马车,立即飞身上马,一溜烟地撒欢儿而去。 望着眼前留下的这两个丫环,他又有些后悔起来。早上他是因为跟冰凝赌气才抢了月影,现在一想到她的身边连个使唤的奴才都没有,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可是已经说出了那么冷嘲热讽的话,现在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将月影还给她,他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只好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以期转移一下注意力。 吉尔一见他在看书,极有眼力劲儿地轻轻在他的身侧加了一个垫子。王爷专心在看书,没有注意到吉尔的动作,只是觉得身侧有一个垫子正好可以把胳膊放到上面,这个姿势看书真是舒服。 月影冷眼旁观地看着吉尔,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她再也不会像第一天晚上那样,事事与吉尔争着、抢着,千方百计地想要当好差事。前天晚上那是因为要阻止王爷对吉尔产生好感,她月影才会这么积极主动地努力表现,现在明摆着爷已经将吉尔收了房,她表现再好还有什么用?索性就让吉尔一个人当差吧,她月影最少还能落个清闲,何乐而不为?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8章 放人 月影虽然也是赌气般地自找了清闲,可是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吉尔毫不避讳地向王爷“献媚争宠”,不停地刺激着月影的神经。她真是不明白,这个吉尔有哪一点儿比得上她家小姐好?模样、家世、学识……真是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就这样一个平庸之辈,现在不过是与她月影平起平坐的普通丫环而已,将来居然还得管她叫声“主子”,月影越想越是气恨不平,望向吉尔的目光就像是小刀子割肉似地。 但是月影虽然气恨不已,但是还没有丧失了理智,昨天冰凝与她的那一席话仍是时不时地回响在她的耳边。正像冰凝所说,将来这吉尔也是要管她家小姐叫一声“姐姐”的,和吉尔作对,就是给冰凝树敌,就是给她的主子种下惹根。由于忌惮冰凝将来可能会受委屈,月影再有天大的气恨,也只能是埋在心头,背地里狠狠地发泄一下,当着吉尔和王爷的面,她还必须要强装出一副笑脸来。 强装笑脸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毕竟这全都是为了她家小姐好。一想到冰凝,月影的心里就格外地难过:吉尔这个奴才可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又得了爷的宠,又还要我们怡然居都上赶巴结着,真是太便宜了她,苦了自家小姐。唉,小姐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啊!现在竟然连贴身丫环都不能去服侍她。一想到这里,月影的眼睛禁不住有些潮湿起来。 秦顺儿在外面疯跑了一阵子,开心不已,一会儿放马策奔,将整个队伍远远地抛在身后,一会儿又急驰而回,生怕王爷这里有什么需要他办的差事。来来回回几次之后,知道爷并不需要他,就放下心来,只是好不容易放下了心,却又操起了心。 爷明显只是中意吉尔,因为跟侧福晋赌气才把月影也要到了身边伺候。现在两个丫头都陪在爷的身边,月影该有多么的碍手碍脚? 好不容易挨到中途短暂的临时歇息,秦顺儿将王爷扶下马车,然后对他说道: “爷,刚才奴才过去侧福晋那里看了看,侧福晋睡着了,连个薄毯都没有盖,担心要受了凉呢。” 秦顺儿知道主子不喜欢冰凝,但是爷也不是刻薄之人,听到这个情况肯定会将月影放回去。果然,王爷一听秦顺儿这么说,不禁眉头皱了一下。一想到她那单薄的身体,连个薄毯都没有盖,心中很是内疚自责,更是担心不已,万一再受了凉可怎么办?于是对秦顺儿说道: “你跟月影说一声,什么都不会做的奴才,服侍爷都笨手笨脚,也没个眼力劲儿,爷看着她头就更痛了!” “得嘞,奴才这就给您传话去。” 月影和吉尔都听到了王爷和秦顺儿两人的对话,都不约而同地满心欢喜不已。特别是月影,终于可以去服侍冰凝,不用再看吉尔这个“狐狸精”的脸色,秦公公这一次表现真不错,月影会好好地记上他一笔。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59章 狮园 经过八天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热河。第一站就是狮子园,这是皇上在热河赏赐给王爷的园子,距离行宫很近。 由于皇上喜好行围打猎之事,乐不思返,即使即将入冬,他仍是决定再住上一段时间,这里虽然不比辽阔的大草原,但是这里既能行围打猎,又有山清水秀的风景,更有行宫舒适良好的生活环境,可是要比那紫禁城强上几百倍。 此时已是秋风瑟瑟的九月,又是地处塞外,气候与京城相比,甚是寒冷。幸好王爷有自己的园子,而不是投宿驿馆,女眷一行生活在自家的园子里,就像是在京城一样。 现在的这个格局颇似京城,行宫就好比紫禁城,狮子园就好比雍亲王府,王爷每天一早去行宫上早朝,晚上回到狮子园歇息。如果遇到轮值什么的,王爷就会歇到行宫的值班房。 因此在狮子园中,众人几乎见不到王爷的身影。一大清早就前去行宫上早朝,下了早朝,或是继续御前听差,或是陪伴皇上行幸围猎,或是遇到轮值,或是遇到应酬,因此行宫的值班房倒成了他经常歇息的地方,便于随时应差,非常方便。 没有王爷的狮子园,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们全都是喜不自禁,因为大家都是围着王爷一个人转,现在王爷不在,大家全都乐得轻松自在。 冰凝这是第一次到狮子园,就像草原一样,也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热河之行。当她刚下马车,初见园子的时候,她的那双大双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够。虽然这里没有草原的辽阔,没有湖广的秀美,但是,比起王府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她再也不用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看他的脸色行事,更主要的是,园子里没有王府里那么多的规矩,既有和京城一样的舒适度,又有比王府更高的自由度,而冰凝又是一个无比向往自由,向往安宁生活的一个人,因此在狮子园中,冰凝仿佛是瞬间跌入了蜜罐一般。 不要说是冰凝这个主子跌进了蜜罐,就是除了秦顺儿之外的所有奴才们也都是同样跌进了蜜罐。王爷很少出现,侧福晋整日里也见不到人影,偶尔出来走动走动,还是一个“面容稚嫩、毫无心机”的小主子,奴才们可不是都要高兴坏了。 王爷的身边有两个奴才,一个秦顺儿,一个吉尔。秦顺儿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离王爷左右,吉尔则是长期驻扎值班房。虽然吉尔是除秦顺儿以外最辛苦、最操劳的奴才,但是她同样也是感觉跌进了蜜罐里。因为王爷三天两头地留宿值班房,几乎不怎么回狮子园。 每当王爷一回值班房,秦顺儿都是极有眼力劲儿地躲到了一边,将他的大部分事项全部交给了吉尔去做,除非主子专门点名要他秦顺儿办什么差事。吉尔则牢牢谨记雅思琦的谆谆教诲,办差竭尽全力,同时将她那爱慕之情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决不可在眼神或是行动上泄露出半点儿心思,万不可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0章 思女 天堂里也有无奈与遗憾,天使也有忧郁与伤心。冰凝在狮子园中的生活虽然十分惬意,但是,没有悠思的人间天堂竟是如此的寂寞难过!这么美丽的人间胜景,这么美好的幸福时光,她是多么地想与那个可爱的小人儿一同来分享! 悠思自从降生以来,从来没有离开过冰凝的怀抱,可是现在,她们母女分别已经有八天了,小格格会不会想她这个额娘了?会不会因为没有人给她念诗而哭闹不止?这八天才仅仅是开始,后面还要有漫长的一个月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启程回到京城呢? 在路上的时候冰凝虽然也是日思夜想她的小格格,但一路上颠簸艰苦,左一件事情右一件事情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每当她开始想念悠思的时候,还不等她伤心落泪呢,下一件事情就又发生了。 现在到了园子就不一样了,整天无所事事,就会满脑子胡思乱想:这个时间悠思应该用午膳了呢,这个时间悠思应该在院子晒太阳呢,这个时间吴嬷嬷应该领她到自己的房里了呢,这个时间…… 被思女之痛折磨得坐卧不安的冰凝这才刚刚到热河,就开始了度日如年、盼望归期的生活,别的人是一天一天地累加计算日子,她却是反过来,一天一天地减除着日子。每一天醒来,她都会在心中默念一句:还有二十五天就可以回京城了,就可以见到悠思了。一天天地掐着手指头数着剩下的日子,伤心的泪水,无尽的思念,充满在心间,构成了冰凝来到热河这半个多月生活的主要内容。 因为想念悠思,她再也没有心思去看书、写字、女红,经常是看着看着手中的书本,不知不觉之间眼前就浮现出了小格格的乖巧模样,做着做着手中的女红,就回想起她们母女在一起的乐事趣闻。这样的日子,还要再熬上十来天呢,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这一天,刚刚用过早膳不久,王爷派来的一个小太监来到狮子园求见侧福晋,这突如其来的新情况打了冰凝一个措手不及,因为自从住到狮子园以来,冰凝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现在突然听到他差人过来有事禀报,竟然半天没有回过味儿来: “你说你是爷派来的?” “回侧福晋,奴才正是。” “噢,那,爷在哪儿?” “回侧福晋,爷现在行宫,爷有急事要吩咐侧福晋,秦公公一时走不开,就派奴才先过来给您传个话。” 一听说有急事儿,冰凝才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小太监的身上,毕竟这二十多天以来她一直没有再跟王爷打过交道,猛然一听到他那边传来消息,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现在一听急事儿,就赶快说道: “是什么急事儿?” “万岁爷今儿晚上要驾幸咱们狮子园!” “啊?皇上要驾幸狮子园?” 冰凝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急事,居然是皇上大驾光临!不要说这园子里现在就她这么一个半半拉拉的主子,就是在京城有那么多的姐姐们在场的情况下,她也没有遇到过皇上大驾王府或是圆明园的情景,现在这山高路远、形如孤岛的狮子园,竟然让她遇到了这么一件棘手的差事。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1章 接驾 此时摆在冰凝面前的,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可是与去年管理府务的情景不可同日而语。毕竟那只是管理自己府里的柴米油盐,现在要管的可是款待皇上;那时候好歹还有惜月帮忙,还有其它姐姐们的照应,现在就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孤军奋战。 况且“伴君如伴虎”。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那一个环节都要完美无缺,否则不仅仅是她自己失职的问题,连给王爷丢脸都是次要的事情,如果因为她的疏忽过失,让皇上对王爷产生偏见和不满,继而对他的宏图大业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她可就成了整个王府的罪人。不要说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就是她本人,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此外,以前她只是一个后院女人,只需要安静地偏居一隅,不给王爷惹事生非就万事大吉。现在,没有了雅思琦,她必须从幕后走到前台,担当起狮子园女主人的重要角色。此刻的冰凝,面临着极为严峻的考验。 可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重大的事项,没有任何经验可以汲取,没有任何人来教会给她,她唯有白手起家,自学成才。 在片刻的紧张慌乱之后,冰凝首先好好地压了压心中的震惊,再把所有的情况和问题都仔细地梳理了一番,然后她就终于想通了所有的问题: 所谓接驾,从本质上来讲,不过就是安排一场正式的晚宴,只是晚宴的参加者换作了身份最为尊贵的皇上而已。只要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接驾再也不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聪明的冰凝首先化繁为简,将接驾只当作是安排一场正式的晚宴而已,不是一件天大的难事;然后她再化简为繁,由于接待的是最尊贵的皇上,因此在礼仪上要极为隆重,在安排上要格外精心,在准备上要万无一失。 一旦想透彻之后,冰凝就像上了发条一样,抓紧时间,立即行动起来。 首先是行程安排。将皇上领到哪些地方参观是至关重要的,既能体现出狮子园异于其它皇子们的园林的独特风景,又能体现出王爷独特的鉴赏品味,如果还能显示出王爷不同于其它兄弟们的优秀品质,比如节俭、简朴、严谨、治理有方,对皇上极具诚孝之心等等品德,那就更好了。 其次就是人员调配。必须做到人盯人防守,无论是皇上还是随行的皇子大臣,只要是有御驾一行人员出现的地方,必须安排有专门人员负责在一旁恭候,特别是要确保皇上无论走哪里,都有来自园子的头脑机灵的太监值守,因此哪个奴才在哪个位置上现在必须立即确定下来。 最后是晚宴菜单。接驾就是一场正式的晚宴,因此晚膳的菜品,茶点的选择等等都是重头戏。虽然说皇上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但是,吃得可口、舒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万岁爷的口味和喜好是什么,冰凝完全是两眼一摸黑,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既然菜单一时确定不下来,那么她决定先从简单的事情入手,把容易办到的路线安排和人员调配这两项确定下来,毕竟接驾的事情太多,完成一项是一项。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2章 雪炭 快中午的时候,冰凝已经将人员调配、路线安排等等事项全都安排妥当,可是最重要的菜单却是一直迟迟定不下来。冰凝只见过皇上一面,还是六年前的选秀,远远地隔着十几丈的距离,连皇上的模样都没有看得仔细,更不要说知道皇上的口味和喜好了。 此外,出于人身安全考虑,为了以防被人下毒,皇上用膳的时候从来不会对某一个菜品显示出来特别的偏好,而是对于摆在面前的百十来个菜,全都会尝一小口,不偏不倚、不重不弃,因此连近侍奴才都不可能知道皇上的喜好,这让冰凝怎么可能了解到皇上的口味? 就在冰凝因为菜单而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秦顺儿犹如天兵天将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伴随着秦顺儿一同前来的,还有一封信,不用看冰凝就能猜测到,一定是王爷写来的,可是他有什么事情不让秦顺儿带口信,怎么写起信来了呢?行宫离狮子园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而且秦顺儿这个大活人都已经到了,还有什么需要写信的呢?懵懵懂懂之间,冰凝展开了信纸,一见这信纸中的内容,冰凝先是激动万分,继而喜极而泣! 因为这信笺上写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菜式,不但有吃食方面的内容,还有平时的一些习惯,也全都一一记录在页,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奴才们搞不清楚皇上的喜好,但是作为察颜观色、揣度圣意高手的王爷可就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为了讨好他的皇阿玛,王爷可是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这些日常的生活习惯了。 喜极而泣的冰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秦顺儿说道: “多谢秦公公了,一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再给爷传个口信,就说我谢过爷了,另外跟爷说,这里就放心吧。” “回侧福晋,奴才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了?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爷担心您忙不过来,让奴才在您跟前儿伺候着,有什么事情,让奴才帮着照应。” “可是,你不在爷的跟前,爷的身边连个用着顺手的奴才都没有,把爷的事情给耽搁了怎么办?” “爷说有小六儿在就行。” “小六儿?他不是才来府里没两年吗?他能当什么差?” “奴才也是这么跟爷说的,可是爷说了,奴才给您当差更重要。” 既然如此,冰凝也不再坚持,因为她确实是太需要秦顺儿这个得力干将的鼎力相助了! 有了王爷的亲笔信,又有秦顺儿不离左右,冰凝的心完全踏实下来,于是顾不得用中膳,她先跟秦顺儿商讨了一下她自己初步想定的行程、路线安排。秦顺儿虽然只是个奴才,但毕竟也是跟了王爷小十年的贴身奴才,走南闯北,什么场合、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夸张地说,他见过的世面,确实是要比深居闺阁的冰凝多很多。因此当他听了冰凝的计划之后,大的方向基本都是认可,小的细节上面又根据他所了解的皇上的一些情况提供了补充和建议。 没一会儿,全部事项一一得到落实,冰凝赶快写在了信中,差园子里的小太监火速送到行宫中脱不开身的王爷手里。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3章 相逢 当王爷看到冰凝写来的信,悬了一上午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由于他一整天都在皇上跟前听差议事,片刻都没有机会离开,但是恭迎圣驾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只有冰凝一个人在园子里操持,他当然是一万个不放心。于是在详细写明皇上的喜好的同时,还将秦顺儿派到她的身边随时差遣。 现在他一边仔细地看着冰凝的回信汇报,一边不住地万分庆幸,冰凝,果然是一个坚固可托之人!第一次接手这么重大的事情,做得完全符合他的心意,看来这次带她来真是带对了! 下午议完事,皇上就按事先的安排,摆驾狮子园。王爷虽然看了汇报,但心里还是很忐忑,毕竟,这是御驾光临,毕竟,这是冰凝的第一次。 但是自从他陪皇上一同走进园子的第一刻起,他那颗心完全可以踏实地放进肚子里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接驾礼仪、人员安排、物品摆放、规格配置、晚膳茶点,他这么严格谨慎的人都认为是:无可挑剔,堪称完美。 皇上此次临幸狮子园,一路随行的还有几位皇子和大臣,加起来浩浩荡荡地足有三十多人,这还不包括女宾的人数。此次随同皇上来热河行宫的仍是和嫔与庶妃王氏(即后来的密嫔),另有两个贵人。可巧两位嫔妃由于昨日出门巡猎感染了风寒,身体略有微恙,担心过了病气给皇上,就在行宫中休养,于是皇上只带上了祺贵人。其它的女宾不是皇子福晋就是朝廷命妇或是大臣夫人。 由于圣驾在前,冰凝按常规男宾女眷分别设席。因此当冰凝在后园恭迎祺贵人一行的时候,才无比惊讶地发现,婉然姐姐赫然在列!她差一点儿惊呼出声,可是由于当着祺贵人的面,冰凝根本不可能上前与婉然姐妹相认,于是她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无数疑问,除了恭恭敬敬地服侍祺贵人以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虽然自从去年身怀有孕的婉然被十四阿哥当作胜利品带到王府炫耀一番之后,今天是姐妹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可是现在有祺贵人在场,她们都必须将服侍好祺贵人作为首要任务,更何况此时婉然的对外身份是十四贝子府的格格,是保善家的三格格,根本就不是什么年家大小姐,两个人怎么可能姐妹相认? 婉然当然知道今天晚上随皇上一行造访的狮子园就是王爷的私人园邸,只是她也万万没有料到,能够随王爷出行热河的居然就是冰凝!她也与冰凝一样,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她说,可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哪里是她们姐妹说话的地方? 于是姐妹两人只能是认真地扮演好四嫂与十四弟妹的角色,彬彬有礼、客客气气。冰凝这个女主人必须围着祺贵人团团转,可是按照位份高低,婉然无法在主桌陪伴祺贵人,姐妹两人对于这个意外相逢,先开始是欣喜万分,现在竟是连句话都说不上,心急如焚。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5章 入画 此时的婉然,正在如此贪婪地呼吸着狮子园的清新空气,如此留恋地环顾着一院一景,似乎是想将这所有的一切,用她那一双从来都是无比忧郁的双眼,“拍摄”着最美的景象,制成一帧帧绝美的“照片”,全都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永生永世不会忘怀。 可是,她只是在争分夺秒地“拍摄”良辰美景,可是,可是,怎么竟会有位佳公子,翩翩入画来?占据了画面的中心位置,占据她的整个心房。 就像七年前的那个梨花满地的人间四月天,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眼前的风景,闯入了她的生活,占据了她的心扉那样,此时此刻,虽然换作了秋风萧瑟的季节,换作了塞外边疆的园子,可是,不变的还是他,再一次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视线,闯入她的画面。 出现在她的眼前的,就是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人! 一年不见,虽然一身酒气,虽然目光迷离,但是在婉然的心中,他还是那么的冷峻高傲,巍然挺拔,却又孤单寂寞,那双曾经对她满含笑意,对她饱含深情的眼睛,此刻透露出来的,却是刚毅、隐忍的目光,就像两个锋利的刀片,划过她早已破碎不堪的心房。 婉然早已泪流满面!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人!既然不能共守一世情缘,为什么还要让不能相爱的人一见再见!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婉然的心早已破碎不堪,他又何尝能够独善其心?他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人生图画中,不应该再闯入她的生活中,可是为什么,难道是天意吗?一定要苦苦折磨两个不能终成眷属的有情人?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深陷感情的泥潭中,既想挣脱而出,又想就此沉伦。 相思相见不相亲,这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将他的心碾碎。寒风阵阵吹来,美酒直入愁肠,混合着早已随风而逝的梦想,他的胃立即翻江倒海起来,让他根本无法控制地吐了一地,直到将苦胆都要吐出来。 当看到他痛苦的表情,以及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吐了一地,婉然当然清楚,他也和她一样,共同承受着世事无奈的煎熬、情缘已尽的绝望。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任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仍是苦苦坚实着心中的那片圣地,他也一样,他的心中有她,而有他的精神相伴,她不是孤苦一人,两心同,心意知,即使做不了他的女人,只要有他的这一份心,她此生足矣。想到这里,情绪难以自持的婉然生怕他会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倒在地上,因此忍不住上前一步,扶住了几乎站立不稳的他,随即禁不住声地哭了出来! 他虽然被酒精麻痹着,被痛苦煎熬着,但是,他还残存着一半的清醒,一半的理智!这一刻,他们的皇阿玛还在不远的宴席上,王公大臣还在园子里,婉然这么失态,又是在他的身旁,后果可想而知。于是他赶快反手一把抓上婉然的手,快步向不远处的松露亭走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4章 再遇 远远地坐在次席上,远远地注视着一年多不见的凝儿,婉然的心中确实是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对冰凝说。不过,婉然当然更清楚,此时此刻冰凝忙得脚丫子都要朝天了,虽然她一直仪态万方地端坐在宴席上,与祺贵人相谈甚欢,但是实际上,奴才们一刻不停地向她悄悄请示着接驾过程中发生的大事小事,逐一都要经过她点头同意,甚至是当场拍板做出决策。 看着在年府从来都是当甩手掌柜的凝儿现在被逼迫得走上台前,成为掌家人,婉然的心中也是暗暗地替她捏着一把汗。但是随着宴席逐渐接近尾声,一切都是那么有条不紊,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缺,婉然终于将一颗悬着的心妥妥地放回了肚子里。 此时的狮子园,还有一个人为冰凝的首次表现提了一晚上的心,然后也如婉然那样,随着宴席渐近尾声而将这颗心踏实地放回了肚子里,这个人就是王爷。只是由于他必须在皇上面前伴驾,一刻也离不开身,不像婉然那样能够当场面对冰凝,亲眼目睹她的出色表现。 由于宴席进入了尾声,也进入了诸皇子与大臣向皇上举杯敬酒、相谈甚欢的阶段。作为东道主,在前半程的宴席中,王爷理所当然地要首先承担频频举杯的重任。此时,酒的后劲开始显现出来,而且场面也达到了有些混乱的情况,不再需要他这个男主人硬撑着场面,于是趁着这个混乱状况,他赶快借口更衣而退到室外,希望能够尽快醒醒酒,令大脑清醒一些。 待他出了门,绕过影壁,本想去前面的回廊略微坐一小会儿的时候,迎面遇见一个娇俏女子,月光洒在她清秀的面庞上,怔怔地站在他的面前。他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因此使劲儿地睁大了眼睛,仔细定睛一看:婉然! 看到婉然,他的酒似乎立即就醒了一大半:这到底是在梦中,还是活生生的现实?上一次醉酒怡然居,他以为与她相亲相爱、羽化成仙的就是婉然,然而却是黄梁美梦一场,陪伴他的不过是冰凝而已。那么现在呢,现在他还没有醉倒,只是半梦半醒之间,那个永远都只能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竟然就这么伫立在他的眼前,她,果真就是婉然吗? 她当然就是婉然!此时她刚刚更衣回来,虽然一路上随时都有狮子园的小太监站岗引路,但是更衣回来后,她是多么地想再看一看这个园子,这个属于他的园子,一点一滴都充满着他的气息。也许这一次的拜访,是今生今世唯一的一次拜访,如果不是机缘凑巧,借着圣驾临幸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踏入这园子半步? 再有一会儿,她就要离开这里,永生永世地离开这里,即使是回到京城,她能够造访雍亲王府或是圆明园的机会都是格外地渺茫。因为她已经生下了湘筠小格格,利用她报复王爷的任务已经圆满地完成,单从这个方面来讲,此时的她对于十四阿哥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她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亲眼看到与他相关的一草一木,与他相关的一点一滴?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6章 飞箭 皇上此次到热河行宫,除了诚亲王和雍亲王两位年长阿哥轮流前来伴驾以外,其余随行的全是年幼阿哥,皇上此举也是在于锻炼幼子,以期尽早经过历练,尽早能够独挑大梁,独挡一面。因此长期驻扎在热河的皇子中,以十四阿哥最为年长。 此时的男宾宴席上,十四阿哥正在跟十五阿哥拼酒,说说闹闹。虽然十五阿哥比十四阿哥小了有五岁多,但毕竟也算是唯一一个年过二十的兄弟,而其余的全都都是才十来岁的小阿哥,十四阿哥与这些幼弟们确实是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即使是与十五阿哥酒酣耳热之际,十四阿哥天生的警觉感仍是发挥着超级强大的功效,因此,也就是突然间,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醒过味来,原来是他的四哥好像不在宴席上有一段时间了。又等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见回来。不对啊,这可是在四哥的园子里,他这个主人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在场呢?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借口需要更衣而离了宴席。出了门,由于对园子的情况很不熟悉,于是他一把抓过立在门口的一个小太监: “见到你们家爷没有?” “回十四爷,我家爷刚刚朝影壁墙那边过去了。” 为了确保接驾诸项事宜的万无一失,冰凝在人员配备上简直就是人海战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以确保任何一个来客都能得到最好的服侍。可是就是这个最好的服侍,居然将十四阿哥直接指向了他最不应该去的地方。 得到准确消息的十四阿哥只三步两步就绕过影壁,没有见到人;又不假思索地越过回廊,还是没有见到人。难道是那个小太监得了王爷的吩咐,指东打西,存心给他往错路上指引,让他越走越远?还是说他这一次的直觉出了错,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仅仅是神经过度敏感而已? 正在疑惑之间,十四阿哥又不甘心地四下张望一番,最后不经意间地抬了一下眼。结果就是这一眼,倾刻就令他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地突突地狂跳!那不远处的小丘上的亭子里,不就是他久寻不获的四哥吗?果不其然,四哥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虽然十四阿哥离得有些距离,虽然那个人是侧身而立,但是从身高、体态上来看,应该是王爷确凿无疑,绝对错不了!而那个女子呢?虽然那个女子只是一个背影,根本看不清楚面貌,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婉然今天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旗装,在暗夜之中,那个颜色如此的醒目、刺眼,狠狠地挑动着十四阿哥的神经。 面对此情此景,十四阿哥的大脑完全被仇恨与愤怒所充斥,根本连想也没有想此举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而是本能地一抬手就摸出身上随身携带的小驽,箭在弦上,那枚小箭“刷”地一下就朝松露亭的方向飞了过去!以他十四阿哥的身手,不管哪一个,总会斩获一个:奸夫或是淫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7章 失手 以往十四阿哥与九阿哥起冲突的时候,还有一丝理智尚存,最终仍是竭力克制地记得将鞭子转个方向,没有落到九阿哥的身上,而只是落在了马背上。现在,被仇恨与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完全丧失了理智,完全忘记了一会儿如何向他们的皇阿玛交代的问题,任由小箭朝着靶芯飞去。 随着十四阿哥手起箭落,一个女子“啊”的一声惊呼,立即撞进他的耳朵。这个结果更是让他怒不可遏,于是想也没想,拔脚就向松露亭的方向冲了过去。 待十四阿哥疾步冲到松露亭边上定睛一看,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他的四哥和小四嫂!!! 两个人正相依相伴地站在一起,就像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正目不转睛、面含诧异地望向眼前气喘吁吁的十四阿哥!这番情景大大出乎十四阿哥的意料,令他一下子就懵了!胸膛更是剧烈地起伏着,既是因为急速的追赶,更是被眼前的景象气昏了头,本以为是胜券在握,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现实就是,他心中的女神正与他最为痛恨的四哥情意绵绵地相拥而立,见到他这个外人,竟然都没有松开紧握的手臂!这简直就是将十四阿哥的心一劈两半! 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的十四阿哥总算是记起了礼数,糊里糊涂地喃喃地说了句:“给四哥、小四嫂请安”。 “你没在宴席上陪皇阿玛,来这里干什么?” 王爷面无表情,语无波澜地问向十四阿哥。 见他的四哥开了口,十四阿哥终于又恢复了刚才的乖张,话中带话地回复道: “四哥和小四嫂好心情啊!皇阿玛还在宴席上,四哥四嫂却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郎情妾意,这要是禀告给皇阿玛,他老人家会是高兴地看着你们卿卿我我呢,还是会降罪四哥御前失礼呢?” “所以,十四弟,现在最好的法子还是尽快回到宴席上,对你,对我,都是有好处的。” 王爷不动声色地说。然后立即叫来秦顺儿: “送十四贝子回到宴席上去。” 十四阿哥半天也没有找出来什么破绽,可是,他刚才分明听到了“啊”的一声,而且以他的身手,百步穿杨都是信手掂来,更不要说是面对两个大活人,这么大的目标,怎么可能会失手?。但是四哥和小四嫂都神色自若的样子,没有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此外,这里是王爷的园子,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兄长,十四阿哥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去搜寻。更何况他们的皇阿玛还在宴席上,两个阿哥都不见了,怎么不可能引起皇上的疑心?再继续纠缠下去的结果毫无疑问,只有两败俱伤!无奈之下,十四阿哥只得开口说了一句: “愚弟这就告退,也望四哥好自为之。” 说完还不待王爷回话,他一个转身就快速地悻悻而归,害得秦顺儿忙不迭地在后面一路小跑地紧紧追赶着他的步伐。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8章 化险 眼看着十四阿哥千不愿、万不愿地离开了松露亭,直至最终消失在前面的小路上,担惊受怕到了极点的冰凝几乎立即就要瘫软下去,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发抖,而手心里攥出的汗早就已经流成了水! 好不容易才使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下来,这才突然发现,她与他的姿势竟然极为暧昧:她微微侧着身子,紧贴在他的身旁,两只手居然主动地攀扶着他的左臂,而他的右手也正覆握在她的一双手上。如此骇人的场景吓得她花容失色,连想也没有想,冰凝迅速地弹离了他的身体,以确保两人之间隔了将近有一尺的安全距离。 他也跟她一样,刚才由于情况紧急,根本没有刻意摆姿势的时间,就那么迅速地、默契地、自然而然地站在了一起,反正就是一副你情我浓的样子,好像是吧,不知道在十四阿哥的眼中是不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反正是成功地躲过了一劫。可是,当他们好不容易齐心协力将十四阿哥蒙骗过去的时候,她那立即惟恐避之不及的动作,还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只是现在的情形实在是太过紧迫,根本没有时间再想什么,因此他只看了看冰凝,就快步离开松露亭,他要迅速回到宴席上,因为他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而且他也拿不太准,提前回到宴席上的十四阿哥会是什么表现,只字不提?还是趁他不在场挑起事端? 他虽然心急如焚地朝宴席上奔去,但是心中还有一个巨大的疑团:冰凝怎么会这么及时地赶到?难道她真是老天派来的仙女,救他于危难吗? 冰凝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老天爷派来的,而是源于她的机敏与智慧。这一晚上,冰凝既要当好女主人,竭尽全力服侍好以祺贵人为首的宫中主子、贵妇、诰命、福晋格格等女眷们,又要全面负责整个接驾各个方面的事宜,忙得是焦头烂额,连婉然姐姐都没有来得及去单独打个招呼,说上一两句知心话。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错过,下一次,真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呢。 虽然没有时间去姐妹相见,但冰凝这次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贵宾们,因此她的心中特别惦记着婉然,生怕怠慢冷落了姐姐,让婉然误以为她还在生着姐姐的气。因此只要一有个空闲的机会,她都要越过一个个花团锦簇的佳人贵妇们,远远地望向婉然那里,送去她的关心、她的抱歉、她的惦念。 可是当她再一次向婉然的位置投去微笑目光的时候,姐姐的座位怎么是空的?她以为婉然只是临时出门去更衣,就没有当回事儿,而是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怎么还不见婉然回来?生怕因为人生地不熟而迷了路,冰凝向祺贵人打了声招呼就赶快出了宴客厅。 一到了外面,冰凝立即抓住在门口值守的小太监: “十四贝子府的格格去了哪里?” “回侧福晋,格格朝前院过去了。” 果然是走丢了!好在发现得及时,于是冰凝赶快一路走一路问地去寻找。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69章 原来 幸亏,幸亏冰凝今天在安排人员的时候,在园子各个沿路的位置,特意选择了机灵的太监,叮嘱他们要照顾好每一位主子,初衷只是生怕万一哪个地方出了差错,坏了大事,而事实证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这个安排真是帮了她天大的忙!虽然也曾经帮过十四阿哥天大的忙。 待冰凝找到回廊的时候,负责在回廊值守的小太监禀报她: “回侧福晋,十四贝子格格和爷去了松露亭。” “什么?你说什么?爷和格格去了松露亭?还有别的主子吗?” “回侧福晋,没有别人,只有爷和格格两个人!” 冰凝一听这个结果,猜想自家爷和姐姐难得见一面,估计有好些话要说吧,于是立即吩咐小太监: “你记着,赶快将通向松露亭的路全部清场,除了爷和格格,任何人不许走上这条道,就说……就说前面正在修路,走不得了。” “回侧福晋,奴才一定照办。” 随着小太监的话音落下,冰凝下意识地随即朝前方看了一眼。可是,只这一眼,当即她的头就要被炸掉了!前面斜侧方背对着她和小太监两个人站着的那个人,正在做挽驽放箭状,不是十四阿哥还能是谁!而且还没等冰凝回过神儿来,十四阿哥的驽箭已经“呯”地一声射了出去! 冰凝绝望地抬眼向松露亭望去,亭子里的隐隐约约的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发觉十四阿哥!但是他们被十四阿哥发现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既然已经被十四阿哥发现了,又被他射了一箭,这一场正面的冲突绝对在所难免! 可是皇上还在不远的前厅,祺贵人也在不远的后院!而王爷、十四贝子、十四格格,这三个人要是闹出任何一丁点儿的乱子,可是谁都脱不了干系,更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要付出婉然姐姐生命的代价! 此时松露亭中的王爷和婉然两个人正如冰凝所料,根本就不知道危险就在他们的身边,箭在弦上,迫在眉睫! 刚才,王爷看到婉然失声痛哭,虽然他自己也是心如刀割,但他更知道,婉然这个样子,不可能马上回到宴席上,而且他们当时身处回廊那个位置,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绝不是久留之地。 以他对婉然曾经的情爱,他也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任由她独自承受内心的痛苦,而他自己一个人走掉,这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的表现吗?虽然他们不再是恋人,他们现在只是四哥与十四弟妹,可是没有爱情还有亲情,作为她的四哥,他怎么能忍心如此绝情与无情地将她一个人丢下不管不顾? 于是,他一把抓住婉然的胳膊,迅速拉着她避到了松露亭,这里远离众人的视线,又是在后院的一个小土丘上,只能是他们一览众山小,很少会被人刻意地仰视发觉。而且作为不熟悉地形的外人,断没有可能七拐八绕地进入后院的道理。 他之所以将婉然带到这里,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地平复她的的心情,在一个避开众人目光的地方,一待她的情绪恢复平静,他会立即将她送回到宴席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0章 救美 看着哭得几欲昏厥的婉然,他本来是想尽力安慰,尽快平复婉然的心情,结果,倒是被她那止也止不住的泪水牵带得,也是肝肠寸断,刚刚还理智尚存的头脑,顷刻之间又被搅得重新浑沌起来,因此过了好半天,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口,眼睛竟也跟着雾蒙蒙起来。 他也是恼恨自己,不是喝过了改口茶,咽下了忘情水,饮过了孟婆汤吗?为什么他仍然是忘不掉这些?往事如风,却并没有随风而逝,而是越积淀越似陈年佳酿,时间不但没有能够成为一剂医治遗忘的良药,反而却是越发酵越膨胀,越发酵越是后劲十足。 正在王爷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婉然之际,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过来,是箭风!直奔低头哭泣的婉然飞了过来!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是本能地抬手就是一挡!由于他的胳膊接触到的是箭身,而不是箭头,于是幸运地,小箭被他挡飞了,直接没入了另一侧的荒草地里。因为只是一枚小箭,力道终是小了不少,但是即便如此,他那胳膊还是被震得几乎快要折了一样的痛! 皇上的诸位皇子自小接受严格的皇家教育,目的就是要将他们培养成国之栋梁,或成龙,或襄(助)政,或领兵,或务学,即使什么都做不好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一技之长,如精通书画即可。 相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在这种严格教育体系下成长起来的诸皇子们,个个能文能武,能骑善射。但若是在这一众精英中再行选拔,能够称得上文武双全的有两个人:废太子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只可惜,一个被废,一个被弃。而其余的皇子中,可谓是各有偏重。 若论文治,毫无疑问,三阿哥、四阿哥绝对是位居一流的佼佼者;但是若论武功,则是大阿哥、十四阿哥独领风骚。现在文质彬彬的王爷与武功卓绝的十四贝子两个人的武力对抗中,两个人根本都不用比拼较量,王爷必须直接甘拜下风! 如果这一箭是由王爷射出,而由十四阿哥的胳膊来抵挡,由于箭射出来的力道要小了两倍多,而且十四阿哥的臂力又格外惊人,因此对于十四阿来讲,挡这一箭应该只是稍微刺痛一下而已。 但是现在的情形则是完全是相反过来!不但箭身增加了将近三倍的力道,而且王爷的臂力又小了十四阿哥两倍,里里外外相差着四至五倍的力量,因此他的胳膊挡过一箭之后当即就钻心地剧痛起来!好在他虽然武艺不精,但也是习武之人,若是普通人挨过这一箭,这条胳膊几乎当即就被废掉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站在王爷身侧的婉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待看清是四哥替她挡了这一箭之后,刚要询问伤情,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朝前方望去,惊恐万状的婉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即觉得天旋地转!远远地正在向这边走来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十四阿哥呢?一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他和她一样,只觉得冷汗唰唰地从后背往下流!虽然两个人没有做什么,但是,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弟妹四哥,真叫两个人百口莫辩!!!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1章 功亏 就在王爷和婉然感到绝望的时候,婉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冰凝! 刚才眼看着十四阿哥手起箭落,并疾步朝松露亭奔去,心急如焚的冰凝没有任何可以考虑的余地,她唯有立即朝松露亭进发!而越是情况紧急,冰凝的头脑相反越是清醒冷静! 她在这狮子园已经呆了二十多天的时间,地理环境自然比十四阿哥熟悉许多,此刻的她抬脚选择了一条极为荒僻的小路,没有灯火照明,没有奴才开道,她完全是凭着脑子中的印象,与十四阿哥展开了一场争分夺秒的竞赛!这条路虽然不会被十四阿哥发觉,又可以抄了近路,但是路况极差,沟沟坎坎、松针枯枝,冰凝顾不得许多,即使听到裤脚有被撕破的声音也没敢停下前进的步伐!皇天不负苦心人,冰凝终于比十四阿哥提早了三五步,从后身冲进了松露亭! 十四阿哥这一次失手,完全在于他的疏忽大意。当时他听到了“啊”的一声惊呼,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命中了目标,因此他反而并不是很着急了。他就像是在平常的巡猎一样,对于射中的猎物并不急于去取回,而是要慢慢地欣赏猎物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挣扎,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绝望地失去活力,睁着一双极不甘心而又哀怨的眼睛,仿佛是表达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留恋。亲眼目睹猎物的这番模样,作为一个猎手,拥有的是超级的成就感和快感。 此时,对面王爷和婉然这两个活生生的猎物,他更是将猎手天生的职业素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他要亲眼看着这两个猎物――“道貌岸然”的四哥、“不知廉耻”的婉然,在他这个正牌夫君面前,该会是怎么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他们也许会苦苦哀求他不要把事情闹大,不惜给他磕头求饶,痛哭流涕地表示痛改前非、绝无下回,十四阿哥这辈子还真没有见过他四哥这番狼狈悲惨样呢!开开洋荤,何乐不为? 或者说他们也许会摆出一副要杀要剐任由他处置的外强中干、垂死挣扎模样,那样的话,他就成全了这对狗男女,让皇阿玛好好看看他的四阿哥,口口声声地说他不好女色,可是背后地里干的全都是男盗女娼的勾当! 做着收获猎物美梦的十四阿哥,虽然脚步也不慢,但是终究是没有使出全力,否则凭冰凝那柔弱的身体以及十四阿哥敏捷矫健的身手,就算是抄了近路,她也不可能胜得了十四阿哥。 可就是这个超级自信,就是这个猎手的职业素仰,让十四阿哥大意失荆州,功亏一篑!煮熟的鸭子都到了嘴边,竟然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飞得无影无踪!这也是他见到王爷和冰凝两个人的时候,气得几乎要吐血的最主要的原因! 冰凝只比十四阿哥早到了三、五步到达松露亭,知道十四阿哥就在不远处,生怕一开口就会被听到的冰凝大气不敢吭,一把就将婉然推到身后一米远处的灌木丛,她自己则迅速地站在王爷身侧。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2章 劫后 面对这个犹如天兵天降般的冰凝,王爷和婉然两个人简直不了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真的就是菩萨显灵来救他们来了呢! 王爷和婉然两人真是幸运!两个因素都巧合了。冰凝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粉色的旗装,黑暗中跟月白色差得不是太多;另外,冰凝站的位置,正好是王爷的左侧,她并不知道刚刚他还用左臂挡了一箭,只是恰巧地站在了左侧,挡住了箭痕,因此十四阿哥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而婉然的隐身之处既有丛生的灌木,又是阴暗漆黑,如果不是特意搜寻,应该是个理想的栖身之所,断不会被发觉。更何况有王爷和冰凝在前面抵挡,谅他十四阿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管他们要人。 待十四阿哥跟着秦顺儿走了,王爷万分感激地望向冰凝,只是还没等他说一句“多谢”,冰凝早已经跳离他一尺远了! 冰凝确实是急于与他撇清关系,既是因为她对他没有恋情,也是因为婉然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冰凝不想让婉然误以为她和王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令姐姐难过。 但是她的这个迅速撇清关系的行动,却让他的心里立即觉得空落落的,难道他就这么讨她的厌烦吗?但碍于此时时间紧急,他必须要赶快更换衣服并迅速地回到宴席上,因此他没有时间跟她纠缠这些旁枝末节,而是看了一眼灌木从的方向,示意她把婉然照顾好,就快步出了松露亭。 见他走开,冰凝迅速转身走到婉然掩身的地方,急急地开口说道: “姐姐,没事了,一切都安全了,咱们也赶快走吧。” 知道警报解除,从阴暗之处走出来的婉然既是惭愧得无法面对冰凝,又是万分感激冰凝的急中生智,正百感交集中不知道如何开口呢,却见月影急急地追了过来: “小姐,姐姐,奴婢可算是找到您了,宴席已经差不多了,祺贵人想要看看咱们园子,可是大家怎么都找不您了。” “啊?” 冰凝哪里料到祺贵人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好兴致要参观起园子来了!这秋风萧瑟的季节,万一被冷风吹坏了可是怎么办?马上宴席就要结束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呢?也许是因为她这个女主人长时间不在场,祺贵人呆得不耐烦了?没有将祺贵人伺候好,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因此现在她们姐妹根本没有时间再多说一句话,冰凝必须迅速地返回到宴席上,于是匆忙之间只得对婉然说了一句: “姐姐,妹妹照顾不周,只能先走了。” “你赶快去吧,千万别误了大事!姐姐这里没事的。” “那就让月影留下照顾您,妹妹这就走了。” “赶快走吧,别再多说了,别让祺贵了怪罪下来。” 望着匆匆离去的冰凝,婉然痛恨自己,今天晚上的事情,竟然被她弄糟成那个样子,不但害了王爷受了箭伤,还深深地刺痛了凝儿的心,凝儿应付祺贵人原本就是拼尽了全力,心力交瘁,王爷御前伴驾原本就是小心谨慎、如屡薄冰,她却还要来添乱,还要来惹祸,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3章 验伤 终于,宴席圆满结束了,从狮子园出来的时候,十四阿哥见到了婉然。即使是黑灯瞎火,十四阿哥仍是忍不住第一时间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她一番,但是很不幸,他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异常。 十四阿哥实在是搞不清楚,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没有射中?刚刚四哥那里应该是没有什么异样,现在婉然这里也没有任何异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实,他十四阿哥并不是真的想要了两个人的性命,他只是因为离亭子太远,生怕等他赶到的时候抓不到现行,情急之下,准备先利用小箭做个记号,因为这么小的箭,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可能要了谁的命。 冰凝和王爷在一起偷偷摸摸地互诉衷肠,这是十四阿哥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事情!他通过八阿哥安插在王府里的内线,早就知道了冰凝与王爷之间的真实关系。更何况这两人什么时候互诉衷肠不可以,非要在众人小心翼翼地御前伴驾的时候? 另外小四嫂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难道是他们三个人之间正在摊牌解决问题?但是当时展现在他面前的,确实是只有这两个人,而且完全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婉然中了箭。虽然她当时不在亭子里,但是她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躲藏着,否则冰凝断没有与王爷两个人闲呆在亭子里的道理! 好不容易挨到回了驻地,婉然按照惯例,向十四阿哥道别: “启禀爷,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妾身就此别过。” “慢着,先别这么着急回去。” “您有什么吩咐吗?” “爷没什么吩咐,爷好久没有去过你的房里了,今天爷的心情好,去你那里坐坐。” 听到十四阿哥这个回复,婉然完全是如坠五里云雾!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他再也没有在她的房里出现过,今天居然说要去她那里坐坐,婉然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进了房里,婉然的贴身丫环云儿刚要去给他上茶,被他立即制止住了: “你退下去,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等云儿退下去,关好房门后,十四阿哥死死地盯着婉然,看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开口。婉然知道,他这是因为今天松露亭的事情,但是让婉然惊讶的是,为什么不是她被带到他的房里去兴师问罪,而是他来到她的房里一言不发? 婉然早就是生不如死地活着,为了年家的老老小小,为了王爷的宏图大业,苟且偷生般地活着。因此连死都不怕的她,根本不可能害怕十四阿哥的任何发难,因此尽管他一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婉然的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和不安,相反却是静观其变。 终于,十四阿哥开口说道: “你,把衣服脱了!” “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婉然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个结果。原来他是要验伤!他以为射中的是她,而不是王爷! 虽然婉然的身上一丁点儿的伤痕都没有,她没有一丁点儿可以担惊害怕的事情,但是以这种屈辱的,毫无尊严的方式证明自己,即使是连死都不怕的婉然,仍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禁不住脱口而出,反问十四阿哥这是要干什么,以此表达了她的强烈不满。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4章 求死 十四阿哥将婉然的这番过激的反应,想当然地认定是她做贼心虚的表现。果然,果然是婉然中了箭伤!一想到他们这对狗男女卿卿我我的景象,特别是一惯逆来顺受的婉然竟然胆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还不是有王爷在她的背后撑腰?十四阿哥登时火早冒三丈: “爷叫你脱衣服,你就给爷脱了,问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如果你老老实实地照着爷的吩咐做好了,爷只当你是一时迷了心窍,被四哥强掠过去,是迫不得已,爷会放你一条生路。可是,如果你还是这么不知悔改、执迷不悟,妄图蒙混过关,爷也会给你一条生路,但是爷同时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应该相信爷是说到做到的人。” 婉然当然相信他是说到做到的人,可是,她早就没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王爷被她牵累得受了伤,冰凝被她牵累得永远也不能得到王爷的心,她还活着干什么!她活着,就是三个人受痛苦,受折磨,如果她的死,能让成全了王爷和冰凝两个人的幸福美满生活,她当然愿意做出这个牺牲。看到王爷和冰凝这两个她最爱的人能够过上好日子,她的死是多么的值得!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年家那一大家子人。如果她自裁,如此有辱门风的事情,皇家哪里能放得过?不要说十四阿哥,就是宗人府也要追究年家人的罪责。但是如果现在,是她激怒了十四阿哥的怒火,由他自己下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年家就不会因为她的死而承担任何罪责。 这个千载难逢的结束生命的机会,婉然当然不愿意放弃,她要竭尽全力去成就这番舍生取义。于是面对十四阿哥的威逼与恐吓,婉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担惊受怕或是无奈就范,而是继续面无表情地负隅顽抗。正是这个冷漠的顽抗,将十四阿哥彻底地激怒了。 眼见着他的威胁一丁点儿效果也没有,婉然仍然一动不动地侧立一旁,被气疯的十四阿哥想也没想地一把抓过婉然的衣领,只稍一用力,月白色的云锦锻外衣眨眼就飞向了墙角。 里面是同样素净的中衣,同样只稍一用力,就脱离了婉然的身体,飞向了另外一个墙角。再里面是亵衣亵裤。婉然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不安,依然波澜不惊、不吭一声是任由他将她的衣裳一件件地剥除。 到了最后一步,婉然仍然是貌似无动于衷,却又是强烈地反抗着他的权威,挑战着他的神经。十四阿哥不是沉得住气的人,给了她脸面,是她自己不要,咎由自取,那就休要怪他不客气! 随着最后一道防线的解除,他就差拿着一个放大镜,一寸一寸地毯式搜索婉然身上任何一个可能存有箭伤的地方。可是,令他极度失望的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箭伤,连“疑似”箭伤都没有,连一个红点都没有! 望着一丝不挂却是一点点箭伤都没有的婉然,十四阿哥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婉然刚刚那样拼命与他顽抗,就是为了狠狠地激怒他,以求一死!猜透了婉然的心思,他气急败坏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爷不会让你死,爷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5章 感谢 送走了皇上一行,王爷总算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此时左臂的箭伤痛得他汗水出了一身又一身,即使是萧瑟的秋风中,竟湿透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幸好当时出了松露亭之后,他迅速更换了新的外袍,因此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当他回到房间,秦顺儿替他脱下湿透的衣服之后,两人这才发现,他的胳膊早已经肿得老高,留下一片紫得已经发黑的箭痕,而直接参与了对抗那枚小箭的地方,皮肤被生生地震裂,肌肉都有些外翻出来。 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王爷仍是不敢请太医,否则今晚的一切就要前功尽弃。好在创伤药是园子里常备的药品,秦顺儿赶快就取了过来,仔细地给他上了药,又将伤处用绷带缠上,以便于伤口尽快愈合。 药膏敷在伤处,凉丝丝的,随着药力渐渐渗入皮肤,有效地缓解了胳膊的疼痛,虽然伤口处仍是突突地跳着痛,但已经是可以忍受范围内的事情了。包扎好伤口,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派秦顺儿去跟冰凝传个话,表达对她的谢意。但是想了想,他又变了主意,让秦顺儿给他披上披风,亲自来到了冰凝院子。 来到冰凝的住处,他并没有派秦顺儿先过去,而是直接进了院子,刚好见到月影从冰凝的房间里出来。月影没想到这个时候王爷会亲自过来,于是赶快俯身请安。他急于见到冰凝,就一边直接进了门,一边问月影: “你家主子呢?” “回爷,小姐在里间刚歇下了。” 他万没有料到冰凝已经歇下了,因为按照惯例,他若是在园子里,她是需要前来向他请安的。今天她还没有过来请安,怎么就歇下了?这个意外情况让他进退两难。进去吧,她已经歇下了,他知道她的睡眠极为不好,一旦被惊搅,这一夜都别想再睡了。不进去吧,他可是特意来感谢她的,无功而返让他很不甘心。犹豫半响,他只得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对月影说道: “告诉你家主子,爷过来谢谢她。” 其实,他这句话就是想亲自对冰凝说,不管她是否睡着了,他都亲自来向她表示了最真诚的谢意。 半天也没有得到里屋有任何回音,想来她是已经睡着了,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累了整整一天,原本就是弱不禁风的身子,如此高强度的操劳,又加上松露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精神遭受极度惊吓,不给累坏了才怪呢。 可是他又有些失落与惆怅,他多么希望她能亲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的这句感谢的话!他对她尽善尽美的接驾无比赞美,他对她的机智勇敢心生敬佩,她从来都不会辜负了他的期望,不但不会辜负他的期望,而且永远都会给他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四十三天的王府管家已经做得十分完美,而今日的迎接圣驾则是将这份完美发挥到了极致,更逞论松露亭那化险为夷的一幕,她真的是仙女吗?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难道她就是老天爷派给她的仙女,救他于危难?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6章 解释 仙女没有睡着,仙女听到了他的真心感谢,但是仙女再次假装睡着了,因为仙女早就预料到他会前来对她进行一番感谢,而仙女根本就不想听他的这些所谓感谢的话! 她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做,只是尽一个女人的本分而已,她是他的女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最天然的职责就是为他排忧解难,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协助他。 因此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她份内之事,有什么需要他来感谢的呢?如果这件事情也需要感谢,那她岂不是天天都要感谢他? 她要感谢他给了她这么尊贵体面的地位,这么奢华无忧的生活?而这些也全是他作为一个王爷,作为一个男人,理所当然应该给予他的侧福晋应有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既然他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为什么她为他做的事情就要接受他的感谢? 等了一段时间,仍没有动静,虽然他很是怅然若失,虽然他很是不甘心,但是除了离开,别无它法。只是已经转身了,他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又转回了身子,又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 “今天你看到的,和你想象的不一样。” 他知道她睡着了,根本听不到他的这番话,但是他还是要说出来,他不想让她误会他与婉然之间有什么事情。其实他是爷,他没有向她解释的任何必要,可是现在的他,仍是固执地向她解释了一句。虽然她听不到,但是他解释过了,他就会心安。 对于他的感谢,冰凝早在意料之中,因此对他的感谢只是漫不经心地听了一耳朵而已。但是他的这个解释,却是令冰凝极为惊讶!他为什么要向她解释?真若是需要解释,他应该向皇上解释,向十四阿哥解释!而他竟然跟她解释,岂不是太可笑了?她又不会去告发他们!啊?难道他是担心她会告发他才来跟她解释?他防备她居然到了这种程度?枉她今天晚上好心好意地出手相助,真是那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想到这里,冰凝没好气儿地低低地“哼”了一声。 说完感谢的话,又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王爷终于放下心来,安心而坦然地离开了冰凝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房里,秦顺儿和吉尔两人服侍他躺了下来。可是即使他已经躺下,却是根本就睡不着,一天来的大起大落、惊心动魄,就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的眼前不停地晃过。 得知皇上临幸狮子园的欣喜,对冰凝能否勇挑重担的担忧,完美恭迎圣驾的赞赏,再遇婉然的痛心,松露亭的千钧一发,刚刚完成的感谢与解释,一幕一幕,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回闪,更令他心乱如麻。 除此之外,箭伤的巨痛也是他无法入眠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被箭伤折磨得一夜几乎没有入睡的王爷直到天都微微亮的时候才勉强有了些睡意。秦顺儿知道依王爷的伤势,今天肯定是无法去御前伴驾,于是颇有眼力劲儿地赶快去了行宫,给王爷告了假。 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第577章 换药 秦顺儿走后没过多久,王爷就醒了,确切地说,他是被伤口痛醒的,因为经过一夜的时间,创伤药的止痛效果已经一点点地消失贻尽。吉尔也是精心尽力地服侍了整整一夜,也是几乎一夜没有合眼,此时见到他睁开眼睛,赶快上前轻声地问道: “爷,您的伤,还痛吗?” “还好,不碍事的。” 虽然嘴里说着不碍事,但是伤口的疼痛仍是牵得他的嘴角有些变形。吉尔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恨不能替他去受伤,去疼痛。可是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光心疼也没有用,只有赶快想办法: “爷,奴婢再给您上一次药吧,昨儿的药膏已经没有劲儿了,新上了药,好歹能缓解一下火辣辣的痛呢。” “行吧。” 他也确实是觉得疼痛难忍,就听从了吉尔的建议。卧房光线黑暗,他又是躺在床上,吉尔涂药很不方便,于是他让吉尔先去拿药,他自己则起了身,随后来到了堂屋,径直在椅子上坐下来等吉尔。 吉尔取了药膏,见他竟自己一个人起了床,万分愧疚: “爷,您怎么自己就起来了呢?怎么没有等奴婢去帮您呢?弄痛了伤口怎么办?” 听着吉尔一连串的关切询问,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开口道: “这么点儿小伤算什么,爷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起个床都起不来了?你也太小看爷了!” “爷,这伤口可深了,奴婢担心您的胳膊吃力,会把伤口再扯开,那就更糟糕了。” “放心吧,这不是没有事嘛,先上药吧。” 这个时间正是冰凝每日请安的时间。当她和月影来到王爷的院子,居然没有见到秦顺儿,难道是自己来晚了,爷已经走了?正在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回去的时候,只听到房里传来了王爷的说话声。于是冰凝上前一步,由于秦顺儿没在,月影充当了秦顺儿的角色: “启禀爷,侧福晋给您请安来了。” “进来吧。” 听到他的回复声,冰凝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但是她才推开房门,随即爆发出来惊天动地的长长的“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她一边捂着脸,一边转身跑出了王爷的院子。 月影不明所以,犹豫了一下,只好拔脚去追冰凝。 王爷被冰凝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惊得当场呆地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可是,他又没办法责怪冰凝的失礼之举。此时此刻,他和吉尔的样子,确实是将冰凝吓坏了。 因为要上药,他的上半身完全赤裸着,连亵衣都没有穿,吉尔本来是拿着药膏准备给他上药,结果一听说侧福晋过来请安,她又想去帮着开门,又想给他上药,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没有注意到椅子的出头扶手勾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就结结实实地跌落到他的怀抱中。 因此当冰凝推开房门的一刹那,见到的就这样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一男一女,赤身露体,不清不楚,纠缠一起。 第580章 大错 即使狂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冰凝仍然被刚刚的那个场面惊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实在是不能怪她如此失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性的裸体,虽然她与他经历过男女之事,但那是在漆黑的夜晚,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脱过衣服,以至即使是事发之后,那些长的短的、厚的薄的、里面的外面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仍然胡乱地纠缠在他的身上。 因此刚刚突如其来地猛然见到他的裸体,虽然只是上半身,也已经让久居深闺的冰凝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羞愧难当。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怀中还抱着一个吉尔!被迫见到如此令她“不堪入目”的场景,也是让她羞愤不已的原因。虽然她与他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当时是他醉酒后的混乱场面,而她也正在全力以赴地与他进行着顽强的抵抗和斗争,她哪儿曾见过如此温香暖玉抱满怀的香艳画面? 这样的画面一入她的眼帘,冰凝连想都没有想,第一个反应就是非礼勿视,立即逃避,逃得远远的,因为这不是她应该看到的画面。 现在她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尖叫声早早地就已经停止,捂在脸上的手也垂了下来,慌张一路的心情也暂时稍微平静下来。其实,这本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她却比当事人都要慌张不已。 现在真正慌张不已的人倒是吉尔!被侧福晋撞见这个场面,以及眼看着侧福晋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继而夺路而逃,她当然知道主子这次是误会了她。但是她此时正倒在王爷赤身裸体的怀抱中,任谁能认为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呢? 她知道将侧福晋得罪了,因此还不待她从他的怀抱中站起来,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顺着他的大腿溜到了地上,一边直挺挺地跪下,一边急急地向他解释道: “奴婢真的是衣裳被椅子缠上了,没有站稳才……,才跌倒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爷开恩,求爷不要责罚奴婢。” 他当然知道吉尔所说句句属实。他们朝夕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她是什么人,他怎么不知道?如果她真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或是不轨企图,哪里还用得着等到今天?另外冰凝既不得宠,但也从来不争宠,这是王府里尽人皆知的事情,吉尔犯不上用这件事情来刺激她。 吉尔之所以这么心惊胆战,完全在于她是奴才,冰凝是主子,再不得宠的主子也还是主子。 王爷当然知道冰凝为什么尖叫着逃跑。她根本不是因为“他宠幸了吉尔”而心生妒忌从而受了刺激,完全是因为羞愧难当。他现在与吉尔的样子,确实是会让少不更事的她,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难堪场面。 虽然他明白冰凝为什么逃跑,但是跟一个奴才去解释主子的事情,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去向吉尔解释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1章 撇清 即使无需向吉尔解释冰凝为什么落荒而逃的原因,但是看着吉尔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也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他不说清楚,吉尔永远也不敢站起身来,永远一副胆战心惊,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在吉尔一通“不是故意,不是成心”的一大堆解释之后,他只是举重若轻地说了一句: “赶快起来吧,还没有给爷上完药呢,伤口痛得不行了。” 吉尔这才想起来药还没有上呢,看着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于是赶快一骨碌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涂好药膏。 上好药,穿好衣服,用过早膳,秦顺儿也从行宫告完假,回到了狮子园。 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这一切,在吉尔急急地向他解释“不是故意的”的同时,其实他也有一种强烈的,想向冰凝解释的冲动:你所看到的,和你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样! 一夜之间,他要向她两次解释同样的问题,虽然女主角不是同一个人,可是这样的结果,也是让他觉得啼笑皆非。 从小到大,他从来不需要向他的任何一个女人解释过什么事情,这平生来的头一遭,让他犯了难。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力不从心”这四个字的含义。他一个皇子阿哥,他的人生信条中,他的书本字典中,从来还没有向自己的女人解释任何事情的概念,更不要说付诸行动。 昨晚他极为轻松地开口向她解释,那是因为他知道冰凝睡着了,听不到他的解释,才会那样轻松地说出了口,而现在的冰凝断不可能又睡着了。不知道如何去做,心中又急切地想要去做,这一对巨大的矛盾搅得他心烦意乱。正在这时,只见秦顺儿进来禀报: “启禀爷,奴才已经为您告好假。” “你,你可真会挑时间!怎么专拣这个时间去告假!” 恼羞成怒的他开始牵怒秦顺儿。秦顺儿哪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对于王爷的质问,也不敢反驳,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垂首,任由他一顿劈头盖脸地训斥。至于原因,以后再说吧,或许永远也不一定能知道原因。 训斥完秦顺儿,他憋了一早晨的怨气,总算是痛痛快快地出了出去,于是站起身,对秦顺儿说道: “跟爷去侧福晋那里一趟。” 秦顺儿这才明白,原来爷是因为侧福晋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于是跟着他的身后,来到了冰凝的院子。 一进院子,他就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 哭泣声当然是冰凝发出来的。刚回到房里的时候,她是震惊,是羞愧,是面红耳赤、心惊肉跳,待好不容易缓过神儿来,她又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个遍,突然间就发现一个新情况! 她们在进王爷的屋子之前,月影可是提前禀报过的,得到了他的同意,她才进的房间,然后就撞上了她永生都不想看到的非礼勿视的那一幕。想了半天,冰凝都没有想明白:爷明知道正与吉尔做着如此“不堪入目”的事情,还同意她进屋去请安,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爷有什么目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2章 想通 经过一个早晨的苦苦思索,冰凝终于无师自通地“茅塞顿开”!他这分明是在羞辱她!为什么要羞辱她?因为昨天她撞见了他与婉然姐姐在一起,他一定是恼差成怒,这只是其一,重要的是其二!同时他又万分担心她会去皇上或是十四阿哥那里告发他,于是做贼心虚的他就想了这个法子来羞辱她!来惩罚她!来威胁她! 怪不得他昨天晚上要来她这里先是感谢,又是解释,那是为了先稳住她,安抚她,先给她一个胡萝卜。经过一整夜的前思后想,他一定是担心这个胡萝卜的法子不保险,于是早上又导演了这一幕活色生香的场景,作为当头一棒来威逼她,恐吓她,警告她放老实点儿,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她真想要有什么行动,就不只是羞辱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终于想通了的冰凝,实在是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她从一开始的羞愧难当立即转变成为愤恨不已!枉她昨天费了那么大的周折,用了那么大的努力,千方百计瓦解了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甚至违心地,不惜装作与他郎情妾意的样子。要知道当时,她是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下定了多大的决心,才伸出手来,挽上了他的胳膊。 穷极她一生一世,她也从不曾与一个男人如此地亲密无间过,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个曾经对她如此不屑一顾,如此冷嘲热讽的男人。可是她捐弃前嫌,为了避免与十四阿哥的新一轮冲突,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可是她的好心好意换来的又是什么? 王爷知道她脸皮薄,羞辱就是对她实施的最好的惩治手段,所以每每总是屡试不爽,无论是从前的“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从此不许踏进爷的房间一步”,强迫她行周公之礼,还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不堪入目”的情景,他都在不停地羞辱她,打击她,无情地剥夺着她的自尊,她的尊严。 面对人生的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耻大辱,简直比她自己被迫经历男女之事的那天晚上更为耻辱,饱受打击的冰凝根本无法自持,先是暗暗饮泣,默默流泪,到后来却是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委屈,竟发展成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听着屋里传来的哭泣声,王爷和秦顺儿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特别是王爷,更是如坠五里云雾。按理说,冰凝现在应该是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的表情才对,他都能想象得出来她那张粉嫩白皙的俏脸,铺满了火烧云的模样。可是,她怎么哭起来了? 搞不清楚状况的他,还是决定进到屋里,直接问了她再说。 正哭得伤心不已的冰凝,一听房门响了,抬眼一看,进来的竟然是他!这个状况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竟呆呆地愣住了。他来干什么?难道是嫌刚才对她的羞辱和惩罚不足够吗?还要再使用什么法子来加大对她的打击力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3章 澄清 望着冰凝那梨花带雨的一张粉脸,还有那一脸错愕和高度警惕的表情,再想到她一早上受到的连番惊吓,他的心中很是难过,更是万分自责。当时他忘记了正是赤身裸体,就随口答应了她进屋来请安,又无巧不成书地赶上吉尔被衣服绊倒在他的怀中,以至于让她平白地遭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像她这么娇柔、赢弱之人,哪里承受得了这些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 念及此,他也没有责怪她的失礼,毕竟见到他这个夫君,冰凝怎么可能光顾着傻愣愣地望着他,而不向他请安?相反,心怀愧疚的他竟主动地对她说道: “爷就是过来看看你,早上,那个,吉尔,她没有站稳身子,还有那个,她是不小心,不小心摔了一下,她刚才已经跟爷解释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从来没有当着他的女人的面,如此有失颜面地向一个女人解释过什么事情的他,艰难地起了一个“爷就是过来看看你”的开头,然后就语无伦次地开始为今天早上那尴尬的一幕,费尽口舌地进行一番艰苦卓绝的解释,当然了,内心深处他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撇清他与吉尔的关系。 这开天辟地头一遭的解释工作进展得一点儿都不顺利。他吭吭哧哧地解释了半天,都没有见到冰凝半点反应,相反,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这也难怪,王爷主动前来看望她,已经让她极为意外。毕竟现在不是她刚生完小格格,在鬼门关上转了一遭的危急时刻,也不是为他生儿育女,邀功请赏的时候,而且刚刚还极其失礼地夫君面前掉头就跑,这么大的错处,王爷不但没有追究她的失礼之罪,反而还来主动看望她。 更何况,他刚刚的举动不是故意在羞辱她吗?现在这么急急地追过来,怎么不是兴师问罪?而且开口说的那一番话,竟是如此地令她费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打两板子再揉三揉?更让冰凝万分不解的是,一贯威严孔武、盛气凌人的王爷,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爷这是要干什么?冰凝不由得再次拉响了心中的警报。 王爷眼见着他的这番解释根本不奏效,急于想让冰凝相信的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她不知道他受伤了! 昨天她赶到松露亭的时候,他已经替婉然挡过了那一箭,然后他就匆匆地离开了。当时情况紧急,而且谁也不知道他受伤的严重程度,想必婉然根本就来不及说这些事情。然后就是她忙着送客、善后,他忙着恭送圣驾,然后就是回房里处理伤口。没有任何人告诉她,他受伤了,他刚刚正在换药呢。 一想到这里,他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再也不会结结巴巴,也不是吞吞吐吐,而是利利落落、急急慌慌、语速极快地朝她开口说道: “昨天,爷受了箭伤,没关系,小伤不碍事,正好爷手头也有金创药,就没有请太医前来诊治,昨天是秦顺儿帮着上的药,今天早上秦顺儿去行宫帮着爷去告假,正好你来的时候,吉尔在帮爷上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4章 适反 他一口气把事情的大致梗概从头到尾说了一个遍,虽然有些情节他刻意隐藏起来,比如伤势的严重程度,比如忌讳请太医的原因等等,但是,他已经把事情几乎全部的情况都说了一个一清二楚。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冰凝仍然是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冰凝完全被王爷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给搞懵了!他先是结结巴巴地跟她解释吉尔不是故意的,然后又突然跟中了魔似地竹筒倒豆子般讲了洋洋洒洒的一大堆话,中心意思就是他受伤了,刚刚吉尔是在给他上药呢,言外之意是他跟吉尔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这些话冰凝全听懂了,可是她仍然是万分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他有什么必要向她解释这些事情?他是爷,他想临幸谁,那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不要说她是一个从不曾得宠的女人,就算是这府里最得宠的淑清姐姐,就算是最需要脸面、最需要尊严的福晋姐姐,他也没有必要去向她们解释什么! 可是他现在就真的是在她的面前解释着,那种急于让她理解、释怀的迫切心情溢于言表,这个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王爷,让冰凝不仅无法理解,更让她再次提高了心中的戒备等级! 爷这是要干什么?不会是又要耍什么鬼花样,再使什么计谋吧。原本对他这个不请自来搞得高度警惕,现在又是如此奇怪的表现,不由得冰凝将心中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眼看着经过他那么一番洋洋洒洒、苦口婆心的解释之后,冰凝仍然一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样子,王爷突然感到深深的挫败感。伤害一个人是如此的容易,而医治一个人创伤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他的一时疏忽,竟给她造成了这么大的难以愈合的创伤,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他极为痛苦。如果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害羞,这样的容易受伤害,他真应该让吉尔上完药再让她进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的这个小小的疏忽,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有些不能原谅自己。 现在冰凝明摆着一副根本不相信他的样子!急于证明自己所说非假,他急急地对她说道: “爷没有哄骗你,爷真的是受伤了,箭伤就在肩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着衣领的扣子,企图将伤口展示在她的眼前,以证明他的清白。 可是冰凝完完全全地误会了他的举动!眼见他扯开了衣领,犹如惊弓之鸟的冰凝以为他又要用什么法子来羞辱她,吓得她赶快紧紧地闭起双眼,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一边大声呼喊乞求讨饶: “求求爷,求爷不要再责罚妾身了!” 才一句话说完,就因为急火攻心,竟软软地昏倒在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昏倒,更不明白她说的那句“求爷不要再责罚妾身”的含义,但是眼见着冰凝昏倒,他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扶住就要朝地上栽倒的冰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5章 再伤 他的身手足够敏捷,他的救助足够及时,结果就是她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倒进了他温暖的怀抱。只是慌乱之中,不偏不倚,正好是他那受伤的左臂将冰凝稳稳地接住。虽然冰凝足够瘦弱,足够轻盈,但是没有任何自控力的重力加速度演化成的巨大冲击力,撞击得他的伤口再次撕裂开来,痛得他瞬间失声喊了出来。 月影见王爷过来看望小姐,心中暗暗欢喜,于是奉上茶水之后就赶快和秦顺儿极有眼力劲儿地一起站到了门外,而主子们在屋子里说的那些话,她一会儿听明白了,一会儿又听不明白。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就和秦顺儿齐齐地听到屋里的巨大响动,吓得两个人急忙冲了进去。只见两个主子双双倒在了地上,王爷正抱着冰凝,痛得眉头紧皱,而冰凝则一动不动,明显是昏了过去。 见此情景,秦顺儿赶快上来扶住了王爷,月影则欲从他的手中接过小姐,但是月影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哪里抱得住冰凝? 王爷借助秦顺儿的力量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摇三晃地将冰凝抱进了里间屋,伤口再次被撕裂,巨大的疼痛令他冒了一头的汗,但他仍然努力坚持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冰凝,他虽然搞不清楚她昏倒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仍然对月影吩咐道: “好生伺候你的主子,一会儿爷让吉尔也过来,帮你一把。” 吩咐完之后,他就和秦顺儿迅速走开了。因为他的伤口已经痛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让吉尔过来,确实是担心月影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外,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想赶快把吉尔从他的身边打发走,至于为什么要把吉尔赶快打发走,他没有去想,也不打算去想。 王爷今天告假竟然漏掉了一个重要消息,中午的时候内务府随行官员传达了皇上的圣旨,三日后起驾回京。 一得到回京的消息,众人赶快手忙脚乱地做着启程的准备,却是将月影和吉尔两个人累坏了。她们不但要做好收拾的事情,还要照顾病中的冰凝,两个丫环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冰凝这几天一直神情恍惚,躺在床上整整歇了三天,请了太医,喝了安神的汤药,也没有太大的起色。这个结果让他更加后悔、内疚。以前只知道她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现在才知道她简直就是脆弱得不堪一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打垮、压塌。可是,她又是那么的顽强,每一次都坚强地挺过了难关。求菩萨保佑,真心希望她这一次也能尽快渡过难关,赶快把身子养好了。 虽然他很关心她的病情,但是他是爷,他不好意思频频前来探望。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也不想再跟吉尔有任何的接触,即使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冰凝为什么昏倒的,但是他完全可以肯定地判断,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那天早晨的那场意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6章 回避 那场意外让他每每回想来都是后悔不迭!确实,他和吉尔两人的样子任谁都会误会。虽然他已经向冰凝解释过了那是一场意外,但是眼看着她的病情不见起色,更是让他愧疚不已,就更是让他急于撇清与吉尔的关系,因此他宁可不来探望她,也不想再与吉尔碰面。否则这场误会将会越来越深,而他则下定决心,坚决不能允许事态再度恶化下去。 于是他每天吩咐了秦顺儿早晚两次前去询问侧福晋的病情,再给他汇报回去。每每听着秦顺儿的汇报,他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病情一样地过山车,一会儿好,一会儿坏。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启程回京的日子。只是奴才们来的时候全都是欢天喜地,回去的时候却全都是愁云惨淡。 秦顺儿是因为王爷的箭伤。原本就伤得不轻,又经历了伤口的二次撕裂,受的那个罪,就连秦顺儿这个大男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而且因为不敢请太医,全是秦顺儿一个人按照爷的吩咐,自己下手包扎、换药,因此王爷受伤的情况,他最为清楚,因此也更为担心,生怕自己手艺不精,误了爷的病情,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月影是担心冰凝的病情。虽然不知道爷在屋里跟小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令小姐病成这个样子,但是小姐去王爷的房间请安遇到吉尔与王爷拉拉扯扯的事情,她是非常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吉尔,小姐怎么可能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吉尔才是小姐生病的罪魁祸首!把小姐害成这个样子。 吉尔则是心情忐忑,惶惶不可终日。被侧福晋发现她与王爷不清不楚地纠缠在一起,虽然她在第一时间向王爷求了饶,赔了罪,可是侧福晋还是病倒了。尽管他并没有治她的罪,可是他当天就将她打发到侧福晋这里当差,再也没有让她回去。她知道王爷的伤有多重,她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没有自己在跟前伺候,秦公公一个人做得来,做得好吗? 病还没有好就踏上了回程的道路,冰凝此时只能是半躺在马车里,精神仍然没有恢复,但好在能够下床了,勉强能够赶上大部队一同回京。此时,望着眼前的吉尔,冰凝真是怨从心生。 这个吉尔,怎么没有把爷伺候好,又被爷给打发到自己这里来了?有吉尔在爷的眼跟前服侍,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她和他之间省了多少麻烦!可是,这个丫头真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和期望。 既然吉尔对爷有情,同时也是为了在回程的时候还能够像在去程的时候一样躲得清闲,冰凝强忍着昏昏沉沉的头痛,真心真意地对她说道: “吉尔。” “奴婢在呢。” “吉尔,你这些日子给爷当差,一直尽心尽力,爷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爷是赏罚分明的人,也是知恩图报的人。爷每一次教诲,每一次的安排,都有爷的道理。这两天爷安排你来服侍我,只是因为病症的缘故,等我病好了,你就去服侍爷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7章 返京 听着冰凝的谆谆教诲,吉尔简直是惊呆了。她一直担心侧福晋会对她不依不饶,甚至是治她的罪。可是,她不但没有被治罪,还被极为和蔼地开导一番,先是劝她不要对王爷安排来服侍侧福晋心生不满,又向她许诺等病好了就让她回去服侍王爷,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说天底下真有菩萨心肠的主子? 箭伤令王爷无法骑马,只能改坐马车。万分庆幸的是,他在御驾面前的轮值排班都在后面几天,因此刚出发的前几天,他只需要适时地在皇上面前露个面就可以,为他的伤口恢复有效地抢出来宝贵的时间。 望着窗外一队一队骑马而过的侍卫,他突然有些自嘲起来。五年前的塞外巡幸,他就是负伤回京,因为婉然而负伤,不敢就医,偏又要被迫喝洒,弄得肩伤愣是耗了快一个月才好。这一次的热河伴驾,他再一次负伤回京,仍然是因为婉然而负伤,仍然不敢就医,偏又要因为扶住冰凝而造成了伤口二次撕裂,不知道这一次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好起来。 王爷的伤,直到回了京城也没有好利落,而吉尔则是直到回了京城,也没能回到王爷的身边服侍。对于冰凝的提议,每一次他都以她的病情没有康复作为拒绝吉尔回来服侍他的理由。对此,冰凝不解,秦顺儿不解,吉尔更是不解和难过,而只有月影,心中对王爷的好感与日俱增。 经过十来天的长途跋涉,圣驾一行终于返回京城。因为到京的这一天也没有轮到王爷值守,因此他没有回宫里,而是与冰凝一行一起直接回到王府。雅思琦自然是张罗了一桌接风宴,众女眷见到分别一个多月的自家爷,都是激动不已。而冰凝刚因为旅途劳顿以及病情尚未完全恢复而未能出席。家宴过后,顾不得女眷们期盼的目光,连样子都没有装一装,更不要说出言安抚,王爷直接留在了霞光苑。 “爷,您这一路辛苦,妾身和姐妹们一直惦记着您……” “福晋操持王府也是辛苦,爷很感谢你。不过爷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一听说与她有事相商,雅思琦立即感觉到一定会是关于吉尔的事情,虽然这是她一手促成的结果,但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结果的实现,毕竟她也是王爷的女人,心中仍是隐隐地作痛。可是事已至此,理智总还是要战胜情感,于是她强行展现了一个不自然的笑容,随口说道: “爷出趟门怎么就变得这么客气了?让妾身有些不适应了呢。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妾身去做就是了。” “是这样,爷想跟你商量一下吉尔的婚事。” 果然!果然是吉尔的婚事!府里已经有六个妹妹了,再多一个又何妨?何况吉尔本来就是她的远房堂妹,何况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爷,这件事情,妾身会尽心尽力地做好。虽然娶进来只能委屈她暂时做格格……” “福晋,爷在跟你说吉尔的婚事,你在说谁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8章 拴婚 雅思琦这番话将王爷说得是莫名其妙!自从被冰凝撞见他与吉尔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一下要躲得吉尔远远的,不能再让他与吉尔有染的误会不停地发展下去。而躲得远远的方法只有一个,将吉尔嫁出去。即使不安排吉尔服侍他,只要是留在王府里,不管是在哪儿当差,都不可能彻底地远离吉尔。唯有她嫁了人,才能是一了百了的最佳方案。因此一回到府里,他迫不急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跟雅思琦提出来,赶快给吉尔寻婆家的事情。 可是雅思琦说的话他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怎么叫娶进来只能委屈她暂时做格格?娶进来,娶进哪儿来?雅思琦对王爷的话也是莫名其妙,他们这不是在说吉尔的婚事吗?爷怎么? “爷,妾身说的就是吉尔啊?” “你?!你说什么娶进来只能委屈她做格格?” “府里两个侧福晋不是已经都有人了吗?” 王爷这才发现,他跟雅思琦说的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他急于撇清与吉尔的关系,所以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雅思琦,他要尽快地将吉尔嫁出去。可是,不但是此次随他一同外出的人,就连远在京城留守的雅思琦都认为他和吉尔有什么瓜葛,他简直是要被雅思琦给气死了。 “福晋!那些不明是非、不辫黑白的人浑说些话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若论起来,吉尔可是你的妹子!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那些污言秽语你怎么说得出口?” 雅思琦被王爷一阵训斥说得哑口无言,当即脸面上挂不住,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可是他这回是真的被她气着了,根本不顾她委屈的泪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这回爷都想好了,就是寿祺家的三公子,虽然是去做继室,但总归还算是正室,而且依她罪臣之女的身份,也算是高攀了。你赶快跟寿祺的夫人暗示一下,让他家尽快托媒人来提亲。吉尔这里你也不要让她再当差了,好生养在府里。 现在她娘家也没有什么人了,你是她的娘家姐姐,出嫁前那些该由额娘教导的事情,只能辛苦你代劳,好好地教导她一番,怎么当个好媳妇、怎么孝敬公婆的那些事情多说说,从咱们府里抬出去的,必须是懂礼数、有教养的姑娘。另外,赶快好好准备一套上好的嫁妆,规格就比照淑清大格格出嫁的单子。锦茵是郡主,嫁妆数量有规制,吉尔的自然不能越制,那就从内容上找补齐就好。” 王爷一骨脑地将他所有的考虑一并全说了出来,也不管雅思琦听明白、记清楚了多少。说完之后,连看也没看她,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雅思琦呆立一旁。 雅思琦确实是糊里糊涂,直到现在都搞不明白王爷为什么急于要将吉尔嫁掉。岂只是雅思琦,就连王爷自己都没有搞明白,他自己这么急急火火地要将吉尔的婚事落实下来是为了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89章 问心 一回到朗吟阁,他胸中的那口闷气仍是没有真正地平息下来,原本他去霞光苑,确实如他所说,商量一下吉尔的婚事,那个时候,他确实是想跟雅思琦好好商量一下,因为寿祺三公子的那个方案,他也只是脑海中有个大致的轮廓而已,毕竟福晋是吉尔的远房堂姐,婚姻大事还要听听她的意见。 谁想到,雅思琦竟然误以为他去商量吉尔的婚事就意味着他要娶吉尔,这个变故令他立即火冒三丈,原本寿祺家三公子还只是意向性的方案,立即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在,坐在书房中冷静下来,他也有点儿后悔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雅思琦一番,实在是有些过火。 自己怎么就发了那么大的火呢?为什么一回到京城的第一时间就要赶快解决吉尔的婚事?吉尔在府里当差也没有碍着谁,他怎么就这么容不下她?三年来,吉尔一直是小心谨慎、规规矩矩,即使这次热河之行,初次出远门,表现得也是完美无缺。这么忠心耿耿、忠于职守的奴才,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奴才,又是知根知底的亲戚关系,是多么的难得!按理说应该留在府里才是,可是自己为什么恨不能立即让她远远地离开? 他一点一点地往前翻找,翻找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迫不急待地想要让吉尔远离王府的念头。才刚刚发生的事情,脑海中的记忆非常清晰,因此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迫不急待的念头产生的时间:吉尔为他的箭伤上药,遇到前来请安的冰凝,发现他们两个人,一个赤膊上阵,一个倒在他的怀中,如此香艳的场景。 为什么?爷难道是怕了这个丫头不成?爷怕过谁?爷想要临幸谁,那还不是爷一句话的事情,难道还要担心冰凝的看法?不要说爷最宠爱的淑清,也不要说爷最敬重的福晋,除了皇上和德妃娘娘,谁也不可能左右爷的心思! 可是现在,分明是那个曾经令爷最讨厌、最反感、最厌恶的冰凝就让他这么缩手缩脚,甚至不惜大动干戈地跟雅思琦大吵一场? 对于这个新发现,他实在是不想承认!可是这岂是他不想承认就能蒙混过关的事实?而且他的大脑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正不由自主、信马由缰地继续往前追溯着。 当初决定由哪位女眷随行热河的时候,他否定惜月的理由竟然是她已经去过一次热河,然后堂而皇之地同意了雅思琪的提议,将冰凝带到了身边。再往前,当他发现冰凝用梳妆台权充书案的时候,竟然将自己的书案悄悄抬去了怡然居,为的是尽快解决她的写字问题。再往前,当他收到她那四十三页的管家汇报,竟然不由自主地写下了赞美的诗句。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拉开了抽屉,那规整如字帖般的管家汇报映入他的眼帘,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最后一页,正是他无意识中写下的诗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0章 挽回 雅思琦则是完全被这个变故彻底打懵了!连送王爷出院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红莲喊了她半天,才着急忙慌地追了出去,结果一直追到院门口都没有追上王爷的脚步,眼瞅着他消失在前面的小路上。 见不到他的背影,雅思琦只好悻悻地与红莲一起返回房里。毫无征兆、劈头盖脸地被王爷大发一通光火,还是在久别重逢的第一天,雅思琦委屈得快要掉下眼泪来。 直到现在雅思琦都没有明白过来,就算是吉尔没有入了爷的眼,可是爷为什么要这么急急火火地将吉尔嫁掉呢?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吉尔竟然要被许配给寿祺家的三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吉尔就算没有入了爷的眼,也不至于这么急急火火地被打发走吧。这一个多月来她究竟做了什么,招惹得爷发了这么大的火? 可是,也不对,要说爷应该是没有生了吉尔的气,否则怎么还会安排这么一门对吉尔来讲算是高攀了许多的婚事?寿祺虽然不是宗室,但也是官至四品,他的三公子也是一表人材。虽然吉尔嫁过是去做继室,但也是正妻,而且由于原配去世很早,三公子今年才二十一岁,与吉尔年龄相当,郎才女貌,极是般配,真是要羡煞众人呢。 第二天下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雅思琦一待忙完了府里的事情,就赶快将吉尔找了过来,让这个当事人给她说一说,这一个多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给福晋请安。” “起来回话吧。吉尔,我问你,这次随爷出门当差,你都是怎么伺候的?” “回福晋,奴婢一直精心伺候,不敢有半点差池。” 雅思琦想了想,转身对红莲说道: “你先去跟何全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出趟门,一会儿吉尔叫你再过来。” 将红莲打发走之后,雅思琦压低了嗓音说道: “爷昨天的时候吩咐了,让我开始准备你的婚事……” “啊?” 吉尔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果然不出雅思琦所料,吉尔也是跟她一样想错了,以为王爷这是打算要和吉尔办喜事呢,于是赶快继续说道: “爷是打算将你许配给寿祺家的三公子。” “啊?” 雅思琦当然知道吉尔这一次为什么又惊呼不止。唉,早干什么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你一个人霸着,没人跟你争,没人跟你抢,都没能入了爷的眼,得了爷的心,你可真是辜负了我的期望! 雅思琦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不禁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出门前我教给你的那些都白说了?你简直就是笨到家了!” 突如其来的婚事,以及福晋的训斥,令吉尔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继而急急地开口说道: “福晋,求您了,求您跟爷替奴婢求个恩典,奴婢不想嫁人,真的不想嫁人,奴婢就想好好地伺候您,奴婢不想离开您啊。” 雅思琦当然知道,吉尔哪里是想好好地伺候她,不想离开她,分明是想好好伺候爷,不想离开爷。可是王爷刚才盛怒之下离开的霞光苑,分明是一副唯恐躲避不及的样子,难道说真是吉尔剔头挑子一头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1章 求证 王爷的脾气她清楚,这种情况下,她雅思琦就是说出大天来,他也不可能听她半个字,弄不好,还会将爷的火气引到自己身上来。但是吉尔那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样子,以及她自己心中的小算盘,还是令雅思琦忍不住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和挣扎: “那个,我问你,你可得说实话,不得有半个字隐瞒。” “回福晋,奴婢说的全是实话,真的没有半个字的隐瞒。” “好了,我是问你另外一件事情,那个,你实话对我说,爷可曾宠幸过你?” 吉尔一听是这件事情,登时满脸羞愧得通红通红,低着头半天不知如何回答。雅思琦一见吉尔这个样子,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继而开口道: “如果爷宠幸过你,这件事情就还能有缓。” 吉尔刚刚因为是大姑娘被追问男女之事而羞愧难当,才没有及时回复了雅思琦。现在一听福晋的回话,明摆着是误会了她和王爷两人的关系,可是再一听下一句话,如果她和王爷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用嫁给寿祺家的三公子,这么巨大的诱惑摆在吉尔的面前,令她几乎无法自持。 承认与王爷有私情?就可以继续留在王府,有福晋的帮衬,就有一线希望将来还能得了王爷的心。 否认与王爷的私情?就必须立即嫁给寿祺家的三公子。先不说那三公子如何,单是从此与王爷痛失大好姻缘这一件事情,也是令她极度难以割舍。 在理智与情感之间苦苦挣扎的吉尔就如同坐在火山口一样,如果这是一座死活山,这样的默认或许换来的是一世的太平,甚至是与王爷的喜结良缘;但是如果这是一座活火山,火山喷发的那一刻,就是她自我毁灭的时刻。 就在吉尔忍受着内心的煎熬,难以做出人生的正确抉择之际,雅思琦忽听门外红莲的禀报声: “启禀主子,年侧福晋过来给您请安。” 雅思琦从没有向红莲透露过她对吉尔的打算,刚刚还特意将她这个贴身丫环都支了出去,谁能想到,不知道内情的红莲一见冰凝过来,自然是回复福晋正在屋里,于是还将这侧福晋请到了堂屋。 对于冰凝的突然来访,雅思琦惊得是目瞪口呆,从不四下走动的年妹妹居然会在这个时间来找她?这可真是王府奇闻呢!除了每日清晨的请安以及王府的家宴,冰凝可是从不曾登她霞光苑的大门,这大下午的,她能有什么急事儿? 关键是雅思琦和吉尔的话正说到一半,不管是什么事情,她当然不想见冰凝,可是因为没有与红莲事先订立好攻守同盟,现在被冰凝堵在了个正着,也不可能再吩咐红莲谎称她不在,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赶快开口道: “妹妹稍等一下。” 这边让冰凝稍等一下,那边赶快示意吉尔 “你先到里间屋去避一避,待侧福晋走了,我再问你话。” 雅思琦为了避嫌让吉尔暂时避开,她不想让旁人发现与吉尔走得很近,万一传到王爷耳朵里,神经高度过敏的他万一将吉尔的事情与她联系到一起,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她准备先用三言两语将天仙妹妹打发走了,再与吉尔从长计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2章 怜悯 吉尔即将嫁人的消息在王府里迅速地传扬开来,而且嫁的还是寿祺大人的家的三公子,作为一个奴才,这简直就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德,令人难以置信的交好运! 月影也是从紫玉那里最先得知的消息,当时就被震惊得半天合不扰嘴巴。紫玉见月影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呀,人家吉尔可是福晋的远房堂妹,跟咱们这些奴才当然不一样了!再说了,寿祺大人攀上了咱们爷这根高枝,怕是做梦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可是,可是吉尔……” “吉尔怎么了?” “噢,没什么,没什么,吉尔好让人羡慕啊!” 月影差点儿没有管住自己这张嘴,幸好还算是及时煞住了闸。紫玉的心思一直都在吉尔身上,因此对月影的失态没有太在意: “你瞧瞧人家,跟爷出一趟门,就给自己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你跟爷出一趟门,怎么什么好事儿都没有捞到?” “我哪儿能跟吉尔比呀,再说了,这叫有得必有失!” 紫玉根本没有听出来月影的这个双关语,不过月影压根儿也没有打算让她听明白,两人又发了一通“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慨之后,就各自散了。 月影实在是想不通:吉尔不是已经是爷的人了吗?怎么居然最终嫁到了寿祺大人的府上?想不明白的月影脚下生风般地回了怡然居。一进门,只见冰凝正在逗悠思小格格开心呢。一路上都没有养好的身子,自从回到京城,见到悠思之后,冰凝的病情竟然好了一大半。 谁也不明白,怎么看了那么多回太医,吃了那么多的汤药全都不管用,病了整整一路,然而一回到府里却是就一下子就有了极大的好转?只有冰凝知道,那是因为她的心肝宝贝悠思格格,这个小人儿真是上天赐给她的这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这个小家伙是医治她心灵创伤的良药,一见到这粉粉团团的小人儿,一切的烦恼、忧愁、伤心、痛苦等等一切的不如意就全都没有了。 此时见小姐正在和小格格玩得开开心心,月影虽然忍了半天,但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对冰凝说道: “小姐,听说吉尔要嫁给寿祺大人家的三公子呢。” “什么?” “小姐,您也奇怪?” 冰凝当然和月影一样的惊诧万分,吉尔已经是爷的人了,怎么爷没有娶进府里来,反而嫁给了别人?爷到底喜不喜欢吉尔?还是说因为出门在外,临时解决了侍寝问题,然后就将吉尔始乱终弃了? 如果爷不喜欢吉尔,何苦还要招惹她?不但伤了她的心,将来嫁到夫家,更是要永远也抬不起头来。虽然寿祺大人为了攀高枝同意了这门亲事,可是吃了哑巴亏的三公子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他们不敢对王爷怎么样,但是他们会将满腔怒气、怨气全撒到吉尔一个人的头上,吉尔在婆家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她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3章 有情 越想,冰凝越是觉得吉尔实在是太可怜了!难道就因为她是一个丫环,罪臣之女的缘故吗?虽然吉尔的出身不够高贵,可是宋姐姐不是一样也是宫女出身吗?为什么宋姐姐能够有了名分,最终还能够从侍妾升为格格,吉尔为什么不可以?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令冰凝实在是不忍心吉尔未来的生活深陷泥潭,苦不堪言。犹豫了半天,经过无数次的思想斗争,她还是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一把吉尔。 冰凝能有什么办法帮吉尔?她是一个不得宠的主子,跟吉尔又没有主仆情份,根本没有任何资本跟爷开口讨恩典。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没有王爷发话,这么大的事情谁敢违抗他的决定? 没有任何办法,冰凝只能是去求福晋,再怎么着福晋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只有她才有资格向王爷张这个口。 因此冰凝自从月影那里得了消息,一刻也等不及,更不要说等到第二天早上的请安了,于是趁午膳过后,悠思睡午觉的时间,就和月影两人去了霞光苑。此时听着雅思琦在房里说着让她等一等的回话,冰凝的心中仍是有一些小小的忐忑:不知道福晋姐姐会不会出手援助,可是福晋毕竟是吉尔的远房堂姐,除了福晋,还有谁能救得了吉尔呢? 还不待冰凝再多想,雅思琦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妹妹进来吧。” 冰凝闻声赶快与月影一起进了屋,红莲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冰凝见到雅思琦,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给福晋请安。” “妹妹,快起来,快起来,真是稀客呢,今天是什么风儿把你吹来的?” 雅思琦当然知道冰凝不是闲得无聊串门子,因此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而且她急于将冰凝打发走,不可能浪费时间兜圈子,更是巴不得赶快说完赶快走人呢。 冰凝一听福晋这么直截了当,也没有环顾左右而言它,而是回了她一个直截了当: “姐姐,妹妹这次过来,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是想请姐姐帮个忙。” “帮忙?妹妹这是有什么难处了?” “姐姐,不是妹妹有什么难处,而是想请姐姐帮吉尔一个忙。” “帮吉尔?” 冰凝这一开口,将雅思琦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吉尔有什么事情不跟她这个堂姐开口,居然求到年妹妹的头上,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临时在冰凝那里当了一个月的差吗?冰凝见雅思琦一脸疑惑,知道福晋姐姐误会了,于是赶快接着说道: “姐姐,是这样,吉尔的心里真正喜欢的是爷,爷对吉尔也不错,如果吉尔嫁到寿祺大人的府上,那不是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吗?” “妹妹?” 冰凝的一番话说下来,雅思琦当场目瞪口呆!“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刚刚吉尔半天没能回答出来的那一番话,居然由年妹妹口中说出来,本是想三言两语地打发走了年妹妹,谁知道竟有了这么大的意外收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4章 道破 雅思琦当然十分了解冰凝,这年妹妹可是极有分寸,从不会乱嚼舌根,更不是一个搬弄是非之人,既然能说出“一对有情人”的话来,断是这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之中,连从不对爷上心的天仙妹妹都看出了端倪。这就好!这就好!如此令人欣慰的结果让雅思琦在心中暗暗地连说了两声“这就好”。 虽然雅思琦对这个结果十分欣慰,但她可不想在冰凝面前表现出来,她现在和吉尔之间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直接揽下这件事情?再说了,既然吉尔和王爷已经情有所钟,大局已定,也不用再担心煮熟的鸭飞掉了,那她自己何不赶快趁年妹妹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借冰凝之口赶快撇清她自己与这件事情的关系? “妹妹,爷和吉尔是不是一对有情人,姐姐可不知道!姐姐只知道,吉尔与寿祺家三公子拴婚这件事情,是爷亲自吩咐下来的,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说的这些话,姐姐我也听不太懂。这些天我都忙得脚不沾地,妹妹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姐姐我就不留你了。” 雅思琦的那番话,既是撇清了她操纵吉尔与王爷两个人的事情,又是在向天仙妹妹下逐客令,一举两得。冰凝碰了一鼻子的灰,当然是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无功而返,于是急急地开口道: “姐姐,吉尔已经是爷的人了,就算是从侍妾开始做起,相信吉尔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可是如果嫁到寿祺大人的府上,那吉尔可是……” “你说什么?吉尔是爷的人了?” 雅思琦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冰凝仍是不肯告退,最后竟然不顾羞愧难当的神情,一语道破王爷和吉尔两人关系的“天机”。雅思琦虽然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亲耳听到王爷与吉尔有染的消息,心中仍是止不住地疼痛。 想三言两语打发走冰凝又打发不走固执的天仙妹妹,又突然横遭直接面对事实“真相”的残酷现实,雅思琦心中的怒气、怨气,一瞬间齐齐地向心头涌来,禁不住地厉声呵斥冰凝: “妹妹,吉尔可还是一个大姑娘家,这种事情,可是不能信口胡说,姑娘家的名节怎么能这么不清不白、不清不楚地被毁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 雅思琦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在冰凝的眼中看来,分明是福晋姐姐根本没有相信她的话。急于证明自己所说非假的冰凝不顾失礼,打断了福晋的话,急急地开口说道: “姐姐,妹妹说的句句可都是实情,那天,那天,妹妹去给爷请安,爷和吉尔正在,正在……” 一想到那令人脸红耳热的一幕,冰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说了半天的“正在”也没有找到一个正确的词语继续说下去。这番话不说还好,如此言之凿凿、活色生香的场景描述更是极度地挑战着雅思琦的神经,她实在是不敢再听下去什么不堪入目的情景,正要朝冰凝发作之际,只听红莲急急地进了屋: “启禀主子、启禀侧福晋,爷马上就过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5章 和睦 王爷这是刚刚回到府里,因为惦记着吉尔的婚事筹备情况,另外也是因为昨天晚上无缘无故地朝雅思琦发了一通无名火,感觉有些后悔的他想要安抚一下她,于是进了府以后,连书院都没有回,直接先来到了霞光苑。由于没有提前禀报,他的到来,弄得霞光苑一时间人仰马翻,而他更是被冰凝,这个霞光苑的不速之客震惊不已。 王爷当然了解冰凝的脾气禀性,知道她从不跟其它的姐姐们有什么来往,并不是因为她看不上其它人,而是她对其它人充满了戒备心理。以前他对她没有感觉的时候,冰凝如何与他的女眷们相处,他根本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要不争宠,不害人,不惹事,她爱怎么与其它的姐姐们相处,就如何相处,他是绝对不会管女人之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自从开始意识到他对她的感觉发生了变化,产生了异样,甚至是慢慢地喜欢上了她之后,他对冰凝的要求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应该说是更高的要求。 家和万事兴。除了脾气禀性,应该说冰凝样样都对他的心思,因此将来他必会对她万般宠爱。但是受宠的女人一般都会受孤立,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从内心深处,他是那么热切地盼望冰凝能够与他的其它女眷们早早搞好关系,情同姐妹,和睦相处,姐妹同心。 此时面对霞光苑的这个稀客,对于冰凝这个破天荒的主动来到霞光苑的情况,王爷想当然地认为她这是主动与雅思琦搞好关系的行为,而讨好雅思琦不就是讨好他吗?念及此,他在内心暗暗地欣喜不已。虽然在她们向他请安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等红莲上过茶退到门外之后,他再也忍不住满心欣喜,都没有来得及走走过场,向雅思琦应付客套一番,就心情极好地向冰凝问道: “你身子好些了没有?回来这两天爷实在是有些忙,也没有顾得上去看看你。” “回爷,多谢您体恤,妾身已经好多了,请您不必太多挂念。” “那就好。不过,就是身子好些了,也要注意歇着,别太劳累了,又惹得旧病复发。对了,你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来福晋这里串门子?” 冰凝对于他一开始提起的对她病情关心的话头,很是不明所以,因此搞不清状态的她只能是顺着他的话头,稀里糊涂地应付着。待他问到今天怎么有兴致串门子的时候,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他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竟然是质问她为什么来到霞光苑! 自己又哪里做错了,惹得他这么大的不满?知道他最痛恨后院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争宠不择手段,难道他这是担心她想与福晋姐姐拉帮结派?可是现在根本不是冰凝去猜测她又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的问题,而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回答为什么来到霞光苑的问题,因此张口结舌半天,也没有说出来半个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6章 胡说 冰凝确实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王爷的提问。替吉尔来向福晋姐姐说情?这可是王爷的私事,她一个小小的侧福晋竟敢插手爷的婚姻大事,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谁给了她这个权利?可是她不说这个原因,还能说什么原因?有福晋在这里,她就是想编假话也不可能。 然后冰凝就是万分后悔。吉尔与她非亲非故,福晋姐姐才是她的堂姐,就算是有人着急上火,也应该是福晋出面才对,哪里轮得到她来瞎操什么心?嫁进王府六年了,平生第一次主动走出怡然居,平生第一次为了怡然居以外的奴才操心,竟然还鬼使神差地被他撞见了,自己真是背运背到家了。 后悔不迭、不知所措,冰凝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个完整的字。 面对吭哧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把王爷给搞糊涂了!这丫头平时不是从来一副伶牙利齿、据理力争、丢了脸面也不能失了气势的样子?不管是面对那木泰还是面对十四阿哥,那么惊心动魄的情形下都是沉着冷静、智勇双全,怎么现在面对他这个夫君,就是回答一个今天怎么有闲功夫来霞光怨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就这么难?还是说,她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半天没见冰凝说出一句话,诧异不已的王爷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雅思琦。 雅思琦见到爷又来问自己,也跟冰凝一样,只觉得今天真是背运背到家了!原本她跟吉尔好好地密谈着事情,先是被天仙妹妹堵个正着,现在又被王爷抓了现行,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没有好好看看黄历?此时,王爷如矩的目光正紧盯着她,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 “回爷,妹妹就是来跟妾身聊聊天而已。” 聊聊天?那冰凝自己为什么不敢说?这两个人越是吞吞吐吐的样子,越是令王爷疑虑重重,于是语气又加重了许多: “你们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事情,赶快从实说来。” 雅思琦眼看着躲不过去,唯有小心翼翼地说道: “妹妹只是跟妾身聊一下吉尔的婚事,妹妹说爷和吉尔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你胡说!” 王爷一听雅思琦居然说他与吉尔情投意合,当即气得拍案而起,并怒斥一句“胡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雅思琦吓了一大跳!原本她就一直在撇清与吉尔的关系,生怕被王爷误会,此时他的一声怒喝,直斥她“胡说”,吓得雅思琦赶快辩解道: “回爷,妾身,不是,这不是妾身说的,妾身,没有胡说,这此可全都是妹妹说的。” 一听雅思琦说他与吉尔的事情居然是冰凝信口胡说的结果,王爷被冰凝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口气死死地堵在胸口,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除了死死地盯着她,竟然也跟刚才的冰凝一样,愣是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而那双望向冰凝的眼睛,几乎要喷出两道火光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7章 申诉 望着他铁青的面庞,冰凝心中暗自冷笑:当着福晋姐姐的面就不敢承认自己做下的“好事”?真不是条汉子,敢做不敢当,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既然现在怕了,那早知有今天,何必当初!伤了吉尔的心,伤了福晋的心,伤了所有姐姐们的心。负心、冷酷、自私、铁面、无情……真不知道这些姐姐妹妹们都喜欢上您哪一点了。 雅思琦眼瞧着这两个人,一个气得眼光冒火,咬牙切齿,一个无所畏惧,冷眼旁观,这个场面让她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们两个人到底哪一个说的是真话。 虽然被冰凝气得几乎浑身直哆嗦,但是僵持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最终还是由他首先开了口: “你,你说说,怎么爷就跟吉尔情投意合了?!” “您,您……” 冰凝“您”了半天也没有再多说出来一个字,却是满脸飞红,面容又羞又愧,爷自己做下的“好事”,怎么还好意思让她再重复?她连想一想都是罪过,更不要说当着福晋的面再说出来。 一见冰凝面红耳赤的样子,王爷当然明白了她指的是就是那天吉尔不小心摔倒在他怀中的事情。可是当时在第一时间他就向她解释了,她怎么还不相信?虽然以她的昏倒而告终,但是他以为她听明白了,现在看来,她简直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气!不但可气,更是可恶至极! “爷有没有跟吉尔怎么样,爷自己最清楚!” 本来这是王爷发出的一句强有力的驳斥,但这句话却是直接戳到了冰凝的痛处,一见他来了气,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爷跟吉尔怎么样,您自己最清楚?您不是也曾经跟福晋姐姐和妾身信誓旦旦地说过:您没有和妾身怎么样吗?那小格格是哪里来的?妾身倒想问问爷,爷有没有跟妾身怎么样?” 被抓住了把柄的王爷当然是张口结舌,哑口无言!连半个字反驳的力量都没有。他当然曾经信誓旦旦地指天发誓,他没有动过她一根汗毛,可是他们竟然连小格格都生下了。现在他再次指天发誓没有动过吉尔一根汗毛,还有谁会相信?更何况当时赤身露体的他怀中抱着吉尔的狼狈模样还被冰凝撞了个正着! 百口莫辩、恼羞成怒的他早就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戒律忘到了九宵云外,气急败坏之下,上前一步用他那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冰凝细小的胳膊,也顾不得怜香惜玉,而是一把就将她拎到了他和雅思琦的面前,怒气冲冲,却是掷地有声地说道: “爷记得当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如果你没有听明白,那么现在,当着福晋的面,爷再跟你明白无误地跟你说一遍:那天,吉尔在给爷上创伤药,爷和吉尔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从前、现在、以后,爷永远也不会对吉尔有任何非分之想。另外,吉尔是一个清白的大姑娘家,她的名节对任何人,都极为重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8章 斥责 痛痛快快地说完所有的话,堵在他胸口上的那团恶气终于顺下去许多,屋子中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到。面对两个目瞪口呆的女人,特别是那个可恶至极的女人,他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只是转向福晋说道: “你把吉尔的婚事,妥妥当当、体体面面地办好,若有一点儿差池,爷绝不会轻饶!” 说完,他起身就向大门走去。 一见爷要走,福晋和冰凝两个人赶快紧跟着送到大门口,两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妾身恭送爷。” 可是他连头都没有回,更没有应她们一句话,而是继续大踏步地朝朗吟阁走去。 眼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既然已经送完爷,反正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冰凝打算就此告辞: “姐姐,讨扰了一下午,妹妹心中怪过意不去的,也就此告辞了吧。” 一听这话,雅思琦才将心思从王爷身上转到冰凝这里,冰凝不开口还好,这番话说下来,凭白无故遭受王爷一顿训斥的她,禁不住将这一晚上的气全撒到了冰凝的身上: “以后把事情搞清楚了再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可真敢信口开河。幸亏遇上爷,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了个清楚,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去跟爷说情,让吉尔留在爷的身边,爷还不得认为是我在别有用心,挑拨离间?” 这一下午,雅思琦简直是被冰凝给气坏了,以至于还在院门口,当着来来往往的奴才们的面,结结实实地发了一通火。待她发完火,心中还在暗自庆幸:差一点就要被这个天仙妹妹给骗了,若不是爷及时赶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眼见着爷和福晋都动了这么大的气,冰凝虽然还是有点儿糊涂,但也暗自发誓:真是好心没好报!从今以后,除了怡然居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再也不会多管闲事!暗暗地发完誓,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虽然很委屈,冰凝仍是恭恭敬敬地回复道: “姐姐教诲得是,妹妹谨记在心。” 见冰凝服了软,雅思琦也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情,冰凝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她自己不也是盼着爷跟吉尔真的能有什么事情吗?而且看刚才爷和妹妹之间的对质情况,明摆着是天仙妹妹误会了爷,才会对自己说那番话,并不是存心想要加害她。妹妹一贯是菩萨心肠,想来也是因为误会了吉尔与爷有情,才好心好意地盼着成人之美。 想到这里,雅思琦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姐姐也知道你的心意,可凡事也总得搞清楚了再说,平时看着你是一个挺沉稳的人,这一回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幸亏刚刚跟爷都解释清楚了。爷在外面那么忙,咱们做女人的,不说给爷宽心解忧,反而净给爷添乱添堵,净惹爷生气,这是多大的罪过!?爷没有治你的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希望妹妹记住这个教训,下一回再也不能有第二次。如果再犯错误,就算是爷不罚你,姐姐也不能轻饶了你!” “姐姐的教诲,妹妹都记下了。” “记下了就好,你回去吧,我还忙着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599章 实话 将冰凝打发走以后,雅思琦快步回了房里,她的里间屋还有吉尔呢!原本是想三言两语就把冰凝给打发走,谁想到,不但没有打发走天仙妹妹,又把王爷给招来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当初真不应该将吉尔留在里间屋,现在好了,主子之间的事情,被个奴才看热闹,虽然吉尔是她的远房堂妹,但毕竟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这要是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而且刚才虽然是冰凝受了王爷的一顿斥责,但她雅思琦也没少挨数落,她可是王府的当家女主人,当着奴才的面,这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她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房里,红莲知趣地避在外面,雅思琦将躲在里间屋的吉尔叫了出来: “刚刚爷和年侧福晋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和爷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究竟有没有宠幸过你?” “回福晋,没有。” “什么?你说什么?爷没有宠幸过你?” 这一次吉尔的心中没有了任何的矛盾和痛苦挣扎,直截了当地回复了雅思琦。刚刚王爷和冰凝之间爆发的那场激烈的冲突,早就让少不更事的吉尔吓破了胆。她既没有冰凝那种与王爷直面交锋,进行不屈不挠斗争的勇气和胆量,也没有雅思琦那样精明的心思和手段,因此摆在吉尔这个老实本分的姑娘面前的,只有实话实说这一条路可走,所有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和不良企图对她而言都是玩火自焚。 王爷和吉尔两个人都矢口否认,将雅思琦的如意算盘彻底打乱。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山穷水尽,到此为止,不可能有任何的转机,只是失败来得太快了。 “既然爷没有宠幸过你,你让我怎么去跟爷求情,求爷能够将你继续留在府里?” 吉尔不想嫁人,雅思琦同样也不想!雅思琦原本打算着,真若像天仙妹妹说的那样,爷既然已将吉尔收了房,现在再把她嫁出去,虽然寿祺家敢怒不敢言,但总归是被人抓了把柄,将来再因此而结了梁子,还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 况且吉尔当差既心细,又忠心耿耿,而且还是她的远房堂妹,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心腹人选。 当吉尔哭哭啼啼地向她表示要服侍她一辈子的时候,雅思琦很快就想好了对策。她打算以“吉尔已经是爷的人了”为理由,劝说爷,打动爷,就算是吉尔再不得爷的心,就算是爷再不喜欢她,还是可以把她派到园子里去当差,这也是一条出路,也不至于一定就要把她嫁出去。当然了,只要是能留下来,她将来总归是有办法再将吉尔弄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千算万算,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这可真真地让雅思琦哑口无言、江郎才尽。因此,现在轮到任凭吉尔说出大天来,她也不可能帮这丫头说半个字。怪只怪这姑娘没有福份了。于是她开口说道: “爷已经决定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了。这两天你也不用当差了,好好歇息歇息,等着嫁人吧。对了,你去把红莲叫进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0章 收心 听着福晋犹如最后通牒般的吩咐,吉尔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得罪了年侧福晋,爷才会铁了心地要将她嫁人。因为自从那天被侧福晋撞见她倒在爷的怀中以后,年侧福晋不但一病不起,而且爷再也不让她去服侍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就这样与王爷失之交臂,她真的是心有不甘,于是不停地对雅思琦苦苦相求: “福晋,求您了,奴婢什么也不求,不能服侍您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在这府里当差,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求您了。” 雅思琦虽然被吉尔搅得心烦意乱,可是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吉尔,我问你,既然爷没有宠幸你,那这一个多月,是谁负责侍寝?” 吉尔不知道福晋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据实回答道: “回主子,没有人。” “没有人?你怎么能肯定?” “奴婢每日每夜都在伺候爷,爷都是一个人。” “每日每夜都是你伺候,你居然……,居然还没有入了爷的眼,你可真是笨到家了!让我说什么好呀!” “奴婢,奴婢……” “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这事既怨不得爷,也怨不得你,要是真有可怨的话,也只能怨你和爷,缘分太浅。缘分这东西,也不是强求来的,既然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处。我现在不是以福晋的身份,而是以你堂姐的身份,好好劝你一句:以前的那些事情,全忘记了吧,好好收收心思,将来嫁给三爷,好好过日子,别给咱们乌拉那拉家的人丢脸就阿弥陀佛了。最主要的,趁着年轻,早点儿生个大胖小子才是真格的,有了小阿哥就算是有了一切,其它的全是没用的东西。” 雅思琦说到这个份上,吉尔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就像福晋说的,她和爷的缘分实在是太浅,全是天意,是命数,她小小的吉尔,根本抗争不过。 望着失魂落破地退下去的吉尔,雅思琦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没有任何人侍寝,爷这又是在演哪一出呢?婉然不是已经嫁人了吗?跟十四叔连小格格都生了,爷还想怎么样? 回到怡然居的冰凝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该相信王爷的再一次指天发誓,还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呢?苦苦思索不出来答案的冰凝,熬了一个晚上,终于在第二天的清晨,突然一下子就省过味来: 爷和吉尔,有情也好,无情也罢,关她冰凝什么事?她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这下可好,不但把爷惹翻了,更是把福晋姐姐给得罪了,惹翻了王爷还是次要的,反正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反正他们之间爆发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但是得罪了福晋姐姐可是不得了,同为王爷的女人,两个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何苦为别人的奴才惹火上身?自己这一次怎么这么义气用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1章 出嫁 明哲保身是冰凝在这王府中如鱼得水、平安度日的法宝,为了尽快扭转不利局面,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将功补过的绝妙法子。说干就干,冰凝从此没黑天没白日地辛苦操劳起来,就像当初受罚抄写《女诫》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完全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在第四天临近傍晚的时候,月影按照她家小姐的吩咐,将一个大红包袱送到了霞光苑。 雅思琦这些天来忙得脚丫子朝天,当然忙的全是吉出嫁的事情。先是去寿祺大人的府上,向寿祺的夫人暗示了王爷的意思,对方当然是一拍即合,连所谓的走走过场、摆摆样子都没有。然后又是托请媒人,又是准备嫁妆,王爷又吩咐越快越好,离得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是十月初一,就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 此时雅思琦见到红莲递上来的,据说是年侧福晋送给吉尔的嫁妆的东西,很是迷惑不解,待她翻开红缎包袱皮,展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两对大红的鸳鸯戏水枕巾,两床大红的,带着双喜字的鸳鸯戏水被面。绣工实在是漂亮,栩栩如生,连那鸳鸯身上的小绒毛都能看得出来,弄得雅思琦连连赞叹不已: “啧啧,这绣工,真是出挑呢!年侧福晋这回找的是哪家铺子的绣娘?若是李侧福晋知道了,一定也会去光顾他家的铺子。” “回主子,刚刚月影说了,这是她家主子花了三天时间,一针一线亲自绣的。” “啊?她自己绣的?” “是啊,是这么说的。不看不知道,奴婢也觉得这绣得也实在是太好看了,原来年侧福晋的手竟是这么巧!” 吉尔见到年侧福晋为她亲手绣的嫁妆,诧异万分!当初被侧福晋撞见她和王爷的狼狈样子,虽然她误会了他们,但是哪个主子不对这样的奴才心怀仇恨,怎么还会给她送来亲手绣的嫁妆? 吉尔想不明白一个主子怎么可能给奴才送这么一份重礼,但雅思琦可是当时就明白了天仙妹妹的良苦用心,年妹妹并不是对吉尔怎么样,而分明是在对她这个福晋姐姐主动示好,将功补过。否则依妹妹那心高气傲的脾气性子,怎么可能对个奴才下这么大的功夫? 对于冰凝的这番主动示好行为,雅思琦心中领了她的这番心意,毕竟这个妹妹对爷没有心思,是她应该好好维护的一个同盟军。 吉尔出嫁了,就在早早商定的那个大喜日子里,十月初一,按照王爷的心意,以雅思琦堂妹的身份,从王府坐上了大花轿,带着八抬嫁妆,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寿祺大人的三公子。因为这桩姻缘,王爷成为了吉尔的娘家人、堂姐夫,给足了寿祺面子,从此,寿祺一家也算是攀上了皇亲国戚。而三公子揭下喜帕的那一刻,见到眉清目秀、知书达礼、温婉恬静的吉尔,更是喜不自禁。 喜事办完了,紧张忙碌了将近半个月的王府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2章 人心 从热河回来,特别是经历了吉尔出嫁的风波,王爷再也没去过怡然居。虽然他曾经被她的才学所吸引,为她的智慧而赞叹,为她的健康而牵挂,但是同时也遭受了来自她的误解与委曲。爱一个女人,对他而言不是第一次,但是被他所爱的女人误解,受到委屈,这是他一辈子都不曾遇到的情况。 对于这个人生中的第一次,在他当着雅思琦的面说得一清二楚之后,就无限期地搁置下来。他是皇子阿哥,他是爷,在狮子园,在霞光苑,他破天荒地向他的一个女人,分别两次、耐着性子解释了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关系,这是他有生以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他不但想了,还做了,却没有收到预期的结果,因此,他绝不会再去做第三次。 这个女人不过是会读些诗书,会写一手好字,长了一副还算标致的模样,头脑也还比较聪明灵光,但是,这些又有什么用?作为一个女人,一切以夫君为中心,笑脸相迎、精心服侍才是她的本分。 可是偏偏这个女人最重要的本分,她却是最为缺乏。她的性子冷清,她的脾气倔强,哪个男人愿意用自己的一颗热心来对一张冷脸?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子,还是王爷? 怡然居他是再也不会去了,霞光苑他仍会继续恪守初一、十五雷打不动的规矩,烟雨园他需要偶尔过去,因为弘时阿哥,目前的长子,却是令他头痛不已的三阿哥。 经过这几年的风风雨雨过后,淑清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爷变心了。以前的爷,再没有时间,也会差秦顺儿或是哪个奴才来向她问个平安,求得心安;可是现在的爷,就是闲得天天在府里呆着,也不一定过来看望她。偶尔过来一次,也是揪着弘时的课业不放。 爷还是以前的那个爷,可是爷又不是以前的那个爷。以前的爷望向她的目光是温柔、深情、温暖,现在的爷,不但目光不会望向她这里,即使她的目光追随而去,他竟然开始了躲避。 以前的爷闲暇时光里,总会不停地与她吟诗诵词、谈古论今,虽然他说的什么几乎她都听不明白,可是并不妨碍爷兴致浓浓地好为人师。现在的爷,进得门来,除了查问弘时的功课,再也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先是婉然,后是吉尔,将爷的心远远地带离了烟雨园。这些年来,她经历了震惊、愤怒、痛苦、忧伤,以至于最后的麻木。现在,婉然成了十四弟妹,吉尔也嫁了体面人家,王府终于恢复了平静,总算可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了。 王府终于平静了,可是,爷的心,为什么仍然没有回来?虽然爷偶尔也会来到烟雨园,可是凭借他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以她对爷的了解程度,淑清当然清楚而又酸楚地知道,爷的人在这里,可是爷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3章 警惕 爷的心去了哪里?十四贝子府吗?怎么可能!为了他自己的宏图大业,甚至是为了婉然的下半辈子平安,他再也不可能跟婉然有任何瓜葛。寿祺大人府上吗?怎么可能!爷的心里真若是有吉尔,怎么会主动安排这门亲事?一定是吉尔这个丫头心存非分之想,他又没有看上她,才会将吉尔远远地嫁掉了。 淑清搞不明白爷的心去了哪里,但是王爷自己非常清楚,而且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心去了哪里。他的心,就在那偏安一隅的怡然居。他的眼前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的模样,他的手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拿出她那字帖般的管家汇报。 可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他的热心,她的冷脸,他的自负,她的自尊,都让他赌气般地离她远远地,远远地。 这样的结果让他颜面尽失,毫无尊严!因此,他将自己的心思紧紧地隐藏起来,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心思,包括冰凝,包括秦顺儿,更不要说雅思琦、苏培盛什么人了。 不但淑清自己感受到了他的冷淡,整个儿王府都在看烟雨园的笑话,因为突然的某一天,人们忽然发现,王府后院不再是一房专宠,一枝独秀,而是百花齐放、群芳竟艳。 以前由于经历了二废太子、婉然事件、吉尔出嫁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人心慌慌,只求自保,也没有功夫和闲心去关心烟雨园。现在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之后,安逸闲适无聊的生活令众人心中好似长了草,于是开始了,既有主子,更有奴才,兴起了这股闲看笑话的风潮。 烟雨园从来都是闲看别人的笑话,头一遭轮到被别人看笑话,实在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件。被王爷宠惯了、宠坏了的李侧福晋,原本就是从不甘人后,又经历了从天上到地下的巨大落差,面对如此局面,暗下决心,尽快采取措施,尽快挽回爷的心,尽快扭转颓势。 而且淑清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压力,虽然以前有婉然,有吉尔,但是淑清总觉得,其实来自府里那个一直不声不响的年妹妹的压力更大。爷和她的关系势同水火,但是怎么总是看这个年妹妹别扭呢。说不上来哪儿别扭,可是就是看着她不顺眼。 要说看这年妹妹不顺眼,那可真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很不顺眼了!淑清见冰凝的第一眼就是成亲后第二天的新妇敬茶,不但出口成章地抢尽了风头,还将她李淑清堵了一个哑口无言,简直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锦茵出嫁那么重要的天大的事情,居然被那主仆两人搅成了一团糟!差点儿误了良辰吉时。可事后王爷竟然没有给她李淑清一个说法,竟然还拉着年妹妹的手安抚半天!更可气的是,那双手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皇上万寿节宫宴上,那年妹妹竟然因为吟雪那个奴才将弘时阿哥训斥得直哭,完全就是不把她李淑清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4章 防范 越想越窝火的淑清从头至尾地梳理了一下这些年来两个人之间的种种恩怨,终于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自从这个年妹妹一嫁进王府,完完全全地变了天。 这个妹妹,不但最漂亮、最有学问、最年轻、家世最好,而且还是皇上直接赐婚的侧福晋!她李淑清苦苦熬了十八年,为王爷生了三子一女,才母凭子贵,由王爷报请宗人府请封了侧福晋。 而这个黄毛丫头既没功劳也没有苦劳,居然一嫁进王府就排在了她的前面,实在是令人难以咽下这口恶气。要知道以前这十几二十年来,除了家世比不过雅思琦以外,李淑清可是这王府中,模样最美、学问最高的女人! 除去与年妹妹之间的个人恩怨,其它的事情可也是极不对头呢!爷仅有的两次出远门,一次塞外,一次热河,全都是由她随行;虽然爷看上了婉然,那也是她的娘家姐姐,保不齐就是姐妹两人串通一气的结果。 然后就不明不白地生了一个小格格,居然说是爷酒醉之后的结果,可是,爷从来都不去她的院子,怎么一醉酒就去了她那里?然后就被爷给宠幸了,还就生了一个格格!爷是什么人?看不上眼的女人,爷从来连应付都懒得应付,怎么可能是什么醉酒的结果?这分明是她使了手段,骗爷去的她的院子,勾引、魅惑爷上了她的床。幸亏生的是一个格格,否则还不要母凭子贵、一步登天? 然后就是趁着雅思琦和自己都病倒了,竟然堂而皇之地掌管了府务,这可是她李淑清一辈子梦想过,却是一辈子都不曾染指的一个重大事情!倒是被她抢得了先机!她的命怎么就这么好?管理府务期间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就让她这么太太平平地完成了任务,竟然没出一点儿乱子。 吉尔,她竟然敢放出吉尔这个烟雾弹。明明就是她自己魅惑了爷,还拿吉尔当作挡箭牌。爷可是不会说假话,既然吉尔没有被爷宠幸,那在热河的一个多月里,爷是怎么过来的?总不可能是爷当了一个月的和尚吧,更不可能是月影入了爷的眼!那也只剩她这个侧福晋了。 爷这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既然与年妹妹私下暗渡陈仓,怎么就不想承认呢?难道是担心自己会因此而伤心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明爷的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只是被年妹妹那小狐狸精一时迷惑而已,那她李淑清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就……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分析下来,淑清终于拿定了主意,不管年妹妹得不得爷的宠,也不管爷是否对她对了真心,得了府里这么大的权势可是眼睁睁的事实。现在爷不过是看着她新鲜,将来若是真动了感情,还不更要让人没活路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淑清不能坐视不理、坐吃山空。 因此淑清在仔细思考如何重新赢得爷的心的同时,对冰凝提高了警惕,防范之心一日重似一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5章 备礼 此时正值十月份,在这个月底,将迎来王爷三十七岁的生辰。由于不是逢五逢十的整数生辰,当然也是由于朝堂时局不稳、人人自危,因此仍然只是采取了王府家宴的形式,仍然只是邀请了十三阿哥一家人。 爷的生辰寿礼成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所有女眷最为关心、最为重视的一件事情,人人都在挖空心思想办法,力求出新、出奇、出巧。 当然也只有怡然居不用如此费尽心机。第一年的寿礼,虽然做好了那个鸳鸯荷包,但是由于她的生病没能见到他,自然也就没有送出去。以后的几年,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她就更没有心思去准备什么寿礼,不过是四处寻些物件来凑数而已。一般就是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里翻找些适合男人的物件,比如玛瑙围棋,比如文征明的扇画,虽然这些全都是她的心爱之物,但是给王爷送礼,总得是拿得出手的贵重物件才行,冰凝只好忍痛割爱。 今年也是如此。经过与月影一起翻箱倒柜,冰凝终于确定了今年的寿礼:一把时大彬的紫砂茶壶。这个可真真的是她的心爱之物,每一次只是拿在手中把玩,根本合不得真正用来喝茶。曾经有那么几次,她非常好奇地想知道用这个茶壶沏出来的茶,该是怎样一股甘冽清香的味道。可是她多少次地烧好了水,摆好了茶,仍是实在是舍不得,只好作罢。 六年了,随着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中,适合用来作自家爷生辰寿礼的物件越来越少,可是她又不想通过王府的采办外去采买。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整个王府的人,不管主子还是奴才,都会知道她送了什么给王爷做寿礼。她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当然,每一年他的生辰来临之际,她总会绣一个鸳鸯荷包。当然,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送出去,全都留在她自己的手中。她只是用这个方法来不断地提醒自己,告诫那个曾经摔倒过的跟头,遇到过的人生挫折。因此只要数一数她做了多少个鸳鸯荷包,就能知道她嫁进王府已经有了多少个年头。 此时,摆在她面前的,一共有六个,色彩斑斓,却是形式统一,毕竟只是一个个的警示牌而已,又不是真正地送出去,用不着花心思费周折地去做花样上的文章。看着这个六个各具特色的鸳鸯荷包,冰凝不禁有些诧异这个数字,居然已经有六年了?时间当真是匆匆如流水。现在,她要开始做她人生中的第七个警示牌。 冰凝的寿礼既不用花心思,也不用花时间,只需要忍痛割爱就行,但是其它人就不一样了。 淑清与其它人还不一样!其它人只是想方设法地表达着对王爷的敬意和爱心,而淑清还要盘算着如何既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又给冰凝制造一些小麻烦。她只打算制造小麻烦,不显山不露水,谁也不知道是出自她的手笔。如果制造的是大麻烦,虽然冰凝会遭受冷遇,但是爷最痛恨后院女人间的争宠,如果将爷给惹恼了,一旦追查下来,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6章 女红 虽然淑清只想制造一些小麻烦,但是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小麻烦,无数个小麻烦早早晚晚能够汇聚成为大麻烦,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有年妹妹好瞧的了! 借着王爷的生辰,淑清打响了与冰凝的第一个遭遇战。其中的关键人物,她还要借助雅思琦。 “给妹妹请安。” “姐姐,快别这么客气,前些日子光顾着忙吉尔的婚事,都没顾上跟姐姐聊会子天呢。” “知道妹妹忙,姐姐这不是主动过来看看嘛。” “姐姐今天过来是?” “没什么事情,瞧着府里清静了,知道妹妹能稍微轻松一些,就过来聊会子闲天。” 雅思琦才不会相信李姐姐这个“聊会子闲天”的托辞。她们两个人,一个把持着府务,一个霸占着自家爷,一个有权,一个得宠,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两人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话不投机半句多,哪里有“聊闲天”的好兴致? “唉,妹妹前几天忙得团团转,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呢。” “是呀,吉尔可是您的堂妹,自家人的事情,当然更得上心了。噢对了,听说年妹妹送给吉尔的嫁妆,可是好看呢。” 在雅思琦不动声色之下,淑清只能是她自己主动开口挑开了话头。这个结果也没有让福晋有任何吃惊的感觉,当时见到天仙妹妹送来的贺礼,她不是也曾经暗自猜测过,如果是淑清姐姐见到了这么上乘的绣工,一定也会打探是哪家铺子的绣娘有这么巧的一双手,能绣出这么出挑的绣活吗? “噢,可不是嘛,我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绣得那叫一个漂亮,……” “姐姐我都没有机会瞧见,可惜呀。” “这有什么可惜的,妹妹就在咱们府里,到时候请妹妹带些绣品,给各位姐妹们一饱眼福不就行了嘛。” “啊?你说那嫁妆是年妹妹自己绣的?真是看不出来,平时不言不语的,竟是有这么一双巧手!那可真是得让姐妹们好好开一开眼界!” 淑清离开霞光苑后,当天红莲就将福晋的话传到了怡然居。对此,冰凝狠狠地懊恼了许久。由于刚一嫁进王府就发生了闺名事件,给了冰凝一个迎头痛击,好好地杀了杀她的稚气,同时也令她吃一堑长一智地开始了小心谨慎、如覆薄冰、步步为营的王府生涯,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六年时光。 六年来,她将自己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从不敢将自己的本面目展现出来,因为她不想也不能够,成为刀锋浪尖上的人物,成为别人羡慕妒忌陷害的对象,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替吉尔说情而得罪了福晋,冰凝怎么可能送上亲手绣的嫁妆?当时想来想去,实在是找不出来一个更好的法子来弥补,不得已才绣了鸳鸯锦缎的枕套和被面。 而这件事情,她原以为只是一件仅限于“她知、福晋知、吉尔知”的事情,谁想到,雅思琦竟然要让所有的姐姐们都来参观,这样的结果,不仅令她震惊错愕,更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7章 劝说 自从接到红莲的传话,冰凝的懊悔一刻都没有停止。她小心谨慎到连给婉然姐姐写家信都是用稚嫩的初习颜体,如果不是因为几个月之前管理府务,需要向王爷写汇报,她是绝对不会将她那如字帖般的倪氏簪花小楷示人。毕竟管理府务属于公职行为,一手猪猪爬般的字,确实有损王府的体面。 虽然对于古筝,她曾经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弹奏了,但是,她还会弹琵琶。可是嫁入王府以后,她连琵琶摸都没有摸过,因为她听说,李侧福晋可是弹得一手不错的琵琶。如果她弹得比淑清好,必然会惹得李姐姐不高兴,如果她弹得不如淑清,又会遭人奚落耻笑。 此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琴声悠扬,余间袅袅,她担心别人误会,不管是各位姐姐们,还是王爷,亦或是奴才们,她都万分担心众人会误认为她这是在用琴声向王爷争宠献媚,企图将他吸引到她的怡然居来。嘴可是长在别人的脑袋上,她这一辈子可是都不会干出来狐媚男人的事情,真若是被人误会,她这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女红就更不为人所知了。初嫁王府第一年做第一个鸳鸯荷包的时候,她确实是被王爷给气懵了,以致于她忽略了曾经决定绝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打算。幸好后来因为生病而未能将那个荷包送出去,她在万分庆幸的同时,也极为懊恼一时的冲动,因此后来就更加小心地隐藏起自己。虽然她每年都会绣一个鸳鸯荷包,但是她从来都不会送出去,那只是她自己的一个警示牌而已。 吉尔,吉尔,全是因为吉尔,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君子成人之美,可是她为什么非要当什么君子,为什么就非要管这个闲事呢? 现在雅思琦传了话来,居然要她在众人面前展示女红手艺,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福晋的话,她又不能不听,被逼无奈、受迫于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却又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无奈就范的冰凝只得硬着头皮在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带着一块绢帕来到霞光苑。 果然不出所料,见到冰凝的女红,各位姐姐们都是赞不绝口,连淑清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是不同凡响。眼见着事态一步一步地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淑清的心情格外地激动,但是她终于还是强忍住了激动的心情,装作闲来无事的口气随意说道: “妹妹的绣品真是让姐姐们大开眼界呢,不知道今年爷的生辰,妹妹打算给爷送什么绣品作为生辰礼呢?” “妹妹没有打算送绣品。” “不送绣品?唉呀呀,实在是太可惜了!爷要是收到冰凝妹妹的绣品,肯定会高兴坏了。是不是,福晋妹妹?” 淑清一边啧啧啧地可惜着,一边向雅思琦求证着。雅思琦只当是淑清真的可惜,就随口应了一句: “冰凝妹妹,这么好的绢帕不送给爷,确实是可惜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8章 除疑 被两个姐姐一唱一和地劝导着,冰凝真真地是犯了难。如果她不答应,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她又要被安上一条对夫君失礼不敬的罪名,另外,又是因为前些日子因为替吉尔说情而得罪了福晋姐姐,现在雅思琦都开了口,冰凝更不好驳了她的面子。万般无奈之下,冰凝只好违心地说道: “嗯,好,好吧。” 一见冰凝点头同意,淑清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眉开眼笑地对她说道: “对了,爷最爱翠竹,这个绣样最讨喜呢,妹妹可是千万要记得啊!” 回到怡然居之后,冰凝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可是她又觉得不应该。如果真要是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一起向她提议,而不是选择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而且她这么一个爷瞧见一次心烦,瞧见两次生气的女人,没有妨碍任何一个姐姐得爷的宠,哪一个姐姐也没有理由和必要对她下手呢。 不管怎么样,已经当众答应了,只有硬着头皮去完成。做什么绣品呢?帕子!这个冰凝想也没有想,就决定选择了帕子。因为帕子小,不仅绣的图样小,而且做工也少,只要将四周锁边即可,这样用不了一两天就能完成。反正也是给王爷做绣品,她是能简单就简单,能省事儿就省事儿,耽误功夫和花费心思全都是极不值当的事情。 可是绣什么图案呢?她这才想起来,李姐姐说他最喜爱的是翠竹,到底是不是翠竹呢?会不会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翠竹,然后李姐姐故意让自己去捅爷的这个马蜂窝?经历了多年王府生涯的冰凝终于长了一个心眼,让月影悄悄去问问紫玉。 月影从紫玉那里带回来的是极为肯定的回答。紫玉虽然在霞光苑当差,但她不是大丫环,不是雅思琦的心腹,如果真是福晋姐姐想做什么手脚,断不会支使这种二等丫环行事。既然从紫玉那里验证了翠竹的真实性,而且又因为淑清是当着众人提议,如此看来应该没有太大的错,终于把一颗悬着的心进放肚子里的冰凝这才开始画花样,选绣线。 十月二十九日,王爷生辰的前一天,冰凝差月影将绣好的绢帕送到了朗吟阁。其实帕子早早就绣好了,但是她一直耗到最后一刻才送出手。送那么早干什么?显得她有多么急切地想送给爷似的。而且以前只是送些玩物、字画什么的小物件,这一次却变成了送去她自己做的绣品,这种极为暧昧的生辰礼,真是让她觉得特别的别扭和不自在。 如果不是福晋姐姐开了口,她才不会送这种东西给他呢。这种东西是那种关系亲密的人之间相送,她和他,根本就没有达到这种关系,却因为福晋的要求而被迫送过去,冰凝实在是担心他会误会她,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非份之想,以为她这是在争宠献媚。一想到这里,冰凝又将福晋和淑清两个人暗暗地气恼了半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09章 友情 正在冰凝因为受迫于人、无力反抗而心情极为糟糕之际,却见月影已经回到了怡然居,心中更是平添一股怒气,暗骂道:月影这丫头真真是要气死人了!办个差事怎么这么麻利? 月影当然办差要麻利了,这可是小姐第一次给王爷送绣品作生辰礼,这破天荒的第一次,可是她期盼了六年才取得的重大突破性结果!因此眼看着小姐绣好了,仍是不肯送出去,月影生怕她变了主意,急得团团转。幸好今天冰凝差她将这个生辰礼送去了朗吟阁,否则若是拖到明天,那她可真是豁出去了,就算是跟小姐大吵一场,也要逼着冰凝将生辰礼送出去。 眼看着月影空着手回来,因为送了绢帕,时大彬的那把绝世紫砂壶就被冰凝小心仔细地又收了起来。 第二天,十月三十日,王爷的生辰家宴在霞光苑准时开席,十三阿哥又是只带了萨苏出席。一见到萨苏,冰凝就像见到了多年的好友。两个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各为其主;她们又曾经同过苦、患过难:萨苏两次出手相救误认他人为自家爷的冰凝,冰凝则在萨苏独自生产的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建立在这种同甘共苦基础上的纯洁友谊,令两个人对这次的见面,既欣喜,又亲切,自然而然就热络地聊了起来。这个情况却是将众人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冰凝妹妹什么时候跟十三弟妹这么熟悉了? 不多久,两位爷也随后就到,宴席正式开始。反正也是家宴,没有什么规矩礼节,自家人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吃了一顿有滋有味的晚膳。 晚膳过后,十三阿哥夫妇就直接从霞光苑告辞,雅思琦、冰凝、淑清一直陪着萨苏送到王府门口。可是冰凝还有好多话想跟萨苏说,她还没有说够呢。萨苏才来了没一小会儿,两位爷就到了,然后就是家宴开始,虽然那很轻松的家宴,但也是要求食不言、寝不语,冰凝哪里有机会说什么? 另外,她特别想向萨苏讨教养育小格格的经验,虽然府里的其它几位姐姐们都是经验丰富,但是冰凝平时就不与各位姐姐来往,因此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前去讨扰,反正有吴嬷嬷呢。 但是萨苏就不一样了。面对这个比她大了有十几岁的弟妹,冰凝对萨苏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两个人又颇有渊源,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刚巧她又是刚刚生完了五阿哥,两个人谈起各自的小格格、小阿哥,简直就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此时,眼看着十三弟妹就要走了,才刚刚获得一点点快乐,难得的真挚友情,又要再次重归死气沉沉、冷冷冰冰的王府生活,渴望亲人关怀,渴望友情滋润的冰凝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分手时刻,眼泪竟有些湿润了起来。 对此情景,不论是雅思琦还是淑清,不论是王爷还是十三阿哥,这难舍难分的姐妹情深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0章 无礼 王爷和十三阿哥虽然都知道冰凝和萨苏之所以走得这么近,完全是因为冰凝临时照顾萨苏接生的事情建立起来的友情,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妯娌两人的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这么深。 王爷与十三阿哥的感情极为亲厚,因此萨苏与各位四嫂们的感情也都不错,但是那也仅限于一方尊敬、一方爱护,还没有一个四嫂能够与萨苏达到亲厚的程度。可是现在的冰凝,与萨苏情真意切、依依惜别、情难自持的样子,令王爷不仅是感慨万千,更是欣慰异常。 自从十三阿哥大婚以来,他等了十来年,也没有等来自已的哪个女眷能与萨苏真正地情同姐妹,有些是因为年龄差距较大,有些是因为没有共同的情趣爱好。现如今,却是这个他曾经最不喜欢的冰凝,将他这个多年夙愿变为了眼睁睁的事实! 他曾经极为期待淑清能承担起这个角色,但是无论他如何暗示,甚至如何努力,都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最后只能认命地放弃了。因为他深知,人的感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感,任何强求都是徒劳无益。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是冰凝,将他的理想实现为现实,而此时此刻,正值他的心开始被她吸引,被她牵挂的时刻,更是让他觉得,冰凝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这颗心。 这样的一个意外,不但令王爷心情喜悦,更是令他心中释怀了许多。因为王爷今天可是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来赴这个生辰家宴的。而眼前正在上演的分别这一幕,将他这几天来的恼怒有效地缓解了许多。 一直到家宴开始之前,他都没有收到来自冰凝的生辰礼。以前哪一年,他都没有这么期盼过,因为以前的他根本不在乎她,甚至是忘记了她。今年是第一年,他对她有所吸引,有所牵挂,有所期盼,可是正是这个第一年,她却根本什么都没有送给她! 他们成婚的那一年,他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他的侧福晋居然没有给他送生辰礼,好在那个时候,他都没有搞清楚她的闺名叫什么,更不可能注意到她是否送过什么生辰礼,冰凝总算是躲过一劫。 以后的几年,冰凝再也不敢有任何差池,规规矩矩地送了生辰礼,但是由于他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因此收礼之前不会有任何期盼,收礼之后也不会有任何惊喜,甚至是连拆封都没有,就随手让秦顺儿拿下去了,以致这些生辰礼至今还躺在角落里,以致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是冰凝以往送来的生辰礼。 但是今年却与往年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从热河回来之后,他能够强制着自己的腿脚不再踏入怡然居一步,但是他却无法强迫自己的大脑不去想念她。他是如此地在意她,又是如此地想念她,他是多么地想知道,如此富有情趣、极具才华、品味高雅的她,会送什么样的生辰礼给他?她是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送出的礼物一定也会与其它的女眷们有着天壤之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1章 追礼 在对生辰礼的无限期盼与憧憬之中,在对来自怡然居的焦急等待之中,他忐忑不安、坐立不宁,于是迫不急待地想要把她曾经送给他的礼物翻出来,好好地感受她的兰心惠质,静静地睹物思人。可是当他面对一大堆没有拆封的物件,他却根本无法有效识别出来哪些是出自冰凝之手送上的生辰礼。 是这副玛瑙围棋吗?她自己都不会下棋,怎么能想到送他这个呢?是这幅文征明的扇画吗?她这么小小年经,区区一介女流之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眼力?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大脑突然灵光一现!对啊,查一下她的采办记录不就知道了吗?自以为聪明的王爷立即给苏培盛下达了查账的吩咐,弄得苏培盛以为年侧福晋又怎么得罪了这位主子爷呢! 看着冰凝那屈指可数,少得可怜的采办记录,他是彻底地抓狂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真是对自己又气又恼,继而将这股怨气劈头盖脸地撒到了秦顺儿的头上: “你说!这些东西,哪些是年侧福晋送来的?” “回爷,奴才,奴才也记不太清了。” “记不得了?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儿事儿都记不住,要你这奴才还有什么用!” 无辜的秦顺儿这一次又成了替罪羊,被王爷罚站了两个时辰,都难解他的心头之气。可是秦顺儿的被罚竟然成为了无谓的牺牲,因为直到今天宴席开始之前的最后一刻,王爷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怡然居的生辰礼。对于这个结果,他根本无法接受。 她这是无意中忘记了,还是故意不送他?当然不应该是忘记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忘记,更何况今天还有家宴呢,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故意不送他?为什么?因为吉尔吗?他已经给她解释过两次了!她不应该再怀疑他!因为这些日子对她的冷落吗?她对于他的两次解释都无动于衷,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处,居然还敢心生怨气,这不是耍小性子,耍小脾气,还能是什么? 在他的所有女人中,还没有哪一个能够持宠而骄到可以左右他的程度! 这一肚子的怨气持续了整整一晚上,而现在,当他看到冰凝与萨苏如此亲热投缘,如此姐妹情深,极为看重与十三阿哥兄弟情的他,竟然暂时忘记了生辰礼的不快,在心中,真心实意地希望这两妯娌能续写他们两兄弟的佳话。 十三阿哥对于自己福晋与小四嫂的姐妹深情也是颇为动容,但是今天是四哥的生辰,总要留些时间给四哥四嫂,于是赶快开口说道: “要不,愚弟明天让萨苏过来给小四嫂请安,您们再痛痛快快地好好聊聊,今天四哥的生辰,愚弟就不打挠了。” “不用,不用,弟妹这些日子带五阿哥很辛苦,已经够累的了,别再跑来跑去。” 冰凝一听十三阿哥这么说,这才发觉自己耽搁萨苏的时间太多,让两位爷在一旁等着,实在是太失礼了,于是赶快不好意思地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2章 良宵 十三阿哥虽然说的是真心话,但是见到冰凝推辞,于是赶快又客气了一下: “唉,如果不是担心打挠了四哥的生辰,弟弟就让萨苏留下,您们好好痛快聊个够。” “谢谢十三叔的好意,还是赶快回去吧。” “那恭敬就不如从命,四哥,四嫂,我们这就告辞了。” 送走了十三阿哥两口子,雅思琦、冰凝、淑清三个人默默地跟在王爷的身后往回走。刚才十三阿哥一直以“四哥的生辰”作为不再打挠、尽快告辞的理由,对于这个理由,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内在含义:十三阿哥无非是担心影响了他四哥与哪位嫂子共度佳期良宵。 雅思琦想也不用想,一定不是她。他只要是在府里,一定会严格遵守初一和十五这两日,雷打不动到她的霞光苑。即使他们早已经没有爱情的情况下,即使他们在霞光苑也是分房而眠,他仍然如此严格地要求他自己。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她作为嫡福晋,作为一家主母的地位和脸面。况且明天就是十一月初一,他怎么可能连着两天都在霞光苑?而且这二十多年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他的生辰,从来都不曾在霞光苑度过。 淑清在暗暗担心,也在暗暗祈祷,爷会被她打动吗?爷一定要被她打动。虽然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又是万分地期待。如果今天爷能够来到烟雨园,一定能够一扫多日来的晦气,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于是担心的同时,她又在暗暗地祈祷。 冰凝从来不关心他与哪个女人共度良宵的事情,但是不关心哪个女人,与影响哪个女人可是两回事儿!如果因为她的缘故,影响了哪位姐姐与王爷共度良宵,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因此她才会那么急急地与十三阿哥夫妇道别,以免成为哪位姐姐的绊脚石、心头恨。 此时的她依然沉浸在与萨苏久别重逢,知心的话儿说不完,却又被迫早早分别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因此一边规规矩矩地跟在王爷和雅思琦的身后,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爷根本就没有想与哪个女人共度良宵,他早早地就打算好了,他要去怡然居兴师问罪!他要好好地问问冰凝:你还是爷的女人吗?连自己爷的生辰礼都能够忘记了!你这是对爷心存不满吗?有多大的不满,有多大的怨气,竟然要拿爷的生辰来出气?爷不过是对你有些好感而已,你就真把自己当成得宠的主子,不知天高地厚了?爷真要是宠幸了你,你还不得把这王府反了天? 可是现在正走在回到霞光苑的路上,听着十三阿哥那一语双关的话,他又立即变了主意,不去怡然居质问冰凝了。对于这个胆大妄为到敢将他的生辰礼忘记的女人,确实是有必要接受极为严重而印象深刻的教训,但是如何教训才能达到严重而印象深刻的程度,需要他再好好地考虑一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3章 偏锋 如果他直接跑去怡然居当面锣、对面鼓地质问她,朝她发一通脾气,她就能够听得进去他的教诲吗?六年来的事实充分地验证了一点,她和他以往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别的女人费尽心机地讨好他,她却是对他的好感、在意,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儿! 是的,她和他以往的任何一个女人确实不一样,而且还有一个不样的地方,那就是别的女人为了讨好她,可以不顾脸面,不顾尊严,她却是为了脸面、为了尊严,宁可违逆他! 好,她不是脸皮子最薄吗?她不是最要脸面吗?在怡然居关起门来教诲她有什么用?当众给她难堪才能达到最好的教诲目的、最好的教诲效果! 主意已定的他终于因为想出了这个最佳方案而颇有一股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因此心情愉快了许多,脚步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回到霞光苑,众人见王爷送十三阿哥回来,于是赶快起身请安。他刚坐下,红莲就将热茶送了上来。他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这些天,大家都很辛苦,爷也非常感谢大家。今天也不早了,爷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就都不用立规矩了,赶快回去早些歇息吧。那个,淑清,你去把弘时阿哥的功课准备好,爷一会儿要检查他背书怎么样了。” “回爷,您今天生辰,还要为时儿操心,妾身真是心中有愧。” 淑清一听爷要查弘时的功课,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立即落了下来,心花怒放的同时,并没有得意到忘形的程度,于是迅速地表达了一番“诚挚”的歉意。 竟然又是李侧福晋!在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年家两姐妹和福晋的堂妹,有的貌似天仙、有的娘家势大、有的温柔体贴、有的忠心耿耿,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豆蔻年华的大姑娘,结果统统都败下阵来,败给了李侧福晋。 三个臭皮匠还抵个诸葛亮呢,怎么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竟抵不过一个风韵犹存的李淑清?如果说那两个已经嫁走了,断了爷的念想,这剩下的最后一个,也是最标致、最有才学、最聪明的一个,怎么竟然也是抵不上李侧福晋的巨大魅力? 以为冰凝妹妹给爷生了小格格,又被委以管理府务的重任,又能随行热河,就能麻雀变凤凰呢。看来,不管再有多少学问,不管能把女红做得多好,就瞧她那性子,这一辈子也是别想入了爷的眼。 众人对于如此没有新意的结果,既觉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更觉得甚是无趣,于是纷纷起身告退。 对淑清的羡慕嫉妒,对冰凝的叹气惋惜,更是对自己落败的心有不甘,惜月无可奈何地望了望他。咦?爷的目光这是在望向谁呢? 他的目光当然没有望向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当除了雅思琦以外的所有人都起身告退下去的时候,他的心却被冰凝一个人带走了。当那一句“爷要检查时儿背书怎么样了”的话说出口之后,他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敢看向家长似地垂下了眼睛,可是他的心却是咚咚地狂跳不止,而眼睛的余光也禁不住地瞟向了那个角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4章 无效 身处角落里的那个人,也随众人一并起身告退,没有任何惊讶,甚至是没有任何表情。他原本是想用这个法子,让她当众难堪,谁想到,她没有惊讶、没有奇怪、没有震惊,更不要说有任何难堪的表情了。 她不但没有难堪和尴尬,她甚至还向韵音展现了一个微微的笑容!因为她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韵音的手,心含愧疚的她赶快向耿姐姐送去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可是在他的眼中,这哪里她是送给韵音的歉意的笑容,这分明就是抛给他的无尽嘲讽,是冷笑,是讥笑!这个结果简直令他又是失落又是气馁。备受挫折的他,哪里还能在椅子上稳稳当当地坐着?早就按捺不住,立即起身走人,抛下一脸错愕的雅思琦。 而提前告退的女眷们正三三两两地相互结伴朝各自的院子走去,突然被王爷追了上来,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赶快止步行礼,准备静静地聆听他的吩咐。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了淑清的身旁: “天儿黑,路上注意别磕着碰着,小心点儿,爷陪你走吧。” 在万众瞩目之下,淑清狠狠地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情,装作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平静面容,与王爷一起回到了烟雨园。冰凝的返程路线正好与淑清在一条路上,只是怡然居坐落得更远而已。因此在其它的姐姐们或在岔路口转了弯,或直接到了自己的院子,而冰凝仍然还要恭恭敬敬地跟在他和淑清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陪衬着两个人一路走到烟雨园的门口。 好不容易走到了淑清姐姐的院门口,冰凝终于如释重负地开口说道: “妾身恭送爷。” “好,你自己也小心一点,爷就不送你了。” 说完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与淑清两个人进了院子。眼见着烟雨园的院门轻轻关上,冰凝总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送走了爷,她终于无事一身轻,于是欢欢喜喜地和月影两个人一起回到怡然居。 一进到屋里,菊香赶快给王爷上了热茶,就知趣地退到了门外。对冰凝的那出戏演完了,对淑清的这出戏才刚刚开始,于是他开口说道: “让时儿过来吧,爷要看看他的功课。” “回爷,您和妾身一起回来的,妾身哪儿有功夫让时儿准备功课呀。” “这还用准备什么?功课都应该全记在脑子里的,让他过来背书就是。” 自己的阿哥是什么样子,淑清这个当额娘的当然最清楚,就算是提前有准备都常常出错,更何况这种临时抽查,还不更得错误百出?于是淑清赶快说道: “爷,今天可是您的生辰呢,好不容易有时间坐坐,还是让妾身先陪您说说话吧。” 他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哪儿还有心思闲说话?原本就是为了跟冰凝堵气才想出来到烟雨园的托辞,而这个时间还要耐着性子陪淑清闲说话,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痛苦不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5章 墨竹 不管他有多么的痛苦,这出戏已经开始唱了起来,他这个编剧、导演兼演员还得耐着性子演下去,于是万般无奈的王爷只得频频喝茶,以掩饰心中的焦躁不安。频频举茶、心不在蔫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突然被一口茶水呛到了,淑清见状赶快上前掏出自己的帕子,一边给他轻轻擦试洒在衣襟上的茶水,一边小声询问道: “唉呀,妾身的帕子都弄湿了呢,爷,您的帕子呢?” “噢,在这里。” 他随手拿出了自己的帕子。而淑清则是大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帕子,当这个帕子展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那颗激动的心几乎就要跳出了胸膛。但是她还是用了巨大的克制力,将那颗狂跳的心压了下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把拿过了帕子,继续做着善后工作。待全部擦试完毕,她半蹲下身子,保持了一个与他平视的角度,开口说道: “爷,您这帕子,好像是妾身送您的生辰礼呢。” 听她这么一说,他的目光被吸引到了那个一直揣在他身上,此刻却被淑清攥在手中的帕子上。那是他昨天才收到的生辰礼,当他接到这个生辰礼的时候,以为是冰凝送来的,因为他已经苦苦地期盼了许久,但是当他兴奋地一把抓到了手上,迫不急待地打开锦匣的时候,秦顺儿的回答却是彻底地将他的满腔热情完完全全地浇灭: “回爷,这是烟雨园的菊香送来的,说是李侧福晋送给爷的生辰礼。” 仿佛是一声巨雷,使他那正打开了一半匣子的手就那么僵僵地停在了半道上,不知道是继续打开还是就此给关上。万般失望之下,他真是懒得打开这个来自烟雨园的所谓生辰礼,本想随手放到一边,后来想了想,再怎么说也是淑清的一份心意。但是当他随意地继续打开匣子一看,不禁惊呆了。这是一条绢帕,绣着竹子的绢帕。 绢帕、荷包、香囊……,他收到的此类物件太多、太多了,翠竹的图案他也见得太多了,他喜欢翠竹,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所以女人们当然会投其所好,送来各式各样、千姿百态的翠竹。 只是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这种翠竹,却是他从不曾见识过!翠竹,翠竹,只有是翠绿的竹竿,翠绿的竹叶才能称之为翠竹,但是此时展现在他眼前的这个竹子,根本不是翠竹,却是黑灰色的!是“墨竹”! 当冰凝充分验证了王爷喜欢的图案是翠竹之后,画好花样,就是选绣线。面对这洁白的绢帕,如果再绣上翠绿的竹子,白底绿叶,美则美矣,却是过于直白。而且白绿两色都是亮色,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并不是很喜欢亮色的衣饰。 虽然她不想刻意地讨好他,但也不想存心去丢怡然居的脸。在众人都已经知道她的女红很是出挑之后,她故意表现得庸俗不堪,不要说王爷,就是福晋也会认为:你这不是成心跟爷作对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6章 沦陷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答应了福晋姐姐去做了,那就一定要尽力做好才是。于是冰凝按照自己的想法,依着自己的审美情趣和喜好,选择了黑色和灰色的绣线,绣出来的竹子仿佛就是一幅水墨画,清雅、别致、素净。望着绣好的墨竹,她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她又很俏皮地绣上了几个才刚刚冒出尖尖角的小小竹笋,最后又别出心裁地点缀了几根枯枝败叶。 王爷天生就喜欢这种素雅清淡的风格,极不喜欢那种大红大绿的喧闹,实际上,他最钟意的颜色竟然是世人极不喜爱的黑色。因此当他见到这平生从未见过的,绣出来的水墨画般的“翠竹”,不,“墨竹”,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帕子,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其实,冰凝哪里知道他最喜欢的颜色就是黑色?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审美情趣,为他绣画了一个水墨竹韵而已。 看着看着,他忽然对这个帕子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就拉开了抽屉。那里有“婉然”应他所邀做给他的荷包,虽然是不同的物件,不同的花样,不同的绣法,可是那含蓄、内敛、不事张扬,又极尽品味的风格却是如出一辙! 他有些恍惚了,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关系吗?继而他又自我解嘲般地摇了摇头:婉然跟淑清,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她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 这水墨画般的帕子实在是让他爱不释手,以至于当即就带在了身上。 此刻听见淑清又提起了这个帕子,再望向淑清手中攥着的绢帕,因为擦试茶水而被弄脏,心疼得他直说: “确实是很花费了心思的生辰礼,唉,你怎么用它擦试茶水呢!用哪个不好,非要用这个!” 一听他如此珍惜这块帕子,淑清的心头立即涌上一种苦尽甘来、百感交集,甚至是喜极而泣的感觉。为了进一步证实她的猜测,更是要亲口听他说出来,于是淑清又明知故问地追问了一句: “爷喜欢吗?” 被淑清步步紧逼的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道: “嗯,喜欢,爷确实很喜欢。你,你是怎么想到的?” “爷,妾身与您成婚多年,如果您的这点儿喜好都不清楚,妾身枉与您夫妻一场呢。您的一切,妾身都记得,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妾身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管爷的心在哪里,妾身的心,永远都在您这里……” “清儿,爷,谢你,有的时候,爷可能太忙了,没顾上多来看看你,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爷,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样说,妾身真的就是没有脸面了。” 一个是对他的百般示好一点儿都不领情的冷脸美女,一个是不管他对她如何,她永远只会对他一如既往地深深爱恋的曾经挚爱;一个是将他的生辰礼忘到脑后的糊涂女人,一个是如此心细如发、投其所好地送上水墨竹绢帕的痴心女子,强烈对比之下,他又不是一个薄情寡恩之人,怎么可能继续对淑清冷脸冷面,又怎么可能对她的一片痴心无动于衷?他,只有沦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7章 调包 望着身边早已熟睡的王爷,淑清发誓明天一定要好好拜谢菩萨,感谢菩萨保佑,让她再次将爷成功地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当她从菊香的手中接过冰凝即将送到朗吟阁的生辰礼,迫不急待地打开之后,简直就是大失所望!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跟块破布似的!待她仔细看明白是帕子之后,真是追悔莫及!怎么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得到的竟是这么一条难看得要死的帕子,早知道就不花这么大的心思和精力了。明明告诉她了,爷喜欢的是翠竹,怎么这丫头竟然弄了这么一团黑不溜湫的东西!再细细一看,天啊,上面居然还有几根枯枝败叶!这个年妹妹,真是要活活地把人给气死!难道说,年妹妹知道自己在算计她,将计就计,成心弄了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破东西来坏她的好事儿? 因为将赌注全部押在了冰凝的绣品之上,淑清根本就没有自己准备送给王爷的生辰礼,而冰凝又是耗到了最后一刻才将寿礼送出,害得她连临时替换的备选方案都没有准备。眼看着夜色已经降临,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让菊香将这个绢帕送到了朗吟阁。 同时她立即打算明天赶快再置备一份寿礼,因为王爷见到这个寿礼,不被气疯了才怪呢。但是她仍然还是将这个帕子送到了朗吟阁,因为她要将计就计!年妹妹不是给她设陷阱吗?她就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爷一旦怪罪下来,她就回复他:奴才们搞错了,这个帕子是年妹妹送给爷的,自己的寿礼还在手里没有送出去呢。反正那个帕子也确实是冰凝做的,有福晋和所有的姐妹们作证,谅她年妹妹也不敢抵赖。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一大清早,她就急急火火地要求苏总管立即去购置一个紫檀桌屏,当作爷的生辰礼送上。结果等了一天,紫檀桌屏都已经购置回来了,破费了她八百两银子,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听到来自朗吟阁的任何动静,弄得她不敢贸然行事,只好静观其变。 家宴上,没有见到爷有什么面色不愉的表情,然后就是送完十三阿哥回到霞光苑,不但没有听到爷对她的恼怒,反而得到了爷要来她烟雨园的决定,那一刻淑清简直认为自己是中了六合彩! 当她借着给他擦试茶水的机会,将他的帕子要了出来,竟然发现他已经将帕子随身携带了!这个发现令她既激动又惊诧!激动是因为非但没有被爷怪罪,反而被他当作了宝贝立即带在身上,惊诧是因为对冰凝的警惕再次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她跟了爷二十多年,都不知道爷喜欢的竟然是这种黑不溜湫的东西!可是年妹妹才嫁进来六年,居然对爷的脾气禀性了如指掌,这个冰凝,实在是不能小看,简直就是她的劲敌!这现在还没有得宠呢,这要是得了宠,又这么处处对了爷的心思,将来这府里可是真没有一个人能有活路了。 于是淑清万分庆幸她那么早就认定了冰凝是一个值得高度警惕的人,早早地下了手,否则爷如果真的收到这个来自怡然居的帕子,那么他今天可就不是呆在她的烟雨园,而是那怡然居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8章 惹祸 冬日里天亮得晚,可是淑清还是早早地就醒了。这是最近一年多以来,她和他第一次同床共枕,激动得一夜几乎没有入眠,而且更是万分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因此丝毫不敢有任何差池,力图千方百计地要将他服侍好。 充分意识到了危机感的淑清破天荒地百般讨好他,那是希望不仅将他的人,更是将他的心永远地留下来。 他也早早醒了。醒来后,望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正在努力地回忆着他为什么会呆在这里。要说熟悉当然是太熟悉了,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要说陌生当然是有些陌生了,大概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他都不曾躺在这张床上。 他想起来了,昨天是他的生辰,他本来是以检查弘时的功课为名来的这里,为的是给那个可恶的女人当场难堪。结果来了这里之后就说到了那块令他又惊艳又喜欢,更是爱不释手的水墨画般的绢帕,然后想到了那个令人气恼的冰凝,然后就…… 一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一种“背叛”了冰凝的感觉。因为冰凝没有送他生辰礼,因为淑清合送来了最合他心意的生辰礼,然后原本是赌气才来的这里,结果却是在淑清的温柔攻势下,“背叛”了冰凝。 淑清见他醒来,赶快服侍他起床。可是淑清突然发现,今天的他,简直是与昨天晚上完全判若两人!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淑清心里有些慌了神。要说她以前从来不用看他的脸色行事,因为她在这王府里从来都没有对手,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寂寞高手”。即使她发了小脾气、使了小性子,他都不会有多么的在意,最多就是冷落她两天,不出第三天,他一定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可是今天的怎么完全不一样了呢?他这人还没有离开烟雨园呢,她也表现得极为尽职尽责,没有任何的失礼行为,更不要说发什么小脾气了,可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才三两个时辰,怎么他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望着情绪极为低落的他,淑清不禁诚慌诚恐起来,既是因为搞不清楚原因,又是急于想让他的情绪得到有效好转,因此她一边与菊香手脚不停地忙着服侍他,一边急急盘算着对策。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完全是因为他昨天还计划着怎么好好地向冰凝发难,今天却是心怀对那个可恶女人的愧疚。一切都是帕子惹的祸!因此他随口问了一句: “爷的帕子呢?” “回爷,昨天给弄脏了,妾身想着洗干净了再给您送去。” “噢,不用了,你洗好了就先收着吧,爷以后过来再用。” 他哪里还会再来?他只是不想再要这个帕子了,又不好明确地拒绝了淑清的一片心意。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帕子,他才不明不白地留在了这里,因此对于那个罪魁祸首的帕子,他现在是连一眼都不想再看。可是毕竟是二十来年的夫妻,伤人的话他也不好说出口,只好借了一个“爷以后过来再用”的托辞。实际上他在心中早就暗暗地发了誓:再也不会来这烟雨园了,再也不会要这个帕子了! 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烟雨园,连早膳都没有用,他就急急地上早朝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19章 藏纸 从那天以后,他还就真的再也没有来过烟雨园。即使是需要检查弘时课业的时候,他都是让三阿哥带着课业到书院接受他的盘查。弘时原本就对他这个严厉的阿玛很是头痛,现在又要去书院回复课业,少了额娘在眼跟前的袒护,更是屡屡因为背不出书来而遭受罚跪的噩运。 面对这个局面淑清更是难过,她实在是不明白,原本重修旧好的两个人,怎么只是一夜之间就全变了?从天上到地下,都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然后她的烟雨园竟然成了他的禁地,不但从不肯再踏入,更是连带着弘时都受了牵连。 淑清的脑子里天天想着如何赢回王爷的心,而王爷的心,又牵挂在了冰凝身上。他后来并没有抓住冰凝没送生辰礼的事情大做文章,那是因为他已经“背叛”了她,对这个背叛,他连自己都不能原谅,更不要说还有脸再去怡然居兴师问罪。 可是没脸再去怡然居兴师问罪是一回事,而冰凝没送他生辰礼的事情是另一回事,而且这件事情狠狠地伤了他的心,因此他也没有再去招惹她。伤过、痛过,知道那个滋味实在是不好受,他,知难而退。 连同那四十三页的管家汇报他也刻意不再去触碰,生怕一触碰那四十来页纸,就会碰碎他的那颗心。那颗为婉然伤碎过的心,好不容易通过时光这剂良药勉强地粘合在了一起,这一次,又为冰凝而再次碎裂,撕心裂肺的滋味,他这一生中品尝过一次,真是再也不愿去尝试第二次。 有一次因为找东西,他满屋子地翻箱倒柜,无意之中,也可以说是他实在没有忍住,又“碰巧”翻到了那一叠纸。望着那一叠堪称“字帖”的纸页,他的眼前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冰凝的模样。 可是随即,他眼前的冰凝眨眼之间又化作了一个狠心的女人,一副铁石心肠,一副冷清面孔。气急败坏的他一把就抄起那叠纸,四处寻找想要处置它们的地方!扔到纸篓里?会被负责打扫的小丫环倒掉了;点把火烧了?当“字帖”还是有剩余价值的;撒碎了?光是写这四十多页的字,也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呢。 在他百般的自我推脱、自圆其说之下,于是开始在屋子里,后来又发展到在院子里,像一只没头的苍蝇般地四处乱转着,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久久都没有寻到一个处置它们的正确地方! 没头苍蝇似地乱转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后院。然后就像是发现了阿里巴巴的大宝库似地冲进了他的藏书阁,将手中那叠快要被他攥出一汗来的纸张统统地扔进了藏书阁最高处的那个柜子里。然后还不解气,又狠狠地噼哩啪啦地将柜门死死地关上,才如释重负地出了藏书阁。 纸也扔完了,人也回到了大书房,都坐在椅子上了,他又开始格外地后悔起来,暗自骂道: “真没出息,有本事你怎么不把那些纸全烧成了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0章 流光 冰凝哪里知道王爷对她的好感,对她的牵挂,对她的在意?她更不知道他曾经暗自问心问情,他曾经跟她赌气别扭,他曾经为她愧疚后悔。因此在朗吟阁的王爷为了如何处置那些如“字帖”般的管家汇报而着急上火之时,冰凝一如既往地过着她的那凡事不理,万事不操心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反正他原本就不怎么来怡然居,每次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了必须要当面交代她的事情才会过来通知她一声而已;反正他们原本就没什么情谊情分,前六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不是正在重复着六年来最普通、最平常的生活吗?只是多了一个悠思格格而已。 悠思马上就要两岁了,模样娇俏可人,不但早已经学会说话,还在冰凝每日诗词歌赋的熏陶下,能够时不时地嘟囔出来一两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诗句,这个情景令冰凝惊喜万分,继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有针对性的对小格格的教学之中。一个随便教教,一个边玩边学,母女两人整日乐此不疲。冰凝并不是想将悠思教成一个大才女,可是每日里见到牙牙学语的小格格出口成章的样子,她的成就感真是与日俱增,于是更加乐在其中。 冰凝与萨苏的友情也在与日俱增中。生辰宴后,十三阿哥没有忘记对小四嫂曾经许下的承诺,时不时地就催促萨苏来王府里跟冰凝好好聊聊天。他知道冰凝不得四哥的宠,他也知道冰凝是一个心地善良、为人真诚、心思坦荡之人,因此他也真诚地希望萨苏能够为小四嫂宽心解愁。特别是萨苏在养育阿哥格格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对于冰凝这个新手额娘来讲,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大约过了不到两个月的光景,还没有到新年呢,就传出了吉尔怀了身孕的好消息,雅思琦的这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再怎么说,那也是她的远房堂妹,又经历了前面的那些是非恩怨,能有这么好的结果,真是老天保佑!于是她又赶快在佛祖面前烧了几柱香,保佑吉尔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从热河回到京城,婉然与十四阿哥继续过着形同陌路的生活。好在她还有湘筠格格,还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王爷与十四阿哥也继续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由于婉然只是格格,没有去永和宫请安的资格,无论是王府还是皇宫,冰凝都没有见到玉盈的机会。姐妹两人虽然同处京城,又是亲兄弟的亲妯娌,可是她们想要见一面,却是比登天还要难。 偶尔,她们只能以互通家信的方式,了解对方的情况。但是,即使是家书,她们总是短短的几句话:甚好,无事,勿念,等等,就连狮子园松露亭的那惊险一幕,虽然冰凝心中有千般疑虑和担心,婉然心中有万分感激和愧疚,两个人心中都有好多的话要跟对方说,可是她们身处两个不同的阵营,即使是在家信中,她们都是多一个字都不敢说,因为她们不能自己的一点点的疏忽大意,而给对方带来灭顶之灾,因为她们的信件一定会被暗中检查,当然检查信件的一定是王爷和十四贝子两个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1章 帮忙 就在这平淡如流水般的生活中,迎来了康熙五十六年的到来。 正月初七,十三阿哥的五阿哥就要过周岁生辰。提前三天时间,萨苏亲自上门,给王府送来了请帖,在霞光苑向雅思琦正式发出邀请之后,她就来到了怡然居。 “给小四嫂请安。” “十三弟妹快请起,一听说你来了,我是茶也备好了,点心也摆好了,就等着你这个贵客上门呢!” “小四嫂真是笑话弟妹呢,我哪里是什么贵客,您才是贵客!这回我可是专门来请你这个贵客赏光来的。” “什么赏光不赏光的,反正我只知道,我可是五阿哥的采生人,你就是不下帖子我也要去!” “那就好,弟妹我这颗心可算是能放进肚子里了。” “弟妹,我,我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呢。” “小四嫂,瞧您这话说的,咱们之间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管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就是!” “这事情,我都没有跟你四哥说过,……” “啊?” 萨苏因为跟冰凝感情很是亲厚,因此一听说冰凝有事情需要她帮忙,她连问都没有问,就满口应承下来,现在一听说没有跟王爷提过,她又有点儿提心吊胆起来,没跟四哥说过的事情,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严重事情。 见萨苏“啊”了声,冰凝也知道这件事情有些让她为难,因此赶快说道: “这样,你看看如果能办呢,就帮着办一下,如果不能办呢,我也不会怪你。” 冰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萨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好,小四嫂,您说吧。” “是这样。这回的抓周宴,你们应该不只请了我们一家吧?” “嗯,是的。” “十四叔家请了吗?” “请了。” 话说到这里,萨苏有点儿明白冰凝想求她什么事情了,果不其然,冰凝说出来的,跟她猜测的一模一样: “如果你请了十四叔,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将十四叔的婉然格格一并请上?我们姐妹已经有大半年没见上面了,平时没有机会和借口。我们府里和十四贝子府没什么交往,婉然姐姐只是格格,又没有资格进宫请安,可是,我是想姐姐呢。” 冰凝一直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以便说话的语气强调能够平和,不至于给萨苏太大的压力,可是当她说到“我很想姐姐呢”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于是她赶快别过脸去,用帕子胡乱地擦了擦眼睛。 萨苏当然理解冰凝的心情,娘家近在咫尺,却是无法与亲人相见,好不容易同为皇子阿哥的女人,却是兄弟之间根本就不走动,连见一面都是难上加难。她有心帮助她,反正也是举手之劳。但是,她还是要跟十三阿哥说一句,虽然自家爷跟王爷格外亲厚,虽然这只是举手之劳,虽然她是十三阿哥最宠爱的女人,但这种事情,她不可能自作主张。 “小四嫂,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不算太难,等我回去跟我家爷说一声。” “弟妹,如果太为难,也别太勉强,别跟十三叔因为这件事情闹了别扭,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小四嫂瞧您说的,这有什么难的,我就是回去跟我们家爷说一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2章 同往 雅思琦收了十三府的帖子,当王爷前脚回到朗吟阁,她后脚也跟了过来。因此当他听到秦顺儿的禀报,刚回复说同意见福晋,就见雅思琦进了屋来: “给爷请安。” “起来吧。什么事情这么急?” “没什么,十三弟的五阿哥都周岁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呢。” “是啊,今天听十三弟说起这件事情,爷怎么感觉五阿哥好像也就是上个月才出生似的。” “妾身和苏总管拟了一个礼单,想请您过目一下。” 王爷拿过苏培盛写好的单子仔细看了起来。雅思琦和苏培盛当然知道爷与十三弟的关系,这五阿哥又是萨苏嫡出的阿哥,贺礼当然是极为贵重。望着这份礼单,王爷一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于是就直接点头同意了: “好,就按照这单子去备好吧。” “那一天,是谁陪您过去呢?” “你和冰凝都去吧。” 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雅思琦是嫡福晋,这种场合当然要出席;而冰凝是五阿哥的采生人,她当然应该去,也必须去。雅思琦当然知道冰凝与萨苏的友情,对于他的回答也没有什么惊讶,从朗吟阁出来,她吩咐红莲给怡然居传个话:做好准备,陪爷参加五阿哥的抓周宴。 冰凝送走了萨苏,对于能否在抓周宴上见到婉然姐姐,她的心中也没有底,正胡思乱想之际,只见红莲来传福晋的吩咐。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这个抓周宴,而且十三府单独给她下了帖子,王爷没有不同意她出席的理由,可是此时的冰凝又有了新的问题:悠思能不能参加? 悠思现在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模样长得与冰凝极像,马上就要两岁的小娃娃,已经能明显地看出来,完全就是一个小美人!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吹弹可破的皮肤,简直就是跟冰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可是,她还有唯一一个不似冰凝的地方,那就是小嘴甜得就像是抹了蜜似的。 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天天粘着冰凝,脸上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笑容。而且嘴里还要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现在终于会说话了,于是那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是冰凝爱听的: “悠思最爱额娘。” “悠思最想额娘。” “悠思的额娘最漂亮。” “额娘最喜欢悠思。” 有这么一个小马屁精,冰凝也只剩了一个表情,那就是笑容。原来这个小娃娃是这么的可爱!于是她不厌其烦地精心地打扮着悠思,小格格的衣服全是出自冰凝的一针一线,从不假她人之手。有冰凝那么出挑的女红,又有悠思那娇俏的模样,小格格被冰凝打扮得就个布偶,又可爱又漂亮。 抓周宴上一定很好玩,而且悠思自从降生,还从来没有出过王府的大门呢,这么大好的机会,冰凝实在是想替小格格争取一下。可是为悠思争取机会必须向王爷提出请求,因为这可不是雅思琦一个人能做主的事情。望着前来给她传口信的红莲,她思忖着如何去向王爷开这个口的问题,是她自己亲自去一趟朗吟阁?还是差月影过去请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3章 应允 正在冰凝犹豫之际,只听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声音: “给侧福晋请安。” “秦公公请进来吧。” 秦顺儿一进来,不但看见了冰凝,更是看到了红莲。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由于当着红莲,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冰凝知道秦顺儿的犹豫,于是赶快冲红莲开口道: “红莲,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麻烦你告诉福晋,就说我会好好准备。” 见红莲退下了,秦顺儿才重又开口: “奴才给您传爷的吩咐,爷让您准备一下,去参加十三爷五阿哥的抓周宴。” 冰凝一听是这件事情,暗自连声称奇,一天中接到三个参加五阿哥抓周宴的消息,萨苏,福晋,王爷。前两个还好说,这最后一个可真是稀奇呢。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要差秦顺儿又来吩咐一次? 不过奇怪之后,冰凝又觉得秦顺儿来得很是及时,正想打发月影去请示带上悠思的事情呢。刚才之所以对前往朗吟阁请示有些犹豫,那是因为自从吉尔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她与他再也没有任何单独接触的机会。后来他们只是在生辰宴等集体出现的场合见过为数不多的两三次面。她是一个不得宠的小老婆,与他没有任何交情,她凭什么,或者说她有什么资本向他提出这种额外的要求? 现在秦顺儿主动送上门来,冰凝赶快说道: “麻烦秦公公跟爷回复,就说我已经知道了。另外,再问一下爷,我能否带悠思格格一同去。” 听着秦顺儿的回话,他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请求。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答应就是。而冰凝得到王爷肯定的回复,心中欢喜异常! 初七很快就到了。原本的计划是王爷和雅思琦坐他的马车,冰凝和悠思坐自己的马车,共同前往十三府。谁想到,雅思琦前一天因为节日操劳,又被吹了冷风,有些头痛,今天早上竟然发起烧来,自然是参加不了抓周宴。 一听到这个情况,王爷赶快吩咐让雅思琦在府里好好休息,只由他和冰凝母女一同前往即可。冰凝那边还不知道福晋生病的消息,于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带上悠思、月影和吴嬷嬷,主仆四个人来到大门口恭候王爷。 当他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提前恭候的冰凝,一身浅紫色旗装,头戴一顶纯白色的雪帽,披一件深藕色的披风,而怀中抱着的那个粉粉嘟嘟的小美女,是他的悠思格格吗?怎么会是这么漂亮?这么可爱?简直就是与冰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被悠思那个小美女极度震惊,以至于他竟然呆愣得半天挪不动半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襁褓以外的悠思。虽然其中也有家宴等等与冰凝相见的场合,但是每一次家宴,冰凝都没有带悠思参加,她担心那么小的孩子哭哭闹闹地,惹了王爷还有各位姐姐不高兴可怎么办?而他又赌气地不曾踏入过怡然居很久,以至于直到今日才恍然发现,悠思,他的小格格,竟然这么大了!竟然这么漂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4章 阿玛 冰凝对他这个夫君没有任何感觉,但是悠思对她的阿玛可就不一样了!当王爷震诧不已又暗自惊喜的时候,悠思这个小家伙也是在默默打量、暗暗思忖:终于见到阿玛了!原来众人口中的阿玛就是这个样子! 悠思虽然与冰凝一样天资聪慧,却与她的额娘性情迥异,小格格天生就是一个小嘴甜蜜蜜的外交家,见到眼前这个整个王府中最英俊的男人,立即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于是禁不住急急地冲冰凝问道: “额娘,悠思可以叫阿玛吗?” 闻听悠思那奶声奶气的问话,冰凝简直就是五雷轰顶!自从小家伙有记忆以来,小格格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被她称作“阿玛”的人长得是什么样子,怎么就能断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阿玛?难道这就是血缘的魔力? 此外,冰凝很是担心,悠思这番积极主动的表现,一定会让王爷产生误会,以为冰凝整天处心积虑地教育悠思,如何想尽了法子去争宠!自己争不过,就利用小格格去争宠。唉,自己一直是一个行事低调的人,怎么悠思就这么拆她的台呢? 可是此时,面对小格格的问话她又不能不回答,于是冰凝只好对着她的小天使,一边微笑一边说道: “这怎么是‘可以’的事情?这是‘应该’的事情。” 得到冰凝首肯的悠思心花怒放,甜甜地朝他喊了一声:“阿玛”。 这甜甜的稚嫩之声竟是从这样一个美得像小仙女一样的小格格的口中说出来,王爷的心瞬间就被融化了。他甚至是万分惊奇!这就是他的女儿吗?竟然这么漂亮!这就是他的格格吗?竟然这么可爱! 王爷被小格格吸引而耽误了时辰,眼看着出发时间已晚,可是他还没有跟他的闺女说够体己话呢!鉴于雅思琦不能一同前往,他的马车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当即就吩咐秦顺儿,侧福晋的马车留在府里不要去了,她们母女俩人同他坐一辆马车。 直到坐在马车里,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悠思。如果说刚刚他是被悠思那美人胚子所“惊艳”,那么从王府到十三府的这一路上,他都被悠思的“才学”所折服。这才是只有两岁的小格格,竟然出口成章!这个小才女竟然是他的女儿? 这不是悠思第一次见到她的阿玛,但是以前的时候,她还是个吃奶的小娃娃,既不懂得认人,更没有什么记忆。因此那仅有的几次父女相见,不论是父还是女,谁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任何印象。 可是今天的这一路同行,既让王爷发现了女儿的聪明可爱,又让悠思发现了阿玛的慈祥可亲。对于这个初次相见,悠思期盼了许多,甚至无数次地想象了那个将被她称为“阿玛”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而今天的这次初相见,王爷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和蔼慈祥的模范父亲!再与冰凝这个“严母”相比较起来,悠思简直就是在第一时间立即喜欢上了他。于是天性活泼的小格格竭力想在他的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因为她好想让阿玛就像她喜欢他那样,也会一样地喜欢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5章 父女 幸亏是童言无忌,幸亏他知道冰凝的为人,否则任何人亲历这个场景都会不假思索地认为,悠思的这番卖力表现,一定是受到冰凝的教唆和指使。不要说别人,就是冰凝自己,面对如此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父女相见场面,对自己亲生闺女的卖力表现都是欲哭无泪! 冰凝原以为王爷会用一惯对待她那般的冷言冷语来对待这个小格格,冰凝原以为悠思会被他那副冷面冷心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眼噙泪花。因此她就像母鸡护雏似地,早早地做好了最坏的预计,最充分的准备:如果他的言语、他的态度伤害到了悠思,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向他抗争到底! 她自己可以遭受一切不公正的待遇,但是她的悠思,是她的天使,是她的人生希望,是她的全部,她不能任由悠思成为他的出气筒,成为他发泄对她不满的替罪羊。可是就在冰凝全力以赴地做好了战斗准备之后,此刻面临的事实却朝着冰凝的预期远远地背道而驰! 先是王爷,他竟然以一种冰凝从不曾见过的“慈父”姿态出现在悠思的面前!完全不似在弘时,甚至是元寿、天申阿哥面前的那副威严模样,就连锦茵那个大姑娘,他也是严肃有余、甚少笑容,怎么对悠思竟然是这么的和蔼可亲,这可真是稀奇呢!冰凝不过是一个私毫不受宠的小老婆,悠思又只是一个小格格,他怎么?怎么会是这番表现? 再说这个悠思,真是活活要将冰凝气死!冰凝本是一个不爱说话,不爱表现的人,而且她从来也没有教过小格格怎么向她的阿玛卖力表现,极尽讨好之能事,怎么这丫头一点儿都不随自己的性子呢?难道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吗? 这一边,冰冰凝被小格格气得火冒三丈又不好发作,那一边,一路上悠思的小嘴几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而且将冰凝这个为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亲额娘撇在了一边,立即投入到她那个一年多来都不曾探望过她的亲阿玛的怀抱。 对于小格格的这番“吃里扒外”、卖弄显摆的表现,冰凝并没有“吃醋”,相反,却是从一开始的气愤不已发展到现在,她又开始为小家伙提心吊胆起来。此刻,她真是恨不能赶快捂上悠思的小嘴,让她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就算是你这小丫头要讨好阿玛,也总得投其所好吧!不知道你阿玛最不喜欢张扬、卖弄、聒噪之人? 悠思哪里知道她的阿玛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只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想在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父女相见的时刻,尽心尽力地讨她的阿玛欢心而已。想讨好她的阿玛,悠思能有什么本事?她才是一个两岁的娃娃,小家伙最大的本事,无非就是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拿冰凝平时教习她的一些课业,现炒现卖、鹦鹉学舌而已。因此,在这个时候,她正在跟他显摆着自己的“学问”呢: “阿玛,您知道‘陋室铭’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6章 卖弄 《陋室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完全是一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名文典范了,但是,悠思才只有两岁的女娃娃,居然就能知道这个名篇,令他极为吃惊。 王爷在吃惊之余,望着活泼可爱的悠思,他立即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捉弄一下这个小丫头的念头,于是他饶有兴趣,又极有耐心地回答道: “阿玛实在是孤陋寡闻呢,真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是什么。” 一听到她的阿玛竟然连《陋室铭》都不知道,天真无邪的悠思信以为真,转过头来,兴奋地朝冰凝说道: “额娘,阿玛都不知道《陋室铭》!可是悠思知道呢!” 冰凝看着这个小傻丫头,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特别是对于小丫头这番不顾女儿家矜持,炫耀卖弄的表现,既然当着他的面不好去阻止她,于是又气又担心的冰凝唯有闭紧嘴巴,不去理会这个又笨又傻的臭丫头。 看冰凝不回答她,悠思更是来了劲儿,赶快对他说道: “阿玛,您不知道这个《陋室铭》,说明您的师傅不是好师傅!连这个都没有教您!额娘说了,读书不仅要会读得这些字,更要懂得做人的道理,额娘还说了,读书就要从陋室铭开始。阿玛,您竟然没有读过这篇,连女儿都不如,别人会笑话您的,让女儿来教您吧。” 不等他表态,悠思急急忙忙地当起了教习先生: “阿玛,女儿教一句,您就学一句。第一句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阿玛,该轮到您读了。” 先开始冰凝是要被悠思气死,现在她真是要被这个小丫头笑死了!她阿玛读过的书,比她喝的水都多,能不知道这个区区百十来字的《陋室铭》?眼看着小家伙煞有介事地当着教习师傅,冰凝实在是憋不住,赶快把头扭到了一边,可是她努力半天都不能忍住嘴角的笑意。 他也被悠思给逗笑了,有这么一个小活宝的存在,不但有效地缓解了他们两个人同处一辆马车车厢这个狭小空间的尴尬,而且悠思格格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奇感觉。 他虽然有过三个格格,但两个都是不足满月即殇,而唯一长大成人的锦茵格格又是一个沉静的性子。如此活泼可爱又美貌如仙的小格格,真是穷其他一生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外,从来都是他教训小阿哥们读书写字,现在居然反过来,被悠思当作小学生进行一番说教,更是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全新体验,何况还是一个小美女师傅。 把头撇到一边的冰凝虽然嘴角荡漾着忍也忍不住的笑意,但是心里却是恶狠狠地骂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而且被小丫头气着了的冰凝这回真是懒得理会她:还敢当她阿玛的师傅?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连你额娘都不敢夸下这个海口。就看你怎么继续耍宝吧,一会儿等你阿玛训斥她几句就老实了。不结结实实地跌一跤,你就不会长记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7章 现眼 结果更是大大出乎冰凝的意料,他不但没有板起脸来训斥悠思,反而极其投入地跟小丫头玩起了文字游戏: “好,阿玛跟悠思这个师傅学习,不过,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光会念书有什么用,你得把这书里的道理一并教给阿玛才行。” 有这么配合她的阿玛,悠思更是来了劲儿,不但一字一字地“教”他读,还一边读一边逐字逐句地将文章的寓意解说清楚。 其实悠思才是即将两岁的小娃娃,她对这些文字也全都是半知半解,不过是因为冰凝日日教习,翻来覆去地总是这几句,小格格又具有记忆力惊人的先天优势,全记在了脑子里,现在直接鹦鹉学舌罢了。 而王爷之所以这么配合悠思,既是被小美女所吸引,不想扫了她的兴,又是特别想知道,她的额娘是如何教习她课业的,竟会对一个女娃娃竟会这么费心思。如果换作了小阿哥,他还能理解,但是对一个小格格这么上心,真是奇怪呢。 不过没一会儿他也就不奇怪了。冰凝自己就是一个女儿身,她也读了那么多的诗书,她当然也希望将自己的小格格培养成和她一样的大才女。 此外,刚刚从悠思那些炫耀卖弄的话语里,他得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原来她的教学思想跟他的竟然一模一样!他也是同样地认为,会读书,会识字,那只是最基本的技能,还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懂得做人的道理才最重要。有学问,更要有品德。 现在看着才两岁的女娃娃都懂得这些道理,怎么十三、四岁年纪的弘时,快要成亲的大男人了,还不能懂得这么浅显的道理?虽然说“子不教父之过”,可是冰凝的格格与淑清的阿哥,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常言道:站得高、跌得狠。还有一句话,那就是得意忘形。悠思兴奋得有些过了头,当她“教”到她的阿玛“南阳诸葛亮”之后,原本背得滚瓜烂熟的课文,竟然在这里卡了壳。 悠思顿时急得面红耳赤,眉头紧皱,救助般地望向了冰凝。 刚刚小格格为了讨好阿玛,将她这个额娘晾在了一边,现在背不出课文的时候,才想起了她的额娘了,被这小丫头气了一路的冰凝现在铁了心地要好好地整治整治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小格格。 于是对于悠思投来的求助目光装作看不见,后来索性就把头扭到了一边。悠思见额娘不帮她,又不想在阿玛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小声讨好地对冰凝说道: “额娘,帮帮悠思吧。” 冰凝根本没有料到小丫头竟然点了她的名!躲不掉的冰凝只好硬着心肠说道: “额娘不会。” “额娘怎么不会?悠思还是额娘教的呢!” 谎言被当场戳穿,冰凝一脸的尴尬和红云一片。而她的这个窘迫模样被王爷看在眼中,心中禁不住地对悠思大大地赞扬一番:小格格真是聪明,看你的额娘怎么回答! 冰凝无奈,被悠思逼迫得只好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 “嗯,额娘忘记了。” “啊?额娘忘记了?” “对,忘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8章 手心 悠思没有想到,她的额娘居然会说全忘记了!登时没了主意。望着悠思那失望的眼神,冰凝心中那叫一个得意:看你还怎么去拍你阿玛的马屁!悠思先是失望至极,不过没一小会儿她的脑筋就转过了弯: “额娘,每次悠思背不上来书,额娘都要打悠思手心的,现在额娘背不出来,也要被打手心的!” 天啊!这丫头才多大点儿小儿啊,怎么小脑袋瓜儿转得这么快!冰凝真要被悠思的小聪明抓狂了,被逼到墙角的冰凝开始负隅顽抗: “额娘是你的长辈,当然可以打你的手心,悠思是小辈,怎么能打长辈的手心?”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呢!悠思被冰凝这个倚仗额娘的辈分就可以对她以权压势搞得狼狈不已。是呀,她是小辈,怎么能打长辈的手心呢?可是悠思真不甘心这个失败。从来都是被额娘欺负,每次背不上来书,额娘都要“打”她的手心“教训”她一番,今天好不容易让她“逮到”了额娘的把柄,终于可以报平时被欺负的“深仇大恨”了,可是怎么额娘这么“狡猾”,被她轻轻松松地就逃脱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绝对是真理!也就几秒种,悠思就找到了破解大法: “悠思虽然是小辈,不能打额娘的手心,但是阿玛是长辈,阿玛可以打额娘的手心呀。” 王爷实在是忍不住地想要哈哈地笑出声!刚刚看悠思步步紧逼冰凝,他真是感叹,这个悠思,怎么样样都像冰凝呢?模样就像一个翻版的冰凝,小号的小仙女,脑袋瓜子也像极了冰凝,才两岁的娃娃,竟然这么聪明,将她这个常胜将军额娘打得落花流水,真是青出于而胜于蓝! 此时的王爷,既为悠思的聪慧而暗暗击节叫好,又为冰凝的窘态百出而暗自幸灾乐祸。因此一待听到悠思说出这个“阿玛可打额娘的手心”的好法子,兴奋得他一把抱过悠思,忍不住在她那娇嫩的小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大口,还是闺女好,这么偏向着他说话! 冰凝被亲闺女出卖,吃了一个大大的哑巴亏,现在眼瞧着这父女俩一副得意洋洋、小人得志的样子,她被这团结一致的父女俩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王爷那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看到冰凝的窘态百出,可是高兴过后,他才意识到那个“打手心”的提议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看冰凝的笑话是一回事,打她的手心?他真真的是舍不得。 冰凝那双被他赞为柔荑的娇嫩双手,连帮他布菜都舍不得,愣是认定十指沾不得阳春水,更不要说要被实施打手心的处罚了。可是悠思这个小美女也着实惹他爱怜,他也同样看不得小美女沮丧失望的目光。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打败她额娘的机会,小家伙对他这个阿玛倾注了多少期盼和希望! 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在小美女的面前亮相,他必须好好表现,以期赢得小美女的芳心。如果第一次演砸了,小美女如何还会依赖他、信任他、喜欢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29章 脱逃 舍不得打痛大美女的手心,舍不得伤了小美女的芳心,身处两难境地的他陷入了极大的矛盾和痛苦抉择之中。 而大小两个美女却是表情迥异:一个可怜巴巴地向他投来充满期盼的目光,一个满脸通红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马蹄声嗒嗒地回响在三个人的耳畔,沉思良久,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悠思说得不错,答不上功课理应受罚。” 悠思一听阿玛这么替她出头,激动得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立即在他的脸颊印上了一个响亮的亲吻。而冰凝一脸诧异地转过头来,下意识地睁大了她那双原本就已经很大的双眼,一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一边向他投去一个怨怒的目光。 他故意没有理会她那极为失礼的目光,而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把手伸出来吧。” 冰凝的双手此时正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一听他在催促她交出双手,她又是窘迫又是气愤,半天都没有伸出手来。悠思根本等不及了,从来都是她被额娘打手心,现在终于有了一个额娘被打手心的机会,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她一秒钟也等不及,于是赶快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冰凝的右手,拉向他的手里。 冰凝被悠思突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只手莫名其妙地就被悠思牵向了他的大手。 他哪里是想要打她的手心,他只是想借这个大好的机会牵一牵她的手而已,可是,可是,为什么,冰凝的手不待被悠思拖到他的手掌上,还差着一寸的距离呢,他们的耳畔就传来了车外秦顺儿的声音: “启禀爷,十三爷府到了。” 气愤、懊恼、痛恨……全都无济于事,万般无奈的他只得悻悻地说: “今天,那个没有时间了,这个处罚,留到以后再罚。” 虎口脱险的冰凝得意洋洋地望向悠思,只见她的亲闺女,垂头丧气地撅着小嘴闷闷不乐。王爷实在是不忍心去看小美女的芳心伤碎,狠狠心先下了马车。 随后冰凝和悠思跟着下了马车,母女两人立即被请到了后院,王爷则被请到了前厅。母女两人一到后院就见到了正忙得不亦乐乎的萨苏。悠思认得这个常来看望她的十三婶婶,兴奋得她还远远地,就朝萨苏打起了招呼: “十三婶婶,悠思给您请安了。” 一瞧是小四嫂母女,萨苏赶快迎了上来: “小四嫂,快请进。我刚才特意嘱咐了奴才们,见到您过来一定禀报我一声,我好去门口迎迎你们,这些奴才办事真是不牢靠,怎么你们自己走过来了,有失远迎,真是太失礼了。” “弟妹快别这么说了,你今天忙成这个样子,我都没有提前过来帮帮你,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专门去迎我们呢。对了,上次我麻烦你的事情,十四贝子府怎么回的信儿?” “十四府上回复说要看格格的身体情况。” 一听这个回复,冰凝的心中不由得一沉,不过她还是尽量往好处想,于是对萨苏说道: “不管格格能否来,我得麻烦你一下,帮我另外准备一间安静些的屋子,我带悠思先去那里,如果婉然格格能够来,麻烦您请她到我那里,好吗?” “行,行,这个简单,屋子反正也是现成,要不,我现在就领您过去?” “那多谢弟妹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0章 独处 三转两转,萨苏就将冰凝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厢房,推开房门后,她忙不迭地招呼道: “小四嫂,其实您不说,我也这么想过呢。您们姐妹难得有机会相见,弟妹能为您们帮个忙,也是高兴呢。你瞧,连丫头们我都没让她们进院,就是怕打扰了你们。” “弟妹,你,你想得太周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您快别说了,这不都是亲的热的嘛,若是换了别人儿,我还没功夫理呢。” “弟妹,你,你想得太周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您快别说了,这不都是亲的热的嘛,若是换了别人儿,我还没功夫理呢。” 两人正说话之际,忽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冰凝和萨苏转身望向门外,那不是婉然还能是谁? “姐姐!” “凝儿!”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这是她们自从一年前,在热河松露亭脱险之后匆匆一别,连话都来不及说以后,第一次单独相见。这期间,她们各自的生活虽然还在继续不咸不淡地继续前进着,可是这些年来,她们经历了太多的太多的人世沧桑,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婉然,从前她的名字还叫玉盈,以为今生今世就是古佛青灯一盏伴终生,谁知道竟然阴差阳错地与冰凝成了亲妯娌,那个永生永世不会忘怀的恋人,却成了她的妹夫。 冰凝,以为嫁进王府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住处,与夫君各走各的桥,各走各的路,谁知道竟然稀里糊涂地生了一个小格格,而叫了十年的姐姐竟然变成了她的十四弟妹! 她们这亲上加亲的亲人,同处京城,府邸相距不足十来里,竟是五年来,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什么世道? 虽然她们都认得字,虽然她可以互通家书,可是随着局势越来越明朗,王爷与十四贝子越走越远,明显已是分属不同的阵营之中,她们在家信里除了互报平安以外,谁敢现多说一个字? 即使是就事说事,她们也是担心各自的爷抓住她们信中的微小的疏忽,夸大其辞,大做文章,甚至是牵强附会,她们实在不是想因为自己的一丁点儿过失而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是毁灭性灾难。 毕竟她们都知道对方在府里的处境是多么的糟糕,十四阿哥对婉然不过是利用,王爷对冰凝两人几乎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塞外同行的那大半年时间里,婉然已经充分领教了。 此时此刻,五年来的第一次单独相见,她们怎么能够不激动万分、心潮澎湃!萨苏见此情景,如趣地退了下去。姐妹两人光顾着情绪激动,忘记了各自的小格格,于是冰凝赶快说道: “快,悠思,这是姨妈呀,快叫姨妈。” 虽然这是悠思第一次见到婉然姨妈,但她天生就不是一个怯场的小姑娘,于是大大方方,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姨妈”。婉然听得悠思这一声姨妈,而不是十四婶婶,心中都要化成了蜜水,于是赶快对自己的湘筠格格说道: “湘筠,这是小姨,赶快叫小姨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1章 伤情 湘筠比悠思小一个月,模样更多地继承了十四阿哥,但性格却是完全随了婉然,不言不语,沉稳恬静。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姨,湘筠只是朝冰凝微微翘了翘嘴角,然后就别过头去,躲在婉然的怀中不肯再将小脸露出来。 见此情景,冰凝赶快说道: “别难为小丫头了,她认生呢,以后多见几回,熟悉了就好了。” 话一说完,屋子里顿时一阵沉默。她们这一次单独相见,足足等了五年的时间,下一次见面真不知道还要多少年,又要一个五年? 知道说错话的冰凝赶快岔开话题: “姐姐,翠珠呢?” “噢,她现在爷的书院当差,我就换了个丫头,她叫云儿。” 在十四叔的书院当差?那就意味着翠珠被十四阿哥收了房,冰凝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赶快说道: “姐姐,上次在狮子园,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凝儿都急死了,回去以后,十四叔难为您了没有?” “没有,我们家爷没有发现什么。凝儿,姐姐也是急死了,后来,后来,四、四哥的伤怎么样了?” “伤?什么伤?” “四哥受伤了,你不知道?当时四哥为了救姐姐,中了我家爷的驽箭……哎,凝儿,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当时不是特意替四哥挡了箭伤吗?” 冰凝一听婉然姐姐说王爷受了箭伤,这才终于明白后来发生的那一切,全都是真的!吉尔和他赤身露体地纠缠地一起,那是因为吉尔在给他上药,并不是她所想像的两人正在做着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他当着她的面解了衣裳扣子,不过是想证明他真的受了伤,并不是故意又来羞辱她、处罚她! 可是,可是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一厢情愿地认定他与吉尔之间存有私情。确实,他在狮子园,在霞光苑,分别两次向她解释了箭伤的事情,可是她都没有认真地听取他的辩解,仍是一意孤行地误会他,冤枉他。 心中万分愧疚的冰凝,喃喃地对婉然说道: “可是,姐姐,凝儿真的不知道爷受伤了,爷真的受伤了?我当时,当时随意站在了爷的身边,真的不知道爷受了伤……” “天啊!那四哥的伤……,当时疼得汗都冒了出来。我以为你知道四哥受伤了,才特意去挡的伤口。你真的不知道四哥受了伤?那,那,那四哥的伤后来怎么治的?找太医诊治了没有?啊,四哥应该不会找太医的。没有太医,四哥是怎么诊治的?会不会化脓?会不会伤筋动骨?会不会……” 婉然问着一连串的“会不会”,一边问着,一边急急地拉着冰凝的胳膊,急急地想要知道结果。 冰凝因为突然得到了王爷受伤的消息,因此愣愣地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婉然。望着呆愣愣的冰凝,婉然才突然意识到,她对凝儿的夫君,自己的四哥,实在是关心得太多了!这根本就是不她这个十四弟妹所应该有的行为。一想到这里,她讪讪地松开了紧握冰凝胳膊的双手,嘁喊哎哎地自言自语道: “那个,那个,我不是,我只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2章 自责 冰凝愣了一会儿,也突然醒过味来:姐姐的心里依然有王爷!虽然他是自己的夫君,但是他首先是姐姐的恋人。阴差阳错、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一切都已无法回到从前,身份可以变,关系可以变,年龄可以变,但是爱,永远都不会变。原来,姐姐对爷的爱,是矢志不渝。这是一份怎样深沉、炽烈、无怨无悔的爱啊! 被婉然深深感动中的冰凝,不知不觉中眼睛竟然渗出了泪花。见到冰凝眼中的泪水,婉然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冰凝,她万分愧疚,不断地自责: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凝儿与爷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又有了悠思小格格,自己刚刚的举动,该是多么地伤了凝儿的心!于是她赶快开口道: “凝儿,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做错了,不该……” 一见婉然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冰凝知道姐姐会错了意,于是赶快用调侃的口气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看您刚才急的!这都过去快半年的时间了,爷再有多重的伤,也得养好了,要不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连凝儿都没有发现爷受伤了,可见爷的伤并不重呢,是不是?” 婉然这才突然醒过味来,真是的,这都是过去半年时间的事情了,他的伤怎么可能还没有好呢?再回想起刚才她如此焦急、关切地追问冰凝的样子,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正在婉然羞愧难当之际,萨苏过来了: “不是我这当弟妹的不懂礼数,实在是宴席的时间已到,这不,赶快来请四嫂和弟妹入席来了。” “唉,十三弟妹怎么还这么客气?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由于来宾较多,又有不是所有人都很熟悉,因此分了男宾和女眷,在前庭和后院分别开席。即使是女眷,也开了三桌,但是婉然需要跟十四贝子府的女眷坐在一桌上,而冰凝毕竟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而且王府只来了她一个女眷,自然是要坐到主桌上。两姐妹被迫分离开。 这一晚,冰凝孤零零地坐在主桌上,虽然有萨苏照应着,但萨苏作为女主人,她还要负责场面上的事情。整个宴席上,冰凝真是食不甘味。刚刚与婉然的一席话,她才知道,原来王爷真的受伤了,原来吉尔真的是在为他涂创伤药膏,原来他没有对她说假话,原来她错怪了他,误解了他,冤枉了他。 从来都是她被他误解、冤枉,现在突然两个人换了位置,这让冰凝一时间难以接受这种巨变。知道了真相的冰凝,开始强烈地自责起来,因为她尝过被误解、被冤枉的滋味,知道那个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她被误解、被冤枉的时候,她都像一只小刺猬一样,在向他投射去愤怒的目光的同时更是义正严辞、据理力争,而他呢,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而已。真不知道,那些日子,他是怎么度过来的?不但被她误解伤害,更是承受着严重的箭伤。 虽然她怕婉然担心,轻松地解释着他的箭伤一定不严重,否则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受伤了呢。可是刚刚姐姐那焦急的心情分明在说,他的伤有多么的严重。可是她作为他的女人,不但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还误解他,冤枉他,她真是罪不可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3章 抓周 宴席过后就是五阿哥的抓周礼。女眷们都挪到了前院的正厅,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想看看这五阿哥将来会是一块什么样的料。 此时,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五阿哥已经被奶嬷嬷带了过来,冰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真是一个大胖小子!那小胖手就像藕节一样,穿戴整齐的样子,跟个小大人似的。 在众人的指引下,小阿哥开始抓周了,冰凝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起来,绝不亚于十三阿哥和萨苏两人。毕竟她是五阿哥的采生人,自然而然地将五阿哥看做了自己的半个儿子,心情当然是紧张不已。 众人紧张不已,小家伙却是根本没有被这股紧张气氛所吓倒,相反根本不理会大家,自己玩上手指头了。众人急得不行,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小阿哥身边堆。小家伙见到这么多东西堆在自己身边,终于有了点儿兴趣,整个儿身子趴在上边,一边手舞足蹈地乱晃。 众人真是哭笑不得!可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继续引导,一边看小阿哥的个人表演,也是啊,今天人家是主角呢。终于,胡乱扑腾之间,五阿哥的手上就稀里糊涂地多出来了一件东西。一看这个物件,众人终于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原来五阿哥手中抓的竟是一支毛笔!这简直就是最佳答案! 抓完周,活动也就结束了,奶嬷嬷刚想上前抱五阿哥,谁知道小家伙的另一只手无意间碰到一个东西,就又拿到了手上玩。竟是一个胭脂盒子!众人哄堂大笑!幸亏刚才已经算是抓完周了,否则十三阿哥和萨苏一定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穆哲作为嫡福晋,当然参加了这个抓周宴,又因为与萨苏同龄,平时两个人更熟络一些,此时见到这个乐子,岂有放过之理?立即寻起五阿哥的开心来: “哟,这五阿哥可是想媳妇了?看上谁家的格格了?十四婶给你做媒。” 这话音还没有落,五阿哥的小胖手就往前指,咿咿哑哑地说着什么。其实小阿哥根本没有听明白穆哲在说什么,他只是恰巧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冰凝:这个姨姨怎么这么美。 冰凝从来都是自已带悠思,基本不假他人之手。小阿哥本来是被他的小四婶所吸引,有话要跟冰凝说,但刚才穆哲的一番话,大家都是听到了,再看见小阿哥指向冰凝,都以为小阿哥指的是冰凝怀里的悠思呢!这回,众人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五阿哥可真有眼光!看上的竟是最漂亮的格格! 王爷与十三阿哥最是亲厚,悠思又是他最疼爱的格格,见此情景,心情大好,想也没想,直接就说: “好啊,索性就结了儿女亲家。只是我这小格格,可是饱读诗书,小阿哥必须得学富五车才行!” 冰凝一听,心里快要笑倒了,悠思也就会念几句《陋室铭》,还有几句出自《诗经》的诗句,还是她自己名字的出处,这就成了饱读诗书?那小阿哥会念几句《楚辞》,还不就是学富五车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4章 祝福 对王爷的提议,十三阿哥和萨苏自然高兴不已,只是由于今天已经很晚了,又有其它的客人,于是他们就约好了改天商议这件大事,于是众人纷纷告辞。 在抓周的时候,王爷并没有见到婉然,他以为她今天没有来。其实他不知道,婉然不仅来了,还与冰凝单独相见了一段时光,还见到了他的悠思格格。只是当众女眷们都移步去前厅参加抓周礼的时候,婉然悄悄地落在了队伍的后面,直至落到了最后一个,踟蹰徘徊在院子里,没有进去。 她不敢再见到他,上一次在热河狮子园的惊魂一幕,不但牵连了冰凝,还令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但是今天晚宴前,当她从冰凝的口中得到他的消息,得知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让凝儿知道,这个意外的情况令她整整一晚上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难以自拔。 她知道,他们的情份已尽,他受了重伤都不肯告诉凝儿,分明是担心凝儿知道了会伤心。况且他与冰凝生育了这么活泼可爱的悠思小格格,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他在她新婚之夜宿醉的结果,但是,既然两个人已经有了“良好”的开端,就应该继续朝着良好的未来走下去,她不能够,也不应该成为他们相爱之路上的绊脚石。于是她悄悄地躲在了院子里,远远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只要他一切安好,她就会心安。 抓周结束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地准备告辞了,当他出了前厅,即使是在昏暗的烛光灯火之下,即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仍是一眼就看到了婉然的身影,还有那因为长时间在室外等待而冻得通红的脸颊。 当那个令他痛彻心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仍然是堵得他心口疼,虽然他们情缘已尽,。 四年的刻骨铭心之恋,寺院救火、腊八施粥、琴瑟合鸣、塞外定情、王府惊变……就算是喝了那盏改口茶,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人,他果断、刚毅、坚忍、从容,可是,为什么在婉然这里就一切都行不通了呢?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沉沦,他必须,挥剑斩情丝,不管有多么艰难。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躲在院子里没有进屋,她不想再次将他陷于危险的境地,她主动地退却着。他为了未来的江山社稷而挥剑斩情丝,而她,为了成就他的江山社稷而断掉情痴路,不留一丝口实给世人,如此深明大义的婉然,怎么不令他感动?怎么不令他感激? 他何尝不想知道那次狮子园一别,十四弟是否寻了她的过错,找了她的麻烦。她一个弱女子,凡事隐忍,根本就不会像冰凝那样,面对不合理的一切,敢于据理力争,甚至是针锋相对,做最强有力的反抗,她哪里能是她那文武双全的夫君的对手? 他关心婉然,不是再想跟她有什么瓜葛,而是真心地希望她能与十四阿哥修成正果,平平安安地过好下半辈子。他们既然已经这样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大好姻缘,他别无所求,只求她能过上正常的生活,毕竟作为自己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的女人,他希望她过得比他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5章 沉思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 坐在回府的马上车上,王爷和冰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他是被婉然的深明大义而感动,为婉然的境遇而忧心,但是冰凝却是因为刚刚那个临时起议的儿女亲家的提议而难过。 口头定下了这桩儿女亲事,对于将来要与十三阿哥作儿女亲家,王爷自然高兴得情难自己,十三阿哥夫妇更是喜上眉梢,而唯一不高兴的,就是冰凝,虽然那是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一经说笑,就好像明天悠思就要离开她似的,让冰凝心里难过得不行。 小格格,在冰凝最困难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陪伴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难过的岁月,带给她最的快乐时光。她不能想象,也无法接受,有朝一日悠思会离开她,即使是出嫁,她也受不了。 想着心事,在回府的马车上,冰凝就一直被一种无助的情绪包围着。 来的时候有悠思这个小鬼丫头活跃气氛,调节情绪,但是经过这一晚的疯玩疯闹,还在众人正陆续撤离的时候,她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最终体力不支,还没有上马车的时候就偎依在冰凝的怀中睡着了。 现在悠思在熟睡,冰凝和王爷各自想着心事,一路沉寂。也正是各自想着心事,时间竟过得飞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马车的速度就放慢了下来。突然的速度放慢令两个人都骤然地回过神儿来。 看着冰凝失神的样子,他有些猜不明白,在十三府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如果是以前,对于其它的女人,他会心生不满,会认为这是女人在耍小性子。但是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对冰凝总是想出各种理由来原谅,有时候找出来的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很好笑。 看着偎依在一起的冰凝母女,刚刚被婉然搅乱的心痛忽然莫名其妙地缓和了许多了,而且有一种踏实、安宁、放松的感觉。一见到悠思他就不禁会想到与十三阿哥夫妇口头许下的儿女亲家的承诺,嗯,小格格、小阿哥,真是天作之合的大好姻缘!这小子可是真会挑啊,挑的可是爷的心肝、心尖、心头肉。 终于抵达王府的大门口!从马车上下来,冰凝虽然怀抱着小格格,但是她还规规矩矩地侧立一旁,恭送他先行。王爷的郎吟阁和冰凝的怡然居,本是进了府门就分开的两条路,可是,他下了马车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在进了府门后,犹豫踟蹰了一下。 其实,刚才在马车上看到冰凝母女的时候,突然,他有个念头,想去冰凝那里坐一坐,这一天候里围绕小格格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那样一个活泼可爱又聪慧的小格格带给他的是从不曾得到过的全新感受,而刚刚个儿女亲家的提议更是令他欣喜异常。 可是,上一次去冰凝那里,好像还是吩咐她暂管府务的那一次吧,他到怡然居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这么冷不丁地去她那里,他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又怕唐突了她。 愣了半天神儿,他终于开口说:“一起走吧,爷去福晋那里有点儿事儿。” 冰凝听罢,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走在他的后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636章 区别 正月很快就过完了,然后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借着这股子喜庆气儿,雅思琦张罗了家宴,所谓家宴也就是众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而不是有小厨房的院子单独开火,没有小厨房的院子统一由大厨房送餐。 女眷们对于这种家宴都很是期待,毕竟是能够与王爷见上面的机会,总比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守着院子里那几个奴才强多了。 自从经过了抓周宴,冰凝终于意识到,父爱对于悠思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以前总是刻意地将悠思包裹起来,生怕她受人欺负、遭人白眼,但是,与失去父爱,失去大家庭生活磨炼,令悠思的人生成长存在许多缺撼相比,那些众人的非议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于这一次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宴,冰凝下定决心要带悠思出席。因此当众人见到初次参加家宴,长得如同冰凝一模一样的悠思格格的时候,都吃惊不已:年妹妹可不是争宠拔尖的人呢,今天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个初次的亮相,冰凝并没有刻意地叮嘱悠思,她不想让小丫头心情紧张,只是告诉她,见到长辈要有礼貌,见到各位额娘要行礼请安,对嫡额娘和各位姨娘们说话要恭敬有礼。仅此而已。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长辈,悠思也记不住谁是谁,于是冰凝教她: “只要额娘向嫡额娘行礼的时候,你也一并行礼请安就好了,其它的长辈就全都是姨娘了,你也要行礼请安,说话需有礼貌。” 半天不见小丫头说话,冰凝以为她没有听明白什么是嫡额娘,什么是姨娘,正想要再叮嘱两句,小格格竟然开口说道: “每次来咱们怡然居的不就是嫡额娘嘛!女儿记得呢!” 冰凝这才回过味儿来,可不是,也就雅思琦偶尔过来怡然居,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见过,竟然全记在脑子里了,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有心计呢!枉她刚刚还担心一会儿在家宴上分不清哪个是嫡额娘,哪些是姨娘,原来她全是瞎操心呢。 果然冰凝就是瞎操心!她没敢多嘱咐悠思,怕叮嘱的事情多了小丫头记不清,因此只要记住嫡额娘就算不犯大错,其它的,不管犯什么错,冰凝都不会往心里去,毕竟这是悠思的第一次亮相,这么小的娃娃,应该允许她犯些小错误。 结果,冰凝真恨不能打开悠思的小脑袋瓜,想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今天在这个家宴上的表现,与一个月前,悠思初见她的阿玛的那次表现,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那一次见到她的阿玛,悠思的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似地,把她的阿玛哄得又开心又高兴,一路上只听她一个人叽叽喳喳,小嘴一刻不停闲。 而今天在这个家宴上,小家伙把嘴巴闭得牢牢的,除了随着她向雅思琦请安行礼,然后单独向各位姨娘恭敬地行礼问好以外,她根本就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弄得众人以为这小格格就像她的额娘一样,是一个沉稳的大家闺秀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7章 会意 今天的悠思实在是太老实、太安静了,以至于王爷到来后,竟没有发觉多了他的小格格。因为悠思是和长辈们一起行礼请安,混在这么多的大人中间,又是一个闭紧嘴巴的小丫头,王爷当然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家宴与以往的不同。 食不言寝不语的家宴终于结束,待众人转到堂屋喝茶的时候,他才惊讶地发现,悠思居然在这里! 上一次参加抓周礼,悠思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时不时地,他就会想起那个语不惊人誓不休的活宝格格。这一个月里,他也想再看看这个经常将冰凝堵得哑口无言的小格格,可是一来正月里事情格外地多,二来他又因为冰凝没有送他生辰礼的事情,抹不开面子主动去怡然居,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今天突然在霞光苑突然见到小格格,令他既是惊讶也是格外地欣喜。难道冰凝猜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想念小格格了,所以特意借今天家宴的机会,带悠思过来,一解他对小格格的相思之苦?一想到这是冰凝对他的讨好之举,立即有效地缓解了这几个月以来对冰凝的怨气和不满。 家宴过后就是揭晓今天晚上“花落谁家”的时刻。今天是二月二,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雅思琦是第一个出局之人。冰凝从来没有侍寝任务,与雅思琦并列成为第一个出局之人。 淑清自从上次自导自演了生辰礼事件而与王爷共度良宵之后,从此就成了他的绝缘体,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们两人形同陌路。因此她对目前的这个时刻很是忐忑,如果他说去某个院子,那就好比是当众打她的脸一样,毕竟她曾经是这王府中享有独房专宠之人。 就在淑清担忧不已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而淑清竟从他的话语里,听出来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这层含义,因为他说的是回朗吟阁!他不去烟雨园的结果是他回了朗吟阁,其它的任何一个院子他哪个都不去,那他不是对她仍然心存宠爱还能是什么? 原本的规矩是众人在霞光苑大门口将王爷恭送之后,众女眷再向雅思琦辞行,各回各的院子。结果当他说要回朗吟阁之后,却又紧接着说道: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爷还要跟福晋说些事情。另外,冰凝你留一下,上次跟十三弟说的那个儿女亲家的事情,还要再商量商量。” 众人闻听此言,才知道,原来这个悠思格格竟然与十三叔家结了儿女亲家,怪不得年妹妹今天会把小格格带过来呢。可是,这结儿女亲家也不是自家爷与十三叔两人就能决定的事情! 众人所想确实不错,这王爷的格格,一生下来就是宗室女的身份,运气好的话,还会被封为县君甚至是郡主,就像锦茵格格。有了封号的格格,她们的婚姻可是肩负着政治联姻重任,全凭皇上一个人说了算,哪里是王爷和十三阿哥一相情愿之下就能如愿以偿的事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8章 送行 对于这个为时尚早的所谓儿女亲家,众人根本也不抱什么好奇,更没有任何的嫉妒不满。而且她们的关注点只是她们的夫君,反正她们的爷今天哪儿都不去,回的是朗吟阁,又一早就下了逐客令,没有丝毫念想的众人于是赶快纷纷起身,恭敬告退。 雅思琦当然也知道这儿女亲家只是两位爷现在描绘的美好蓝图而已,一个才刚刚一周岁,另一个还有一个月才能到两岁生辰,这么早早地谈这个事情,怎么可能?搞不清王爷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雅思琦此时一头雾水。 雅思琦一头雾水,王爷可是头脑清醒至极。他一个人开始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不痛不痒的闲话,两个女人、一个格格全都老老实实地洗耳恭听,除了雅思琦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表个态以外,几乎就是王爷一个人负责清唱独角戏。 过了将近有四盏茶的功夫,王爷总算是止住了他的话匣子,对雅思琦说道: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爷这就走了。” 说着他就起了身,红莲赶快将他的披风拿来,替他系好。 王爷都起身告辞了,冰凝当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于是她也赶快起了身,月影服侍冰凝,吴嬷嬷伺候悠思。今天已经到了二月初二,天气逐渐回暖的季节,三个人都没有戴雪帽,只是系了披风,因此没一会儿三个主子全部穿戴整齐,于是一并出了门。雅思琦是这院子的主人,自然是要将王爷恭送到院门口。 到了院门口,雅思琦赶快跟王爷道别: “妾身恭送爷,那就麻烦妹妹送一送爷了。” “姐姐放心,妹妹记得。” 朗吟阁离霞光苑很近,怡然居在王府的最里端,但是这两个院子不在一个方向,如果冰凝要送王爷,完全是先向北将他送到书院,自己再折向南,重新路过霞光苑才能回到怡然居。 因此冰凝的话音刚一落下,王爷就开口道: “你也不用送爷了,这么近的路,两步就到了。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月影,吴嬷嬷,你们精心服侍好你家主子。” 一番话说完,还不待冰凝表态,他径自一人掉头就走了。既然他已经发了话,冰凝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于是怀抱着悠思,和月影、吴嬷嬷两个人一起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今晚真是一个好天气,虽然还是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但是今天这个初春的夜晚,没有寒风,没有冷霜,空气中飘荡着迎春花的清香,真是神清气爽。冰凝再一抬头,果然,新月如钩,星光灿烂,真是一个令人享受的迷人时刻!于是冰凝放慢了脚步,一边贪恋地享受这迷人的初春夜,一边安抚着失魂落魄的小格格。 悠思今天对她的阿玛很不满意。他都没有向她投来关注的目光,也没有与她说上一句贴心的话,阿玛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上一次的阿玛完全不一样了呢? 就在悠思撅着小嘴一声不吭地生着闷气,就在冰凝高高兴兴地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她们主仆四人走到了松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39章 松溪 松溪其实不是一条溪流,而是一片很小的湖水,因为湖岸种了一片很茂密的松林,因此这个松溪指的是松林蜿蜒如溪流,而不是说湖水如溪水。当初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冰凝第一次听到这个地方被命名为松溪,她当即就明白了此溪非彼溪,同时对王爷高超的起名艺术赞不绝口。虽然那个时候,她对他一丁点儿的好感都没有,但是就事论事,这个松溪确实让冰凝对王爷的学识刮目相看。 此时,她们主仆四人一行遛遛达达地行至松溪,闻着空气中的松针味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就在冰凝她们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之际,猛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月影立即回身,同时将手中的灯笼往前递了递,企图照得更远一些,以便能够看清来人,但情急之下仍是禁不住脱口而出: “是谁?” “是爷。” 秦顺儿的声音在回复月影。一听秦公公说王爷过来了,主仆四人赶快退立一旁,行礼请安。 来到她们身边的果然是王爷,他将几个人叫起之后,直接从冰凝的手中接过了悠思。这个意外的惊喜将小格格高兴得不知所措起来,除了甜甜地对他叫了一声阿玛之后,伶牙俐齿的悠思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 看着他的宝贝女儿一脸惊喜、一脸娇羞,他的心中真是比吃了蜜还甜。于是忍不住在她娇嫩的小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这一下可是不得了,受宠若惊的悠思即刻扑倒在他的怀中,两只小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半天都不愿松开,生怕一松开手,她的阿玛就会飞走了,再也见不到似的。 他何尝不是格外享受这种全新的父女亲情?前面三个格格,有两个是未足满月即殇,而锦茵格格出生的时候,他这个阿玛才十七岁,他自己还是一个大男孩,哪里懂得享受父女亲情? 当他已是人到中年的时候,悠思格格的到来,立即就将他的父爱潜能充分地激发出来,在他终于懂得父女亲情的时候,悠思就像是上天安排的天使,令他的父爱一时泛滥成灾。 父女俩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离,哪一个都不想率先松开手,哪一个都想将对方永远地“霸占”在身边。 吴嬷嬷当然知道王爷此番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侧福晋说,既是生怕悠思格格吵了爷的正事,又是生怕他追究她办差不力,于是小声地悄悄提醒了一下: “爷,要不奴才……” 吴嬷嬷的这声提醒确实是恰到好处。王爷既是想念他的小美女格格,更是想念小美女格格的额娘。他这么煞费苦心地滞留霞光苑有四盏茶的功夫,不就是想等其它的女人们都完完全全地离开,不妨碍他们吗?他在霞光苑门口不要冰凝送他,不就是在雅思琦的眼皮子底下布的迷魂阵吗?他又折回来再追上她们,不就是想抱一抱他的小美女格格,想和他的大美女侧福晋说句话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0章 考月 吴嬷嬷见王爷没有反对,于是乍着胆子走上前,将悠思抱到自己的手中。悠思虽然极为不情不愿,但是当小格格看到她的阿玛送给她那个鼓励的微笑,一下子就将心中的不满完全化解掉,乖乖儿地回到了吴嬷嬷的怀抱。 吴嬷嬷带着悠思知趣地躲到了一边,月影和秦顺儿更是早早就退到主子们见不到的角落,只有冰凝,没处躲没处藏,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着他。 冰凝不知道他大老远地追过来找她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诧异地等着他发话。而他的心中却是跟明镜似地。这么煞费了一晚上的苦心,不惜自导自演、装模作样,他不就是想和冰凝说说话吗?可是当他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句什么话,或者是从何说起。上一次抓周礼的时候,有悠思这个小活宝在一旁活跃气氛,根本不用他挖空心思来寻找话题,现在没有了悠思,他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氛逐渐有些尴尬起来。冰凝因为是个没事儿人,自然只是闲在在地垂首侧立一旁,静等他的吩咐。而他这个主角儿情急之下,无意间抬眼望向夜空,映入眼帘的,与刚刚冰凝所见一模一样:夜幕幽远,新月如钩,星光灿烂,摄人心弦。面对如此良辰美景,令他不禁脱口而出: “瑶姬宫殿是仙踪。” 闷头看了半天自己双脚的冰凝等了许久他的吩咐,竟然等来的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词!先开始她有些不明所以:爷这是要做什么?稍停了一会儿才有点儿醒过味来:难道爷这是要考她对诗?于是冰凝不敢怠慢,赶快接了下一句: “金炉珠帐,香雹昼偏浓”。 他本是见到那一弯新月,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冰凝居然接上了。这首词,并不是很出名,无论是作者,还是词本身,冰凝竟然知道?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追问了一句: “这是谁作的?词牌名?” “牛希济的临江仙啊?” 冰凝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问题,爷也要问? “月华如水笼香砌,金环碎撼门初闭” “孙光宪,菩萨蛮” “高歌宴罢月初盈,诗情引恨情” “魏承班,诉衷情” “猿啼明月照空滩,孤舟行客,惊梦亦艰难” “阎选,临江仙” 看着那些答案如此轻巧地从冰凝的口中说出来,他简直是被极度地震惊了!这是继他见到那如同字帖般的管家汇报以来,第二次被冰凝的才学所震惊!虽然他知道她写得一手好字,写得一手好文章,懂一些诗词歌赋应该不在话下,特别是前些日子见识了悠思在她的调教下,习得《陋室铭》的成果。但是今天晚上这些如此犄角旮旯的生僻诗词竟然都难不倒她,这个结果仍是将他惊诧得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完全释然了:如果连这些诗词都不会,冰凝怎么可能写得那么一手漂亮簪花小楷的好字和词句上乘的好文章?一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他的侧福晋,在各位皇子阿哥的女人中,一定是才学最高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1章 收获 其实,在刚才的“考试”中除了第一首词是他无意脱口而出外,其它的,都是故意在考冰凝。因为他对冰凝轻松地接出了下句,很是有点儿不服气。虽然他也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不要说他王府的女人,就是皇宫里的后妃、娘娘们,也没有几个能识文断字的,更不要说诗词歌赋了。因此,在震惊之余,更有一种不相信的成份,于是他赌气似地故意挑选了很生僻的诗词。 他并不是想要看到她的难堪,他只是想再次验证一下,他的女人,是货真价实的博才多学吗? 如果不是故意想要考试的话,他完全可以出一些简单的题目,类似于:“窗前明月光”、“举杯邀明月”、“明月几时有”、“海上升明月”……,唐诗宋词里跟“明月”有关的诗词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他偏偏出的全是犄角旮旯的,开始还是想考证冰凝的学问,到后来,又变成了担心她回答不出来,因此当他故意出完难题之后,倒是他自己先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而面对现在的这个结果,完全是意外收获,意外惊喜。原本他过来,并不是为了考试,他哪里知道冰凝会是这么博学?他只是在面对这个他想表达爱慕之心的女人面前,不知道如何张口表白,才无意间风花雪月一下,却是种下芝麻,收获西瓜。 从前他总是苦于和他的女人们没有共同语言,谈诗论词完全就是对牛弹琴,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是,这么一个博学多学,与他旗鼓相当的女人嫁进府里已经七年了,他才知道他们俩个人之间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而他竟然白白地浪费了七年的大好时光! 今天晚上,冰凝之所以这么耐着性子,非常好心情地跟他有问有答,实在是想着急回去,早回答完了早完事儿。面对此情此景,冰凝有些想要笑,怎么感觉就像小时候应付夫子学堂考试似的。 刚刚急风骤雨般的考题出完,王爷由于被冰凝的才学所震惊,心思有些走神儿,于是半天没有再出新的考题,沉寂了半响。冰凝有点儿摸不清他的意思,明明她全都答对了,为什么他还不结束考试呢?难道还要再出更难的?就在冰凝以为这个考试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居然听见他又冒出来了一句。 “鸳鸯对含罗结,两情深夜月。” 其实,他前面出的那些题,居然全被冰凝答了出来,心中既对她大加赞赏,又对自己很有挫败感,然后想也没想,就随口又出了这一道题。然而,考题刚一出口,他的脸颊竟然腾地就红了!他还会脸红? 冰凝更是被他莫名地吓了一大跳,继而脸色也如他一样,腾地就通红起来,幸亏有夜色朦胧,幸亏有树影婆娑,否则,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刚刚还很融洽的两个人,刹时变得又尴尬又难堪。冰凝实在是被他气得火冒三丈!爷可真是枉为正人君子!这么轻薄、香艳的词句也能说得出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2章 落逃 就在冰凝准备回复他说“妾身从不曾学过这首诗”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天黑了,早点儿安置吧” 然后逃也似地掉头走掉了。他逃走了,逃回了朗吟阁。 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冰凝只是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不过就是些风花雪月的诗词歌赋罢了,这就叫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他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那“经史子集”又该算什么?满腹经纶、博古通今? 不过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以前的她不也一直在努力地藏拙吗?虽然现在冰凝对他的戒备心理较以前降低了不少,但是,他毕竟是她的爷,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今天或许与她谈笑风生,明天他也照样能够对她雷霆万钧,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伴君如伴虎,不要以为跟他谈了几句诗词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他能发了慈悲善心。 冰凝对于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因而才会又是不停地后悔又是不住地告诫一番。 确实,今天的她有点儿忘乎所以,才会与他这么极有耐心地言来语去。为什么呢,她也仔细地分析、检讨了一番。当然,五阿哥抓周宴上得知他真的受了伤,他真的与吉尔没有什么的真相以后,冰凝对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误会他而深为自责,这个应该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 而最为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悠思。小丫头第一次与他相处,她那番卖力的表现同样让冰凝很是自责。悠思需要额娘,当然也需要阿玛,这个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的场景,是悠思所万分期盼的,可是却因为她这个额娘,因为她与小格格的阿玛之间的恩恩怨怨,令他们的父女相见变成百年难遇的场景。这也是冰凝没有再继续冷言冷语的一个重要原因,相反暗暗地配合着小家伙。悠思就是她的命根子,为小格格做什么她都愿意。 她觉得实在是对不起悠思,都两岁了,才第一次与她的阿玛相见,而那第一次的相见,给悠思带来的是多么显而易见的快乐!以至后来的这一个月的时间,悠思天天都要问她: “额娘,女儿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阿玛呢?” 面对小格格那天真无邪、焦急期盼的目光,冰凝立即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可宽恕。以前总认为悠思年龄太小,担心她哭闹而从不带她参加家宴。其实冰凝心中很清楚,担心她哭闹是一方面原因,而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担心悠思遭到其它额娘们白眼。谁都知道悠思是怎么出生的,她不想让她的小格格成为众人奚落、耻笑的对象。 于是她就像初嫁王府的时候将自己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那样,将她的悠思也一样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可是她忘记了,过度保护的同时却是让悠思失去了最为可贵的父女亲情。虽然他们没有夫妻之爱,但是他是悠思的阿玛,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3章 引狼 因为自己的过错疏忽而剥夺了悠思的父女亲情,令她的成长存在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缺撼,内疚不已的冰凝想要好好地补偿一番,因此今天晚上才会那么有耐心地积极配合着他的“考月”。 悠想哪里知道她的额娘为了她所做出的巨大“牺牲”?她才体会不到冰凝的这番良苦用心呢。此时,小家伙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抱着冰凝的脖子,依偎在她的胸前,心情格外激动。因为今天的冰凝让她大开眼界,因此对她额娘的崇拜立即上升了好几个高度:在上一次的交锋中,阿玛虽然替她好好地耀武扬威了一把,但阿玛根本没有和额娘比试过高低,只是替她出了一口心头的闷气而已。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最厉害的,还是这个额娘师傅!因为连阿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落慌而逃! 悠思在对冰凝极度崇拜的同时,对她的阿玛却是心存不满。阿玛怎么就走了呢?被额娘打败了没面子,所以逃跑了?对这个结果,悠思很不能接受。再一次见到阿玛,真是一次愉快的经历,可是悠思还没有玩够呢,为什么阿玛就走掉了? 悠思对于王爷撇下她们母女两人的行为,很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对冰凝报怨道: “额娘!您为什么不请阿玛留下来?” 冰凝再次被这个小丫头气得不行:好你个没良心的小鬼头,额娘一天到晚为你操碎了心,你都忘得一干二净。那个一年到头都不知道来看你一眼的阿玛,你倒是上赶着、倒贴着!知道不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怎么一点儿姑娘家的矜持都不有呢?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不过,冰凝也只敢在心里骂骂悠思,嘴上可是舍不得数落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呢,于是想了想开口说道: “留阿玛?你打算怎么留?阿玛留在这里,没处坐没处呆的,那还不把阿玛累坏了?” “那可以将阿玛请到咱们怡然居里去坐呀。” 冰凝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如果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悠思还真就是她的亲生闺女无疑,小脑袋瓜子实在是好使。只是这小丫头的心思怎么都不往正道上用?于是冰凝没好气地对小格格说道: “额娘教你一个成语吧。” 一听说要学新东西,悠思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早就忘记了刚才对冰凝的报怨和不满,欢呼雀跃地回应道: “好啊,好啊!额娘这回又要教什么?” “今天,额娘教你一个成语,叫做‘引狼入室’” “引郎入室?” “对,这个成语的意思是说,将狼引到屋子里来,比喻将坏人引到自己家。懂了吗?” 悠思望着冰凝,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过了好半天才回答道: “额娘,为什么‘郎’就是坏人?额娘不是教过女儿,对青年男子要尊称为‘郎’吗?青年男子怎么就是坏人了啊?” “额娘告诉你是坏人,就是坏人!” “那额娘,您不是教过女儿‘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吗?原来,那个骑竹马的人,就是坏人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4章 服软 吴嬷嬷和月影两人一直在不远处候着,见王爷走远了,这才赶快迎上来。吴嬷嬷赶快将悠思从冰凝的手中接过来,她担心主子抱小格格的时间太长了,胳膊会受不了。 月影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小姐和王爷两个人,开始见他们有说有笑,有问有答,她的心中格外高兴:小姐终于不再跟爷一直犟着了,爷对小姐也不再总是怒气或是怨言了,这可真是一个好兆头!如果小姐能再主动一些,该有多好! 然后果然如月影所担心的那样,她的小姐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再次将王爷给气走了!小姐啊!您就不能跟爷服个软吗?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哪个院子的主子不是千方百讲地讨爷的欢心,为什么咱们怡然居就非要跟爷对着干呢? 此时眼见着王爷走得没有了踪影,在吴嬷嬷抱回悠思的同时,月影赶快对冰凝说道: “小姐,您赶快去跟爷赔个不是吧。” 听着月影的话,冰凝万分诧异: “为什么?” “爷都走了!好不容易您跟爷两个人能聊这么长时间,多难得呀,您要是总这样惹爷生气,让爷伤心的。” 听着月影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冰凝知道她又误会了他们!今天她可是一句出格的话都没有说,是他自己掉头走掉的,与她有何干系?况且她这么有耐心地陪着他说了一晚上的话,怎么到头来还是她的错? 既然自己没有错,既然不用去向他道歉,冰凝也懒得再理会月影。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站了半天,现在抱着悠思格格又是站了半天,她早就累得不行了,于是朝月影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走吧,我都要累坏了,你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你家小姐?还要跑去给爷赔罪,这不要了我的命了!” 他今天为什么会不再计较冰凝曾经对他的冷言冷语,不再追究冰凝没有送他生辰礼这个大错,率先服了软,低下头来找她呢? 其实哪里是他率先服了软,低下头,完全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冰凝先向他低了头!因为他在家宴上见到了悠思,令他误以为冰凝这是借小格格向他暗示心意。对于冰凝这番破天荒的“主动讨好”他的举动,向他刻意示好的行为,令他误以为他的爱恋之情有了对方的回应,才会下定决心来找她。既然妾有意,郎怎可无情? 可是在月华如水的松溪,他脸红了,他逃跑了,因为他不知道如何与一个熟悉的女人谈恋爱。虽然与冰凝相比,他在情场上可谓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阅人无数”,可是穷其他半生,他只会一个模式:与一个陌生的女人首先洞房花烛,然后再去一点点地了解这个女人,认识这个女人。如果这个女人对他的脾气,两个人继续郎情妾意;如果这个女人不对他的脾气,两个人渐行渐远。 包括婉然,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都是陌生的,因为陌生,他能够轻车熟路地舍下这张脸,炽热地表达他的内心情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5章 追寻 与陌生的女人谈情说爱是他的专长。虽然两个人都是陌生人,连模样都没有提前见到过,更不要说什么牵手了,直接就是洞房花烛。但是在那个喜庆的气氛下,有暗夜的掩护,有明确的目标,不仅为双方提供了不言而喻的强有力的明示,而且可以极为有效地降低双方的尴尬、慌乱等等不适的感觉。 可是他现在面临的却是极为熟悉的冰凝,要求他反其道行之,与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谈情说爱,却是他今生今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挑战,开天辟地头一遭。他当然熟悉她的一切,熟悉得他能将她所有的美好,所有的美德,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是,这个熟悉,原本应该是助推器,但现在却成为一座难过逾越的高山鸿沟,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与一个熟悉的女人该如何牵手、亲吻,甚至是同床共枕,对他而言,这真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他枉比她大了二十岁,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她一样,他们都是新人,他们该如何迈出那关键的那一步?面对这份“日久生情”的爱情,他小心翼翼、悉心呵护,因为他实在是太珍惜了,生怕一个微小的错误,吓坏了他的仙女。 他已经吓坏过她一次,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贸然行动,他担心他的仙女被他吓跑了,因为他再也输不起。上一次的错误,他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有了转机,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再错一次,她怎么可能原谅他?现在的他只能赢不能输,于是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在仙女没有被他吓跑之前,他率先逃掉了。 其实,刚刚的那个月色温柔的时刻,月光如水,月明星稀,月色撩人,他是多么地想牵上她的纤手,吻上她的朱唇,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爱她。可是他却像一个可耻的逃兵,将她一个人留在那浪漫的月色中,灿烂的星空下。 虽然他的人回到了朗吟阁,但是他的心,早就留在了她的身边,无论她在哪里,都有他的牵挂、他的关心、他的真心、他的爱情陪伴左右,不离须臾,如影随行,相依相伴。 此时此刻,后悔如潮水般地涌上他的心头,他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他怎么能狠心将她一个人留下?他怎么能不与她风雨共担? 在房里转了一圈,来不及落座,他就又推开了房门,他急切地想要去找她,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急切,至于找到她之后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不过,就算不是去直白地表明心迹,也要陪伴她走一程,送她回怡然居。一路上有他相伴,一生中有他相陪,他一定要做她最坚定的依靠,不管未来有怎样的凄风苦雨。 决心一旦下定,他再也没有任何的犹豫,步伐坚定地朝松溪走去。 秦顺儿见到王爷出来,赶快上前问道: “爷,您这是去哪儿?” “噢,爷只在府里随便走走,你,你不用跟着了。” 秦顺儿彻底糊涂了!跟着王爷当差也有十来年了,这可是第一次,主子出门却没有带奴才同行!即使是在府里,从来都是王爷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这一次爷是要去哪里?用不着他伺候?还是说事情太机密,连他都不能知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6章 迷雾 他知道秦顺儿正百思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因此他强忍着心头的焦急,装模做样、四平八稳、慢慢地向松溪走去。当走了一段,估计已经脱离秦顺儿的视线之后,他的脚步不由地加快了起来。到后来,由于担心冰凝已经走掉,于是脚下生风般地大踏步地前进,最后竟然紧跑了两步。 他的这几步紧跑急追,惹得路边值夜的太监以为有刺客进府,正欲上前看个究竟,幸好值夜太监经验丰富,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然尾随。待仔细看清是王爷的时候,才吓得又赶快退回到原处,心中却是不停地犯着嘀咕:从来也没有见过爷这么急急火火,泰山压顶都能不眨眼,这回发生什么大事了? 当他紧赶慢赶地再次回到他们刚刚分手的那个叫做松溪的地方,眼前的假山石,身旁的青松树,脚边的小春草,甚至是头顶的那轮弯月,耳畔的鸟鸣虫叫,一样都没有少,可是,还是少了一样,少了他的仙子,已经“人去无可寻,空余一缕香”。 他颓然地望着这幅少了画中人的人间美景,后悔、懊恼、自责……齐齐地涌上了心头。他已经迷途知返了,他已经知错就改了,可是为什么,老天没有留给他一线机会?下面他该怎么办?继续追到怡然居吗?还是?他有些踌躇起来。 就算他追到怡然居,他能说什么,做什么?向她表白他的心迹?可是冰凝,他的仙子,如果与他情投意合,就会与他心灵相犀,根本不需要他任何的告白。虽然他没有想明白,但是在潜意识里,他向往的,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相互爱慕,而不是一方倚仗身份用强,另一方曲意逢迎、委曲求全,也不是一方争宠献媚,另一方半推半就、顺水人情,这些都不是他的理想。他想要的,只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这么简单而已,不掺杂任何私心杂念。 现在的他,拿不准冰凝的态度。 她对他有意吗?她从来不会对他刻意微笑,也从不会向他投来关注的目光,更不要说专门为他做什么,甚至连生辰礼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了。 她对他无情吗?狮子园挺身相救,那时的她仅仅只是想救婉然一个人吗?亲手为吉尔绣上的嫁妆,仅仅是因为她误解了他而给予的例行补偿吗?五阿哥的采生人,仅仅是为了完成管理府务的责任吗?如果换作了五、七、八、九、十任何一个皇子阿哥的的福晋,她还会亲力亲为以至于累倒吗? 似有情,又无意,似无情,又有心,迷一般的冰凝!看不清、猜不透。想到这里,他虽然无限惆怅,但又步伐坚定走向了来时的路,朗吟阁。 一个小心戒备又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一个拿不准对方的心思而犹豫踟蹰,两个人继续他们那不咸不淡的生活。虽然冰凝决定不再将悠思过度保护起来,可是偏偏后来也没有什么公共场合能够带悠思出席,那个巩固父女亲情的打算只能不了了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7章 丧女 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三月里的这一天,王爷才下了早朝回到府里,丫环连茶都没有奉上来呢,只见苏培盛急急火火地来到朗吟阁: “启禀爷……” 才说了三个字,苏培盛的嗓音明显带着惊慌的颤音,他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 “回爷,刚刚额附府里差人给咱们府里送来话儿,说,说郡主,郡主,薨了。” 这个消息简直如五雷轰顶!前些日子只是听说身子不太舒服,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 “你!额附说没有说是什么原因?” “额附爷差来的人说郡主先是发热,以为受了风寒,一直请太医悉心调养着,可是总不见好,郡主就……” “禀报李侧福晋了没有?” “回爷,还没有呢。” “你别过去了,爷一会儿亲自去一趟。” 苏培盛退下后,他呆呆地又坐了许久。锦茵虽然是他的次女,但却是他与淑清的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雅思琦还没有嫁给他做嫡福晋,他也没有分府单过,而是在皇宫中的阿哥所里。虽然他只有春枝和淑清两个女人,但是青葱岁月中的感情是那样的真挚而纯粹。淑清不但样貌娇美,性格单纯,更是粗通文墨,相比之下,宫女出身的春枝自然是自渐形秽。 毫无意外地,他将他所有的感情、不掺杂任何私心杂念的初恋,全部倾注到了淑清的身上。而他又是极重感情之人,以至于后来进府的,无论是身份地位高一人等的雅思琦,还是年轻温柔的惜月、老实本分的韵音、温婉贤良的云芳,甚至是貌若天仙的冰凝,都无法撼动淑清的独房专宠。 锦茵,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女,是他们相亲相爱的见证,对他而言,意义格外重大。此外,锦茵格格性格温柔、心地善良、孝敬父母、待人和善,她具有一个大家闺秀所应具有的一切美德。以至于后来王爷每每被弘时阿哥的叛经离道而气结于胸之时,总是不敢相信,那个“二世主”竟然是锦茵的亲兄弟?一母所出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难道这就是天妒红颜吗?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来到了烟雨园。淑清突然见到他,这种未经传话直接就来的情景,已经有将近五年的时间没有出现过了。以前他们关系密切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想来就来,极偶尔才会提前传话。可是现在,他几乎不怎么过来,因此也就没有什么提前传话或是不传话的事情了。而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王爷,将淑清吓了一跳,特别是他阴郁的面容,更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赶快迎了上来: “给爷请安。” “起来吧。” “爷,您先请坐。” “爷先不坐了,爷想去茵茵的房里看一看。” 淑清一听他要去锦茵的房里,不禁吓了一跳。闺房,那是未出阁女子的居所,即使是父兄,也不能随意出入。虽然现在锦茵出嫁了,那房里没有人居住,但是极重礼仪的他怎么可能坏了规矩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8章 怀抱 作为王府这种皇亲贵胄的府邸,以及郡主的身份,锦茵格格虽然出嫁了,她的闺房仍然被保留了下来,这是郡主回娘家时候的歇脚之地,更是亲人们思念她的地方。 这里是锦茵曾经的闺房,他即使是郡主的阿玛也不能随便踏入。因此当他来到这个平生第一次踏入的房间,看着一桌一椅、一架一几,禁不住悲从心来,热泪盈眶。 淑清虽然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今天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反常,由不得她疑虑丛生:爷为什么要来锦茵的闺房?爷为什么半天不说一句话? 过了好久,他强压下心中的悲伤,慢慢地转过身面对淑清,她这才发现他的眼中竟有泪光在闪动。从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淑清吓得慌了神儿,几欲站立不稳,于是赶快上前一步,扶住他的双臂,才算是勉强稳住了身子,更是急急地开口问道: “爷,发生什么事情了?您可千万别太难过,有什么事情告诉妾身,万不可一个人伤心难过,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他轻轻地拂开她的双手,反过来扶住她的双肩,心情沉重、嗓音沙哑地对她说道: “额附府上刚刚传过话来,茵茵,她……” 淑清被他的样子吓得不知所措,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美丽眼睛,急急地向他求证道: “爷,您想要说什么?茵茵,她怎么了?她不是跟额附好好地……” “茵茵,茵茵,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就发现淑清的双肩正快速地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他赶快一把将她抱住,冲她大声说道: “你醒醒,醒醒!” 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淑清仍是没有醒来,他知道她这是伤心过度造成的暂时昏厥,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连他都难以承受,更不要说是淑清这个作额娘的了。 于是他赶快将淑清抱回到她的卧房,虽然有菊香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服侍着,他还是决定留下来,这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需要他的陪伴、他的安慰、他的支撑。 直到快要掌灯的时候,淑清才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陪伴在身边的他,她的伤心、悲痛、委屈、痛苦,瞬间齐齐地涌上心头。他知道她此时有多么的苦,多么的痛,多么的需要他。 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她,好言相劝道: “事已如此,再多想什么也没有用,你就只当茵茵是去享福了,省了这人世间的凡尘俗事,省了这些烦恼事缠她。” 他本是想通过努力劝说让淑清能心里好受一些,可是这一番劝解适得其反,更是让淑清悲伤不已,继而扑倒在他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是的,此刻的淑清确实是扑倒在他的怀中,因为没有一个任何地方能够比他的怀抱更温暖,也没有一个地方比他的怀抱更值得依靠,那是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庇护之所,那是能为她治愈创心灵伤口的良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49章 请罪 望着倒在怀中哭得几欲昏厥的淑清,他也是无比的动容。这些年来,他与她的关系越来越淡,越来越远。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先是因为婉然,后是因为冰凝。因为他的移情别恋,伤害了这个他曾经最为心爱的女人。此时此刻,她正在经历着痛失爱女的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时刻,他怎么能够狠心地将她推开?这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他不是刻薄寡恩的人,他不能这么做。 经过王爷长达一个时辰的好言相劝,淑清的情绪总算是渐渐地平复了一些。正在这里,秦顺儿在门外小声禀报: “启禀爷,额附爷过来了,现正在书院恭候您。” 锦茵是郡主,额附当然要对郡主的仙逝向岳父大人有一个交代。于是他立即对秦顺儿吩咐道: “爷一会儿就过去,你给苏培盛传爷的吩咐,让他先去陪额附。” 秦顺儿领命而去。他将目光转到淑清的脸上,那是一双浸满了悲伤泪水的眼睛,那是备受伤害的目光。于是他轻轻拂了一下她的碎发说道: “爷去去就回来,你先好好歇一歇,喝点儿米汤,不然身子受不住。” 星德额附一见王爷进屋,立即远远地就朝他跪了下来: “不肖之子给父王请安。” “起来吧。” “儿子没有将郡主照顾好,罪不可恕,恳请父王责罚。” 望着跪在地上,执意不肯起身的星德,他虽然也对额附没有照顾好锦茵颇有怨言,但是锦茵与额附一直夫唱妇随,恩爱无比,他没有理由责怪、迁怒额附。 记得上一次,还是锦茵主动跟他说起来星德娶侧室的事情,因为如果他这个岳父大人不点头,星德绝对不敢娶侧室,这让恪守妇道的锦茵心中很是不安,不得已才求到他这个阿玛的头上。 虽然他知道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锦茵是他的亲闺女,他当然也如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那样,担心侧室进门以后,锦茵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因此对于这件事情,他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谅他这个岳父大人不开口,星德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娶小老婆。 可是面对锦茵的请求,他虽然万分不情愿,但是为了女儿在婆家不被人耻笑,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气哼哼地勉强同意了。 皇上没有看错人,锦茵也是好福气,星德没有辜负皇玛法和父王大人的期望,侧室的进门并没有影响到星德对郡主的感情,两个人依然是恩爱如初。当然了,一点儿影响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个结果对于王公贵族来讲,也是非常难得的极好结局。这样的结果,总算是让王爷不再对星德耿耿于怀。 现在面对这个长跪不起,请罪不止的额附,他当然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多说无益”等等这些大道理,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让他对星德没有一点儿抱怨也是非常苛求的事情,特别是现在这个痛失爱女的时刻。于是沉寂半天,他才开口说道: “你把郡主的丧仪办好了,将功赎罪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0章 怀念 回到烟雨园的时候已经快一更天了。这是自从他三十八岁生辰那天,因水墨竹绢帕事件而留宿这里之后,时隔半年时间,他第一次留在这里过夜。这一次是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在淑清最为困难的时候,他没有理由撇下她一个人不管,这与爱情无关,这是他的责任。 当他到来的时候,淑清正昏沉沉地睡着。由于经过了初闻噩耗、痛心昏厥等等事情,淑清已是身心疲惫,精神不振。见此情景,他拿了一本书,就着烛光,一边读书,一边陪在她的身边。只是这部书,他总是读不进去,那纸页上,总是浮现出锦茵的模样:襁褓中粉粉胖胖的小脸,呀呀学语时的第一声阿玛,歪歪扭扭的步履蹒跚,豆蔻年华的羞涩娇俏……每一个锦茵都是那么的令他怀念。 毕竟锦茵是第一个开口称呼他阿玛的人儿,是他第一个长大成人的子女,又是娴淑乖巧,婚姻美满,却是天妒红颜、英年早逝,这样的结局又如何让他不对锦茵深深地怀念? 锦茵仙逝的消息很快就在王府里传开,还不到晚膳的时候,冰凝就从月影那里得知了消息。乍一听到这个噩耗,冰凝的心中格外地难受。五年前锦茵出嫁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此时她甚至万分地后悔,当时她一直陪伴在大格格的左右,为什么就没有替锦茵看清楚路上的那颗小石子?难道说那颗小石子,就已经预示了大格格未来的命运? 陷入深深自责中的冰凝总想替锦茵做些什么,以期弥补、挽回曾经的过失,让大格格在天国中不再有任何烦忧打挠。可是她能怎么做呢?她既不是锦茵的亲额娘,也不是格格的嫡额娘,她一个姨娘能做什么? 不要说冰凝这个姨娘能做什么,就是王爷,锦茵的亲生阿玛也做不了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从锦茵出嫁以后,即使贵为郡主,她也与娘家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只是星德的嫡妻,星德家的媳妇。 这也是王爷为什么要在书院里对星德特别交代,一定要办好格格丧仪的原因。作为星德家的媳妇,全部的丧仪只能是婆家出面,他就算是王爷,是郡主的阿玛,也只能是在一边干瞧着,没有任何插手的余地,否则将会被众人耻笑不懂礼数、坏了规矩。 不能为锦茵的丧仪出人出力的王爷,只能是将希望寄托于星德的身上。虽然星德不会辜负了他的期望和重托,但是他仍然觉得愧对锦茵。因此或多或少地,王爷又开始迁怒于额附,如果这次丧仪不能令他这个岳父大人满意,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寻找星德的麻烦,替锦茵好好出一口气。 一个是王爷,在烟雨园先是为锦茵遥寄哀思,继而为大格格的丧仪操心不已;一个是冰凝,在怡然居先是为锦茵自责不已,继而为大格格的丧仪出谋划策。清灯两盏照天明,人儿两个夜未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1章 女儿 自从决定不再过度保护悠思格格之后,自从二月二家宴过后,虽然再也没有遇到家宴之类的集体场合,但冰凝开始有意识地带悠思格格走出怡然居,投入王府这个集体生活之中。她自己可以在怡然居窝一辈子,悠思怎么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她的羽翼之下? 意识到自己犯下严重错误的冰凝立即知错就改,保证每天都要带悠思走出怡然居的大门,或是赏花,或是扑蝶,或是观鱼,或是踏青……。虽然会遭到一些人的非议白眼,也会遇到一些人的指指点点,但是冰凝已经下定了决心,从现在开始,必须要让悠思习惯这些,并且能够泰然处之、随机应变。如果现在不经历这些风雨,将来嫁到婆家以后,不要说立足,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 虽然萨苏会是一个好婆婆,不会苛责悠思,但是萨苏也不可能管得了小格格的一辈子。更何况,悠思能否嫁给五阿哥也是一个未知数,万一小格格的婆家不是十三府,那就更是要害了小格格一辈子。 今天是锦茵仙逝的第二天,冰凝一如既往、雷打不动地带着悠思出门走走,眼看着日头有些毒了起来,冰凝就吩咐月影和吴嬷嬷一起往回走。刚走到离烟雨园不远的地方,主仆三人迎面撞上了刚下早朝回来的王爷。 这是他们自从松溪考月一别之后,第一次相见。虽然这些日子里,冰凝天天都带悠思走出怡然居,在王府里四处转转,但是她一般都会选择巳时(上午9-11点)。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一来冰凝已经请安完毕,早膳用完,二来天气不冷不热;三来不影响午休;四来,四来就是不会遇到他。 王爷几乎每天都要去上早朝,要去衙门里办差,回到府里最早也得是傍晚时分,极偶尔会回来早一些,也已经是响午之后,但从来都不会是上午。 今天的王爷打了冰凝一个措手不及!他居然在上午时分就回了府里!因为他急着回来料理锦茵的事情,此外他还惦记着淑清,痛失爱女,一夜之间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如此伤心难过,于是一下了早朝,推掉所有的事情,直接将公文带回了府里。 于是早早回府的王爷和正在王府里散步的冰凝母女撞了一个正着! “给爷请安!” “给阿玛请安!” 虽然冰凝曾经教过悠思如何请安,但那些都是事先有准备的教导;虽然父女两人有过两次相见经历,但是小格格都被抱在冰凝的怀中,只需要口头请安而已。而今天因为悠思正在小路上自己走,又是突然遇到王爷的场合,悠思居然处事不惊、像模像样、一丝不苟、几乎无错地完成了请安,冰凝真不知道是应该惊讶还是应该赞叹。 王爷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冰凝母女两人。乍一遇到悠思,还不容他多想,随着那脆生生的一句“阿玛”,映入他眼帘的是悠思那乖巧伶俐的神情、那像模像样的请安礼,让沉浸在丧女之痛中的他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2章 胜败 由于王爷与冰凝之间的恩怨情仇,却连累到对悠思如此的忽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定要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却是知易行难。 想到这里,情绪激动之下,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而是上前一步,直接将悠思抱进了他的怀中。享受到如此最高规格的待遇,悠思开心极了,不禁向冰凝抛去了一个得意洋洋的飞眼。 悠思当然有足够骄傲的资本。她的一句请安,让王爷立即放下身段,将她抱在怀中,再看看她的额娘,此时因为他光顾着讨好悠思,忘记将悠思的额娘叫起。 不过悠思的这个得意的表情,冰凝根本也见不到,因为她仍然保持着俯首请安的姿势不能随意乱动。但是小丫头的得意可是一点儿也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开始他还没有明白悠思为什么会对冰凝那副“小人得志”的神情,当他顺着小格格的目光朝冰凝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将她叫起。 意识到这个极大的疏忽,急得他赶忙将冰凝叫起,转过头来再一看悠思,小格格居然撅起嘴来! 其实悠思只是小孩子气罢了。因为她永远都只能听令于她的额娘,无论是生活起居,还是学习课业,冰凝虽然也很宠她,但毕竟是说一不二的额娘,冰凝的理论是,慈母多败儿,不能任由着小格格的性子蛮横娇宠。 整天被冰凝规矩多多地教导,一点儿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今天好不容易他这个阿玛替她打败了常胜将军额娘,还没等她跟冰凝好好地显摆一番呢,居然就被她的阿玛及时解救了,没有充分享受胜利果实的悠思很是兴致不高。 他见到悠思忽而得意洋洋,忽而意兴阑珊,真是被这个小丫头搞得哭笑不得:这是冰凝的亲生女儿吗?她的额娘从来不争宠,不拔尖,怎么却生了这么一个争宠拔尖的小丫头? 冰凝哪里知道悠思的这些小心眼儿?一见悠思撅着小嘴,冰凝以为王爷刚刚训斥了悠思,给小格格脸色瞧的结果。虽然她现在有意识地想锻炼小丫头,让她多见世面,多经历,多长进,可她的那个阿玛却是一生起气来六亲不认的人,而悠思才是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被吓坏了?于是护犊子心切的冰凝赶快说道: “爷,让妾身抱悠思吧,她现在大了,身子沉呢。” 悠思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她日思夜想的阿玛,哪里舍得这么快就离开他的怀抱?于是第一次,悠思开始不肯听冰凝的话,反而将脸别了过去,一双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尖尖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头,将后脑勺留给了冰凝。 他一听她开口说的那番理由真是好笑,悠思的身子再沉,难道冰凝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抱着不沉,而他这身强体健的大男人抱着就沉了?这个借口实在是太勉强了吧。他本不想将悠思还给她,可是再一看悠思别过脸去不理会她的额娘,以及冰凝那一脸错愕的表情,他又于心不忍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3章 方案 不忍心冰凝成为悠思的手下败将,于是他只能让小丫头伤心难过,毕竟赢得了悠思的欢心对他而言是轻而易举、信手掂来的事情,但是,在冰凝对他的态度不明朗之前,他还是需要好好表现一番,切不可有一点点差池,于是他对悠思好言相劝道: “悠思,阿玛有事情要跟额娘说,你先跟吴嬷嬷呆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 一听爷有话要跟自己说,再一看悠思不知死活地竟然一口拒绝了他,冰凝被小格格的任性吓了一跳,生怕会惹恼了他,后果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于是只好狠下心来,板起面孔朝吴嬷嬷严厉地说道: “吴嬷嬷,你过来抱一下小格格。” 冰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悠思也从来没有在她那里讨到过任何便宜,今天虽然是借着有王爷在场“人来疯”了半天,但是一听到冰凝那严厉的口气,吓得小家伙还是条件反射地乖乖地由吴嬷嬷抱走了。 见到这个场景,王爷被冰凝彻底地惊呆了!在“严父慈母”教育体系下成长起来的他,第一次见识到了“慈父严母”结出的硕果!首先他惊讶于自己。弘时自不必说了,连弘历、弘昼那两个才六岁多的小阿哥见了他都是老鼠见了猫,怎么自己竟然也有如此和蔼可亲、没有原则的时候?然后他惊讶于冰凝,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宠小格格也是尽人皆知的事实,怎么竟然也有如此严厉的时候? 小格格被冰凝暂时唬住了,默不作声地赖在吴嬷嬷的怀中,呆在不远的柳树边,月影见状赶快低声好言安抚着受了训斥的悠思。冰凝因为刚才听他说有话对自己说,于是默不做声地站在他的身边,等候着他的吩咐。 他所谓的有话要跟她说,不过是为了不让悠思再对冰凝“耀武扬威”而临时想出来的托辞,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正经事情。现在小格格被抱走了,他一时搜肠刮肚也说不出来什么话来。王爷想不出来说什么,相反,其实真正有话要对他说是冰凝,半天不见他开口,于是冰凝小心翼翼地起了一个话头: “爷,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那妾身这里倒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噢,这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说来就是。” “妾身昨天也听说了锦茵的事情,还请爷节哀,保重身体。” “知道了,爷会当心。还有别的事情吗?” “回爷,妾身昨夜想了一个晚上。府里是大格格的娘家,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不过妾身的娘家与额附家也有些交情,这次锦茵的丧仪,能否多出些礼金。另外,再以年府的名义,在广化寺为锦茵单设一个道场,请僧人们七七四十九天为大格格诵经超度。”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冰凝说的是这件事情!她之所以这么做,他当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王府是郡主的娘家,不方便出面,而年府作为京城有头有脑的豪门大户送上大手笔的礼金并单独设道场做法事,是为丧仪增辉添彩的行为。更重要的是,年家与王府是姻亲,既没有违背礼制,又送上了他的一片心意,确实是几全其美的方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4章 感谢 以往对于冰凝的“诡计多端”,他从来都是严加提防;后来对于冰凝的“足智多谋”,他开始由衷赞美;现在面对冰凝的“鼎力相助”,他唯有真心感激!此时的他,原本正是感情最为脆弱的时候,而冰凝主动送上来的细心安排,感动得他一时语塞,一时间情不自禁地握上了她的双手,情真意切地说道: “爷,谢谢你。” 冰凝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真心诚意地对她说“谢谢”两字!这可是自从她嫁入王府七年多时间以来,第一次从他的口中说出这两个字,弄得她很是不好意思,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握上来的手,而是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辞谢上面: “爷,您万不可这么说,妾身这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爷知道你聪明,也知道你心善,但是爷说谢谢,也是真心的,不仅是爷自己,爷还要替淑清,替锦茵谢谢你。” “爷,您再这么谢下去,妾身真要无地自容了。” 他知道冰凝是真心的大恩不言谢,于是也就不再客气,而是抓紧时间跟她探讨起具体问题: “那你准备送多少礼金?” “10万两够吗?另外再摆一个百牲祭可好?” 所谓百牲祭,就是整牛、整羊、整猪、整鸡、整鸭等多种物品的的祭供,实际数量不止一百种,“百”只是一个象征性的虚词,代表“多”的含义。类似现代的送花圈,但是含金量差得可是十万八千里,这样一个百牲祭至少也要一万两银子左右。 对于冰凝如此周到的考虑,他除了感谢不尽,实在是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其实论聪明才智,他当然要比冰凝更是技高好几筹,但是俗话说得好,当事者迷、旁观者清。 锦茵是他和淑清的格格,他被悲痛所困扰,自然有些事情想得不够周全,正所谓关心则乱。而冰凝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在他缺位的时候,及时补位而已,免却了他终生的遗憾。 另外,他的脑海中也曾经闪现过这个方案,当然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还没等他仔细考虑细节问题,就又被他立即否定了。他不想让她误认为,他是在利用她们年家。 为了见到婉然,为了带婉然去塞外,他不得不拿冰凝作幌子,然后不知多少次在众人面前撒下了“这是利用年家”的弥天大谎。只不过,以前哪一次都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正地利用年家。现在真正需要利用的时候,他却犹豫踟蹰,裹足不前、瞻前顾后。 以前他从不把她放在心上,甚至是深恶痛绝,因此给出什么说法都无所谓。现在,他是那么的在乎她,当然再也不敢说出“利用年家”的那些话,虽然现在他多么需要年家为他出头露面。但是为了避免被冰凝误会,他硬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现在,冰凝自己主动提出来这个方案,方方面面考虑得如此周全,他怎么能够不感动,不感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5章 出钱 对于冰凝的这番精心安排,他没有任何意见。替锦茵安排好丧仪,大格格能够一路走好,他这个阿玛也能够心安。虽然冰凝的这个法子是不错,但是这是替王府出面办事,他已经利用了年府的名声,不能再利用年府的银子,否则他就是真正的于心不安了。于是他赶快开口说道: “礼金、百牲祭,还有法事,都从府里支银子吧。” “爷,这怎么行,本来用的也是年府的名义,好名声都让年府得了,连银子都不出,这怎么行?” 冰凝一听银子要从王府支取,当即就急了!虽然这是替锦茵办丧仪,但一方面,冰凝总觉得愧对锦茵,在她出嫁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大的错事,冰凝总是一厢情愿地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于是她总想通过这个法子,来补偿锦茵,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另外也是刚刚对王爷所说,这个法子虽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是名声被年府挣去了,银子却由王府支取,她这不是替自己的娘家谋好处吗?这是冰凝死活不能接受的事情!她做事情不求回报,不求利益。如果收了王府的银子,不但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更是严重地违背了她的做人原则。 冰凝不答应,王爷更不能答应!这分明就是为王府,为锦茵,为他这个阿玛做事情,怎么可以还要让年府自己出银子呢?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语气严厉,正色对冰凝说道: “这不都是在为爷做事吗?如果让年府出银子,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不能为大格格出力就罢了,连为茵茵出银子都不行,你这是要让爷内疚一辈子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就照爷的吩咐去做,你敢让年府掏一两银子,爷就跟你没完!” 王爷又气又恼,根本就顾不得怜香惜玉,直接摞下这句狠话,倒也算是有效地镇住了冰凝。眼见着再说下去,他就要翻脸不认人了,冰凝只好暂时闭上嘴巴,但是脑子里却开始盘算起如何说服他的法子,反正不让年府出银子她可是万万不能认同的。 就在一个气得火冒三丈坚持自掏腰包,另一个暗下决心坚决不能收下王府银两的时候,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如炸雷般地响起: “给爷请安!” 两个人闻声望去,只见那请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院子的主人,李侧福晋。 王爷一下了早朝就回到府里,本来是想到烟雨园来跟淑清商量一下锦茵的丧事,结果还没走到院门口呢,就遇到了正带着悠思四处玩耍的冰凝,然后他们两人就开始商量起大格格丧仪的具体事情。 由于他们就站在离烟雨园门口不远的地方,被进进出出的奴才们见到。现在正值锦茵仙逝之际,王爷昨天在烟雨园呆了一天一夜,今天早上就是从这里直接去上了早朝,现在他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分明是要来陪她们的主子!于是就有奴才进院禀报了李侧福晋:爷已经过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6章 握手 淑清得到王爷已经来到烟雨园的消息,却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就差菊香再去看看。菊香查看的结果却是令她大吃一惊!王爷确实在院门口,可是,怎么还有年侧福晋!而且,爷和年侧福晋的手还握在一起! 被这个场面吓坏了的菊香赶快飞奔回了院子。淑清一听回复,开始还不太相信,不管冰凝妹妹如何,爷可不是一个不管不顾、当众恩爱之人。但是菊香说得言之凿凿、有鼻子有眼,弄得她不由得不信。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出来亲自看个究竟,他们能够光天化日之下不管不顾,她怎么就不能够当场捉奸? 眼前的情景当然让淑清犹如五雷轰顶!果然如菊香所说,那两个人不仅紧紧地握着双手,还明摆着一个心情激动,一个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简直就是要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啊!刚刚遭遇丧女之痛,又横遭“夺夫之恨”,淑清哪里受得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才用一句“给爷请安”将两人惊醒,就眼瞧着要昏倒在地。 见些情景,他急急地在第一时间朝淑清赶了过去。刚才冰凝一门心思在跟他说着那个方案的各项细节问题,此时见到淑清姐姐昏倒了,也是心急如焚地想要过去扶她,因此既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曾经被握在他的掌中,也没有在意他情急之下甩开她的双手。 还好,他的及时赶到,没有让淑清直接倒在地上,扶住了淑清,他才想起来冰凝,于是朝她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爷照应就行了。” 冰凝知道李姐姐此时心情不好,只当她是思女心痛导致的昏倒,因此谁的劝慰都不如他这个夫君作用大,他一个人抵得过十个姐妹们的关心,况且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只有王爷一个人呢?两人世界,总比多加上一个她强多了吧。因此见王爷发了话,于是冰凝顺水推舟地辞别回了怡然居。 一直过了响午,淑清才缓缓地清醒过来,看到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的脑海中再次涌现了那个令她既震惊又愤怒的一幕,因此还不待他开口,淑清就幽幽地说道: “锦茵才走了,您就撇下我们母子不管了。” 他哪里想得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胡说乱话!什么叫撇下她们母子不管了?不管她,他能够昨天一夜都没有睡个安稳觉,一直惊着心地陪在她的身边?不管她,他能够今天一下早朝就回了府,连公文都拿回来处理?不管她,他能够和冰凝商量了那么半天有关大格格丧仪的事情? 念在她痛失爱女的份上,他没有跟她生气较劲儿,而是好言相劝道: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爷不管你还能管谁!” “爷当然有人要去管。” “你!你怎么现在也会拐弯抹脚、阴阳怪气地说话了?你倒是说清楚,爷管谁了?” “刚刚不是管得挺好吗?” “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冰凝那是跟爷商量锦茵的丧事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7章 维护 他不提锦茵还好,一提起锦茵,淑清不禁悲从心来,顾不得礼仪,冲他脱口而出: “您跟她商量锦茵的丧事?您不说倒罢了,您今天说起这事情,妾身可要好好地替茵茵讨个公道!四年前茵茵出嫁的时候,就是因为她,让茵茵摔了一跤。那么大喜的日子里,出了那么晦气的事情,那时候妾身就觉得是凶兆,果然,这才四年,茵茵就被她害死了,茵茵死得好惨啊!” “淑清,你怎么越说越是胡说八道了!那件事情茵茵自己不也说了是她自己没小心吗?你怎么变本加厉地诬陷冰凝呢!” “爷,妾身怎么是诬陷呢!反正现在茵茵也不在了,妾身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茵茵,你好命苦,你命好惨啊……” 王爷被淑清这一番胡搅蛮缠搞得气冲头顶,要说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完全是他,是冰凝,哪里是她淑清?而且,他必须要让她尽快住口,否则这种原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传扬了出去,冰凝背上这黑锅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于是他立即起身,朝淑清正色说道: “淑清,爷念你刚刚失去锦茵,心里难过,刚才那些话,只当是你一时糊涂,迷了心智,才说下这种无中生有、血口喷人的话来,爷暂且放你一马,不予追究,如若再跟任何一个人说起这件事情,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爷都不会轻饶!” 这是一她从来不曾见到过的爷。从前他们也有小吵小闹,她也会发些小脾气,惹得他心烦,但是他从来没有用如此坚决、如此的语气对她说过如此重的话,淑清一时愣住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如果表态。 见她终于停止了无理取闹,再见她被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他也是动了测隐之心,语气也缓合了下来: “爷说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记心里,别又当成耳边风。爷说过多少遍了,女人最重要的是本本份份,其它的事情都不要多想了。你这些天精神不好,多躺着养养身子,别胡思乱想。爷下了朝没去衙门就直接回来了,还有公文要处理。”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烟雨园。见到爷竟然真的撇下她走了,淑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刚爷不但千方百计地替冰凝说话、开脱,多方维护冰凝,现在竟然为了她不顾自己身心受到巨大伤害,拂袖离去,爷真是被这个小狐狸精迷住了! 离开烟雨园,有公文是真,但是不想继续呆下去,也是真。以前他也知道淑清的脾气是所有女人中最大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不但脾气大,还会这么不讲理。冰凝为锦茵的事情出了这么大的力,她不但不感谢,还要将一切罪责都推到冰凝的头上,她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呢? 等过了这段时间吧,等锦茵的丧事办完,她的心情平静一些,也许能好起来。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然后就直接去了霞光苑。毕竟刚才冰凝提的那些事情,需要逐项进行落实。于是他让秦顺儿给苏培盛传了话,到福晋那里再仔细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8章 利益 当雅思琦听王爷从头到尾说完了这个方案,以为这是他自己凭空想出来的主意,于是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爷,这个法子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妾身想想,是不是还要提前跟冰凝妹妹说说才好吧,毕竟是要妹妹帮忙的,如果她事先不知道,怕以后又要误会爷这是在利用她们年家了。” 雅思琦完全是出于好心,看着他和天仙妹妹这些年来争吵不断,误会不断,她实在是心疼他,因为年妹妹而心情不佳很不值当。如果他喜欢冰凝,为情所困也就罢了,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侧福晋,还因为她而劳心伤神,当然是最不值当的事情。 他没有料到雅思琦的反应会是在这件事情上。本来没想跟雅思琦说这件事情,他知道冰凝不是争名逐利之人,相反如果说了出来,也许事得其反,会招致其它人的妒忌。 可是现在雅思琦提出了这件事情,另外,淑清刚刚的那番话,真是把他气着了!没影儿没边儿的事情,都让她说得跟真事儿似的。虽然他刚才已经严肃地警告过了她,但是他也不能保证哪天她又口无遮拦地朝冰凝发难。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还是冰凝想出来的法子,跟爷提了一下,却是正合爷的心意。这件事情呢,爷还是很感谢她,另外,淑清的娘家品级没多高,你的娘家呢,那个,嗯,冰凝的父亲才刚刚致休,她二哥又在四川任职,所以,爷就同意了。” 其实,实事求是地说,雅思琦的娘家这些年大不如前,但他知道这样说出来的话,非常伤人。于是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就转到了冰凝的娘家。 雅思琦这才知道,原来是天仙妹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惊得她半天没合上嘴。冰凝不是万事不操心,凡事不抻茬儿吗?她怎么也开始趟起王府的浑水来了,难道说去年的时候管过几天府务管出甜头来了? 冰凝不是跟爷势同水火,形同陌路吗?她为什么要帮爷呢?她不是跟任何一个姐姐们都不亲近,都极为寡淡吗?怎么淑清的事情倒上起心来? 早知道她这么横插一手,讨得爷的欢心,还不如自己主动,让自己的娘家出这个风头呢。她们乌拉纳拉家这些年虽然不大风光,但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年家不过就是个官宦之家而已,而她们乌拉纳拉家可是宗室贵族呢! 懊悔不已的雅思琦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再听王爷下去,名声让年妹妹得了,好处让李姐姐得了,就她一个人又出人又出力,还什么都没有捞到,她可真是亏到家了。可是再觉得亏到家了,她也必须全力以赴地办好这件事情,她别无选择,因此她才更觉得无尽悲哀。 锦茵的丧事体体面面地办完了,在头七期间,王爷也多次前往广化寺,在朗朗的诵经声中,他那颗焦虑不安的心也渐渐地回复了平静,他知道锦茵走得安心,他亦心安。 王爷处处维护冰凝的做法深深地刺痛了淑清的心。以前只是发觉冰凝处心积虑地处处讨他的欢心,现在才发觉,他的心已经完全地被她夺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59章 住处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七七四十九天的丧仪期满之后,为了让淑清尽快走出痛失锦茵的阴霾,王爷决定今年早些搬到园子里去,希望新的环境,能够让她有一个新的开始。当他将这件事情吩咐了雅思琦和苏培盛两人的时候,雅思琦急急地问道: “爷,这回都谁过去?” “都过去。” 这一次虽然是因为淑清才这么早地出发,但是其它的女眷们也都很辛苦,全都是出人出力、辛苦操劳,因此他不假思索地说全都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雅思琦面露难色的样子,于是他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爷,妾身失职,请爷责罚。”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至于责不责罚,自有爷说了算!” 有了王爷的表态,雅思琦这才嘁嘁哎哎地开了一个头: “回爷,这个,那个园子里,还没有给冰凝妹妹安排院子呢。” 听着她的这个回答,他万分惊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那么喜欢她,在意她,关心她,竟然在园子里她连个院子都没有!以前还敢大颜不惭地夸下海口:年氏可是享受了王府里仅次于福晋的待遇。结果却是连个自己的院子都没有!这就是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爱? 这件事情如果严格讲起来,雅思琦确实也有责任。康熙四十九年,天仙妹妹嫁进王府里来,由于王爷对她恶感连连,以至于他生辰的时候,雅思琦询问接了妹妹来园子住在哪里,他的回复是“当天回府也可以,临时借住一晚的客房也可以。”结果却以冰凝病重没能来了园子而不了了之。 五十年的时候,他带着冰凝和婉然姐妹两人去了塞外;五十一年的时候二废太子和锦茵出嫁,他们没有来过园子;五十二年因为皇上六十大寿,五十三年因为婉然出嫁,五十四年因为冰凝怀胎生子和管理府务,五十五年因为前往热河……都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忙碌,或是阴差阳错,导致冰凝嫁进王府已经七年了,竟然连园子--王爷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家当都没有见识过!自然而然地,雅思琦也就忘记了要给冰凝安排院子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又不能完全算作福晋的责任,王爷才是一家之主,他不发话,雅思琦就是想起来,也不能擅自行动,还得听他的才行。因此雅思琦的责任在于疏于提醒的失职。 现在摆在王爷面前的最重要的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园子里根本就没有富余的院子,冰凝过去之后住在哪里? 望着半天不表态的王爷,雅思琦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打鼓:不知道爷一会儿又要怎么责罚自己了。 而王爷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态,并不是责怪雅思琦,因为他现在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如何解决难题上面,根本就忽略了追究责任的事情。面对这个心有所属、情有所牵的女人,他要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良策,既能短时间内解决冰凝的住处问题,又不会亏待了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0章 捐献 王爷现在面对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局面,在这个向他最爱的女人表达心迹的时刻,他一定要三思,再三思。 因为没有院子而将冰凝一个人留在王府?她嫁过来七年了都没有来过园子。他是多么想让她能够看看那里,看到那个包含了他无数心血、寄托了他无尽情致的园子。他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士情结,而她,他早就发现,竟与他一样具有这种理想王国的追求,因此她一定会喜欢园子胜过王府,对于这一点他坚信不疑。 临时盖院子?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完工,依照他那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个性,他要为她建造的岂只是一座房子,一个院子,他分明就是要为她建造一座琼楼玉宇,一座仙居。松溪考月的场景至今都深刻地铭刻在他的脑海中,那“仙子无觅处,空余一缕香”的惆怅久久地萦绕在他的心间。园子里的美景胜过王府千万倍,数不胜数,只有她,他的仙子,才与那人间仙境最为相得益彰。 住客房?他怎么舍得委屈了他的仙子!以前就让她备受冷落,遭尽众人的奚落和白眼,现在再入住客房,还不成会成了众人耻笑的把柄?虽然她从来不争名不争利,可是她不争是她的事,他给不给是他的事! 因此深思了良久,他才开口说话,只是这一次开口,如同开了闸门的洪水,滔滔不绝: “爷那个清心斋,最近一直也没怎么用过。这屋子呢,得有人住才行,越是不住越得荒废坏了。你们这就赶快去收拾收拾,里面也不用种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只要把那些个竹子养好了就成,最多再种些兰草,对了,开个花圃,种上些菊花,虽然秋天才开花,但是现在种上可以慢慢养着。另外房屋廓柱什么的,也不用刻意刷红涂绿,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如果有剥落或是起了漆皮的,原色补上就可以了,只要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行。” 王爷在滔滔不绝、啰哩啰嗦地说了一大堆,倒是把那两人心中所有想要问他的问题,还不等他们自己提出来呢,全都主动地回答了一遍,弄得雅思琦和苏培盛先也惊讶,后也惊讶。 先前的惊讶在于:爷居然将自己的清心斋贡献了出来!能住进爷的房子,这天仙妹妹的面子也太大了吧!哪个女人能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这个妹妹不是最讨爷的厌烦嫌弃吗?怎么一下子能得了这么大的宠? 后惊讶在于:怎么什么都不修理,什么也不整治,继续保持荒芜的模样,这怎么又不像是得了宠的样子呢?这年妹妹到底是得宠还是不得宠呢!爷您就给个痛快话吧,别让人这么揪心为难了! 因此领到这个自相矛盾的任务,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从何入手。王爷这个人,口是心非、指东打西、话里有话的时候多了去了!如果完全照着他刚才的吩咐行事,会不会又没有领会透他的真实用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1章 清心 雅思琦和苏培盛的担心不无道理。王爷的吩咐是不进行刻意修饰,没有掉皮掉漆的就不要管,有掉皮掉漆的地方,刷点儿清漆将就一下就成。连花花草草都一概给免掉了,就留了那些竹子,顶多再种点儿菊花,可是哪像是一位女眷的院子,哪个女人不爱花,不爱彩? 面对那两个还在磨磨叽叽地不离开,他可是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了,他急于要将冰凝的住处早早安排妥当,恨不能现在就能收拾利落、即刻入住,因此朝两个人挥了挥手说道: “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吩咐奴才办差事去?后天就要启程了,你们还嫌时间富余?” 王爷下了逐客令,两个人慌忙告退。眼看着两个人赶快办差事去了,他这心中才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些,不由得又对清心斋再度思量起来。 清心斋位于王爷在园子里的住处--“浴砚书屋”附近,仅一个山丘之隔。从大范围来说,是整个浴砚书屋的组成部分,从小范围来讲,两者又相互独立,各不相干。 清心斋,故名思义,他需要一个安安静静的避世之处,因此与浴砚书屋之间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相隔,而且两者之间各有各的门,互不相通。从直线距离来讲,很近,翻过小土山就行;从道路距离来讲,很远,要绕过整个浴砚书屋以及好几位女眷的院子才能到达。之所以将这个清心斋设计得这么远,就是为了他能有一个躲得众人远远的地方。 选择清心斋作为冰凝在园子里的长久住处,对他而言,实则不得已而为之的解决方案,有利有弊。利的地方在于,这是他名下的一处地方,做冰凝的院子,一点儿都不委屈,甚至是极大的恩宠,而且远离众人的视线,是她喜欢的风格,算是投其所好。包括刚刚吩咐雅思琦不要特意修整也是这个意思,因为她喜欢的就是天然去雕饰的质朴自然。 弊端在于,冰凝离他实在是太远了!想要见她一面,他必须绕来绕去地走上好半天。在王府里,怡然居就是远远地离开朗吟阁,到了园子,他还要与她远隔千山万水。 但是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彰显他的恩宠与绕远多走几步路相比较,他当然要将前者放在第一位。他以前那么地亏待她,从今以后,他不但再也不能亏欠她任何东西,更是要给予她真真正正的,除了雅思琦以外,比任何女人都高的荣宠和待遇。这是他的首要原则和基本立场。 解决了冰凝在园子里的住处问题,这仅仅只是万事开头难,刚刚完成了第一步,此时王爷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为他捐献给冰凝的这个院子命名。 这个院子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叫做“清心斋”吗?为什么还要命名呢?因为以前它可以叫做“清心斋”,因为那是王爷自己的地盘,是他这个一家之主的领地。现在它换了一个新主人,还是一位女眷,那里就不可能再继续挂着“清心斋”的牌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2章 命名 清心斋是王爷为自己修建的一处修心养性、避世离居之所,清心斋三个字代表着这个地界是他的势力范围。作为一家之主,不仅是享一家之主的名分,更是要在时时刻刻处处都体现着男主人至高无上的权威。因此他名下的势力范围,也是女眷们的禁区,任谁都不能轻易涉足踏入之地。 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园子,也不管是任何一个女眷,如果想要到他的住处找他,首先要禀报,只有得到他的许可才能进入。相反对于女眷们的院子,他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随便便,畅通无阻。正所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如果清心斋还叫清心斋,那就是犯了女眷入住男主人住处的大忌。这在格外讲究规矩、礼制的王府,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行径。他无论如何喜欢冰凝,也不可能为她而犯了祖宗家法。 一时半会儿盖不成一座新院子,舍不得冰凝委屈地住客房,不能违了礼制女入男房、鸠占鹊巢,种种现实问题摆在他的面前。但是这些都难不倒王爷大人!因为他天生就是一个勤于思考、善于动脑之人。 他总是说冰凝“诡计多端”,其实平心而论,他的“诡计”应该是只多不少。冰凝的“诡计”仅限于如何解决一个难题,他的“诡计”技高一筹,更是体现在如何规避制度、逃脱限制,如何冲破条条框框的束缚,以期达到他自己的不合情理的要求和目的。 现在他千方百计地想要规避的就是如何改变女眷入主男主人住处的不合理问题。 于是,地界还是这个地界,但是名字却不能再叫“清心斋”那个名字。改头换面一番,有了新名字可就大不一样了,那就相当于将那个院子赏赐给了她,变成了冰凝名下的住处,既合情又合理,前面那一堆的所有问题统统都不再是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换个什么名字呢?当初王府的院子,他之所以起名为“怡然居”,那是希望婉然嫁到他的王府,能够还像在年府里当闺女那样,依旧怡然自得。没想到,虽然娶到手的是冰凝,虽然他们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但是冰凝确实如他所愿一般,过得确实怡然自得,怡然自得到将他这个夫君都忘到了脑后边。 现在园子里的这个院子,取个什么名字呢?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有浓重的隐士情结,都无限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田园生活,而她又来自湖广那片世外桃源般的仙境之地,那何不…… 一想到这里,他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即刻朝书案走去,同时将秦顺唤了进来。秦顺儿见他站在书案前,知道爷这是要写字儿,于是极有眼力劲儿地研墨、铺纸。 而他则精心地挑选着手中的“兵器”,选来选去,终于选定一支特大号的狼毫,此刻墨已研好,纸已铺就,他提起笔来,蘸饱墨汁,挥毫而就,心之所想,跃然纸上。 望着刚刚写就,还散发着墨香的院名,他的脸上轻轻地洋溢起一个微笑,然后立即吩咐秦顺儿,赶快让苏培盛去制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3章 陶源 两天以后,众人如期搬至园子里来。冰凝望着眼前的这座院子,并没有急于进去,而是望着这个全新的地方,不禁暗自问道:这就她的另外一个牢笼吗?王府的那座牢笼已经让她很不开心,很不愉快,现在,面前的这座新牢笼又将带给她什么样的伤心和痛苦? 就在她踟蹰良久,还没有调整好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踏进这座院子的时候,她随意抬头看了一眼门楣,那遒劲的“陶源”二字即刻映入她的眼帘,而这两个字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量,她的心仿佛是被什么撬动了一下。 她当然一眼就认出来,毋庸置疑,这是他的手笔。她见过他的字,董体是他最擅长的字体,这“陶源”两字一如既往地苍劲挺拔,确实是好字,她不禁微微点了点头。 陶源,陶源,冰凝想了想,嘴角不禁泛起苦涩的微笑。其实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已经在第一时间读懂了这两个字的含义,从本意上来,确实是甚合她的心意, 陶源,当然是出自“世外桃源”之意。可是“桃源”这两个字对于冰凝而言,又实在是俗气了许多,脂粉气了许多。虽然王爷也知道她格外地向往世外桃源般的人间仙境,但是如果那个仙境中是桃花朵朵、粉粉嫩嫩、花枝招展的样子,会让他感觉很是荒谬。在他的心目中,俗脂艳粉般的桃花如何能代表仙风道骨、飘洒俊逸的世外仙境,又如何能体现冰凝那冰清玉立、志向高洁的性情? 王爷对冰凝的内心世界当然是了然于胸,连年大人给他的宝贝女儿起名字,都用的是气势磅礴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艳丽俗腻的桃花哪里配得上他的仙子? 于是他假借了“陶潜(陶渊明)”的这个陶字,巧妙地用此“陶”替代了彼“桃”,完全是因为陶潜那些脍炙人口的“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等诗句。 将这里寓意为陶潜的桃源,看来爷还真是动了一番脑筋。想到这里,冰凝半是欣赏,半是无奈。 冰凝的微笑是苦涩的。微笑是因为她读懂了陶源的含义,苦涩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寄托了无限美好寓意的名字,是否真能名副其实,还是说空有陶源的外壳,实质上仍是镜中月、水中花,什么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逍遥畅快,全是虚幻的空中楼阁。 不管怎么样,好也罢,坏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冰凝最终走进了这个院子。还好,还好,没有奢华的装饰,也没有镶金嵌银、描红画绿的那些俗不耐的东西,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对于“陶源”两字,以及质朴无华的环境,虽然有些意外,但因为甚合她的心意,有效地降低了她的抵触情绪。反正也领教过王府里的那座牢笼了,多一座又有何妨?想通了的冰凝有了些惺惺相惜,第一次,她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心中的戒备之心稍稍地放松了一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4章 忐忑 就像上次送出的那个书案一样,此刻在不远的浴砚书屋,他心情忐忑地猜测着冰凝看到“陶源”时的反应。因为他最懂她的心而喜悦?因为曾经是他的清心斋而感动?因为 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可又想知道她的想法,想去亲自看看她的表情,可是脚却像是长了钉子般地死死动弹不得。来到园子原本是为了散心,可是他的心却愈发地焦燥不安、备受煎熬起来。 王爷在浴砚书屋焦虑,而冰凝母女两人在不远的陶源里,面对全新的环境,表现却是大相径庭。冰凝是对未知世界的忐忑、彷徨、悬疑虑,而悠思对这个美丽新世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兴奋。 悠思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园子,面对这个全新的世界,这个美如仙境的地方,她就像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兴奋得一整天不停歇地要去这里,去那里。以前,悠思总被冰凝局限在怡然居里,连王府的花园都不常去,后来醒悟过来的冰凝虽然有意识地经常带小格格在王府里玩,但是,王府那么巴掌大点儿的地方,又是规矩多,哪里有园子这么令人开心,这么快乐? 园子里本来就是规矩少很多,又有那么多可玩的事情,小格格自然是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整天不是困得睁不开眼睛,才被冰凝抱回陶源去。而见到悠思这么开心的样子,心中无限愧疚的冰凝再也不想拘束着她,处处顺着小格格的意,即使天再热,路再远,她都亲力亲为,特别是看着悠思无忧无虑玩得开心的样子,她的心中只有四个字:此生足矣。 冰凝处处顺从着悠思的结果就是,王爷总能在园子里的某个地方,不经意地遇见冰凝母女俩人。只是,冰凝还一副小女儿的模样,居然带领着一个比她更小的人儿,就像是大姐姐和小妹妹。每当看到一个大美人领着一个小美人,怡然自乐地看桃红柳绿,听莺啼蝉鸣,他都如饮甘饴,瞬间就陶醉了。这完全就是一幅如画的美景,他真有一股想要立即融进这图画中的冲动。 可是他还是非常克制地忍住了,他不想像上次那样,误入藕花深处,惊起一滩鸥鹭。她是他的仙子,曾经被他惊吓过度,受到过严重的伤害,有些是他故意的,譬如“笑问鸳鸯”、“爷的房间禁止踏入一步”,有些并不是他存心的,譬如“初经男女之事”,譬如冤枉她向八阿哥通风报信……。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结果都是他深深地伤害了她,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些年来,他开始努力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可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寻到一个良好的契机。 那一次在松溪,本来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可是他竟然办砸了,脱口而出的“淫词艳曲”,不要说惊吓了她,更是连他自己都面红耳赤,难堪得不知如何收场,只得匆匆地走掉了,当了可耻的爱的逃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5章 关系 王爷当了爱情的可耻逃兵,而他的仙子冰凝呢?虽然当时没有对他怒骂出口,但是此后他们相见,他唯刻意伪装、正色以对,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没事儿人的样子,才算是勉强保住了颜面。这个严重的错误,令他这三年来的全部努力瞬间化作了乌有,一切归零,从头开始。 还好,还好,这个严重的错误,没有将他的仙子彻底激怒,在锦茵的丧仪上,为他出了那么大的力。虽然那是公事公办,但是冰凝能够积极主动想方设法,甚至是顶住了被淑清误解、被其它女人妒忌的压力,挺身而出,这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结果,在令他感动之余,更是让他多日以来忐忑的心情总算是稍许平安了许多。 这个女人,总是如迷雾一般,似有情,似无意,令他捉摸不透。如果她对他无情,为什么每一个危难、危急的时刻,她总是能够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如果她对他有意,为什么对于他的牵手,无动于衷?虽然他当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是竟然引发了淑清对他的极大不满,他这才惊觉,原来他们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悄然牵手,而且还是最合他心意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牵手。 可是这个史无前例、如破冰之旅,令他心起波澜、心生涟漪的牵手,冰凝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既没有羞怯,也没有愤怒,而是一贯的冷漠!难道她真的就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吗? 在他还没有寻到极佳的融化冰山的好法子之前,在他还没有拿准冰凝的态度之前,他不敢对她轻举妄动,他不想再有任何闪失,再次将他的仙子伤害、吓跑。 园子比王府大了不止十倍,两个人又远隔千山万水,但是冰凝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地发怵王爷,害怕见到他,害怕一切与他单独相处的场合。这可不是冰凝的风格和原则。 她从来不会屈从于一切不合理、不公正的权势淫威!虽然王爷是掌握她一生命运,甚至是掌握她生杀大权的夫君,但是以前两个人关系很僵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害怕他。他能跟她来横的,她就敢跟他来不要命的。可是现在关系缓和了,她反倒是怕起他来了。 松溪考月,他竟然敢对她说出“鸳鸯对含罗结,两情深夜月”这种淫词艳曲。他们在烟雨园门口谈论锦茵丧事的时候,淑清姐姐昏倒,事后冰凝才知道,李姐姐是因为气愤他拉着她的手!当时冰凝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听到府里的奴才们为这件事情嚼她的舌根子,才恍然大悟,当即羞愧得恨不能冲到朗吟阁与他理论一番。 虽然后来她强压下怒火,并没有头脑发热到真的冲到朗吟阁与他理论,但是她从这两件事情嗅出了极其危险的信号,聪明的她立即从中汲取了充分的经验教训:爷的身边是非多,能躲就躲! 于是,冰凝真的就开始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实躲避不了的时候,也是尽量在集体场合,完事儿就赶快走,不留丝毫可乘之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6章 暗访 皇上的行宫--畅春园,离王爷的园子很近,只有一里地,这也是皇上体恤他的四阿哥来回奔波,格外辛苦,于是在康熙四十八年的时候,将这个圆子赏赐给了刚刚晋封为和硕雍亲王的皇四子。 王爷对皇上的这个赏赐格外欣喜,犹豫了很久,才定下它的名字。一定下名字,他立即去请他的皇阿玛赐名,并亲题匾额--圆明园。其中“圆明”两字出自他的别号——圆明居士。 王爷是参禅礼佛之人,造诣颇深,被佛教界公认为中国帝王之中唯一亲参实悟、直透三关的禅师。除了参禅,他还曾经大量撰写佛法著述,其中包括《悦心集》、《御选语录》、《圆明语录》、《集云百问》、《破尘居士语录》等等。而与王爷研讨过佛法的禅师们都认为他颇具慧根,可以领悟怫法境界,这也是王爷在日常的治政、处世、人生等诸方面,有着独到的玄空观的重要原因。&160; 王爷有两个法号,一个为前述的“圆明居士”,另一个为“破尘居士”。用“破尘”两字来命名这个由皇上赏赐的园子,显然很不得体,而用“圆明”两字来命名这个园子,却是极妙之选。 王爷自认为:“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达人之睿智也。”也就是说,“圆”是指个人品德圆满无缺,超越常人;“明”是指政治业绩明光普照,完美明智。这是封建时代统治阶级标榜明君贤相的理想标准,当然也是王爷毕生追求的奋斗目标。可以说,这座园子,饱含了他全部的心血,寄予了他全部的希望。 畅春园是行宫,皇上经常到此驻骅、避暑、处理政务。王公大臣们为了方便上朝,在畅春园附近如雨后春笋般地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庄园、别院。有些是如三阿哥诚亲王、四阿哥雍亲王这样的受皇上宠爱的王公大臣们,被皇上赐予园林,而那些没有资格受赏赐的人们,只得是自掏腰包购置产业。 皇上在畅春园处理政务的闲暇之余,也时常会来到他的三阿哥、四阿哥的园子里共享天伦之乐。据史料记载,诚亲王在自家园子接驾次数高达十七次之多,而雍亲王在圆明园接驾竟也达到十三次之多,可见两位皇子受皇上重视恩宠的程度。 这一天,皇上临时突发其想,既没有事前安排,也没有提前传达圣旨,就带着包括魏珠在内的一众近侍奴才,悄没声儿地来到了皇四子的圆明园里。 园子大门口的太监突见圣驾来临,惊出一身冷汗,慌忙跪迎,同时心急如焚地想要去给自家爷传口信,皇上见状直说: “不着急,不着急,四阿哥在哪里,朕就去哪里。四阿哥不是总说他亲自务农,体察民之艰辛吗?今天朕就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体察民情的。” 皇上一声令下,奴才们谁也不敢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恭迎圣驾。皇上发话,四阿哥在哪里,他就去哪里。奴才们只知道王爷在晓月湖畔,于是就直接将皇上恭迎到了湖边,可是奴才们哪里知道,他们的王爷此时正在和冰凝、悠思母女俩人采莲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7章 玩兴 今天又是悠思要去园子里玩,死活不肯呆在陶源里。冰凝拗不过,只说不得再去烦她的阿玛就带她出去。悠思为了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母女两人从陶源出来以后,去哪儿呢?冰凝想了想,毒日头已经高悬天空了,还是去晓月湖边吧,那里有柳荫,有荷花,既能吸引悠思的注意力,还能消耗这家伙很大的体力和精力,玩得累了,倦了,困了,自然就能被她乖乖带回来了。 到了湖边母女两人才突然发现,居然有些已经结出莲蓬来了!这可把悠思兴奋坏了,吵着要莲蓬。冰凝只带了吴嬷嬷一个人,月影因为手头的事情没有做完,冰凝就留她在陶源里。现在周围又没有什么别的奴才,于是,冰凝决定自己下去摘莲蓬,可把吴嬷嬷吓坏了,急得直说: “主子,这可使不得,若要是被爷知道了,奴才又要少不了挨板子。” 其实冰凝一半是为了悠思,一半也是她自己玩兴大发。好久了,都没有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尽兴,于是她让嬷嬷在岸上看着悠思,由她下去。吴嬷嬷眼见着劝说无效,侧福晋直接就要下水了,吓得直接跪地,苦苦哀求,她担心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将她剥掉一层皮? 冰凝没有理会吴嬷嬷的苦苦相求,径直下了水。而悠思又需要有人照看,吴嬷嬷再是着急也没办法,顾了侧福晋就顾不了小格格,而她作为悠思的奶嬷嬷,照顾好小格格是她的本职差事。于是她只好一边跪地哀求一边抱着小格格,紧张地看着冰凝,同时还要担心被人发现,四处张望,犹如做贼一般。 王爷在园子的西北侧开垦了一片田地,种植了各色蔬菜瓜果,每天闲暇时间就去施肥、除虫、浇水,颇有世外桃源的感觉。今天下了早朝之后,皇上跟前没有什么差事,他就直接回了园子,进了园子,又直接去了那片田地。 随着太阳越来越强,他暂时停了工,准备先去湖边歇一歇。还没等他走到歇息处呢,就只见一个嬷嬷跪在湖边,一边朝湖里说着什么,一边东张西望地着旁边的小路,更让他奇怪的是,那个奴才的怀里竟然还抱着悠思小格格。 因为平时冰凝是小格格几乎从不离手,现在吴嬷嬷不但将悠思抱在怀中,更是急急地朝着湖面说着什么,经历过几年前惜月在园子里的落水事件,见此情景,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冰凝落水了!顿时大脑嗡地一声!于是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到吴嬷嬷的身边,大呵一声: “快说,侧福晋怎么了?” 一边问着吴嬷嬷,同时,他一脸紧张地朝湖边望去。 话音还不曾落下,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冰凝灿烂的笑容! 此时的冰凝已经折了好几枝莲蓬,正握在手中,朝悠思扮着可爱的笑脸,可是她哪里知道,王爷竟然冲了过来,还以为湖边只有嬷嬷和悠思呢,她那个笑容的意思是:她没事儿,好好的呢。 当她听到王爷那急急的询问声音,已经来不及收回那个灿烂的笑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8章 问情 映入王爷眼帘的是满脸笑容的冰凝,而映入冰凝眼帘的是一脸焦急的王爷。这个情况打了冰凝一个措手不及!那一脸的笑容登时来不及收回,即刻僵在了脸上,讪讪地过了好半天,才一点一点地将面部肌肉回复到了日常的平整模样。 而且此时的冰凝正站在水中央,没办法施礼,只好口头请了安。她之所以站在水中,那是因为她没有船,只够得着岸边近处的莲蓬,可是她又想多为悠思采一些莲蓬,于是先是站在岸边,没一会儿,就摸索着,沿湖岸往湖水中一点点地走进去,刚好很幸运,离这个岸边很近的地方,她的脚下踩着一块临岸边最近的湖石。 望着她那瞬间收回的笑容,他的心中有些失落,他多么希望那个灿烂的笑颜是为他而绽放。不过得知她平安无恙,得到些许安慰的他,心情总算是踏实下来。而放下心来的王爷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眼前的冰凝。 只见她的脚和小半个腿部都已经没进了水中,因为是在园子里,冰凝没有穿旗装,而是一身淡紫色的汉服,掩映在碧绿的莲叶中,再加上因为劳作、因为尴尬而泛红的脸庞,竟如一枝出水的芙蓉,灿如朝霞,美若仙女! 他知道他的侧福晋是最美的,而此时的冰凝,竟是人面荷花相应红。面对这美如仙境的场景,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当那股想要融入这最美画卷的冲动涌上心头之时,他想也没有想,直接放纵了自己。 他义无反顾地向他的仙女走去,直接踏水而行。冰凝连小腿都已经没进了湖水中,她脚下的湖石当然更是被湖水所淹没。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冰凝此时站在一块只有巴掌大的湖石上,误以为她只不过是站在被湖水没过的岸堤小坡而已。 当他抬脚迈到冰凝的身边,直到脚下触到凹凸不平的岩石才让他突然意识到,这哪里是什么岸堤,这分明已经完全进入了湖心深处!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脚下的这块湖石有多大!因此当发现他劈波斩水迈向她身边的时候,生怕如此狭小的湖石根本容不下两个人的四只脚而双双跌落入水中,于是冰凝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 而他也在意识到脚下是一块湖石的同一时刻,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冰凝,生怕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推落湖中。因此最终当他站稳脚跟的时候,两个大活人不但被局限在这极为狭小的空间,而且还是一个相互拥抱的姿势!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冰凝赶快别过脸去,一边迅速放下正在扶住他双臂的自己的一双手,同时试图不露痕迹地想要将他的双手挣脱开去。她的这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这一刻,他早已期盼了许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幸福来临得一点儿征兆也没有,就那样突然地降临在他的心间。 这枝“出水芙蓉”,刚才只是远远地展现在他眼中的美景,转眼之间,他竟然亲手采摘到了这人间最美的花朵。 芙蓉花一朵,盛放在掌中,问君几多情,问伊同君否? 他在问自己,对她情有多深,他也想问她,两情可同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69章 采撷 此刻,漫无边际的碧绿荷叶在两人的腿畔、腰际恣意舒展着叶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将两个人团团地包围在水中央。淡紫色衫裙的冰凝和月白色衣袍的王爷,真如一对碧人,更似两朵傲然挺立的莲花,遗世孤立,寂寞清高。 冰凝并不知道他在心中暗暗问情,她只知道想即刻挣脱他的怀抱!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岸边还有悠思和吴嬷嬷,还有秦顺儿那个奴才,她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其实她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吴嬷嬷一见到王爷朝冰凝走过去,早早就知趣地将悠思抱走开,远远地躲开了主子们的视线,生怕打扰了他们两人的“谈情说爱”。但是她又很贴心地没有走得太远,担心一会儿主子要见小格格。 而秦顺儿更是人精儿!当他见到王爷朝冰凝走过去,当他见到侧福晋并无大碍,既没有落水,更没有什么生命之忧,不过是王爷的一场虚惊而忆,于是也极为知趣地淡出了王爷的视线。 秦顺儿是一个察颜观色的高手,最近一两年,眼见着自家爷明显对侧福晋上心了许多,因此现在见到主子朝侧福晋走去,对王爷的心思早就心领神会,因此不待吩咐,秦顺儿早早地就极有眼力劲儿地吩咐小太监们找船撑来,根据他对王爷心理的揣测,一会儿肯定是要吩咐他去找船。 冰凝因为背对着湖岸,她当然不知道奴才们都已经自动回避,而王爷因为面对湖岸,自然知道闲杂人等早早地躲避开来。此时,只见他的仙子因为羞怯而一脸绯红的样子,在那漫天的莲荷映衬下,简直就是人面荷花相映红,更是人比画美,人比花娇,人比莲香。 这是他第二次将她拥在怀中,上一次还是五阿哥降生的那天晚上,他将累到极限的冰凝从十三府一路抱回怡然居,那时的她,是沉睡的仙女,而现在的她,是出水的芙蓉。他自私地、贪心地想要采撷到这人间最柔美、最娇艳的花朵,他要用实际行动去表达他最真诚、最动人的爱意。 因此,尽管她在暗暗地、顽强地抗拒着,可是他的双手根本就不容她有丝毫的反抗,反而更加紧紧地将她钳制在他的怀抱中。他已经采撷下这朵人间最美的芙蓉花朵,真实地被他捧在手掌心上,既不是什么海市蜃楼,也不是什么虚幻梦境,而是最真实的拥有。他再也不想让他的仙女,就这么悄悄地从他的手边溜走,他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有多深、有多浓、有多真…… 狭小的空间禁锢的是他们的身体,但却是放任着他的柔情万种,他俯下身去,他低下头来,虽然他怀中的冰凝,早早就已经将脸颊别了过去,只留下一个侧脸。面对这种极度失礼的行为,他根本就顾不得计较这些,因为即使是冰凝的侧脸,对他而言也是充满了极度的诱惑,他想要轻轻地吻上这早已红霞满天的脸庞,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对她的深情,他对她的挚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0章 时宜 “哇,秦顺儿,秦顺儿,船来了,船来了,阿玛,船来了。” 秦顺儿早早地就撑来了船只,由于生怕打扰了两位主子,于是极有眼力劲儿地悄悄地躲在了柳树后面,静待爷的吩咐。虽然悠思被吴嬷嬷带到了远离湖岸的地方,结果秦顺儿却是躲过了初一没有躲过十五!他成功地躲过了王爷和冰凝的视线,却是藏头露尾,顾头不顾腚,被悠思逮了个正着! 悠思刚一见到她阿玛的时候,本来是兴奋得想要赶快上前请安,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竟然被吴嬷嬷强行带离了湖岸。吴嬷嬷不但将她强行带走,离湖岸越来越远,竟然还敢用手捂住了她的小嘴!对此悠思气得满脸通红,心中一团怒火,暗暗怒骂这个不长眼的奴才,胆敢对主子如此极不恭敬!萝卜再小她也长在辈儿上呢,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吴嬷嬷当然知道小格格对她的愤怒,悠思是侧福晋的心肝宝贝,惹怒了小主子,她可是没有任何的好果子吃。但是吴嬷嬷更知道,惹怒了王爷那个大主子,她更是罪该万死。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是一边捂着小格格的嘴,一边悄声地哀求道: “爷有事情要跟主子说哩,待爷说完了,奴才就带小主子过去,求求小主子,行行好吧。” 悠思被吴嬷嬷捂着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一直在吴嬷嬷的怀中不停地扭着身子,挣扎不停。但是听到吴嬷嬷说阿玛有事情找额娘,信以为真的小格格总算是暂时老实了下来。 悠思虽然放弃了挣扎,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可是一刻不停地朝着湖边望去,她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时候阿玛才能和额娘说完话啊!结果,心急如焚的小格格没有等来她的阿玛,却是见到了秦顺儿和两个小太监撑船过来! 秦顺儿可是她阿玛的跟班奴才,这奴才撑了船来,悠思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她阿玛吩咐撑船来接她们的,于是小丫头兴奋地朝湖边喊了起来。悠思不但一边喊了出来,更是奋力挣脱了吴嬷嬷的怀抱,朝湖边跑了过来! 秦顺儿被悠思逮个正着,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从柳荫之下冒出头来,指挥着那两个小太监将船撑到岸边。 对于在如此浪漫温情的时刻,极不合时宜地出现的所有人,他的心中简直是懊恼到了极点!但是如作俑者是他最疼爱的悠思格格,让他一点儿脾气也没有,只能是万般无奈地暂别他的仙女,踩着湖水回到岸边,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面对他的小美女: “悠思怎么也在这里?” “给阿玛请安,女儿等了您好半天了!都是吴嬷嬷这个奴才,害得女儿好半天都没有见到您,悠思可想您了。” 望着一脸虔诚、一脸欣喜、一脸天真的悠思,他的心真要被她融化掉了,于是想也没想,俯身一把就将她抱进怀中,满怀歉意地说道: “阿玛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阿玛的心里也想着悠思呢,咱们这就坐船去!” “好啊!好啊!女儿谢阿玛恩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1章 乘船 被迫现身的秦顺儿虽然稳稳当当地将船停靠在了岸边,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已,坏了爷的大好事,他可是罪该万死,不是挨爷一顿臭骂就能了结的事情。不过此时眼见着王爷一门心思都放在小格格的身上,没有对他发作,秦顺儿总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下,于是先小心翼翼地将抱着悠思的王爷扶到船上,又将吴嬷嬷也一并接上去,然后撑开船,去接还站在水中湖石上的冰凝。 冰凝离他们不远,小太监稍微划了几下浆就来到了冰凝所站的湖石边上。秦顺儿将功抵罪心切,赶快殷勤地伸出双手去搀扶侧福晋上船,结果他的胳膊刚一抬起来,就听耳畔响起了王爷那低沉的“嘶”的一声。秦顺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次的拍马屁,竟然又是办砸了差事,非但没有将功赎罪,更是要惹爷一顿新怒。 冰凝已经看到秦顺儿伸过来的手臂,刚要抬手搭上这奴才的胳膊,可是,怎么转眼之间他就又收回去了?这个意外情况令冰凝尴尬不已,因为她自己已经抬起了手,却是没有得到秦顺儿的接应,手臂悬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正在她犹豫着是收回自己的胳膊还是嗔怪秦顺儿这个奴才的时候,另一条手臂向她伸了过来。面对这条手臂,她反而踟躇了起来。 他当然看出来了她的犹豫、矛盾、羞怯,他不想她再表现出来任何的退缩,因为他不想放任她离得远远的,他只想将她安放在他的手心中,用心呵护,此生有爱同行。 于是根本容不得冰凝再多想些什么,虽然他的左手还抱着悠思,不过幸好曾经受过箭伤的只是左臂,幸好冰凝身轻如燕、娇若无骨,因此他只是仅凭了右手的一臂之力,直接一把就将她从湖石抱到了船上。 左手臂中,是他最可爱的小美女,一脸兴奋,送给他最灿烂的笑容;右手臂中,是他最心爱的仙女,一脸娇羞,留给他最别样的风情。如此温馨动人的场景,令他恍若身处人间仙境。有湖光山色,有鸟语花香,有良辰美景,有如花美眷,即使是神仙的日子,还能比得过眼前的这一切吗? 与悠思送给她阿玛一脸“争宠献媚”的笑容不同,冰凝都要被他气死了。不但当着秦顺儿,当着吴嬷嬷,当着悠思,竟然还当着两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他们两人居然这么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她的脸面都要被他丢尽了。可是当着悠思,当着这么多的奴才,她又不能太不给他留情面,于是冰凝只得赶快开口道: “日头太毒了,悠思要被晒昏了。” “没有,额娘,悠思没有被晒昏,悠思好好的呢!” 被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不给面子,王爷也是快要笑出声来!不过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来,不过是脸皮子太薄了而已。今天他已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取得了不算太坏的成果,因此不能够再“得寸进尺”。追她追得太紧了,依照她的性子反而会适得其反,刚刚的那些努力又要化为乌有,实在是得不偿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2章 清闲 为了两个人更加美好的未来,此时他必须体谅冰凝的心情,有张有弛,有紧有松,有进有退才是上策。于是他赶快吩咐道: “秦顺儿,赶快给小格格撑好伞。悠思,这回咱们有了船,阿玛可以给你采好多好多的莲蓬。” “悠思,额娘已经给你采了这么多呢,就不用劳烦阿玛了。” “不嘛,您采的是您的,阿玛采的是阿玛的,不一样的啊!” 再次被悠思堵了口,冰凝一气之下离这父女俩远远地,直接躲进了船舱里。 一见冰凝生气,王爷有些心情忐忑,于是小声地对悠思说道: “额娘生气了,怎么办?” “没事的,阿玛,额娘才不会真的跟悠思生气呢,她那是累了,想要歇息一下。阿玛,咱们去采莲蓬吧。” 王爷一听悠思这话,总算是暂时放下半颗心来,知道冰凝不会是真的生了他们父女两人的气,于是放心大胆地带着悠思开始采起莲蓬来。 由于有了船只,可以在荷花丛中穿棱往来,哪里结的莲蓬多,悠思就指挥着小太监将船儿往哪里撑,因此没一会儿,船尾就堆满了父女俩的劳动成果,都快要没有下脚的地方了,于是王爷向悠思提议: “乖女儿,阿玛可是不能再采莲蓬了,这船里可是再多一点都是装不下呢。” 王爷说完,半天都没有听见悠思的回应。那是因为悠思还没有玩够,不肯罢休,而更主要的原因则是小格格在担心,如果现在不采莲蓬了,阿玛会不会就要回去,不和她玩了?鬼心眼极多的悠思死活不开口答应他的提议,小脸儿也有点儿难看起来。 王爷哪里看得下他的宝贝女儿这么不开心?于是就吩咐秦顺儿: “你赶快过来把鱼竿拿出来支好,教着小格格钓鱼。” 悠思一听到王爷提议停止采莲蓬并不是意味着要回去,而是改成钓鱼,既然不用回去,干什么都行!于是高高兴兴地跟秦顺儿闹着要玩钓鱼。 悠思有私心,不想让她的阿玛这么快地就离开她们,才刚刚开始这么快乐的时光,她真的是舍不得她的阿玛。而王爷也有私心,不想冷落了他的仙女! 刚刚冰凝是赌着气躲进的船舱,他倒跟悠思两个没事儿人似地玩得不亦乐乎。虽然有悠思的保证,但是他的心里仍是不踏实,想让小美女高兴,又不想得罪了他的仙女,于是他对悠思耍了一个心眼,由秦顺儿用钓鱼的法子暂时吸引了小格格的注意力,他自己正好可以脱开身来安抚冰凝。 可是冰凝才不需要他的安抚呢!有一个免费的“保姆”在替她照顾着小格格,她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船舱里,日头晒不着,腿脚累不着,喝喝茶,看看书,微风徐来,鸟语花香,听着蝉鸣蛙叫,看着那父女两人累死累活地辛勤劳动,冰凝的小日子过得是多么的惬意逍遥! 看着她那悠闲自得的样子,王爷这才发觉,刚才那么心情忐忑地生怕她生气、恼怒、埋怨,原来全都是杞人忧天!看来还是悠思更了解她额娘的脾气禀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3章 爱莲 冰凝听到了他们父女两人的谈话,也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当然知道他朝船舱走来,但是她根本就不想理会他!刚刚当着悠思和一众奴才的面,让她两度难堪,真真是一个可气、可恨、可恼之人!于是她继续装做读书读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不是有句老话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倚靠在船舱的门口,见她一动不动,专心致志读书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读书入迷,还是在成心躲他。 半响过后,还是他率先打破了沉寂: “你刚才站在那么小的湖石上,也不害怕掉进水里吗?” 他已经开了口,冰凝自知是无法再装模作样下去,没处躲没处藏的冰凝只好无奈地放下书本,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难道,湖广的儿女还会怕了这片小小的湖水吗?” 秦顺儿带着悠思小格格钓鱼,吴嬷嬷一边整理着新采上来的莲蓬,一边手脚麻利地剥着莲子,两个小太监,一个负责撑船,一个负责给小格格撑伞,众人都在忙着手中的活计,只有这两个主子,满脸尴尬,一个没话找话,一个疲于应付。 不想再被他问东问西,言多必失,于是冰凝赶忙拿悠思转移话题: “悠思,还记得《爱莲说》吗?玩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学点儿正经功课了!” 闻听此言,简直是让他瞋目结舌!前几个月那个《陋室铭》就已经让他目瞪口呆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个《爱莲说》!王爷惊诧之余,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冰凝:这才刚刚两岁的女娃娃,就要学《爱莲说》?这个狠心的额娘,难道她这是要累死爷的小格格吗? 可是还不待他在心中发泄完对冰凝的不满,就只听悠思那稚嫩的嗓音已经开始给冰凝交功课了: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背到这里,悠思开始打起了磕巴,也难怪,毕竟是才两岁多的小娃娃,能背这么多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此时的小格格,注意力全在和秦顺儿的钓鱼上面,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冰凝的临时考察课业。 眼见着悠思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上,连个书都没有背出来,让她再次大跌面子,她哪里能够轻易放过悠思?于是开始继续督导小格格的课业: “予谓菊,……” 悠思知道今天没有背好书,她的额娘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于是手里虽然没有松了鱼竿,嘴上却也记得赶快接上来: “花之隐逸者也。” “牡丹,……” “花之富贵者也。” “莲,” “花之君子者也。” “噫!” “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在冰凝的不断提示之下,悠思总算是磕磕绊绊地完成了课业。对于悠思今天的成绩,冰凝很是不满,打算晚上回去要罚她从头到尾好好再背个十遍八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4章 圣驾 冰凝被小格格气得咬牙切齿,而王爷的心中却是要将小格格赞美得到天上去了!就算是有冰凝在一边不断地提词帮助才勉强完成了整篇课文,他仍然不惜一切赞美之词地认为悠思简直就是天才!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有冰凝这么饱读诗书的额娘,作为冰凝的小格格,悠思将来也一定是个大才女! 于是在王爷的脑海中开始浮想联翩起来,对悠思的未来构想出了一幅极美的蓝图。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要美貌与智慧并存,既要知书还要达礼,不仅天真烂漫更是温婉贤淑……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王爷已经将他的小格格幻想成为一个完美无瑕的大清贵族少女典范。 为小格格描绘完蓝图,他又开始操心起他十三弟的五阿哥来:将来要想做爷的女婿,没有真才实学,爷可是不答应!不行,这就得给十三弟递个话儿过去,让他早早赶快给五阿哥物色一个好师傅,必须文武双全、满腹经纶,只这有这样的好男儿将来才能配得上爷这个才貌双全的小格格呢。 由于对悠思今天的表现极不满意,又因为船还没有到岸边,冰凝生怕王爷又没话找话,于是只好继续拿悠思做挡箭牌: “光会背书有什么用?你知道这书上讲的是什么意思吗?” 悠思既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很差劲,将额娘惹得不高兴了,更是想给她的阿玛好好显摆一番,于是赶快放下手中的鱼竿,来到船舱里,偎依在冰凝的身边,朝着她的阿玛,像个小大人似地给他讲解起来,仿佛她的额娘和阿玛都不会读书似的。 在悠思奶声奶气的课业讲解声中,船儿终于到了岸边。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圣驾已经等候多时! 皇上还在岸边的时候,就听到他的四阿哥和侧福晋一边采莲一边教小格格诗书,悠思那稚嫩的声音飘到岸边,令他不禁感慨万千:真是令人羡慕的天伦之乐,神仙眷属啊!一直听说老四亲历亲为、劳作农务,少理政事,看来真是乐在其中呢。 发现了圣驾,王爷、冰凝、悠思,连带着那四个奴才全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于是众人都还在船上,即使站立不稳也都齐唰唰地向皇上行礼请安。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朕今天可是大开了眼界呢!” 皇上的一语双关,令王爷和冰凝两人都忐忑不已,因此还不等船靠稳,王爷一个箭步冲到岸边,赶快恭恭敬敬地陪伴地皇上的左右: “儿臣不知皇阿玛临幸,有失远迎,还请皇阿玛恕罪。” “老四啊,你这是何罪之有啊?好了,好了,你也不要这么慌恐,是朕要这些奴才们不要传口信的,朕就是想看看你们夫妻和睦、恩恩爱爱如同普通人家一样过的日子,朕真是羡慕呢!” “儿臣惶恐,让皇阿玛见笑了。” “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就是让朕见笑呢?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家和万事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齐家可是排在最前头!那个,朕听说你还在这园子晨开垦了农田?还不赶快让朕开开眼界,饱饱眼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5章 用意 听到皇上的这番解释,王爷的那颗心总算是略微踏实了下来。刚刚光顾着与冰凝母女采莲,竟然将圣驾晾在一边这么长时间,当他发现皇上的那一刻,虽然是艳阳正午天,竟是将他惊出来一身的冷汗。好在刚刚的那一番话说下来,王爷终于相信他的皇阿玛确实是有意不让奴才们传信的结果,这才放下心来,于是赶快鞍前马后地恭请皇上来到他上午才刚刚精心耕作过的农田,如数家珍地向皇上介绍着、巡视着、 皇上在湖边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王爷和冰凝一行的归来,而园子里早就传遍了皇上圣驾光临的消息,王爷不在,雅思琦当然不能不在,作为女主人,她第一时间赶到了湖边,一直小心翼翼地陪伴在皇上的左右,时不时地回答着皇上的问话。 而此时,她正和王爷一道,恭敬地服侍着皇上前往那片农田。王爷不仅开垦了几片农田,由于他精通医药,更是在园子里单独辟了药苑,种植着一些常用的药材,此时趁着皇上有兴致,又将他的皇阿玛请到了药苑,一起赏药谈医。 有王爷和福晋在陪伴圣驾,冰凝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侧室,这种场合是不需要她往前挤,凑热闹,但是她的脑筋还迅速地转动起来。皇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好似微服私访般地来到皇子的园林? 不用问,冰凝早就是心知肚明。今日这个突然袭击,皇上不过是想亲眼看一看,他的四阿哥是否真如他平常所表现的那样,远离朝堂纷争、不思进取、无视储位、归隐田园?是否真的如他所刻意塑造的那样,是一个表里如一,诚实无欺、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还是说皇四子只是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 那么对于皇上的临时幸园,王爷是怎么想的,冰凝更是了然于胸。她的夫君哪里是什么退避隐忍的闲散王爷,分明就是心怀大志、觊觎储位、以退为进、蓄势待发,为了皇位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现在皇上这番突袭抽查,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成为向他皇阿玛展现才能、表露心迹的绝佳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必须好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遇。以往都是王爷请求皇上临幸他的园邸,或是皇上事先安排,提前传口信来他的园子散散心,而且王爷因为有了提前预知,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表现自然是可圈可点,不足为奇。而这一次却是皇上突击抽查,如果在这次抽查中给皇上留下极佳的印象,对于他将来能够成为储位候选人极为有利。 实际上,王爷只是表面上刻意为自己塑造一副与世无争的假象,而冰凝才是那个真正的向往田园牧歌般生活的潇洒之人。因此对于将来哪一个皇子问鼎九五至尊,她没有丝毫的兴趣,更不想卷入这场政治斗争的漩涡中。 可是她的命运随着被皇上赐婚的那一天开始,就根本不再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因为她成为了他的侧福晋。 现在的冰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继续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冷眼旁观,任由他孤身奋斗,或胜或败,自生自灭?还是一如既往地向他伸出援助之手,鼎力相助,当好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伟大女人? 第676章 蜕变 冰凝不止一次地出手相助过王爷:塞外与八福晋斗智斗勇、热河与十四阿哥巧妙周旋,五阿哥的采生人,锦茵丧仪的协助者……当然还必须包括宝光寺勇救弘时,虽然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所救的小公子就是三阿哥。 只是以往她的每一次鼎力相助都不涉及皇权斗争和储位争夺,不过或是家长里短的举手之劳,或是挽救她的夫君于危难之中。可是现在完全不同了,现在是要“积极表现”,以期博得皇上的好感,为王爷的夺嫡大业助一臂之力。 如果她“积极努力”、“推波助澜”,那么她的所作所为,意味着她的双脚已经踏入这场政治纷争,全身心地卷入这场权利斗争的洪流中,而这些,却是与她的人生理想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驰。 如果她继续冷眼袖手旁观,任由他的人生起起伏伏,继续一如既往地装作无知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她明明有能力去帮助他,却狠下心肠,漠视他的一切,那么她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冰凝自己并不看重荣华富贵,藐视权威,可是她的夫君却与她完全相反,他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其强烈之人,换句话说,他是一个胸怀大志,劢精图志,想有所作为、成就一番事业之人。 虽然他并不是她的理想爱人,虽然他们情趣各异,志不同道不合,但是七年来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已经渗透进了她的骨子里。虽然他们从前的关系势同水火,但是他送来的书桌,他送来的“陶源”,他们松溪考月,他们湖中采莲,他的心,他的情,她怎么不知晓? 她对他呢?为什么以前的她从来都是敢于藐视他的权威,而现在她却是对自己的夫君怕得要命?为什么从前的她从来都是伶牙利齿,现在的她却经常语塞无言?为什么从前的她脑海中从来不会闪现他的身影,现在的她脑海中却会偶尔浮现出他的模样?为什么当她得知他在热河真的受了箭伤之后会自责了许久、许久?为什么当她看到“陶源”两个字的时候会心中被狠狠地触动?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是他的侧福晋,他们是人生渡船上的同行者,已经风雨前行了七年的时光,不管这七年是好是坏,是甘是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继续洁身自好,还是与他“同流合污”? 如此痛苦的人生重大抉择,冰凝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去犹豫,去彷徨。但是冰凝既是兰心惠质之人,也是恪守妇道之人,更是有情有义之人,因此,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别无选择,那就是不遗余力地鼎力相助,虽然与她的人生理想完全地背道而驰,但是她必须是坚定不移地投身于这股肮脏的政治斗争洪流中。 以前的她是凭侧福晋的名分做事,但是今天她,却是开始凭真心、凭真情做事。虽然与他未来是否能够赢得江山社稷无关,但是七年来的共同生活,怎么能说忘就忘?既然已经修得同船渡,既然曾经有过共枕眠,那么她毕生的唯一职责就是他的贤妻、良母。做这个或许成功男人背后的伟大女人,做这个或许失败男人背后的坚强女人。 第677章 备膳 此时这个决定王爷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整个王府全部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上至王爷本人,下至最卑微的奴才,全都胆战心惊地尽心尽力服侍着皇上。一切以皇上为中心,一切通通都是围着皇上团团转,皇上说什么,众人就赶快去做什么,皇上走到哪里,众人就陪伴到哪里,以求尽心尽力服侍好皇上,讨得万岁爷龙颜大悦。 而冰凝此刻虽然远离核心团体,但是正因为心静,因此她才能够比其它的人更从容地思考,而且思考得更为长远。眼见现在已经是快要夕阳西下时分,皇上会不会提出来留在园子用晚膳? 当意识到皇上有可能留在园子用膳这个念头一出现在冰凝的脑海中,她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大脑高度集中起来!不管皇上是否留在园子里用晚膳,必须要有提前准备,即使皇上没有留下来也没有关系,有备无患,宁可备了御膳没有用武之地而白白地浪费掉,也不能去打一场无准备之战! 于是冰凝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即行动起来。她先是打发吴嬷嬷赶快将小格格带回陶源去,同时再给月影、竹墨还有小柱子三个人传个口信,迅速到大厨房集合;另外又打发一个小太监,悄悄地将服侍在皇上左右的苏培盛也一并叫来。一切吩咐妥当,她自己也是马上动身前往大厨房,尽快与那几个奴才汇合。 一进了大厨房,伙头总管惊见侧福晋大驾光临,顾不得满头热汗、一手油腻的狼狈样子,吓得赶快起身相迎: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冰凝顾不得跟他答话,叫起之后就赶快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地查看物资储备情况,还不待她查清库存呢,另外那四个奴才也急急火火地赶到了。 由于苏总管还要在御驾前面忙碌,因此冰凝言简意赅地将她猜测的圣意以及她刚刚想好的初步对策对苏培盛进行了交代。 上次在狮子园接过一次圣驾,对于皇上的喜好她已经烂熟于心,但这次是在圆明园,因此,她要求菜品全部来源于园子里自已生产的。刚才已经采了很多的莲蓬,就地取材,可以准备:莲子粥、荷叶蒸鸡、荷花饼、八宝莲子饭……等等,其它的食材,也一定要保证是园子里现采现摘的。既是新鲜好吃,更是能够充分地体现王爷这些年来归隐田园的成果。 前面伴驾还有好多事情,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这里安排妥当后,冰凝让苏总管赶快回去前面照应,膳房留她一个人即可。确实,前面的事情也非常多,毕竟万岁爷还在四处巡视查看,园子里各个方面都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清场、安全、伺候等等,一点点差池都不能有。 苏培盛是王府大总管,更是总调度,虽然留冰凝这个主子照应后厨的事情很不得体,但是此刻确实是人员捉肘见襟,时间又格外仓促,无奈之下,苏培盛也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留下冰凝在膳房,他自己前去照应万岁爷的行程。相信对于这个无奈之举,王爷不会责怪他办差不利。苏总管暗暗地自我安慰着。 第678章 先知 在冰凝的全力调配之下,大厨房立即迅速高效又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眼看着这里已经步入了正轨,冰凝又担心起茶水房的事情,于是赶快去隔壁茶水房照看。还好,雅思琦早早已经差人布置妥当,此刻奴才们全都井然有序地办着差事,冰凝的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继而又开始有些暗暗自责起来: 福晋姐姐不愧是爷的结发夫妻,从来都是与爷同心同德,是个多么称职的贤内助啊!哪里像自己,为爷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还要万分痛苦地抉择。看来爷以前所说确实不错:自己还是爷的女人吗?爷怎么会娶了自己这种女人?冷心冷面,没心没肝!以前还总是对于做侧室而心不甘情不愿,如果爷真是娶了自己这种与他离心离德的女人做嫡妻,这王府怕是不知要被自己败坏成什么样子了。 自责完毕,感慨完毕,由于时间很是紧迫,冰凝不敢再胡思乱想,待问过雅思琦确定下来的茶水和茶点的单子之后,她立即又让茶水间增加了两种茶:荷叶茶、莲子芯茶,同时新增加了一样茶点:莲子糕。 冰凝在后厨紧张地忙碌着,苏培盛也是分秒不敢耽搁,一溜烟儿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圣驾周围。好不容易挨到皇上结束了与王爷的攀谈,转身与雅思琦说话之机,苏培盛瞧准时机,趁赶快凑到王爷的耳边,第一时间将冰凝对他吩咐的备膳事情禀报了王爷。 刚刚王爷一直在皇上身边忙得团团转,忽然之间不见了苏培盛,心中正气得不行,暗骂一会儿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奴才,结果没一会儿,就眼见着这个奴才回来了,总算是暂时平息了心中的怒气,以为现在听到的,不过是这个奴才如何为刚才的擅自职守而开脱罪责而已,却大大出意料,却是带来了冰凝的传话: “启禀爷,刚刚年侧福晋差奴才去了一趟大厨房,侧福晋担心一会儿万岁爷会留在咱们园子里用膳,特意吩咐奴才……” 对于这个结果,王爷格外地震惊!不是因为苏培盛,而是因为冰凝,竟然考虑得如此周全!惊讶与感激之余,他仍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噢?那你怎么准备的?” “主子说她有准备御膳的经验,另外月影、竹墨和小柱子几个人也都和侧福晋一起在大厨房里,主子怕爷这里有事情,让奴才赶快回来应差。” 苏培盛话音刚落,那边皇上就好像是听到了这主仆两人的窃窃私语似地,开口说道: “四阿哥,你这园子里的稀罕物件真是不少,又是农田,又是药园,还能渔猎,朕可真是喜欢得紧呢!快要乐不思蜀了,那个,朕也索性先不回去了,就在你这里享享田园生活,尝尝民间滋味罢。” 皇上金口一开,众人无不惊慌失措,而只有王爷和苏培盛两人却是心中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心中唯有万分庆幸。庆幸之余,王爷赶快暗使眼色令秦顺儿赶快去大厨房给冰凝传口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79章 传信 秦顺儿心领神会,一眨眼就飞奔而去,放下心来的王爷赶快向皇上谢恩: “多谢皇阿玛圣恩,儿臣不盛荣幸之至,只怕这仓促之间备下的粗茶淡饭,不甚合您的口味,还请皇阿玛恕罪,儿臣……”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朕就是不想要你们提前准备好的那些精馐美馔,你们再怎么做,还能做得过御膳房?朕今天就是想要尝尝你们平日里的家常吃食儿,要不然,朕还不如直接回了畅春园呢!” 听到皇上如此明确地表态,王爷心中暗急,责怪自己刚才派秦顺儿走得太早,现在才知道皇上居然是要吃这些东西。可是现在皇上正直视着他,根本就是分身乏术,王爷根本来不及再派苏培盛将皇上的意图早些转告冰凝。 无奈之下王爷赶快勉强回复道: “儿臣才知道皇阿玛竟是要吃这些个家常吃食儿,待儿臣尽快吩咐奴才们去备膳。” “不用了,不用了,你吩咐下去的,怕是又要走了样儿。” 想派人转告冰凝,又不被皇上应允,王爷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冰凝刚刚吩咐完茶水间的奴才,就听见秦顺儿的声音在隔壁大厨房响起: “侧福晋在哪儿呢?爷有急事吩咐!” 冰凝一听王爷那里有急事,赶快从茶水间走过大厨房这边来,秦顺儿一见冰凝,如同见到了大救星,顾不得请安,急急说道: “爷的吩咐,噢不,万岁爷的圣旨,皇上在咱们园子里用膳!” 秦顺儿急得满头是汗,语无伦次,冰凝却是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唯有“谢天谢地”这四个字。于是不慌不忙地朝秦顺儿吩咐道: “我知道了,你赶快去给爷回信儿,就说请爷放心,断不会出半点儿差池。” 秦顺儿急于让王爷放心,于是没有客气,急急地就走了。而冰凝打发走秦顺儿之后,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忙碌之中。虽然已经做了一些前期准备,但是现在可是实打实地准备御膳,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上次在狮子园,还有王爷的“书信秘籍”,还有秦顺儿在身边言传身教,冰凝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接驾任务。而现在众人都被皇上的临时大驾光临搞得人仰马翻、自顾不暇,能把自己手头的差事办好就是阿弥陀佛,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帮助别人? 没有收到任何指示和吩咐的冰凝,只好横下一颗心,全凭她自己对皇上的主观猜测来替王爷做主,她要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审美情趣,力图办出一个与其它皇子不同,既能体现出王爷独到的良苦用心,但又极合皇上心思的御膳来。 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冰凝首先理清了思路,不管是什么样的宴席,菜单是重中之重,想要出彩,也只有在菜单上大做文章。于是她再次仔细验查了园子里现成的原材料之后,终于确定了菜式原则:荤素搭配,以素为主;粗细结合,以粗为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0章 菜单 大的原则一旦确定下来,菜单只是用了一小会儿时间就全部搞定:炖白条儿小鱼、柴锅鸡贴饼子,荷叶鹅肉饭,银耳莲子羮、荷叶冰粥、煮花生、烤地瓜。地瓜才刚刚结成袖珍饽饽大小,好在还能凑合着用,而玉米则因为没有到灌浆的季节,还是光杆儿,只能忍痛割爱。 无酒不成席,冰凝挑了两种酒:去年秋天酿的葡萄酒,今年春天刚酿的青梅酒,一个度数高一些,一个才微微有些开始发酵。不管哪一种酒,全是园子自己酿造的。 匆忙写下这个菜单之后,冰凝立即差小柱子送王爷过目。 此时王爷正因为无法派人通知冰凝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要趁皇上低头查看庄稼长势之际,暗示苏培盛赶快前去通风报信,却只见小柱子悄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一见小柱子,王爷以为冰凝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如五雷轰顶般紧张,于是赶快拿眼色示意小柱子上前来。待小柱子悄悄走过来,王爷刚要悄声询问,只见这个奴才竟不言不语地递上来一个小字条,而那纸条上面,竟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用簪花小楷写就的菜单! 见到菜单并不稀奇,为皇上准备的御膳当然要由他这个一家之主亲自过目才能付诸实施。稀奇的是这菜单的内容,在没有接到指示的情况下,竟然如此贴合皇上的意图,难道说冰凝有顺风耳?听到了皇上的吩咐? 他当然知道冰凝没有顺风耳,他只知道她实在是聪慧过人。刚刚听到苏培盛来传她的口信,大胆预测了皇上可能留下用膳的时候,他就对她揣度圣意的水平很是意外,现在再一见到这个菜单,更是惊讶至极,简直比他们平常食用的家常饭菜更为粗茶淡饭,一派乡野田园风味,完全对极了皇上的心思。 望着这份菜章,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一阵温暖,一阵感激,一阵惊喜,一阵幸福,不禁暗暗地赞许道:看来这丫头在揣度圣意方面跟爷几乎是不相上下了。于是连一个字都没有改,他又悄悄地将纸条还给小柱子,同时不动声色地微微点了点头。小柱子心领神会,悄没声儿地退了下去。 冰凝一听小柱子回话说王爷一个字都没有改,于是立即吩咐奴才们按此菜单付诸实施。 冰凝留竹墨和小柱子两人在厨房盯场,她和月影则飞快地冲向陶源,因为她要换衣梳妆!冰凝之所以要迅速地去换装,那是因为皇上这一次的突然驾幸,除了近侍太监魏珠等几个奴才之外,并没有带上王公大臣或是皇亲国戚,完完全全的独自一人暗访。因此冰凝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一场没有外人参加的家宴,她作为王爷的侧福晋,皇上的儿媳妇,理所当然地需要在一边服侍皇上进膳。 可是自从下了船之后,冰凝忙于备膳,就这么一身水一身泥地在大厨房忙了大半天。现在她回到陶源换上旗装和花盆底鞋之后,那这累了大半天的脚走起路来,简直就像是针扎似的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1章 侍宴 家宴就设在浴砚书屋的前厅,宴开一席,实际上,这一席只坐了三个人,皇上居首位,王爷和福晋分坐在两侧相陪着他们的皇阿玛。冰凝和李淑清一左一右分立在后面,负责布菜、传菜、端茶递水等大事小事儿。 由于皇上用惯了魏珠这个近侍奴才,既顺手又贴心,根本不需要这两个儿媳妇做什么,因此冰凝和淑清需要服侍的只有两个人,王爷和福晋。而淑清在第一时间就立在了王爷的身后,冰凝对于服侍谁都无所谓,于是直接走向了雅思琦。 皇上看着这一桌子的新鲜菜式,很是惊奇,又从王爷的口中得知全部产自园子里,更是高兴,连声赞叹: “好!好!务农知疾苦,才能心怀百姓。” 皇上心里高兴,王爷心中踏实,一顿田园晚膳用下来,宾主尽欢。膳毕喝茶,听了一番介绍之后,皇上居然选择了莲子芯茶,这个茶可是非常苦的,王爷有些担心,想劝皇上换一种,但皇上却说: “朕就是想喝一喝苦茶的滋味!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体会百姓的苦”。 一听皇上此番表态,王爷和福晋也赶快选择了莲子芯茶。一边喝着苦茶,皇上一边想起一个问题: “老四啊,这个莲子芯茶怎么和朕以前喝得不太一样呢?苦味不多呢!” “回皇阿玛,实不相瞒,这莲子芯是从儿臣亲手采下的莲子中剥出来的,由于是鲜材,没有经过晒制,所以味道不够浓郁。” “噢?就是下午那会儿,朕看到你们在船上的时候采的?” “回皇阿玛,正是。” “你这一下午不是都在朕这里吗?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回皇阿玛,今天的家宴,是儿臣的媳妇张罗的,她亲口告诉儿子……” “你哪个媳妇?” “回皇阿玛,就是和儿子一起在船上采莲的那个媳妇。” “噢,你不说,朕也想见见她呢。” 一听皇上发了话,冰凝不敢耽搁,赶快走上前来俯身行礼: “臣媳给皇上请安。” 皇上望着应声走上前来请安的冰凝,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个儿媳妇许久没有表态,众人不明所以,惊得大气都不敢出。而皇上则是犹豫了半响,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起来吧。你是朕的哪一个儿媳妇?” “回皇上,臣媳是年氏。” “噢!” 其实皇上刚刚之所以犹豫了一下,因为从年龄上来讲,他感觉这个儿媳妇应该是出自年家。但是上一次见到冰凝还是在七年前选秀的时候,一来时间久远,二来当时的距离也不是很近,他不太能肯定眼前的这个儿媳妇就是当初那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年家秀女。 另一个令皇上对冰凝的态度很是迟疑的原因则是这些年来,他也耳闻了一些这个侧福晋与他的四阿哥不甚和睦的传言。虽然这些都是皇子府里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但是令皇上非常诧异的是:那个年家秀女朕可是亲自考察过的,又是四阿哥亲请赐婚,怎么却是这样的一个始料未及的结果?难道是朕乱点了鸳鸯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2章 月老 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深爱自己儿女的父亲,当然希望他的儿孙们能够家庭生活幸福和睦。因此对于那一场赐婚,皇上纯粹是从一个做父亲的角度出发,力求撮合一段大好姻缘。 其实当王爷还没有来到乾清宫向他的皇阿玛求婚之前,皇上已经对于这个连他自己都很是动心、很是欣赏的秀女赐与谁家做媳妇的问题深思熟虑了许久。虽然他自己放弃了,但是他当然希望这个极富才情的女子能够有一个懂她、知她、爱她的夫君,拥有一个好的归宿。因此对于冰凝的指婚对象,皇上可谓非常慎重。 与她情趣相投、才智相当,能够欣赏她的才情,懂得珍惜她的美好的皇子也就那么四个:首先是太子,但那时刚刚一度被废、身陷囹圄,更何况太子性情暴虐,性格娇柔温婉的她只会是终日以泪洗面。其次是十三阿哥,为人忠厚、性情洒脱,本应该是一段佳话,但当时受一废太子事件的牵连,皇上对十三阿哥还在气头上,而且又是一个无官无爵的光头阿哥,年家秀女跟着他只会是受苦受难。 而余下的皇子中,只有三阿哥和四阿哥与她甚为般配,两个儿子同样的文采出众,同样的气度不凡,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也就是在一念之间,皇上最终选择了他的四阿哥。三阿哥虽然有文采飞扬但略显迂腐,而四阿哥不但有才,也有情。 皇上对于自己儿子的脾气禀性、兴趣爱好当然是了如指掌,因此他以为凭借对王爷的了解,年家秀女最是符合这个儿子的审美标准:面容娇美、身姿柔弱、才情出众、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可以说这个女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极称他这个儿子的心意。 谁知皇上刚将冰凝的赐婚之事定下来,王爷就自己主动寻上门来,向他请求将年家秀女赐婚与自己。对此皇上喜出望外,为他如此深刻地了解自己的儿子而暗自得意,同时在心中不禁暗暗骂道:这小子哪里是他所说的什么加强对年家的管控力度,分明是看上了这才貌双全的姑娘,又怕被别的兄弟抢了去,才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皇上虽然在心中暗骂,但更是心中暗暗狂喜,既是对于父子两人审美标准趋同化而产生的惺惺相惜,也是对于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而沾沾自喜,因此才会痛痛快快地将这个才貌双全的姑娘赐婚给他的四阿哥, 可是他哪里想到,自己的这番良苦用心、投其所好、成人之美竟然没有带来预期中的美好结局。当他听到被他一手撮合了美好姻缘的这两个人竟然辜负了他的期望,势同水火、形同陌路,心中既是有些懊恼,更多的是惆怅和遗憾。 难道说老四果真就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希图她们年家的朝中势力?难道说朕真的就是老糊涂了,乱点了鸳鸯谱,当初应该将她指婚给三阿哥才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3章 欣慰 直到前年,康熙五十四年的时候,当皇上听到雍亲王府的年侧福晋诞下小格格的消息,心中总算是稍微得到了些许安慰。而今天下午在晓月湖畔见到那个与四阿哥一起采莲的母女两人,皇上在心中已经暗暗猜测:从年龄和样貌上来看,这母女两人应该就是年氏和她的小格格了? 此时,当皇上见到眼前站着的那个采莲的儿媳妇竟然真的就是年氏的时候,印证了心中猜测的皇上确实是百感交集,更是异常欣慰:看来朕还没有老糊涂,没有乱点了鸳鸯,这两个孩子也没有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和期望,果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对于成就一桩大好姻缘欣慰不已的同时,皇上又暗自感慨一番:看来,万事都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不是朕今天亲自来这园子里走了一遭,还要白白地替这两个人瞎操心呢。这个老四,心思可实在是太多,一准儿是担心太过宠爱了这个媳妇,惹得府里别的女人妒忌,故意撒下这个横遇冷遇的迷魂阵,居然连朕都被蒙在了鼓里头! 虽然被自己的儿子蒙蔽,但皇上对于眼前的这个结果,不但不生气,反而却是极度欢喜欣慰。为人父母,哪一个不盼望儿孙满堂、家庭和睦?正所谓家和万事兴,皇上作为即将迈入古稀之年的老人,眼见着子孝媳贤的温馨场景,切身感受着天伦之乐的幸福,怎么可能不动容? 感慨之余,皇上又忽然就想起冰凝的父兄来了。年大人那可是曾经的朝中重臣,更是一个忠臣,竟有这么一个乖巧贤淑的女儿。想那年家的两位公子都是青年才俊,当属意料之中,哪里想得到巾帼也是不让须眉,这个女儿不但长得如花似玉,更是如书达礼,竟然还会教他的皇孙女《爱莲说》。一想到这里,皇上对冰凝真是越看越喜欢。 再联想到下午的那会儿,眼见她和四阿哥采莲归来,完全一副普通平凡却又温馨和睦的渔家夫妇生活场景,想不到这个外表柔弱如柳般的娇娇女,竟然还能做这些农家粗使活计,得此贤妻,真是老四的福份! 越想越高兴,越看越喜欢,皇上不禁龙颜大悦: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呵呵,不管叫什么,都是朕的儿媳妇,是吧?” “是的,皇上。” “呵,还叫皇上啊?” “皇阿玛,臣媳知错了。” “这就对了。朕还记得你可是个大才女呢!现在又亲自教导起朕的皇孙女来,好啊,好啊。听说你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理家女红无一不巧,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皇上这才是第二次亲眼见到冰凝,哪里知道她那些琴棋书画、理家女红之类的优点美德,完全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她和王爷两人“相亲相爱”的画面,触景生情、爱乌及屋、自然联想罢了。而冰凝一见皇上当着众人这么不遗余力地单独夸奖她,很是不好意思,同时也是生怕抢了两位姐姐的风头,于是赶快回复道: “皇阿玛谬赏了,臣媳惶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4章 听琴 冰凝的这番谦虚表态,不但没能及时制止住皇上溢于言表的偏心,更是让沉浸在一手撮合了大好姻缘兴奋情绪中的皇上喜不自禁: “哈哈,不用谦虚!不用谦虚!你的诗书读写确实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理家呢,看得出来,今天这个家宴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还有上次在狮子园的安排,朕也算是见识过了。棋呢,今天朕有些乏了,下次待朕再好好跟你下几盘,今天你就展展琴艺吧。” 一听说皇上要听冰凝一展琴艺,众人都将一颗心全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冰凝会弹琴?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中,谁也不曾听说过,更不要说见识过她弹琴,皇上这是从哪里听说了她还会弹琴? 一屋子人中,只有冰凝一个人对于皇上关于听琴的提议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而是恭敬地回复道: “回皇阿玛,臣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众人一听冰凝说出来的居然是“不情之请”这几个字,料想她是因为不擅琴艺而要向皇上婉言谢绝,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否会因为扫兴而心情不愉,于是众人再次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只有皇上不紧不慢地问道: “噢?不情之请,此话从何说来?” “臣媳恳请皇阿玛容臣媳一些时辰,先去准备一番。” “噢,当然,当然,你先去准备,朕慢慢等,再多喝几盏你精心准备的莲芯茶,不着急。” “谢皇阿玛恩典” 谢过皇上,冰凝虽然是胸有成竹,但也是片刻不敢耽搁,迅速告退下去,因为她确实需要去好好地准备一番。 王爷眼见着冰凝满口应承下来,虽然没有令皇上扫兴而心中踏实了不少,但仍是将信将疑。俗话说得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冰凝抚琴弄弦,因此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就是她压根儿不会,要么就是琴艺不精。 既然冰凝已经退下去准备,那就说明她会弹琴,但是琴艺不佳。而皇上可是对丝竹管乐有很深造诣和研究之人,冰凝若是达不到相当高的水准,可是要对她这个完美的才女形象大打折扣,进而很大程度地影响了她这一晚留给皇上的极佳印象。 王爷当然看得出来,皇上对他的这个侧福晋很是欣赏赞许,对于这个结果他的心中也是特别地高兴。这个高兴并不是由于冰凝今天表现格外出挑,为他在皇阿玛面前挣得了脸面,为他的宏图大业起到了“添砖加瓦”的作用,而仅仅是从纯粹的普通人的角度出发,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父亲大人的首肯和认可? 皇上期盼儿孙家庭生活幸福美满,而王爷更是希望帝王之家也能够有普通人家的人间亲情,儿孝妻贤、翁媳和睦才是他最理想的家庭生活。可是他们的出身是永远也无法选择的事实,生在这帝王家中,天生注定无法像普通人家那样几世同堂、其乐融融,注定无法享受最简单、最普通的天伦之乐和人间亲情,这一点成为了他毕生的遗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5章 爱心 今天,皇上难得有兴致来到王爷的园子里,不但看到了这几年他远避朝堂纷争、务农耕田体察民情的巨大成果,而且还难得地共进了家宴。虽然这只是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但是对于从小生长在帝王之家,缺少大家庭亲情温暖的王爷来说,却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因此他格外地珍惜这个难得的天伦之乐。 而在这个极为难得,令他份外珍惜的亲人相聚的场合,冰凝的表现不但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更是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怎么不令他动容? 从她今天的表现中,他当然读出了她的心意。而这份心意明白无误地表明,她根本就不是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一座冰山,而是冷漠的外表之下,包裹着一颗对他有爱、有情的真心。 如果她对他不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如此出色?毕竟热河狮子园接驾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冰凝在狮子园的接驾虽然表现也很不错,但那一次一方面完全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办差事,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完全是按部就班、公事公办的态度。 而今天,有他和雅思琦在场坐镇,冰凝完全可以像往常那样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或是公事公办地尽职尽责。可是她今天不但没有“袖手旁观”,相反更是积极主动地出谋划策,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即使当时他看不到冰凝亲力亲为的辛苦操劳场景,但是他能够从她的所做所为中感受到她满心的真诚,满心的真情。冰凝这是在主动地融入王府生活,不再做一个冷眼旁观的人生过客,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完全是出自于她对他的爱! 对于冰凝此番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王爷的心中温暖不已。因为他终于读懂了冰凝的一颗心,终于知道他自己不再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他们是相互有情的知心人! 这个新发现令他的心中满怀对她爱的甜蜜,满怀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限憧憬,因此在这个皇上提议听琴的时刻,他一定要为他心爱的女人挺身而出,挽救身处危难之中的冰凝于水火。 一门心思地想救冰凝于水火,可是皇上又如此兴致勃勃地提议听琴,怎么做,才能既不会违背圣意,又保全了自己心爱女人的脸面?王爷是天生的政治家,这么一点点小事情根本就难不倒他,只是一转念之间,就立即想出了一个两全之策: “回皇阿玛,趁着这个准备的空当儿,儿臣陪您到湖心岛上的水榭一坐,那里的景致甚好。” 王爷的这个法子确实很是高明。 一方面他担心冰凝准备的时间过长,皇上等得心急,去湖心岛走一走,有绝色美景欣赏,再加上有他在一旁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可以让等待的时间过得快一些。 另一方面假如皇上被景色所吸引,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流连景致上面,由于皇上今天已经在他这园子里转了大半天,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分,身体应当很是劳累。身子累了乏了,摆驾回了畅春园,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6章 贤妻 王爷从来都是万分期盼他的皇阿玛能够驾幸他的园邸,既能享受父子亲情,又能在皇阿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是此时,他却是有生以来破天荒地第一次万分期盼他的皇阿玛累了乏了,摆驾回了畅春园。 因为只有这样,冰凝才能顺理成章地不用被迫弹琴献丑,尽最大可能地在皇上面前保全住了她的颜面。她不是最在乎脸面的人吗?而他又是那么的在乎她,为他的仙子解了燃眉之急,他宁可放弃在皇上面前的表现机会! 皇上哪里知道王爷心中的这些鬼心眼子弯弯绕?只当是儿子孝敬他这个皇阿玛,于是欣然同意摆驾湖心岛。一见皇上被自己说服,王爷在赶快起身相陪的同时,用眼睛示意雅思琦。 雅思琦当了二十多年的嫡福晋,与王爷的默契配合几乎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因此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她当然立即就明白王爷的用意,那是希望她赶快去帮帮年妹妹。如同王爷一样,雅思琦对于冰凝能否顺顺利利地向皇上献曲也是心存疑虑,生怕演砸了,将今天所取得的巨大成果瞬间化为乌有。 雅思琦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今天在圣驾面前,女眷的风头完完全全地被冰凝一个人抢走,几乎成了天仙妹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和淑清两人被皇上完全地冷落一旁。对于这个结果,雅思琦非但没有半点儿埋怨和妒忌,相反却是心中惊喜不已。 她是万事以王爷为重、以王府为重之人,只要是对王爷有利的事情,她永远心甘情愿、无条件地支持,只要是对王爷不利的事情,她永远是狠狠打击,毫不留情,绝不手软。她当然知道,今天皇上突然袭击大驾光临,明为散心,实则意在考察王爷,因此所有为王爷添光增彩的事情,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大加支持。 现在皇上要听年妹妹弹琴,王爷又特意示意她,雅思琦当然要鼎力相助。因此她不动声色地悄悄落在了后面,眼看着皇上在王爷的陪伴下,朝湖心岛方向走去,她赶快回过身来,悄声向冰凝问道: “妹妹,姐姐可是从来不曾听你弹过琴呢,你这是准备给皇上弹个什么曲子呢?” 当听到皇上要求她献曲一首的时候,冰凝当时虽然胸有成竹,但也确实有一些小小的紧张。她下过决心,此生此世再也不会弹筝了,最擅长的乐器被否定掉,只能退而求其次,琵琶。 这是冰凝第一次来到园子,来之前两眼一摸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状况,随身所带物品少之又少,书倒是带了不少,可是琵琶根本没有连想都没有想过,在园子里还会需要用得上琵琶! 此时面对雅思琦关切的询问,冰凝心中不禁一暖,但情况紧急,来不及感谢,只能是急匆匆地立即开口请求道: “姐姐,妹妹今天本想给皇上弹奏一支琵琶曲,可是妹妹来园子匆忙,自己的琵琶没有带过来,不知道这园子里什么地方能找到一把琵琶借妹妹一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7章 借琴 雅思琦一听天仙妹妹要借琵琶,心中不禁咯噔一沉:连琴都没有随身携带,一会儿向皇上献曲能弹成什么样子?妹妹的琴艺水平可真是让人提心吊胆,要知道淑清的琴艺是她们当中最高超的,那可是她日日研习的结果,这年妹妹? 时间紧急,雅思琦也顾不得多想,既然天仙妹妹自己提出来要弹琵琶,她这个当姐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着年妹妹,至于妹妹在皇上面前的表现,那只能是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这园子里也只有李淑清那里有琵琶,她能够独享二十年不衰的独房专宠,能识得百十来个字是主要原因,但是那琵琶也是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将琵琶拿到手,让冰凝尽快完成向皇上献曲的任务。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就是给爷长了脸,不管是谁给皇上留下了好印象,那金子可全都是贴在爷的脸上呢,这个时候可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而是要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于是雅思琦赶快开口说道: “李姐姐最擅长琵琶,她那里一定有。” 说完不待冰凝说话,她赶快转向了淑清: “姐姐,冰凝妹妹现在需要借您的琵琶一用,以解燃眉之急呢。” 那两个人刚刚的对话淑清全都听到,当听到冰凝妹妹居然连琴都没有,心中的鄙夷之情即刻升起,连琴都不会弹,真不知道爷喜欢上她什么了!再一听雅思琦开口向她借琴,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妹妹她自己没有琵琶吗?” “姐姐,妹妹的琵琶在府里,没有带过园子来。” 冰凝赶快接了话,雅思琦已经替她张了口,她也不能全指望着福晋为她出头露面。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向她借琵琶,淑清的心中极为不满!你在外面出风头,拍皇上的马屁,讨爷的欢心,不理睬你就罢了,居然还要向我来借琵琶,现在就这么嚣张,将来还不是要骑在自己的头上了吗? 可是,如果淑不借给冰凝,众目睽睽之下,她实在是没有不借的道理,而且王爷知道了肯定是要怪罪下来,她也没法子交代。万般无奈之下,淑清只得开口说道: “妹妹的忙,姐姐当然要帮了。菊香你去院子里取一下,不过,妹妹,你好歹也派个丫环搭把手吧。” 冰凝一听淑清这么痛快地答应了,心中非常感激,于是赶快说道: “多谢姐姐鼎力相助,妹妹感恩不尽。竹墨,你就赶快跟菊香走一趟吧。” 落实了借琴的事情,眼见着这里已经没有大碍,雅思琦紧赶慢赶地追赶上了皇上和王爷的脚步。王爷见雅思琦悄然赶过来,对于福晋办事,他从来都是一万个放心,于是也没有多问,心中更是踏实了许多。 淑清见雅思琦朝前追去,反正需要准备的人是冰凝,又不是她李淑清,于是她又追上雅思琦的脚步,也朝湖心岛走去,留冰凝一个人焦急地等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8章 心焦 虽然竹墨和菊香两个人飞奔着将琵琶取了回来,但是园子很大,往返一趟仍是费时不少,冰凝一个人在浴砚书屋等待得格外焦急,最后索性站到了书院的大门外去直接迎接她们。 好不容易见到这两个丫环出现在视野里,冰凝一秒钟都不敢耽搁,带着两个丫环脚底生风般地奔向了湖心岛,一边急急地奔跑起来,一边手中忙不迭地戴上义甲,以便节约时间。当然,这义甲也是从李淑清那里一并借来的。 王爷在湖心岛也是早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 皇上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那样,感觉到累了乏了而摆驾回畅春园,相反不但被美景所吸引,更是对即将到来的冰凝的献曲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因此更加兴致盎然地边走边逛边聊,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乐此不疲。 对此情景,叫苦不迭的王爷在绝望之中唯有暗暗地祈祷:求菩萨保佑,只求冰凝能够把曲子弹得完整、流畅,没有忘谱,不打磕巴,把音找准了,把调找对了,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至于有多么高超的技巧,多么动人的旋律,实在是万万不敢奢望。 同时他还在祈祷:希望皇阿玛看在冰凝今天表现如此乖巧贤淑的情面上,不要苛责她的琴艺。人无完人,金无赤金,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冰凝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能做得今天这么完美已经很不容易了。下一次让她向您展示她的书法,她的文采吧,这可是其它女人都不会的事情呢,而且要比这弹琴强上几百倍! 等了许久,都不见冰凝出现,王爷简直就是如坐针毡,更是无比担忧,冰凝办事沉稳,一向牢靠,怎么这一次竟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说又出了什么变故?于是他时而朝小路望一望,时而朝皇上望一望,一向泰山压顶不变色的王爷从来没有象现这样,将心情写在脸上。 特别是眼看着皇上这里依旧谈笑风生,王爷由焦急、担忧,渐渐地演化成了些许的埋怨:她到底是准备什么去了?让皇上这么久等是多么失礼的行为!她难道不知道吗?不管准备得怎么样,赶快露面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他非常后悔,刚才在宴席上的时候还不如抢在冰凝开口之前,直接替她向皇上回复说,她根本就不会弹曲子算了呢,也总好过久等不见人影儿。 如坐针毡般难受的王爷,终于望眼欲穿地等来了冰凝的身影,当他看到冰凝的一刹那,真恨不能将她称为活菩萨算了!阿弥陀佛,总算是来了。 冰凝也是急得一头大汗,从浴砚书屋到湖心岛的这一路上,真恨不能脚踩哪吒的风火轮,即刻飞到这里。好不容易眼看着水榭已经就在眼前了,三个人赶快又急急地放慢了脚步,同时竭力抚平胸口,希望能够尽快平静下来,以免一会儿面见皇上的时候还是一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那可是极不恭敬的御前失礼行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89章 献曲 皇上听到魏珠的小声提醒,发现冰凝已经准备回来,于是朝她笑笑说道: “来,媳妇,过来这边,你可是让朕等得头发都要等白了呢。” 皇上本来是一句打趣的话,可是众人耳朵听来,都心惊肉跳一般,特别是冰凝,以为皇上这是在责怪她姗姗来迟,于是赶快俯身请罪道: “请皇上恕臣媳不敬之罪,实在是园子有些大,走来走去的就耽搁了些时辰。” “不碍事,不碍事,朕不是说了嘛,要多喝几盏莲心茶,这才喝了第三盏,不多,不多。好了,这就开始?” “谢皇上恩典。臣媳这就开始。” 话毕,早就有人在冰凝身边摆好了琴凳,于是她稳稳地在琴凳上坐好,曲起左腿,支住琵琶,左手轻抚上琴头,按住琴弦。那微微侧偏的脸颊恰到好处地显示出她最为完美的姣好面容,仿佛就像是一幅凝固的画卷,一幅王爷从未见过的“美人弹琴图”,看得他如醉如痴。 即使沉迷于这幅绝美画卷,王爷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尚存,随着冰凝右手那漂亮的起势,他的一颗心总算是完全地放进了心中。因为单看如此规范漂亮的起势,任谁都能知道,冰凝不仅只是会弹琴那么简单,更是应该弹得一手好琴。因为这个起势既规范,又不失力度,更是温婉,绝非一朝一夕的研习,最少是童子功出身。 至于曲目,冰凝还在向皇上请求给她一些准备时间的时候就确定了下来――《春江花月夜》。如此良辰美景,如此湖光山色,如此明夜良宵,没有任何一首曲子更合适此情此景。 《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有一个很长的前奏,这个很长的前奏就是反复二十遍的三音连奏。当众人看完冰凝那规范漂亮的起势之后,自然而然地翘首期待着她会弹出哪一首名曲。 皇上、王爷、淑清三个人都是熟谙音律之人,他们三个人的期待更是不同于旁人。皇上因为知道冰凝是个才艺俱佳的女子,因此他是静待仙音妙曲之态。王爷虽然看到了这个漂亮的起势,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听冰凝弹琴,因此对于这个未知数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淑清则是被冰凝那个起势吓了一跳!因为从这个漂亮的趋势,淑清立即看出来,冰凝的琴艺绝对不会比她差,因此生怕自己被她比了下去。现在她也就只剩下琴艺高超这么一个优势能够傲视群芳,如果连琴艺都不如年妹妹,她还能凭什么在这王府中享有一席之地? 雅思琦不通音律,因此当然不知道从冰凝的起势之中能够看出来什么端倪,所以才会实实在在地替天仙妹妹揪着一颗心,生怕演砸了而丢了王府的脸面,丢了王府的脸可就是丢了她们夫君的脸。 在众人或是期待,或是妒忌,或是担心的目光下,冰凝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地开始了她自从嫁入王府之后的琴艺处女秀。而当她的指尖触动琴弦,弹奏出第一个音符之后,全场所有的人,包括冰凝自己,全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0章 恶梦 湖心岛的水榭中,从皇上到王爷,从主子到奴才,此时此刻,展现在众人的眼前的,是一个绝色美女构画出的一幅美轮美幻的“月夜弹琴图”,而他们的耳朵中听到的,从冰凝的纤纤玉指中弹奏出来的,却根本不是一支什么悠扬、悦耳、动听的琵琶曲,竟然是一支闻所未闻、“独具一格”、怪腔怪调、引人发笑的《春江花月夜》! 吱一声,滋一声,高一声,低一声,重一声,轻一声,冰凝从琵琶弦上拨弄出来的音符,无时不刻地挑动着所有人的笑感神经。 无论是皇上的期待,还是王爷的忐忑,无论是淑清的妒忌,还是雅思琦的担忧,无论是冰凝自己的胸有成竹,还是奴才们的翘首以待,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从她的指尖拨动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首怪腔怪调、忍俊不禁的一首乐曲! 冰凝自己也被这个怪音怪调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左手食指一直呆在应该呆的地方,也按照标准的力度按下,怎么可能按不准音色、找不到调门儿呢?被这个突然情况打得措手不及,尴尬至极,脸唰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本想尽快调整一下,力图重新找准音,结果屋漏偏逢阴雨天,惊慌失措之下,义甲竟然不知怎么地,竟被折断了,而且无论她怎么调整左手的按音力度,右手弹出来的曲子永远都是怪音怪调。 虽然是怪腔怪调,但是皇上、王爷和淑清三个人还是努力地辨别了半天,终于依稀感觉出来,冰凝是想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这真是他们有生以来听到的最独具风格,最忍俊不禁的《春江花月夜》! 即使是不通音律的其它人,虽然听不出来冰凝想弹奏一曲什么,但是毕竟在皇室宫庭耳薰目染了许多年,大家都能够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支曲子!而且还是如此地怪腔怪调。因此任谁都无法在被冰凝这个“别具一格”的琵琶曲折磨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不发笑,不乐出声,那这个人的功力实在是超高。可是碍于皇上在场,众人只好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可是即使不看冰凝,也还是能听到这首怪曲子,于是从主子到奴才们,仍是止不住双肩,继而是浑身的颤抖。 就连雅思琦这个既不懂音律又与王爷一条心之人,也被这个怪曲子引发得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而整个湖心岛上的水榭中,只有两个人保持了超高的功力,没有发笑,一个是冰凝,一个就是王爷。 无论冰凝如何努力,她永远都找不到准确的音调,三个义甲都被折断了,她只能用没有任何保护的手指继续去弹奏,因为皇上没有发话让她停下来,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弹奏着这个怪腔怪调,急出一头热汗,急出一脸绯红。 而且由于没有义甲的帮助和保护,她必须使出所有的力量,集中到指尖上,才能让琴弦发出声音来。因此没弹几下,硬硬的琴弦就将她的手指尖打出了血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1章 解脱 面对这个始料未及、如晴空霹雳般的场面,王爷完全被冰凝搞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冰凝到底会不会弹琴?如果她会弹,怎么能够弹成这么一个不伦不类、怪腔怪调的曲子?惊了圣驾,不怕被皇上治罪吗?如果她不会弹,她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差事?不会弹琴并不是什么罪过,但是不懂装懂可是欺君之罪,那就真是天大的罪过! 皇上也被冰凝的这个表现搞得哭笑不得:这么有学问,这么聪明,这么标致模样……样样都好的年氏,怎么,弹的曲子这么不堪入耳?女人们不会的读书写字儿她竟然做得那么好,可是女人们都精通的弹琴弄曲,她竟然糟糕成这个样子。看来古人说得好,“得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确实是很有道理。 就是因为知道冰凝样样出挑,皇上才会提议要听听她的曲子,以为会是一个极为享受的过程,哪里知道这一次竟然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早知道这个儿媳妇的琴艺如此不堪,就不提议听什么曲子了,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皇上在心中暗暗有些后悔。 虽然心中后悔,但是皇上也被她这个闻所未闻的曲子搞得面部神经全都扭曲在了一起。好在皇上毕竟是一个仁心宅厚、和蔼慈祥的长辈,看到这个样样出挑的儿媳妇因为他的一声令下,又尴尬又费力地弹着那令人止不住发笑的《春江花月夜》,于心不忍之余,赶快一边止不住的满脸笑意,一边好心地发了话: “好,好,弹得不错,弹得不错,朕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一首曲子,很有意思,很有意思。今天朕很是高兴,吃到的是别具风味的农家饭,听到的是别具一格的乡间小曲,很好,很好,这可是在皇宫里,即使是在畅春园里也没有这么大的收获啊!” 皇上如此体恤,善解人意地替他的儿媳妇解了围,冰凝终于颓然地停止了各种无望的努力,收起琵琶,放平左腿,眼含泪水,起身走到离皇上两丈远的正前方,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地上,开口说道: “臣媳无才无能,污了皇上的耳目,请皇上责罚。” 冰凝虽然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尽一切努力不让泪水夺眶而出,但是她因为羞愧而胀得通红的脸庞以及略带哽咽的话语仍是将她此时的心迹泄露无遗。 冰凝那羞愧难当的样子自然没能逃过皇上的眼睛,由于自己一时兴起的提议让这个可怜的儿媳妇如此失态,皇上的心中既非常后悔又很是过意不去,于是赶快安慰道: “朕不是说了嘛,朕今天很高兴,难得听到这么别具风格的曲子!朕刚才也跟四阿哥说过了,要想吃山珍海味、珍馐美馔,来你们这园子有什么用?御膳房不比你们做得更好?朕若是想听仙音妙曲,还要你弹什么,宫里那些乐人不比你弹得好?你还要什么责罚?好了,你也赶快起来吧。你若再不起来,还要跟朕讨什么责罚,那朕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2章 表态 虽然皇上金口已开,又替她宽了心,可是冰凝自知自己罪不可恕,哪里还有脸面坦然接受皇上的免责?因此即使皇上叫了她起来,仍是羞愧万分地跪在原地没有动身。皇上知道这丫头失了脸面、一心求罚,断不肯起身,于是只得说道: “今天朕有些乏了,起驾回园。” 众人一听知道皇上这是要下逐客令回畅春园了,于是赶快按部就班地各就各位,恭送皇上大驾离去。眼见着事已至此,冰凝也知道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于是只好赶快起身,加入了一起恭送皇上的行列。 女眷们将皇上一路送到自家园子的大门口就不能再送了,于是众人再次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告别,而王爷则则还要继续将他的皇阿玛恭送至畅春园行宫里。 虽然刚才皇上已经明确表态,说了不会责罚冰凝,不责罚冰凝,当然也就是不责罚他的四阿哥,但是王爷在从圆明园到畅春园的这一路护驾途中,仍然是如履薄冰,心惊胆寒,并没有因为皇上的表态而有丝毫的轻松。因为他拿不准皇上刚才的那个表态,是真心免了冰凝的责罚,还是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已经在心里暗暗地记了一笔? 圆明园与畅春园两地相距只有一里路,时间转瞬即逝,因此还不待王爷理出任何头绪来,眨眼之间就到了畅春园的门口。不管皇上怎么想,他必须再次替冰凝,也是替他自己请罪。毕竟冰凝刚刚的表现极为失礼,确实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污了皇上的耳目,惊了皇上的圣驾,就凭这一点,也是罪不可恕。 此时,王爷已将皇上送至畅春园“青溪书屋”寝宫门口,在即将告退的时候,向他的皇阿玛行了跪拜之礼,同时恭恭敬敬地说道: “皇阿玛,儿臣今日惊了圣驾,实属罪责难逃之为,还望皇阿玛一切以保重龙体为重,不要过度气恼。至于责罚年氏一事,儿臣绝不会姑息迁就,请皇阿玛放心。” 王爷当然不会真的想要去责罚冰凝。除了刚才这个弹琴献曲以外,今天她的表现实在是完美无缺,而且又是冰凝第一次对他的爱恋有了主动的回应,他怎么舍得责罚她呢?即使是这个办砸了献曲,也一定是事出有因,即使没有什么原因,她原本就不擅长音律,皇上勉为其难,实在是不能全怪罪到她的头上。 但是如果他不在皇上面前表足态度,王爷担心皇上一定以为他这是办事不公,一味地偏袒她,为了消除皇上对冰凝的误解和不满,减轻她的罪责,王爷只好在他的皇阿玛面前装模作样、虚张声势一番,希望他的这个表态能够将皇上对冰凝的恶感降到最低。 王爷由于不知道皇上在选秀的时候与冰凝有过单独的接触和一定的了解,不知道皇上对冰凝的好感颇有渊源,还以为今天是冰凝第一次面圣。第一印象的重要性王爷当然是一清二楚,因此他要不遗余力地将这个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所以才会这么诚慌诚恐地替冰凝向皇上请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3章 揣度 其实皇上也和王爷一样,并没有因此而气恼,更没有想要责罚冰凝的意思,皇上只是心中格外奇怪。按理说这年氏是他亲自考察过的,从她的才学、谈吐等等表现,不似是偷奸耍滑、巧言善辩、爱出风头之人,今日御前失礼的行为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刚在在园子里,当看到冰凝面色通红、神情尴尬、遭人耻笑的样子,皇上当即也是顿生同情之心。 此时看着态度诚恳、言辞的王爷,皇上担心他的四阿哥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冰凝,特别是王爷刚刚的那一番表态,更是让皇上对一会儿圆明园里即将要掀起的一场巨大风波而心存焦虑。 皇上是心怀仁慈之人,他最看不得皇子阿哥们的后院鸡犬不宁的情景,因为他最为乐见的就是夫妻和睦、恩爱白头。原本在湖心岛的时候皇上以为已经给众人,特别是给他的四阿哥吃了定心丸,现在看来,几乎就是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虽然自己的两度表态都没有得到预期的结果,不过皇上也很是体谅王爷,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会心存芥蒂或是迁怒于冰凝,于是赶快再度开口安抚道: “老四啊,回去问问就行了,不要太过苛责她。朕今天确实很高兴,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朕看着你们夫妻俩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真是比听多少曲子都高兴啊。朕有些乏了,就先这样了,你退下吧。” 皇上没有再给王爷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进了寝宫。 望着皇上的身影渐渐隐于宫闱,直至剩下几个守卫太监,王爷才不得不慢慢从地上直起身子,无奈地返身朝自己的园子走去。因为一心想着如何能够将冰凝今晚的失误尽最大可能地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因此回自家园子这一路,他那眉头简直都要拧到了一起。 王爷因为不知道皇上与冰凝之间的那些前因后果,更不知道他的皇阿玛为他们两个人的大好姻缘煞费过那么多的苦心,因此虽然皇上三度表明了态度,但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底! 伴君如伴虎,他哪里知道他的皇阿玛真实意思是什么,特别是经历了两废太子的血雨腥风,稍有不慎就是惹来一身祸端,抄家的抄家,问斩的问斩,连皇子阿哥都是圈禁的圈禁,夺爵的夺爵,更不要说连断绝父子之情的狠话都放了出来。 就算是暂时明哲保身的这些兄弟中,别的人迎接圣驾可是小心谨慎到极点,而他这里却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消说,他们这次定会成为全城人的笑柄,不过,如果成为笑柄就能够免除冰凝被皇上追究罪责,他倒是宁愿被众人耻笑。 女眷们虽然只是将皇上恭送到自家园子门口就止步,但是众人并没有散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继续停留在原地。从礼节上来讲,她们要恭迎自家爷的回来;另一方面,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谁能心安理得地掉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4章 揽责 女眷们全都焦急地期盼着王爷的归来,心情却是迥然不同。 雅思琦此时正在万分担忧、懊悔不已。不知道这一次接驾会不会惹恼了皇上,若是因此而影响了爷的大业可是怎么办?此时的雅思琦心中想的根本就不是冰凝会受什么样的责罚,能否顺利逃脱皇上究罪的问题,而是充满了对王爷未来仕途之路的忧心忡忡和焦虑不安。 淑清则是冷眼旁观、静待好戏。这个年妹妹,唉,说她什么好呢?出风头、抢功劳、争圣宠,这一晚上就看她一个人积极表现了。这回好了吧,乐极生悲,惊了皇上的圣驾,这是多大的罪过?皇上可真是宅心仁厚,竟然没有当场赐她掌嘴,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不过,也好,这一回,爷也该看清楚了她的本来面目,不被她气死才怪呢,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去狐媚爷! 冰凝是这场意外的始作俑者,她的心情当然是最复杂、最痛苦。此时在她的心中既有悔恨,又有羞愧,更有无尽的自责。因为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刚刚的那一场闹剧,将会给王府,给王爷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或许是灾难性的结局。 她的夫君整天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苦心钻营,不就是为了在皇上面前积极表现,以期得到皇上的信任、恩宠,从而最终得到他一生梦寐以求的江山社稷吗?而她今天的表现,哪里是为他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简直就是釜底抽薪、落井下石! 冰凝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与他同舟共济、风雨同行吗?可是实际上却又是怎么做的呢?刚刚的这个如同闹剧般的献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整整一天以来,将整个王府上至王爷下至奴才,所有人的全部努力统统地无情地给毁掉了。她哪里是与他同甘共苦,分明就是怀有异心,暗使计谋,将她的夫君推入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 如果她弹得一手好琴,为什么刚刚是那番怪腔怪调的表现?如果她琴艺不精,完全可以向皇上回话说“臣媳不通音律”,为什么还要满口应承下来? 这些年来,冰凝不止一次地被他误会、曲解,对此她总是忿恨不平、奋力抗争,心中确实是对他充满了怨气与不满。而今天她的所作所为,怎么可能不让王爷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这是存心、故意的报复行为?以期发泄对他的不满,有意毁掉他的夺储大业?天下最毒妇人心,她怎么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妇人?竟敢拿自己夫君的伟大前程作为报复的对象?冰凝知道,她就是空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楚。 虽然冰凝对自己的行为后悔不迭、自责不已,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能否洗刷自己冤情的事情,她并不是很关心和看重。相反,既然是自己做下的错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罪责,她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不会找借口推责任。她现在更关心和看重的,是皇上是否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了王爷!办砸了献曲的事情,亲手毁了接驾,令王爷失宠于皇上,她就是王府的罪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5章 暖流 正在冰凝追悔莫及之际,远远地只见王爷已经护驾完毕,朝着自家园子门口走进来。于是她想也没想,还当着一众主子奴才,当着各位姐姐的面,直接走上前来跪在他的面前: “爷,妾身知错,请爷责罚。” 王爷一路也没有理清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见冰凝还在园子门口就当着众人,特别是当着一众奴才的面跪地求罚,他只得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 “起来回书院说话。”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直接朝书院走去。他的这个态度,全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雅思琦看了看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上前一步先将冰凝搀了起来: “妹妹,爷让你起身去书院说话了,你赶快去吧,别再让爷更不高兴了。” 雅思琦的这句话,让深陷痛苦深渊的冰凝心中一股暖流涌动,于是赶快借着她的手劲儿起了身,又万分诚恳地回谢一番,就与月影、竹墨一起急急地去了书院。 王爷已经先期到达,丫环正在上茶,此刻的冰凝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一进到大书房,直接就跪在了他的眼前: “给爷请安。” 一见冰凝直接给他跪下来,他当然知道她此时的难过心情,于是赶快上前一步将她搀扶了起来,一边安慰道: “好了,赶快站着回话吧。这才多一会儿,就跪了两回了,你这腿还要不要了?” 王爷的这番言行大大出乎冰凝的意料,完全是始料未及!相反他刚刚在园子门口的那番表现,冰凝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正常反应,而现在的这个体贴之举,将她搞得有些发懵,因此愣了半天,竟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王爷当然知道她是因为心中万分渐愧才会这么难过,于是一边将她搀扶起来,一边赶快替她开口解围道: “不着急回话,赶快先喝口茶,定定神儿,再慢慢儿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刚刚在园子门口的时候,雅思琦将她挽扶起来的举动令冰凝的心中暖流涌动,现在王爷的这番举动,令她的心中再次暖流涌动,继而更加地深深自责、羞愧难当。因此,即使被这股出人意料的巨大的暖流重重包围,即使手中握着他刚刚递过来的茶盏,冰凝仍是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自己刚刚在皇上那里请罪的时候,也是如她这般既自责,又忐忑,因此他格外体谅她此时的心情。对于冰凝半天没有开口,他没有再追问她什么,只是用他的一双大手,紧紧握着她的一双小手,而那双小手中,是他刚刚递给她的希望能够令她安下心来的茶盏。 手心是他亲手递过来的茶盏,手背是他温暖而坚定的掌心,紧紧相握的两双手,传达的是彼此最真挚的心意。虽然冰凝并不知道,在她准备期间,王爷为她在皇上面前争取了多少时间,她当然也不知道,在她惊动圣驾之后,他又为她在皇上面前做了多少努力和挽回,但是此时此刻,她手心的茶盏和手背的他的掌手,让她清楚地知道,在人生如此艰难的时刻,在如此重大的挫折面前,她不是孤军奋战、孤苦伶仃、孤帆独舟,她还有他,她的夫君,悠思的阿玛,是她此生最温暖、最坚定的依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6章 问琴 王爷的体贴和关爱,令冰凝在感动之余,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了许多,因此略略沉寂了一小会儿,终于轻启朱唇说道: “回爷,妾身这次来园子里没有带琴过来,刚刚事情紧急,妾身只能是从园子里借琵琶,于是福晋姐姐替妾身向淑清姐姐借了琴。当时因为着急,担心误了圣驾,就没有来得及调音,拿了琵琶就直接去了水榭,没有想到弹出来的竟然是……” 再次被迫回想起刚刚那场如恶梦般的一幕,冰凝哽咽得根本无法再继续说下去,脸上更是因为羞愧而红彤彤得如火烧一般。而他听了冰凝的这番回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琵琶不是她自己的!别人的物件当然用着不顺手了,于是他吩咐秦顺儿,去将李侧福晋请来。 刚才冰凝随王爷去书院回话,雅思琦和淑清在园子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她们有些犹豫是去还是留?明摆着,冰凝去浴砚书屋一定是给爷回复刚刚那个弹琴惊了圣驾的事情,两人估计王爷一会儿肯定也得找她们问话,毕竟琴是由雅思琦开口从淑清那里借的,而琴又是淑清自己的,因此她们两个不管是谁也逃不了干系。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心照不宣地朝浴砚书屋的方向走去,然后停在了离书院大门口不远的地方,耐心恭候。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见秦顺儿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而秦顺儿见到这两个主子,也没有客套,先请了安,然后直接就将李侧福晋请了进去。 淑清进了大书房,先偷偷地瞄了一眼那两个人,竟然没有她预想中的急风暴雨!年妹妹虽然脸色绯红、眼含泪光,但她并不是跪着回话,仅仅是垂首侧立而已;而他呢,脸上竟也没有一丝怒意,平静如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明情况的淑清只能是按部就班地向他俯身行礼: “给爷请安。” “起来吧。爷就是想问问你,你这琵琶是怎么弄的?” 淑清一听王爷既没有象往常那样与她客套一番而是直接进入主题,也没有对她今天的辛苦操劳表示一句感谢,更没有向她询寻问事情的原委,竟然直接上来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的问她琵琶是怎么弄的,分明就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对于王爷这番直截了当的询问,淑清自然是万分不满:今天惊了圣驾的人可是年妹妹,怎么这个办了错事的人不受责难和处罚,反倒是她这个好心好意借琴之人却被横加指责?难道说刚刚冰凝妹妹趁着单独回话的机会已经先下手为强,直接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刚一进门就遭到迎头痛击的淑清被这个出人意料的场面搞得一时间方寸大乱,因此也顾不得失礼,瞪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明知故问地反问道: “回爷,什么妾身这琵琶是怎么弄的?这可是雅思琦妹妹开口管妾身要的琵琶,妾身的丫环菊香还有冰凝妹妹的丫环竹墨两个人亲自去取的,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7章 偏袒 王爷一心想为冰凝开脱,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方式方法,才会在淑清刚一进门的时候,直接劈头盖脸地来了那么一句明显带着埋怨意味的问话。而此时面对淑清的强烈不满,心不在蔫的他不但没有注意到这个充满火药味儿的回话,反而还是继续带着埋怨情绪的口吻说道: “爷没有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唉,你也真是的,平时常弹琴的人,又是那么仔细的,怎么越是这个关键时刻,越是出了岔子呢?你怎么没把琴弦给较好音,调(二声)好调(四声)再给她呢!” 他那番接二连三的替冰凝开脱之辞,原本只是无心之举,只是内心情绪的自然流露,却因为正处于如此微妙的时刻,瞬间产生了火上浇油的效果,事态完全朝着他所预期的反方向发展起来。 正在气头上的淑清一听他不但偏听偏信了年妹妹的一面之词,更是对她心生不满和埋怨,感觉到受了天大的委屈,继而想当然地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冰凝: 果然,果然,这个年妹妹,真的是趁着单独给爷回话的机会,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琴的身上,推到了我李淑清的头上!这个丫头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心思竟是如此狠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毒妇人。她不就是仗着得了爷的宠才敢这么嚣张吗?别看你现在暗地笑得厉害,将来有你哭的时候!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爷是什么人?能被你蒙骗狐媚而不讲公道?现在就算是我已经失宠失势,但也不能任由着你这个狐狸精骑在我的脑袋上为所欲为! 一想到这里,淑清刚刚虽然气炸了肺,一时方寸大乱,但是此时,认清了形势的她恢复了理智并及时调整了策略,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强压下了心头的怒火,继而平静地开口说道: “爷啊!这,这,这,妾身这简直是,好心好意借了自家的琴,却落了一身的不是?简直就是费力不讨好!爷怎么不责怪冰凝妹妹为什么自己不带琴?爷怎么不问问冰凝妹妹是不是会弹琴?反正刚才在皇上面前出风头、挣脸面的是妹妹,现在到了承担罪责的时候,就全都成了妾身的不是,怎么妾身当了无名英雄还要受责罚?爷还是那个最公道之人吗?” 淑清的愤怒当然情有可原,甚至是句句在理!是冰凝自己要炫耀卖弄,没有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惊了圣驾。现在到了追究罪责的时候,却是想方设法地推卸责任,居然推到她李侧福晋的头上了?她李淑清好心好意把琴借给了冰凝,结果却是没有吃到狐狸反而惹了一身臊,全成了她这个借琴人的不是了? 淑清不但说得一点儿都不错,更是有理有据有节,特别是那一句“爷还是那个最公道之人吗”,令他无言以驳。可是他当然也非常清楚,冰凝根本就不是争宠邀功,爱出风头的人,如果不是皇上亲口点名,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揽下这件差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8章 情关 回答不上来淑清那句关于“公道”的反问,但又不想受制于她,于是王爷想也没想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主动替冰凝辩护了一句: “她这不是第一次来园子嘛,走得太急了,所以忘记带琵琶。” 这个回复明显带有袒护冰凝的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淑清当然更是听得出来。而且自从她进了书院以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冰凝的偏袒,对淑清的埋怨,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着她的忍耐底线。对冰凝的误解和痛恨,对王爷的失望和寒心,被逼到绝境的淑清不得不发起了最为有力的绝地反击,以捍卫自己最后的阵地: “好,妾身知道冰凝妹妹忘记带琴了。妹妹既然不知道需要用琴,不但没有自己带琴,还大颜不渐地寻到妾身的头上来借,最后还惊了圣驾,这些都是可以宽恕的罪过,那么不要说妾身的琴没有问题,就算是有问题,妾身怎么就知道妹妹今天要向妾身来借琴,怎么就应该提前把琴全都调好,就等着妹妹一开口就借给她一把琴? 您为了袒护妹妹,不惜将罪责全部推卸到妾身的身上。可是爷啊,妾身枉与您二十多年的夫妻,为您辛辛苦苦,生儿育女,办差事更是任劳任怨、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即使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吧。妾身知道,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妾身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现如今妾身已是人老珠黄,更没有那有头有脸的娘家来照应,所以也没有什么资本争宠求荣。 可是,就算是妾身老了,丑了,可以被打入冷宫了,可是妾身毕竟尽心尽力地服侍了您二十来年,更是悉心照料养育了时儿。妾身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您为了年妹妹,不但将这二十年来的一切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更是连一丁点儿的夫妻情分都不讲!” 这一次,李淑清没有像以往一贯的那样大哭大闹、胡搅蛮缠,而是掷地有声、句句在理地将他那些替冰凝开脱的话驳斥了一个体无完肤,将王爷说得哑口无言。特别是那最后一句,更是将淑清的彻骨寒心淋漓尽致地发泄了出来,将他责问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确实曾经深深地爱过淑清,但是现在,他确实也是一个无情的负心人。在爱上婉然,继而爱上冰凝之后,就将她忘在了脑后,忘记了他们曾经的恩爱时光,忘记了他们曾经的夫妻情分,因此,他即使不是始乱终弃,也是移情别恋,是个不折不扣、当之无愧的无情的负心人! 此刻,左手边站立的是一脸悲愤、情绪激动的淑清,右手边站立的是满脸惭愧、一心求罚的冰凝,一个旧爱,一个新宠,清官难断家务案,更何况两个都是他付出了真心真爱的女人!此刻他所受的内心煎熬以及痛苦折磨,一点儿也不比下午时候的冰凝少。 冰凝不过是在坚持自己的理想还是襄助王爷的大业之间进行痛苦而艰难的抉择,那是追求理想与向现实妥协的选择。而王爷此时则是完完全全地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之中,苦苦挣扎,情关难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699章 旧爱 淑清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付出真情、真心、真爱的女人,是他情窦初开的爱之初体验,是真正的同甘共苦、荣辱与共。他们相濡以沫地走过了二十年的时光,二十年,他怎么能够说忘就忘? 更何况,他们相亲相爱的时候,他无官无爵,不过就是一个皇子阿哥,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而是寄居在皇宫中的阿哥所里,而她更不可能妻凭夫贵,在名份上不过就是他的一个低阶侍妾而已。古训所言,大丈夫理当“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们以前贫贱的时候能够共苦,现在富贵的时候却不能同甘吗? 确实,现在的她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才情、智慧统统都不及豆蔻年华的冰凝,从自然规律来讲,她现在是该给新人让位的时候了。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讲,这种被迫让位又是一件多么残忍无情的事情。人老珠黄,色衰爱驰,难道他不过就是一个贪恋美色的无耻之徒吗? 而反观冰凝呢?不管从前他们的关系如何,她嫁给他的时候,他早就加官进爵成为亲王,冰凝不但坐享其成,直接享受着王府的荣华富贵,而且还被皇上钦点册封了亲王侧福晋的身份,完全就是无功受禄,一切荣华富贵的得来都是那么的轻而易举,仿佛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以说,除了他的爱,冰凝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将一个女人穷其一生所梦寐以求的一切全都轻轻松松地得到了。而淑清却是熬了将近二十年,为他生育了四个儿女,才通过他的请封而获得了侧福晋的名份,却还要排在冰凝的后面。如果单从这个角度来讲,确实是非常不公平,淑清确实有理由发泄她的强烈不满。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冰凝确实又是受之无愧。不管他们是否相爱,即使是他误会她、厌恶她、羞辱她的时候,她却从来都是以一颗善良之心,尽职尽责地当好他的侧福晋。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塞外草原的时候,当他斥责冰凝向八阿哥通风报信的时候,她还会不计前嫌地与那木泰巧妙周旋,处处维护他和婉然。如此这般以德报怨的行为,他的心灵怎么可能不被深深地触动? 他也曾经炽烈地深爱过淑清。即使现在爱情越来越少,但是亲情却是永远也不可能湮灭,他不能,也不愿做出任何令她伤心难过的一举一动。 他现在更是深深地爱恋着冰凝。虽然今天的他终于看到了她对他爱的回应,可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他们未来的爱情之路仍是前途未卜、扑朔迷离,他不想,也不敢做出任何令她伤心难过的一举一动。 现在借琴的事情还没有理出头绪,他又陷入了感情纠葛的泥潭,再询问下去,不但问不出任何结果,更是要闹得王府后院纷争四起的恶果。但是不了了之也不是他的处事原则,他不是糊涂昏庸之人,用逃避的方式的处理问题,只能是问题越积攒越多,矛盾越积攒越深,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0章 下策 冰凝和淑清,两个都是他付出过真心真情的女人,哪一个他都不想伤害,被逼到绝境的王爷,最终只得拿出了一个折衷的、无奈的下下策。 于是被淑清质问得张口结舌的王爷沉寂半响之后,转而望向冰凝这一侧,只是开口之后,众人都大大出乎意料,因为他开口询问的并不是冰凝,而是她的丫环,竹墨! “竹墨,是你亲自去取的琵琶?” “回爷,是奴婢亲自去取的。” 其实这句话,他是说给淑清听的,意图向她表明:爷并没有袒护冰凝,这不也在问她的奴才吗? 冰凝一听他开始询问竹墨,立即“明白”了:爷这是在拿话来堵自己的嘴!自己的丫环亲自去取的琵琶,她还能说什么?谁让她拿到了琴没有事先较音调(二声)调(四声)就直接去了皇上那里? 淑清对于王爷故伎重演、避重就轻,企图蒙混过关的做法非常不满意!拿个竹墨就想打发走她了事?上次锦茵出嫁那场风波,他就企图拿吟雪那个冤大头顶罪了事,今天,他竟然又打起了竹墨的主意,自己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此等不白之冤? “爷,不管这事如何了结,妾身只有一事不明,还望爷给妾身一个说法。妾身只想知道,妹妹会弹琴吗?弹得又如何?如果妹妹会弹琴,而且还弹得很不错,那妾身倒是有一事不明白了,这在园子里一住好几个月,怎么会连琴都没有带来?俗话说得好,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妾身真不理解,好几个月都不弹琴,不知妹妹的琴艺如何保持得这么好?今日在圣驾面前失了手,爷就怪罪妾身没有把琴给妹妹准备好。那妾身倒是想听听,如果不用妾身的琴,妹妹能弹成什么样子!” 淑清的这番话已经明白无误地点明了问题的实质,长期琴艺荒疏而在圣驾面前失手,怎么能将责任怪罪到淑清的琴没有准备好? 其实不用淑清诘问,就是王爷自己也是心存疑惑:冰凝会弹琴吗?这个毋庸置疑,她那规范而漂亮的一招一式都确凿无疑地表明,她当然会弹琴,否则怎么会有那么美轮美奂的起势?可是她弹得好吗?他从来没有听到她弹过,而且确实与淑清所说,连琴都不带来园子的人,这琴艺能有多高? 即使没有淑清这番追问,王爷原本也是打算待询问清楚这件事情之后,将冰凝再单独留下来,好好地与她切磋一番琴艺的问题。不止淑清,他的书院里也有琵琶,可以不受任何干扰、踏踏实实地研习一番。 这么富有才情的冰凝,读过千卷书,能书一手好字,更写一手好文,理所当然应该弹得一手好琴才对!从前的他们可以相互对诗,一争高低;以后的他们还可以共同弹琴,琴瑟合鸣,那该是多么幸福温馨的时刻? 虽然没有听到冰凝正正规规地弹琴,王爷想当然地认为她的琴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因此即使“明明知道”冰凝的琴艺不够高超,也并不妨碍他暗地里千方百计地替冰凝开脱:只要会弹,就总比雅思琦她们那些不会弹的人强多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1章 美图 他不但积极替冰凝开脱,甚至还早早地为她的琴艺打算起来,因为那幅“美人月夜弹琴图”在他的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那样的一幅绝美画卷真是他此生此世从不曾亲眼目睹过的美景,只是曾经虚无缥缈地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是康熙四十九年,正月里来闹新春的日子,那是他与“婉然”月夜弹琴的那些日子。由于不知道年家小姐的模样如何,因此仅凭那绝妙的琴声,他立即想当然地在脑海中勾画出一幅想象中的理想画面:一位绝色美人,在明月当空之下,弹奏着一支支绝妙乐曲。如此良辰美景,深深地拨动着他的心弦。 当他见到真正的婉然之后,那个如梦如幻的场境就再也没有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而今天听了冰凝弹奏的乐曲之后,他不禁有些哑然失笑: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这年家的两姐妹真是……琴艺高超的姐姐姿色平平,而貌美如仙的妹妹琴艺如此不堪,真是美貌与琴艺不可兼得,事难两全! 即使冰凝将曲子弹得如此糟糕,但是由于今日亲眼所见那幅“美人月夜弹琴图”,竟然完全就是他曾经的梦境的翻版与再现,使他的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他是一个善于发现美,懂得欣赏美的人,他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着独到的见解,更有着极高的审美情趣。因此,能够与美人对诗、弹琴,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对他而言,真是极大的享受,更令他心驰神往、无限憧憬。 于是他不但在心中格外地憧憬那绝美画卷与绝妙琴曲完美契合、相得益彰的时刻,更是要向“美貌与琴艺不可兼得”的现实发出强有力的挑战。 因此他暗自决定,过些天就给冰凝请一个技艺高超的教习师傅,以他堂堂雍亲王府的金字招牌,还怕请不到名师吗?相反,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名师要争先恐后地前来抢夺这个炙手可热的西席之职呢。 他格外地坚信,经过名师的调教,冰凝的琴艺一定会有极快的进步。毕竟从那规范而漂亮的起势就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人,她现在欠缺的,不过是一个高水平的师傅以及每日的刻苦练习而已。 虽然“知道”冰凝的琴艺不够高超,但仍然对于一会儿即将到来的两人研习琴曲的场景充满着期盼,因为他只想再度看到“美人弹琴图”的重现,看到他的梦境变成活生生的现实。 可是还不等他单独留下冰凝,两人共同切磋琴艺,居然就被淑清率先提了出来,要冰凝用实际行动证实她会弹琴,而不是将她不会弹琴的责任推到了淑清的头上! 王爷也想听到冰凝的琴声,不过原因当然和淑清不一样。淑清是为了证实,而他则是为了欣赏。虽然他想当然地认为冰凝的琴艺不甚高超,但是听到心爱的人弹出来的乐曲,即使这乐曲没有多么美妙、动听,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2章 茧子 因此即使现在两个人中间多出来了淑清这个很煞风景的“第三者”在场,但是在迫切地想要重现那幅“美人弹琴图”的心理驱使之下,他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于是站起身来朝冰凝走去,轻轻地执起她的双手,放在他的掌心。 他拉起冰凝的手,本意是想看看她的手伤程度如何,现在还能不能弹琴,可是当她那双手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不禁令他当场目瞪口呆、错愕不已! 冰凝右手,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因为义甲的断裂而被琴弦磨出了血泡。可是,可是,其余的所有手指,完完全全地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是给他当头一棒!因为没有受伤的左手的所有五个手指,全都洁白、细腻、娇嫩、光滑! 这双被他视为柔荑般的双手,正如淑清所说的那样,不要说琴艺是否高超,就算是经常抚琴弄弦,也应该有茧子,就像他的手,包括淑清的手,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肚上,分别都有一个薄薄的茧子。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倾心研习萧曲,但是偶尔他还是会拿起紫竹萧,那些薄茧就是偶尔吹奏的结果。可是她的手,一个茧子都没有! 这个结果是王爷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结果!她是那么富有才华、富有学识的一个女人,琴棋书画,她哪一样都会,可是怎么偏偏这个琴?她不会吗?她刚刚在皇阿玛面前最初表现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举手投足、一招一式都充分说明了她不但会,而且应当是很精通。她会吗?她的手指,细皮嫩肉,吹弹可破,连一点点“会”的痕迹都没有。 相反,她右手的手指肚虽然被磨出了血泡,但是在指关节的内侧,食指和中指相邻的指关节内侧,各有一个小小的茧子,不言而喻,这是她长期执笔书写绘画的结果。 鲜明的对比活生生地摆在王爷的眼前,怎么不令他震惊,又怎么不令他难过? 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令王爷不得不陷入了沉思:淑清所言不假,冰凝自己为什么不带琵琶来园子?如果她是一个精通音律之人,就算是淑清动了什么手脚,冰凝将琵琶接到手之后,难道不知道先要调音吗?这是一个最基本、最起码的常识。如果她是一个精通音律之人,难道她不需要经常研习、反复演练吗?而且她嫁进王府已经七年了,为什么他从来一次都没有听到过她的琴声呢? 可是,即使面对着冰凝那双洁白、细腻、光滑、无瑕的手指,王爷仍然不愿意相信她这是在欺骗众人,不肯相信她这是为了抢风头、争荣宠才不懂装懂、滥竽充数地去向皇上献曲。 虽然今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可是在他的心目中,她是一个善良真诚、行事低调之人,从来都不会不懂装懂,相反,从来都是谨言慎行,公而无私。就像今天,如果不是苏培盛告诉他,他真不知道,这些事情全是她在出主意,想办法,亲力亲为,尽心竭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3章 明白 冰凝,他珍爱如仙子般的女人,无论琴艺水平高低如何,但至少,她一定是个懂琴之人,只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而已。 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出头露脸,争宠邀功而不懂装懂,那不是自取其辱、自暴其短吗?怎么可能先完美地备了御膳,再自不量力、哗众取宠地献曲,以至惊了圣驾、功亏一匮? 整整一晚上都在处心积虑地替冰凝开脱的他,之所以执起冰凝的双手,初衷本是想要看看她的伤势如何,是否还能弹琴,只是因为意外,才发现了关于茧子的问题。但是他这个无声的行动,却令在场的两个女人都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此番举动的用意。 淑清一看到他那诧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言不假,冰凝妹妹果然是琴艺不精!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验证的,但是他那一脸错愕的表情,一点儿也没有逃过淑清的眼睛。自己的冤屈终于可以得到洗刷!一想到这里,淑清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而冰凝呢?面对他的这个无意之举竟然误以为他是直奔她的茧子而来!就是为了检验她是否是一个诚实之人。 冰凝当然“明白”,他这是被淑清姐姐的话所打动,到自己这里来验证了。验证的结果表明,她就是如淑清姐姐所说的那样,要么根本不会弹琴,要么琴艺不佳,然后将御前失礼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淑清姐姐的头上,她分明就是一个诡计多端、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面对这个场面,冰凝只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如果说刚刚在皇上面前没有弹好琴,惊了圣驾,她自知罪不可恕,因此还在园子门口,当着一众主子奴才们的面,第一时间就向他跪下请求责罚,那么现在,当他的手拉上她的手,无声地审视着她的指尖的行为,却是将视脸面为生命的冰凝刺痛了!伤透了! 王爷哪里知道他的无心之举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一开始他虽然没有责怪淑清的意思,他只是替冰凝开脱罪责心切,才会在淑清一进屋来的时候,急急地埋怨她没有把琴准备好。结果却是惹得淑清勃然大怒:好心好意借了琵琶,反倒成了罪过;如果真是淑清动了什么手脚,这琵琶可是竹墨亲自去取来的。 虽然一切都是那么地扑朔迷离,但是他仍然急于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里。面对已经明显陷入了僵局的现状,面对含冤待雪的两个女人,他知道,这件事情暂时只能放一下。 王爷之所以决定暂缓调查,既是因为情况确实有些陷入了僵局,也是因为皇上的态度。不管是什么情况,总归皇上那里表面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因此他也就不需要将对这件事情的处置结果及时地禀报给皇上。既然皇上那里不用禀报,他还着急查什么?待过了风头,众人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再说个清楚也不迟。如果逼得太紧,急于求成更会适得其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4章 寒心 虽然他决定将这件事情暂时放下,但是不管如何,他需要给淑清一个交代。毕竟淑清所说的每一句都是那么在情在理,而且一开始他的感情天平就偏向了冰凝,不但处处替她说情,还明显带有责怪淑清的意思。此外,他移情别恋了年轻貌美的冰凝,抛弃了年老色衰的淑清,让他对淑清心怀愧疚,更是对自己贪恋美色的行为所不齿。 种种理由,令王爷认为无论如何也应该给淑清一个交代,不管是主持公道,还是求得自己心安。而给她交代的最好办法,就是解铃还需要系铃人。既然冰凝这双光洁嫩滑的双手不能证明什么,但淑清说得不错,由冰凝当着他和淑清两人的面,当场再弹奏一曲,不,哪怕就只弹一句,只要不是刚才那个怪腔怪调,不就可以既证明了她的清白,又堵了淑清的嘴吗? 于是沉思良久,他对冰凝说道: “爷给你另取一支琵琶,你自己较好音,定好调,随便弹一两句吧。” 即使刚刚那个检查她手指的行动令冰凝备感寒心,深感冤屈,但是由于这件事情毕竟是她自己有错在先,因此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当场暴发出来,而是强压下心中的酸楚,默不作声地侧立一旁。 毕竟现在李姐姐的情绪比她更是激动,她不想也如淑清那般与他据理力争,两个女人齐齐向他发难,简直就是令这个难堪的局面火上烧油,更加纠缠不清,因此冰凝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想待以后有机会再与他澄清。 可是冰凝的隐忍和退让并没有得到她想得到的息事宁人,后来的情势发展不但远远地超乎了她的最初设想,而且开始不停地挑战她的忍耐底限!面对淑清的咄咄逼人和不依不饶,他做出的决定竟然是让她当着这两个人的面弹奏一曲!她承认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竟然是要以当着他和淑清的面弹琴奏曲的方式来验证自己的清白,这一幕,永远地定格在冰凝的脑海之中,寒彻心骨,永生不忘! 他不但根本就不相信她,完完全全地怀疑她,而且竟然为了博得李姐姐的欢心,不惜牺牲她的颜面,命令她去当场证明自己! 他既可以向她表达爱慕之情,也可以同时与李姐姐鸳梦重温;他既可以与她谈情说爱,也可以同时与李姐姐郎情妾意。那么她是什么?是李姐姐生气不理会他时候的替代品吗?是他闲得无聊时候的解闷儿工具吗? 冰凝真想知道,他对她的情有多少,他对她的爱又有多少?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她只存在于他那七分之一颗心之中吗?甚至更少? 另外抛开爱情不谈,他是一家之主,而她又办错了差事,他有权利了解事情的真相,她也有义务配合他的调查。因此冰凝可以为他弹琴奏曲,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李姐姐是谁?李姐姐既不是一家之主,又不是他的嫡福晋,凭什么需要向她当面证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5章 屈辱 王爷竟然听从了淑清的提议,明白无误地要求冰凝当着他和淑清们两人的面现场弹奏一曲,以证明她的清白,因此那声吩咐刚刚从他的口中说出,简直就如晴空霹雳般地炸响在冰凝的心头,霎那间,无限的悲愤之情强烈地袭上她的心头! 此时此刻,在冰凝的眼中,站在她面前的那两个人,哪里是什么夫君和李姐姐,分明就是一对恩爱夫妻在合伙惩治一个办了错事的小老婆!面对这样的处理结果,让冰凝备感屈辱。 因为她从不曾预料过,会是这样的“处罚”方式!冰凝是明事理的人,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过,他怎么样处罚她都可以,不管是扣罚月银也好,禁足也好,甚至是罚跪佛堂也好,她都心甘情愿,因为连她自己都认为这些责罚根本不足以抵消她在皇上面前犯下的罪过,不足以挽回她对他的宏图大业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恶劣影响。 可是现在的这个当着淑清的面演奏乐曲以示清白的验证方法,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不怕肉体上的摧残,就是让她以死谢罪她都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她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脸皮薄、性子硬,这是她最致命的两个短处,在这一时刻,集中地爆发出来。 冰凝终于“认清”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就是一个得不到应有尊重的后院女人之一而已。 先是痛失爱情,继而又遭到屈辱对待,冰凝在备受双重沉重打击的同时,骨子里那股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再度被激发,因此她横下一条心,铁了心地坚决不会当着淑清姐姐的面去证明什么。的确,她是他的小老婆,但绝不是任人欺压、受人凌辱的小老婆! 面对得理不饶人的淑清,面对想要让她以此证明清白的王爷,满腔悲愤的冰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再平静,然后冷冷地开口对他说道: “爷,您刚才也看到了,妾身的手已经伤了,弹不得什么曲子了。” 听她这么一说,王爷这才恍然大悟,确实,她拨弦的右手三个手指已经挂上了血泡,他怎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因为一开始他偏袒了冰凝,结果惹恼了淑清,然后他又赶快去安抚淑清,打算让冰凝随便弹个曲子去堵住淑清的口,以便尽快将她打发走人了事,结果却又忘记了冰凝的手伤。 此时面对眼前这两个女人,王爷简直就是按下了葫芦浮起了瓢,顾此失彼,应接不暇,最终的结果竟是两个人都没有讨好,两个人都给得罪得不轻。 对于忽略了冰凝手伤的事情,他更是既懊恼又悔恨,心怀歉意,于是赶快说道: “唉呀,爷,爷……可真是糊涂了,忘记了你的手已经伤了的事情。一会儿赶快请太医,赶快把手医好了,千万别留下疤。月影,赶快扶你主子回去休息,竹墨,你赶快跟苏总管传爷的吩咐,赶快去请太医。” “妾身谢爷恩典。” 说完,冰凝就退了下去,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6章 送人 眼见着王爷对冰凝的这一番嘘寒问暖,淑清明白,他这是打算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放过了冰凝妹妹,可是,她的冤屈上哪儿说理去?爷这不是明摆着偏袒着冰凝吗? “爷,您可得给妾身一个说法儿,这好心办好事儿,最后倒变成了好心没好报!以后谁还敢做好人?” “爷也没有说你什么,怎么就好心没有好报了!” “您还没有说什么?先是责怪妾身的琴有问题,又是责怪……” 即使已经走出了大书房,走在了浴砚书屋的院子中,冰凝耳边仍然充斥着淑清和王爷两人的对话声,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悉心安抚,对此,冰凝只是冷笑而已,片刻未停、脚下生风般地朝陶源走去。 而留在书房里的那个人还在继续纠缠着。由于错怪了淑清,又一味偏袒冰凝,王爷也觉得些对不住她,于是好言相劝一番之后说道: “今天累了一天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别累坏了身子。走,爷送送你。” 从来都是女眷们送爷,哪儿见过爷送女眷的?享受了如此高规格待遇的淑清当然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于是闭上了嘴巴,乖乖地跟着他一起往她的院子走去。 两个人刚一出院门,就遇到了雅思琦。其实刚刚冰凝出院门的时候,雅思琦见她一个人出来,很是诧异,本想问问她情况,但是一见冰凝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想到今天晚上御前失礼的行为,她把那些问话又强压进了肚子里。毕竟这天仙妹妹是个脸皮极薄之人,又刚刚被爷训斥一番,她若是再刨根问底,这不是往妹妹的伤口上撒盐吗?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想知道什么情况还是一会儿自己去问问爷吧。 于是等冰凝向她请安完毕,雅思琦只是嘱咐了一句: “赶快回去好好歇着吧,爷的话也别太往心里头去,下回长记性就好,也没算白摔了跟头。” 虽然只是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但是对于因为王爷和淑清而刻骨寒心的冰凝而言,这最为普通的一句话,仍是如暖流一般涌上她的心头。于是她万分诚恳地回复道: “多谢姐姐教诲,妹妹记在心上了。” 冰凝走了没一会儿,雅思琦就见王爷和淑清两人双双出现在院门口,这个曾经见惯不怪的场景现如今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令雅思琦好生奇怪:这两年爷与李姐姐的关系确实是大不如前,虽然不知道爷的心思在哪个女人身上,但是今天这两人成双成对的样子,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见到雅思琦在院外恭候,王爷知道她这是来请罪的。刚刚两个女人已经令他疲惫不堪、难以招架,再若加上这个嫡福晋,他可真是毫无还手之力了,于是他赶快先开口为强: “爷这里没什么事,你也累了一天了,赶快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王爷下了逐客令,又是与淑清两人成双成对,雅思琦虽然很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也只能是知趣地赶快告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7章 牺牲 从浴砚书屋到淑清院子的这一路,他走得心不在焉。原本这个相送就是安抚淑清之举,而且他的心里头又格外地惦记着冰凝的手伤,因此好不容易挨到了淑清的院子,他赶快开口说道: “行了,你进去好好歇着吧,别再想这件事情了,省得思虑过多,伤了神。” “爷,您,不进来坐坐吗?” “不了,你早点安置,爷也累了一天有些乏了,就不陪你了。” 他哪里是累了乏了,他分明是打算尽快安顿完了淑清,以便赶快去陶源探望冰凝。在浴砚书屋的时候,为了安抚淑清,他让冰凝先退了下去,可是她那冰冷的语气,他怎么听不出来?她退下去的时候,他真有一个冲动,想去陪她走一程,可是,淑清还在这里,他的这个举动,分明是火上浇油,再次挑起一场纷争。 家和万事兴,他知道冰凝不是争风吃醋的人,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因此,他只能是先将争宠拔尖、得理不饶人的淑清安抚好,再来向冰凝送去他的关心和问候。 他的这个处理法子也是常人之举。不管是大富大贵的深宅大院,还是平民百姓的两间茅舍,有家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矛盾,有纷争。因此那些不挑理、不争宠的人们,一般来讲,同时也是率先为大家庭做出牺牲的人。所谓会哭的孩子有饭吃,那不会哭的孩子们,自然是要顾全大局、忍辱负重,以自己的谦恭和忍让来换取家庭的和睦、安宁。 而在他的雍亲王府,为这个大家庭做出牺牲的,一定是冰凝、韵音、云芳这几个女人,她们天性善良,与世无争,老实本分。因此在处理矛盾的时候,他不得不暂时忽视她们的利益,但是在事后,他一定会积极地予以补偿。 对于韵音和云芳,他的补偿方式无非是金银玉翠、绫罗绸缎,也能够收到相应的效果。可是对于冰凝,他当然知道,这一套却是万万行不通的,她需要的,只是他的态度,他的真心。 一路急行,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冰凝的院子,这是在清心斋变成陶源之后,他第一次来到这里。面对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的心中也是又甜蜜又忐忑。不知道冰凝喜欢不喜欢,不知道她是否住得习惯,不知道她会将这里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当他急急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才蓦然发现,院子的大门竟然紧闭着!望着这两扇紧闭的大门,他不禁责怪自己来:唉,爷怎么忘记了,刚才这丫头走的时候,应该差人给她传个口信儿,告诉她一会儿爷要过来呢。 于是他想也没有想地示意秦顺儿去叫门。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询问声: “谁啊?” “小柱子,你快开门,爷过来了!” 话音刚落,院门立即就被打开,小柱子一脸慌恐地冲了出来,忙不迭地上前请安。他只是摆了摆手,说道: “进去吧。” “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8章 闭门 面对从天而降的王爷,小柱子既惊喜万分又颇为犯难。刚才侧福晋回来的时候,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他: “方公公,赶快把院门关上吧,累了一天,我这就歇了,你们也早些安置。” 果然,不多时,冰凝的里间屋就黑了灯,只在外间屋剩了一盏小夜灯,连竹墨都退了出来回到她自己的房里。看来今儿晚上是轮到月影值夜,小柱子暗暗猜测。 现在王爷过来了,可是侧福晋却已经歇息了。面对自家主子如此失礼的举动,小柱子没任何选择,唯有赶快去禀报侧福晋赶快起床,迎接王爷的到来。不过,冰凝再是动作麻利,他仍是要等待一段时间,因为她还要有穿衣、梳头、上妆这些事情。 即使是夫妻之间,仪容仪表也是万不可有丝毫马虎,虽然不用盛装,但至少也不能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德容言工”是考量女人的四大指标,“德”即指品德、德行,“容”即指仪容、仪表,“言”即指言行举止,“工”即指女红、手工。这个“容”排在“德”之后,位居第二位,可见这是仅次于品德之外的女人的第二项重要的品行,极为重要。 女人不仅仅是要在公众场合要保持端庄的仪态,即使是在夫君面前,当然了,特别是在夫君面前,更是要保持仪容仪表,失容即为失礼。 小柱子早就从其它的奴才那里得知自家主子今天晚上御前惊了圣驾的事情,此刻眼见着王爷大驾光临,而自家主子却关起门来睡大觉!如此怠慢了王爷,而且一会儿还要让他久等,原本御前失礼就是犯下了不可宽恕的罪过,现在夫君面前失礼更是罪加一等!因此生怕他在冰凝梳头上妆这段时间里等得颇不耐烦,再心生对侧福晋一番新怒,于是小柱子赶快满脸陪笑地对他说道: “回爷,我家主子已经歇下了,奴才这就去禀报,这就去禀报,只是要请爷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叫竹墨去给您上茶。” “噢?是这样。” 听到小柱子的这个回复,他的心中格外惆怅。送完淑清,连她的院子都没有进,就急匆匆地赶到陶源来,不就是因为知道冰凝受了委屈,面子上不好看,心里不好受,不顾淑清的失落与失望,愣是狠下心肠,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不就是想要好好地安抚她一番吗?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番景象分明就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她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安抚,不但不需要他的安抚,更是早早地就歇下了,将他凉在了一边。虽然他没有提前传话给这里说他要过来,可是她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伤心难过,既不影响吃也不影响睡,这个结果让他很是失落。 联想到刚才淑清与他分别的时候是一脸的期盼与温情,而冰凝离开书院的时候则是一脸的冷漠与决绝,他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上赶着讨好他的女人他不稀罕,不拿他的好心好意当回事儿的女人他却是天天放在心上。他这是怎么了?还是从前的那个说一不二的爷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09章 滋味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的爷了,但是面对这扇紧闭的大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因为他从来没有吃过任何一个女人的闭门羹! 但是这个闭门羹又让他找不到一丝的发作机会,因为他没有给陶源提前传口信。如果他知道冰凝回来之后,是那么急迫地吩咐小柱子关上院门,并且以极其敏捷的身手完成了歇息事项,明摆着一副惟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他一定会更加伤心难过。 幸好,小柱子是个老分本分的奴才,知道分寸,并没有多言什么,有效地避免了两个主子之间再次爆发纷争的可能性。 而他则是在极度失落之下,无力地朝小柱子挥了挥手: “既然你家主子歇了,爷就不进去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留下一脸错愕与失望的小柱子。 没有替自家主子求得王爷的原谅,小柱子格外懊悔,而且他的脸上明显很不高兴的样子,吓得赶快回话道: “爷请留步,奴才这就去给主子传口信儿。” 可是不管小柱子如何替冰凝说好话,也不管小柱子脚底下如何一步不停地一直都追到了院门外的小路上,王爷仍是没有理会他,径直朝书院走去,任由一脸焦急的小柱子最终追到园子的大路上,然后颓然而绝望地停住了脚步。 回到浴砚书屋,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歇息,而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前,脑海中就象是放电影般地不停地闪现着各式各样的画面。确实,这一天来,他与她经历了太多的戏剧性的情节,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瞬间交替,不容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们先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采莲,继而小心谨慎地恭迎圣驾,甜甜蜜蜜地发觉冰凝对他爱的回应,圆圆满满地讨得皇上的欢心,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如梦如幻。可是,为什么幸福时光却偏是要这么短暂呢? 还不待他将“幸福”捂热乎,那怪腔怪调的琵琶曲惊动了圣驾,胆战心惊地将皇上送到畅春园,回到自家园子开始两头对质,三堂会审!惹翻了他的两个女人,现在他又吃了她的闭门羹。这么多的事情,或温馨,或甜蜜,或惊讶,或震惊,或矛盾,或伤心……将他的大脑搅得一团糟,需要他花些时间来认真理清一下思路,仔细消化。 可是事与愿违,这么多的事情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梳理清楚和消化完毕的,眼看着快四更天了,他只得暂且将这些放到一边,带着满腹的疑团勉强歇息了一个多时辰。 五更天眨眼就已经到来,由于只是凑合闭了一会儿眼睛,因此根本不用秦顺儿叫早儿他就突然一下子醒了。而刚一醒来,他猛然间就立即想起来一个问题:昨天不是吩咐请太医来诊治她的手伤吗?她怎么那么快就歇下了?太医到底来了没有?怎么诊治的?结果怎么样?心急之下,他急急地将苏培盛找了过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0章 伤心 才五更天就被王爷叫去回话,苏培盛的心中也是暗暗忐忑不已。 “给爷请安。” “昨天晚上太医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时间耽搁得有些晚,奴才怕吵了您歇息,就没过来给您回话,打算今天等您下了早朝再来给您当面禀报,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找奴才来回话。” “哪个太医来的?怎么诊治的?” “回爷,是张太医,说侧福晋的手伤没有大碍,当时就给挑破了血泡,嘱咐按时上药,不出三天,就能全好了!” 听到苏培盛的详细回复,他的心中既有对冰凝手伤情况的放心,但同时却是更加伤心难过:原来吃了闭门羮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而他的待遇竟是连太医都不如。心中再是酸溜溜,但是早上时间非常紧张,容不得他多想,就急急忙忙地赶着上朝去了。 由于皇上驻在畅春园行宫,上朝只是举步即到,而今天又没有什么事情,因此不到响午他就下朝回到园子。虽然很想看看她的手伤恢复得如何了,但是昨天晚上的闭门羹,再加上今天早上听到苏培盛的回复,他的心中格外地不是滋味,于是转身就直接进了书院。 第三天的时候,他本是想去陶源看看冰凝,因为按照苏培盛的禀报,张太医保证不出三天她的手伤就会好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竟然得到她如此冷漠的回报,他又按捺下了想去见她的冲动。 又过了两天,第六天的响午,他从畅春园上朝回来,正往书院走着,只见远远地,那个淡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心中突然没来由地狂跳了两下,然后有点儿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脚步。 但是那个淡紫色的身影既没有发现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弯着腰和身边那个个子矮矮的小美女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由于距离不远,于是那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对话便随着夏日的微风吹进了他的耳朵。 “额娘,咱们到湖边去吧。” “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好吗?” “额娘,您说阿玛会不会在湖边啊?” “不知道呢。” “那咱们去湖边看看,没准儿就能遇到阿玛呢。” “阿玛现在上朝呢,悠思也需要回去午休了。” “可是,阿玛为什么总检查哥哥们的课业,不来检查悠思的课业呢?” “哥哥们将来要做官的,悠思将来不用做官,检查你的课业有什么用?” “悠思想当官呀。” “当官有什么好?” “当官就能让阿玛检查课业了呀。” “所以说呢,你只有要先当了官,阿玛才能检查你的课业。” “那怎么才能当官呢?” “要等悠思长到二十岁的时候,才能当官。” “啊?额娘,那悠思只有二十年以后才能见到阿玛了?不要啊!” 毕竟才是两岁多的小娃娃,三句两句就被冰凝绕了进去,一想到还要二十年才能见到她的阿玛,悠思虽然被冰凝画了一个巨大的甜饼,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于是开始哼哼叽叽地想要哭鼻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1章 探伤 那个“二十年”的许诺将悠思惹哭了,同时也将他的心伤碎了。为了躲避他,六天前的那个夜晚不惜让他吃了闭门羹;为了躲避他,连两岁的悠思她都要连蒙带骗。她对他,是真的有感情吗?还是说,他仍然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任由她耻笑的单相思? 而面对快要被她气哭的悠思,冰凝无奈,只好俯下身去好生安抚小格格: “好了,好了,悠思不哭了!如果悠思不哭了,你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够当大官了。” “真的?” “嗯,真的。” 一听到这个好消息,望着冰凝那既和蔼可亲又万分肯定的面庞,悠思又破啼为笑。不过她对这个惹她不高兴的额娘仍是耿耿于怀,于是赖在冰凝的怀中不肯离开: “额娘抱抱悠思,抱抱女儿。” 这是一个最普通、最平常的请求,如果是以往,哪里还用得着悠思开口乞求,她从来都是一天到晚地将她的心肝宝贝抱在怀中舍不得撒手,任吴嬷嬷说出大天去,她都不肯交出来。可是这几天,她几乎没有抱过小格格,虽然她也很想抱悠思,可是,她的手伤了,她实在是力不从心。 冰凝抱不了悠思,那是因为她的手伤没有好,所以这些日子都是吴嬷嬷代劳。对此,悠思很不高兴,她哪里知道冰凝的手伤?她只是想让她的漂亮额娘抱着她。望着小格格一脸的委屈,冰凝只得好言想劝道: “悠思,等额娘手上的伤好了,就一定来抱悠思,好不好。”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前走,母女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们已经走到了他的眼跟前。而月影和吴嬷嬷因为注意力都放在悠思的身上,也是没有注意到王爷!待到一行人蓦然惊觉之时,已然是近在咫尺,几乎要撞进他的怀中,慌得众人赶忙向他请安。 虽然他的心被她伤透了,可是当他听到冰凝对悠思说“等额娘的手伤好了再抱悠思”的这句话之后,又担心起她的手伤,于是将她叫起之后,破天荒地第一次将小格格晾在了一边,顾不得理会悠思那双期盼的大眼睛,而是不由分说拉起冰凝的手查看伤情。 他一心惦记着她的伤情,为她担心,被她牵挂,可是他的满腔深情却得到了什么样的回报?当那只受了伤的手呈现在他眼前的一瞬间,他当即就被冰凝彻彻底底地激怒了! 六天了,她的手伤不但没有好,反而比受伤的那天更是恶化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那天还只是三个血泡,今天呈现在他眼前的,那三个手指尖已经红肿、溃烂、流脓,……惨不忍睹! 被彻底激怒的他根本顾不得怜香惜玉,而是一把抓住冰凝的胳膊,脸色铁青,怒目而视,连拉带拽,最后几乎是提着她,大踏步地往前走着,走着。 月影、吴嬷嬷和悠思三个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吴嬷嬷赶快将悠思抱在怀里,细心地将她的小脸别过去,生怕她看到那吓人的一幕。月影顾不得悠思,只嘱咐了吴嬷嬷一句照看好小格格,拔腿就朝那两个人追了过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2章 延医 这一路上,冰凝既没有吵,也没有嚷,更没有任何挣脱、反抗的企图,就这么万分顺从地跟着他的脚步。只是她比他矮了许多,他的每一个大踏步前进都需要冰凝用两个小步来紧紧追赶,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想要等待她的意思,相反,似乎是将他的满腔愤怒全部发泄到了这脚步上,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仿佛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是那么的刻不容缓。 只是路实在是太长了,她的脚步开始凌乱,她的步伐开始趔趄,而他被这股极大的愤怒情绪控制着,根本不想对她实施任何怜悯。既然她走不动了,既然她要落在他的后面,既然他再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心软,于是他的手上又加了一把力气,直接将她提了起来,然后冰凝被他就像是拎小鸡似地,被拎回了陶源! 陶源很远,在园子深处,他们就这样如旋风般地掠过大半个园子,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沿途遇到不少奴才,有冰凝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还遇到了一个主子——惜月,正带着春梅打算找雅思琦串串门子,被这突然出现的、似黑白双煞般的一男一女吓得大气儿不敢出,赶快远远地就俯身请安了。 院门虚掩着,他根本等不及守门小太监来开门,而是直接一脚踹开了大门,然后继续拎着冰凝,一阵风似地冲进了房里。那咣当一声闷响,以及随即出现的带着一身杀气的主子,将满院子的奴才吓得目瞪口呆,忙不迭地追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不敢吭,急急地追在他的身后。直到眼见着他将冰凝拖向正屋,不知如何是好的众人慌忙哗啦啦地跪了满满一院子。 一进了屋子,他将她一把扔到了门边的矮榻上,然后发了疯似地在屋子里四处翻找起来。非常容易,不消片刻功夫他就找到了,而且是极为丰富的战利品!而这些战利品,就像是一桶桶的汽油,将他已经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子撩到了万丈高! 那些战利品就是一堆的瓶瓶、盒盒、罐罐!他将这些五颜六色、形态不一的瓶瓶、盒盒、罐罐们一骨脑儿地拿到她的面前,当着她的面,一个一个地打开。 那些瓶瓶、盒盒、罐罐一一被打开的结果就是,果然与他猜测得一模一样!全都是完好无损,全都是一点儿都没有用过的痕迹!因为这些瓶瓶、盒盒、罐罐,全都是创伤药! 她为了不给他和淑清弹琴,就不让手伤治愈,宁可不抹药,宁可就这么越来越严重地恶化着!宁可将来这手就这么废掉了,也要违抗他的意愿!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硬!不但对他,心肠比石头都硬,就是对她自己,也是这么硬! 他怎么就捂不化这块顽石呢?煞费苦心地送给她的陶源,即使办砸了皇上吩咐的差事也没有责怪她半个字,连最后吃了她的闭门羮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可是她呢,竟然会用这么极端、冷酷的自残方式对待他,她还是他的女人吗?他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顽固不化、铁石心肠的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3章 对抗 确实如王爷猜测的那样,冰凝之所以不肯治手伤,就是不想弹琴,就是不想在他和淑清的面前,用弹琴来证明她的清白。他不但凭白无故地怀疑她欺君罔上,还用那样的方式来惩罚她,这是对她人格的极大诋毁和侮辱,她就是死也不能认同这一点。她能够认可办错差事的罪责,但她绝不能认可欺君罔上的罪责,绝不能认可屈辱的生活。 既然他根本就不信任她,既然他愿意与李姐姐合起伙来欺负她,那么她也没有必要为自己证明什么,他爱信不信。就算是这双手烂掉了,废掉了,她一辈子也不会去弹什么琴,不会让他们那对“恩爱夫妻”惩治她这个小老婆的美梦得逞! 虽然他刚刚在园子里见到冰凝那溃烂手指的时候已经被她彻底激怒,可是此时此刻,面对那些不会说话的瓶瓶罐罐,面对这些默默地充分验证了他先前那些猜测的证据们,他的愤怒就像火箭速度一样直接攀升到了顶峰!只是到达顶峰之后,慢慢地,又演化成为无尽的悲伤。 药瓶、药盒、药罐们一个一个地被他打开,一个一个地被他验证完毕,然后一个一个被无尽愤怒与悲伤情绪包围着的他变着花样儿地处置着。于是那些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们各自奔向了不同的命运: 或者被攥在他的大手中,直直地拿到冰凝的眼前,威逼她直视,然后沉寂半响,再举重若轻般地一松手,伴随着“啪嗒”一声脆响,粉身碎骨;或者连看也不曾被他看一眼,直接一扬手就被狠狠地掷向了矮榻的周围,有些落到了榻上,有些滚到了墙角,有些则直接与青砖地面碰撞出激烈的火花,并发出如惊雷般的炸响。 冰凝一直保持着被他一进门就扔到矮榻上之后的那个姿势,背靠矮榻侧板,身子斜倚,一动不动,无声地面对着狂怒中的他,面无表情,心如止水,目光直视,永远停留在正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上。 而他的目光则死死地盯在她的脸上!他真的想不明白,这么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庞下面,怎么会隐藏着这么一颗如此坚硬如铁、顽固不化、冷酷至极的心! 瓶瓶罐罐们被他一个不剩地全部处置完毕,地面上顿时开了花,药膏、药水、药泥、瓷碎片、陶碎片、木碎片……满地五彩斑斓,就像是开了染坊铺,令人无处落脚。 当最后一个瓶子被他狠狠地掷向了西侧的山墙上,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静得连落根针都能听得到。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泥塑一般!仿佛他们此时正在比拼耐力,谁先动了,就意味着谁向对方认了输。 此时此刻,从他的眼中喷射出来的,是两团愤怒至极的火焰,恨不能立即将她燃烧、吞噬;而从她的眼中放射出来的,却是两道彻骨冰冷的寒光,冷酷而又坚定地抵抗着他的淫威。他们在较量着,他们就是想要一决高低,到底是火融化了冰,还是冰浇灭了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4章 劝架 自始至终,两个人之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就这么无声地对抗着、对峙着,因为两个人谁也不会向对方认输,永不妥协,决不退缩!因此哪一个也不会率先做出任何行动。 就在情势陷入了僵局,一个被气得暴跳如雷,一个冷眼旁观的态度更令人气得发疯的时候,屋外响起了小心翼翼的问话声: “爷,您消消气,再有多大的气,慢慢儿说,气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来人正是雅思琦。刚刚王爷和冰凝两人几乎绕了大半个园子才回到陶源,早就有人给福晋通风报信去了。由于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急得她片刻未敢耽误,赶快追了过来。 雅思琦一进了陶源就被眼前的景象唬了一跳,只见一院子跪满了奴才,连月影都是直直地跪在正房的门前,只有秦顺儿一个奴才站着,但也是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侧立在门外边。见些情景,她赶快走上前来,小声地询问了这两个奴才。 但是秦顺儿和月影谁也不知道侧福晋因为什么而将爷给惹翻了,因为自从冰凝和王爷两人刚一相遇,双方连一句话,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当即就爆发了这场战争。而他们一路拉拉扯扯、连拖带拽地绕了大半个园子回到陶源,紧接着一通狂风暴雨,再到现在屋子里恢复平静,两个人之间仍是连半个字都没有说过,月影和秦顺儿哪里知道两个主子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闹成这个样子。 奴才们不知道,但两个主子各自却是心知肚明,他们在屋子里仍然默默地、坚定地对抗着、较量着,一个将激烈的愤怒发泄到了那些瓶瓶罐罐的身上,而另一个则将强烈的反抗转化成为冷暴力。 雅思琦一见从月影和秦顺儿这两个奴才身上都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又听着屋子里瓶瓶罐罐的乒乒乓乓之声,简直就是心惊肉跳,以至于后来每一个瓶子落地,雅思琦都会吓得浑身直哆嗦,那心更是被狠狠地揪扯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现在没了动静,她才乍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劝开了口。 雅思琦的声音终于打破了王爷与冰凝两个人之间的僵局,他抬眼看了一眼房门,福晋那熟悉的身影被夕阳投映在门框上,然后他又将目光移回到依然保持纹丝不动的冰凝身上,最后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一字也没有说,抬脚就出了屋子。 由于没有听到他的任何声音,因此当他怒气冲冲地撞开房门的时候,将雅思琦吓了一大跳: “给爷请安。” 王爷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一个箭步冲到老老实实跪在门前的月影跟前,抬手指着她,几乎要戳到她的头上,同时恶狠狠地说道: “你,给爷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每天三次,给你家主子好好上药,如果你不能给她把药上好,把她的手伤医好,你现在立即就可以跟吟雪做伴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5章 花朵 王爷在对月影发出了最为严厉的训斥和威胁之后,连看都没看雅思琦一眼,将那个烂摊子甩给了福晋,就直接离开了陶源。 雅思琦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天仙妹妹没有医治手伤的缘故才惹得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可是,妹妹为什么不治伤呢?她不痛吗?爷也是,就为了上药这么一件小事情,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吗?气坏了身子,可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他当然至于发这么大的火气!因为他以前猜不透冰凝的心思,想爱又不敢贸然去爱,担心吓坏了他的仙子。他用千般小心,万般柔情,悉心呵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可是现在他再也不用费劲心机地去猜测,因为她已经用实际行动向他表明,她根本就不爱他,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不过就是弹个琴而已,怎么就成了这么难办的事情,宁可将这手废掉了,都不肯去弹,既然心中无愧,弹个琴又有何妨? 虽然他被气昏了头,伤透了心,可是他仍然没有忘记强迫她养伤,没有忘记月影是她的死穴。他知道,如果他不强迫,她还会顽抗到底,至于下面她还会再用什么法子来对抗他,他根本就不想去思考,因为他只想要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必须将她的手伤早早治好。 他不会体罚他心爱的女人,可是他更不允许他心爱的女人以自残的方式来对抗他!那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是用来欣赏,用来呵护,用来疼爱的,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的眼前一点点地失去活力,直至枯萎下去。不管他们之间是否还有爱情,他也不愿亲手摧毁这人世间最为美丽、娇艳的花朵,即使从今往后他们再回到从前的冷漠,他也宁愿她一如既往地寂静绽放那夺目的光芒,傲然独立、静吐芬芳。 他是这王府的一家之主,而她是他的女人,他想要她怎样,她就必须怎样,因为他的权威不容受到丝毫挑战,夫为妻纲,她的叛逆就不容有丝毫的滋生空间。既然他要她继续一如既往地作为一株令人赏心悦目的最美的花朵,那么她就一定要按照他的要求,尽心尽力,全力绽放。 虽然两个主子之间爆发了这么大的冲突,激烈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三年前冰凝在霞光苑替吟雪求情的那一次,但是月影的心中非但没有一丝的惊恐和担心,相反却是兴奋异常!最少,小姐的手伤有救了!王爷已经放了狠话,小姐就必须开始治疗,因为她不可能在失去了一个吟雪之后,再赔进去一个月影。 更何况,王爷为什么要摞下那么狠的话?还不是心疼她家小姐吗?整天期盼着王爷与冰凝两人过上幸福美满生活的月影,总是能够从珠丝马迹中寻找到她家主子受宠的证据,然后再为这些证据有效地佐证了她的期盼而欣喜不已。 于是月影开始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他的命令,而冰凝为了不再失去相依为命的陪嫁丫头,不得不心甘情愿地任由月影的医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6章 错怪 按时上药、精心医治的纤纤玉手,一天一天地开始了伤愈的过程,渐渐地,伤口竟然有了发痒的感觉,预示着马上就要痊愈。 冰凝一如既往地过着平静如水的日子,就好像没有发生过那件事情一样。而他再也没有在陶源出现过,当然也没有再找过她的麻烦,实际上,自从那天他带着一颗愤怒到极点同时又伤痛到极点的破碎之心离开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一天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冰凝一看时辰不早了,于是就吩咐月影: “让吴嬷嬷带悠思过来吧,这午睡的时间太长,晚上小丫头又要折腾了。” 结果月影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然而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小姐,小格格不在……” “什么?不在?不在她能在哪儿?吴嬷嬷呢?她在哪儿呢!” 冰凝一听悠思不在,急得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珠炮似地朝月影喊了起来。月影赶快回复道: “方公公说,刚才秦公公过来了,然后吴嬷嬷带着小格格,随秦公公走了。” “什么?被秦公公带走了?” 冰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打懵了!她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将小格格带走,在当前他们僵持冷战的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说因为跟她这个额娘较劲儿生气,无法用武力将她征服,又知道她视小格格如生命,就把一腔怒气都撒到了年幼的悠思身上? 冰凝从来不惧怕他的权威,但是悠思可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让悠思受一丁点儿的委屈。而他又是一生起气来六亲不认的人,悠思才是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却要替她这个额娘受过,他怎么能够这么狠心,拿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出气?他简直是枉负了悠思对他的一片真心,一片真情! 冰凝一听说小格格去了书院,想当然地以为悠思当了她的替罪羊,而实际上,她这一回真的是完完全全地错怪了王爷。悠思确实是被秦顺儿带到了浴砚书屋,但是根本就不是如她所想象的那样,替她这个额娘受过去了。虽然他与冰凝之间的这场冲突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激烈,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冷战,虽然他能够狠下心来不去看望她,可是他狠不下心来不去看望悠思。 当他参加五阿哥抓周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长大的悠思,第一次听到她甜甜地叫他阿玛,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美貌如仙的小格格,他立即就被悠思轻而易举地打动了心弦。 特别是后来经历了锦茵的仙逝,更让他对以前忽视了悠思而后悔不已。而前些天的时候,悠思被冰凝那个“二十年”的谎言欺骗而流下伤心的泪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悠思的泪水。小格格从来都是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性格,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忧伤,竟然会因为长时间见不到他这个阿玛而流下伤心的泪水。因此只在那一瞬间,他的慈父之心就被这泪水击得粉碎。 悠思,爷的好女儿!阿玛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心落泪,阿玛一定说到做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7章 亲情 悠思想念他,他也想念悠思,锦茵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那是永远也不可能挽回的事实。可是悠思却像一个天使,蓦然闯进了他的生活,天真、活泼、聪明、可爱,难道老天知道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女儿,就赐还给他一个悠思来安慰他吗? 但是,吃过那晚的闭门羹,又遭遇了冰凝宁死不肯医治手伤的强烈反抗,他怎么可能再舍下脸面,低三下四地去陶源找她?既然他不会再向她妥协,既然她故意剥夺他与悠思的父女之情,既然他想念悠思,既然悠思也想念他…… 这是悠思第一次来到书院,第一次单独与她的阿玛相处,这也是她期盼了许久的愿望终于实现的那一刻,被一颗激动之心搅得一路心神不宁的小格格哪里会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不安?相反极为落落大方,就像个小大人似地向他请安: “悠思给阿玛请安。” 如同往常那样,他没有说一个字,而是直接将小格格抱进了怀中,这久违的父女相见场景,令两个人都格外地动情不已,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更是两双眼睛都齐齐地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过了快有一柱香的时间,父女两人才算是渐渐地平复下激动万分的心情,还是王爷在悠思娇嫩的脸颊上重重地印下一个吻,才率先打开了两个人的话匣子: “乖女儿,想阿玛了没有?” “回阿玛,女儿可想您了,昨天还问额娘,十五年还需要多少天才能到啊?” 一听到悠思还在惦记着冰凝给她画下的那个十五年的甜饼,久久不能释怀,他的心中格外地酸楚,但是他不想这么沉重的话题将两个人的心情都破坏掉,于是强忍下难过,对小格格说道: “十五年只需要一天就能到了。” “真的吗?” “真的!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见到阿玛了吗?” “哇,真的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再望着就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的阿玛,悠思有点儿不自信地伸出娇嫩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仿佛要亲自验证一下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当她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知道她现在真的是见到了她的阿玛,而不是在做梦,于是终于放下心来的悠思,脸上再度恢复了他熟悉的灿烂的笑容,继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小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肩膀,生怕下一秒钟,她的阿玛就要飞走,再也见不到了。 怀抱着中的悠思,强烈地激发了他的父爱情怀,令他格外留恋眼前的幸福时光,真想时光就这么永远地停驻,为他们难得一见的温情时刻,永远地停留。 王爷虽然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父女亲情,但是他也知道,冰凝是一个好额娘,虽然对小格格很是严厉,但更是格外疼惜。他亲眼目睹了悠思多次依仗有他在场,对冰凝任性、发脾气的样子。他不想讨得小格格欢心的同时,令悠思与冰凝疏远,更不想由于他的溺爱和骄纵而令冰凝苦心经营的教育成果毁于一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8章 考试 过了半响,待两个人的心情都趋于平静了一些之后,他将悠思的小脸扳到他的面前,目光直视着她那双如黑葡萄般亮晶晶的大眼睛,郑重地对小格格说道: “平时要听额娘的话,不要惹额娘伤心、生气。假如阿玛知道你惹了额娘生气……” “阿玛!女儿很听额娘的话呢。” 悠思不待他说完就急急地向他表态,生怕他以为她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娃娃,生怕由此受到的惩罚就是再也见不到阿玛了。他当然相信悠思所言不假,小格格虽然有些偏心眼儿,偶尔闹闹小脾气,但是对她的额娘还是言听计从的,于是他逗趣地对悠思说道: “噢?那你跟阿玛好好说说,你都是怎么听额娘话的?” “女儿每天都认真背功课的!” “既然你说每天都认真背功课,那今天阿玛就考考你的课业,你可要好好回答,答不上来可是要受惩罚打手心的。” “回阿玛,女儿学得可好了,一定不会被罚的。” “你先别夸海口,那就说说,这些天额娘都教了你什么?” 一听说阿玛要考自己功课,悠思立即来了精神,这可是跟父亲大人好好显摆的时刻,于是一点儿磕巴都没打,奶声奶气、煞有介事地背起课文来: “回阿玛,昨天额娘教悠思学了一句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阿玛,女儿背得对吗?” “噢,记得不错,很好,很好。” “阿玛,那天额娘说,哥哥们因为要当官才由阿玛来考课业的,现在悠思没有当官阿玛就来考悠思课业呢。对啦,连额娘都比不过悠思呢,阿玛都不考额娘的课业,只考悠思的课业!” 小家伙再次沉浸在将冰凝打败的胜利喜悦之中,又给他展现了那个极为熟悉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却是将他的心狠狠地刺痛。 他们一家三口在松溪月下对诗,在晓月湖畔采莲,多么的幸福温馨,多么的其乐融融,难道幸福时光就这么如昙花一现般地一去不复返了吗?要么只有他和悠思,要么只有悠思和她,中间总要少了一个人,不是他,就是她。 那一天在陶源里,他被冰凝气得简直是与她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以前他们也爆发过冲突,也曾经势同水火,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就不爱她,吵过了、生过气了,也就全都过去了,虽然当时也曾经气得不行,但是过没两天就忘到了脑后,更不会耿耿于怀。 现在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生气,他恼怒,可是他也后悔,他更伤心。就像现在,看着悠思天真无邪的目光,他是那么的难过,那么无限留恋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往。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爱才有恨,恨,只是爱到极端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于是他对悠思说道: “来,今天阿玛也教你功课好不好。” 悠思一听阿玛要教她功课,激动得一个劲儿地说好啊,好啊,然后目光专注地望向他,万分期待着他的教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19章 完璧 从来还没有给这么小的孩子讲授过课业,而且还是一个女娃娃,特别是小格格此前日日接受冰凝的教习,自然会拿他与冰凝来两相比较,哪个师傅的教习水平更高一筹。因此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王爷反而倒有些不自信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今天,阿玛教你一首宋词……” “宋词?” “对,就是宋词。额娘不是总教你唐诗吗?今天阿玛就教你宋词。这首词有些长,阿玛就不教你整篇文章了,只教你其中的几句,等你学会了,以后再慢慢补全,好吗?” “好啊。” 冰凝一直望眼欲穿地等啊,等啊,知道悠思此行“凶多吉少”,她真恨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到浴砚书屋去保护她的小格格。可是他到底把悠思怎么样了,她现在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让她如何能够有的放矢、据理力争地与他理论?那样义气用事的结果,不但不能护到小格格,还不是又要反被他抓了把柄,大做文章?无计可施的冰凝简直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度过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即将晚膳的时候才等回来了吴嬷嬷和悠思两个人。 一听到院子里传来悠思说话的声音,魂不守舍了一下午的冰凝立即起身冲到了屋外,还不待悠思开口,她一边急急地将小格格抱进怀中,一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仔细查看起来,把悠思和吴嬷嬷都看得糊里糊涂: “给额娘请安。您这是看什么呢?” “悠思,乖女儿,赶快告诉额娘,阿玛打你了吗?骂你了吗?训斥你了吗?罚你了吗?” 冰凝一口气地问出了那么多的问题,悠思原本就被冰凝四下打量她的反常举动搞得不知所措,现在又被一骨脑儿地问了这么多的奇怪问题,更是把小格格弄得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才好,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悠思的这个懵懵懂懂,更是让一下午都坐卧不安的冰凝心中立即凉了一大半,一见问不出来悠思情况,于是她立即转身质问吴嬷嬷: “你是怎么带的小格格!小主子这是怎么了?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呢?你也被吓得不会说话了?你倒是赶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吗?” 吴嬷嬷听冰凝如此质问她,知道侧福晋误会王爷了,于是赶快解释道: “回主子,小主子去了爷的书院,好好的呢,爷没打小格格,也没有骂小格格,还教小格格读书呢。” 对于吴嬷嬷的这番话,冰凝将信将疑,明摆着一副不太相信她的意思,当然了,实际上冰凝是根本就不相信王爷!他会对小格格这么好?于是她又转过头对悠思问道: “你阿玛真的没有打你,没有骂你?” “是的,额娘,阿玛对女儿可好了!悠思没有做错事情,阿玛为什么要打悠思呢?” 这句话将冰凝反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是啊,在小格格天真无邪的童真世界里,她没有犯任何错误,为什么要受责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0章 维护 虽然被小格格的话堵了一个结结实实,不过由于得到了悠思的亲口证实,知道她一切都好,冰凝总算是将一颗心踏踏实实地放进肚子里,继而埋怨起小格格来: “你这小丫头,瞧把额娘都吓坏了,以为,以为……,哎,你去阿玛那里,怎么也不告诉额娘一声?” 冰凝为自己误会了王爷而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好在悠思直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刚刚她的额娘在急什么,所以对于冰凝寻的这个借口也是不大明白,而吴嬷嬷又是一个奴才,自然不敢对主子有任何不恭敬之举,当然是侧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因此冰凝在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之后,就一边讪讪地抱着小格格一边进了屋子里。 刚刚被冰凝没头没脑地唬了一跳,以至于进了屋子之后,悠思一直都是情绪不高、蔫头耷脑地赖在冰凝的怀里,以往想让小丫头闭上嘴都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现在竟然这么乖巧。冰凝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更是对此前自己那番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乱发脾气很是后悔。 正在这时,月影进到屋里来询问是不是现在就进晚膳。小孩子受伤很快,而忘性也很快,才过了那股别扭劲儿的悠思立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天真活泼本性,于是还不待冰凝开口,她第一个态度坚决地反对道: “不吃!不吃!” 眼见小格格情绪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现在竟又对这个晚膳如此抵触,冰凝生怕小格格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于是急急地问道: “怎么不用晚膳呢?你下午可是什么都没吃没喝呢,现在又不进膳,你这是怎么了?肚子不饿吗?” 悠思听不得冰凝说她的阿玛一句不好的话,时时处处维护着他的利益,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所谓的“利益”。现在小家伙竟然为了“吃喝”这么小小的一点事情,跟她的额娘较起劲儿来: “女儿下午在阿玛那里喝了茶!没有不吃不喝!女儿的肚子不饿!” 小格格义正言辞地向冰凝表达了强烈的抗议,实际上悠思为了多跟她的阿玛说话聊天,只是因为渴得不行了,才喝了几口茶水,而那些茶点却是一口都没有动,生怕嘴巴被占上了,耽搁了与他相处的时间。但是小格格又不是会撒谎的人,于是就跟冰凝强词夺理,反正她在书院喝了茶,就不能算是不吃不喝。 因此现在这个时候,悠思的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了!可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要在第一时间向冰凝展示她阿玛的教学成果! 也难怪,从来都是冰凝充当小格格的教习师傅的角色,今天可是平生第一次,由她最最亲爱的阿玛教她功课,而且悠思与她的阿玛又是如此的亲近,对于这平生第一次的父女教习经历,小小的悠思当然是既兴奋,又幸福。于是刚刚缓过来了那股别扭劲儿,表现欲极强的小丫头连晚饭都顾不得吃,迫不急等地要向冰凝显摆一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1章 笑果 “额娘,刚刚悠思去见阿玛了。” “知道你是去见阿玛了啊!” 冰凝还在生小格格不吃晚饭的气,因此没有好气地回了她一句。小格格根本没有受到冰凝不满情绪的丝毫影响,继续热情洋溢地向她的额娘炫耀: “阿玛考了悠思功课呢。” “好啊。” “阿玛还教了悠思新功课呢!” “噢?” 这一回冰凝可是真的吃惊了:这可真是天下第一稀奇事呢!什么时候爷也开始亲自教小格格读书了?连小阿哥的功课都是由师傅们专门负责教授,爷这个当阿玛的也只是负责检查,然后对于那些不甚理想的成绩给予毫不手软的处罚而已。怎么对于悠思这样的女娃娃,竟然能劳动爷的大驾,亲自教习?小格格既不用考取功名,也不用走向仕途,女子无才便是德,爷为什么要为小格格教习课业而耽搁时间? 眼见着她那额娘如此万分惊奇的反应,悠思心中格外得意洋洋,一看这小格格那番“小人得志”的模样,冰凝更是无法理解:这个悠思,可也真是的,为了跟自己显摆这个功课,竟然连晚饭都不肯吃,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先完成鹦鹉学舌,这个父女俩人,怎么今天都这么怪怪的? 小格格不管她额娘生气也好,疑惑也好,仍是兴致勃勃地继续卖弄着关子说道: “阿玛今天可是教了悠思宋词呢,额娘可是只教过唐诗。” “唏,不就是宋词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额娘!” 王爷担心的事情果然变成了事实,冰凝对他的这个宋词发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而悠思对于冰凝的表现极为不满!怎么阿玛教的功课,额娘居然看不上?难道说阿玛的学问不如额娘吗?嗯,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毕竟额娘教了悠思那么多功课,而阿玛只教了这么一句,看来真的是因为阿玛的学问没有额娘高,额娘就看不起阿玛呢。 悠思的那点儿小心思,冰凝虽然猜不透原因,但是刚刚挫伤了小格格的积极性,她不想让小丫头心里继续不痛快,于是就顺着悠思的心思随口问了一句: “你阿玛都教你什么了?” 一听冰凝问这个,悠思立即来了精神儿,一脸稚气地对冰凝说道: “阿玛教的功课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冰凝一听王爷教授他宝贝女儿的功课竟然是这句词,一下子没有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继而止不住地哈哈地乐出了声。因为让悠思这个一脸稚气、天真烂漫的两岁女娃娃口中念出这么惆怅无比、百转回肠的诗词,这位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且小格格那懵懵懂懂的模样,更是让冰凝越看越觉得可笑,最后竟然连眼泪都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这是自从皇上驾幸园子发生了那场风波以来,冰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的笑容,而且还是开怀大笑。 幸好王爷没有亲眼见到这个场景,如果让他知道冰凝非但没有被他感动,反而笑成这个样子,一定会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2章 奚落 冰凝的这个难得的笑容虽然是悠思天天盼望已久,但现在的这个“笑果”实在是不合时宜,不但让悠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更是误以为自己背错了功课,遭到了额娘的耻笑,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背“错”了哪里,于是就这么傻愣愣地望着乐不可支的额娘。 冰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向悠思反问道: “你知道这句词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悠思很诚实地实话实说。原本她还想跟冰凝炫耀一下学习成果,谁想到她的额娘不但不奖励她,反而笑话她,而笑话她,不就是在笑话她的阿玛吗?因为她的功课是她的阿玛教的!连个“吃喝”问题悠思都竭力维护她的阿玛,不要说现在这个遭人耻笑了,因此面对冰凝的嘲笑,刚刚还兴致高涨的小格格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甚至还撅起了嘴巴。 “连什么意思都不懂,学了也是白学。得了,赶快去用晚膳吧,都要凉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冰凝知道小格格心里不高兴,于是拿晚膳岔开了话题。悠思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于是乖乖地随吴嬷嬷去用膳。 王爷当然不可能将这句词的意思教给他的宝贝女儿。这么小的人儿,怎么能够体会到这么丰富、复杂的成年人的感情世界呢?他只要需要悠思将这句词传达给她的额娘,只要她的额娘能够听懂得他的心意就足够了。 当他从悠思的口中得知,那天冰凝教给小格格的诗句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时,虽然他很清楚,只是凑巧而已,但是他又庆幸,庆幸冰凝教的竟然是这一句,让他能够巧妙地借着燕子,向他的仙子回复了这句脍炙人口的词句,最贴切地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表达了他对她的心意。 即使他们之间暴发了这么巨大的冲突,即使他以为她的心中对他没有爱,可是他的爱,却一如既往、从未减退、此情依旧。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冰凝手伤渐渐地已经完全治愈,虽然用遍了无数的稀世良药,由于延误了治疗,仍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仿佛那三个指尖肚上画了三朵白色的梅花。 月影看着自己的医治成果,心中很是难过,她倒不是担心没有治好小姐的手伤而被王爷责罚,她是觉得万分惋惜,小姐这么细腻白净的手,凭白了多了三处伤痕,真是…… 这一天,冰凝嫌房里太热,就吩咐月影将小桌和贵妃榻搬到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阴底下,泡上一壶清茶,手执一把团扇,一边乘凉一边悠闲地看书。没多长时间,忽听院门处一阵响动,还没待她开口询问,转眼就看见秦顺儿的身影闪进了院子。 秦顺儿没有把冰凝吓一跳,却是冰凝将秦顺儿吓出一身汗来,他万万没料到,今天怎么会这么背运,这个时间侧福晋不在房里午休,怎么竟然会在院子里读起闲书来,正好将他堵了一个正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3章 再请 前些天王爷和冰凝之间暴发的那场激烈冲突,秦顺儿从头至尾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因此上一次王爷吩咐他到陶源请小主子,凭他对冰凝的了解,很是担心这个桀骜不驯的年侧福晋还在跟爷死死地较劲儿,不肯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小格格去书院。 办不成王爷吩咐的差事是小,再由此而惹起两个主子之间一场巨大的纷争可就是大事情,他这个当奴才的又要凭白受了牵连。因此,鬼精般的秦顺儿擅做主张,在没有禀报她的情况下,悄没声儿地将小格格请到了浴砚书屋。他当然也是早就摸准了这个侧福晋的脉,知道冰凝是一个不喜挑理、不擅争风之人,而事后证明,果然如秦顺儿所料,冰凝真就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令他暗自庆幸不已:那一招险棋还真是走对了! 今天王爷再次吩咐秦顺儿来请小格格去书院,上次成功地躲过冰凝的经历,让他放心大胆起来,打算继续如法炮制,还像上次那样悄没声儿地将小格格请到书院,谁想到今天这么不凑巧,居然正撞到冰凝的眼跟前。 对于这个意外,秦顺儿虽然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稳住了神儿,继而迅速俯身请安: “给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秦公公这是?” “奴才来传爷的吩咐,请小主子去书院一趟。” “噢,知道了。今天我若不是在这院子里,小格格怕不是又被你悄没声儿地请走了吧?” 上一次冰凝没有寻秦顺儿的麻烦,但是并不意味着她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既然她在名分上还是这王府的侧福晋,她就必须受到应有的礼遇,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这是礼数、尊严问题。连淑清甚至是王爷对她逞威风,她都不会吃了他们那一套,列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奴才了。 当然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点到为止,她也不想再深究下去,只要能够起到足够的警示作用,下不为例就好。 秦顺儿自知理亏,虽然侧福晋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但是被抓了现行,他仍是感到了一阵阵的惶恐,于是赶快忙不迭地回复道: “奴才知错,奴才知错,还请侧福晋大人大量,不与奴才计较……” 秦顺儿忙不迭地承认着错误,却是这主仆两人在院子里的对话,全被此时正在东厢房里午休刚刚醒来的悠思听了一下正着儿! 小格格一听到秦顺儿,立即意识到她他这是要请她去书院,马上就要见到她的阿玛大人了,兴奋得一骨碌就从炕上爬了起来,吴嬷嬷一个看管不住,小格格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从房里冲了出来。 着急忙慌地完成了向冰凝的请安任务,悠思立即回头朝房里喊道: “吴嬷嬷,你手脚麻利点儿,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吴嬷嬷因为忙着带上小格格的随身用品,被缠着身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悠思根本等不急,上前一步朝秦顺儿说道: “咱们先走吧,不用等那个笨手笨脚的奴才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4章 还牙 秦顺儿正头冒冷汗地跟冰凝请罪呢,小格格的出现将他立即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于是待悠思话音落下,赶快转头望向了侧福晋。冰凝并不想为难秦顺儿,于是微微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他将小格格请走。 于是小格格头前带路,秦顺儿点头哈腰地在身后护驾,吴嬷嬷则手忙脚乱地冲出厢房,一路追随。望着这主仆三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冰凝的手中仍是不慌不忙地摇着那把团扇,而嘴角则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这是小格格第二次来到书院,因此轻车熟路地先给她的阿玛请了安,然后立即扑进了他的怀中。 “阿玛,女儿好想您啊!” “乖女儿,阿玛也想你呢,这不,今天一有时间,就让秦公公请你来了吗?” “悠思好喜欢天天见到秦公公啊!” 王爷被小格格聪明的小脑袋瓜儿逗得忍不住要笑出来,小家伙不敢对他这个阿玛提出要求,希望天天见到他,竟然会用曲线救国的法子,说她想天天见到秦顺儿那个奴才!这小丫头,真真地是跟她的额娘一样的聪明! 可是这些日子他确实是有些忙,无法保证小格格能够如愿以偿地天天见到他,望着一脸欣喜的小格格,实在是不忍心说出令悠思难过的话,因此半响之后,他仍是语塞。 无法实现日日相见,又不忍伤了小格格的心,王爷只好赶快转移话题: “悠思这些天都做什么了?” “回阿玛,女儿特别的听额娘的话,从来没有让额娘生气。悠思跟额娘一起去湖边捉了小鱼,采了好多好看的小花,有一只蝴蝶差点儿就要抓住了,可是月影那个奴才笨手笨脚地,吓跑了花蝴蝶。对了,女儿还跟额娘读了好多、好多的书。”小格格对她阿玛完全就是言听计从,牢牢记得他的教诲,因此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她听了额娘的话,没有惹额娘生气,对此,他很是欣慰。可是后面的话,又让他忍俊不禁起来:读了好多的书?有多少?五车吗?她这小脑袋瓜儿能读多少书?于是他故意反问道: “额娘都教你读什么书了?” “回阿玛,额娘这几些天新教了悠思一句诗: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 听到悠思口中的这句诗,他当场惊得目瞪口呆,刚刚还差点儿被小格格逗得要笑出声来,转瞬之间竟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笑容来不及消退,即刻僵化在脸上,而那心里更是彻彻底底地凉透了。 “劳燕纷飞”,这就是冰凝的答案吗?可是,他并不想与她做各奔东西的纷飞劳燕,他只想与她做比翼展翅的双飞雨燕! 上一次,当他无意间从悠思的口中得知,冰凝正在教习小格格那句脍炙人口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后,他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向她表达心迹的意愿。既然不想总是由他自己先妥协、先让步,既然他还是舍不下来他那尊贵的脸面,望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小格格,他突然灵机一动,悠思,这个又聪明又乖巧的小格格,是一个多么好的“传声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5章 双栖 聪明的王爷利用了聪明的小格格,假借教习悠思功课的方式,向他那聪明的仙子传去他的心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落花有意,可是她总是对他流水无情。她犯了那么大的错,他还在偏袒她,而她竟然不领情,居然用不治手伤这么倔强的法子来反抗他,他怎么不伤心,不难过? 于是他用“无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委婉地表达了他那伤心难过的心情。虽然天真无邪的悠思不停地追问他这三句词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并没有再教会小丫头。小丫头不需要懂,他只要他的仙子懂得,就足够了。 冰凝当然懂得,全懂得,可是懂得的结果就是,她竟然用这么一句狠心的诗句来回复他的一片真心真情!这个结果确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一回,轮到了他来追问悠思: “阿玛问你,你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 “回阿玛,不知道。” 冰凝怎么可能告诉悠思这诗句的意思呢?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他们却只是两只分飞的劳燕,两颗心永远也聚不到一起。 即使不在现场冰凝都能想象得出来,他听到这句诗的时候,肯定又是一个暴跳如雷的场面。可是这一次,冰凝又猜错了!他听到这个回答,虽然很是伤心气恼,但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她预想中的暴跳如雷,而是又故计重演,开始与她赌气、较劲起来。 这府里放着那么多讨好他、上赶着他的女人他不稀罕,整天跟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纠缠拉扯,被这个小他二十来岁的女人牵着鼻子走,他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这么低三下四?他是爷,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他怎么能任由这种乱了礼数、家法的情况继续存在下去? 虽然心存对冰凝的极度不满,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他并没有一并牵怒到小格格的身上,于是他用那一贯的和蔼可亲姿态,和颜悦色地对悠思说道: “来,乖女儿,今天阿玛也要教你新功课,你一定要记好了,也是一句唐诗:朝憎莺百啭,夜妒燕双栖。” “阿玛,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呢?” “不用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只要学会念就可以了。” 小格格回到陶源的第一时间里,冰凝就听到悠思今天从他那里学到的“功课”,原本以为他会用什么恶毒的话语来回敬她,或是对小格格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谁想到,结果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来,原来竟是这个!真是让冰凝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朝憎莺百啭,什么夜妒燕双栖,他爱跟谁双栖就双栖,爱跟谁百啭就百啭,跟她冰凝有什么关系? 两天后,当悠思第三次被秦顺儿请到书院的时候,请过安后,都不用他发话,聪明的小格格就主动开口道: “阿玛,这两天额娘又新教给悠思新功课了!” 一听到冰凝教了悠思新功课,他立即猜想到,冰凝被他的那个“莺百啭,燕双栖”气着了,女人嘛,善妒可是天性,这回受了他的冷遇和奚落,好好杀一杀她的锐气和傲气,看她以后还敢不将他这个夫君放在心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6章 慌神 知道冰凝受了他的窝囊气,自认为终于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王爷的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于是兴高彩烈地向悠思问道: “乖女儿,你额娘这回又教了哪句古诗?” “回阿玛,额娘教的新功课是: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 一听到悠思奶声奶气背出的功课,他简直被气得半天都没有喘上一口气来。好啊,这个冰凝,上次他用“夜妒燕双栖”来跟她赌气,不过只是耍耍嘴皮子上的威风而已,实际上他哪天也没有“燕双栖”,夜夜都是孤枕眠,他的心中被她占得满满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招惹别的女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有那个招花惹草的心思,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冰凝这一个人就将他搞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若再有第二个女人掺和进来,他可真是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只剩下被动挨打。 可是枉他对她一片深情,她到好,不但丝毫都不妒忌他假意抛出来的这个“夜妒燕双栖”,反而顺水推舟,又送还他一个“小檐日日燕飞来”,极尽奚落嘲讽他之能事。 对于冰凝发出的嘲讽,他虽然气恼,却没有气愤,反而更是极为担心!他担心她误会了他真的跟谁在“燕双栖”,误会他的浴砚书屋真的是“小檐日日燕飞来”。虽然他在跟她赌气,顺便逞一逞他这个王爷的威风,但是眼看着冰凝不接招,反而这般以牙还牙,他现在反而是慌了神儿:看来她确实不是一般的女人,真不能拿与别的女人相处的经验来对待这个非同一般的冰凝。 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洋洋自得,更没有了堵气心思,他害怕这个玩笑开过头了,不但没有将他对她的在意、对她的真心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反而令冰凝对他的误会越来越大,误解越来越深,那样的话,他就是空有一百张嘴,就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生怕被冰凝误以为他夜夜流连花丛中,乐此不疲,于是他赶快对悠思说道: “悠思,今天阿玛都你的功课可一定要记牢了,一个字都不能错的。” 悠思第一次见到她的阿玛如此严肃地对她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在小家伙心目中的形象既高大又光辉,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因此悠思不由得也有点儿紧张起来,继而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阿玛,悠思保证,一定好好学功课,记得牢牢的,一个字也不会错。” “好,悠思真是阿玛的乖女儿!今天的功课就是: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记牢了没有?” “回阿玛,记牢了。” 听着悠思用那张樱桃小口向她汇报着今天从她阿玛那里“学”到的新功课,冰凝轻蔑地笑了一下:“秋来只为一人长?”这园子里的莺莺燕燕何止一个、两个?爷这是在借诗言志吗?可是这又是在向谁言志?这府里现在可是有三位阿哥呢,时儿、元寿、天申,爷教给哪一位阿哥都是应该应分的,只是教给悠思格格,表错情了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7章 无果 半天不见冰凝言语,悠思以为自己记错了功课。今天她的阿玛极为认真严肃又万分期待的模样,令悠思丝毫不敢出半点差池,但是眼看着她额娘的脸庞,没有了往日那或是和蔼可亲,或是嘲笑讥讽的表情,却是一种从来没有的,小格格形容不上来的样子。 冰凝知道悠思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她不想让小格格为难,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向他妥协。他们之间的矛盾,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激烈冲突,不是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不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不是一两句唐诗宋词就能彻底解决的问题。要让她尽一个女人的本分,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她会做得完美无缺;可是要让她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的真心真爱真情,却是太难,太难。 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矜持,也没有足够的耐心,因为他担心冰凝误会他真的跟哪个女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因此急得他第二天就差秦顺儿去将悠思接到书院。 一连两天都能见到亲爱的阿玛,对于悠思而言简直就是破天荒的事情,因此小家伙激动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一到了浴砚书屋,悠思照例赶快请过安,然后一如既往地扎进他的怀中久久不愿意离开。 王爷也是如悠思一样,沉浸在与小格格的父女亲情之中,不过,令他大大出乎意料的事情是,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悠思向他炫耀冰凝教她的功课。他当然想知道冰凝又教了悠思什么功课,因为他急于想知道,昨天冰凝听到悠思转述的他的真心告白之后是如何想的,是不是真的消除了误会,不再生他的气了。 半天等不来悠思的汇报,他终于忍不住自己主动问起小格格: “悠思,昨天额娘都教你什么功课了?” “回阿玛,额娘什么都没有教。” “什么?什么都没有教?那,那昨天额娘检查你的功课了吗?你把阿玛教的功课讲给额娘了吗?” “讲了,悠思讲给额娘了,然后额娘说,阿玛已经都过悠思功课了,悠思辛苦了,额娘就不教了。” “你是怎么给额娘讲的阿玛教的功课?” “您教给悠思的不就是‘燕子楼中霜月夜,秋来只为一人长’吗” 没错,就是这句!悠思确实是一个字儿都没有记错,可是冰凝怎么会没有回音呢?难道她真的误会了他,再也不想原谅他? 冰凝哪里知道他会第二天就又接了悠思去书院!她以为他还会以往那样,再等几天才接悠思呢。对于他的这个破天荒地连续两天“召见”小格格,不但出乎悠思的意料,当然也出乎冰凝的意料。 眼见着小格格两手空空地被秦顺儿接走了,她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来,他对于这个没有结果的结果,会是什么表现,失望?愤怒? 她没有给回信儿!这个没有结果的结果,让他除了失落还是失落。愤怒?爱是两情相许,不是一厢情愿,他有什么理由愤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8章 倦了 悠思也看出来她的阿玛情绪极度失落,以为昨天额娘没有教她新功课,阿玛会误认为她没有好好听额娘的话,不好好学功课的原因呢,于是赶快讨好地对他说: “阿玛,悠思一定听额娘的话,一定会好好读书。只是昨天额娘说阿玛教过了女儿功课了,就没有再教。一会儿女儿回去就让额娘教悠思新功课,女儿一定好好学功课,阿玛您不要难过,不要生悠思的气。” 小格格可怜巴巴地“检讨”自己“错误”的样子,令他很是内疚,于是赶快朝悠思展现了一个笑容,一边回复道: “没有,阿玛没有生你的气。” “那今天阿玛还教悠思功课吗?” 悠思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一边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向他投射出期盼的目光。他当然知道悠思担心什么,她担心没有从冰凝那里学到新功课,他这个阿玛生她的气,也不教她新功课了。 悠思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惹得他无限爱怜,于是赶快开口说道: “当然,阿玛今天当然要都悠思功课,今天的功课就是: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 他期盼着他们还能回到从前,他想要与她成双成对,他不想与她形单影只,做一只离群的孤燕。 他以为昨天逼得冰凝太紧了,她才逃避了,退缩了,于是生怕将冰凝吓得逃跑的他,隔了三天,才差秦顺儿去陶源请来小格格。 先是接连两天都能见到阿玛,然后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他,这么大的落差变化,让悠思很不适应,特别是这次隔了三天的时间,在悠思的眼中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得小格格的心中像是长了荒草,每天总是心不在蔫,做什么事情也没精打采,总是问吴嬷嬷,秦公公来了没有。冰凝也看出来小丫头对她这个额娘的漫不经心,当然更看出来了小丫头对她那个阿玛的焦急企盼,于是就对悠思说道: “来,悠思,今天该学新功课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阿玛和额娘两个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轮番上阵地教给她的这些诗句的含义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悠思非常清楚,阿玛非常想知道额娘都教了她什么功课,甚至可以说在期盼着。一直千方百计地想要讨好他的悠思现在一听说要学新功课,立即乖乖地扎到了冰凝的怀中。 “额娘今天要教你的功课就是:息燕归檐静,飞花落院闲。” 她想告诉他,她累了,飞不动了,也不想飞了,天天就守在这屋檐下,看花开花落,看云淡风轻,挺好。他想和谁双飞就双飞吧,他想跟谁双栖就双栖吧,她这一辈子,守着陶源,守着悠思,此生足矣。 等了漫长的三天,他等到的竟然是她退却、逃跑的宣言!他在上一轮的过招之中似乎就有预感她要逃跑,才会那么迫不急待地第二天就找来了悠思,又立即教了小格格“双飞燕子几时回”的诗句,那是他对她爱的呼唤。 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挽救,她终于还是想要逃跑,想要躲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29章 坚持 面对向他发出逃跑宣言的冰凝,惆怅、失落、伤感,不一而足他此刻的全部心情,枉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居然也找不出来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因此过了好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对悠思说道: “阿玛今天教你的功课是:燕子不来花又落,一庭风雨自黄昏”。 又过了三天,他再次派秦顺儿将悠思接到书院。小家伙知道他最期盼的就是冰凝教给她的功课,可是这次她又是两手空空。这三天中,悠思不止一次地吵着要冰凝教她功课,可是每一次冰凝都是告诉她: “额娘会的功课全教给你了,现在额娘什么功课都不会。” 悠思信以为真,可是现在面对她的阿玛,两手空空小格格自知“理亏”,因此请过安后,一扫往日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而是一头扎到他的怀中,嘴上还没有说出来一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流。他一看这情形,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悠思这是哭什么呢?让阿玛猜猜,一定是额娘没有教你功课,是不是?” “阿玛,您怎么知道的?” “阿玛会神机妙算。” 虽然嘴上逗着悠思,可是他的心里极度地伤心难过,总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其实从他们搬到园子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是一个多么良好的开端!他将陶源送给她,虽然没亲口问她,但是她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毫无表情,而是充满了感激,这说明陶源是多么地对她的脾气。 他们一同采莲。那是他们继抓周宴席、松溪考月之后,又一次“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他读出了她对他爱的回应。可是,还不等他好好地享受这如此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他们就陷入了一团糟:蹊跷的琵琶曲,离奇的无头案,爆发了他们很久都不曾再有、却是曾经如此熟悉的激烈争执,她的固执延医,他的出离愤怒。 现在,她真的心灰意冷,连和他继续战斗的心情和勇气都没有了,可是他呢? “悠思,额娘没有教你功课没有关系,阿玛来教你功课。今天的功课就是:‘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他还在坚持。 她是一个固执的人,可是他是一个比她还要固执的人,他还在坚持,还在坚守,还在坚信,更加坚决。 原来都是冰凝充当悠思的启蒙先生,现在变成了王爷每日对小格格的教习。慢慢地悠思学会了很多的诗句,虽然没有一句她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小家伙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凭借着对她阿玛的无限热爱,将他教的功课一字不落地全都背诵了下来,再现炒现卖,回到陶源就来教冰凝,还不停地笑话她的额娘怎么连这些诗句都不会,这些可都是她的阿玛教的呢,于是冰凝每日里耳朵都能磨出茧子般地听从悠思的教学: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卷帘飞燕还拂水,开户暗虫犹打窗。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梁上有双燕,翩翩雄与雌。 海上珊瑚枝,年年寄春燕。 百鸟乳雏毕,秋燕独蹉跎 芳园知夕燕,西郊已独还。 ……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0章 微恙 冰凝每日里听着悠思翻来覆去地给她念着这些诗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每当她一想到那个夜晚,他听从了淑清的提议,一定要她当着他和淑清的面弹琴以示清白的场景,奇耻大辱的悲愤,新仇旧恨的不甘,齐齐地涌上心头,又令她心中的那一点点感动瞬间化为了乌有。 每日里有悠思这个可爱的小格格相伴,冰凝分外知足,此生再别无所求。 这些天悠思有点儿咳嗽,冰凝吩咐了小柱子去苏培盛那里报请太医。而王爷这些日子正忙着搬回府里,因为皇上从畅春园回驾紫禁城。王爷回府里,雅思琦自是要跟着一起返回。悠思虽然是微染小恙,但是冰凝担心来回奔波加重了病情,就跟雅思琦表示希望等小格格病情好些了再回府。 王爷一听冰凝竟然以悠思一点点小咳嗽为由执意不随众人一起回府,再加上他那么悉心为悠思教授课业都不能打动她的那一颗石头心,备受打击、心灰意冷的他默认了冰凝的一意孤行。不过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悠思,于是特意吩咐了苏培盛,一定要将请太医的事情落实妥贴,另外又将吴嬷嬷叫去了他的书院,专门叮嘱了一番。 刚回到王府没两天,发生了九卿议王贝勒差人出外之事,皇上命王爷与其它众臣一并调查。王爷是那种忙起公务就全力以赴、格外投入之人,开始的几天他连府里都没有回,一直在衙门忙得边轴转。好不容易事情调查得基本清楚,可以向皇上交差了,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王府。 刚一回到府里,雅思琦和苏培盛两人不请自来地齐齐等在了朗吟阁院外,让他奇怪不已,于是即刻同意了见他们。 一进了大书房,雅思琦一脸的担心焦急,苏培盛则是一脸的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不在府里的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两个人这番表情,看了他们一眼,他决定还是先问雅思琦: “发生什么事情了?” 雅思琦被王爷点名,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 “回爷,刚刚,小柱子那奴才从园子里过来,说,说……” “说什么!你到是赶快说啊!” 一听“小柱子”,“园子”这几个字,再一看雅思琦和苏培盛两人吞吞吐吐的样子,王爷不禁心急气燥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赶快说,这是要急死爷吗? 雅思琦被王爷逼得无奈,只得硬头着皮说道: “回爷,小柱子回府里禀报,小格格,恐怕是快要不行了。” 王爷一听这话,简直就是如五雷轰顶!什么叫“快要不行了?”前几天不只是只有点儿咳嗽吗?怎么就变成了性命之忧了呢? “你!你老实交代,小格格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把小柱子给爷喊来!” 小柱子就在门外候着,进屋一见王爷,吓得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 “回爷,小格格天天都看太医,日日按时喝药,可是病情就是不见好,前天开始发起了烧来,今天,今天已经不认人了,奴才担心小格格,就赶快回府里给福晋报个信……” ------题外话------ 时间真是不凑巧,本是中秋团圆夜,却遇上这么悲伤的情节,如果不是因为知道有不少朋友在追这个文,真是不忍心在这么温馨的时刻贴出这些煞风景的章节。世事无常,珍惜现在的拥有,祝各位中秋节快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1章 不晚 王爷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连秦顺儿都没有来得及招呼,就径直出了书院,出了王府,一人一马,朝园子急驰而去。苏培盛、秦顺儿、小柱子几个奴才见状赶快骑上马,一并追了出去,雅思琦也赶快吩咐红莲,备马车去园子。 此时正值骄阳似火的五月天,王府离园子有四十来里的路程,王爷愣是顶着骄阳烈日,马不停蹄,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直达了园子。下了马,他那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水湿透了全身。当他一口气冲到陶源的时候,望着熟悉的院门,他有些不敢进去,因为他不知道里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由于小柱子亲自回王府报信,陶源只剩下余小福暂时照应着忙里忙外。小福子也是急于知道府里的消息,因此总是时不时地跑到院外查看情况,此时正当他第五次来到院外的时候,没有等来小柱子,却是将王爷等了进来。一见到浑身被汗水湿透的王爷,小福子激动得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给爷请安!奴才……” 王爷没有理会他,径直进了屋里。吴嬷嬷、月影、竹墨三个人一直在忙着照顾冰凝和悠思,一见到王爷,也是如小福子那般激动无比,登时就跪了下来,月影更是带着哭腔: “给爷请安,求爷,救救小格格吧!” 冰凝并没有向他请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赶了过来,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悠思的身上,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既听不到,也看不到,无论是他的脚步声,还是月影的衰求声,她统统都听不到。 此时的冰凝正靠在里间屋的贵妃榻上,怀抱着她的小格格。她专注地望着悠思那因为强忍病痛而格外难受的面庞,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她只想看到悠思睁开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美丽大眼睛,开口对她甜甜地喊着“额娘”。 搞不清楚状况的王爷即刻冲进了里间,冲到了贵妃榻边,坐在冰凝的对面,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小格格。映入他眼帘的悠思,再也不是那个会朝他展现灿烂笑容,朝他奶声奶气地叫着“阿玛”的那个悠思,而是一个他从不曾见过的,满脸通红,嘴唇干裂,双目紧闭的悠思。 这样的悠思让他既心酸又心慌,于是他急忙轻轻地拉上悠思的一只小手,口中轻声说道: “悠思,阿玛的乖女儿,阿玛来看你了,睁开眼睛,好吗?” 仿佛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地,他的话音刚落,悠思的那两扇长长的睫毛竟然真的动了动,过了不久,那双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悠思以为自己这是到了天堂,因为她日思夜想的阿玛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令人意外的惊喜发现让她刚刚还涣散的目光登时变得聚焦而且明亮起来。 小格格拼尽了她全身的力量,将她所有的精神气儿全都集中在了这双眼睛上,渐渐地汇聚成一股光芒,伴随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2章 清泪 盯了他半响,悠思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原来这不是在做梦,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就是她的阿玛,她的阿玛听到了她日日夜夜的思念,于是就真的来到了她的眼前!这个新发现,令悠思欣喜异常,于是迫不急待,却又气若游丝般地开口道: “给阿玛请安。您能来看女儿,悠思真的太高兴了。您不在的时候,女儿一直都听太医的话,都听额娘的话,好好喝药,额娘说,只要悠思好好喝药,好好养病,阿玛就会来看悠思。额娘真的没有骗悠思,您真的就来了……阿玛,悠思说的都是真心话,您为什么哭了呢?” 那是一颗泪滴,落在悠思滚烫的小手上,这颗冰凉的泪滴令高烧中的悠思感觉小手就像是被清凉的泉水洗过那样,格外的舒服,于是开口请求道: “阿玛,您还能再多流一些泪吗?” 这个小小的请求,将他的心击得粉碎、粉碎!他默默地将悠思的小手抬起,放到他的脸颊上,那里有如泉水般的清泪,将她的小手浸透。 如果他的泪水可以将悠思的高烧浇退,让悠思的病体康复,他愿意,就这么不停地流泪,他的格格需要多少,他就会奉献多少,即使将他一生一世的泪水都流尽,即使他的眼睛永远地丧失掉哭泣的功能,他也心甘情愿,毫不吝惜,只要能够挽回他的悠思,他,什么都愿意。 他什么都愿意,可是老天不遂人愿。被他放在他脸颊的悠思的小手,一点一点地失去了力道,软软的,柔柔的,娇嫩似棉,轻飘如絮,一点点地失去了温度,握在他手中的,从一团火渐渐地变成了一块冰。 悠思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竟是:阿玛,您还能再多流些泪吗? 为什么不能?你是如此的美丽、如此聪慧、如此可爱、如此天真,你是人间的天使,你是坠入凡间的精灵。你从暗夜中走来,带着一颗光明的火种,照亮了你身边所有的人们。你看似弱小,微不足道,你却又是如此的强大,你用童言无忌、稚子真言,为两个同样倔强、同样执拗的成年人,搭建了一座天桥,一条通途。 你的阿玛曾经有三个格格,但是她们都永远地离开了他,你是阿玛的第四个格格,以为你是上天对他的补偿。都说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他是那样天真地以为,你会陪伴阿玛一直到老。 你的额娘只有你这么一个格格,你的到来,照亮了她人生最为灰暗的时刻,为她重新点燃了人生的希望,你继承了她的美貌,继承了她的聪慧,继承了她的善良,但是你的性情比她随和,你的话语比她温柔,你是如此的完美,你是璧玉无瑕。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不能再等一等你的阿玛和额娘?他们对你是如此的疼爱,为你欢喜,为你忧愁,为你牵挂,为你焦心。没有你的世界,你的额娘会有多么的孤单,没有你的世界,你的阿玛会有多么的寂寞。 他们来不及对你说一声感谢,来不及教会他们所有的学问,来不及看到你披上红嫁衣成为新嫁娘,你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深深热爱你的阿玛和额娘,带走的,是他们一颗破碎的心,留给他们的,是终生的遗憾与悔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3章 忆思 他的伤心无以复加,他的泪水也已流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小格格那娇俏可人的模样,那奶声奶气地跟着他学诗背书,像模像样地跟吴嬷嬷玩着过家家,顽皮地朝秦顺儿恶作剧,做错事情后不好意思地躲到冰凝的身后……一幕幕鲜活的场景浮现在他的眼前,无论是哪一个悠思,都是那么的惹人爱怜、惹人疼惜。 可是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地残忍?仅仅三个月的时间里,锦茵和悠思两个格格都那么急匆匆地离开他,奔向了天堂。锦茵是他的大格格,二十二年前的他才不过十七岁,那时的他是如此的年轻,一个大男孩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疼爱一个小格格。 悠思对他的而言,却是揭开了人生完完全全的崭新一页。也许是因为对冰凝的深深愧疚,也许是因为小格格太过可爱,人到中年的他,随着悠思的降生,激发了他全部的父爱情怀。他一直都是一个严父,因为他固执地认为,皇子皇孙们只有经过严格教育、刻苦的学习,才有能力担负起未来的重任。而他自己也同样是在这种严酷的教育体系下成长成来。 但是,格格就不同了,没有了课业重任的压力,没有未来的重任在肩,格格们的唯一职责就是温柔贤淑,将来嫁到婆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因此他对悠思尽情地放任着、宠溺着,他把自己全部的父爱,毫无保留地全部奉献给了这个如精灵般的小人儿。 思绪飘向了那偶尔在园子中的某个地方相遇冰凝母女,或是参加十三弟五阿哥的抓周,或是在采莲时有板有眼地背诵着《爱莲说》,悠思那娇俏俊美的模样,无不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成为他既苦痛又甜蜜的回忆。 但是无论他再是伤心,再是难过,再是不甘,悠思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虽然他痛苦得几乎难以自持,但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他还有责任,因为冰凝还需要他,悠思也需要他。 而此时的冰凝,呆坐在贵妃榻上,抱着早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小格格,一动不动。在王爷到来之前,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嗓子已经哭哑,随着悠思的身体一点点地软下去,冷下去,她就这么枯坐着,任谁要抱走小格格,她都不给。她固执地认为小格格只是睡着了,睡着之前,悠思一直说冷,一直让她抱着。她就一直这么抱着,选择了一个小格格最喜欢、最舒服的姿势。 即使怀中的小格格将她的手臂冰透,可是冰凝仍然不肯接受悠思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的现实。从小到大,她只为吟雪的事情痛彻心扉地哭过一次,但是现在,她为了悠思,已经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她不能明白,她心地善良,待人亲厚,可是为什么老天爷要处罚她,带走她的小格格。悠思,是她在王府中唯一的心灵寄托和依靠,没有了悠思,她该怎么活下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4章 僵持 冰凝的痛苦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一丝一毫。悠思是她的第一个儿女,带给她的快乐和幸福,令很少表露自己真实情感的冰凝都禁不住难掩欣喜之情。还在襁褓中她就每日里念小格格名字出处的诗句,为小格格当一名合格的启蒙师傅。小格格才两岁她就开始教习《陋室铭》、《爱莲说》,即使悠思经常背错,而且是否真正理解了内涵也不得而知,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她将小格格培养成才女的远大理想。 他只与悠思相处了不到半年的时光,竟是伤心得如此无以复加,而冰凝却是自从小格格出生伊始,就开始了朝夕相处、精心哺育、严格教导,两年多来,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付出了全部的母爱。悠思就是她的一切! 悠思走了,他还有弘时、弘历、弘昼三个阿哥,更何况阿哥们才是这王府的未来和希望,才是他衣钵的继承者,格格的重要性远不及阿哥。可是悠思走了,她将一无所有,再次陷入无儿无女、孤家寡人的境地,再次成为这王府中形单影只的独雁。悠思的离开,一并带走的,是她人生的希望,生活的勇气。这般沉重的打击,让她如何能够承受? 她的伤心,她的痛苦,他全都知道,全都体会得到,可是他更知道,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生离死别,人生无常,作为生者,必须好好地活着,这是责任,是义务。 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他缓缓地抬起红肿的双眼望向冰凝,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肩头。希望他无声的安慰,能够有效地缓解她的伤痛。可是令他失望的是,冰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手掌下的她的肩头,竟是一丁点儿的反应也没有! 她依旧低着头,不错眼珠地看着体温已经渐渐冰凉的悠思。因为她的心,已经陪伴着悠思一并去了天堂,根本不知道这人世间,还有一个他,希冀送给她一丝温暖,一丝关怀。 虽然冰凝没有丝毫的反应,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永远地抱着小格格冰冷的身子,真真地随小格格一并迈入天堂。逝者已去,生者节衰,理智尚存的他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只能是将手从她的肩头挪下来,再缓缓地移到她的手上,慢慢地,试探地掰着冰凝的手指,一个,两个……,轻轻地,小心地,执着地坚持着。 他不敢太用力,她的手刚刚伤过,还没有完全好利落,他不想弄痛了她。可是心如死灰的冰凝,弱不禁风的冰凝,手上的力道竟然是如此的大,大到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中,使出全部的力量去对付这纤纤的玉指。 两个人,二十根手指,无声地履行着各自主人的职责,一个坚守着自已最后的阵地,最后的堡垒,一个使出浑身数解,力求令对方土崩瓦解,举手投降。这是一场指力的较量,更是一场心理的较量,为着各自的信念、目标,做着顽强的殊死搏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5章 依靠 面对如此失礼、如此固执,万事不肯向他让步、妥协的冰凝,王爷再也没有以往的那些不满与恼怒,而是作为一个过来人,完全体谅她这个当额娘的心情。 因为他知道,冰凝之所以不肯把悠思交给他,这是在向他发出无声的抗议,怨恨他为什么在悠思性命攸关的时刻没有前来关心她的病情,如果他能早来一步,也许悠思不会是这个结果。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悠思的病情会是这么严重,会是这样迅速恶化,他真的是在夜以继日地办理着皇上交办的差事,今日才第一天回到府里,就急急地赶了过来,如果她能早些差人前去报信,能够让他早些知道,早些过问,早些遍请名医,也许悠思…… 他不是在抱怨冰凝,他只是深深地自责,更是怨恨老天不公,为什么要赐给他一个如此可爱的精灵,又无情地夺去她的生命。 将近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破天荒地,在两个人无数次的较量、无数次的交锋中,第一次,狠心如铁、顽强如石的冰凝破天荒地率先做出了妥协,放弃了坚持。 虽然她是那么地怨恨他,怨恨他在她们母女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陪伴在她们的身边,给予最积极有效的救助。可是,冰凝也知道,即使他真的陪伴在她们的身边,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还能有什么回天之力吗? 她将这一切的罪责都归咎于他的离开,可是,他能够在皇上的面前告假,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擅离职守,原因只是因为要去照料妻女吗?平常的时候,皇子们为了讨好他们的皇阿玛绞尽了脑汁,而王爷现在正办着皇上交办的差事,竟然为了妻女去告假? 幸好他当时没有收到小格格病重的消息,否则在感情与理智的漩涡中挣扎,对他而言,又是一个痛苦的抉择。依照他的性情,他不可能私而忘公,但是事后面对这样的结局,他更是要内疚终生、悔恨一生。 冰凝此时的坚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发泄对他的强烈不满之外。悠思已经不在了,再坚持还有什么用?她与他抗争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大事小事,公事私事,可是,就算是与他抗争七十年,能够换回她的小格格的生命吗? 既然已经无法换回她的悠思,心灰意懒、万事俱灰的冰凝认命而徒然地放弃了坚持。一旦放弃了坚持,就是彻彻底底地放弃了一切!任由他一个一个地掰开她的手指。放弃后的冰凝是那么的顺从,那么的安静,任凭他怎么做,她都没有一丝的反抗。 终于,他将小格格抱在了自己手中,仔细地端详了半天,那音容笑貌历历在目,仿佛只是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睛,甜甜地喊他一声阿玛。 强压下心中的痛楚,将小格格交给立在一边的月影,他抬起双手,紧紧地压向她的肩膀,他要用这股强大的力量告诉她:悠思虽然走了,但是他还会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他要给她最坚定的支撑,做她最坚实的依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6章 伤逝 痛不欲生的冰凝在小格格过世的当天就病倒了,虽然舟车劳顿不利于养病,但是王爷仍然坚持吩咐随后赶到的苏培盛和雅思琦,将冰凝接回王府里养病。他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园子里不管,他下定了决心,不管他是单相思也好,不管她是恨他也罢,他都不会再与她计较一丝一毫,他只遵从自己的这颗心,不离不弃,做她此生的最坚实的依靠。 而冰凝则是随着她的手指放弃了与他顽抗争夺悠思小格格的同时,也宣告着她彻底地放弃了与他的种种瓜葛。冰凝将一切都放弃了!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提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不会说半个“不”字,实际上,不仅是对他,对所有的人,不管是雅思琦还是任何一个姐姐,甚至连苏培盛、秦顺儿、月影等等这些奴才们,她都不会再说半个“不”字。 冰凝不会再说半个“不”字,但是同时她也不能听到有关悠思的半个字。自从小格格离开之后,只要是提起与悠思有关的半个字,她都会哭昏过去。因此现在的怡然居,不管是“悠思”还是“格格”,或是“女儿”等等字眼儿,统统都变成了禁区。 不但是那些字眼儿成了禁区,连吴嬷嬷的出现都会造成冰凝的伤心欲绝和神智迷失,无奈之下,雅思琦只好将吴嬷嬷暂且调到霞光苑里去打杂。 悠思的离世将冰凝的整个身心都掏空了,病入膏肓的她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连她自已都认为这床上躺着的,不过就是个孤魂野鬼罢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王爷当然不会意外,更不会计较她的失礼行为,因为他自己亲身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生离死别的场景,为人父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倾注了全部爱心的儿女最终成为朱式小棺的主人,那样撒心裂肺的伤心苦楚,他最有切肤之痛。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她,再有多少悲痛,小格格的身后之事总还是要尽快地操办起来, 虽然冰凝是悠思的额娘,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连提半个与悠思有关的字都会令她痛不欲生,如果再与她商量小格格的丧仪事项,那分明就是要将她心口上的创伤硬生生地再次撕裂开一般。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要将她尚存的那最后一口气都夺走,直接追随了悠思而去。 面对生不如死的冰凝,王爷只能是强忍下心中的伤痛,将所有的丧仪事项全部由自己承揽、操持,自作主张地筹办起悠思的后事。 办理早殇儿女的丧仪,对于王爷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相反,甚至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雅思琦的弘晖,淑清的弘盼、弘昀,春枝的两个格格,最大的十岁,最小的还没有出满月,五个儿女,全都是小小的年经,就永远地离开了疼爱他们的父母。但是,弘晖享有嫡长子的体面和名分,弘盼、弘昀也是子凭母贵,毕竟那个时候淑清是这府中最受宠的女人,待遇自然也会高人一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7章 归宿 早殇的三个小阿哥由于是皇孙,按照皇家礼制,他们全部葬入清东陵附近的黄花山皇家陵园之内。但是作为格格,她们没有资格葬入皇家陵园。 锦茵作为王爷唯一成年的格格,不但享有郡主的名分,还是星德家的媳妇,自然是葬在星德家族墓园。 春枝的两个格格都是未出满月即殇,一方面他与这两个小格格尚未建立起丝毫的父女之情,另一方面,冰凝在他心中所占的份量当然不是春枝所能相比的。 因此面对早逝的悠思,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小格格不是皇子皇孙,也没有郡主、县君等封号,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名分的庶出稚女,因此悠思既没有资格葬入皇家陵园,也没有显赫的婆家可以托靠,哪里才是她短暂人生的最后归宿? 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王爷最终决定将悠思葬入京城西郊的玉泉山畔。那里是离园子最近的地方,有疼爱她的阿玛额娘相陪伴,小格格一定不会孤单;那里山清水秀,风光旖旎,酷爱大自然的悠思一定会沉醉其间;那里有一座智化寺,有僧人昼夜不歇的诵经,可以为小格格永生超度亡灵。 满人一直遵从火葬的传统习俗,因为他们是崇尚火的民族。现在入主中原已有半个多世纪,虽然自康熙十三年,皇上特意下发了实行土葬的圣旨,但是传统的民族习惯仍是根深蒂固在他们的思想观念里,特别是贵族阶层尤甚。包括康熙四十六年去世的弘晖阿哥,在土葬令颁布三十多年之后,仍是实行火葬的方式。 因此对于年幼的小格格,王爷依然按照本民族的风俗习俗,如同她的祖父、兄长、姐姐们一样,以火葬的方式魂归天国。 悠思的葬礼结束了,冰凝依然病得昏昏沉沉不醒人事,因此不但没能亲自来到玉泉山畔送小格格一程,而且事后又因为没有任何人敢向她提及这件事情,因此她连小格格哪一天下葬的都不太清楚。 经过漫长的十几天昏昏恶恶的日子,在太医的妙手回春和月影的精心服侍之下,冰凝最算是缓回了一口气。可是随着神志的逐渐恢复,立即将她又抛进了更加痛苦不堪的万丈深渊之中,她不但要遭受着病体的折磨,更要遭受着沉重的心灵创伤。 小格格走了,她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再次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婉然姐姐嫁人了,悠思格格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个一个,至爱亲人,全都离她远去,她就像初嫁进王府的时候那样,无助、彷徨。孤单影只的冰凝愈发地沉默、孤寂、消沉。 王爷看在眼中,痛在心中,他知道,她在恨他,恨他在她们母女最无助的时候没有陪伴地她们的身边,最终付出了悠思早早离开人世的惨重代价。虽然他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罪责”,他也同样为悠思的早早离世而悲痛不已,但是,他在内心深处也是一样地无法原谅自己。因此除了一有空就到怡然居来看望她以外,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拯救深陷痛苦泥潭的冰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8章 哀思 面对这个沉寂中的冰凝,他知道,他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甚至更会激发她的偏激和愤怒。因此每一次来到怡然居,他只是问问月影一些情况,默默地坐一阵子,知道了她的状态,他就能够安心。 他们成亲七年以来,他来到怡然居的次数屈指可数,超不过十次,但是自从悠思过世之后,怡然居的门坎快要被他踏破了。 渐渐地,太医的苦口良药、月影的悉心照顾,冰凝终于能够坐起身来,勉强半靠在床头坐一阵子,对于这个显著的成果,他自然是万分欣慰。可是从此以后,每一次他来到怡然居,看到的场景都是她半靠在床头,拖着沉重的病体,埋头做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小衣裳。 以前,悠思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由她亲手来做,即使针线嬷嬷们极为尽职尽责,但是她总是认为嬷嬷们做得没有她精心,没有她做得仔细。而悠思就好像知道哪些衣裳是她额娘做出来的似的,每每小家伙挑选衣裳的时候,无一例外地,选择的都是出自冰凝双手的成果。对此,冰凝格外地欣喜与得意,而针线嬷嬷则是无可奈何与暗自愧疚。 而现在,悠思再也不需要她做的衣裳了,可是冰凝想不出来任何方式来寄托她对小格格的哀思,因此她还是习以为常地每日里不停地做各式各样的小衣裳,仿佛悠思并没有离开她,就在她的身边陪伴。 这是她唯一聊以安慰、消磨时光的法子。悠思刚刚降生的日子里,她总是因为凭白地多出来那么多的事情,以至于她根本没有时间能够好好读书写字而烦恼。现在随着悠思的离开,她终于可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自由支配,可是现在的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内心是如此地空虚,她的世界是如此地寂寥。 她思念她的悠思格格,生怕小丫头在天堂里缺衣少穿,于是她就不停地为悠思做着各式各样的衣服,长的短的,薄的厚的,里的外的,冬的夏的,应有尽有。她不知道悠思是火葬,所以更加担心小格格被埋葬在冰冷、湿寒的地下,会哭着向她喊冷,要额娘抱她。 面对身体才刚刚有了一点点起色,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做针线的冰凝,王爷的心中既是格外地心疼她的身体,更是气恼她懂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想要禁止她的这些行为,他不想让她好不容易才有些许好转的身体又被这些毫无用处的针线拖垮下去!可是他张了无数次的嘴,都没有一次能够真正地开口说出来。 对于痛失爱女的冰凝提出任何要求,哪怕是最正当的要求,对她而言,都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他怎么能够张得开这个口?如果不让这些事情有效地占据她的全部时间,她除了胡思乱想以外,还能做什么?而胡思乱想的结果,不就是又让身子拖垮了?做,伤身子,不做,也会伤身子,此时的冰凝,仿佛陷入了一个永远无解的恶性循环之中,令足智多谋的他,空有担忧之心,毫无解决之策。 他知道,只有让她为天堂里的小格格做些什么,才能获得心理上的安慰,她想要让悠思不会感到孤单寂寞,想要让悠思知道,她永远都活在她的额娘心中,永远,永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39章 中元 自从神智恢复清醒过来之后,对于王爷的每一次到来,冰凝都心如明镜,可是她从来没有向他行过礼,请过安,更不要说开口说一句话。既然他没有传口信,既然他来了也没有开口,她就如同不知道他的到来似的,连头都没有抬,继续一针一线专心致志地做着她的小衣服。 失礼就失礼吧,该受什么样的处罚就受什么处罚吧,现在的她心如死灰,形同缟枯,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了小格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因此她连装装样子,应付他的精力都没有。 转眼之间小格格过世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冰凝的身子渐渐得到康复,终于可以下床行动,可是她仍然沉寂。病痛可以治愈,心伤如何复元?月影和竹墨两个人急得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劝慰的话全都说尽了,可是她们的小姐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今天是七月十五日,中元节。相传在这一天,地狱的大门打开,阴间的鬼魂会被放出来。有子孙和后人祭祀的鬼魂能够回家去接受家人的衣食供养;而那些无主的孤魂们则只能是四处游荡,徘徊在人间自己寻找吃食。于是人们纷纷在这个日子里,举行设食祭祀、诵经作法等“普渡”、“施孤”的布施活动。 这一天的傍晚,冰凝刚刚用过晚膳,就见秦顺儿来到怡然居,传王爷的口信: “启禀侧福晋,爷吩咐奴才给您传个口信,一会儿爷要趟出门,请侧福晋一并随行。” 冰凝听后,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秦顺儿见状,不敢多问,只好悄没声儿地退到了门外恭候。月影见秦公公没有走开,知道他这是在等她家小姐一同前往,于是赶快走到冰凝的跟前,以最快的速度为她梳头、上妆、更衣,不消一柱香的功夫就收拾停当。 于是主仆两人出得门来,秦公公头前带路,一行人默不作声地一路行至府门口。大大出乎冰凝的意料,她竟然看到王爷的身影!正在府门内侧等候她们。从来都是女眷早早恭候夫君,今天居然是反了过来!这个情况将冰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在悠思过世之后,第一次向他行礼请安。 王爷将她叫起之后,转身上了马车。冰凝见门口只有他的马车,自己的马车不见踪影,而秦顺儿服侍他上马车之后,并没有走开,而是依然在马车门口恭候,于是冰凝没有说一句话,由秦顺儿服侍着,也一并上去。 在车里坐定,冰凝没有问他去哪里,他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都沉默着,任由马啼声一路嗒嗒嗒地响着。 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样子,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依旧是王爷先下马车,冰凝随后。当她下了车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因而有些辨不清方向,但是既然他已经走在了前面,于是她也默默地一并随行。 此时,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际,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洒向大地,透过浓密的柳荫,斑驳点点投影在小径上。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蝉鸣蛙叫,一派清幽。由于已经提前清过场,没有了闲杂人等,随行的奴才们也都隔着远远的距离,因此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不急不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0章 灯河 一直埋头前行的冰凝转过一座假山石之后,远远地,突然发现前面有星光闪烁。可是,星光应该绽放在遥远的夜空中,这里却是杨柳水岸边!又不是辽阔的塞外草原,怎么会有“举手摘星辰”的美景? 正在冰凝疑惑之间,只见他撩开帷幕一般浓密的垂柳枝条,霎那间,冰凝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闪烁的星光,原来竟是上千只河灯! “这是后海,把河灯放了吧,小格格知道她的额娘和阿玛都惦记着她,她也就安心了。” 这是自小格格过世之后,他向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其实哪里还用他开口,在冰凝看到河灯的一瞬间,她全都明白了!继而双眼不受控制地朦胧了起来。 她知道今天是中元节,府里早早地就把先人的牌位都请了出来,晨、午、昏三次供奉饭食。这也是这些天来,她更加急迫地为小格格赶做衣裳的原因。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已经是暑尽更衣防寒的时候了,她日夜不停地给小格格做衣服,就是希望在天堂的小格格,不缺衣,不少穿,暖暖的。 此刻见到这如繁星般闪烁的河灯,还不待他话音落下,冰凝早已是泪眼滂沱,于是她缓缓地走到湖旁,从岸边已经码放好的众多的河灯中拿起一只,轻轻地放到水面上。河灯随着水波向海子中央荡漾开去。 见到冰凝开始静静地放起了河灯,他也拿起一盏,轻放在水面上。河灯仿佛知道主人的心事,刚被他放落到水面上,就急急地追向前面冰凝放下的那一盏,就像是排队南飞的鸿雁,更像是两只心有灵犀的鸳鸯。 眼看着两只河灯越漂越远,于是冰凝又拿起一只放到水面上,紧接着,他也再拿起一只放到水面上,一只,一只,一只……上千只河灯,两个人足足放了有一多个时辰。 待河灯全部放完,整个后海水面被河灯充满,犹如天空的繁星点点,就像小格格那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而冰凝的眼睛,就像两个泪泉,汩汩地流淌,顺着脸庞,滴滴落入水中,推着盏盏河灯,向远方悠悠地飘荡开去。 随着最后一盏河灯汇入绵绵灯河,冰凝缓缓立起身来。却是因为长久的半蹲姿势,猛然站起来的那一刻,头昏目眩、腿脚麻木,几欲站立不稳。他想也没想,急急地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揽在怀中,瞬间,他胸前的衣襟就被冰凝的泪水浸透。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恣意地任由冰凝流着泪水,久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微风吹过,他胸前衣襟的泪痕渗透到里衣,使肌肤泛起丝丝凉意。终于,她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微微地将头抬离他的胸膛,偏开头去。 于是,他们开始往回返,还如刚才来的时候那样,一前一后,不徐不急。但是,冰凝憋闷已久,紧紧皱皱的心,开始慢慢地通畅、舒缓下来。 当他将冰凝送回到怡然居,站在院子门口,望着身边的他,冰凝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真诚地说道: “妾身多谢爷的恩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1章 流年 自康熙五十六年的下半年开始,当了好几年“闲散”王爷的他竟然空前地忙碌起来。 先是前朝的十三陵发生了被盗事件。由于满清的根基和势力在关外,自从入主中原之后,为了加强和巩固满清贵族的统治,新朝采取了怀柔政策:对于有才学能力的汉人极尽拉笼,对于汉文化予以了充分的汲取和发扬光大;同时,对于前朝遗物,给予了极大的尊重,而不是像李自成那样,放一把大火烧毁完事儿。因此,十三陵被盗事件,皇上非常重视,立即派三阿哥和四阿哥予以彻查,并对王陵进行祭拜。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结,皇太后又去世了。这个皇太后,并不是皇上的生母,而是先帝顺治的继后——孝惠皇后,但是由于皇上的生母在他即位的第二年即去世,当时年仅九岁的皇上接连痛失父皇母妃,两个至亲至爱的亲人相继离世,令年幼的皇上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孝惠皇后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女,因此,在皇上的母亲过世之后,对幼年皇帝付出了极大的母爱,视为已出,帮助他度过了人生那段最为黑暗的时光。也正因为如此,皇上对这位皇太后十分尊敬和孝顺,平时安奉后宫,颐养天年,出巡的时候也经常一并随行,极尽孝道。 此时,孝惠皇太后以七十七岁的高龄辞世,而皇上也已是六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且身染重疾,两只脚浮肿得厉害,连站起来都很困难,治疗了将近两个来月都不见好转。 五阿哥桓亲王胤祺由于生母宜妃娘娘在生育他的时候,位份不高,不能自己养育皇子,于是皇上将五阿哥交到孝惠皇太后的宫中抚育。虽然与自己的生母骨肉分离,但是孝惠皇太后对这个皇孙极为疼爱,有效地弥补了五阿哥母爱缺失的遗憾。 由此,五阿哥与孝惠皇太后的感情最为深厚,此时遇到皇太后大丧,又见父皇病得不轻,便主动请旨: “皇阿玛,儿臣自幼有幸蒙皇太后亲自抚育,现在您圣体违和,因此皇太后的一应事物可由儿臣料理,以尽儿臣一番孝心。” 这本是五阿哥发自真心的一番肺腑之言,根本没有任何私心,完全是出于对皇太后的诚孝之心。但是经历了两废太子风波的皇上几乎是弓杯蛇影,任何一个皇子的任何“出头露脸”的行为,都会被他疑神疑鬼地认为是与争夺储位有关的居心叵测之举。 此刻皇上听到五阿哥的请旨,不但没有对他的诚孝行为大加赞赏,相反却是触犯了他的大忌,以为五阿哥是想借此机会争宠邀功,讨得他的欢心,为将来的储位之争挣下资本,占得先机。 五阿哥虽然是九阿哥的亲兄弟,但是他平时行为低调,办事中规中矩,所以才会在康熙四十八年,与四阿哥一并晋封,成为桓亲王。连平时不温不火的五阿哥都心怀夺储之心,此时更是如此迫不急待地意欲“出手”,对于这个重大变化,皇上极为寒心,当即怒斥道: “朕现在还健在呢,怎么就轮得着你来襄理此等大事了?皇太后的后事,朕不亲自办理,能行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2章 办差 不管皇上如何寒心,又如何大怒,但事实的情况是,皇上确实病得不轻,根本不可能亲力亲为,但是说出去的话,无论如何也是收不回来,万般无奈何之下,他只好另辟新径,将皇太后丧仪中的绝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他自认为没有夺储私心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去办理。 前有恒亲王的前车之鉴,现有皇上的格外信任,王爷接到这个重任,既有欣喜万分,更是如履薄冰。因此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心,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丝毫不敢有半点差池。 转年就是康熙五十七年。皇太后的梓宫要安放进先帝顺治的地宫,但此时,皇上的重病依然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而且顺治皇帝的陵寝在与京城远隔几百里路程的遵化,路途遥远、周车劳顿,皇上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之下,皇上只得派出他四阿哥,全面负责迁移梓宫的所有事宜,并代他前往遵化,在先帝的孝陵前宣读祭文。 一桩桩,一件件,王爷几乎忙得脚不沾地,不管是调查十三陵被毁盗事件,还是处理皇太后丧仪,再辛苦再忙碌,好在他还是在京城,还能时常到怡然居送去他的关心和问候。 虽然自中元节后海放河灯之后,冰凝的精神状态有了较大的好转,对他也开始恢复了他又熟悉又陌生的客客气气,但是她本就是心思极重之人,又是遭遇丧女之痛,不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就走出就心灵的阴霾。那个坐在紫藤架下,初为人妇、天真烂漫、怡然自得、读书品茗的冰凝,那个怀抱悠思小格格,初为人母、幸福洋溢,笑看花开花落、细数云淡风轻的冰凝,永远地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就在这个关键时期,王爷又被皇上委派到了遵化,这一程,一去一回再加上主持相关的仪式,最少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不忍心将冰凝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王府独自疗伤,可是这一次他是去迁移、安放皇太后的梓宫,不是随皇上塞外巡幸围猎,不可能携带女眷同行。 祭祀拜祖是此时社会生活中极为重大的事情,对于皇家而言,更是极为神圣,是天大的事情,因此纵有千般不忍,万般不舍,他唯有以国家大事为重,暂将儿女私情放到一旁。 临行前一天晚上,他特意到怡然居探望了冰凝,把前往遵化的事情告诉了她,又叮嘱了她注意爱惜身体。不出他所料,冰凝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先是规规矩矩地谢过,再客客气气地表达了对他此行的牵挂。 走出怡然居的大门,他没有因为冰凝的冷淡态度而心生不满,相反,更是对他未来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充满了担忧,于是他又径直来到了霞光苑,将冰凝托付给了雅思琦: “爷明天就启程了,你也知道,冰凝现在情况还是很不好,爷不在的这些天,就将她都托付给你了,望福晋好生照料。有些事情你也别太苛责她,毕竟她这是第一次当额娘,又是从来都不是惹事生非的人,不过就是一个人暗自伤心罢了,也不妨碍谁,总比哭哭闹闹,搅得四邻不安强多了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3章 反省 王爷之所以这么言辞恳切地长篇大论,他是生怕雅思琦认为他在偏袒冰凝,由此心生不满,继而在他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里阳奉阴违,责难冰凝。于是他先将冰凝托付给她的意思表达之后,又替冰凝开脱了几句。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雅思琦这么精明的人,当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锦茵和悠思两个格格前后脚离世,相隔不过两个多月,而那两个当额娘的人,各自的表现确实是迥然不同,不过她们的表现倒也都是平常一贯的样子,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倔强冷漠,虽然哪一女人都不对他的心思,但他是公平公道之人,说出这番话也算是情理之中。 此外,雅思琦原本就是一心一意唯王爷之命是从之人,她自己也切身经历过痛失爱子的经历,而且从她的本心来讲,在淑清和天仙妹妹两个人之间,她更喜欢不言不语,不争风吃醋的冰凝,因此在接下来的那段日子里,雅思琦真心实意地履行了对王爷的承诺,给予了天仙妹妹特别的照顾和体恤。 遵化之行虽然十分顺利,但是即使再顺利,在王爷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漫长而难熬。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爱惜自己的身子?福晋有没有如她所保证的那样好生照料?家书隔三差五地递到他的手上,可是他仍是觉得远水解不了近渴般地难挨。 终于,终于回到了京城!当他看到的冰凝,虽然还是他走之前的那副弱不禁风、寂寥失意的模样,但是一切平平安安,没有再进一步恶化,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因此他的心中既有对冰凝的放心,更有对雅思琦的感激。 转眼就来到了五月间,经过了一年的时间,冰凝依靠超人的毅力,终于从丧女之痛中顽强地走了出来,虽然格外艰辛,分外痛苦,但是他的关心、他的体贴、他的牵挂,她怎么能体会不到?又怎么能熟视无睹? 特别是去年中元节,他为悠思精心准备的河灯,给了她极大的触动。虽然对于悠思的过世,她仍然固执地认为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眼看着他这一年来忙得马不停蹄,即使忙得马不停蹄,即使她一贯地对他冷漠,抗拒着他的关心,可是他都充分地体谅了她的伤心难过,没有责备她一句话。她不过就是他的一个侧室而已,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地对待她的夫君? 不论他们之间是否有爱情,但是他们之间还有夫妻的名分,这是铁的事实。有夫妻名分就要遵从夫妻之礼,失了礼数,坏了规矩,就是触犯了家法、朝纲,她作为一个知书达礼、深明大义的名门闺秀,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应该如此任性而为。 常言道:持宠而骄。她连宠都谈不上,竟然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她还是那个从小接受了良好礼教的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吗?她是如此地不懂礼数,不守妇道,她枉为年家的女儿,她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生她养她的父母!她怎么对得起年家的列祖列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4章 周年 王爷从遵化回来没多久,就决定率众人搬到园子去,毫无疑问,因为皇上要从紫禁城驾幸畅春园,皇上在哪里,王爷就要在哪里。 今天是众人启程前往圆明园的日子,府里做好了一切准备。由于圣驾已经早几天到达了畅春园,王爷也是提前几天先期抵达,并且直接歇在了园子里,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回府,因此今天的启程只是女眷们的行动。 冰凝对于今天的启程很是期盼,因为今天恰巧是悠思格格的周年祭日。如果今天到了园子,由于格格的墓园离园子很近,她随便抽个空就能去看望悠思,而不用兴师动众,特意向雅思琦单独提出专程出门的申请。 头一天晚上,冰凝就让月影准备好了今日周年祭的供品。虽然每每想到悠思的时候,她都会伤心落泪,特别是两个月前的三月十二日,那是小格格的三岁冥寿,如果悠思没有过世,又要长高了许多,又会背好多功课了,一想到这里,更是让她思女心切,泪如泉涌。 但是也就是在那一天的撕心裂肺般的衰痛之中,在她在对小格格的无尽追思之中,仿佛是被什么敲打了一下似地,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她过得不开心,小格格也会不开心。在天堂里的小格格见到她整天这副愁怨衰叹的模样,一定也会乖巧懂事地陪着她这个额娘,一同伤心难过。 以前悠思还在她身边的时候,每当她要落泪,悠思都会笑话她: “羞羞,会哭的额娘不是好额娘,您看,悠思就连摔倒了都不会哭呢。” 确实,悠思很少哭泣流泪,就算是在襁褓中,冰凝也很少见到她哭闹的模样。每每有需求的时候,饿了,渴了,热了,冷了,还不会说话的小格格一般都是用皱皱小眉头,顶多也就是咧咧嘴而已,来表达她的不满。长大懂事后,小格格更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即使划破了手指,都会一边嘶嘶地,一边咧着小嘴朝她笑着说道: “额娘,悠思好痛啊!” 那副似笑非哭、似痛又忍的样子,总是能把冰凝逗得不知道是心疼她好,还是笑话她好。 小格格从来都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有在她这个额娘情绪低落之时,才会安安静静地陪在她的身旁,不敢乱说乱动,生怕惹她不高兴。仿佛是茅塞顿开一般,冰凝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她整日以泪洗面,自己的这番模样会让悠思多么的担忧! 想通了道理之后,开始的时候,冰凝还是依靠强制力,强迫自己不再为了悠思而哭泣,因为悠思不喜欢爱哭的额娘。慢慢地,当隐忍变成了习惯,她开始发自内心地不再伤心痛苦、哀怨自怜,因为她不想让小格格笑话她,是个没羞没臊的爱哭的额娘;因为她想让小格格一如既往地快乐地生活在天堂中,不为她这个额娘伤心、难过。 此时,冰凝主仆三人坐在前往园子的马车里,车里装满了带给小格格的衣食供品,随着大队人马,一路向西急驰而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5章 拐弯 大约过了有一个半时辰的样子,车子的速度渐渐地放慢了下来,冰凝知道,这是到了园子门口。由于各位女眷的院落分布较为分散,而冰凝的陶源又在园子的最深处,因此即使进了园子,马车还要再行驶一段路程,于是她就安心等待着马车再行驶上一段时间。 可是,可是,怎么不对劲儿呢?虽然陶源离园子大门最远,但是只要进了园子,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也应该到了,可是,怎么好像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马车怎么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呢? 冰凝疑惑之间,抬手掀开车帘朝外望去。窗外的情景令她大惊失色:天啊!马车并没有行驶在园子里的大路上,周围竟是从不曾见过的极为陌生的环境!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既疑惑又担心! “月影,你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怎么不是在园子里呢!” 月影被冰凝这声吩咐吓了一跳,于是赶快撩开帘子,打开车窗,探头朝窗外望去,她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小姐,真的不是在园子啊!咱们这是在哪儿呢?” 月影的一番话,令马车里的主仆三个更加地心慌起来,竹墨于是赶快掀起了马车另一侧的窗帘,打开窗子探身朝外望去,立即就传来了她的惊喜之声: “小姐,小姐,是秦公公!秦公公骑着马护在咱们马车边上呢!” “啊?秦公公?那,那还有其它马车吗?秦公公在这里,爷呢?难道秦顺儿不用服侍爷吗?” “小姐,只有咱们一辆马车,而且,也只有秦公公一个人。”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秦顺儿的在场最少充分说明,这件事情是王爷亲自安排下来的,于是冰凝和月影竹墨三人虽然仍旧迷惑不解,但是心中登时踏实了许多。 就在主仆三人惴惴不安之中,没过多久,马儿终于渐渐地放慢了速度,她们知道,这是到达了目的地。 待马车停稳之后,月影和竹墨两人赶快率先下了马车,面对她们的,是出人意料的惊喜,更是意料之中的期盼,因为她们一下车就见到了早已恭候多时的王爷,正站在不远的前方注视着她们。两个丫环见状,忙不迭地要向他请安,却被他立即抬手制止住了,同时朝她们挥了挥手,两个人立即明白,主子这是要她们离开这里,以便和她们的小姐单独说话。 冰凝因为还在车里,不清楚外面发生的这一切,等了半天也不见月影和竹墨两人来服侍她下马车,有些心急的她刚要探身问个究竟,突然感觉到车门处弥漫起一股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檀香味道,根本容不得她去反应、去思考,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车门外,随之,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臂。 根本就没有留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那双手臂就已经揽住她的腰身,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车外。车外一个奴才也没有,只有他,站在她的身边。随着她的脚跟站稳,他的手臂也从她的腰间不露痕迹地松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6章 福祸 冰凝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蓝天白云、远山如黛、绿水潺潺、苍松翠柏、幽谷鹿鸣、鸟语花香……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斜前方那座建筑上,门匾上三个颜体大楷映入她的眼帘:智化寺。 这三个大字齐唰唰地朝冰凝的心口撞来,令她立即就明白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她惦记着悠思的周年祭,而他更没有忘记!虽然他们父女两人只是短暂地相处了不到半年的时光,可是他们浓浓的父女情,早就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中,任时光荏苒、世事变化,此情依旧,此爱依旧。 冰凝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可是,她不是已经答应悠思了吗?她不做一个爱哭的额娘,她要每天都对悠思微笑,因为她的悠思喜欢爱笑的额娘!想到这里,冰凝强压下双眼中似乎不受控制般地汹涌泪光,令嘴角又泛起一丝丝的笑容。 面对这个一会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会儿又仿佛是破啼为笑的冰凝,王爷被她搞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她在瞬息之间悲喜翻转两重天。对于冰凝的泪水,他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当然知道,悠思的过世令她有多么的伤心,可是,这个笑容? 面对王爷投来的疑惑不已而又忐忑不安的目光,冰凝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将他吓坏,以为她这是得了失心病。于是她更加努力地向他展现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最为真诚的笑容,同时开口说道: “多谢爷!妾身真的感谢您。您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悠思,妾身真的是万分感激。” 听着冰凝这番发自肺腑的真诚感谢,还有刚刚的那个真诚笑容,他的心中总算是踏实了许多,这是自从悠思过世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面对这个笑容,他真有些恍惚,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悠思永远地离开了他,他不想他的仙子因此而一并永远地与他渐行渐远。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虽然从前的她对他总是若即若离,甚至对他极尽调侃、嘲讽之能事,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还是有十足的把握:她的心中一定也有他!他们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他们是一对有情人,只是缺乏水到渠成的机缘。 不是,他们也曾经有过机缘!是皇上,不但将她赐婚给他做侧福晋,还微服私访来到园子里,一次又一次,给了他们那么多水到渠成的机缘!只是那个别扭难堪的洞房花烛,那个蹊跷离奇的琵琶献曲,一次又一次,将他们那么多次的水到渠成搞得糟糕透顶。 但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所倚。 如果说皇上临幸园邸,让他看到了冰凝对他爱的回应,而事后的献曲又使两个人陷入况日持久的冷战,这是有幸之事却又演变成为不幸之果。而小格格的仙逝,却又是不幸之事转变成为有幸的结果。 悠思的过世,令两个人都悲痛欲绝,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人生磨砺,甚至是付出了小格格生命的惨重代价,但是冰凝真的是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两颗心又贴近了许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7章 错话 望着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冰凝,她的笑容是真诚的,她的感谢也是真诚的,这个真诚的她,让他的心中不禁一阵阵热流涌动:从前的是非种种都烟消云散,一云不复返了,他们此时不是正在翻开人生全新的一页,正处在一个良好的开端,正向着心中的理想目标重新出发吗? 希望和曙光就在他的眼前召唤,未来是一片光明和灿烂的美景,意识到这个重要时刻的到来,他的心情即刻澎湃起来。也许是幸福来临的太过突然,也许是多年的积习难以在一朝突改,面对冰凝那番无比真诚的感谢,他开口回应出来的话,竟然是那样的冷冰冰,甚至是带着一丝责备和嘲讽的口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悠思不也是爷的格格吗?爷惦记着自己的格格,还要你这个额娘来感谢?” 话一出口,他是既惊讶又后悔!怎么会说出来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不但没有将他真实的心意表达出来,反而会令她产生误会,以为他根本就没有领她的情!口是心非,嘴不对心,他怎么总是在在关键时刻办错事、说错话?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脸皮薄得像层纸的冰凝竟然没有因为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责备而脸色难看起来,相反,就在王爷懊悔他自己说错话的同时,冰凝这里竟然也在暗暗自责着她自己:对呀,爷说得没有错,悠思是自己的小格格,可也是爷的格格,怎么能用感谢这个词呢?要说感谢,她更应该要感谢小格格,在她生前,带给他们无限幸福快乐的时光,在她身后,留给他们值得永远铭记的甜蜜温馨回忆。 意识到说错话的冰凝,不再像从前那样,明明是她错了,还要依靠那点儿小聪明,不停地为自己找着各式各样的理由和借口,而是乖乖地闭紧了嘴巴。 中元节,周年祭,他细心体贴而又任劳任怨地为她们母女做着这一切,特别是今天亲眼所见悠思的终生安眠之所,不但对极了她的心思,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更适合小格格。他懂得她的心。 即使朝堂上已经让他忙得心力交瘁,即使悠思只是一个小格格,并不是众望所归的小阿哥,即使她总是对他冷漠,对他无情,可是他仍是无怨无悔,这样的他,怎么能不令她感动? 身陷感动漩涡中的冰凝不再与他暗暗较劲,也不再一定要与他事事都争个是非曲直,而是放下了所有的警惕戒备,放下了所有的伪装面具,不再做一只好斗的大公鸡,只做他温顺的小女人。 因此对于他那番明显带有责备语气的反驳,破天荒地,半天没有说出半个字的反唇相讥,诚心实意地聆听他的那一番教诲。对于这个天大的变化,让王爷一下子有点儿摸不清头脑,继而有些心情忐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句话说得太重了,不但驳了她的面子,更是伤了她的心,让这个好不容易才开口对他讲话的仙女一下子又闭紧了嘴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8章 祭奠 心情忐忑不已的他悄悄地望向冰凝,可是她的目光中除了温柔、顺从,不见一丝一毫的气恼、怨怒,这个结果令他格外诧异的同时,也仿佛是给了他巨大的鼓励和勇气,令他情不自禁之间,虽然略有迟疑、略有心慌,却又坚定不移地牵上了她的手。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牵上她的手,但是这一次的牵手对他,对她,对他们两个人而言,却是意义格外重大。虽然他们已经多次地牵手,在烟雨园的院门口商讨锦茵丧仪之时的感激牵手,在晓月湖畔巴掌大的湖石上因为担心摔倒的猝然牵手…… 可是这一次,却是他们第一次心有所属、心有所思、相互有心、相互有情的牵手,这双手,小巧、细腻、光洁、嫩滑,柔若无骨,与他无数次想象中的感觉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牵上她的手,是他的朝思暮想,牵上她的手,是他的梦寐以求。 而那只静静地停靠在他掌心的小手,竟也如她的目光一般温柔顺从,丝毫不见往日的挣扎、逃脱、别扭, 他喜欢温柔的女人,更何况这个温柔的女人,还有着如此的才学,如此的智慧,如此的善良,如此的美貌…… 这温柔的手,带给他巨大的惊喜、莫大的欣慰、百倍的信心、坚定的支持,他轻轻地牵着这只手,步伐坚定地走向他们的终点。 终点就在智化寺的后边,一片青松环绕,几丛翠竹相伴,背靠低丘,面对清溪。这低丘来自于玉泉山余脉,这清溪即将汇入玉泉河水。悠思下葬的时候,冰凝因为病倒在床,没有能够参加。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悠思的长眠之所,其实,即使她不来,她也知道,他一定不会委屈他们的悠思,他一定会以悠思最喜爱的方式升入梦想中的天堂。 昨天她和月影准备的那些祭品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好,可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还有很多并不是她们准备的供品,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出自他之手。 即使是站在悠思的墓前,冰凝从始至终也没有落过一滴眼泪,而是一直保持着淡淡微笑,因为她要让悠思看到她希望中的那个额娘,永远对小格格面含笑意,满怀温情。 但是面对冰凝那如天使般圣洁的微笑面庞,他却是更加地糊涂了! 这一天,冰凝给他的震惊实在是太多,太多,他不知道,那个为悠思的离世而痛苦得难以自拔了许久的她,怎么今天“见到”了小格格,竟然没有落泪?即使是因为泪水流干而哭不出来,但为什么会是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微笑的模样? 他们从悠思的墓园退出来,直接进入智化寺中,寺院自是提前清过场,僧人们早已准备妥当,按照他事先的安排,在他们两人到达后,开始为悠思做周年祭的法事。法事整整持续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待全套法事做完,王爷和冰凝两人最后又再次祭拜一番,便在僧人们的朗朗诵经声中,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寺院的大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49章 领悟 至此,全部的周年祭拜仪式已经结束,在他的带领下,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山青水秀的乡间小路,而他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惑了他整整大半天的问题: “见到小格格,你,难道不伤心吗?” 冰凝当然知道他的疑惑,此时见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于是轻声细语地向他娓娓道来: “回爷,妾身当然会伤心,恨不能当即追随了小格格而去。可是这一年来,妾身渐渐地想明白了。小格格一直对妾身说,爱哭的额娘不是好额娘,她只要一个爱笑的额娘。妾身这是担心,如果妾身哭哭啼啼地,小格格不喜欢了妾身,更会认不出来妾身是她的额娘了呢。所以妾身要笑着面对小格格,要当一个悠思喜欢的好额娘,要让小格格不管什么时候,即使妾身的脸颊布满了皱纹,满头青丝变成了重重白发,也能够小格格一眼就将妾身认出来,还会甜甜地称妾身为额娘。因为只有妾身,是一个永远对她微笑的额娘,永远为她祝福的额娘。” 听着她的这番话语,他是既感动又欣慰,为她如此地替悠思着想而感动,为她终于勇敢地走出丧女之痛的阴影而欣慰。这何偿不是他的希望?悠思是她的女儿,也是他的格格,他的伤心也是同样的痛,他的爱女之情也是如此的深切。但是,逝去的无能为力,而留下的,只有更好地活下去,才是对逝者最好的怀念。 看着眼前因为想通了道理而面貌焕然一新的冰凝,如此深明大义的女子,如此明事理、辨是非的女子,让他如何不爱她? 他们默默地前行,寺院的外墙就是清溪,于是他们开始顺着清溪而下,走向返程的道路。虽然此时正是这是酷暑难耐的季节,头顶上是炎炎的烈日,周围是滚滚热浪,可是走在参天蔽日的林荫之下,脚畔是潺潺清泉相绕,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情。就像她说的,悠思喜欢爱笑的额娘。小格格自己也是将她最甜美的笑容、最纯真的童颜留给了她的阿玛和额娘,她的阿玛也要将他们最灿烂的笑容,最真诚的祝福留他们的小格格。 尽管周年祭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日子,但是他们用如此特别的方式,淡化了所有的哀愁,仿佛今天他们不是来与他们最亲爱的女儿道别,而是与他们最可爱的小格格相见。 他有三个阿哥、两个格格,一共五个儿女都是幼年即殇,小阿哥小格格的额娘们也都如冰凝那样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但是,她们又都没有冰凝这样的勇敢坚强、坚忍不拔。 雅思琦足足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算是勉强走出了丧子的悲痛,淑清则是完全依靠他的朝夕相伴、日日开导、夜夜劝慰,春枝更是因为两度在月子里就失去小格格而遭受不住沉重的打击,终日魂不守舍、患得患失,几近面临崩溃的边缘,最终导致两个人越走越远,感情越来越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0章 回忆 只有冰凝,以她无私的母爱,无穷的智慧,深刻领悟了生死轮回,完全参透了人生真谛,勇敢地走出了丧女之痛的阴霾,为她自己,也为他,为他们两个人,开启了一扇新窗,迎进一室阳光灿烂。她从来就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做得更是完美,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以愉快的心情来参加他早殇儿女的周年祭礼,虽然在形式上是如此的别开生面,与众不同,但是在感情上却是同样的深情,同样的挚爱,甚至更加的情深似海。 佛法经书不也是在说,西方有一个极乐世界吗?人们过世后,都奔向了那个极乐的世界,那里的人们都是快快乐乐、幸幸福福,又有谁会哭泣,谁会难过呢?悠思在那个极乐的世界里,生活得幸福快乐,美满如意,他们做阿玛、做额娘的,不应该为悠思的这番修行、这番造化而高兴吗? 越想心里越豁亮,越想心中越欣慰的他,此时此刻,更是万分感谢冰凝,感谢她智慧的头脑,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想通了事理,她不但是自己走出一条光明之路,也将他一并从丧女之痛的阴影之中解脱出来。前面等待他们的,虽然不会永远都是坦途大道,但是有如此智慧的大脑、如此高超的领悟能力,他们还会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惧怕的吗?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来到了清溪的转弯处,小小的转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一只不知名的雀鸟飞一般地掠过水面,留下淡淡涟漪。望着眼前这只剩下微波荡漾的一弯碧水,他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轮番教习悠思“燕子诗”的事情来,不知道在天堂里的悠思还能够记得有多少。想到这里,他不禁脱口而出道: “那个,去年的这个时候,爷教过小格格很多的诗句呢,不知道小丫头还能记得多少。” 那是他和悠思的故事,更是他和她的故事,听到他问起小格格还能记得多少他教过的诗句,令她也不禁感慨起来。那个时候,他只知道小格格每日向她汇报阿玛教习的功课,他一定不知道,其实还有那么多有关这些功课以外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他一定也非常想知道。于是冰凝颇有兴致地向他介绍起那些他不曾知晓的幕后花絮: “悠思的记性可好了,她从来都不会忘记那些功课的。特别是您教过的,小丫头每次回来跟妾身学说一遍之后,就非缠着妾身,一定要让妾身把这些功课都写下来,即使是妾身写下来,她仍然全都认不得那些字,但是小格格竟说: ‘见到额娘写下的这些功课,感觉好亲切啊!因为这些全都是阿玛教会女儿的诗句,悠思只要天天看着这些字,就像是见到阿玛一样!等悠思再多看几回,就能认识这些字了。’ 那时候,妾身总是笑话小格格:若是光看看,就能认得这些字了,那全天下的人还不全都识字了?还要请师傅做什么! 小格格哪里会服气?一听这话,又要跟妾身不依不饶,非说妾身欺负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1章 双燕 听到冰凝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地向他讲述悠思的这些过往趣事,令他真有恍然隔世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他不曾知晓的故事,更是因为冰凝这番热情洋溢的娓娓道来,因为他爱她现在的这个小女人模样!深受这股气氛感染的他不禁有些恶作剧般地反问道: “你刚刚在小格格面前的时候,难道没有考问过她的功课吗?” “当然问过!小格格全答对了!而且悠思还说:只要是她阿玛教过的,她都记得牢靠呢,还让妾身转告您,她没有说大话。” “可是,爷怎么没有听到悠思亲口对爷说过?” “那您刚才为什么没有去亲口问问小格格?” “以前悠思跟爷说,每日里爷教过的诗句,她都会回去教她的额娘呢。”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两个人话赶话地说到这里,冰凝突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还不待她想清楚,他却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不知道悠思这个小师傅教得如何?” “……” “记得爷教过小格格这句呢,卷帘飞燕还拂水……” “……” “怎么?忘记了?不知道是悠思没有当好教习师傅,还是她的额娘没有记牢功课?” “不就是‘开户暗虫犹打窗’嘛。” “嗯,看来悠思这个小师傅教得不错!爷记得还教过小格格一句:芳园知夕燕,…… ”西郊已独还。“ ”对,对,悠思真是一个称职的小先生!嗯,爷记起来了,还有一句:梁上有双燕,……“ 冰凝踟蹰了,犹豫了。前面那几句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写景之句,所以她会不假思索地对答如流,可是刚刚的这句诗,实在是太过暧昧,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被逼到绝境的冰凝立即决定逃跑! 就在她企图当一个爱的逃兵的时候,蓦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被他紧紧地攥在了那双大大的掌心里。因为他早就洞悉了她想要逃跑的意图,可是他不能再任由她这么轻易地挣脱他撒下的这张爱的天罗地网。 这张爱的天罗地网,他已经率先跌落进来,无处可逃,也不想去逃,因此他不能任由她独善其身,逍遥法外,他要她同他一样地跌落进来,一样地无处可逃,一样地也不想去逃。这是一张他精心编织的爱的天罗地网,他想要她同他一样,甘愿束缚,情愿羁绊。 此时,他的这双大手,坚定而有力地紧紧地握着她的这双温柔的小手,当她那丝丝迟疑、微微退缩,遇到他如炬的目光,刹那间就败下阵来。手中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施压,隐隐吃痛。有形的,无形的,双重重压之下,令她仿佛被下了蛊一样,喃喃如呓语般的诗句从她的樱桃朱唇缓缓诵出: ”翩翩……翩翩……雄与雌。“ 虽然是被他逼迫,受了他的威胁,可是破天荒地,第一次,羞怯的冰凝能够如此温顺地配合着他,诵出如此情意绵绵的诗句。如果这是在从前,他做梦都不敢相信,他的仙子,有朝一日,竟能真的被他打动心扉,与他如此这般地情投意合。她温顺起来的样子,真是他今生今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而从这最美的女人口中诵出的最优美的诗句,他根本就没有听够,他想要再听一遍: ”还有一句,泥融双燕子……“ ”沙暖……“ ”沙暖什么?“ ”沙暖……沙暖,睡……鸳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2章 道路 坐在返回园子的马车上,冰凝的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平生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与一位男子牵手,紧紧地牵手,虽然这个男子是她的夫君,但是,毕竟这是她心甘情愿的第一次。 平生第一次,与一位男子对诗,暧昧的对诗,虽然这个男子是她的夫君,但是,毕竟这是她倾情投入的第一次。 这些都是穷其她的前半生,从不曾遇到过的情景。还有一个平生的第一次,她没有再当爱的逃兵。实际上,今天的她,不但没有去当爱的逃兵,甚至做了爱的俘虏。但是作为爱的俘虏,她却不是第一次。 她把第一次的爱的俘虏,奉献给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中的白衣骏马公子,那是她的心甘情愿,但是那也是她的一厢情愿。而今天,她也是心甘情愿,但却是两心相许,你情我愿。 既然今日是真心相许,那么她就必须忘掉从前,永远地忘掉,彻彻底底地忘掉,与他,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从前,那是梦想,而梦想的命运就是被用来遗忘,而不是被用作铭记!虽然,即将开始的这段崭新的生活,与她的梦想差距是那么的遥远: 他有那么多的妻妾,有的是他的结发嫡妻,有的是他的红颜知己,有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那些女人们与他共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光景,那是相濡以沫的爱情,是融化到血液中的亲情。可是她呢?她什么都不是!她没有任何资本能够成为他生命中的特别的那一个,无论是嫡妻,还是爱之初体验,这些牢牢地占据了他生命里最为特殊地位的角色,早早地就由其它的女人们承担起来。而她,却因为来得太晚了!只可能成为他可有可无的众多女人们中的一个! 他生在帝王之家,他的一生注定要在官海仕途中沉沉浮浮、起起落落,他永远也不可能与她采菊东篱、闲看朝霞。虽然这些年他退避在园子里,远离朝堂,故作潇洒地摆出一副“散闲王爷”模样。可是他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却根本骗不过她。冰凝从小生长在官宦之家,耳濡目染,面对这套把戏,心如明镜一般,他不过是用今天的撤退来做好明天进攻的准备。 因此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讲,他都不是她心目中最为理想的人生伴侣,从她被赐婚的当天,她就深刻而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挣扎,无论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还是故意表现出来的敌对,那都是她精心设计的每一步,因为她企图用一个坚硬的壳子,将自己牢牢地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得透她的心思。既然芳心无可托付,她宁愿成为他最厌恶的女人,也不愿苟且偷生、曲意奉迎。 刚刚成亲的时候,他是多么地契合了她的心意,两两相厌,互不干涉。可是为什么,他要率先打破这个不成文的默契,打碎她费尽心机为自己编造的坚硬的壳子,闯入她的私有领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3章 收放 王爷是骑马而来,回去的时候,他仍是单独骑马而归,而没有与她共坐同一辆马车,相亲相爱地继续那段甜蜜温馨的时光,因为他不想将她压迫得太紧。 “乘胜追击”这个法子对冰凝这种遇弱则弱、遇强更强的人来讲,非但没有丝毫用处,更会适得其反。现在更是涉及到爱情的强弱对比关系,形势是那么的微妙,也只有他这种经验丰富之人才可以拿捏得恰到好处。 刚刚在玉泉山畔,当她意志动摇、意乱神迷地沦陷在他强大的爱情攻势之下的时候,他必须要步步紧逼、施加压力,否则她一定会一如既往地再次当了爱的逃兵。而现在,随着他们暧昧地对诗,坚定地牵手,面对如此巨大的成果,他却又必须及时收手,采取张驰有度、进退有度的策略,否则他若再多施加一分力量,定会物极必反,由此激发起她强烈的叛逆心理,那么等待他的,只有功亏一篑。他的仙子真的就要再次从他的掌心逃脱。因为她绝不会屈从于他的权威,她只会顺从于她的本心。 因此他没有继续巩固成果,而是采取了“放虎归山”,因为他知道,冰凝只能承受这么一点点的压力。生怕这份爱的压力适得其反,在瞬间转化为反抗力,将大好形势毁于一旦,于是他决定让她独自坐马车回去。少了他这个巨大的压力在身旁,她可以拥有一个极为宽松的环境,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爱情。 的确,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爱情!不仅仅是对冰凝而言,今天的这个意外收获,当然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他早早地做好了尽心全力去安抚哭哭啼啼的冰凝的准备,甚至连那些大道理他都准备了好几套,无论是引经据典,还是他最擅长的佛家学说。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他只想尽快带领她走出痛苦万分的思女悲伤。 可是,他的这些精心准备全都没有派上用场,他们“一家三口”的相聚场面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深情,而且,竟然还收获了爱情!连他都对于居然是在今天收获到这份期盼已久的爱情而倍感意外,更逞论一直采取逃避策略的冰凝了。 毕竟,他的人生阅历要比她丰富千万倍,他的恋爱经验也要比她丰富千万倍。他的府里已经有那么多的女人,有些承担着他的人性启蒙角色,有些承担着他的爱情梦想角色。而在大千社会中,他所见识过的女人,更是形形色色,林林总总,各式各样,千姿百态。此外,年届不惑的他,已经走过了二、三十年的感情之路,对于男女相处之道也早已经达到了“不惑”的程度。 因此对于冰凝这种想爱的时候不敢爱,敢爱的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去爱的恋爱新手,他当然知道何时采取积极有效的进攻,何时转入战略性防御。现在正是战略防御阶段,他必须利用回程这个有利时机,采取“放虎归山”的策略,给她留一些思索、消化、回味的时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4章 传话 王爷这套“收放自如”的恋爱策略对于冰凝而言确实是“对症良药”。此刻坐在马车中的冰凝也确实如他所充分体恤的那样,不停地思考,反复地纠结。他为了开导她不为小格格而哭哭啼啼的那番精心准备没有派上用场,现在这个“放虎归山”却是真真地恰到好处,冰凝实在是太需要这个片刻的喘息之机,独处一室来仔细地思考、消化一番。 路途很近,回程时间很短,他骑马的速度又很快,因此回到了园子之后不待冰凝的马车赶来向他请安道别,他就直接回到了浴砚书屋。而进了书院之后,他不能再给她任何更多的思索时间,更不能给她任何喘息之机,相反他必须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如果回到园子还是采取“放虎归山、听之任之”的策略,那么他今天取得的这么重大的成果就真的要全部白白地浪费掉了,她就会再次开始与他装聋作哑、若即若离。 因此换过衣裳喝过茶之后,他立即吩咐秦顺儿: “一会儿你去给陶源的主子传个话,今天晚上,爷去她那里。” 见秦顺儿没有立即退下去办差事,他有些诧异: “你怎么还不赶快去传话?” “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这是秦顺儿第一次接到他要前往年侧福晋院子的吩咐,难怪他会诧异、踟蹰一下。虽然他并没有告诉秦顺,他为什么要去那里,但是以秦公公那精明透顶的头脑和察颜观色的本事,只要是稍加分析,立即就猜测到了真正的原因。 今天下午在玉泉山畔,虽然王爷和冰凝两个人避开了所有的奴才们,但是也只是避开了几丈远而已,不管是秦顺儿还是月影,不可能躲在角落里去享清闲而不知道自子的主子去了哪里。作为一个奴才,在主子不需要他们的时候,一定要有眼力劲儿地躲到主子的目光所不及的地方,但是又不能远到主子需要他们服侍的时候找不到人。 因此精于此道的秦顺儿就在离得不是很远的地方亦步亦趋,即使听不到他们两个人的讲话内容,但是他们相依相伴、气氛融洽的情景却是历历在目,有目共睹。现在一回到书院,王爷就要他提前去陶源传话,又是深更半夜的造访,两个主子不是共度良宵还能是什么? 但是秦顺儿刚才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原因在于,王爷并不是现在才对他的侧福晋动了心思,少说也有一两年的时间了,但是为什么会是今天,突然就萌发了共度良宵的愿望?特别是这半年多来,他一直都是不咸不淡地对待她,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秦顺儿虽然有些糊涂,但是他也不敢多问,只是颇有眼力劲儿地没有立即出门传话,而是退下去之后,一个转身就先去了后院的卧室,将王爷日常的换洗衣裳等等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些。主子这么早就吩咐他去陶源传话,这不明摆着就是要让侧福晋提前有个准备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5章 暗示 秦顺儿当然知道,陶源可是从来都没有接待过王爷的留宿,凭他对年侧福晋脾气禀性的了解,不用想也能知道,那个性子清冷、自命清高的主子即使得到他传去的口信,定是不会主动做好什么准备,那么今天晚上爷歇在那里,总不能连换洗衣裳都没有吧。 因此堪比人精的秦顺儿打算在传话的同时,将王爷的这些日常所需物品一并带过去,既是他自己可以少跑一趟路,也是为了给那个年侧福晋一个强烈的暗示:赶快好生准备,把爷伺候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惹爷生气。 秦顺儿这番悉心考虑也是好心,他生怕两个主子将来因为这些准备工作不到位的原因而再起了什么冲突,将好好的一件事情又给搞砸了。他倒不是偏向冰凝,王爷宠幸哪个女人,跟他这个奴才没有任何利益关系。 他是王爷的奴才,从来都是女主子们上赶着讨好他,以期获得书院的一些内幕消息,王爷的女人们如众星捧月般地小心维系着与他的关系,因此秦顺儿才用不着去主动讨好哪个女主子。他关心的是他自己,担心王爷与年侧福晋闹翻了脸,再一次不欢而散,他这个奴才又要凭白无故地受牵连。 但是他秦顺儿毕竟只是一个奴才,而且也不是陶源的奴才,他这番好心好意的提醒不便直接说出口,因此只能通过暗示的方式。他相信,年侧福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看得明白,更应心领神会。 因此秦顺儿收拾妥当之后,片刻未停就直奔陶源,规规矩矩地传达了王爷的吩咐。对于这个与众不同的年侧福晋,秦顺儿的心里很是没有底。他当然希望她能看明白他的暗示,也希望她能收起那些小性子,好好地将王爷伺候好,爷的心情好了,各院子的主子奴才们都能平平安安地过上安稳日子。 秦顺儿的担心不无道理。上一次在怡然居,这个侧福晋居然只顾着自己哭个不停,根本不管醉得不省人事的王爷,要不是他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搬来了福晋那个救兵,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也幸亏是那天晚上王爷醉得不省人事,没有追究他这个奴才的严重失职行为。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那一晚上的经历仍是给秦顺儿留下了深刻的经验教训,以致他不停地暗暗告诫自己:爷若是再去怡然居,可是千万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心,万不可再出任何差池,否则到时候就是福晋出面也救不了他。 还好,谢天谢地,从此以后王爷再也不曾夜宿怡然居,令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的秦顺儿总算是慢慢放下心来。虽然后来因为侧福晋怀胎的事情被气急败坏的王爷当了一回替罪羊,但那时候的王爷注意力全在冰凝的身上,秦顺儿总算是有惊无险。 现在,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传话,秦顺儿生怕今天晚上年侧福晋再搞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局面。这一回若是再出什么差池,他可是要被罪加一等。因此明哲保身的秦顺儿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带着小箱子过来传话,求菩萨保佑,侧福晋千万不要对他这个暗示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6章 良宵 秦顺儿这一次的充分准备和强烈暗示是绝对的正确和必要!毕竟这是冰凝第一次接到这种口信,如果单凭她自己的领悟能力,确实体味不出来其中隐含的寓意。如果不是秦顺儿做出这番强有力的暗示,她真就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因为有什么急事需要与她商讨,而现在又因为有别的事情而腾不出时间,只能是待晚些时候来到陶源。如果没有提前传过口信,他深更半夜造访的结果就是她早早地歇息了,为了免于她的失礼,他当然非常有必要提前传话。 但是秦顺儿这次担心冰凝对他的暗示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却又完全是杞人忧天!秦顺儿每次来到她的院子都是两手空空,现在突然手中多出来一个小箱子,冰凝怎么可能视若无物?眼见着这个奇怪的小箱子,耳听到他传话的内容,而且又刚刚经历过那一场暧昧的对诗和牵手,冰凝再是愚钝,也足以拉响她心中的警报。 面对他第一次派秦顺儿来到她的院子正式提前传话,面对这明白无误的今天晚上他要来到她这里的“步步紧‘逼’”,即使现在蒋嬷嬷没有在身边,但是八年的王府生活,她早就将王府的规矩礼仪熟知到了如指掌的地步,因此听完秦顺儿的传话,她的大脑中立即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两个字:“‘侍’--寝”!难道这就是意味着‘侍’--寝? 一想到“‘侍’--寝”这个尴尬的问题,她立即羞愧得无地自容起来。特别是当着一屋子的奴才,她更觉得羞愧难当,不但脸上似烈火般在熊熊燃烧,就是连回话都忘得一干二净,秦顺儿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拔脚就进了里屋。 冰凝进了里间屋,一了百了,却是将秦顺儿那个奴才干干地晾在了屋外,‘弄’得他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这里等侧福晋的回话还是直接退下去。退下去?没有回话,万一回去之后王爷问起来他怎么回答?继续等?已经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难道还要再等一盏茶? 实在是等的时间有些长,秦顺儿只好不住地拿眼神儿求助月影。月影知道小姐脸皮薄,恼了爷,可是总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只好悄悄地溜进了里间屋,小声地问道: “小姐,要不奴婢跟秦公公回个话,就说您知道了。” 冰凝根本就没有理会月影!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根本连看都不敢看这个小丫环,更不要说让她有什么吩咐说出口了。月影当然知道她家小姐这是难为情,定是不会有什么吩咐,于是径自退到了外间屋,自作主张地将那番话回了秦顺儿。 得了月影的口信儿,秦顺儿赶快一边将手中的箱子递给月影,一边说道: “那就麻烦月影姑娘,将爷的这箱东西仔细收好了,爷晚上过来的时候要用的,可别‘弄’脏了‘弄’坏了。” 月影虽然是第一次办这种差事,但就像是接过神圣的使命那样,小心翼翼、格外虔诚地从秦顺儿的手中接过箱子,由于心情过于‘激’动,双手禁不住有些颤抖得不听使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7章 叮嘱 秦顺儿当然知道月影为何心情紧张,这是王爷第一次留宿陶源,她生怕办砸了差事,坏了她家小姐与王爷的好事。但是秦顺儿实在没有想到月影会紧张到如此严重的程度,他原本就对年侧福晋不会讨好王爷而心生担忧,现在面对这个笨手笨脚的贴身丫环,他的心中更是凉透了:怎么这陶源的主子和奴才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心急如焚的秦顺儿只得临时抱佛脚,充当了现场教习师傅的重任: “你赶快将箱子里的衣裳先用檀香薰上,别到用的时候还没有薰过香呢。薰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混了别的香,爷很不喜欢别的香味。另外,晚上爷过来的时候,你可千万有着点儿眼力劲儿,洗漱的时候手脚麻利点儿,另外爷畏暑热,水温千万别太高了。一等收拾完了,你就赶快悄没声儿地退下去,别在主子跟前碍眼。到时候你直接退到屋外候着就行了,不用在外间屋值夜,如果主子需要你服侍,自然会叫你,你只要保证在屋外候着的时候别睡着了就行。对了,还有一件,你可千万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主子没有开口叫你,万不可擅自进去。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爷和你家主子起了争执,如果没有爷的吩咐,光凭你家主子开口,你也万不可进去。这可是你家主子头一回伺候爷,你家主子以后能不能得了爷的心,可就全指望着你了……” 秦顺儿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心中仍是很不安宁:真不知道月影姑娘能记得多少?唉,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可能指着她能有多大长进,不管记得多少,但愿不要出了什么岔子,只要不惹爷生气就是阿弥陀佛了。 月影听着秦顺儿如此事无巨细的叮嘱,当即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不容易盼了八年才盼来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天大喜讯,正因为来之不易,她才更加珍惜这喜从天降的大好局面。 刚刚在玉泉山畔,王爷与她家小姐情投意合、相亲相爱的场景,月影看在眼里、喜在心间。还不待她与冰凝分享这份快乐,秦顺儿又传来这个天大的喜讯,面对双喜临门,月影简直就是乐得合不扰嘴。 可是兴奋之情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愁苦之情又接踵而至。毕竟她也是第一次伺候留宿的王爷,和她家小姐一样,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特别是现在这个关键时期,蒋嬷嬷居然还因为生病而留在府中,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正在她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得到秦顺儿毫无保留的帮助,月影怎么可能不被感动至极? 幸亏得到了秦顺儿这么好心好意的提醒,否则万一哪里伺候得不合王爷的心意,惹了爷生气,一个不小心搞砸了这个第一次,将来王爷再也不来她们陶源,她怎么对得起她家小姐的寒窗苦守整八载,她又怎么对得起年夫人的千斤重托和万般期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8章 讨好 知恩图报的月影一边极为用心地牢记秦顺儿的每一句叮嘱,生怕漏掉了任何一个字,一边对秦顺儿的雪中送炭心怀万分感激之情,暗暗思忖着: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的这番恩情。 依照月影的心思,就算刚刚秦顺儿没有主动出手相助,她也会在日后想法设法地去讨好秦公公。在王府的这八年时间里,特别是吟雪被罚去了庄子以后,月影担当起了大丫环的职责,她可不能像冰凝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关起门来只过自己院子的小日子。为了她家小姐在这府里有一片落脚之地,为了冰凝未来一生的幸福平安,她四处打探,苦心经营,终于摸清了这王府中的门道,因而也就早早地认清楚了形势。 秦公公可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小姐能不能得了王爷的宠,秦公公可是至关重要!毕竟秦顺儿是王爷的贴身奴才,他若是能替冰凝说上半句好话,都将起到极大的作用。因此讨好了秦顺儿,就相当于替她家小姐讨好了王爷!更重要的是她家小姐是那么不会刻意讨好王爷、不会向王爷说软话的一个人,若是有了秦顺儿这个奴才的大力襄助,不愁她家小姐能够得了王爷的欢心。就算是得不到爷的欢心,也能有效改善一下水火不容的关系。 对于秦顺儿这个大人物,月影早早就想得极为透彻,可是想明白了道理与能否付诸实践是两回事。那秦顺儿可是众星捧月般的人物,她家小姐又是一个不得宠的主子,她这个贴身丫环更是连个搭话的机会都没有,她就是想讨好他,苦于既没有由头也没有交情,月影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可好了!眼看着随着她家小姐的得宠,连她月影都跟着沾了光,秦顺儿不但跟她说话都比以前客气了许多,而且还积极主动地为她出谋划策,处处替她家小姐着想。月影在感动之余,更是下决心,一定要借着这个良好的开端和初步建立起来的交情,尽快地实现与秦顺儿搞好关系的重大任务。 秦顺儿当然只是为了他自己才会如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可不想年侧福晋再惹出什么大麻烦,害得他被王爷责罚。于是该叮嘱的全叮嘱了,该提醒的也全都提醒了,秦顺儿这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踏踏实实地回到浴砚书屋。一进到书院,他赶快向王爷回了差事: “回爷,奴才按您的吩咐,跟侧福晋传了您的话。” “噢,她说了什么?” “回爷,侧福晋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进了里间屋,后来月影姑娘问她家主子的意思,侧福晋也没有说,月影姑娘只好跟奴才回信儿说侧福晋知道了。” 一听到秦顺儿的回复结果,他当即好似挨了一闷棍!半天都没有缓过那口气来。哪个女人不以得到他的宠幸而欣喜若狂?又有哪个女人因为得到了他的宠幸而心生恼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59章 犯错 王爷与冰凝相处了八年的时光,对她的脾气禀性早已经是了如指掌,因此虽然屡次遭到她的冷遇甚至是奚落,但是对于这个结果他应该是见惯不怪。可是今天不同以往,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因此对于这个结果,他既是纳闷又难以接受。 以前遭到她的冷落,那是因为他们彼此或是势同水火、背道而驰,或是双方拘着面子,还没有渐入佳境,因此遭到她的冷遇还情有可原。可是今天下午他们不是已经彼此向对方敞开了心扉,他们的关系不是已经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吗?怎么还会是这个结果? 实际上,用不着纳闷多久他就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他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几乎是不可宽恕的错误!这是他和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她原本就是一个脸皮极薄的人,他竟然派秦顺儿这个奴才去传话,她当然是因为恼了他,才会什么话都没有说。 平心而论,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算是他的责任。他跟其它的女人全都是多年夫妻,他去哪里,当然只要差秦顺儿去传个话就行,而他和其它女人的第一次,全都是洞房花烛夜,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传话! 他刚才让秦顺儿去提前传话,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表达他对她的爱意,巩固已经取得的巨大成果,不想她再当一次爱的逃兵,可是在方式方法上,他忽略了她的个体感受,仍然是依靠惯性思维,还用对待其它女人的老套方式来对待她,她当然难以接受。 冰凝与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他忽略了她的与众不同,忽略了他们爱情之路的与众不同。虽然他们曾经养育了悠思格格,但是,他们怎么度过的那一夜,一直到现在,他的大脑中都没有任何能够记忆起来的内容。虽然这些年来,随着他对她的爱恋越来越深,越来越浓,他总是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竭力回想他们的第一次,却从来都是徒劳无果。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一次他深深地伤害了她,不仅令他们原本就极不融洽的关系雪上加霜,更是对他们后来感情的进一步发展造成了极大的阻碍。因此现在的他,完全能够体会,也更能够体谅冰凝的心情。他知道,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个花好月圆之夜,她一定是心怀戒备,甚至是心怀恐惧。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景,他既是后悔不已,更是追悔莫及。他真是不应该差遣秦顺儿前去传话,而是应该由他自己亲自前往。还用得着传什么话呢?直接过去就是了!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还因为上次吃过陶源的闭门羹的惨痛经历,生怕这一次冰凝再给他来一个大门紧闭,再给他搬来一个下不去的台阶,他才会这么急急火火地要提前去传话。 错误已经犯下,虽然懊恼不已,但是还好,还不算是无法挽回的错误,既然他们已经决定在这条爱情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共度良宵的这一天早晚会来到,这是他们崭新的一页,既然人生大方向已经确定下来,她又怎么会计较这些旁枝末节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0章 本心 原本他就不是一个对女人的心理感受不管不顾之人,又充分认识到自己犯下的是一个难以原谅的错误,于是他暗下决定:一会儿晚上过去的时候,一定要首先表明姿态,差秦顺儿那奴才传话,绝对不是有意而为之,完全是无心之举,下不为例。他将“先下手为强”的招数演绎得淋漓尽致,因为他知道,只有率先表态才能掌握主动和先机,才能有效地堵住她的嘴,让她没有发作的机会和理由。 然后呢?然后就是简单极致的事情!她不是最擅长诗词歌赋吗?随便和她做一些对诗或是成语接龙或是赌书之类的游戏,一定能够有效地转移她的注意力。当她将心思全都放到如何应付他的难题,如何将他彻底打败这件事情之上的时候,还不早就将这些气恼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将“围魏救赵”的招数同样演绎得淋漓尽致,因为他实在太了解冰凝的脾气禀性,只要是与他争斗,她有无穷的智慧、勇气和精神! 对他而言,安抚女人并不是一件难事,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经验丰富”、“驾轻就熟”,因此他有充分的信心,能够完美地扮演好这个角色:做她人生成长的启蒙导师,做她爱情道路的引路人。即使任务是如此的艰巨,他仍是自信满满,毕竟,他比她的人生阅历更丰富,他比她的爱情经验更丰富。 浴砚书屋的王爷自信满满,而身处陶源的冰凝则是局促不安、心神不宁。 听着秦顺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冰凝刚刚在马车上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侍寝”搅得翻江倒海。从墓园回到陶源的这一路实在是太短,还不待她理清思路,就被他这个步步紧逼搞得人仰马翻。 她是真心真意、发自肺腑,顺从本心地爱上他?还是出于感激,出于报恩,迫于他的强大压力,迫于他的爱情攻势,不想惹他生气而顺水推舟? 如果只是顺水推舟,那么她自己又为什么,竟然没有坚守住阵地,甚至是且战且败,背叛了自己许下的誓言,背叛了自己的人生理想!才短短的八年时间,就在今天,只是一瞬间就沦陷在他强大的爱情攻势之下? 如果不是顺水推舟,那么她就应该是顺从本心地爱上了他!她不是已经与他牵手,已经与他芳心默许了吗?那么,她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以走。无论未来的爱情之路如何地曲折坎坷,她既然已经向他表达了心迹,那么就只有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无论是好是坏,是苦是甜,她都必须认命地、坚定地走下去。 冰凝,这个初次涉足爱情的冒失小鹿,就这么懵懵懂懂、迷迷茫茫地跌入他这个围猎高手的陷阱之中。 虽然她有足够的智慧,足够的胆量与勇气,但是与他相比,她缺乏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经验!在这场爱的较量中,由于缺乏经验,她注定会走得跌跌撞撞,摔得鼻青脸肿,但是这是每一个初涉爱情的女子所必须付出的惨痛的成长的代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1章 准备 就在冰凝刚刚深刻地剖析了自己的内心,理清了与他的爱情关系,也就是秦顺儿前脚儿离开陶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红莲后脚就来到了,她这是过来传福晋的口信: “启禀侧福晋,今天各位主子头一天到园子,福晋体恤各位主子一路辛苦,特意吩咐大厨房备了家宴,既是庆祝一番,也是省了各位主子开火费事。” “噢,知道了。大概几时开始?” “回侧福晋,请您再过三刻钟移步前往牡丹台即可。” “好,知道了,替我向你家主子回复一句,我会准时过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退下吧。” 打发红莲退下去之后,冰凝这个办事从来不慌不忙的人,现在竟然手忙脚乱起来,“侍寝”的事情还没有想清楚,怎么又来了一个家宴?两件事情接踵而至,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直到此时,她才有时间开始真正开始好好地想一想那个即将到来的侍寝问题,却是真真地犯了难。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从未正经八百地经历过男女之事的她,被他这个步步紧逼搞得既是羞愧难当,更是气恼不已。 因为她和他一样,对于爱情的发生,同样也是一个渴望自然随性、水到渠成之人,如果松溪考月他没有率先逃走,如果湖畔采莲他们没有被悠思搅局,也许她会很自然而然地坠入他的温柔陷阱,就如同今天下午在玉泉山畔的对诗牵手。 但是这个事先有准备、有计划、有预谋地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翻开他们崭新一页的行为,却是令她很不自在,仿佛那一刻是一个目标,是一个任务,而不是爱到深处、情到浓时的自然结果。 可是他是爷,他想要宠幸哪个女人就宠幸哪个女人,谁能说一个不字? 再是觉得不够浪漫,不够温馨,再是觉得别扭,觉得难为情,但是她是他的女人,不要说他们今天下午已经经历了那一场暧昧的前奏,就算是他们现在处于势同水火之际,他要来陶源,她除了按部就班、规规矩矩地服侍他就寝以外,还能怎样?拒绝?那种大逆不道、不守妇道的行为,足以令他直接将她休回娘家了。 既然现在只有一条道路可以选择,那么这个准备工作该如何着手呢?蒋嬷嬷,现在是冰凝最需要她的时候,可是她这些日子正好有些身子不适,冰凝就将她留在府里。冰凝原本是好心,希望趁着主子们都不在,让她先踏踏实实地养好身子。冰凝哪里知道,来了园子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侍寝”这件事情!现在,任务目标近在眼前,可是这个侍寝都有什么规矩,她完全是两眼一摸黑,根本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幸好秦顺儿已经将他的随身物品,包括换洗的衣裳、书籍读物等物件提前准备了过来,幸好刚刚秦顺儿对月影进行了一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谆谆教诲,冰凝虽然躲进了里间屋,但秦顺儿的每一个字,她都如月影那样听得仔仔细细,并且牢记在了心间。 既然这是他们的良好开端,既然这是顺从本心的与他携手同行,冰凝当然也如秦顺儿、月影,甚至是王爷所期待的那样,做一个尽职尽责、不负重望的好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2章 风起 仅仅是“侍寝”问题就已经搅得冰凝心烦意乱,现在又突然遇到这个家宴!眼看着两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只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她只好暂时放下了那个窘迫、难堪的侍寝问题,去全力以赴应对那个迫在眉捷的出席家宴。 侍寝只是她陶源自己的事情,而家宴则是整个王府的事情,误了家宴,那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犯下的过错,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可不想如此丢人现眼地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时间所剩不多,于是她赶快唤来月影,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一番,就匆匆地离开了陶源。 冰凝到得不早也不晚,家宴就设在雅思琦的牡丹台宴客厅,此时里面已经有几位姐姐在座,而王爷自然是还没有到来,于是众女眷们仍旧按照以往的规矩,一边闲坐聊天,一边恭候他的到来。 家宴还是那个家宴,人还是那些人,可是从来都是云淡风轻般的冰凝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她自从参透了生死轮回,勇敢地走出丧女之痛的阴霾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对于她的心事重重,众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因为大家都以为她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特别是今天,只有雅思琦暗暗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毕竟她是这王府的当家女主人,所有姐姐妹妹们的相关日子,她都记得牢牢的,所以她更能够理解天仙妹妹为什么这么落落寡欢,因为今天是悠思小格格的周年祭日。因此对于这个心事重重的年妹妹,她除了给予格外的同情之外,并没有过多地苛责冰凝的清冷寡淡。 冰凝进得门来,按照往常的惯例坐在堂屋左侧的椅子上,因为心神不宁,也没有注意周边的情况,才刚刚坐定,就听耳畔响起了说话声音: “冰凝妹妹,你怎么就知道一个人低头闷坐着,不跟大家伙儿说说话呢?” 魂不守舍的冰凝突然遭遇点名,慌忙间抬起头来,原来是坐在她身边的淑清姐姐,正在跟她打招呼。自顾不暇的冰凝无心应付,只能是胡乱地回一句话完事: “啊,李姐姐,没什么,没什么,妹妹只是,只是……” 冰凝“只是”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望向淑清的目光既迷离又慌乱。淑清见状,也没有再穷追猛打,而是亲亲热热地拉起冰凝的手,开口说道: “唉呀,年妹妹,你这指甲的颜色可是真漂亮,用的可是凤仙草?怎么姐姐我就弄不出来这么好看的颜色呢?” 冰凝见李姐姐把话题又转移到了自己的指甲上,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于是赶快接口谦虚地说道: “真是让姐姐见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的,这全都是月影那个丫头每天瞎捣鼓瞎折腾,她弄什么就是什么,我从来也不挑,要不是您刚刚问妹妹,我都没有注意这丫头居然弄了这么一个颜色。如果姐姐喜欢,我让月影跟菊香说说她是怎么瞎倒腾的法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3章 绢帕 冰凝自顾自地说着,双眼不由自主地垂下去,紧盯着放在双膝之上的那一双丹寇,好生纳闷:真有这么特别吗?不觉得有这么出挑呀。月影知道冰凝不喜欢出头露脸、哗众取宠,因此每一次她为冰凝进行梳妆打扮都是中规中矩,因此冰凝初闻淑清的那番话,还以为刚才急急忙忙之间,月影给她弄了什么招惹是非的奇异打扮,惹得李姐姐都好奇不已。 现在一看,就是平平常常的淡淡粉紫色指甲,没有任何的怪异,于是终于踏踏实实地放下心来的冰凝抬起头来,望向了李姐姐,一边解释,一边尴尬地微微笑了一下。而淑清则是一边听着冰凝这些谦虚的解释,一边从衣襟里拿出绢帕来,随手蘸了蘸脸颊,然后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唉呀,天气真是热得慌呢!爷可真是体恤咱们姐妹们,幸亏今天来了园子,如若是咱们还呆在府里,真不知道会热成什么样子呢……” 淑清在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冰凝根本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而是大脑“嗡”地一声响,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子瞬间全都涌向了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个不停,眼前似乎有无数的金星在闪烁,晃得她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已经端坐在椅子上,几乎就要朝地上载倒过去。 因为,她看到了令她万分震惊,继而极度愤怒的一幕!因为,此时此刻冰凝眼前的李姐姐手中正在试汗的绢帕,为什么?为什么! 冰凝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睁睁地看到淑清姐姐拿在手中的那个绢帕,怎么竟然是前年她送给王爷的生辰礼!那个水墨画般的翠竹?冰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打蒙了! 面对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绢岶,冰凝此时的心情极度震惊,难以明状!难道说淑清姐姐也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水墨翠竹?可是,这是她自己一笔一画描出来的花样,不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成品绣样,花了她整整大半天的功夫。即使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水墨竹花样,怎么可能连那才冒尖尖角的竹笋,还有那俏皮的枯枝败叶都一点不错? 这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水墨翠竹,每一个针脚的处理方式,每一处色调的深浅调色转换,怎么可能一模一样?而且她们俩个人离得这么近,淑清试过汗后,又似乎是刻意般地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令冰凝看得真真切切,不差分毫,又怎么可能是看错了、认错了? 可是,这分明是她送给他的生辰礼,怎么竟然被他转手送给了淑清姐姐? 眼睁睁地看到这时隔两年的绢帕,竟然成为李姐姐的手中之物,冰凝从最初的震惊瞬间发展到现在的愤怒! 他可以不喜欢这件东西,也可以憎恶这件东西,他完全可以撕了、扯了、剪了,甚至是烧了,毁了,化成灰烬,永生永世再也看不到!他怎么做都可以,可是他为什么,偏偏要将这个她自己亲手绣的绢帕,转送给李姐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4章 心路 冰凝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用这么令她难堪,这么令她备感屈辱的法子来处置这个帕子!难道说,因为她的桀骜不驯,因为她的绝不屈从,他无法用武力将她征服,于是就想出了这个沉重打击她的自尊、剥夺她的颜面的法子来惩治她?惩治她以前从不积极主动回应他的示爱?难道说,他就是要用这个法子,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你不过就是爷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不要以为有些姿色、有些学识,就敢在爷的面前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不知道天高地厚? 冰凝承认,她早早就已经知道他喜欢她。那是他们和悠思一起去十三府参加五阿哥抓周宴的路上,当他说出“回答不上来功课,理应受罚。”的时候,她第一次对他产生了警觉。虽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同处一辆马车,她为萨苏接生的那一次,他可是将她抱了一路回府,但是那个时候,她一直认为他只是感激她为十三弟妹做出的帮助,体恤她劳累辛苦而已。 但是那个“理应受罚”的提议,却是将他的心迹泄露无疑,也将她的警报骤然拉响。虽然他们被皇上赐了婚,结下了一世姻缘,可是这么多年一路走来,她早早就看明白了,他们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志不同、道不合,两个南辕北辙又同样倔强的人强拉硬拽地生活在一起的结果就是相互伤害,相互折磨。因此她不想还与他还有什么纠纷和瓜葛,既然已经预知了结局,既然他们如此地厌恶对方,又何苦还要拉拉扯扯地开始这一段孽海深缘呢? 理智的冰凝从那一刻开始,一直在刻意地回避“他爱她”的这个事实,但是他的爱,如潮水般地一波一波地向她袭来,只见潮涨,不见潮落。她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才情俱佳的女子,怎么可能迟钝麻木到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感情?而这潮水般袭来的爱情,她却是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开。 开始的时候,她还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是爷,遭到自己女人的嫌弃会令他感到没有面子,因此才会这么不遗余力地追求她,不过就是为了有效证实他那足够迷人的魅力,充分显示他一家之主的权威而已。 可是任她如何地自欺欺人,她也无法回避一个客观现实,那就是:如果只是为了证实他的魅力,显示他的权威,他完全可以像三年前婉然姐姐出嫁的那个夜晚,用武力将她征服,将她彻底打垮了,吓怕了,何苦还要耐着他那“喜怒不定”的性子,忍受着她的奚落与嘲讽,与她兜兜转转了三年的时光? 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喜欢她,才会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书桌、陶源、松溪、湖畔、燕子、吉尔、悠思…… 特别是吉尔,事后当她追溯起有关吉尔与他的点点滴滴,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当初确实是错怪了他,他对吉尔不是始乱终弃,这其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5章 之一 虽然后来的她一直在努力避免两个人相见,但是冰凝不得不承认,面对他的喜欢,他的追求,她之所以没有受宠若惊,没有欣然接受,她既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欲迎还拒,她只是痛苦地挣扎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中。 冰凝承认,当初绣这帕子的时候,她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完全是为了应付差事,为了完成任务,是被雅思琦和淑清两位姐姐一唱一和“逼宫”的结果。 可是此后的两年时间里,他们一同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他对她的关切,关心、甚至是表白,一点点地打动着她的心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她是铁石心肠,一颗敲不碎的石头心,一颗捂不化的冰块心,可是他的宽容、他的忍耐、他的深情,他的付出,无一不在深深地拨动着她的心弦。 都说女人是水,男人是铁,但是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恰恰反了过来,是他,用满腔的柔情,化解了她的倔强,她的固执,她的冷漠,让她这般坚硬如铁的女人,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人生的追求,下定决心,此生要与他同舟共济、风雨随行,无论是宦海浮沉、是祸是福,她都甘心情愿、无怨无悔。 可是为什么,她已经向个人的理想做出了妥协,她已经沦陷在他强大的爱情攻势之下,为什么,他却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再次提醒她知道,她不过他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她不但只是他众多女人之一,而且仅仅是“之一”而已。他能够将她送的生辰礼转送给淑清姐姐,难道就是因为淑清姐姐喜欢?就是因为淑清姐姐的一句话,就将她送去的生辰礼当作一件赏赐之物转赠她人?或许,他们还在对她的这个水墨竹绢岶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拿她的生辰礼作为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谈资。 去年的时候,也是因为淑清姐姐的一句话,他竟然就言听计从,当即命令她,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弹琴以证清白。现在又是因为淑清姐姐的一句话,他就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如此赤裸裸地展现在毫不相干的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是所有人的面前? 冰凝终于“认识”了残酷的现实:她对于他而言,不过就只是他的群芳一朵、百花一枝,沧海水、巫山云,不过就是书本上描绘出的一幅海市蜃楼盛景,不过就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什么“秋来只为一人长”,什么“一庭风雨自黄昏”,什么“一汀烟雨杏花寒”,全都不过就是为了哄骗她的甜言蜜语罢了!为了众多女人中的这么一个她,他真是大可不必对她如此煞费苦心、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她不过就是官宦人家的一个无权无势,胸无大志的小女子,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显赫的地位;她不过就是一个从不会讨他欢心的女人,无德无行,她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解风情,根本就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的努力,根本就不值得他煞费苦心地这么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6章 自私 冰凝痛恨他的冷酷,痛恨他的无情,但是她更是痛恨她自己!为什么竟是这样的自作多情!在她的前面,已经有六个姐姐了,他已经像对她那样“情深意切”的方式,向六个女人表白过,表白了二十来年。现在轮到她这里,第七个女人的时候,他早就是轻车熟路,信手掂来。 想必他也曾向福晋姐姐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想必他也曾向李姐姐说过“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想必他也曾对惜月姐姐说过“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想必他也曾对韵音姐姐说过,“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想必他也曾对春枝姐姐说过“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想必他也曾对元芳姐姐说过“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也就只有她,这么傻得透顶的女人,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瓜,才会相信他的那些鬼话,相信这些所谓的只为她一人的真情告白! 她不否认,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是有真心真意的成分,可是他应该也绝对不会否认,他对淑清姐姐,对其它的各位姐姐们,也全都是真心真意。这就是她的未来吗?在他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被他宠幸一番,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被他直接抛到脑后。 冰凝不知道,他对她的这份恩宠到底有多少是真情?又有多少是爱情?还有多少是只对她一个人的爱情? 他能够做得到今天对她微笑,明天对淑清姐姐,对任何一个姐姐给予同样的微笑。可是她,却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因为她的心实在是太小了,装下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它的人。 冰凝从最初的震惊,发展到后来的愤怒,而到现在,她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伤心。 如果说那位白衣飘飘、枣红骏马、手执玉箫的公子只是她理想化的梦中情人,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虚无飘渺的少女情怀而已,但是王爷对她而言,却是活生生的现实!让她真切地体会到,什么是爱,什么是情,什么是真心付出,什么痴心不悔,让她真切地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情感――“爱”,竟是这样的美好。 虽然他们也有矛盾,也有争执,也有冲突,但是每一次既痛苦又难过的不愉快,最终都被他的爱与宽容一一化解,留给她的,是无尽的甘甜与温馨。 可是这一次呢?让初尝爱情甜蜜的冰凝深刻而又真切地体会到,原来爱情竟然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自私”。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从来都是大方慷慨,可是为什么,她竟然变得这么自私起来?自己得到的东西,第一次不愿意与任何一个人共同分享? 哪怕这个人是她最亲爱、最亲密的婉然姐姐!如果婉然姐姐还没有嫁人,她也不愿与姐姐一同分享爱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要面对姐妹同侍一夫的局面,她只会将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默默地退出,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情归何处,包括他。 但是,她再也不会祝福他们,因为“爱”一旦驻扎在心间,就被永远地赋予了一个叫做“自私”的名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7章 呵护 就在冰凝饱受沉重打击、痛苦煎熬之际,红莲进屋来传话: “启禀各位主子,爷已经进院了。” 众人一听,赶快从座位上起身,朝门口走去,准备恭迎王爷的到来。淑清也和众人一道起了身,同时随手将帕子掖进了袖笼,又随意地拂了一下头发。而冰凝则是浑浑噩噩地随着众人的步伐移步上前。 王爷进屋的时候,虽然竭力克制,但是目光仍是忍不住地搜寻着冰凝的身影。其实根本不用他刻意地仔细搜寻,一般她都会是一身淡淡的紫色衣衫,非常好认。果然,今天的冰凝也是一如往常那般,令他只是状似不经意间的一瞥,就自动地将目光集焦到她的身上。 这是情不自禁的自然反应,虽然他是一个老谋深算、擅于隐藏之人,但是初尝爱情喜悦和甜蜜的他实在是难以掩住这份欣喜和快乐,于是放任了这个情到浓时的真情流露。 但是他还没有被胜利和喜悦冲昏了头脑,理智使他不得不正视当前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他们的爱情才刚刚破土发芽,是如此的娇嫩和脆弱,禁不起一丁点儿的风霜雨雪。即使是百般呵护,都不敢确保它的茁壮成长,更何况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 因为在他的王府中,他不只有她一个女人,还有六双眼睛,众目睽睽。 虽然他们的相亲相爱是理所当然、正大光明之事,根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下交易,但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在所难免,遭人妒嫉、受人嘲讽是每一个被他宠爱的女人所必须面对的问题。虽然他不会任由这种情形自由发展,更不可能容忍由争宠引发构陷事件的发生,但是阳奉阴违、防不胜防也是事实。 而且冰凝又是脸皮薄到极点的人,现在才是刚刚小心翼翼、试水般地开始了这段感情,对于她勇敢地迈出的这一步,他当然是欣喜万分,生怕她被暂时的困难所吓倒,畏缩不前、知难而退。因此他必须小心呵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将她有效地保护起来,在他们的爱情稳固下来之前,他绝对不能将对她的恩宠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既不想令她四面树敌,更知道她是一个非常低调之人,因此他只是匆匆地一瞥,就迅速地转移了目光,生怕其它女人们看出什么端倪,继而发现他们的爱情正在悄悄地萌芽。 按照平常的规矩,雅思琦坐在他的左侧,冰凝坐在他的右侧。即使因为落座后他的目光不能再直视到冰凝的身上,但是在整个宴席期间,甚至是他一进家宴大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食不言、寝不语,一桌子人都是默默地进膳,冰凝也与往常一样,与众人一样,一句话都没有说,极尽礼仪、端庄得体的冰凝仍是让他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虽然她一贯都是冷清的面容,可是今天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劲儿呢?难道还是因为让秦顺儿传话的那件事情而耿耿于怀? 但是冰凝不仅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更是识大体、顾大局之人,她怎么可能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而在众人面前如此不管不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8章 告退 家宴终于结束了。对冰凝而言是煎熬,对王爷来讲,也是煎熬。冰凝是惨遭迎头痛击而食同咬蜡,王爷则是对爱情的期许,对未来的忐忑而食不甘味。 由于女眷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因此家宴结束后,除了冰凝以外,众人对于今天晚上哪个姐妹能够得到他的眷顾心生期盼。他当然知道女眷们都在等待这个揭晓时刻的到来,于是不露声色地开口说道: “你们先都退下去吧,这些天府里有好些事情,爷还要跟福晋商量商量。” 等了半天等到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那么说,他留在这里,真的只是与雅思琦谈公事!那就意味着,其它的人还是有机会?看到了一丝希望曙光的女眷们心怀些许的期待,齐齐地起身告退。 冰凝也随着众人一并退下。在福晋的院子里,她还保持着一惯的优雅和端庄,可是一出了牡丹台的院门口,与各位姐姐匆匆告别之后,她立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心急如焚、脚下生风,急急火火地直奔陶源而去,顾不得一众女眷错愕的目光投向她的背影。 月影从来没有见过她家小姐这么迫不急待地去做一件事情。她当然知道今天晚上王爷要来她们的院子,这可是她期盼了八年的事情!当她听到秦顺儿的禀报,看到秦顺儿搬来他的物件,月影恨不能当即跪倒地菩萨的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三个响头,感谢菩萨显灵,听到了她的日夜祷告,她家小姐寒窗八载,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而当她刚刚见到其它院子的主子既失落又期待的目光,她的心中更是意得志满,她的脸上则是喜气洋洋。即使善良如月影这样的姑娘,也会第一次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原来得了爷的恩宠竟是这么一件令人扬眉吐气的事情! 整整一个晚上都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之中的月影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因为现在的这个急速向陶源奔去的冰凝,让她既看不明白,更是想不明白!她的小姐不是从来都不将爷当一回事儿吗?刚刚秦顺儿来的时候,不是还给那个奴才甩了脸子吗?怎么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变了主意,换了性子? 这么多年来,不管爷对她好也罢,对她坏也罢,她家小姐从来都是处世不惊、心止如水,虽然今天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值得庆贺与期待,但是什么时候她也不曾见过小姐因为王爷的到来而急成这个样子! 她的小姐可是一个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即将到来的“侍寝”欣喜若狂、迫不急待成这个样子?她的小姐如此的端庄优雅、性情沉稳,不但有教养,更是极度羞怯,就连年夫人这个亲娘与她私下谈论男女之事都要小心翼翼、拐弯抹脚,生怕惹得她的宝贝女儿抹不开面子,发了小姐脾气,今日怎么竟会突然开了窍? 月影的心中再有多少疑问,终是不敢问出口,也是没有机会,因为脚下生风的冰凝已经将她远远地落下了一段距离,月影唯有奋力直追,才能勉强追赶着她的步伐,两个人如两股旋风般地朝陶源奔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69章 不妙 女眷们告退之后,王爷与雅思琦开始了例行公事的谈话。毕竟这是女眷们第一天来到园子,而他又因为提前几日到达,好几天不见福晋,府里、园子里,一大堆的事情等待他的知悉和解决。 现在,虽然他这个人坐在雅思琦的牡丹台,可是他的心早就急急地飞向了陶源。因此福晋说的话,他只是听了一个大概,然后就是“好,待爷想想再办”、“好,这件事情知道了,以后再说吧”、“好,先这么着吧”等等,等等。 多年的夫妻令雅思琦立即看出了他的心不在蔫,因此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最重要的问题,免得时间过长更会惹得他不耐烦,她只好拣最最重要的几件事情匆匆忙忙地说完,然后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沉寂。 由于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因此雅思琦说完之后过了好半天,他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禀报已经结束了,以致过了好久才回过神儿来,恍然大悟道: “啊?就这些?没有了?” “回爷,大的事情就这些,小的事情……” “好,好,大事说完了就好,小事情你就做主吧,爷信得过你,就不听了。” 这个听取禀报,既是例行公事,由于这些天他不在府里,必须要了解情况,有些还等着他拍板拿主意,另外也是为了有效地掩饰他的行踪。他不想让别的女人知道他去了陶源,他必须要小心呵护这株才刚刚破土发芽的幼苗。他们的爱情距离开化结果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不想再经历任何变故,他更不想冰凝遭受任何,哪怕只是小小的,一点点的伤害。他们之间的爱情实在是太过艰辛,太过波折,他已经被吓怕了。 现在听到雅思琦回话说已经禀报完毕,终于挨过了这段难熬的时光,他立即如释重负般地轻松。而雅思琦竟也如他一样地感到如释重负,她却是因为心力交瘁,累到了极点:从好几天前就开始从王府搬来园子的准备事项,今天上午舟车劳顿、马不停蹄,下午又张罗了这场家宴,她实在是筋疲力尽,他走了,她也能够解脱了。 王爷在秦顺儿的陪伴下来离开牡丹台,向陶源走去。一路上,他不停地思考着,甚至是暗暗地演习着,一会儿见到冰凝,该如何完美地将他那“先下手为强”和“围魏救赵”的两大制胜法宝发挥到极致的具体过程。 从听到秦顺儿的回话开始,一直到现在,包括刚才的家宴上,他一直都在暗暗地内疚着、自责着。他当然知道,她跟他其它的女人们完全不一样。可是这个完全不一样,却根本就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高度重视,以致现在酿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刚刚在家宴上,他无数地偷偷用余光望向她,却没有得到她一丁点儿的回应,因为她一直目不转睛、稳稳端坐,目光永远一成不变地停留在45度角的正前方。她不但没有望向他,更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安静如常地完成了家宴。虽然她的表现一如既往,没有欣喜,也没有恼怒,可是凭着他们多年的交往的经验,他已经感觉出来,情况很不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0章 道路 正是因为这个很不妙的感觉,即使在家宴上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以致他的自责仍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因为他一直到现在都以为,只是因为他差遣秦顺儿提前传话的缘故,才导致冰凝恼怒了他的唐突。 他当然了解冰凝的性格:多才、多艺、多情。正因为读过那么多的书,才会让少女情怀的她,事先在脑海中早早地描绘出一个才子佳人的浪漫场景,而他这个提前传话,让这个心怀少女梦想的她,将人生中极为值得期许的这一场风花雪月般的浪漫温馨搞得一团糟。 毕竟从成亲到现在的八年时间里,他们不但没有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他们甚至都没有接过吻,他们只是下午的时候才刚刚牵过手! 虽然他与其它的女人们的第一次,也是在没有牵过手,没有接过吻的情况下,直接就进入到最后一步--同床共枕,但是,那是在洞房花烛夜。从不曾见过面的两个人被硬生生地用一根红线栓在了一起。反正谁也不认识谁,反正吹灭了红烛谁也看不到谁,那个喜庆的场景、浓浓的暗示气氛,能够有效地掩盖起所有的尴尬和不适应。 可是他和冰凝不一样。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八年的光景,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对彼此的脾气禀性了如指掌,他们不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们是心怀情愫的有情人。 他们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爱情之路。一般的情侣随着时间的推移,爱情逐渐演化成为亲情;而他们却是从彼此敌对、互不相让、势同水火的交往过往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来,彼此发现了对方的美好,发现了对方的真情,他们是先有亲情,后有爱情。 但是,也正是这个亲情,此刻却成为两个人关系转变中的巨大绊脚石。他想要实现破冰之旅,将淡淡亲情转变为浓浓爱情的时候,却完完全全地忽略了他们走过的这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偏偏她是一个脸皮子比纸还要薄,将脸面看得比性命都重要的一个人。对她而言,从亲人变成爱人,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偏偏他们跳过了那一步最为重要的洞房花烛夜程序,反过来要从极为熟悉的亲人变为更为熟悉的亲密爱人,如果他们也像其它人一样,按部就班地通过洞房花烛从陌生人变为熟悉人,也许能够有效地降低她的尴尬和不适。 如此与众不同的逆向爱情之路需要她付出更多的努力,迎接更多的挑战。而他却忽略了她的与众不同,还在延续以往的老路,用对待其它女人的方式方法来对待她,这怎么能够不令她尴尬难过,又怎么能够不令他后悔不已、自责不停? 伴随着一路的自责与一路的演习,他在秦顺儿的陪同下来到了陶源的大门口。远远地,他们就看到了在院门口早早恭候多时的小柱子,一见到王爷,方小柱赶快紧走两步迎了上来,毕恭毕敬地将王爷请进了院子,再送到了正屋门口,然后与秦顺儿一起,一并留在了门外三丈远的地方候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1章 空城 一进了陶然的大门,还不待他进正屋,只是院子里的这一路走来,那股不妙的感觉就一直在持续发酵,直到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几乎就要酿成一杯八十度的高浓度烈酒。 冰凝已经在房中恭候她的到来,但是映入他眼帘的冰凝居然没有更衣,仍是刚刚在宴席上的那一身淡紫色的衣裳!而且她不但没有更衣,甚至连妆容都没有卸下。虽然她一直都是很素净,与其它女人满头珠玉金翠相比,她每次都是只戴上少得可怜的一两件首饰,但是出席家宴和日常衣着打扮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在今天,如此暑热的天气,一场家宴下来,光是汗水就要湿透了里里外外的衣裳,任何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应该是更衣洗脸换妆,怎么冰凝却什么都没有做? 另外,在雅思琦那里已经耽搁了小半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她怎么还会是一身盛妆的打扮?这半个时辰她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连最起码的梳妆事宜都没有完成? 满腹狐疑的他正对冰凝的妆容问题迷惑不解之际,就听到耳畔响起了他格外熟悉却又显得那么陌生的声音,是冰凝的声音: “给爷请安!” 他满腹的疑惑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先叫她起身,然后疑惑不已地朝主位走去。才刚一落座,他的耳畔再次响起了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请爷用茶。” 虽然冰凝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可是这个敬茶第二次极大地震惊着他,被冰凝这个迷魂阵弄得不知所措的他不禁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来奉茶?月影呢?竹墨呢?那些奴才去了哪里,要你这个主子来奉茶?” “回爷,妾身落了东西在府里,就差月影去府里取。” 终于,他全明白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完成更衣卸妆,连上茶都要她这个主子亲力亲为,原来是因为她没有了奴才! 如果说这一屋子除了冰凝这个主子之外,空无一人的情景让他惊诧不已,现在冰凝与他说话的语气更是让他难以接受:冰冷、谦恭、疏离。虽然她的性子一贯冷清,但是他还是见过她活泼俏皮的样子,很是可爱,特别是几个时辰之前的玉泉山畔,她还向他展现过迷人的微笑、动人的目光,与现在的这个她相比,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你又不是只有月影一个奴才,竹墨呢?” “回爷,竹墨今天正好不用轮值,她的一个小老乡正好在园子里当差,妾身就同意她去了。” “那其它的奴才呢!” “蒋嬷嬷病了,妾身让她在府里养病,没有来园子,青草、小云两人因为要赶绣活,也一并留在府里没有过来,彩蝶和彩霞被苏总管借去帮着照应园子里安顿的事情……” 听着冰凝这一番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的汇报,简直是要将他活活气死!根本不用他一一去核实这些奴才们是否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个病了,那个赶工,这个支援苏培盛,那个回府取东西,他相信她所说全是事实,但他更相信,这是她有计划、有预谋、有胆识的存心顽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2章 智谋 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她的情绪和感受,让秦顺儿提前过来传话吗?对此,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错误所在,不但万分内疚,更是一路上想了好多遍,如何来体贴她,安慰她,如何真心实意地认个错,求得她的原谅。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成了没有用的东西,因为她竟然将事情做得如此的绝决! 别的人他都不说了,月影,刚刚在家宴上还精心地服侍在她的左右,不离须臾,怎么只是这么一转眼儿的功夫就要回府里取东西?什么天大的东西比他这个爷的大驾光临还重要?他之所以派秦顺儿早早地过来传话,不就是为了让她提前有个准备,别到时候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吗?现在可倒好,她可真是有准备!将她的奴才们全都“准备”得无影无踪了! 她这是要干什么!枉他煞费苦心地又自责了一晚他的过失,又演习了一路他的道歉,更是将安抚她的法子想了一个又一个,他这么做,还不全都是为了她,为了他们两个人吗?难道道这就是他如此努力所得到的回报? 别的女人千方百计,变着花样地讨他的欢心,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心思去理会,一心一意地为讨得她的欢心而绞尽脑汁!可是她呢?整天冷着一张脸子,他上赶着巴结,她居然还敢这么做,妄想凭着爷这么一点点的宠爱,就想反了天?要知道,她现在还没有真正得宠呢!这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了?敢这么使小性子,给他摞脸子? 被气疯了的他虽然忍不住打断了她的如数家珍,但是气到极点的他这一次没有对她大发雷霆,也没有暴跳如雷,因为他虽然被气得胸中几乎要炸裂开来,但是他更多的,是伤心! 伤透了的心,连向她发怒的力气都没有,他只是冷冷地问道: “怎么,你这院子里一个奴才都没有吗?” “回爷,当然有,小柱子、余小福、邱大个子、吴小小……” 这一次,他可真是被她彻彻底底地气吐了血!他无法责怪她,因为这院子里不是没有奴才,而是还有那么多的奴才!他又真的无法原谅她,因为这些奴才全是太监!总不能让这帮太监服侍他们就寝吧。虽然他们已经不能算作是男人,但是成何体统?即使是丫环,除了位居一等的大丫环,其它奴才连进主子房间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贴身服侍了! 他真真正正地被她彻底折服了!为了躲避侍寝,竟不惜想出这个“空城计”!说她“诡计多端”可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冤枉了她!他真想打开她的脑子好好看看,她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些个诡计!而且还是在短短的一个时辰的家宴之中想出来的! 怪不得在家宴上的时候,对他的关注、关心,她居然一丁点儿的反应也没有,原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调兵谴将、运筹帷幄,怎么把陶源变成一座空城!她不但是他府里的女人之中,甚至是他这一辈子见识过的所有女人之中,最最聪明,最最智慧的一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3章 诡计 他也曾因为她的足智多谋而心生钦佩,无论是在塞外的时候将那木泰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还是在管理府务期间花费重金买下的九阿哥的廉价货,而在热河狮子园成功地帮助他和婉然躲过了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更是将她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登峰造级的地步。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不令他心生钦佩,继而惺惺相惜而心生爱慕? 可是她又有多少次,将她的这些阴谋诡计用在了歪门邪道上?用《管子君臣下》作暗语传递消息,用颜体大楷、米芾狂草将她自己装扮成一个没有真材实学的绣花枕头。而这一次,又是将奴才们打发了个一干二净,唱了一出“空城计”来企图逃避侍寝,再一次将她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而且这一次,最令他可气的,并不是因为这些奴才们统统被她打发了一干二净,而是让他连向她发难的理由和借口都没有!他确实是提前给她传了口信,告诉她要来这里,但是她竟然充分地利用了他的暗示!来这里就一定是要与她留宿吗? 确实,她的院子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每一次,他都是行色匆匆,要么是为了来羞辱她,要么是为了有求于她,要么是为了吩咐她做事情。他每一次的大驾光临,大多数都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是利用她,就是羞辱她,最近这些年虽然是因为有事相商才过来,但是凭心而论,无论是哪一次,他是心怀爱情,为了共度良宵而来? 当他真正心怀爱情的时候,他却不敢来了,因为他想爱却不敢爱。当他发现自己竟然会害怕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个新发现令他想一想都觉得没面子,更认为是没有出息的表现。他不是最瞧不起八阿哥受制于那木泰吗?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有朝一日他也会受制于她。 好歹那木泰与八阿哥是同龄人,再瞧瞧她,比他小了整整二十岁,比锦茵格格还小了三岁,可是他竟然被她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玩弄于掌股之间。她从来没有向他敞开过心扉,而他却是从不计较,一如既往,一往情深。 现在,他再次因为她的诡计多端而吃尽了苦头。因为以往他的每一次“大驾光临”都没有导致最终的夜宿,那么她当然有充分的理由理直气壮地对他说“不知道爷要留宿这里”。 既然他不留宿这里,有没有丫环伺候他管得着她吗?她才是这些丫环奴才的主子,她当然有权调配支使这些奴才去办各式各样的差事。这才是活生生地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自责了一晚,内疚了一晚,想尽了各式各样与她道歉的法子,婉转的,直接的,旁敲侧击的,直入主题的,就是担心已经让她受了一次委屈,不想再因为这个道歉没有做好,再惹她第二次的恼怒,将这个浪漫的月夜搅得一团糟。 可是他整整一晚的努力又得到了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4章 玩弄 他得到的,竟然是她不但地唱了一出“空城计”,明摆着一副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更是狠狠地羞辱了他一番,比他曾经羞辱她的手段更高超、更狠毒! 当初他羞辱她的时候,是在他们水火不容的形势下,而现在她羞辱他的时候,竟是在他情意绵绵地向她表达满心的爱意之后!这是他根本无法容忍,也根本无法接受的事实! 而且她做下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竟然连丝毫的胆怯和愧疚都没有!相反更是状似谦恭,实则凛傲,这简直就是要将他活活气死。 他的思绪被拉到了好几年前,她刚嫁进王府的那些日子里,他为了让她去年府接婉然来王府,来到了怡然居,然后就听到过她对丫环们说过的那句话,当时他也是非常不满,但是也没有与她计较,现在想起来才发觉,原来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有因才有果。而她当初说的那些话,直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吟雪,我还要说几遍?谁想得爷的宠,谁都可以讨好爷去,吟雪你要是想得爷的宠,去攀爷那根高枝,你也尽可以去讨好爷,我这个当主子的绝对不会拦着你!更不会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只是你家小姐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家小姐我,不稀罕、不稀罕!千金难买我愿意!” 当时,他一门心思都在婉然的身上,对这番话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去计较。可是现在想起来,真象是剜心般地疼痛!好一个“不稀罕”,好一个“千金难买我愿意”。他可真是拿自己一颗火热的心去蹭人家冰冷的脸。 她的这个名字起得可真是绝顶极了,人如其名,果真就是一块捂不化的冰坨子! 当然了,王爷并没有被冰凝活活气死,虽然被她气得怒火中烧,气愤至极,但是物极必反,到最后,他已经被气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更多的不是生气,更是伤心。 如果下午的时候没有经历过玉泉山畔的对诗和牵手,他还不至于伤心成这个样子!刚刚对他一副两心相悦,两情相许的模样,转脸对他竟是弃之如敝履!她的这番所作所为,哪里是持宠而骄,分明这是玩弄他的感情于股掌之间! 她这么聪明智慧、这么敏感警觉的一个人,难道她不知道他对她心怀爱情吗?可是再看她呢?她原本对他就一直是若即若离,若隐若现,而今天更是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依仗着他对她的那一点点的好感,在下午的时候对他还是艳若桃李,现在居然就敢对他冷若冰霜! 女人的大脾气、小性子,他见识得多了,女人的争风吃醋、持宠而骄他也见识得多了,这些都是女人的天性,他早已经见惯不怪,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在她们犯错的时候,以这些借口和理由替她们开脱罪责。 可是冰凝,他永远都不能原谅她!他是谁?他是皇子,是阿哥,是拥有高贵出身和血统的皇室子孙,只有他才有权利去玩弄女人的感情,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官宦女子对他这般翻手是云、覆手是雨! 说到底,她,包括她们全家,都是他的奴才!一个小小的奴才胆敢跟主子玩这一套鬼把戏,她完全就是玩火自焚、自取其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5章 为何 被伤透了心的他,沉思良久,那满腔怒火、一脸羞愤、无限伤心,统统被他硬生生地消化在了心窝中,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然后起身对她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然后他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冰凝当然知道他这是被她活活地气走了,但是严格遵守家法礼数的她还是没有忘记赶快追上他的脚步,走在他的身后,将他恭送到了院门口。 从他起身抬脚离开陶源,一直到他进了浴砚书屋,都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而是步伐坚定地离开了这个令他惟恐避之不及的地方,离开这个令他既爱更恨的女人。 望着他离去的背景,如此的坚决,如此的落寞,虽然她的计谋成功了,她的目的达到了,可是此时此刻,冰凝的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成功的喜悦,相反,却也如他一样,全都是无限的伤感、无尽的落寞。 八年来,他们别别扭扭地生活在一起,虽然他并不是她理想的夫君人选,可是她别无选择,那是皇上的赐婚。那个遥远的梦,可望而不可及的神仙眷属的生活,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够奢望的。 虽然他并不是她的心中所爱,但是最近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对她的关心、体贴、呵护,她怎么能够感觉不到?又怎么能够不被感动? 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书桌送到怡然居?虽然他从来都没有明说那是他的书案,可是自从那书案搬到她的房间,从此以后,她的房里整日里都会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道,那是他身上独有的那种檀香味道,她怎会不知他的心意?而她对这股味道从来没有排斥过,拒绝过,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三番五次地向她解释,他和吉尔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吉尔只是在为他涂创伤药膏?他想宠幸哪个女人,那是他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要义正言辞地向她澄清那个误会?当她从婉然姐姐的口中得知他确实受了箭伤的时候,她的心中竟是钻心般的疼痛,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为悠思的后事安排得这么精心尽力?悠思只是一个小格格,哪里比得上一个小阿哥重要?可是他却是这么尽心尽力,无论是中元节的后海河灯,还是今天周年祭玉泉山畔的墓园,他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庶出的小格格,再相比宋姐姐的那两个小格格,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今天一到园子里他就来到了陶源?他一定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去年的那个夏天,他们采荷采莲的惬意时光?虽然他没有告诉她,今天他为什么要来陶源,可是她在见到秦顺儿的到来就立即意识到,今晚他要陪伴在她的身边!这又是为什么? 那幅水墨竹绢帕,不过是她应付差事的一件生辰礼罢了,既然送给了他,就属于了他,他再送与谁,与她冰凝有何相干?她不是不稀罕他吗?她不是千金难买我愿意吗?可是她却想法设法地将他气走了,计谋得逞了,目的达到了,可是她却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开心、快乐,这又是为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6章 打探 就在冰凝痛苦地扪心自问,黯然神伤之时,淑清与菊香主仆两人正在翠鸣轩中悄悄地说着话: “主子,好消息,好消息!爷果然是去了陶源,不过,爷果真是只呆了不到两刻钟就走了。” “那,那爷从陶源出来又去哪儿了?” “爷回书院了。” “啊?回书院了?没来咱们翠鸣轩?” “没准儿一会儿会过来吧。” “可是,如果爷要是过来的话,也该让秦顺儿先来传个话的,怎么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个奴才呢?” “要不,咱们再等等,您先别歇息得太早了,万一爷要是过来,见您安置了,不就……” “也是,那咱们先聊会子天,一边等等爷吧。” “好。主子,奴婢真是佩服您神机妙算呢,怎么就知道爷会去那陶源呢?” “唉,也不是我有什么神机妙算,今天不是年主子那小格格的祭日嘛,爷估计是去安慰安慰她吧。” “可是,爷走的时候,好像是生了一肚子的气走的呢。” “噢?你看得真切?这大黑天的!” “奴婢虽然看不清爷的面容,可是年侧福晋送爷的时候,爷连理都没有理会她,直接出门就走了,将侧福晋干干地晾在了院门口。连秦顺儿都吓得没敢吱声儿,悄没声儿地跟在后头走的。” “太好了!看来,爷和陶源的主子真的是闹掰了!太好了!” “那当然了,这个奴婢绝对能够肯定。不过,幸亏您及时掐算出来爷今天晚上要去陶源的事情,不过,您又是怎么掐算出来爷在陶源呆不长?奴婢眼瞧着这两年爷对那年侧福晋可是比以前好多了,既然是因为小格格的事情安抚侧福晋,又因为什么事情闹了别扭?” 淑清没有急于回答菊香,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手中的那条绢帕,这么一个黑乎乎的不起眼儿的东西,竟然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幸亏当初他将这条帕子留了下来,虽然事后她对于他并没有兑现“以后再来”的诺言而心存怨恼,可是现在,她却是格外感谢他将条帕子忘掉了,才让她成功地棒打了那一对鸳鸯。 以前只是要防止他对冰凝妹妹动了心思,可是她无论多么努力,那两个人不但没有被及时阻止,反而是越来越有感情,现在竟然发展到需要强行拆散的程度。可是他们这些年来唱的又是哪一出呢?他想要哪个女人,还不是随口的事情,怎么竟会一直耗到了现在,而且还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虽然菊香是她的大丫环,但是水墨竹绢帕的事情,淑清还是没有打算告诉她,两年前利用过这帕子一次,没想到两年后又派上了大用场,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还能继续发挥更大的功效呢? 虽然菊香是自己的大丫环,但是现在的形势让她感觉越来越紧迫,保不齐哪个院子的手伸得太长,直接伸到她这里,也许是书院那边追查下来,那她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因此淑清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万不可告诉菊香,凡事都要留一手,自己的底牌不能被人全知道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7章 故伎 望着手中这块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水墨竹绢帕,淑清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呀,这帕子的用处可真是大着呢!于是她赶快吩咐菊香道: “你将这帕子收拾好,用锦匣装上,这就去一趟书院,亲手交给秦顺儿,就说这是爷落下的东西,咱们还给爷。” 菊香还等着淑清跟她解释如何神机妙算呢,结果却是等来了要将爷的帕子送还回去的吩咐,百思不解地问道: “主子,爷的帕子留在咱们这里多好啊!既是您留下了一个念想,另外爷还能因为这帕子记得咱们,这若是还了回去,怕不是……” 菊香本来是想说:怕不是爷更要忘记了咱们院子。可是话到一半,她实然意识到这是一句那么伤人心的话,于是赶快闭嘴咽了进去,一边慌忙接过帕子去找锦匣,生怕她家主子听出来她那后半句话。 淑清哪里还用被菊香的弦外之音伤了心,这些年来活生生的事实早已经让她充分认清了现实的残酷,现在是她背水一战的时刻,她只希望成功的喜悦能够抚平内心的创伤。 不一会儿,秦顺儿捧着这个装有水墨绢帕的锦匣进了王爷的书房: “启禀爷,这是李侧福晋差菊香送来的,说是爷不小心落在那里的物件,怕爷着急要用,就送了回来。” 这个禀报简直是让他大吃一惊!自从前年生辰那个晚上他与淑清鸳梦重温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烟雨园,包括园子里的翠鸣轩,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落在她那里了?百思不解的他带着满腹的狐疑打开了那个锦匣,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令他今生今世再也不想见到的水墨竹绢帕! 一见到这件东西,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哪个奴才这么胆大妄为,竟然私传消息!他才刚刚与冰凝在陶源闹得很不愉快,居然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传遍开了?这条帕子是两年前他刻意“落”在了烟雨园,时隔这么长时间,早不还,晚不还,偏偏在他与冰凝发生巨大冲突的第一时间还回来这个帕子,这不是趁火打劫还能是什么?淑清当然是希望冰凝遭受他冷落的时候,她能够用这个帕子再次讨得他的欢心。 虽然他最为痛恨后院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行为,更痛恨那些奴才们暗地里传递消息的行为,但是一个对他冷漠无情,如秋风扫落叶,一个对他脉脉温情,如沐和煦春风,他不应该为淑清而感动吗? 两年前的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个帕子,他狠狠地栽了一次跟头,沦陷在淑清的温柔乡中,“背叛”了冰凝,背叛了他自己的感情。现在面对同一条帕子,同样的两个女人,竟然似两年前的翻版场景:一个情意绵绵地向他摇出了橄榄枝,一个冷若冰霜地将他狠狠羞辱一番,玩弄他的感情于股掌之间。在这个痛并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刻,他被冰凝的“空城计”伤心得无以复加的时刻,他当然更有充足的理由到翠鸣轩那里寻求心理安慰和精神寄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8章 沧海 他确实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好好地将心中的那股闷气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否则他真的要被憋闷死了。 更何况这些年来他很是冷落淑清,特别是与他以往对淑清的态度两相比较起来,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都能够想象得出来,此时的淑清,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正在翘首以待他的大驾光临,满腔热忱地期盼着他的恩宠和眷顾。 他被冰凝深深地、狠狠地伤害,尝够了伤心的滋味,而他对淑清的拒绝,不正是重复上演着刚刚在陶源发生的那一幕吗?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酷无情,只不过男女主角调换了一个方向,热情的是淑清,冷酷的是他。冰凝伤害了他,他再去伤害淑清,冤冤相报何时了?淑清没有理由成为他和冰凝之间矛盾冲突的无辜牺牲品。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打算去一趟翠鸣轩,或多或少对淑清的这番主动示好行为做出一些积极的回应。可是当他站起身来之后,他的双腿却似灌了铅一样,千般沉重,万般难移。 无论他怎样使劲,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根本不听他的大脑指挥,而是稳稳地扎根在地上,纹丝不动。几番努力无果之下,他颓然地重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去翠鸣轩并不是想与淑清怎样,只是打算到她那里坐一坐,排遣一下心中的憋闷,可是,怎么连这个事情,他竟然也做不得? 现在的他,是感情最为脆弱的时候,身心备受打击,烦燥憋闷之情无处宣泄,而且他去翠鸣轩的理由比上一次那个没有收到生辰礼更为充足,上一次他只是单相思,这一次他是受伤害!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无法说服自己像上一次那样,投入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在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他的选择竟然是“不肯就范”。他为这个“不肯就范”而在心中狠狠地痛骂自己是个“没出息的贱骨头”! 骂也骂了,恨也恨了,他却是比以住任何一个时候都更清楚地知道,他的这颗心已经被冰凝狠狠地伤碎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拯救他,除非是冰凝自己。 于是他只得是认命地开口对秦顺儿说道: “你去李侧福晋那里走一趟,跟她传爷的吩咐,就说那物件,爷已经收到了,她的心意,爷也领了。只是爷今天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就不过去亲自跟她说这些话了,让她早些歇息吧,别太伤身累神。” 秦顺儿领命退了下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桌上的锦匣,特别是静静地躺在锦匣里的那个水墨竹绢帕。虽然他“知道”这是淑清送给他的生辰礼,可是如此与众不同、超凡脱俗的帕子,真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见到。即使时隔两年再次见到这个帕子,仍然令他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实在是无法将这个清新淡雅的帕子,与妩媚动人的淑清联系在一起,如果是换作了冰清玉洁的冰凝,倒还说得过去。 一想到冰凝,他心中的气恼再次腾地一下子涌上了心头,继而再次在心中暗骂了一遍自己是个“没出息的贱骨头”!可是骂过之后,他的脑海中竟然鬼使神差地浮现出那句脍炙人口,却又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品味出其中滋味的诗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79章 檀香 月影被冰凝差遣去了王府,走的时候,这个丫头极不理解,更不情愿: “小姐,爷马上就要过来了,奴婢不在这里伺候,却是回府里取东西,您身边连个用着顺手的奴才都没有……” 冰凝当然知道月影会是这番反应,为了让自己的计谋尽快得逞,她只好强颜装出一副笑脸,对月影开着玩笑说道: “你以为就你能耐?那竹墨是干什么的?有她在,你还不放心?再说了,今天是第一天来到园子里,咱们陶源可是从来没有预备过檀香,你让爷明天的衣裳怎么穿?若是去苏总管那里差借,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满世界地跟众人嚷嚷,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爷来了咱们院子,你让你家小姐的脸往哪儿搁?” 冰凝说得在情在理,月影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当然知道她家小姐的脸皮有多薄,这若是去苏总管那里借檀香,确实……对于自己的“擅离职守”,月影的心中万分不安,可是误了爷的穿戴更是一件大事情,于是她不得不按照冰凝的吩咐,叫上小林子,套上马车,两个人急匆匆地赶往王府。 月影虽然善良真诚,忠心护主,可是她却没有冰凝那般的聪明睿智,其实她只要好好动一动脑子就能够找出反驳冰凝的理由:她不能去苏培盛那里差借檀香,难道她不能找秦顺儿差借吗? 就这样,忠心耿耿的月影被冰凝打发去了王府。其实冰凝这番安排也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后手,万一王爷查问起来月影回府里取什么东西去了,她这个檀香的理由能够让他像月影一样,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就算是他质问为何不向秦顺儿差借,她也自然会说:岂敢劳动书院的大驾?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待那月影和小林子两人急匆匆地赶往王府,再匆匆地赶回陶源的时候,月影虽然又急又累,浑身跟从水缸里捞出来似的,但是她仍是小心翼翼地屏紧了呼吸,用极其细微的声音敲了敲院门。待院门开出一条缝隙,见是守门小太监后,她赶快展现出一个微笑,生怕吵着第一次大驾光临她们陶源的王爷,然后用几乎耳语的声音向守门小太监问道: “秦公公呢?” “跟爷一起走了。” 这一句话,将月影当场惊呆了!禁不住声音也立即高了八度: “你说什么?爷,走了?” “是啊!” “爷,爷,为什么走啊!” “爷吩咐完事情当然就走了!爷不走还能干什么?” 月影顾不得跟小太监再啰嗦什么,而是拔脚就朝正房奔了过去,即使弄出了很大的响动她都在所不顾,她急于知道,王爷为什么会走了? 当她奔到正房的时候,还像往常那样随手推门,却突然发现房门居然从里面栓上了!心急如焚的月影顾不得失礼,急急地问道: “小姐,小姐,是奴婢,奴婢回来了,您快给奴婢开门啊!小姐,小姐!” 可是任凭月影怎样叫门,屋子里都没有一丝声响和回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0章 情泪 月影又急又大的拍门声和恳求声在寂静的夏夜显得格外响亮,她终是没有将她的小姐唤出门来,却是将一院子已经歇息下的奴才们从各自的房里喊了出来!众人披头散发、拖拉着鞋子,急急地冲了出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却只见月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主子的房门口。见此情景,大家瞪着惺忪的睡眼,满脸诧异地望着月影,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 见到众人诧异的目光,月影这才后知后觉地醒过味来!刚刚进院子的时候,连守门小太监都不知道王爷与小姐生气闹别扭的事情,现在被她这么大呼小叫一番,还不是要将这件事情传遍了其它的院子?一想到这里,吓得月影再也不敢造次,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冲众人说道: “没事,没事,都回去睡觉吧,明天别误了当差!” 将众人轰回房里,月影自己也只得是悄没声儿地回了自己的房里。进了屋她才发现,居然竹墨没在屋里!这大晚上的,竹墨能去了哪里?总不可能小姐将竹墨留在了自己的房里伺候,就是不让她月影进去?无论怎么说,毕竟月影是陪嫁丫环,竹墨只是后来因为顶了吟雪的空缺才进得府里,孰亲孰厚她家小姐总还是分得清吧。 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月影格外地懊丧,她原本是打算从竹墨这里问问今天晚上的情况,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直到现在月影才开始有点儿明白,她家小姐为什么一定坚持要她回府取檀香,看来竹墨的命运也和她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以什么理由被打发到什么地方去了。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坐在窗边的冰凝,任由如水的月光涂抹在她的脸庞,任由婆娑的树影投影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尊石塑雕像似的,纹丝未动。她当然知道,会有月影回来的那一刻,所以她才会早早地就将房门栓上了。现在月影虽然回来了,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见到这个情同姐妹的丫环,她的心里乱得就像是一团麻,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 自从将王爷送走之后,回到房中的她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伏在窗边的炕桌上,整整哭泣了一个晚上!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谁也不想见!她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哭得肝肠寸断,直到最后,她一口气没有缓上来,竟软软地倒在了炕上。如果不是月影又急又大的拍门声,不知道她还会昏多久。 此时的陶源再次陷入沉寂之中,而她的脑海中全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所有回忆,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中,永生难忘,或有情,或无情,或甜蜜,或怨恼,此时此刻,全都化作了无尽的追悔。 可是倔强的她又怎么可能放下骄傲的面具,去向他说一句软话,恳求他的回头?而且她也知道,依照他的脾气,即使她舍下脸面,追到书院,他也断不会原谅她,因为她已经将他的心伤透了! 就这样,他们走到了山穷水尽绝境处,抽刀断水水更流,冰凝唯有将她的追悔,化作无尽的相思情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1章 错否 第二天一大清早,月影就来到了冰凝的房里,准备服侍她起床。由于不知道冰凝是否醒来,她只是试探性地轻轻推了推房门,居然没有被栓上,看来她家小姐这是已经醒了。对此月影格外自责:唉呀,还以为自己来得有多早呢,居然还是来得晚了!怎么小姐一个人都起了床自己才过来? 月影急急慌慌地推开了房门,屋里没有人,于是她抬脚就直奔进了里间屋,不禁大吃一惊!床上空无一人,被子还叠得整整齐齐,一点儿都没有动过的样子!小姐去了哪里?难道说小姐一大清早儿就给爷请罪去了?一想到这里,月影立即转身,打算直奔书院。正在她转身之际,突然发现她家小姐哪儿也没有去,就在她的眼前! 冰凝没有如月影想像的那样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而是一个人斜着身子,歪在窗边的炕上度过了整整一夜! 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冰凝吓了一跳,待月影回过神儿来,仔细打量一番,她再次被吓了一大跳!她家小姐竟然还是昨天出席家宴的那一身正装!不但衣裳没有换,连头饰和妆容都没有卸下来。再一看冰凝脸庞,眼睛红彤彤,肿得又高又大,而两个眼圈则是黑乎乎的,明显一副彻夜未眠的样子,而那原本一张粉脸之上,竟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深一道、浅一道、红一道、黑一道,惨不忍睹。 这是一个月影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冰凝。她家小姐从来都是一个美若仙子般的大家闺秀,时而端庄、时而俏皮、时而可爱、时而冷艳……可是眼前的这个冰凝,竟丑成了这副模样:一张脸完全就像一个大花瓜,两只眼睛竟像两只水蜜桃,月影吓得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冰凝的面前: “小姐,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求求您了,您就跟奴婢说一说吧,昨天您跟爷是因为什么事情?要不,奴婢这就去书院,这就去求爷开恩原谅,好吗?” 冰凝确实是彻底未眠,更是哭了整整一夜。若不是因为月影过来伺候,她强忍着把泪水憋了进去,她还会不停地流着泪水。 这一次,她真的是迷惑了,彷徨了,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从前无论怎样,她都没有认为自己做错过,全认为是他误会了她,存心羞辱她,她所做的,不过是奋力反抗他的淫威,捍卫自己的尊严而已,因此她以前的每一次针锋相对都是理直气壮、绝不退缩、更不后悔。可是这一次,平生第一次,她真的开始怀疑了,自己难道这是做错了吗? 如果自己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流下追悔莫及的泪水,整整一夜,流也流不尽?她这一辈子,只为两个男人流过眼泪:一个是梦中的白衣骏马的公子,在她出嫁的前夕,为错失姻缘而流下懊悔的泪水;另一个就是他。可是冰凝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为他流泪;而他也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流泪。 如果确实是自己做错了,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放弃自己的原则,放弃自己的尊严,趋炎附势、强颜欢笑、苟且偷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2章 忘记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焦急不安的月影,冰凝用她那早已经哭哑了的嗓子,轻声说道: “你就是不说,原本我这也是要打发你去一趟书院呢。” 月影一听冰凝居然跟她不谋而合,也是要吩咐她去书院,不禁喜出望外!小姐终于想通了,终于知道跟爷服软请罪了,这件事情终于有救了!激动万分的月影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这是听错了,于是赶快追问道: “啊?真的?小姐!这是真的吗?您真的是同意奴婢去书院向爷求情了?” “我打发你去书院,是让你找秦公公,不是去找爷。” 不是向爷请罪去?也难怪,小姐那么薄的脸皮子,直接找爷请罪,该多抹不开面子啊!唉,也只有找秦顺儿这条路可以走了,毕竟秦公公是奴才,主子吩咐奴才办事应该容易多了,再说了,找秦顺儿不是跟找爷一样嘛! “找秦公公?那小姐您的意思是?让秦公公替您在爷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冰凝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再次沉思了一小会儿。她的沉思并不是为了是否去书院找秦顺儿而犹豫,她只是为了这个决定再增加一些自我说服力而已: “外间屋,昨天秦公公带来的那个箱子,咱们给还回去。” “啊?小姐,小姐,不要啊!” 月影一听是为了这件事情去书院,顿时心里彻底地凉透了!小姐不但不去向爷请罪,反而还要把这个箱子还给秦顺儿,还给秦顺儿,爷不就知道是小姐还回来的吗?还不更是要被小姐气得火上烧油了? “小姐,求求您了,千万别把箱子还回去。爷的东西留在咱们院子里,一来您还有个念想,二来爷还会因为有东西落在咱们这里而惦记着小姐,奴婢这不是已经将檀香取了回来吗?还没有来得派上用场呢!这若是还了回去,怕不是……” 月影不敢再说下去,她怕伤了冰凝的心,更担心自己这张乌鸦嘴,将“可能”变成了“现实”。可是冰凝却没有任何的担心。他的心,早就被她伤透了,结局已然如此,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总是求不得半点儿转机。这就是命数,与天命抗争,谁也抗争不过。于是认命的冰凝缓缓地开口说道: “你这是怕爷会忘记了咱们?” “小姐!” 月影已经痛哭失声,而冰凝根本没有受到月影情绪的干扰,自顾自地说道: “该忘记的,自然会忘记,你就是把爷所有的东西物件都搬来咱们陶源,也是一样,该忘记的,自然会忘记。” 月影知道,冰凝下了决心的事情,任她说出大天都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除了按照冰凝的吩咐行事,无论她有多么的不情愿。但是她并没有当时就去书院,那是大清早儿的时辰,王爷和秦顺儿两人正忙着出门上早朝,她不能让王爷知道她家小姐归还箱子的事情。几经打探,她终于在当天傍晚的时候找寻到一个机会,托书院的看门小太监,将秦顺儿请出了书院。 秦顺儿一见到箱子,立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因此还不待月影开口,他就先发制人说道: “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千万别让爷知道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3章 战事 西北准噶尔部的叛乱愈演愈烈,原因在于策妄阿拉布坦在去年,即康熙五十六年侵扰西藏,杀死了西藏汗。于是皇上于今年初派西安将军额伦特领兵前往西藏平叛。但是,西藏的地形十分复杂,气候格外严寒,不熟悉地形与情况的额伦特,几经奋战,最终仍然是兵败身亡,所率领的军队也几乎是全军覆没。 对于是否继续用兵的问题,朝堂上即刻分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而且两派各执几见,互不相让。王爷当然是坚定的主战派,他对策妄阿拉布坦的为人太过了解,那是一个典型的背信弃义、无情无义的可耻小人,而这个小人绝对是一边求和签订和平条约,一边暗地勾结企图兵变。因此对于这种人,他坚决主张不能有示弱,必须强硬。但是主和派由于拿不出来有力的证据来驳斥他的主张,居然以此为借口,大肆宣称他因心怀争储之心,所以才极力主战,以求军功有握,为夺储增加筹码。 夺储之心他当然是一直就有,而且是以退为进,积极争取,但是争储与当前主战的观点没有丝毫关系。他历来都是一个意志坚定、态度坚决、绝不向恶势力低头之人,连贪官污吏都容不下,更何况是叛臣逆贼? 可是现在的这个时刻很是微妙,以往平常时刻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反对派们紧紧地盯住,以期抓住可以大作文章的把柄,而在这非常时期,即使小心谨慎如此,仍是被对方捕风捉影,牵强附会地与争储问题扯上了关系。此番遭人暗算,令他防不胜防,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 果不其然,经历了两废太子,以及众臣力荐八阿哥为储君等一系列事件之后,皇上早已是杯弓蛇影,一切与争储有关的话题都会高度警惕、心存余悸。对于这些传言,皇上当然会是心中格外地计较,但是,王爷的主战观点他又是非常的赞同。 皇上一生戎马生涯,平定三藩、收复台湾、平定准噶尔叛乱……在位五十多年来,将祖宗先辈们打下的江山牢牢巩固并不断扩大,疆域面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而且皇上是文武双全之人,他崇文,但是更尚武,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怎么可能甘愿忍受“拿土地换和平”?因此这一仗必须要打,对此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由谁出征。额伦特是一员名将和猛将,竟然兵败身亡,遭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军中士气格外低落。因此这一次再度出征,首先必须要将官兵的士气鼓舞起来,哀兵必败的道理谁都清楚。但是由谁起到鼓舞士气这个艰巨的任务呢? 这个人当然是非皇上本人莫属!没有比御驾亲征的作用更为强大。可是皇上今年已经是六十五岁高龄的老人,又身患多种疾病,不要说来到前方战场亲自督战,单单是四千多里路的长途跋涉都是很成问题,几乎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4章 选择 康熙五十七年闰八月,皇上终于做出了决定,任命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并由固山贝子超授五爵,并特意降旨“用正黄旗之纛,照依王纛式样”。 这道圣旨很费了皇上的一番脑筋,其中隐含的深义更是耐人寻味。首先,十四阿哥并没有借此难得的机会而被正式册封为亲王,甚至连郡王都不是,封号更是没有;其次,“超授王爵”,即授予亲王待遇,意即比照、参照;第三,抚远大将军只是临时军衔,而非固定制度。 (尽管后来十四阿哥被众人尊称为“大将军王”,而他在向皇上启写的奏折上也自称“大将军王臣”,但是这些都不是源于皇上的赐予,而是他一厢情愿的自封,对此,皇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而皇上之所以选择十四阿哥,既是慎重之选,也是无耐之举。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痛苦难熬的反复斟酌,令皇上不禁连连哀叹:朕空有二十几个阿哥,可是真正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怎么竟会是这般的捉襟见肘、窘迫不已? 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大发感慨,现实情形确实如此:大阿哥被圈禁,二阿哥被废,也被圈禁;五阿哥资质平平,且刚刚经历了抢办皇太后丧仪之事,皇上余怒未消,忌惮之心更是有增无减;七阿哥身有残疾,不事政务;八、九、十这三个阿哥同是八阿哥一党,争储之心昭然若揭,哪一个都不能委以如此重任;十二阿哥的能力和水平都有限,且无论是文是武,竟然没有一样出挑;十三阿哥则是早早就被弃用,远离了朝堂,此时若是起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皇上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十五、十六阿哥才刚刚二十出头,无论是经验、资历、履历还是威望都不足以服众,领兵打仗,威望格外重要。 那么三阿哥和四阿哥呢?对于这两个人,皇上在第一时间就将他们排除在外。 遥想当年,皇上正值壮年之际,曾经三度亲征葛尔丹,都是将当时的太子二阿哥留守京城,不就是以备他在前线身遭不测之需吗?现在的皇上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者,他更是要对身后之事做好妥当周全的安排。 虽然皇上对于哪位皇子继承大统仍是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但是对于京城不能没有主持大局之人的观点却是异常坚定,因此在他的潜意识里,三阿哥和四阿哥这两个人哪一个他都舍不得派往前线。 这些年来,皇上每每遇到重大事项,都是吩咐给这两位阿哥共同办理,似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和惯例,就连临幸两位阿哥的园林府邸的次数也远高于其它皇子,令这两位阿哥的关系仿佛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般。 实际上,这样的结果,完全是由于皇上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清楚将来将皇位传给哪一位皇子,仍在举棋未定阶段。因此他不想让文武百官们看出来他的个人倾向,毕竟两位阿哥的办事能力有目共睹,皇上希望在迷底揭晓之前,力图一碗水端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5章 立威 皇上的这番苦心安排确实是充分汲取了四十多年来立储的经验教训,用血的代价才换取来的深刻认识。太子的两立两废、大阿哥的手足相残、八阿哥集团的形成、十三阿哥的被牵连……,种种前车之鉴,既给皇上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也为他的人生造成了巨大的遗憾,毕竟他们是亲生父子,而皇上又是一个极为仁慈之人,他最为向往的就是天伦之乐。因此面对与大阿哥、二哥哥、八阿哥如此冷漠甚至敌对的父子关系,他怎么可能不伤心,不难过? 为了避免其它的皇子再重蹈覆辙,皇上刻意掩饰着对某一位皇子的偏爱,就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第二个“大阿哥”、“八阿哥”。皇上的心,被多次地伤害过,已经是脆弱不堪,年近古稀、风烛残年的皇上再也经不起任何有关争储的风吹草动,他再也不想见到父子骨肉相残、兄弟反目成仇的人间惨剧。因此皇上如此精心安排,也算是变相地对皇子们实施有效的保护。 从本心上来讲,相较于其它阿哥而言,皇上对于三阿哥和四阿哥显然更是格外看重,而这两位阿哥也是不孚重望,办差尽心尽力,对父皇极尽诚孝,对兄弟友爱,因此可以说是德才兼备的得力干将,真若是将其中一位派往前线,坐镇京城的皇上仿佛是被削掉了一只臂膀一般。 如今的皇上年事已高,已是六十五岁高龄,疾病缠身,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西北远隔京城四千多里地,怎么可能即刻返回京城?就算是日夜兼程也需要十来天的时间,而这十来天时间,足以令朝中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况且,被派往西北前线虽然只是象征意义的督战,不是真正的冲锋陷阵,但是毕竟是如此近距离地接近战场,真正打起仗来,情况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局势的发展会成为什么样子,性命之忧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舍不得这两位年富力强的年长阿哥,放心不下有夺储之心的八党三人,余下的阿哥或是被圈禁、或是被弃用、或是无才无能,因此皇上深思熟虑,几经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决意死战,派十四阿哥出任抚远大将军,代父皇出征。 虽然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结果,但是凭心而论,十四阿哥一直很对皇上的脾气,作为年长皇子中的最新生力量,能骑善射,毕竟此次前往西北前线是督军征战,皇上当然要选择更偏重武力的皇子。 皇上当然十分清楚,由于十四阿哥在众皇子中只是小字辈,此次代父出征的最大障碍和软肋就是资历过浅、威望不高、难以服众。为了给他树威扬名,提高在军队中的威望,皇上特意降旨青海厄鲁特首领罗卜藏丹津: 大将军王为朕之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世细,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如能诚意奋勉,既与朕当面训示无异。尔等惟应和睦,身心如一,奋勉力行。 (罗卜丹藏津即是在雍正朝起兵叛乱,被年羹尧所败,成就了年大将军卓著战功之叛军首领。此人将在本文的后面章节再度出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6章 皇储 可是枉费皇上如此煞费苦心的经营,又是一碗水端平,刻意不表现出来对哪一个皇子的偏爱,又是只授亲王待遇,没有正式册封,但是这些努力都没有收到他预期中的显著成效。原本是希冀转移众人的目光,避免引发对储位问题的过多关注和兴趣。可是事所愿违,在他宣布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的那一瞬间,此前的一切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尽管皇上只是授予了十四阿哥亲王待遇,而不是真正的册封,那个“抚远大将军”也只是一个虚名,没有任何实职,但是皇上的这一道圣旨,令大清帝国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特高级别的大地震,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黎民百姓,无论是京城朝堂还是民间巷坊,所有的人全都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中意的竟然是十四阿哥!这个“抚远大将军”,分明就是太子的同义词。顷刻间,关于十四阿哥是未来皇位继承人的谣言顿时喧嚣尘上,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 对于十四阿哥的“时来运转”,众皇子并没有太大的意外,除了暗叹自己命运不济之外,由于大局已定,只能违心接受。 八阿哥一党这几年早早地就大势已去,正在愁眉不展之际,突然天赐良机,他们的十四弟竟然如此受皇上的器重!众人似乎是看到了本党胜利的曙光,于是立即掉转枪口,公开表态支持抚远大将军。八阿哥集结号召原八党的朝中势力,要全力以赴地转投十四阿哥,而九阿哥则倾其全力给予了最强有力的财力支撑。 而十四阿哥自从被皇上任命为抚远大将军之后,先不说外界的巨大反响,仅仅是他自己,也充分意识到这是皇上对他的格外器重,否则那么多的兄弟之中,怎么会单单挑选中了他一个人呢? 这个强有力的信号,令他自然而然地从内心中滋生出对储位的渴望。以前他与八阿哥走得很近,实属一党之人,只因为他是排名靠后的十四弟,与威望甚高的八阿哥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现在,眼看着八阿哥一天一天地失势,而他作为后起之秀,得到了皇上如此的厚爱和垂青,难道他没有实力向储位发出挑战吗? 十四阿哥在储位的道路上有心单挑独斗,但是作为八党成员,面对余威尚在的党首,虽然八阿哥已经公然表态全力支持他的十四弟,但十四阿哥仍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不好主动做出什么异心之举。他与十阿哥一向亲厚交好,但十阿哥无权无势,对他的储位大业不可能提供更多的帮助。无奈之下,十四阿哥只得将目光转向以往关系并不是特别要好的九阿哥,积极主动向他示好,毕竟九阿哥是财神爷,是他急需依靠的力量。 十四阿哥需要利用九阿哥,而九阿哥也想巴结他的十四弟,两个人在共同的利益面前终于捐弃前嫌,空前一致地团结起来。频频接触的结果就是短短两三个月以来,兄弟两人的感情竟是越来越深厚,随着出征时间的愈发临近,十四阿哥终于敞开心扉,对九阿哥交了底牌: “九哥,皇父年事已高,不论是好好歹歹,您可一定要时常给十四弟消息,也算是为愚弟解除后顾之忧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7章 排队 十四阿哥出征的日子基本定了下来,就在十二月份。此时的朝堂不分派别,不分文武,空前一致地团结起来。这个团结,完全是因为“新储君”十四阿哥。众人紧紧地团结在十四阿哥的周围,争先恐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极尽争宠献媚之能事。 实际上,这也不能怪官员们势利,谁不想在未来的皇上面前努力表现?现在留下好印象,就能为将来挣下政治资本。康熙朝的宠臣们当然是希望在十四阿哥一朝能够继续蒙受恩宠,至少不要被扫地出门;而那些在本朝抑郁不得志的臣子们则更是开始做起了黄粱美梦,企图凭借现在的鞍前马后,能够换得有朝一日的咸鱼翻身,麻雀变凤凰。 由于十四阿哥不久就要出征,没有更多的时间留在京城继续享受人前人后这般前呼后拥的拥戴,因此摆在众人目前最为重要任务就是趁十四阿哥尚且留在京城的有限的时间里,能够有幸抢得一个难得的为他饯行的机会。 之所以说是“难得”,确实是毫不夸张,因为想要在十四阿哥面前表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数也数不清,而启程的时间却是一天天地临近,人多时间少,想要令炙手可热的十四阿哥点头同意为他饯行,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而王爷作为十四阿哥的兄长,唯一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已经不是是否需要随波逐流地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问题,而是必须尽这个礼数的问题。但是十四阿哥的应酬实在是太多,左推右推,一直没有安排下具体时间,总是说再等等,再等等。 面对这个从来不曾遇到过的局面,王爷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他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他是兄长,从来都是十四阿哥这个弟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对他毕恭毕敬、小心谨慎,什么时候需要他上赶着拍弟弟的马屁? 可是今非昔比!现在十四阿哥在朝中的声望如日中天,想递帖子约见的人不计其数,就算王爷是他的亲兄长也只有排队等候这一条路。对此,他除了忍强下来,别无它法。 自从十四阿哥被授予抚远大将军一职的那道圣旨颁下,王爷如同众人一样,以为这是皇上发出的未来储君的信号,他的心中登时凉到了极点,心情也失落到了极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竟然全都付水东流,大局已定,覆水难收!他怎么能够甘心?可是不甘心他又能如何? 不管是否情愿,他必须在皇上的面前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因为他知道,皇上最为痛恨的就是兄弟阋墙、手足相煎,既然现在还没有到公布遗诏的最后时刻,他只有继续伪装下去,继续麻痹所有的人,积极争取为自己翻盘的机会。 依他那高傲的性情,主动递帖子已经让他很是屈尊,现在又被十四阿哥这么尴尬地被晾在一边,按他以往的脾气,他连帖子都不会递,更别说还递了两次、三次、四次……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儿。 可是,“也许”将来有一天,他需要向他的十四弟俯首称臣,那个时候不比现在更委屈、更难受?因此面对十四阿哥的左推右挡,不管现在就是有多少心不甘情不愿,他只有暂时咽下这口恶气,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8章 演习 晾了他的四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眼看着没有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十四阿哥才在王府大管家苏培盛第八次亲自上门递帖子的时候,很是勉强地点头同意了下来。日子定在十二月十日,地点就在王府。 王爷将这一次饯行家宴,当作了一场最高级别的军事演习。 不管他是否情愿,也不管他如何努力,也许有朝一日,是十四贝子而不是他雍亲王登上九五至尊的位置,这种可能完全存在,而且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还是“非常可能”。 既然“非常可能”,尽管他并没有最后放弃,但是人总是要做两手准备。既要积极争取,也要留好退路,正视现实、积极应对才是明智之举。 因此对于十四阿哥的这次来访,王爷完全是比照宴请东宫太子的标准,提出了最严格的要求,进行了最全面的准备。在十四阿哥还没有点头同意之前,全府上上下下早早就按照他的要求行动起来,如临大敌一般。菜单菜式由王爷亲自过目并最终敲定,所有的奴才,无论是太监、嬷嬷、丫环全部重新调教一遍,又从各个女眷的院子也抽调了十来个丫环、太监,确保不能有丝毫差池。 无论是奴才们还是女眷们,都感受到了这股极为紧张的空气,大家都知道王爷这些日子心里非常不痛快,因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奴才们胆战心惊地当差,女眷们悄没声儿地关起院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生怕点燃了王爷这个火药桶。 十二月十日很快就到了。按照惯例,十四阿哥一行到达王府之后,两位爷先在书院寒喧客套一番,谈谈公事,聊聊政务,然后再来宴客厅,与女眷们共进晚膳。 十四阿哥现在本来已经被舆论捧上了天,又被朝中重臣极力拉拢,特别是皇上授予的大将军一职,更是充分证明了他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地位。所以当他再次来到王府赴宴的时候,那份超越众人的优越感和对储位志在必夺的信心,不经意间流露无遗。 他已经不再是四年前,因为娶了婉然而小心谨慎,忐忑不安的十四弟了。而且他从来也没有怕过王爷,以前只是不想亲兄弟明争斗而已。更何况他的皇阿玛和额娘都非常喜欢他,而他的四哥,因为不是德妃娘娘亲自养育,母子感情极为一般,这些全都是众人皆知、有目共睹的事情。 而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也如其它的皇子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况且现在的王爷,早早地就灰溜溜地远离了朝堂,躲到园子里修心养性去了。以前的十四阿哥只是羽翼未丰而已,现在,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向任何一位兄长发出最强有力的挑战! 在这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情势下,兄弟两人间的谈话情形极为微妙:一个虽然是兄长,但是由于明显处在下风劣势,虽然是在自己的府里,竟有“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尴尬;另一个虽然是幼弟,但是此时正是风头最劲、志得意满的时刻,特别是经历了曾经因为迎娶婉然而不得不违心地向王爷放低姿态的不堪往事,现在终于迎来了时来运转、咸鱼翻身的大好时机,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向他的四哥足足实实地摆一摆架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89章 失势 王爷本是心高气傲之人,何时这么憋屈过自己?除了皇上和曾经的太子爷,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他这么舍了尊严和脸面的情景。况且,皇上是他的皇阿玛,太子爷是他的二哥,对他们恭敬谦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面对这个小他十岁的十四弟,他这个做兄长的竟然还要这般放低姿态,实在是令他深感极为耻辱。 可是,面子是一回事,理智又是另一回事。他没有一丁点儿的把握,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君临天下。而十四阿哥也是极有可能问鼎九五至尊的人选之一,真若是十四阿哥,他们以往的恩恩怨怨岂能是一笔勾销的事情,相反,必将会是反攻倒算、变本加厉! 既然存在这种可能,他就必须给自己,给他所有的人,无论是他的幕僚、门人还是他的女人、亲族,留下一条后路,如果现在将事情做绝,将来面对他的,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局。 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受得了胯下之辱,他不过就是向他的十四弟表现得状似谦恭一些而已。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连现在这一关都过不了,将来皇上传位给十四阿哥,他更是向十四阿哥谦称一声“臣兄”,那个时候不是更要让他颜面扫地?现在的谦恭,为的是保存实力,保存战斗力,为将来的绝地反击和决一死战储备能量、积蓄力量而已。 此时此刻,朗吟阁书院中,两位爷正各自心怀叵测地进行着密谈,一个违心地恭贺十四弟升迁之喜,一个志得意满地假意客套。原本两个人就没有共同语言,又是走过场的客套之举,因此换过三盏茶之后就迎来了共进晚膳的时刻。 由于都是至亲,就没有分男宾女眷,而是宴开一席。 此次赴宴,随同十四阿哥一并来访的女眷有穆哲、完琦、塔娜,当然,还有婉然。婉然一听说可以随众人来王府赴宴,当即激动得情难自己。她当然不是因为有机会见到王爷而高兴,她是因为冰凝。 姐妹两人同居京城,还是亲妯娌,可是她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一次面,平时只能靠书信联系。可是如此险恶的形势下,她们哪里敢写什么长篇大论的家信,生怕被自家爷误会,更怕对方被她们各自的夫君小题大做或是捕风捉影地抓了把柄,那就真是害死了姐姐(妹妹)。 因此她们即使在家信中,也只能是极短几字的问候而已。当婉然得知悠思过世的消息时,既是伤心得哭了好久,更是担心凝儿。小格格是她一辈子的精神寄托,在冰凝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她这个当姐姐的连去安慰她、帮助她的能力都没有。婉然在为小格格默默流了无数泪水的同时,更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用! 现在,当她终于有机会来到王府,能够亲眼见到凝儿,婉然那颗激动的心几乎就要跳出来,于是暗暗地烧了好几柱高香,真心实意地感谢十四阿哥的大恩大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0章 欣慰 婉然之所以能够随同众人来到王府,原因竟然与她的期盼一模一样!十四阿哥听说冰凝的小格格早殇的消息时,已经距离悠思过世有了大半年的时间。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也想派婉然去王府好好安慰一番,可是,他平时与王爷基本不怎么来往,以什么理由派婉然去王府呢? 另外婉然去了王府,再与他四哥旧情复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犹豫了半响,鉴于事情已经过了有半年的时间,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因此对于今天的这个造访,在确定随行女眷人选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婉然。虽然现在距离悠思过世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但是,对于孤苦伶仃的冰凝,有一个娘家姐姐陪着说说话,也还是能够有效地排解一下他这个小四嫂的空虚寂寞。 冰凝不知道婉然姐姐今天能否有幸陪十四阿哥同行,这是她们姐妹能够正大光明相见的最好机会,可是十四阿哥能让她遂愿吗?为此她在佛祖面前烧了好几次的高香,希望十四阿哥能够不计前嫌地成全她们姐妹一次。 此时,在堂屋里等待十四阿哥一行的冰凝格外地焦急,她们姐妹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十三阿哥府上的抓周宴,托了萨苏才得以相聚,上一次萨苏为她们姐妹安排了单间,这一次,她们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众目暌暌之下,她们哪里能说什么知心话呢? 但是即使不能说上几句贴心话,能够见一面也是好的。而且冰凝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那就是,这一次十四阿哥去西北督战,婉然姐姐是否会随行? 当十四阿哥女眷一行抵达霞光苑宴客大厅的时候,相隔四年,再次跨入王府的大门槛,婉然的心中既有即将见到冰凝的喜悦激动,也有沧海桑田的感慨万千。 令冰凝欣喜异常的是,婉然姐姐果然来参加今天的家宴了!令冰凝无比沮丧的是,十来个女人共聚一堂,她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说上几句姐妹之间的知心话。 女眷们没有等待太久,就得到了两位爷已经从书院出发的消息,于是众人赶快起身,恭迎他们的到来。 王爷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婉然。上一次,在十三阿哥府的抓周宴,婉然宁可躲在寒风凛冽的院子里,也不肯进屋子里去,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将他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他为婉然的深明大义、舍生取义而感动不已,更是为她冻得通红的脸庞而心疼不已。 此时再见到她,虽然不知道这一次她是否会随十四阿哥同行西北,但是王爷真心地祝福她。如果说将来是十四阿哥继承大统,他作为一个输家,唯一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那就是婉然的未来。 虽然十四阿哥对婉然没有真情,但是他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夫妻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没有感情,但凭借着诞育了湘筠格格,婉然也应该能够成为一宫之主。成为主宫娘娘的婉然,至少不用为荣华富贵而发愁,总比现在这个“格格”的尴尬名份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也总比当初跟了他,现在没名没分、失势落魄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1章 未来 王爷在为婉然的大好前程默默祝福的同时,十四阿哥在为冰凝的现状心痛不已。上一次在狮子园的松露亭,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婉然与他四哥的“奸情”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来半路杀出来的小四嫂。 当他事后不断地回想惊心动魄又蹊跷古怪的那一幕时,除了不断地思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之外,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冰凝。 冰凝与王爷两人相依相伴的情景,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成为狠狠地扎向他心头的一根刺。八阿哥的线人不是说王府的年侧福晋与王爷形同陌路吗?怎么他亲眼所见却不是这样呢? 他们两人相依相伴的样子,真是令十四阿哥既羡慕又嫉妒,如果站在冰凝身旁的那个人不是他的四哥,而是他自己,该有多好? 被这股难以明状的嫉妒心理驱使,回京不久,十四阿哥终于忍不住又去找了他的八哥: “八哥,四哥和小四嫂最近如何?弟弟感觉年二那个奴才最近可是跟愚弟这里有点儿耍滑头呢。” “这有何难,咱们在隔壁府上不是有人嘛,你就大可放心,婉然弟妹在你手上,还怕了年羮尧那奴才不成?” 八阿哥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当然知道,十四阿哥分明这是在假借年羹尧做幌子,实际上,他是想探知那个年家二小姐的情况。唉,这个十四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有死心?人家两人连小格格都生了,他还操哪门子心?分明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但是八阿哥并没有规劝他的十四弟如何收心,而是暗暗地进行了推波助澜。那对儿亲兄弟的矛盾越深,才能坚定十四阿哥与他四哥彻底决裂的决心。否则,依他那么软的性子,根本就办不成任何大事! 这一次,八阿哥根本就没有动用他在王府的眼线,而是过了三天之后,装作得了回信儿的样子回复了十四阿哥: “十四弟,你可真是料事如神!果真如你所料,四哥和小四嫂因为年二那个奴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 “那,那他们怎么好似很恩爱的样子?” “那还不做给年家人看的?如果四哥不装作对小四嫂非常好的样子,年家人能死心踏地给他卖命吗?四哥就是做出了恩宠的姿态,年二那奴才还不买他的账呢!四哥若是连表面文章都不做,那还不情等着被拆台嘛!也就是咱们在王府里有人,才能得到这么绝密的消息!” 果然如八阿哥所料,经过这一番“证实”,十四阿哥对他的四哥无比痛恨,对他的小四嫂无比同情。特别是后来得知冰凝的小格格不幸早殇的消息后,同情心极度泛滥的他竟然萌生了要派婉然去安慰她的念头。 此时,当他时隔两年,再次见到冰凝的时候,既是同情也是伤心。刹那间,时光恍然在瞬间倒流,回到了八年前的永和宫,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依然是那么的美貌动人,可是带给他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以前对她,是生心爱慕,现在竟是如此地令人伤感。虽然容颜未改,气度依然,却是中间经历了那么多的过往,物是人非。 未来的路,大家都很清楚,鹿死谁手,仿佛只是时间问题。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一定会让她享尽人世间最最美好的一切,而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一无所有,无依无靠。 如果有一天,由他十四阿哥登临九五至尊的宝座,他一定会动用手中的权力,去为她谋划一个更为美好的未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2章 离别 家宴结束了,随即就是告别时刻的到来,好不容易盼来了姐妹相见,却是寻不到互诉衷肠的机会。此时,众人将十四阿哥一行送到王府大门内侧的小门厅,这是王府女眷们需要止步的地方,可是,冰凝心中的问题还没有寻到答案。 如果这一次婉然随了十四阿哥到西北,今天将是她们姐妹的最后一次见面,这一别不知道又是多少年!更何况,西北是前线,是异族杂居之地,战事危险,水土不服,物资匮乏,条件艰苦,这让冰凝如何放心得下? 还有就是湘筠!才三岁多的小格格,留在京城,婉然不会放心,可是带在身边,小格格怎么吃得了那个苦,受得了那个罪?悠思的早殇已经让冰凝痛心不已,她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湘筠再遭什么不测? 分别就在眼前,那些问题困扰了她整整一个晚上,眼看着姐妹两人就要失之交臂,冰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失声唤了出来: “姐姐!” 按礼数,冰凝应该称呼婉然为十四小弟妹,而且婉然已经换了全新的身份,为的就是避开年家大小姐的出身。此时,冰凝的第六感隐隐发挥着奇特的功效,她总是认为,这一次姐姐会随了十四阿哥西行,因此她顾不得失礼,宁可挨被王爷责罚的风险,她也不想姐妹两人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西北――京城”遥相隔离四千里! 听着冰凝的这一声久违的情真意切的“姐姐”,婉然的心都碎掉了。在外人面前,她们要装作嫂子弟妹,可是现在,周围全都是至亲,都知道她们的那些过往,在冰凝这声动情的“姐姐”呼唤之下,婉然当即失控地回应了一声: “凝儿!” 已经开了闸的感情如奔腾的洪水一般,姐妹两人动情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在她们的脸上肆意地流淌。 什么都不用说,冰凝就已经明白了,这一次,姐姐定是要随十四阿哥去西北。现在,就是她们姐妹分离的时刻!一别四千里,一别几数年,多少姐妹情,化作离别泪。 面对这催人泪下的场景,在场的人们无不动容,而最受感染和震动的,竟然是王爷和十四阿哥这两个大男人。 王爷的担心与冰凝一样,危险的地带、艰苦的环境、恶劣的气候,匮乏的物资,婉然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太令人担忧了,特别是还有小格格。依照婉然的性情,她一定会带着湘筠。在京城这么好的条件下,悠思还早早地离开了疼爱她的阿玛额娘,他不敢想象,遥远的西北,等待湘筠的会是什么。 十四阿哥则是在担心冰凝。原本还有婉然这个同在京城的姐姐当作精神寄托,过几天,婉然走了,只能靠书信遥寄亲情,仿佛是一瞬间,他有点儿动摇了,要不,将婉然留在京城? 姐妹两人虽然已经情绪失控,但是她们必须记得自己的本分,当着两位爷的面如此失礼,她们已经是非常的大逆不道。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已经表达了惜别之情,她们必须见好就收。 于是稍事稳定了一下情绪,两个人赶快松开彼此的双手,面朝王爷站好,俯身行礼请罪: “请爷(四哥)恕妾身(弟妹)失礼。” 王爷当然不会降罪她们任何一个,十四阿哥破天荒地也没有生婉然的气,在她们请罪之后,王爷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谈地说道: “赶快起来吧,时候也不早了,十四弟,四哥不再多留你,祝你旗开得胜、早建功名。” “多谢四哥!愚弟这就告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3章 军属 再有半个月就要启程了,西北距京城四千多里地,带上哪几位女眷随军,颇费了十四阿哥一番脑筋。 穆哲是嫡福晋,没有任何悬念,她必须坐镇京城,留守十四贝子府,就是留给他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塔娜,最对他脾气、性情最温柔、最讨他欢心的女人,也没有任何悬念,一定会随他一同去西北。 可是只有塔娜一个女人,抚远大将军府里的事情那么多,塔娜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又是荒蛮之地,没有个人照应还真不行,因此,十四阿哥决定让完琦随行,帮衬塔娜。毕竟完琦的年龄比塔娜大不少,进府的时间也早,性情也最平淡温和,作为塔娜的帮手,不但可以有效地中和塔娜的稚嫩和天真,也不会因为整天争风吃醋而给他添麻烦。 其它的女人,他哪一个也不想带了,远在西北那种生活条件艰苦、战争随处发生的危险环境中,女人们还是离得远远地好。可是,其余的女人中,还有一个叫做婉然的格格。 带上塔娜和完琦是为了生活上的相互照应,婉然呢?自从前年的热河之行以后,回到京城的他们开始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日子,带她去西北,既管不了府务,又不是侍寝女眷,百无一用处,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带上她。把她留在京城,他不放心。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发生了松露亭的那一幕,如果他不在京城,她借口探望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再闹出什么风风雨雨的事情,被皇上追究下来,他的宏图大业岂不是要白白地被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穷其前半生,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近过心中的那个目标,现在,他已经在向着那个奋斗目标无限地靠近,婉然,只有带在他的身边,才能是最放心,最踏实! 当他将随行女眷的人员确定下来,并当面告诉了婉然的时候,婉然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由于两个人不会多说一句话,因此婉然只问了一个最核心的实质问题: “回爷,妾身希望湘筠格格能一同前往。” “湘筠?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太小了,西北那么艰苦,路途又遥远,而且去西北是前线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 十四阿哥一口气说了无数个反驳的理由,而且他的理由确实句句在理。可是铁了心的婉然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带上湘筠。小格格是她这一辈子的唯一依靠,留在京城当然条件会好很多,但是湘筠能够留在哪里? 交给十四府的哪一位姐妹抚养她能放心?交给冰凝她最放心,可是,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不要说她和王爷有过曾经的过去,就算是没有这些前尘往事,十四贝子府的格格由雍亲王府来养育,外人会以为十四贝子府这是穷途末路了呢,十四阿哥断然不会答应。 另外经历了悠思格格过世的沉重打击,婉然更是将湘筠护得像命根子似的,她必须与湘筠同生共死。湘筠实在是太可怜了,由于十四阿哥与婉然的关系势同水火,连带着湘筠也讨不得十四阿哥的欢心,只当没有这个格格。缺少父爱,再失去母爱,湘筠岂不是太可怜了?。因此她坚决不能将湘筠留在京城,她要用她全部的母爱,尽大努力地弥补小格格父爱缺失的遗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4章 出征 十二月十二日,皇上在太和殿为十四阿哥举行了颁敕印仪式。出师礼极为隆重,出征的王、贝勒、贝子、公等全部身着戎装,齐集于太和殿前,共同参加了颁敕印仪式;其他不出征的王、贝勒、贝子、公和二品以上官员,也全都身着蟒服,集合于午门之外,为十四阿哥送行。 在太和殿前,十四阿哥跪受敕印,并向皇上行谢恩礼之后,随敕印出午门,骑马出天安门,再折向北方,经德胜门出京城,开始了西征之路。诸王、贝勒、贝子、公,以及二品以上的大臣全部送十四阿哥于列兵处,十四阿哥则望阕行叩首之礼,礼毕之后肃队而行。 在送行礼之中,王爷还担任着一项重任,那就是皇上命三阿哥诚亲王与四阿哥雍亲王自午门颁敕印大礼结束之后,由这两位兄长代皇上率文武百官为十四阿哥送行,一直送到德胜门,以此充分体现皇上对此次西征的重视。而由这两位年长阿哥担此重任,同时也充分体现了皇上对三阿哥和四阿哥的重视。 送走了十四阿哥的出征队伍,沸沸扬扬了近半年的京城终于安静了下来,颇有些曲终人散的意味。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沉寂,随着西北战事的推进,更大更好的戏还在后头,这只是序幕而已。 从德胜门回来,王爷与诚亲王一道进宫向皇上禀报了情况之后,也恢复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前两天他一直忙于把因为送行十四阿哥而耽误的公事处理完毕,好不容易第三天轻松一些,结果一早赶到皇宫的时候,正好遇到皇上身体不愈,下令免了今日的早朝。王爷一听皇上病了,心中很是惦念,于是赶快托了大太监魏珠,想进去请安,但由于皇上早早下了口谕,任何人一概不见,魏珠也是没有办法,见些情景,他只得是悻悻地又坐马车回了府里。 这天清早,冰凝刚一起床就发现窗外格外的亮堂。下雪了?果然,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夜,此时仍是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铺天盖地地下个不停,正当冰凝打算出门看看雪景之际,只听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禀报声: “启禀侧福晋,爷一会儿要出趟门,差奴才给您传个信儿,由您陪着爷一起去。” “爷不是上朝去了吗?” “回侧福晋,爷刚刚下了朝,才从宫里回来。” “那,爷这是要去办什么事情?” “爷没跟奴才说。” “还有哪几位主子一起去?” “没有,只有您一个主子。” “什么时候?” “这就走,您先收拾一下,奴才在外面等您一起走。” 冰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自从半年前的盛夏时分,在陶源上演了那一幕“空城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面。即使是在家宴、宫宴等场合相遇,他也再没有向她投来过任何关注的目光,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平常遇有大事小事,他都尽量避免与她有任何交集,即使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也都是由雅思琦或是秦顺儿充当了转达者的角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5章 逆流 时光仿佛在逆流,他们重新回到了九年前,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冷漠、淡然、两两相忘。可是怎么还有与九年前不一样的地方?原来他已经牢牢地扎根在她的心间。 这个在她的生命中占据了极为重要位置的男人,历经九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不但不会忘记,更会深深地铭刻在心间。但是他呢?应该是早早地就将她遗忘了吧。 他原本就不缺少女人,而且女人对他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生活调味品,不是生存的必须品。更何况是对于她这样一个不可救药的女人,他还有什么理由需要记得?她知道,她将他的心伤透了,他们的故事也就从此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后来”。 忘掉她!他可以继续他从前的幸福生活;忘掉她!他们可以不再相互折磨,于他,于她,都好。因此这半年来,他们又回到了他们刚刚成亲时候的样子,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而且现在悠思不在了,他们之间除了名分以外,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了,更没有理由继续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对于这样的结局,冰凝只有无限的遗憾,无尽的伤感,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她已经抛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与他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可是他为什么要亲手毁掉这一切?将最丑陋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狠狠地摧毁她那视为比生命都重要的自尊? 冰凝承认自己做得很不得体,但是“尊严”,是她最后的一块阵地,她必须坚决地捍卫它,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连生命她都在所不惜,更何况是失去王爷的宠爱。 现在,面对一大清早儿就堵上门口来传口信的秦顺儿,真是让冰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除了夫妻名分,他们两人之间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了,他现在又是在唱哪一出呢? 冰凝虽然满腹狐疑,但是她仍然是他名义上的侧福晋,断不可以没了礼数,因此她丝毫不敢怠慢,赶快吩咐月影帮着收拾妥当。由于天空中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月影很是贴心地选择了一件狐皮斗篷,即使落了雪也不会湿了里面的衣裳。 在月影和秦顺儿的陪伴下,冰凝急急匆匆地出了怡然居,快步来到王府大门口,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两辆马车。其中一辆金碧辉煌,亲王规制,毫无疑问,这是王爷的专用马车。另外一辆普普通通,蓝呢顶棚,毫无疑问,这是丫环嬷嬷们的代步工具。那么她的专用马车在哪里呢,怎么还没有调配过来? 疑惑之间,她将目光投向了秦顺儿。秦顺儿被王爷安排去怡然居接侧福晋,因此就没有再负责安排马车、携带随行物品之类的事情,见此情景,他估计王爷这是打算与侧福晋同乘一辆车,于是小声地回答道: “奴才恭请侧福晋上车。” “秦顺儿,我的马车还没有到,怎么上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6章 哪里 就在冰凝质问秦顺儿,没有马车让她如何上车的时候,突然从王爷的那辆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吩咐: “赶快上车吧,别冻着了。” 王爷发了话,冰凝知道她这是再也等不来自己的马车了,只好默不做声,由月影和秦顺儿服侍着上了他的马车。上了车,她先恭恭敬敬地请了安,他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回了一句“免礼”,然后就吩咐奴才们出发。 这是半年多以来,他们的第一次单独见面,还是在狭小的马车车厢里。对此,冰凝感觉既尴尬,又别扭,浑身像长了刺般地不自在,更重要的是她并不知道他这是打算带她去哪里,打算要干什么。不过这个不自在也就短短地持续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旋即冰凝就又坦然起来。 他们早已经重新回到了从前,他被她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更是将她遗忘到角落里,因此今天不管是去做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答案就是,他一定不会是打算与她谈情说爱。他的心中再也不会对她怀有爱情,只有痛恨永相随。既然不是与她谈情说爱,那么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与她又有何相干?他吩咐向东就向东,他吩咐向西就向西,她决不会忤逆他半点儿意志。 年二公子现任川陕总督,在这一次的西征平叛过程中,即将与十四阿哥并肩作战。二公子专门负责为西北战事提供粮草供给,是后勤保障总指挥,而十四阿哥则负责前线督战,是战事总指挥。两个人原本就是多年至交,此时更是同一战壕中的战友,生死之交必将进一步促进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地巩固起来。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打算向她兴师问罪?不应该!这是皇上安排的差事,又不是她二哥自己倒贴十四爷,有本事兴师问罪就去找皇上说理去,拿她一个弱女子撒气,算得上什么男子汉?枉他还是个爷们! 因为前几天她与婉然姐姐之间情难自禁、泪流满面的道别场面而丢了他的脸面,现在终于腾出功夫来追究她的失礼行为?也不应该!真若是想要对她施加严厉的惩处,在府里才是最理想的场所,当着那么多的奴才和主子们的面,狠狠地,不留情面地对她实施处罚,足以令她颜面扫地,羞愤难当,生不如死,这样的处罚不是更有力度,更有惩戒效果?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跑到荒郊野岭背人的地方来私设刑场?又不需要毁尸灭迹! 一个一个的猜测被她想出来,又一个一个地被她否定掉,从来都是足智多谋的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料事如神的能力开始产生了怀疑。在与他分分合合、斗智斗勇的过程中,特别是近些年来,她几乎就没有尝到过败绩,可是这一次? 既然想不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冰凝索性也就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有真相揭晓的时刻,到时候只能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7章 柔情 虽然猜不透他要将她带到哪里,但是由于冰凝满脑子地胡思乱想,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这些事情上,不但有效地缓解了他们独处一室的尴尬,而且也令路途显得不那么漫长。毕竟还在下着大雪,一路很不好走,平时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今天竟然花费了一个半时辰。 两人仍然一路无话,冰凝虽然满脑子天马行空,但是并没有完全丧失了理智,还记得自己是王爷的侧福晋,还没有忘记自己应尽的职责。于是在他的茶杯见底的时候,毕恭毕敬地添上热茶;在他看书的时候,状似漫不经心地将车帘掀开一角,以便获取更多的光线;在薰香即将燃尽的时候非常有眼力劲儿地及时续上檀香,即使外面的世界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而车厢内却一直都是温暖如春、一室馨香。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知已的红袖添香吗?这就是每一个男人都可望而不可求的醉生梦死的温柔乡吗? 面对如此温柔体贴、如此善解人意的冰凝,从来不曾受到过如此高规格待遇的王爷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而那颗早已凉透了的心仿佛瞬间就要被融化掉一般,可是随即而来的,却是心乱如麻。 他似乎有些动摇了,为他自己的那个决定而动摇。他不是一向自诩意志坚定、百折不挠、锲而不舍吗?不过就是一盏热茶、一束光亮、一室馨香,就迷惑了他的心志,动摇了他的决心? 可是她是如此特立独行、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有学识、有智慧、有胆量、有气魄,冰清玉洁,宛若仙子,让他如何不爱她?她虽然令人生恨,可是她更令人爱怜。 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停驻,停驻在这路途上,她永远都是现在的这副温婉柔情的模样,那么他,一定是这个世界最最幸福的人。红颜易得,知己难求,能够得此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江山、美人,无论哪一个,都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那么近距离地靠近过,仿佛只要他再伸一下手就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现在,无论是江山还是美人,又都那么遥远地离开了他。难道这就是命数吗?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两样,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拥有过,而现在,这两样,又都开始与他渐行渐远…… 不知不觉之间,马车渐渐地慢了下来,不用说冰凝也知道,到达目的地了。 王爷径自先下了马车,然后是秦顺儿和月影过来伺候冰凝下车。此时,天空中还在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雪花,雪已经下了一整夜,居然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刚一下马车,虽然眼前除了白色还是白色,迷迷茫茫的一片苍茫大地,但是冰凝仍是立即就认了出来,这是西郊的香山! 香山的红叶是京城最美的风景之一,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火红似海,动人心魄。而香山的白雪,冰凝还是第一次看到!带给她的,又是另一番的震撼:虽然山风寒刺骨,但是不历苦寒,何来甘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8章 追随 就在冰凝被雪后香山那壮丽巍峨的气势所深深吸引、极度震撼之际,王爷已经抬脚前行了,冰凝见状,赶快追上他的步伐。 默默地走在他的身后,沿着弯弯的山路,缓缓地向上攀行,呼吸着凛冽却又新新的空气,感受着眩目洁白对心灵的涤荡,冰凝只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不过就是沧海一粟、尘间一沙。 已经有人提前进行了清扫,可是雪实在是太大了,才刚刚扫平的道路,随着雪花的不断飘落,瞬间又积下了薄薄的一层。 第一次见到壮观的雪后香山,不但强烈地震撼着冰凝,更是令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起来。于是她脚穿鹿皮小靴,略带顽皮地专门捡着他踏出来的脚印踩下去,一个,一个,一步,一步……由于她的脚比他的小了好多,于是漫漫白色羊毛毯子般的山路上,只有一行脚印,迤逦蜿蜒。 走着走着,冰凝突然发现她的这个走法竟然在崎岖山路上只留下了一行脚印,这个新发现令她不禁沉思起来。 崎岖山路不就是他的人生路吗?光明顶峰就在不远的前面,可是现在的他,仍需要披荆斩棘,付出不懈的艰辛,无论是否成功登顶,努力过,不后悔。 而这串脚印呢?竟然只有一串!可是现在却是有他们两个人。他是孤独的攀登者,而她,是他坚定的追随者? 一想到这里,冰凝不禁诧异起来:孤独的攀登者,坚定的追随者。他们不是已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吗?怎么她又会如此鬼使神差般地踏出了一条与他一模一样的人生道路?她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另踏一条阳光道,却还要与他一起,两人挤这座窄窄的独木桥? 不管冰凝的心中有多少的疑问,脑海中有多少想法,可是她的脚下踏出来的,仍然是那条与他一模一样的道路,不多不少,分毫不差,望着一个一个大大的脚印上套着的一个一个小小的脚印,冰凝再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踟蹰,而是更加坚定地向前追赶。 银装素裹的山谷,万籁俱寂,只有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响,默默前行了不知道多久,待她一抬眼,前面一片豁然开朗,他们居然抵达山顶了!雪花依然在纷纷扬扬地飘洒向大地,但是天边已经微微挤出了一丝阳光。 那是曙光吗? 雪中初霁的香山,一改往日白山黑水的冷峻模样,而是银装素裹,天地一色,如此的壮丽,如此的多娇。而屹立于山巅的王爷,心中纵有壮志豪情,也不禁在扪心自问:苍茫大地,万里江山,群雄逐鹿,谁主沉浮? 此时此刻,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山之巅峰,两个身影被雪后初霁的那一缕阳光准确地投映在洁白的大地上,一个高大魁梧,一个娇小玲珑。两个身影虽然有大小高矮的区别,但却是一样的坚定,一样的坚毅,迎着微风轻吹,迎着雪花漫飘,任由衣角被风儿卷起,又吹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799章 摊牌 沉思良久,待两个人因为登山而变得急促的气息都渐渐地平息下来之后,王爷才终于开口说道: “成者王侯败者寇,这是自古以来最清楚不过的道理,相信聪慧如你,也不用爷再解释什么。爷只是想说,如果失败了,凭你二哥和十四弟的交情,他们保你周全应该不成问题。” 乍闻此话,冰凝就像是遭到了晴空霹雳一般,又仿佛有千万颗炸雷在头顶轰鸣。直到此时,她这才悄然大悟,原来他带她来这里,竟然是要向她说这番话! 而这番话,简直就是对她人格的极大污辱,是对她尊严的极大亵渎!冰凝被这番话气得浑身的血液登时涌上了大脑,满脸涨得通红,不禁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话!难道她年冰凝,堂堂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在他这个夫君的心目中,竟是如此不堪之人? 不要说他们曾经真心相许,情投意合,就算是她刚刚嫁进王府,两个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既然她被皇上赐婚,她就生是王府的人,死也要是王府的鬼,这不是感情的问题,这是节操问题、名节问题、气节问题!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恕妾身不明白!” 看到她那涨得通红的面庞,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几乎要喷出火焰的怒目,面对这个处在极度愤怒中的冰凝,他既是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意外是他们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对于这个玩弄他感情的女人,他再也不想有任何的回头。而意料之中则是出于对她性情的了解,不管她如何地蛇蝎心肠,如何地诡计多端,但是她仍不失一个有气节、有节操之人,即使身为一个弱女子,也一样拥有大丈夫的气概。 可是不管冰凝的反应是意外,还是意料之中,他下定的决心,绝没有悔改的道理。虽然刚刚在马车上,因为她的温柔体贴而一时迷惑、心乱神迷,但是下了马车之后,随着凛冽寒风和冰冷雪花的扑面而来,他那刚刚沉浸在温柔乡中的意乱神迷立即变得清醒而理智起来。 因此面对这个愤怒到极点、失态到极点的冰凝,他竟然一反常态地平静温和,面无表情,缓缓地说道。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爷的意思?识实务者为俊杰,爷不会拦着你,爷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 “爷,您如此猜测妾身,令妾身极受侮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妾身不是贪生怕死的无耻小人,更不是没有节操不顾名节的无德之妇。既是皇上亲赐的王爷侧福晋,妾身自不会再存贰心,寻什么靠山,要什么退路。妾身只知道,有爷在,妾身自会陪伴在您的身旁,如若爷不在,冰凝也不会独自乞讨求生!” 冰凝一口气滔滔不绝、痛痛快快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然后就一头愤怒的狮子,面含怒意地望向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0章 退路 从目前朝堂的形势来看,十四阿哥储君的呼声实在是太高了,此次又代皇上亲征西北,整个朝堂之上,几成一边倒的态势。连王爷自己的幕僚,现在福建任知府的戴铎,在来信中都多次提到了如果事败之后的退路方案,甚至连撤退台湾的计划都做好了! 戴铎先是充分分析了台湾的具体形势--台湾远离大陆,台湾道又负责钱粮,因此最如意的算盘就是:万一失败,台湾正是一个极好的退路,然后他恳请王爷替他谋求调任台湾道,以便为万一的事败做最坏的准备。 王爷没有同意戴铎的方案,更没有为他谋求台湾道一职而积极活动,但是由于戴铎的建议既中肯又现实,他也没有一口回绝,只是不置可否。因为他也极为清醒地感受到了当前极为严峻的形势,风声鹤唳、危机四伏,对此,他的心情格外地沉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没有理由责备戴铎的逃跑主义,但是,逃,根本就不是他的做人、做事原则,他永远都不会逃脱退缩,他只会奋力一博,他更会愿赌服输。 只是,这一次的赌注实在是太大了,赢的是天下,是江山,是皇位,输的是自由,是身家,是性命。 年二公子此时已由四川巡抚升任为任四川总督,虽然在来信中也曾表示了对他的忠心,但是,在整个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的情况下,仅凭年二公子一己之力,实力还不足以完全抗衡整个朝堂。更何况还有一个与他抢夺这个奴才的另一股力量――十四阿哥! 年二公子与十四阿哥的交情极为深厚。单是从时间上来讲,那两个人交往的历史要比他这个王爷长久许多。他们不过才是区区八年的主仆情分,外加一个似有似无的二舅子关系。可是年羹尧既是他雍亲王的二舅子,同样也是抚远大将军的二舅子! 年羮尧与十四阿哥除去多年的八党渊源,现在更是同在西北征战,是同一战壕的生死之交,这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来的生死之交,岂是他仅凭雍亲王门主身份能够比得上的?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十四阿哥目前储君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识实务者为俊杰,年二公子能够舍弃十四阿哥这个金主靠山而坚守他雍亲王这个没落主子?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表过任何忠心的年羹尧,在现如今这个风声一边倒的时刻,能够忠贞不二地为他效力卖命? 因此在那天高皇帝远的西北荒漠之地,年羮尧临时反水倒戈,坚定地站在十四阿哥一边,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极有可能。 因此想要凭借年羮尧的一已之力助王爷夺取皇位,完全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既是理想主义者、完美主义者,更是现实主义者、实干主义者,他不会裹足不前,更不会临阵逃脱,但是他又必须正视现实,把握机遇,因此现在,是到了需要做两手准备的时候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1章 气节 所谓的两手准备,一方面在夺储的道路上积极争取,另一方面也要为事败想好退路,以卵击石是盲动,只进攻不防守是傻干。退路不是退缩,是积蓄能量、保存实力的明智之举。 政治上的退路自有他的幕僚们出谋划策,而爱情上的退路呢? 冰凝,虽然曾经将他气得咬牙切齿,曾经将他陷入被动难堪的境地,更是在半年前将他羞辱得颜面尽失、威风扫地,但是平心而论,她却又是最对他脾气的女人,他们也有甜蜜温馨的过往,值得他永远铭记在心中,永生不忘。 就好比是刚才,片刻的温柔、须臾的迷恋,竟然会令他有些把持不住,令他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但是这也只是偶尔的把持不住,他仍然依靠顽强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坚持了这个决定。但是他仍会将刚刚的那一幕温馨的场景,深深印刻在脑海。他要记得她所有的好,忘掉她的所有的错。 他是怜香惜玉之人,更是英雄惺惺相惜之人,既然她有那么好的退路,既然他们无法相亲相爱,他,愿意放她一条生路,而不是跟他拴在一条线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想通了,他要对她放手。他的其它的女人们,与他同甘同苦几十年,相处时间最少的惜月、韵音她们两人,也有十五个年头,他们同舟共济,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当他还是一个光头阿哥,无官无爵的时候,春枝、淑清、雅思琦、云芳就相继走进了他的生活。惜月和韵音虽然晚一些,但也是在他灰头土脸、窝窝囊囊的贝勒爷时期,陪他走过人生的那段低迷时期。 而冰凝,是在他晋封为王爷之后,才风风光光地成为他的侧福晋,却一直游离在整个王府之外,游离在他的感情世界之外,如果不是那一次的宿醉,他们现在仍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不过是空有夫妻的名分而已。 既然她不爱他,而他又给不了她应有的荣耀和尊荣,何苦将她死死地拴在他的身边?她的性情太过倔强,他们现在已经是两败俱伤,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也没有开始什么,既然她有那么好的退路,他,愿意成全她。 就像他对婉然的真心祝福那样,对于他曾经真心真意、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他都希望她们能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真心实意地想要成全她,可是在冰凝看来,却是遭受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奇耻大辱!如果上一次他因为宿醉而冒犯了她,那是名节问题,现在,他用什么退路来成全她,这简直是比上一次更令冰凝怒不可遏,因为这是气节问题! 她是有气节的人,有骨气的人,是视尊严为生命之人,不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流! 可是她刚才已经用那么义正言辞的语言表达了她的强烈不满,表达了她最真实的心意,为什么,他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他不相信她?难道他这是在试探她,在考验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2章 明志 以前不论他如何羞辱她,冤枉她,她虽然也是用各式各样的方式表达了她的严正抗议与强烈不满,但是那个时候,他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而已,他们既没有任何瓜葛,她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因此生过气,生过病,愤怒过,反抗过,事后冰凝也就全都忘记了。 这两、三年来,她一点点地走进了他的生命里,而他何尝不是一样,也一点点地驻足在她的心间?被毫不相干的人误解,她满不在乎,可是现在不一样!他早已是她极为在意的一个人,视若知己,此情已付,可是在他失意落魄的时候,在她更加坚定地要与他风雨同舟、共度此生的时候,却被他如此不信任,如此曲解误会,甚至说出了什么同意她回娘家寻靠山这种陷她于不仁不义境地的话来! 先不说她爱不爱他这一回事,单单是她守不守妇道这一回事,而且还是关乎她名节、气节的大是大非原则问题,她岂能任由他这般侮辱她的人格和尊严? 出乎冰凝意料的是,以往都是他被气得火冒三丈,而她则是横眉冷对,任由他气得跳脚也拿她无奈何。现在,经过与她多年的斗智斗勇,他居然也学会了她的招数--冷暴力:冷冷地面对她的愤怒,冷冷地面对她的反抗,不发一言,沉默以待,无动于衷地冷眼看她的笑话,换作她愤怒得象一头发狂的狮子。 愤怒到极点的冰凝没有任何办法,面对这个冷漠地面对的他,冰凝只剩一条路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是以死言志!在她的眼中,气节是比生命更为宝贵和重要的东西,她就是死,也要坚定地捍卫它! 眼前就是山之巅峰,跳下去,她要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她的气节。她要告诉他,她没有任何“退路”,她即使死,也不会选择什么“靠山”!既然他不相信她,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他哪里知道她竟然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向他表达最强烈的抗议,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虽然勉强拉住了她的胳膊,但是由于事发突然,又是雪地打滑,他的脚根本吃不上力,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被拖向了悬崖边上。 而此刻的冰凝抱着必死的信念,即使被他的手拉住了胳膊,仍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朝悬崖冲去。眼看着她已经滑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一下子急了,在他就要因为雪地打滑而摔倒前的那一刻,仍是奋力抬脚朝她的腿上踹了过去,手上的力度也增加到了极限。 瘦弱的冰凝哪里受得住他这狠命的一脚,当即一头就栽倒在地上,可是巨大的惯性仍使她朝悬崖边上滑去,在最后的关头,他迅速地从雪上撑起身子,一招“恶虎扑食”,将冰凝死死地按在了身下。而此时的她,已经真真正正地抵达了悬崖之边,幸亏被他及时按倒在地,因为她的两只脚都已经开始悬空。 将她死死地按压在身下,没有了性命之忧,他才算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劫后余生般地庆幸不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3章 武力 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已”只是王爷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冰凝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根本就不是虚情假意的走过场,更不是跟他故作姿态。因此现在被他死死按下身下不得动弹,使她求死不得,求生又不是她的本愿,可是她又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任何反抗企图全是徒劳无益的白白浪费体力,这个结果令她更加恼怒不已。 此刻的冰凝根本就不想报答他的所谓救命之恩,她只想快快地了断此生,了断与他的此世情缘,成就她的气节,保全她的名节。于是她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企图摆脱他的压制束缚,摆脱与他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 他怎么可能扔下她不管?不要说他曾经热烈地爱恋过她,就算是他们彼此水火不容的从前和伤心透顶的现在,作为他的女人,他也断然不会将她丢弃在这万丈悬崖之下。只要是他的女人,他就有责任保护她。 他断然不会将她丢弃不顾,而她呢?却是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他,摆脱他,就此了断一生。此时的她不仅不配合他回到安全地带,反而竭力挣脱,不但身体在全力挣脱他的压制,连悬空的两只脚也开始胡乱地蹬踹。结果原本就不很结实的崖边碎石竟随着她那双不安分的双脚乱踹乱蹬之下而哗啦啦地滚落了好几块! 碎石滚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谷引起了巨大的回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两个人顿时被惊得全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个不再强行压制,一个不再胡乱挣扎,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呆了一段安静的时间。 半响过后,他终于明白,刚刚那巨大的响动只是碎石滚落的声音,冰凝还好好地被他压在身下,并没有随着碎石一同坠入悬崖!当他意识到她仍处于安全状态之后,突然有一种幸福得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感觉。可是才刚刚要喜极而泣,继而又被一股巨大的愤怒强占了心头!因为他真是要被这个女人活活地气死了! 她的性子怎么竟会刚烈成这个样子!上一次宁可手烂掉、坏掉也不肯医治,这一次竟然要以死明志。他可真是三生有幸,娶了这么一个贞洁烈妇,只为了跟他赌气,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一想到这里,他简直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因此连想也没想,手上、身上,恨不能将他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将她的肩膀牢牢地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作为一个自幼既开始习武之人,对付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冰凝根本就不需要“杀鸡使出宰牛刀”。可是他现在确实是被她气昏了头,条件反射般地狠狠地、死死地将她压在身下,任凭她怎样使劲挣扎,就是纹丝不动地被他固定在雪地上。 对待女人,他一惯都怀有怜香惜玉之心,可是现在,平生第一次,他动用了武力。面对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女人,他的所有好言规劝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在所有的招数都已经穷尽的时候,他被迫使出了“杀手锏”。他本心不愿如此,他是被逼无奈,“官逼民反”,此生第一次他对付一个女人竟然需要实施武力征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4章 危情 此时被压在他身下的冰凝是脚冲着悬崖,头朝里侧,而王爷侧是头朝悬崖的方向,身子在里侧的安全地带,因此两个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彼此看到的对方脸庞全是反方向,仿佛看到的是对方在水中的倒影。 面对他的“武力征服”,身单力薄的冰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刻又被牢牢地钉死在他的身下,眼见求死不得,求生根本就不是她所愿,却又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但是最为重要的气节问题还没有说清楚! 死并不是她的目的,“明志”才是她的最终目标,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丝毫不能动弹,更不要说还能用什么法子来“明志”?不能“明志”,她又怎么能够任由他一直误解下去?悲愤至极、急火攻心之下,冰凝望向他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光来: “请爷记得妾身说的话:妾身不会去走什么退路,也不会找什么靠山!妾身是有骨气、重名节之人,所以绝不会拖累您,更不会给您丢脸面,只是恳求爷,求爷能够成全了妾身!” 都这个时候了,她仍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怎么就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刁民恶妇?冰凝的这番“明志”之语,就像是一个只有一毫米长的导火索,顷刻之间就将他这个火药桶点燃,怒气只在瞬间一飞冲天: “你到是有没有脑子!你来到这个世上,嫁进爷的府里来,就是为了专门来气死爷的吗?!” 话音才刚刚落下,还不待冰凝本能地张嘴反驳,立即就发生了可怕的一幕! 冰凝身下的这块岩石原本就不牢固,只是因为被大雪覆盖,掩盖了它岌岌可危的本来面目,经过两个人长时间的压制与反挣扎,特别是后来王爷生怕冰凝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举,而加重了对她的压制,却没有料到备受重压的危石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松软、塌陷,几块碎石率先崩裂,哗啦啦地滚下山去。 冰凝的身子几乎全部都在这块危石之上,随着危石的塌陷,她的身子突然一下子也跟着往下沉,令她四分之三的身体失去了有力的支撑,瞬间向山下坠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冰凝猝不及防,本能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登时引来无数响的回声。 秦顺儿和月影两个人原本一直躲在不远的地方,一个既不妨碍主子们的谈话,又能够随时听候吩咐的最佳距离。当听到这一声惊呼,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撒腿就朝两个主子冲了过来,而离得更远的其它的所有奴才们,也听到了冰凝的这一声惊呼,也全都呼拉拉地跑了上来。 待众人见到眼前这副景象,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得脚上仿佛是钉了钉子一般,根本迈不开双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像到,映入他们眼帘的怎么竟会是这么一个令人震惊的场景!两个主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爷这是在亲自实施家法,处罚侧福晋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5章 安全 在冰凝的身子刚刚随危石的塌陷而向下沉去的一刹那,王爷立即就意识到了情况的突变,因此伴随着她那一声惊呼,眼疾手快,在她的身子就要坠下的一瞬间,条件反射般地加大了手上了力道,瘦弱的冰凝像是拎小鸡似地被他拎回到了安全地带。而刚刚还在她身下的那块巨大的危石则伴随着隆隆的轰鸣声,直坠崖底。 面对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这一幕,即使冰凝现在已经身处在一个绝对安全地带,远离悬崖有了八丈远,可是他仍然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狂跳的心令胸膛剧烈地起伏。 冰凝被他拉回到安全地带之后,非但没有得到他惯常的体贴、安抚,而且在被拉回来的一刹那,直接就被他狠狠地扔在了雪地上,几乎摔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在这条貌似优美的抛物线中,竟然不含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仿佛是要将他刚刚那满腔的愤怒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幸亏地上全是厚厚的积雪,有效地缓冲了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否则就凭他那弯弓射箭的臂力外加万丈怒火,等待冰凝的只有骨头直接就被摔散了架。 而劫后余生的冰凝,非但没有半丝半毫的感恩戴德,反而一副埋怨他救命之恩的样子。而恰恰就她的这副样子,更将他心头的怒火越拱越高,越烧越旺。 面对这个视死如归的女人,他真是气得恨不能与她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知道她脾气倔强、性子硬,但是他今天充分领教了,她的性子竟然刚烈到如此的程度! 这一次他是真真地被气着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死觅活!怎么了?当他的女人就这么令她厌恶和嫌弃,以至于连死都在所不惜? 望着这个刚刚被他像扔沙袋似地结结实实地扔到安全地带,此刻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雪地上的冰凝,若是换作以往或者换作其它的女人,他一定会将她赶快抱起来,用他温暖的胸膛替她消寒取暖,生怕她被冰雪冻伤了身子。连十指沾染阳春水都令他心疼成那个样子,更不要说在这么严寒的天气中忍冻挨苦了。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同情之心,而是死死地盯着依然倒地冰冷的雪地上的她,不要说去抱她,就是去扶她一把,甚至对她说一句安慰话的心思都没有,更是恶狠狠地朝她怒骂道: “你要是不怕满门抄斩,你现在就跳下去!爷决不拦着你!” 留下这句狠话,他头也不回,大踏步地下山去了。秦顺儿见状,赶快忙不迭地跟在他的身后。 眼见着王爷怒气冲冲地下了山,将她家主子一个人扔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从来不曾见过这种场面的月影被吓坏了,望着他的背影呆立半天才缓过神儿来,继而慌忙冲到了冰凝的身边: “小姐,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您又说了什么将爷给气成这样啊?爷这是怎么您了?打了您吗?爷为什么不管咱们了啊?小姐,您到是说句话啊!” 月影将心中无数的疑问,一口气地全都问了出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6章 披风 冰凝能说什么呢?他知道她最大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以前他制服不了她的时候,就拿月影来要挟她,逼她就范,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到拿年家被满门抄斩来恫吓她。她自己确实是不怕死,可是她怕爹爹、娘亲、哥哥、侄男侄女们被他下黑手。 她在这世上不是孤苦伶仃、无牵无挂之人,她还有那么多的至爱亲人。可是就是因为这些亲人们,她竟要一辈子受制于他,连生死都不能由得自己来选择,她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她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窝囊,这么憋屈?别人都认为她是风风光光的王爷侧福晋,实际上却是这般地苟且偷生! 一想到她一辈子都要受制于他,冰凝立即被一股无尽的悲愤情绪所笼罩,嘴唇竟然都被她的银牙咬破,渗出丝丝血迹。 月影见到她家小姐那满脸怒火的面容以及被牙齿咬出血痕的朱唇,吓得再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赶快手脚麻利又小心翼翼地一边将她扶起一边好言相劝道: “小姐,雪地里凉,别冻着了,冻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好不容易扶起了冰凝,月影这才发现,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为她挑选的那件狐皮斗篷早就不知去向,雪帽更是无影无踪。冰凝的身子本来就弱不禁风,刚刚又在雪地上躺了那么半天,此时山风阵阵、彤云密布,如果就这么下山,她家小姐不只是冻病的问题,而是要被冻个半死。 月影有心将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给冰凝穿上,可是一来这棉袄是王府丫环的统一制服,穿在主子身上实在是不伦不类,成何体统?二来这棉袄原本就是半新不旧的,又是她这个奴才穿过的,她家小姐那么一个洁净得一尘不染之人,当然会嫌弃她的旧衣裳。就在月影急得不知所措之际,远远地,一个小太监朝她们跑来,手中拿着的,正是他刚刚穿在身上的貂毛披风。 月影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于是忙朝那个小太监千恩万谢道: “小德子公公,太谢谢了。” “不谢,不谢,月影姑娘,早些服侍你家主子下山吧,山上风硬,当心你家主子受了凉。” “好的,你放心,我们这就走。” 月影一边跟小德子道谢,一边将貂毛披风往冰凝的身上裹,谁想到,她的手刚要挨上她家小姐的身子,冰凝一把就将她的手打开: “谁拿的谁穿,我又不冷!” “小姐,您千万别再跟爷较劲儿了!爷要是见着您没穿着,被冻坏了,又要生气了!” “好啊,生气吧,是不是我不穿这披风,咱们年家也要被满门抄斩?” 冰凝正在气头上,因此冲着月影大发了一通脾气,说罢之后,连看也没有看月影,直接就朝山下走。月影追在她的身后,既想给她穿上,又不敢强迫她,就只好这么一路抱着披风,一路焦急地东张西望,生怕半路遇见守株待兔她们主仆两人的王爷,立即将她们当场治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7章 不穿 还好,提心吊胆中的月影并没有遇到她所担心的情况,不过她更是清楚,路上遇不到王爷,那就一定是在山脚等她们呢。如果先期到达山脚的王爷见到她家主子竟然没有领了他的那份情,还不更是要点燃了王爷那个火药桶? 可是,冰凝倔强起来,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刚刚被王爷那么严厉地处罚,她家小姐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即使将王爷气成那个样子都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顽抗到底,那么现在的这个不穿披风,岂不更是小事一桩?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冰凝又肯定是要因此而受惩处,月影的心里急得火烧火撩,大冷天地愣是一身一身地冒热汗。 带着一肚子怨气的冰凝怒火冲天之中,脚下不由自主地如生了风似地片刻不停,因此没过多久,仿佛就是转眼之间,主仆两人就来到了山脚下。两个人到了山脚下,可是这披风却还在月影的手中,并没有如期穿到冰凝的身上,眼看着马上就要被王爷抓了现行,一场火上浇油的争执再所难免,于是心急如焚的月影一边在后边奋力追她,一边苦苦哀求着她家小姐: “小姐,奴婢求求您,您好好歹歹就先穿上吧,就穿这么一小会儿,就给爷装装样子也行,有什么话,咱们等回了府里再说,这荒郊野岭、冰天雪地的,把爷给惹恼了再起了争执可实在是不值当,就算奴婢求您了!” 冰凝连王爷的话都敢不听,哪里肯听得了月影的话?她就是要让他看见她根本就没有领他的情!有本事,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只凭着她不穿他的披风这一条,就将她们年家满门抄斩去! 远远地,她们就见到了仍然停在原地的马车,而见到马车,月影的一颗心几乎就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眼见着新的一场战争一触即发、就在眼前,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月影扑通一下子就给冰凝跪下了: “小姐,您要是不穿,奴婢就不起来!” 冰凝当然没有理会月影,仍是大踏步地走着,径直朝马车走去。而马车门口,小德子已经先她们一步到达,早早地恭候在那里,一见侧福晋走过来,赶快麻利儿地开了车门,小心服侍着她上了马车。 冰凝即使是上了马车,依然一副气恨难平的模样,只是待她气鼓鼓地进了车厢之后才惊讶地发现,马里竟然空无一人!这个情况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于是不待坐下,转身就问小德子: “爷呢?” “回侧福晋,爷已经回城里了。” “什么?回城里了?那怎么爷的马车还在这里呢?” “回侧福晋,爷是骑马回去的。” 冰凝当即惊得目瞪口呆!骑马?可是他将披风留给她了!这里距王府有六十里路,顶风冒雪,骑马回府,他还不被冻僵了?就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严寒啊! 一个以死明志,一个以牙还牙,这就是他们,两个同样刚烈的人,不约而同地以一模一样的方式,伤害着自己的身体,伤害着对方的心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8章 追赶 月影一听说王爷骑马走了,虽然小姐暂时躲过一劫,可是她和冰凝担心的一模一样,这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爷的身子怎么受得了?于是她赶快忙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马车边上,急急地对冰凝说道: “小姐,咱们赶快回去吧,赶快追上爷和秦公公,别让爷给冻着了,反正爷骑的也不是自己的那匹蒙古马,应该也不会跑得太快。” 月影的话提醒了冰凝,于是赶快吩咐小德子立即出发。 冰凝一行追啊,追啊,她不停地催促小德子快点,再快点,可是直到她们追到了王府,都没有追上他们的爷。对此,冰凝的心沉到了极点,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没有披风,风雪交加,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她当然再清楚不过。 当她下了马车,正急急地进府之际,与刚刚出府的张太医迎面撞了个正着!果然不出所料,他冻得病倒了! 因为担心她挨冻,将披风留给了她,因为和她生气,不想与她同行。他的这次生病,完完全全都是因为她!陷入深深自责中的冰凝失魂落魄地进了府里。 朗吟阁离王府大门很近,与怡然居在两条不同的路线上,一进了府,冰凝直接朝朗吟阁走去。 月影见冰凝向书院走去,知道她这是要向王爷请罪。可是此刻冰凝仍是不肯穿上他的披风,月影知道拗不过她,于是犹豫了一下,就撒腿往怡然居跑去,她要回去给冰凝取来她自己的披风,这样的话,她家小姐既不会挨冻,也不会惹了王爷恼怒。 冰凝确实与月影所猜测的那样,她这是要去书院向他请罪。虽然刚刚他们在香山顶峰之上爆发了极为剧烈的冲突,但是,他是她的爷,她的夫君,她自己可以舍得性命不要,但是对于他,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而有半点儿差池和闪失,她无法原谅自己,更不可能心安理得、泰然处之。因为她是恪守妇道、知书达礼之人。 到了朗吟阁的大门口,她既看不到奴才,也见不到主子,大门紧闭。此时月影也不在身边,她想了想,直接就在院门外的空地上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月影急急火火地从怡然居取了冰凝的一件貂毛外衣,马不停蹄地又往朗吟阁返,结果,刚走到霞光苑门外的小路上,迎面与一行人撞了个正着,她定睛一看,这不是爷吗?! 爷不是冻病了吗?怎么,怎么,没有在病榻上,而是在这里? 王爷见到月影也是被惊得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主子呢?” “回爷,主子,主子在您那里……” “什么?在爷那里?” “在书院呢。” 一听说冰凝在书院,他可是被月影说得糊涂了,于是也顾不得再去理会她,抬脚就直接奔朗吟阁而去。结果没走两步,远远地,他就见到了跪在院子门口的冰凝的背影。没有穿披风,还是刚刚在香山的那一身皱皱巴巴、和着雪水泥水、污渍斑斑的衣裳,单薄的身子,在瑟瑟的寒风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09章 错过 刚刚在香山的时候,他确实是被冰凝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可是现在看到这个主动前来认错的她,只一瞬间,他就原谅了她。 冰凝面朝着大门,背对着小路,因此根本不知道他就在她的身后。冻了半天,急了半天,累了半天,渐渐地,体力不支到极点的冰凝,昏倒地雪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冰凝在他的眼前倒下,急得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此时的冰凝,双目紧闭,脸颊通红,浑身烫得骇人。他一边迅速将她抱回到怡然居,一边吩咐赶快去请太医。 他确实是将披风留给了冰凝,也确实是一怒之下自己骑了马与她分道扬镳,但是秦顺儿并不傻,王爷这个样子回府里,不被冻坏了才怪呢。于是他赶快极有眼力劲儿地偷偷差了一个小太监,急速向园子奔去。 园子也在西郊,离香山有十几里的路程,在回王府的路上,必经之处。小太监那边拼命急驰,秦顺儿这边竭力拖延,因此当王爷和秦顺儿两人快到园子门前那条大路上的时候,只见那个打头阵的小太监已经从园子里取了一件他的披风,正站在路边上守株待兔地等着他们呢。 秦顺儿见状,忙小心地劝道: “爷,您已经到了园子,要不就进去喝口热茶吧。奴才们这都给您全准备好了呢!” 虽然只是十几里的路程,可是没有披风的冒雪急驰,确实是已经将他冻得透心凉,反正他只是不想与冰凝同乘一辆马车而已,又不是非要和自己的身体较劲儿,于是就点头同意进了园子歇息片刻。 园子里的太监丫环们早早就准备好了,不但有香气四溢的热茶,更有滚烫的姜糖水,飘着油花的热奶子…… 虽然他将御寒的披风和烧着热炭的马车都留给了冰凝,可是马车里却没有这些热气腾腾的吃食,虽然刚刚在香山上被她气得切牙切齿,但是此刻,他又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她那单薄的身子来,于是只喝了一大碗姜糖水,穿了披风就赶快往府里赶路。 由于他在园子里耽搁了些时辰,因此当冰凝进府的时候,他还在路上。而冰凝进门之后迎面撞上的张太医则是刚刚给李侧福晋诊治完毕,被冰凝想当然地认为是刚刚给王爷诊治了寒症,内疚不已的她直接就去了朗吟阁请罪。结果张太医还在回太医院的路上,就又被王府的小太监追了回来,这一次是要去给年侧福晋诊治。 冰凝这一次病倒,既是受了风寒,更是由于他误解了她,她苦于没有有效的法子,能够将自己的心迹真实完整地向他表达出来,急火攻心。一寒一热两相作用之下,病情来势凶猛,令她在病榻上足足缠绵了将近四个来月的时间。 在这三个来月当中,先是迎来了康熙五十八年的新春佳节,又迎来了春暖花开的烟花三月。 随着天气的转暖,张太医的悉心医治,月影和竹墨的精心照料,冰凝的身体终于渐渐地好了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0章 触动 这四个月以来,王爷并没有过来探望冰凝,一次都没有,不但他没有来,更是连秦顺儿都没有被他派来转达他的关心和问候。 他以为与她共同生活了九年的时间,以他高超的洞悉事物、察颜观色的本领,他早就将她看穿、看透,可是事实证明,他却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她了。这个结果让他很是不服气,就连他的皇阿玛,他的龙兄虎弟们都能够被他揣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是碍于君臣关系、兄弟关系的束缚,他别无它法,唯有小心翼翼地维系而已。 可是冰凝呢?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后院女人而已,可是他不但看不透她,而且也没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去对付她。区区一介女流之辈,竟是令他这般束手无策,他的聪明才智都去了哪里?他的铁腕手段都去了哪里?竟能够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违抗他的命令,挑战他的权威?他堂堂一个王爷,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制不服,活得竟是如此的憋屈,枉他还是一个男人! 他们彻底地闹翻了,是因为她以“空城计”来逃避侍寝,那一次,他被深深地伤透了,既是被自己的女人嫌弃而备受挫折与打击,更是对她下午的时候还与他情意绵绵,晚上的时候就敢翻脸不认人,这种玩弄他于股掌之间的行为,令他极为怒不可遏,甚至是奇耻大辱。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今生今世,他胤禛,再也不会爱上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但不会爱她,他还会憎恨她,厌恶她,嫌弃她,忘掉她! 可是他发下的誓言,也就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在王府为十四阿哥举行的道别宴上,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地轰然坍塌。当冰凝与婉然姐妹两人生离死别的场景在他的眼前活生生地上演,只在那一瞬间,他就立即被感动了,融化了。 两个女人,他全都曾经刻骨铭心地爱过,也全都痛彻心扉地伤过。婉然,被逼无奈地成为了他的十四弟妹,永生永世,情深缘浅。而冰凝呢?他们却是情深缘也深。 他曾经无数次地暗暗感谢过上苍,令他阴差阳错地将她娶到手,冰凝是仙子,更是如花美眷、红颜知已,将他对爱情的梦想有朝一日成为了活生生的现实。能够娶她作自己的侧福晋,他是多么的幸运,又是多么的有福分!从前的他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不知道珍惜?而现在的他,又是因为为什么,而令他们竟然又重新走回到了起点? 当两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齐齐向他行礼,请求他宽恕失礼之罪的时候,望着眼前的这一对姐妹花,一个似空谷幽兰,静静绽放,一个似水中芙蓉,冰清玉洁,只在一瞬间,他心中那个最柔软的地方立即就被深深地触动。于是他在嘴上虽然波澜不惊地说着“何罪之有?”,可是在心中,早就忘记了他对她的憎恨,忘记了他发下的毒誓,统统忘得干干净净,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1章 分手 将来如果是由十四阿哥继承大统,婉然自是不必担心,至少会是一宫主位。那么冰凝呢?作为十四阿哥嫡系党羽的年羹尧总督的亲妹妹,有这么一位显赫的兄长,应该能够谋得一个更好的结局。 但是冰凝的那个“更好结局”的最大障碍就是他自己。他与十四阿哥不仅完全是两大阵营之人,更是政敌、对手,虽然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公开表露过夺储的心思,但是哪一个皇子不会心怀帝王梦?更何况是他们这两位能力如此出众、深受皇上圣宠的皇子? 十四阿哥,不,换作任何一个继承大统的皇子,上台之后都会对政敌们痛下杀手,以巩固自己的皇权地位。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发生,既然他与冰凝已经不再相爱了,他也决心对她放手,那么他真心地希望冰凝能够早做打算,借助她兄长的这层关系保得自身平安。 婉然、冰凝,这两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将来都会因为十四阿哥的君临天下而享尽人间荣华富贵、享尽帝王圣眷恩宠,面对这样的结果,他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们安好,他就心安。 所以他才会如此冲动地在第三天,竟然带着冰凝去了西郊的香山。那个飞雪漫天的清晨,当他因为皇上罢了早朝而空闲出来一段时间的那一刻,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去衙门办公,而是望着这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只在一秒种之内他就闪现出一个念头,并且立即决定下来:想带上她,去香山。 戴铎为他想好的一条条退路,被他一条条地否定了,他不是临阵脱逃之人,他更是一个愿赌服输之人!他不会逃避,他更会勇敢地承担所有的后果。 可是他的女人们,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他自己不考虑退路,可是他的女人们,他要为她们考虑一条退路。别的女人们的退路他早就想好,只是这个女人,他爱她爱得最多,他恨她也恨得最多。 既然他们没有真正地开始过,既然他已经决定对她放手,既然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既然她自己有那么好的退路……既然有那么多的既然,那么好,他成全她! 知易行难!他放手,他成全,可是他们之间毕竟有着那么多的或甜蜜、或温馨、或痛苦、或愤恨的过往,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印记。虽然是沉重而悲伤的分手宣言,可是他仍然选择了那样一个雪花纷飞的日子,那样一个群山之巅的地方。 为什么?要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地点?他是要将这分手的场景也刻意地制造得如此与众不同,以期更加深刻在心间,更加深烙在记忆中吗?刻印在谁的脑海,谁的心间?他的,还是她的? 他不是在考验她,也不是在试探她,他是发自肺腑,真心真意,说的全是真心话,没有一丁点儿的虚情假意!被她伤到了极致,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再去考验和试探。他想趁着心中还残留着对她一丝丝好感的时刻,了断这段情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2章 善终 别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他这般大费周章,他想爱就爱了,他不想爱就不爱了,没有任何理由与借口,没有任何仪式与宣言。可是对于冰凝,他却是习惯养成了自然,即使是在他不想爱的时候,仍然一如既往,就像他们相爱的时候那样,他为她制造着一个个的风花雪月,一个个的浪漫温馨,现在他们即使是分手,他仍然固执地想要送给她一个善始善终、美轮美奂的告别时刻。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他预期的方向发展,美轮美奂的开始没有演化出来一个美轮美奂的结束。 她不是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吗?她不是对他从来都是若即若离、玩弄他的感情于股掌之间吗?现在这个时候,她的二哥圣宠正隆、风头正劲,而她的夫君却是穷途末路、落魄不堪,他以为她会嘲笑他的失意失势,以为她会欣然地投靠了她的娘家,绝决地将他一个人扔在那冰天雪地的香炉峰顶,独自品尝失败的苦果。 可是,结果却是他将她一个人扔在那天寒地冻的香山之巅,独自承受痛苦折磨。 为什么,她竟然要以死明志?既然她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发下重誓,与他同进共退,同生共死?有情何似无情,相见争如不见。早是相思肠欲断,忍教魂梦牵! 当时的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确实是被她气昏了头,不但破天荒地对一个女人动用了武力,更是绝决地不顾死活地将她一个抛弃在那荒蛮之所。可是他刚一转身就立即恢复了理智:她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地跳下山崖怎么办?她若是被冰雪冻伤了身子怎么办? 他恨她,可是他更爱她,只是这份爱,躲藏在他心中的角落里,他不想承认罢了。否则他怎么会要忍心放手,放她一条光明前程大道?可是他刚刚对她做出了如此绝决的行为,又摞下了那么狠的话,他怎么可能立即就食言?立即返过身来就去找她? 所以他才会立即脱下了自己的披风,要小德子送过去,既是担心她被冻坏了,更是担心她真的做出什么过激举动,他自己不好走回头路,吃回头草,而小德子是个奴才,可以假借奴才之手,送去他的披风,探得她的安危情况。 当他远远地看到小德子空着手从山上走下来,一见到他就急急地过来复命的时候,知道她没有再一意孤行地寻死觅活,他终于放下心来。可是他的怒气在一时半会儿的时间里根本无法消退下去,因此也根本无法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可是当他回到府里,见到她单薄的身体,跪在书院的门前的情景,真是气不得恼不得。气她为什么这么倔强,这一路宁可冻着都不肯穿上他的披风御寒保暖,她分明还是在负隅顽抗!他也恼不得她,连死都不怕的她肯主动前来向他认错服软,他还能要她怎么样?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迷一般地令他看不透,更是想不明白。枉他比她大了二十岁,却与她一样,在这条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爱情道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坎坎坷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3章 侍疾 ‘春’去秋来,暑尽‘露’凝,转眼就到了八月间。虽然是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大好时节,可是王爷的身体却是愈发地沉了下去。起因不是很清楚,只是一日一日地发沉,最后竟是卧‘床’不起。 王爷生病可是府里的头等大事情,各院主子不但万分担忧,更是按照惯例心急如焚地开始承担起亲自服‘侍’的职责。 王爷生病并不是这府里开天辟地的头一回,但是对于冰凝而言,‘侍’疾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因为她从来没有服‘侍’过病中的他。以前他每一次生病,总是‘阴’差阳错地令冰凝失去了亲自服‘侍’他的机会:要么就是冰凝自己也在病中,要么就是两人当中一个在王府,一个在园子,要么就是还没有等到轮到冰凝轮值,他的病就好了,根本不再需要她的服‘侍’。 当然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其它‘女’眷们争先恐后地为他‘侍’疾,为了能够在夫君面前多多表现,总是千方面计地寻找额外的服‘侍’他的机会。所谓的额外机会其实就是占用其它姐妹们的时间,但是哪个姐妹能够愿意将自己的时间让给别人去表现呢? 只有年妹妹。大家都知道她从不将王爷放在心上,估计正巴不得躲得他远远地呢,因此即使抢了她的轮值,众人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愧疚,相反认为她们这是替她多受累,多担苦。就算是事后被她发现,年妹妹首先要感谢姐姐们替她出力受累,而不是与姐姐们计较被占用了时间。 但是这一次,由于他的病情持续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冰凝自己也没有生病,两个人又都在王府,更重要的一点,雅思琦生怕姐妹们因为‘侍’疾的事情闹意见,影响了王爷的休息和养病,于是特意排定了轮值的次序,于是自从嫁进王府九年来,冰凝第一次开始了为他‘侍’疾的经历。 望着一天一天前来服‘侍’他的‘女’人们,没有一个是冰凝,特别是众人都两次三次地来到他的书院,而冰凝,却是一次都没有。面对这个局面,他的心一天一天地在失落中:看来她真的是一无情无义的‘女’人,枉他还想方设法地为她寻“退路”,他可真是错付了真心。 即使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可是让他彻底地忘记她,却又是格外地艰难。如果她真的是无情的铁石心肠的‘女’人,为什么,她会在热河狮子园‘挺’身相救?为什么她会对锦茵的丧事主动援手?为什么她会在‘玉’泉山下与他情意绵绵?又为什么会在香山以死明志? 这天下午是雅思琦轮班,望着病中憔悴的他,她的心中也是格外地难过: “爷,您这一次病的时间真是不短了呢,妾身,还有姐妹们都很是担心您。” “爷知道,你们也不必多虑,这不也是开始有了起‘色’嘛。” “爷,这一次姐妹们既是尽心服‘侍’,也是心里着急,全都瘦了不少,全都日日为您在菩萨面前多多求菩萨保祐,祝您早日康复呢。” “爷知道你们辛苦了。另外,那个,你也不用替她遮遮掩掩,她若是不愿意过来,就不用勉强,爷也不缺她这一个人。” “爷,您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你又不是不知道!” “年妹妹?” “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4章 缺席 雅思琦今天只是没话找话的无心之语,随口提了几句姐妹们都很关心他之类的话,谁知道却是一下子捅了马蜂窝,直戳了他的痛处。 王爷病倒在床已经有二十来天了,他所有的女人都前来亲自服侍过,只有冰凝,他是一天也没有见到过她的影子。开始他也没有在意,毕竟他自己正病得昏昏沉沉,女人们又似走马灯般地来来往往,冰凝的缺席不显山不露水。 可是随着他的病情逐步好转,每个女人都送来了她们的关心问候,更有亲自煲好的汤水补品,这个时候,格外显得冰凝的缺席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当他开始意识到冰凝的“绝情”的时候,先是怒气冲冲,继而酸楚伤心,到现在,他已经完全释然了。他们已经分手,要分就一定分得彻彻底底,决不拖泥带水,拉拉扯扯,否则她若是真的来服侍他,他还不又要心软,又要心存幻想?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今天却被雅思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以为雅思琦知道冰凝如此不守妇道,一天都没有前来服侍他,于是前来替她说情,为她遮掩。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还好,雅思琦这回误打误撞地哪壶不开提哪壶,令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搅得翻江倒海般地酸溜溜,于是气哼哼地扔给了雅思琦一句:爷也不缺她这一个人。 雅思琦哪里知道自己无意间撞开了冰山一角,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她凭借着直觉,还是猜出来他这是在埋怨天仙妹妹。直到现在雅思琦这才知道,自从王爷生病以来,天仙妹妹一次都没有过来服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明明都排好了轮值的次序,原本是担心众人因为争抢而闹矛盾,怎么竟然还有人往后退缩?难道天仙妹妹没有收到她下发的轮值班次表吗?还是说真的如王爷所说的那样,故意推三阻四,嫌弃爷了?可是妹妹不是这种人呢。虽然妹妹与爷的关系很不好,但是年妹妹可是知书达礼之人,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种有失妇道的行为。这里面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请爷息怒,妾身已经排好了各位姐妹的轮值,有她啊!按着顺序,她最少应该服侍两回了呢,怎么?她没有来服侍吗?那应该她轮值的日子,是谁来服侍您的呢?还是说那些天您这里竟然缺了人服侍?” “爷哪里知道你们是怎么轮值的?爷这里哪一天也没有缺了人。” 雅思琦一听他的番话,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信息,不禁暗中谢天谢地:还好,还好,只是天仙妹妹的轮值被别的姐妹们抢去了,并没有耽误了服侍爷这件大事情。放下心来的雅思琦于是赶快解释道: “请恕妾身多嘴,妹妹虽然有时候性子倔强一些,总惹您生气,可是妹妹也是一个知书达礼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种有失妇道的事情,可能是这里面出了什么岔子,妾身待服侍完您,这就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5章 轮值 王爷根本就没有理会雅思琦这番好言相劝,仍是酸溜溜地说道: “爷说了,不用勉强,强求不是买卖,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府里多她一个人不嫌多,就是添副碗筷的事情,少她一个人也不嫌少,爷什么时候还能缺了女人?” 雅思琦当然听出来他那酸溜溜的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彻底闹翻了。不过他们闹翻了,虽然不是雅思琦日思夜想,天天求菩萨显灵保佑的事情,但是见到这样的结果,她仍是有些许的欣慰。 这些年来,眼看着天仙妹妹与王爷越走越近,大有要得了王爷的心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总是磕磕绊绊地没有修成正果,但是没有修成正果恰恰是一个好结果,哪一个女人势力做大对她而言都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但是即使形势朝雅思琦极为有利的方向发展,但是她仍然决定在王爷的面前替冰凝说好话,既是源于对天仙妹妹一贯好感的本能反应,也是不想被王爷追究自己的失职行为。 顺手推舟将责任都推到天仙妹妹的身上?那可是对谁也没有好处的事情,雅思琦连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定了!一方面王爷正在病中,这不是火上烧油吗?好不容易病情见好,这再生下一肚子气,病情还不又要加重了?爷就是这王府的天,这天若是塌了下来,她们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另一方面年家现在正如日中天,连王爷都要上赶着巴结,礼让三分。况且这一回两人彻底闹翻了,爷都没敢动她分毫,自己竟然还敢跟年妹妹争斗,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虽然王爷只是表达了他的不满,也一再表示根本不用冰凝前来服侍,他根本就不缺她这一个女人,但是雅思琦仍是决定彻查这件事情。后院女人是她这个嫡福晋的管辖范围,如果真是年妹妹擅离职守,对于这种不守妇道的行为,她必须严惩,绝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如果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她也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个局面,否则,少了一个爷的女人去服侍,是她这个嫡福晋的严重失职行为。而且在她已经排好轮值表的情况下竟还出了岔子,这分明就是对她这个嫡福晋权威的挑战。 她第一个查问的当然就是冰凝。当冰凝来到霞光苑,一听福晋姐姐是因为这个事情来找她,顿时诧异不已: “姐姐,妹妹就是按着您给的轮值表去服侍爷的呀。” “那爷怎么说你没有去?” “妹妹还没有轮到日子啊!前面几位姐姐都排得满满的,姐姐们替妹妹没日没夜地受苦受累,妹妹心中很是内疚,本想和您说说换班的事情,可是因为是您已经排好的值守,妹妹如果改了日子,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其它几位姐姐,另外您这么排班,一定有您的考虑和打算,就没有来麻烦您提这件事情,想想还是按照您的意思来办更妥当。”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6章 捣鬼 雅思琦一听年妹妹张口第一句就是自己还没有轮到服侍的日子,当即就是目瞪口呆: “你还没有轮到日子?不可能!我可是每个人从头到尾轮了一个遍之后,才排的下一轮,现在大家都轮了快三个来回了,你竟然敢说一次都没有轮到日子?” “请姐姐明查,妹妹确实是按照您排的值守表,一天一天地算着日子呢!” 至此,两个人都立即发觉,有必要将那张轮值表好好地对照一番! 没一会儿月影就从怡然居回来,交上来那张从红莲那里得到的轮值表。所谓的轮值表,实质上不过就是一张月历牌。 虽然雅思琦和府里的女人们都不识字,除了淑清认得几个以外,但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题。 雅思琦的排班法子很简单,她吩咐霞光苑的管帐小太监画了七张月历牌,然后将包括她在内的七个女人排了一个次序:她是嫡福晋,当然是“一”,年妹妹是第一侧福晋,当然就是“二”,淑清也是侧福晋,就是“三”;余下的人没有位分的区别,就以入府时间作为标准,春枝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是“四”,元芳是“五”,惜月和韵音虽然同时进府,但韵音年长,就是“六”,惜月就是“七”。 这个顺序,自从冰凝嫁进王府之后,一直就成为王府里女眷们约定俗成的排名顺序,每个人都很清楚,也不算是雅思琦的发明。 每一张月历牌送给一个人,其中需要这个人轮值的日子,会特别地圈出来,而雅思琦手中的月历牌则是与众不同,她的月历牌上每一天都标注了哪一个姐妹,毕竟从“一”到“十”这几个数字她还是认识的。 以前雅思琦也曾经用这个法子排过轮值,这一次也不是首创,毕竟王爷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以往的时候众人都是严格按照她的轮值表按时去王爷那里服侍,没有出过任何岔子,怎么这一次有了年妹妹,竟然就出了乱子呢? 雅思琦一见到月影交上来的属于冰凝的那张月历牌,立即就看出来了问题。首先,这张月历牌根本就不是出自她们霞光苑管账小太监之手,不但纸张不一样,连笔迹都不一样。其次,冰凝这个月历牌上,前面全是空白,直到下个月才开始有她的轮值,而雅思琦手中的月历牌,则是排班的第二天就是冰凝轮值的日子,而且是极有规律的每隔七天轮到一次。 见到冰凝的月历牌,雅思琦不禁暗暗目结舌!这个背后捣鬼的人胃口实在是太大了!居然足足占了天仙妹妹一个月的轮值,而按照一般的经验,爷的病怎么着一个月也该好了,年妹妹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前去侍疾,怪不得爷会这么酸溜溜的呢。 既然爷那里没有缺了人去服侍,那么到底是谁抢了天仙妹妹的轮值呢?雅思琦不可能将其余五个人的月历牌都收上来。一则过于兴师动众,闹得鸡犬不宁,万一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又要惹他动怒;二则其它人交上来的,肯定就是她发下去的那张月历牌,这不是跟没有收上来一样吗?没有真凭实据,谁会承认是自己捣的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7章 嫌疑 不管是谁捣的鬼,冰凝遭了别人的暗算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那个人为什么要暗算冰凝?还不是想在王爷面前多多表现,以期获得他的垂青与宠爱。但是想要多表现,就要占了其它姐妹们的轮值,那个人敢占谁的轮值呢?除了冰凝,谁也不敢多占。因为只有天仙妹妹对爷不上心,没有轮到她去侍疾,她肯定不会有任何的疑心,更不要说责难和不满了,甚至可能还会是巴不得,或是乐得享清闲呢。 如果占了其它人的轮值,每个女人都会早早地就发现了轮值表的异样,而只有天仙妹妹,以前没有参加过轮值,以为这是王府的惯例,就应该是这么排班。 虽然因为没有真凭实据,不知道这是谁捣的鬼,但是凭直觉,雅思琦认为非李姐姐莫属。除了李姐姐依仗曾经的王爷宠爱敢有这么大的胆子以外,别的人谁敢这么公然挑战她嫡福晋的权威?敢明目张胆地占用年妹妹的轮值时间? 以前也有人抢过年妹妹的服侍时间,但是那是在福晋没有排班的情况下,因此从本质上讲也不能算是抢了年妹妹的轮值,谁让天仙妹妹自己不积极主动前去爷的跟前儿表现呢?可是这一次却是不一样,在她雅思琦已经排了班的情况下还出了这种事情,她决不能纵容这种情况的继续下去。 但是现在她对淑清也仅仅是停留在怀疑阶段,并没有得到有效的证实,即使得到了证实,她也不想让冰凝知道个中原委。淑清可是一个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的人,万一闹到王爷那里,先不说谁对谁错的问题,单是让病中的他再因为后院女人的事情而分心劳神,影响了病情的好转,那可是大罪过。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对冰凝说道: “唉,你看我这记性!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呢,我当初确实就是这么排的轮值,当初是觉得你身子太弱,才生了一场大病,刚刚好一些,就让你天天去服侍爷,怕是又要将你累坏了,所以前几天就没有让你去。现在爷的病也好了许多,不用太费心费力,你过去服侍也不会太辛苦,这样吧,一会儿我再让红莲给你送一个轮值表,你就按着这个新的轮值表去服侍爷吧。” “妹妹多谢姐姐体恤。” “这还谢什么,把爷服侍好了,才是咱们做女人的本分。” 将冰凝哄骗走之后,她先是吩咐红莲去将管帐小太监叫来,再画一张月历牌。没有告诉冰凝事情的原委,并不意味着她能够纵容这种情况的继续发展。一方面她这个嫡福晋的权威不容任何人的公然挑衅,另一方面冰凝不去服侍,意味着她这个嫡福晋失职,虽然王爷对她说了那些“他不缺哪一个女人”,“强求的不是买卖”之类的话,可是这些分明都是气头上的话,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不了了之?爷的女人在爷生病的时候居然不去服侍,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因此不管王爷如何表态,既然不能助长“歪风邪气”的嚣张气焰,那么从现在开始,天仙妹妹就要赶快去爷那里开始轮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8章 查证 红莲去找管帐小太监的功夫,雅思琦算了算日子,昨天是她自己服侍的王爷,那么今天原本应该是冰凝前去服侍,但是她有充分的直觉怀疑,现在朗吟阁的一定是淑清在“替”冰凝轮值无疑!一想到这里,她赶快将紫玉唤了进来: “紫玉,后天是十三爷小福晋的生辰,这是我拟的礼单,务必亲自交给爷,请爷亲自过目,得了爷的亲口回信再来回复我。” 紫玉刚出门没多久,红莲和管帐小太监都进来了,于是雅思琦让小太监重新画了一张月历牌,按照正常的顺序排了冰凝的轮值。依照雅思琦的急性子,她恨不能明天就让天仙妹妹去王爷那里报道,从而充分体现她的查处力度有多么的强,办事效率有多么的高。 可是按照正常的顺序,明天应该是春枝轮值,如果将冰凝加在春枝的前面,那么春枝就要改到后天,而原本应该后天轮值的云芳就要挪到大后天,这样的话,轮值的顺序就要全变了,相当于从现在开始,每一个人都要错后一天,不但要再重新画所有人的轮值表,还要跟众人解释为什么会改变时间。 她连冰凝都不想说真实原因,更不可能跟其它的姐妹们去说了,而且这么兴师动众,也与她的初衷相违背。在向王爷邀功请赏和避免鸡犬不宁影响王爷养病这两个方面权衡利弊半天,最终雅思琦只能是忍痛割爱。 她是这府里最能担当得起“贤妻”美名的女人,在个人利益与王爷的利益发生冲突和矛盾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舍弃自己而成全他,不管自己受到多大委屈,都不能损害到他的一丁点儿利益,而且这一次不过就是向他邀功请赏而已,与他的身体尽快康复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因此对于这一轮的轮值,她只能是再忍下这三五日,不能有任何变动,从下一轮开始,冰凝就按照正常的顺序参加轮值。 决定了方案,她赶快让管账太监将冰凝的轮值日子在月历牌上单独圈出来,然后差红莲将轮值表送到怡然居。红莲出去不多时,紫玉也回来了: “启禀主子,爷看了礼单,说就照您的意思去办就成。” “噢,爷是亲口对你说的?” “回主子,是的。” “噢,知道了。对了,今天爷的身子如何?” “应该是好多了,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好赶上爷在喝药。爷本来还说不喝,多亏了李侧福晋亲自端了药碗,劝了半天,爷总算是喝下了……” 果然是淑清! 冰凝那里她打了个马虎眼,哄骗一番之后并没有告诉真实原因,但是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淑清这里却是必须要告知,不但是告知,更是要好好地敲打、警告一番,不要以为她雅思琦能够被李淑清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如果不警告淑清,下一轮,她还会继续占用冰凝的日子,这个局面就无法彻底地扭转过来。 淑清也是到了霞光苑才知道雅思琦找她是因为这件事情: “给妹妹请安。” “姐姐,今天妹妹找您来,就是想传爷的一个话,前天爷跟妹妹说,年妹妹这些日子都没有过去服侍,虽然爷不缺哪个女人,但是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要被人看去了笑话?爷可是要脸面的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19章 慌张 当终于轮到冰凝前来轮值服侍病中的王爷的时候,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以为她是躲着他不想来过来,既嘲笑过自己痴心错付,又暗骂过自己没有出息,更是狠狠在心中发过无数遍毒誓,永生永世都再也不会理会这个狠心的女人。就在他已经将她骂得体无完肤,将自己骂得颜面扫地之际,就听见秦顺儿在门外禀报: “启禀爷,年侧福晋服侍您来了。” 秦顺儿的这句禀报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由于以为冰凝永远不会过来服侍他,所以对于她今天的这个“突然袭击”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自从香山一别,他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与她单独相处过,因此乍一听说今天前来服侍他的人竟然是冰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好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继续对她横眉冷对?虽然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怎么就忘记不了她的好呢?怎么就放不下对她的情呢? 与她捐弃前嫌?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对她放手了吗?而且还晾了她大半年的时间,连她在病中的时候都没有去看望她,怎么就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例行侍疾,竟能将以前的一切全部推翻?那前面这大半年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吗?跟个女人磨磨叽叽,出尔反尔,还是个成大事的男人吗?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既不对她好,也不对她坏,以不变应万变!只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呢?是继续靠在床头装模作样地看书,还是赶快躺下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就在他手忙脚乱地还没有想出来一个有效对策的时候,就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般各院的主子们前来服侍他,秦顺儿都只是象征性地禀报一句,因为全部都是排好班的轮值,因此也用不着他表态是否同意进见。因此秦顺儿例行公事地禀报过他之后,就是请各位女眷们进屋去服侍王爷。 秦顺儿当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个年侧福晋在轮值上有什么异样。他只是王爷的奴才,对于各位女主子们除了表面上的毕恭毕敬以外,一概懒得理会这些后院女人。她们哪一个得宠与他都没有丝毫利害关系,他怎么可能会天天盯着哪个女眷服侍的时间多,哪个女眷没有前来服侍?因此禀报之后,就像往常一样,转身朝冰凝说道: “侧福晋,您请进。” 今天终于轮到冰凝前来服侍王爷,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幸亏前些日子都是淑清抢了她的轮值,万事有弊也有利,虽然令王爷误会了她,但客观上也为她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得以好好地请教蒋嬷嬷,又差月影去问了紫玉,总算是将大部分的服侍规矩都掌握了一个七七八八。 即使做好了充分的事前准备,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心情忐忑,甚至是紧张不安。如果是以前的她,对王爷没有感情,她当然能够心如止水地公事公办,但是现在的她,心中怀有对他的爱,对他的情,才会如此地心绪不宁、手足无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0章 书院 由于担心来得晚了,冰凝特意提前了一刻钟前来,这是冰凝第三次来到书院,前两次,一回是撞见他与婉然的私情,一回是向他跪请婉然的嫁妆。前两次都是情急之下的急匆匆赶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朗吟阁到底是什么样子。 虽然她是第三次来到这里,却是第一次时间从容地走进这个院子,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他生活起居的地方,猜测着会是什么样的与众不同的风景。 院子一共有两进,第一进是客厅和书房,后院是卧室和藏书馆。第一进院子,迎面是一个影壁墙,绕过去,院子的中间空着,只在靠客厅的位置种着一棵古槐,硕大的枝冠几乎覆盖了整个院子,在这夏末秋初的季节,浓密的枝叶,仿佛就是一个天然的遮阳棚。左手种着几株玉兰,因为不是开花的季节,看不出来是白玉兰还是紫玉兰;靠书房的墙边,几丛翠竹掩映着灰墙红窗,很是淡雅。 穿过客厅就是后院。卧室在正房,与左右两侧的厢房连通着,因为两侧厢房都是藏书馆。后院的右侧砌了一个硕大的鱼池,红色的,花色的,黑色的金鱼们正在青绿的水草和水葫芦中间游来游去。靠卧室的墙边,种着好几株丁香,同样因为不是开花的季节,看不出来是白丁香还是紫丁香。 秦顺儿将冰凝领到了他的卧房门口,例行公事地禀报一番,就先行退下了。这里就是他的卧室了,虽然八年前他那番“从今往后你不许踏进爷的房里一步”的话,她永生都不会忘记,现在的她虽然对此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但是她早已经不会刻意地计较这件事情。 他现在正在生病休养之中,她前来服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这个非常时期,不是与他斤斤计较的时候。此外,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她所有的好,对她的关心、体贴、呵护,她怎么体会不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与他对她的爱情相比较,还算得上什么呢? 他们曾经彼此相爱,也曾经彼此伤害,虽然不是谁对谁错的事情,但是,已经长大成熟的她,不再锱铢必较,而是学会了有选择性的记忆。他们再也不会相爱,此情只待成追忆,因此,他的好,她要永远牢记在心间,而他的不好,就让往事一切随风。 抬手轻轻地推开房门,展现在冰凝眼前的卧房,出乎她意料的大!而且没有分里外间,只是用屏风在中间稍稍进行了隔断。 由于冰凝是第一次来到他的后院,她哪里知道,现在展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他日常使用的卧房,真正的那间卧房其实很小,在正房的东侧。只是因为现在他正在养病之中,女眷们、奴才们人来人往,他才将这个平常的休憩室临时权充了卧房。对于这个变故,初来乍到的冰凝不了解情况,以为王爷的卧室就是这么气派非凡,这么宏伟壮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1章 看书 秦顺儿退下他知道,冰凝进来他也知道。幸好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屏风,还给了他几秒钟的喘息时间。 刚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好如何来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令他既爱且恨的女人,然后就在他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冰凝的脚步马上就要转过屏风了!慌乱之中,他赶快随手抓起床头的一本书,装模做样地看了起来。 将书放到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地暗自庆幸:还是装作看书的法子好,装作睡觉的话,总会因为喝药之类的事情而不得不“醒来”,到那个时候,他不得不被她从锦被中扶起,岂不是更尴尬、更被动?好歹现在还有一本书可以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转过屏风,冰凝就望到了正半靠在床上看书,身上搭着薄被的王爷。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男子的卧室,从小到大,她一直生活在脂粉气十足的闺房里,因此现在当身处这个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的王爷的卧房,令她非常的不习惯。幸好这股强烈的男性气息当中掺杂着冰凝十分熟悉的檀香味道,极为有效地降低了她的不适感。 不管有多么的不习惯,多么的不适应,冰凝当然格外清楚自己此行的重要职责,因此她只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目光低垂,只望着自己的脚尖在一步步地移动中,习惯性地紧咬着朱唇,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同时状似勇敢而坚定地走近他,走近他…… 他知道冰凝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这是他们自从分手的大半年以来第一次单独相处,还是在他的卧室中,不但是冰凝,就是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尴尬别扭。 虽然有一本书挡在两个人之间,可是他总不能看一下午的书吧。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好如何面对她的对策,是对继续对她横眉冷对?还是对她知错就改表示宽宏大量?还是对她的主动示好心存感激?可是刚刚秦顺儿禀报的时候都没有想出来的对策,现在冰凝已经马上就要走到他的眼跟前了,时间如此紧迫,更是令他手忙脚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理清一个思路来,余光中已经发现冰凝走到了桌几边,马上就要走到他的床边,急得他脱口而出: “别再往前走了,小心别过了病气给你!” 说完,连他自己都是万分庆幸,这个理由真是找得太好了,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更是没有将他一丝一毫的慌张之情泄露出来。 如果对她冷淡,担心将她气走后,他自己会后悔不迭;可是对她热情,岂不又是助长了她的气焰?一想到她将他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宁可手烂掉也肯弹琴以示清白,最终发展到在香山上不但寻死觅活还坚决不穿他特意送过去的披风,简直就是斑斑劣迹,罄竹难书,如鲠在喉。 真是天底下最最可恶的女人!他一边在心中狠狠地暗骂道,一边为他一会儿能够有效抵御她的“妖媚之术”而提前做好各种心理建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2章 探病 冰凝一听他说担心过了病气,反倒不那么别扭了,她干什么来了?不是来伺候照料生病中的他吗?既然是服侍他,还有什么可以难为情的?放下了心理负担,她反而更是快步上前,才三两步就走到了他的床前。 来到了床前,冰凝本想抬手拭一下他的额头,看看是否还发烧,可是,她这辈子也没有对一个男人这般主动、如此亲密地接触过!虽然她与他曾在玉泉山下牵过手,但是那是他主动不由分说地拉上她的手,而不是她主动投怀送抱! 而且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本厚厚的书,怎么绕过这本书,将手放在他的额头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此她刚刚抬到半路的手迟迟半天不知道往哪儿落下去,咬了半天嘴唇,最后还是决定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 虽然他装作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可是眼睛的余光早就看到了她的窘迫,虽然还没有想好对策如何面对她,虽然刚刚还在心中恶狠狠地骂过她是一个“天底下最最可恶的女人”,可是竟然是他率先于心不忍起来,主动替她解围道: “就在桌边坐下吧,爷没有什么大病,也已经养了这么多天,好得差不多了。” 听到他的吩咐,她终于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赶快依言退到桌边坐下,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令冰凝的窘境大有好转,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他装作身边没有她这个人似地,继续假模假样地翻看着书籍,可是心思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天马行空般地任意驰骋起来:他们这是有多少日子不见了?还是去年底的腊月,现在竟是转年的夏末秋初,她病了将近四个多月,他怎么竟然狠心地一次都没有去怡然居探望过她? 这大半年以来,他们并不是从不曾见面,在五月初五的宫宴上,时隔半年,他们作为夫妻,竟是在宫宴上见了香山事件后的第一次面,想起来就是那么的可笑。 可是自从宫宴上见过她之后,他竟开始无休无止地思念起她来,这股思念之情,竟如荒原的野草,恣意地疯长。那时的她,远远地坐在女宾席上,还是那么的淡静、恬然,看着她,他的心中却是莫名地也跟着安定下来。 在那个人员众多,小心谨慎的宫宴上,他无数次情不自禁地望向她,无数次地担心撞上她的目光,生怕泄露了他心中的秘密。可是,幸运的是,他一次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可是不幸的是,没有被她撞见他心底的秘密,他竟然更是惆怅,继而恼恨她的无情,恼恨自己的痴情。 自从端午节宫宴过后,他那原本已经强压下平静心情,又一次心生波澜,开始不停地无数次次地说服自己,去就看看她吧。可是她病成那个样子的时候都没有前去探望,现在冰凝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连宫宴都能够出席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臊眉搭眼地自己主动往她的跟前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3章 私扣 就在他因为找不到前去探望她的借口和理由而心烦气燥的时候,那天他无意中回想起他们曾经的过往,然后就想到了刻骨铭心的香山之行,就想到了他给她留下的披风!可是她当时跪在书院门前请罪的时候竟然没有穿在身上,那件披风去了哪里?后来他好像确实是从来也没有再见到过那件披风。 披风的事情出了岔子。当时王爷是吩咐小德子去将披风给年侧福晋送去,而他平时的物品都是秦顺儿负责保管,因此小德子送完披风,当然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披风后来去了哪里,不是他的责任范围。 而秦顺儿当时并没有经手这件事情,以为小德子会负责到底,因此事后也没有主动去查找,一来王爷的衣裳有很多,又不指着这一件,二来那件披风既然不在朗吟阁,那就一定是在怡然居,要么由怡然居的奴才主动还回来,要么由小德子负责催要回来,总而言之,这件事情与他秦顺儿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王爷意识到披风的问题后,第一个找了秦顺儿,果然如他所猜测的一样,那件披风还真就没在朗吟阁。既然不在自己的书院,那就一定是在怡然居。冰凝竟然没有将他的披风还回来!这个新发现令他半是激动,半是疑惑。 为什么没有还回来?难道是舍不得还给他吗?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个答案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倒不如猜测她将披风丢在了香山更有说服力。不管是妥善保管在怡然居,还是被她无情地丢弃在了香山,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去怡然居的借口,就说“爷披风在哪里?怎么还没有还回来?” 可是,这么一件小事情,由任何一个小太监去做都可以,怎么还需要劳烦他的大驾?就算是派了小太监去索要,如果是留在怡然居还算好,如果真是被她丢弃在香山,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与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再次被伤痛了心,还不如永远不知道真相而抱有一丝幻想。 披风确实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给还回来,不是冰凝忘记了,而是被月影私自偷偷地收了起来。冰凝因为在病中,而且她以为月影按照惯例已经将他的披风送回了书院,哪里知道月影这丫头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竟敢私藏王爷的物件。 月影则是多么热切地盼望着哪一天朗吟阁的哪个奴才前来向她们怡然居索要这件披风啊!到那个时候,即使面临着被王爷责罚,被小姐责怪的风险,她也心甘情愿,既然爷都主动来索要了,她家小姐岂有不亲自前去书院送还的道理?万事开头难,只要小姐肯去书院,爷一高兴就会原谅她,两个人的好日子不就又开始了吗? 另外,凭借这几年的察颜观色,月影当然知道王爷的心中有她家小姐,因此她又做起了另外一个更大的美梦:说不定王爷自己会亲自来呢,借口索要披风,来看望她家小姐,这不是更好的事情吗?因此这件披风在月影的眼中简直成了一件稀世珍宝,是解开两个主子之间心结的钥匙。 可是月影从冬天盼到春天,又从春天盼到夏天,现在眼瞧着就要秋天了,披风也该再次从箱底拿出来晾晒了,可是她没有盼来任何一个来自朗吟阁的奴才,更不要说王爷本人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只是月影收获的全都是失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4章 回避 此时在病榻上的王爷,眼睛在装模作样地看书,心中却在胡思乱想,稀里糊涂地也过了将近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而冰凝呢,虽然依他所言,远远地坐在桌几边,却也是心绪不宁了同样长的时间。 她很想知道他这次的病情如何,现在好转没有,身子还有什么不适吗?药都喝了没有?虽然她有好多好多的情况想知道,可是,他正在目不转睛地专心地看着书,分明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被他干干地、冷冷地晾在一边,她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两人就这样,一个半靠在床头,一个悄坐在桌边,各自想着心事,就像九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只不过两个人调换了位置,那时的她,一身凤冠霞帔端坐喜床,那时的他,一身酱紫衣袍闷坐桌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漫无目的地倾洒在青砖地上。偶尔几声蝉鸣,微风吹过,不知道从哪里吹来阵阵花香。 “爷,批好的折子都收齐了,要盖章吗?” 秦顺儿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在这寂静的时刻,竟然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神儿来。王爷的习惯是一口气儿将所有的公文都集中在一起看完,批阅过后,再由秦顺儿统一负责拿去盖章,盖好章,就算是正式批完,可以交回衙门。 病中的他并没有耽误公事,今天的公文他在午膳前就批完了,因此他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叫秦顺儿进来,又拿起来最后看了看。秦顺儿则恭敬地立一侧,等着他发话。 看见他要处理政事,冰凝赶快站了起来。她当然最为清楚,王爷现在是在处理公务,政事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听、能够看的事情,按规矩是应该避出去,因此她抬眼向他望去,希望向他禀报一声就自觉地先告退下去。 可是他此时正在专心地看着折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正向他投来请示的目光,这个结果令她很是无助,异常窘迫。还好,没一会儿,他因为有事情要交代秦顺儿,一抬眼,恰好看到了她的满脸不自在,以及浑身的不适。 尽管他只是看看公文,并不是与大臣或是幕僚们讨论什么政务,她留在房间里并不有碍大局,但是,他从来不会让一个女人搅和到他的政务中来,虽然他知道她也没有这个心思,可规矩就是规矩,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因此他想了想,让她到外面回避一下,对两个人都好,而且,他确实也还有事情要跟秦顺儿单独吩咐,于是就对她说: “爷还有事情要吩咐秦顺儿,你先去趟书房,抽屉里有爷的印章,你给拿到这儿来吧,黑色锦盒里的那个。” 一听说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冰凝的心中如释重负、欢喜不已。毕竟一个女人如果离政务太近,是不守妇道的行为,既然能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自然是欣喜异常。特别是当她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心情顿时舒畅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5章 秘密 来到前院的书房,冰凝径直走向书桌。是哪一个抽屉呢?刚才爷好像没有说清楚,那就从第一个开始找吧。于是她打开第一个抽屉,略微翻找了一下,没有;第二个抽屉,翻了翻,也没有;第三个抽屉…… 直到第四个抽屉,冰凝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她四年前写给王爷的四十三页纸的管家汇报。收藏得整整齐齐,码放得平平整整,她不由自主地拿了出来,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她现在早就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自己曾经写了些什么,今日重新看到,不禁宛尔,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眨眼都过去四年多了。 待她翻过四十三页管家汇报后惊讶地发现,紧接着的,不是她那簪花小楷的汇报,而是他随手写的几句诗: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些纸页,早就被他束之高阁,多年以前,当他为她倾心,为她情困之际,冰凝竟然“忘记”了送他生辰礼,备感颜面尽失的他,立即将这些纸页当成了出气桶,直接扔进了藏书阁里最高处的顶柜中。当时被气得要死要活的他,不仅狠狠地、死死地将柜门关上,然后还气哼哼骂着他自己: “真没出息,有本事你怎么不把那些纸全烧成了灰?” 可是多年过去了,他当然没有将那些纸都烧成了灰,而是一直妥妥贴贴地束之高阁。当去年夏天,冰凝在园子里上演了那出“空城计”之后,他从陶源出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回到府里去,把这些纸翻出来,全给烧成灰!可是他的双腿竟然沉得,连出园子的力气都没有。 当去年冬天,他们从雪中香山回到府里,当他将昏倒的冰凝抱回怡然居,虽然他再也没有去探望过她的病情,可是他回到朗吟阁之后,第一件事情竟是去了后院的藏书阁,小心翼翼地翻出来这些纸页。她的管家汇报,他的胡乱涂鸦,看着看着,他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他们那些尘封的一幕幕往事,那时想来,竟是无比的心酸。 此后他们虽然几乎从不曾再见上一面,但是这些纸页再也没有回到藏书阁,而是被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码放整齐,静静地躺在了他书桌的抽屉里。每当他想起她来的时候,无论是想起她的好,还是想起她的坏,他都要忍不住地拉开抽屉,看一看这些纸页,以至于才半年的光景,那些原本光滑的纸张,竟被他摩挲得起了毛边。 现在这些纸页静静地躺在冰凝的掌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忘记了她还曾经写过这些管家汇报,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会将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纸页留下来。她想当然地以为,它们完成了任务,被他处理掉了。扔了,团了,撕了,烧了,不管是怎么样了,都不应该是这么一个样子。她连做梦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认真、仔细地对待它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6章 休书 更让冰凝意料不到的是,在管家汇报的后面,竟然还有一页他的信手胡乱涂鸦。 一手董香光的字体,畅朗娴熟,宽缀自然,看得冰凝五味杂陈。 即使没有这最后一页的胡乱涂鸦,仅仅凭她那四十三页纸的管家汇报竟能得到他如此的厚爱,如此地珍藏、冰凝早已经被感动得无语凝噎,而再看到那一页出自《诗经》的信手涂鸦,虽然她不想承认那是他对她的赞美之词,但是仍是让她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原本已经情投意合,两心相印,可是为什么,他们又要重新回到了从前? 即使她演砸了向皇上的献曲,即使她倔强地宁可让手指烂掉都不肯医治伤病,即使是借用他的“燕子诗”嘲讽他的处处留情,可是哪一次,他们都没有真正地一刀两断。相反,却是因为悠思格格的伤逝,因为什刹海边的中元河灯,因为玉泉山畔的周年祭奠,令两个人越走越近,两颗心越贴越近。 水墨竹绢帕!为什么要将他们最最美好的一切搅得粉碎?她认真地对待他的生辰礼,却被他“转赠”给了淑清,备感屈辱的她就以牙还牙地上演了一出“空城计”,而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他,则是彻底地被她伤透了心,情已尽,缘已绝。 可是,他们的情已尽了吗?缘已绝了吗?如果情尽缘绝,为什么,他会一直保留着这区区几页纸的管家汇报?为什么她要在香山之巅绝决地以死明志? 就在冰凝因为这些纸页而动情不已的时候,她突然发觉他那信手涂鸦的这页纸后面,竟然还有一页纸!于是她极为好奇地翻了过来。 最后一页纸上,赫然入目的,是“休书”两个大字!乍一看这页纸,她有点儿发懵,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可是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竟如五雷轰顶般地明白过来!那两个大字,就像是放入她眼中的两枚胡椒籽,刺痛着她的双眼,任由泪水哗哗地流淌,就像绵绵的溪水,无语向东流。 她知道,这是他给她的退路!她在香山的时候已经强烈地向他表达了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退路,甚至不惜以死明志,可是,为什么!他根本就没理会她,竟然炮制了这个可笑至极的“休书”!他不能保证十四阿哥和二哥的关系,他也不能保证她就会听从他的建议,所以,他要再给她一条最有保障的退路――就是这一纸休书! 可是,枉他们朝夕相处了九年的时间,枉他们彼此曾经付出了真心真情,他怎么还不明白,她根本不需要任何退路!不管是投靠她的娘家,还是眼前的这一纸可笑而荒唐的休书!她是他的侧福晋,自从他们成婚之日起,无论爱与不爱,她的一生一世都与他牵系在了一起,无关真心,只为责任。她有责任完成一个侧福晋应有的本分,无论荣辱,无论生死,她都要坚定地走下去,不管什么结局,她都将不离不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7章 痛哭 而现在的她,对他不仅仅是尽一个侧福晋的本分和责任,更是因为她的心中是那样地爱着他!不管从此以后他是否还爱她,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此生不渝。不管他是否知道她的心意,她都会用她自己的方式持续不停地去爱她,此生不止。 她爱他,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与他对她的态度无关。就算现在他狠心地冷落她,就算将来他无情地抛弃了她,就凭这两年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足以令她永生铭记。她也曾暗暗感谢过上苍,让她此生能够遇到他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是他,让她真真切切地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有苦、有甜、有酸、有涩,有咸,她全都尝够了,此生足矣。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如果她不爱他,她怎么会上演“空城计”,如果她不爱他,她怎么会“以死明志”! 现在,他想凭这一纸休书,收回他曾经对她的好,收回曾经对她的爱吗?曾经,他们失之交臂,以后,他们注定要天各一方吗?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愤,冰凝从一开始的暗暗啜泣,演变到一发不可收拾地放声地痛哭出声!她从来都是一个内敛、含蓄、坚强之人,嫁入王府以来,她只有四次没能控制住情绪:一次是撞见婉然与王爷的私情,深感被姐姐欺骗而伤心痛哭;一次是吟雪被罚,为吟雪的悲惨命运而痛哭;一次是悠思格格过世,丧女之痛令她悲痛欲绝;再一次就是一年多以前的“空城计”,为他而哭,为他们的相忘于江湖而陷入绝望。 而今天,她这是有生以来第二次,为了爱情而哭泣。为自己曾经的任性,曾经的绝决,冰凝从来没有这样放任过自己的情感,什么端庄典雅,什么仪态万方,什么矜持谨慎,她统统都顾不得了,只是不停地哭着,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一道阴影挡在了她的眼前。抬眼一看,只他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那纸休书。 他替她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确实是想将她支开,女人就是女人,必须离政事远远的,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因此尽管这件事情完全应该是秦顺儿的份内差事,而且平时的程序也是秦顺儿把他确定无误的折子带到书房时去盖章。但是,他需要用一个借口将她支开,总好过直截了当的“你先退下去”强得多。 虽然他恨她的铁石心肠,更恨她玩弄他的感情,可是,当他刚一看到她进到屋里来的时候,这些愤恨就全都莫名其妙地无影无踪了,继而全都变成了对她的怜香惜玉,连一句最应该应分的“你先退下去”都舍不得说出口,张口就来地替她找出来一个取印章的差事。 冰凝却是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如此这般地精心安排、悉心考虑,才为她找到的回避的借口,却是意外地令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8章 撕碎 王爷在后院卧室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怕她不熟悉情况找不到黑色锦盒中的印章,于是下了病床打算亲自过来看一看。秦顺儿担心他身体才刚刚好一些,万一体力不支,就赶快说自己去找侧福晋,但是他没有同意。他有点儿心虚,因为书桌的抽屉里有“婉然”送给他的荷包,还有“淑清”送他的水墨竹绢帕。 这么半天不见冰凝回来,他担心她可能是看到了那个荷包,看到了那个绢帕,勾起了伤心事,他有些着急,后悔让冰凝去寻印章。他们刚刚在病房里只呆了那一小段时间,竟又令他忘记了以前曾经发下的所有毒誓。 当他找寻到了这里,看到她握一纸休书,哭成了泪人的场景,他的心也跟着绞痛起来。 一见到他来到书房,冰凝心中的悲愤一下子爆发出来: “这就是爷的决定吗?您把妾身看成什么人了?妾身岂是享得了荣华富贵,却不能与爷同生共死?妾身什么时候是贪生怕死之人?好,您要休了妾身,可是偏就不让您得逞!” 情急之下,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休书一把就给撒得粉碎!他急了,箭步冲上前,可是,纸在冰凝的手中,早已成了碎片。面对冰凝这番咄咄逼人的忠心之言,他听过不止一次,今天不但再次听到,还将他写好的休书也撒碎了,也不知道是怒还是恼,他没有去跟她理论,而是直接冲到书桌旁: “好好好,你撕吧,你撕吧,撕了有什么用?撕了爷还能再写!” 一边说着,他一边抄起桌上的笔,随便沾了一下快要干涸的墨汁,就写了起来。 连个“休”字都没有写完,冰凝一把就将纸扯了过来,即刻之间,又变成了一堆碎屑。 见此情景,他又在下一张纸上继续写,仍然是不待“休”写完,就被冰凝如法炮制,抢夺过去撕个粉碎。 于是,两个人,一个在拼命地写,另一个就拼命地撕,一个拼命地撕,另一个就拼命地写,没一会儿,诺大的书房就已经遍地碎纸屑,白花花地刺痛着他们的眼睛。 一场“写与撕”的战斗过后,他的墨汁全部耗干,而冰凝的体力也透支到了极点,终于累得瘫坐在椅子上。可是看着满地如漫天飞舞的雪花般的碎纸,冰凝禁不住悲从心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再次放声痛哭起来。 他颓然地扔掉了笔,来到冰凝面前。伸出手,他想试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又是踟蹰半天,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不用再说,也不用再问,这滔滔不绝的泪水,全都是为他而流,她哪里是无情无义的女人,相反她却是最重情最重义的女人。 而他伸出手去的结果就是冲破这一年多来的冷漠隔阂,重新回到他们互有情钟的过往。可是他不是已经对她放手了吗,他不是不想拖累她吗?如果现在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为她试去满脸的泪痕,那就意味着这一年多来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意味着他心甘情愿地被她玩弄感情,意味着将她拖入前途未卜的险恶泥潭之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29章 初吻 冰凝伏在桌边,痛痛快快地哭着,既不是默默流泪,也不是暗暗饮泣。虽然这是她第二次为他而流泪,但却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除却所有伪装,摘下一切面具,毫不掩饰地宣泄着自己的情感。她的矜持,她的端装,她的羞怯,在这一瞬间统统都不见了,她只有对他的深情。 他当然知道,她的泪全是为他而流,可是他却仍在矛盾着、犹豫着,艰难地进行着爱情的痛苦抉择。就在他纠缠于她的“两面三刀”,纠缠于他自己的没出息,甘愿被一个女人摆布的牛角尖之时,突然间,他的心中豁然开朗,仿佛立即解开了心结。 他们重新回到互有情钟的过去,虽然意味着他心甘情愿地受制于她,可是她呢,何尝不也是心甘情愿地与他共同面对未来的艰难险阻吗?他总是说她一嫁给他就享受了亲王侧福晋的荣华富贵,可是未来的路,谁能说得清楚?他还能不能保得住头上这顶亲王的帽子都是个未知数,甚至可能会身陷囹圄,甚至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在以后的岁月中,她跟着他,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可言? 既然她甘心情愿与他苦度余生,那么他也甘心情愿受制于她! 想到这里,他再次抬起双手,用那己覆满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那满是泪水的脸庞。轻轻地,轻轻地,他只想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可是即使是轻轻的抚摸,手指所经之处都会令她的面部肌肤瞬间泛起触痕。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的肌肤竟是如此的娇嫩,原来“吹弹可破”竟是这个样子。 此时的冰凝满面泪痕,目光哀婉,而他的心,早已就支离破碎,手指也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从她的脸庞滑落,落到她的双肩,继而将她轻揽在怀中,任由她痛痛快快地哭个够。 哭吧,哭吧!以前他总是悲观地去设想失去江山,失去天下的退路、后路、绝路,他也不舍得,他是没办法。但是,这是人间最残酷的赌博,赢的是天下,输的是性命。他之所以陷入这个被动的境地,完全是被十四阿哥那个“抚远大将军”搅乱了阵脚。而现在,有了她的相依相伴,再苦再痛的未来他也觉得是甘甜。 他的怀抱是这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在后海之畔,他用这最温暖的怀抱慰籍了她的失女之痛,在朗吟阁中,他用这最温暖的怀抱开启了他们最为崭新的篇章。 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极为有效地缓解了冰凝的悲伤情绪,她抬起头来,一边哽咽流泪一边郑重说道: “爷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妾身既不要什么退路,更不要什么休书,妾身就是粉身碎骨,也……” 不待冰凝说完,他的嘴唇已经覆在了她的唇上。他不要冰凝再说出来那些“粉身碎骨”之类的晦气话,他要把她的话堵回去,因为那样的咒语,永远也不能属于他最美的仙子,只是情急之下,他忘记了用手。 初吻,品尝的应该是爱之甜蜜,爱之芬芳,只是,他们初尝的,是咸咸的泪水,苦涩的伤痛,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只知道,这是爱之痛心,爱之绝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0章 后来 女眷们侍疾期间不用在晚上值夜,全由秦顺儿和替班奴才高福两人负责。此时已经是夜深人初静之际,而他却是难以成眠。短短这大半天来,发生了太多、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冰凝突如其来地前来侍疾,然后被她发现了他的“秘密”,然后是休书的撕与写,然后,是他们的初吻…… 他从来没有料想过,他们竟会在这样一种充满悲壮的氛围中,开启他们的相爱之旅。不用再去询问,也不用再去猜测,他完全明白,她的心中有他,有对他的爱。她不只是为了尽一个侧福晋的职责,不只是在应付他,更不是在欺骗他,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不会表达,而相互伤害、相互错过,他们错过了九年的大好时光,虚度了人生的青春岁月。九年来,他从而立之年迈入不惑,而她也从豆蔻年华走向桃李之年,人生,还能有多少个九年? 夜不能寐的他,直接从床上起了身。秦顺儿一听他这里有动静,赶快进来察看,却见他竟是已经站在了屋子中央。 “爷,您这是?” “去书房看看。” 他特意吩咐过秦顺儿,不要清理打扫书房,因此当他再次踏进书房的时候,还如他们离开的时候那样,满地的碎纸屑,如纷纷扬扬的雪花,飘满了整个房间,桌子上,凳子上,地上,罗汉榻上,窗台上,甚至是花盆上…… 有些被攥成皱巴巴的纸团,有些被一撕两半,有的彻底成了碎片,有的被踩上了脚印,有的沾上了水渍,有的留下了泪痕…… 一张一张,一片一片,全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拾了起来,堆在书桌上。然后他将那些被团成纸团的纸团一一舒展开来,用镇尺压上,将那些被撕成两半的仔细对接上,将那些撕成碎片的悉心拼凑起来,用衬纸重新裱上。 秦顺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做着这一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自做这些事情,终于忍不住地插了一句嘴: “爷,您身子才好一些……,要不,这些让奴才们来做吧,您赶快歇着要紧。” 半天也没有得到他的半句回话,秦顺儿只好咽了咽唾沫,赶快取了热茶: “爷,要不您歇歇手,先喝口热茶吧,秋日夜里凉得很呢。” 本来按着平时的安排,冰凝应该是服侍完王爷的晚膳和喝药等等事宜,并将他安置在床上,她才算完成了全部服侍任务,再回到怡然居。因此月影打算晚膳过后就去朗吟阁的院外恭迎她家主子回来。 可是日头还没有偏西呢,月影正在房里收拾东西,就见她家小姐一头冲了进来,然后一阵风似地直接进了里间屋,直接伏在梳妆台前,久久没有抬起头来。月影被这个阵势吓坏了,想当然地认为冰凝又是和王爷闹了不愉快,受了他的训斥,于是赶快上前好言相劝道: “小姐,您别哭了,爷现在气头上,可能说得话重了一些,您千万别往心里去。等明天,爷的气消了,咱们再去赔不是还不成?” 不明真相的月影当然是劝不到点子上,结果她越是好言相劝,冰凝越是哭得厉害,最后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因为眼泪流得太多,竟是火辣辣地痛,最后连睁都睁不开了。当然,晚膳她更是一口都没有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1章 离愁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将近一个星期,停了下,下了停,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一场秋雨一场寒,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丝毫困意,仍是伏在书案前的冰凝不禁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那一天,平生第一次的侍疾轮值,冰凝竟然擅离职守,扔下尚在养病中的他,早早独自一个人跑回了怡然居,痛痛快快地哭了一个够,从黄昏到深夜。然后就是其它姐姐们按部就班的轮值,然后就听说他的身体基本痊愈了,紧接着,又听说他接到了前去密云面圣的圣旨。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有效地缓解了冰凝的心情,同时也令她暗暗地下了决心,不管今后的道路如何,也不管他对她是好是坏,她都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坚定不移地与他共担风雨,坚定不移地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他。第一次,她将王府当作了她的家,当作她今生今世的依靠,一个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地方,即使他们之间情已尽,缘已绝,她依然会不离不弃。 今年的秋围伴驾名单中没有王爷,但是,就在“休书事件”的第四天,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接到圣旨:圣驾回銮行至密云,命皇四子前去接驾。不知道此次突然被皇上召至密云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传旨的太监也说不知道。 他走的时候并没有特意与众人告别,只是与雅思琦当面交代了几句。因此他离府的消息,冰凝还是从月影那里听说他已经动身前往密云。对于他的不辞而别,她的心中竟然第一次泛起了淡淡的离愁,继而又被莫名的担忧而困扰。 现在的朝堂上,形势莫测,风云变幻,在这多事之秋,世事难料,谁也不可能预料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即使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令众人朝不好的方向去预测。因此,听说王爷被皇上召到密云,冰凝的心揪得紧紧的。那是对他的担心,也是对未知的忧虑。 前天的时候,府里的奴才们私底下悄悄传递着小道消息:据说御驾已经开始回京了,只是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这个消息,冰凝也是从月影那里听来的,而月影则是从紫玉那里道听途说。 虽然不是来自雅思琦的正式官方消息,但是冰凝仍然一厢情愿地相信了它的真实性,不禁暗暗放下心来。不管这一次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被皇上临时召见,但是既然有消息他即将回来,而且也没有听到圣驾那边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那么就意味着这一次会是平平安安地回府,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才稍微地踏实了一点。 冰凝在暗暗牵挂他的平安,而实际上这一次她确实有些杞人忧天。皇上在密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问了问他的四阿哥,近日京城的情况如何,然后,王爷只在御驾前呆了两天时间,皇上就命他不再随大队人马,而是单独提前出发,先于圣驾回到京城,全面负责在京城的接驾事宜。 王爷这才知道,原来皇上的这次紧急召见只是担心京城有什么变故,才安排他专程赴密云面授机宜,并不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来寻他的过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2章 归来 小道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王爷确实已经从密云启程,正在返回京城的道路上。从密云回到城里,就算是丝毫不耽搁,本来也需要两天的路程,可是,他一路急行,马不停蹄。秦顺儿早已经吩咐小太监提前安排好今天歇宿的驿站,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同意。于是王爷一行人奔驰在官道上,一路紧赶慢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赶什么。于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初秋雨夜,他终于赶回到了王府。 进了府门,已经是三更天了,他却没有直接去书院,而是走向了内宅。秦顺儿一见王爷如此反常,忙不迭地小声询问: “爷,您这是去哪个院子?奴才这就赶快去传口信儿。” 他这是要去哪个院子?他当然是想去怡然居。可是他并没有告诉秦顺儿,因为他不想传什么口信儿,他只不过是想去看一眼,仅此而已。他既不是想去留宿,也不是想去跟她倾诉什么衷肠,甚至对于能否见到她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时间,习惯早睡早起的冰凝早就应该歇息了。 而且上一次意欲留宿的结果,竟是因为她的“空城计”而直接导致了两个人的决裂。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受过一次奇耻大辱,他不想再次自讨其辱。人,不能两次都犯同样的错误。 那一日在书房“吻别”,望着冰凝一边哽咽地说着“请爷恕妾身失礼之罪”,一边伤心欲绝地哭着跑开,他的心中更是格外的难过。那天晚上,冰凝在怡然居哭得天昏地暗,而他则在朗吟阁将那一页页残缺不堪的碎纸、皱纸们,一一收拾妥当,装进了锦盒里。 后来的两三天时间里,望着走马灯般换来换去的他的女人们,每一个人都是尽心尽力,每一个人都是恭恭敬敬,他挑不出来她们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丁点儿的错处来,可是他却无法勉强自己回应给她们所期盼的真情实意。他承认,他是一个负心人,辜负了她们每一个人,因为他的心,全都留给了那个想爱却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女人。 从王府出发到密云恭迎圣驾,前前后后全都加起来,不过才区区五天时间,对他而言,却像是五年那么漫长。临别的时候他刻意没有去向她道别,他选择了不辞而别,可是回来的时候,他竟是那么迫切地想在第一时间见到她,亲口告诉她,他回来了。这算不算他为她精心制造的意外惊喜?算不算为她刻意营造的温馨浪漫?特别是在这细雨纷飞的时刻。 对此,他不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才区区五天时间,他竟然如同相隔了五个春秋寒暑般魂不守舍,如果他真的放手,而她也真的凭那一纸休书投奔了娘家,他会怎么办?不顾一切地冲到年家去抢人?还是默默地吞下自己酿下的这杯苦酒? 此时面对秦顺儿的询问,他只是摆了摆手,继续默默前行。他不需要秦顺儿的提前传话,他相信“心有灵犀”。其实她的爱情梦想,何尝不正是他的心中向往?爱,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要两个相爱的人,心有所系,情有所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3章 院门 此时此刻,小园香径,雨雾朦朦,万籁俱寂,整个儿王府都笼罩在一片静寂之中,当他走到怡然居门口的时候,望着这扇不出意料的紧闭的大门,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需要语言的爱,不会永远地等待。 看来,他确实只是过来看一眼,看一眼这个“闭门羹”。因为怡然居从来不会给任何人留院门。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吃冰凝的闭门羹了,在陶源,在王府,都经历过。而且他从来都找不出任何理由因此而责备她,不管是她存心故意,比如说医治手伤那次;也不管是她的无心之举,比如说现在。 什么时候,这扇院门为他而守候?什么时候,那扇心门为他而敞开? 秦顺儿站在一边儿给王爷打着伞,站了快有一柱香的时间。其实,随着越走越深地进入到后院腹地,他的那点儿心思,秦顺儿已经全都明白了。跟了他十来年,对这位爷的性子,秦顺儿是最清楚不过;而这位年侧福晋的与众不同,他更是最清楚不过。 对此,秦顺儿很不理解:侧福晋虽然很是与众不同,怎么爷也跟着转了性子,与众不同起来了?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却在这个侧福晋面前,缩手缩脚,小心翼翼。明明心里喜欢得不行,可就是这么干耗着。就说现在吧,连怡然居的门都不敢进,这还是他的那个爷吗?难道他们主仆两人要在这门外站一个晚上? 秦顺儿开始是着急,最后演变成担心,于是忍不住地小声地提醒道: “爷,雨天风寒,您还是早些回书院安置吧。” 秦顺儿的声音虽小,但仍是被怡然居院子里守门的小柱子听见了。平常都是看门小太监守门,但是因为今天侧福晋还没有安歇,因此他这个总管太监也不能提前就寝。于是恰巧巡视到院门口的小柱子,恰巧听到了院外的谈话声。 小柱子万分诧异:院子外面怎么好像是秦公公的声音呢?爷不是去了密云吗?将信将疑之间,小柱子忙不迭顶着雨,一路小跑过来开门。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王爷!对此小柱子一脸惊喜,诚慌诚恐、毕恭毕敬地将他迎进了院子。 小柱子侧身闪在一边,恭候王爷的大驾光临,可是他却在犹豫着是否迈进这个院门:这么晚了,她一定早早就歇息了。这只是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内心深入,他担心这番深更半夜的突然造访会令她心中很是不满,继而给他脸色看。 小柱子哪里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小柱子的心中只是万分高兴:爷回府的第一天就来大驾光临他们怡然居,这是多么高的待遇!生怕王爷变了主意转身离开,他赶快开口说道: “请爷赶快移步吧,这雨下得大呢,奴才这就去禀报侧福晋。” “算了,她已经歇下了,就别再起来了……” 小柱子一听王爷真的要走,还是因为侧福晋歇下了,于是急急地辩解起来: “回爷,侧福晋没有歇下,主子正在看书呢。” “你说什么?这么晚了她还没有歇着,还在看书?” “是的,是的,请爷赶快移步吧。” 小柱子充满热切的话语令他的心中一阵阵的温暖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4章 灯塔 这个结果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深更半夜她不睡觉还在看书?难道说她知道他今天回来,知道他要来这里,专门在等他吗?可是他今天回府是临时决定的事情,连秦顺儿给他安排好的驿站都没有投宿;他来这里也是进了府之后才临时决定的事情,连秦顺儿都不知道他要去哪一个院子。他不相信冰凝是顺风耳、千里眼,能够料事如神,他当然更不相信冰凝收买了王府看门小太监,随时随地给她传情报,递消息。 半信半疑之间,他不由自主地迈进了院门,转过影壁墙,虽然隔着这个大大的院落,隔着婆娑树影,隔着九曲回廊,他仍是看到了远方正房里透出来的通明烛光,仿佛是茫茫夜航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风雨兼程,他因为日夜思念而回到了心灵的港湾;细雨霏霏,她因为雨夜离愁而燃亮心灵的灯塔。 王爷的突然造访打破了怡然居的安静从容,院子里顿时喧闹起来,大太监、小丫头、嬷嬷们全都立即处于一级警备状态,迅速各就各位。 这些天,冰凝的脑子总是乱乱的,睡也睡不着,索性就看会儿书来打发时间,谁知道看着看着,她又动了写字的念头,于是吩咐月影研墨铺纸,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更天。月影提醒了她好几回,她还是放不下手里的笔,忽然间,就听见院子里乱哄哄的声响。 冰凝和月影两人被突然的喧闹声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深更半夜发生了什么大事情,竟然如此吵闹。主仆两人对望了一眼,于是月影赶快转身去开房门,以便看个究竟,而冰凝则放下了手中的笔纸,起身随月影走向房门。 月影才出了房门没走两步,迎面就撞见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王爷正朝她走了过来,把月影唬了一大跳,嘴也跟着不利索起来: “给,给,给爷请安。” 见到月影,他的心中似乎踏实了许多,于是开口问道: “你家主子睡了没有?” “回,回爷,小姐还没,没……” 一听冰凝果然还没有歇息,暗自庆幸来怡然居真是来对了,于是还不待月影说完,他就抬脚进了房里。 月影见状,愣了半天神儿都没有缓过来:不是说爷还要过两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到了怡然居,看来她们院子真是交了好运了!可是不对啊,前些日子小姐不是刚刚将爷气怒了,被爷从朗吟阁赶了回来,她自己不也是哭了一整夜吗?难道说爷从密云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她家小姐来兴师问罪? 一想到这里,月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吓得赶快跑回门口处小心恭候,生怕她家小姐不会好好说话,再将王爷给惹翻了。 冰凝还没有走到房门口就听到了他与月影的对话,这个情况也将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为他朝思暮想,为他日夜牵挂,可是当他真正来到眼前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就在冰凝还没有想好对策之际,房门已经被他推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5章 更衣 他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呆呆地立在房中央的冰凝,连请安都忘记了,就这么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夜深了,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素色中衣,愈发地清新淡雅脱俗。这个就是嫁进王府已经九年的她吗?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年家深闺小姐,成为秀外慧中的王府侧福晋,虽然也是当过额娘的人,怎么容貌一点儿也没有变化?仿佛时光在她面前都束手无策,一如她初嫁时的模样,依然是那么的清丽脱俗,纤尘不染。 两个人就这么怔怔地呆望着对方,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还是冰凝首先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袍子的下摆更是沾着泥,正吧嗒、吧嗒地往下滴着水。 原本秋天寒气就重,而他才刚刚大病初愈,哪里禁得住湿衣裳的寒气侵袭?急得她见面的第一句话竟是关切地说道: “爷,您的衣裳都湿透了,当心寒气伤了身子。” 经她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全身上下全都湿透了,一股一股的寒气直向心间袭来。虽然情况很是糟糕,可他嘴上仍是强撑着说道: “不碍事的,就湿了一点儿,爷又不是弱不禁风……” 结果连一句整话都没有说完,一个“阿嚏”就结束了他的客套。冰凝见状,更是万分担忧他的身体,于是走上前来劝道: “您才刚刚病好了,哪儿禁得住这湿衣裳啊!” 冰凝确实是发自内心地心疼他的身体,若不是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她也不会这么心有余悸。持续了将近一个月他的病情才有好转,她真的不想再让他因为一身湿衣裳而重新开始缠绵一个月的病榻,于是冰凝一边急急地规劝,一边不由分说开始服侍他。 冰凝样样都好,只是服侍这一项确实不是她的强项。在娘家当小姐的时候就不用说了,全家人的心肝宝贝,从老爷到夫人,从哥哥到姐姐,哪一个也舍不得让她亲自动手做什么。嫁进王府之后呢?第一次随行草原,有婉然替代她履行职责,第二次随行热河,有吉尔替代她照顾王爷;而前几天的侍疾,还不待她真正开始做什么服侍事项呢,就擅离职守半途跑回了怡然居。 现在,当她第一次真正开始服侍他的时候,真是万事开头难。可是,她又是凡事争强好胜之人,根本不想被他看穿她的笨手笨脚,毕竟服侍好他,也是她作为侧福晋应尽的本份,如果连最基本的份内之事都做不好,还枉谈什么做他的女人,与他同甘共苦? 于是,冰凝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笨拙,赶快假装做出一副熟练的样子,既然是要除去湿衣裳,那就先从解扣子开始。只是,她越是想掩饰,越是想镇静,却越是不由自主地紧张,手指根本就不受大脑支配,竟然开始打起哆嗦。 扣子,扣子,该死的扣子,虽然是盘扣,可是任凭冰凝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硬是解了半天还没有解开,那扣子依然牢牢地系着,纹丝未动,仿佛在向冰凝发出强烈的冷嘲热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6章 笑话 冰凝是个从不肯不服输的人,她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被一个小小的扣子难倒了?于是她眉头紧皱,牙关咬紧,专心致至地对付着这颗该死的扣子,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发觉,他正耐心而又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他之所以耐心而且兴致高涨地望着她,完全是因为冰凝不是一个伪装高手,她那既生涩笨拙,又企图极力掩饰慌张的样子,早就被他看在眼中,乐在心中。特别是冰凝因为紧张和手生,持续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愣是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掉任何一颗扣子,而她的额头却早已经开始细细地冒汗了。 先开始他还在跟她客套,直说湿衣裳不碍事,可现在面对冰凝的的这副窘况,他不但没有怜香惜玉,反而是落井下石般地看起她的笑话来: 哈哈,你也有今天啊?明明是一个新手,偏偏还要装作一副精于此道的样子!平时跟爷犟嘴的时候倒是挺厉害,凡事都要跟爷争个高低曲直,现在爷倒是要好好看看你怎么办!身为一个女人,堂堂王府的侧福晋,居然连个扣子都对付不了,真真是好笑死了。 冰凝哪里知道他竟是如此不厚道的一个人,竟然趁她危难之时,不说寄予无限同情,反而冷眼旁观看她的笑话。好在她并不知道他这番闲看热闹的阴暗心理,仍然全力以赴与扣子进行着顽强的战斗。 终于,王爷看够了她的笑话,也许是出于一丝丝良心发现的心理,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实在是站得有些累了。毕竟他的个子要比她高出许多,为了勉得她踮起脚尖,只有他屈尊微俯下身子去迁就她的身高。而长时间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自然是引发了他的腰酸腿痛,这才后知后觉地决定放她一马。 虽然这只是一件看似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冷傲如霜的冰凝能够主动地做来,确实是令他有些受宠若惊,继而又是甜蜜无比。但是一想到他们已经做了九年的夫妻,才刚刚如此艰难地开始,人生最宝贵的九年就这么轻易地被浪费掉,真是韶华时光,此去不返!他的心中又涌起丝丝酸涩。 他一时感慨万千,自然是将那些笑话抛到了脑后,立即涌上怜惜之情,实在是舍不得她如此困窘,于是赶快自己一边动手,一边无奈地说; “算了,爷还是自己来吧。” 至此,初战告败的冰凝只得无奈地放弃了与扣子的顽强搏斗,输得如此不光彩,还被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中格外难过,不停地暗暗抱怨自己怎么会这么不中用! 脱了外袍,他把湿衣服顺手递给了冰凝。这么一件小事情对她而言应该不在话下,于是冰凝赶快接过手来,转身拿去挂到房间西侧的衣架上。 外袍里面是中衣,竟然中衣也被浸湿了,怪不得一阵一阵的寒气直往心口上撞呢!于是他顺手开始脱去中衣。待解完扣子,刚要脱下来,他才忽然惊觉,再脱里面就是亵衣亵裤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7章 脸红 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令他进退两难。不脱吧,实际上里面的亵衣亵裤也都几乎浸湿了;脱吧,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冰凝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威风凛凛的样子,突然一下子以这种样子示人,特别是经历了吉尔为他上药,竟然将她吓昏的经历,他实在不想被她误会,本来刚才一切都好好的,他不想再将她吓昏一次。 一秒钟之前他在看冰凝解不开扣子的笑话,现在反倒变成了被冰凝看他的笑话,形势居然只在倾刻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 在脱与不脱之间进行着激烈思想斗争的王爷,不知不觉之间脸色开始泛红,红得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脸上好像在发烧。这个情景令他很是不服气,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前前后后也有过七个女人,生了十个儿女,居然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好意思?他又不是没穿着衣裳! 幸亏冰凝正拿着他的外袍放到衣架上挂起来,背对着他,令他暗自庆幸没有被她看到他的困窘。毕竟他刚刚是如何看她的笑话来着?现在若是被冰凝发现他竟然在脸红,岂不是助长了她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 可是,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居然回过头来?正好撞见他正脱着一半的中衣,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正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家长逮了一个正着。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冰凝会这么快地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他的窘态。尴尬不已中,特别是两个人都穿着中衣的样子,立即将屋子里的气氛弄得愈发地难堪起来。不过这一回,形势又发生了逆转,感到难堪的是冰凝,而不是他。 冰凝哪里知道他的衣服居然是里里外外湿了一个透,以为只是外衣湿了,又是大病初愈,所以才会急急地张罗着要将他的湿衣裳脱下来。而且更没有料到的是,待她转过头来,看到的他,居然是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在冰凝的眼中,他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样子,果敢、坚毅、冷峻,即使是对她和颜悦色,甚至是与她情意绵绵的时候,也从来都是淡定从容、不慌不忙,永远都是由他牢牢地掌控着局面。而如此地慌张、尴尬、面露窘色的王爷确实是冰凝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模样。 慌张中的他急于掩饰这份尴尬,毕竟他比她大了有二十岁,又不是初经情事的毛头小伙子,他不想被她发现自己的尴尬,他是爷,他要装作一副经验十足、行事老道的样子,他需要她的盲目崇拜和唯命是从,从而充分体现他的家长权威,否则她岂不是更不肯听他的话了? 避免尴尬状态的最有效法子就是转移话题。用什么话题来转移呢?王爷果然是行事老道之人,他的目光只在房间一扫,就立即落在了那张半新不旧的书桌上!这不是他送来的那张书桌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8章 转移 确实,这就是他送来的那张书桌!当时送来之后只是听说她摆在了屋子中间,被她当场看穿这些小伎俩,又没有得到她的千恩万谢,对于这个结果,他气恼之之余也就不了了之,根本就没有亲自前来视察过。毕竟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对她产生一些小小的好感,还没有达到热恋的程度。 现在,离这件事情过去已经有四年时间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有机会来检验自己的赏赐成果。 虽然已经过去四年了,虽然当初这个赏赐最后也是无疾而终的结果,但是今天再次见到自己的心爱之物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这里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他的心中全是脉脉温情,早就将当初的不满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正待他仔细往桌面上巡视,企图寻找到可以转移话题的目标时,竟然意外地发现那上面散落着很多纸张,而那些纸张上,全都写满了字! 看来在他刚刚进屋之前,冰凝一定是在写字,因为他注意到,笔尖上已经凝结成了一个大大的墨滴,正在重力的作用下,摇摇欲坠般地欲向下滴去,于是用状似不经意的问话打破了他身陷尴尬的僵局: “你刚才在写字儿呢?” 刚刚还是王爷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被冰凝这个家长逮了个正着,现在随着他这句转移话题的随口之言,两人之间的角色立即调转了方向,转瞬之间,冰凝居然变成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王爷这个家长逮了一个正着! 刚刚王爷进屋来得格外突然,冰凝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会从天而降,不但从密云连夜赶回府来,而且还直接赶到怡然居来!所以当听到院外乱哄哄的声音时,冰凝还似一个没事儿人,随着月影的身后一起出门想看个究竟,哪里知道居然将他迎了进来。假若她知道即将面对的会是他,冰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纸页胡乱塞进抽屉里,藏到一个安全得他根本见不到的地方,而不是现在被他抓了一个现行! 自从冰凝听月影说起他离开府里去了密云的事情之后,她的心中竟然是那么的惆怅、失落。面对有史以来他第一次上演的这个不辞而别,她的心仿佛是要被掏空了似地,一天天,一夜夜,日日夜夜的思念,终于,当秋雨涨满了池塘之际,秋日的离愁也涨满了她的心间。 这场秋雨一直稀稀沥沥地下着,从清早到黄昏,从今天到明天,愈发地激发了冰凝的惆怅心情。不辞离别、绵绵秋雨、无尽相思……那些具象的、抽象的情感,如一团乱麻般缠绕在她的心间,令她顿时陷入了愁肠百结之中。被这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包围之下,原本用书籍排谴离愁的冰凝竟然是连书本都无心看下去,一股强烈的愿望促使她下意识地走向了这张书桌。 而这张书桌承载了太多太多有关他的信息,睹物思人,雨夜离愁,更是令冰凝的情绪瞬间失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39章 宣泄 月影一见冰凝朝书桌走去,知道她这是要写字,于是赶快上前铺纸研墨。可是当月影将纸也铺好,墨也研好,却见她家小姐久久没有抬笔写字的意思,不禁有些诧异。 冰凝确实是有一股想要通过写些什么来排遣心中烦闷的冲动,可是真待要提笔的时候,那么多的感情一下子淤积在心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落笔。沉思良久,她才抬手捡起一只特小号狼豪,蘸饱墨汁之后,一笔一画、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写起来,那纸上落下的字迹仿佛如印刷体一般精致、工整。 当心中所想欲然纸上之后,她那烦闷的心情得以有效的疏通。而这感情的闸门一旦打开,就象是汹涌的波涛,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涌出来,平生第一次,冰凝再也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情感,而是任由它们恣意地奔腾,尽情地宣泄!如草原上奔驰的骏马,如大海中畅游的鱼儿。 写着写着,小号的狼毫实在是不足以匹配她那澎湃的激情,于是她又换了一只中号的,写过一段时间之后,中号的也无法配合她那水涨船高的情绪,于是又换做了大号的。笔在一枝一枝地换着,字体也在不停地变换着,先是规整如字帖般的簪花小楷,然后是颜体大楷,最后竟然变成了那“猪猪扒”般的米芾狂草,而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不一而足,甚至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是主题却都只有一个。 冰凝一直沉浸在这股感情的激流中,难以自拔,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却是不曾想到,王爷竟然从天而降,将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慌乱中她忙于上前迎接他的大驾光临,完完全全地忘记了桌子上摊得满满的那些纸页,现在听他突然提起,顿时慌张起来!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让他见到这些写满了字的纸! 因此他那句“你刚才是在写字儿呢?”的话音才一落,冰凝立即就象是条件反射似地,忘记了失礼行为,转身一个箭步冲到书桌前,将那些纸页胡乱地拢到一起,企图塞进书桌里。而她的这个举动简直就是幼稚可笑至极!已经被他发现了的东西,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盘察? 冰凝的这个反常的举动令他极为惊诧!她有什么事情居然瞒着他?因此顾不得多想,他也是抬脚就追了过去,一把就按住了她妄图消尸灭迹的双手。阴谋没有得逞,冰凝一下子急了,死死地抓住这些纸页,想要从他的手中夺回来,可是不达目的他岂会善罢甘休,竟然动用起他王爷的权威来: “把手松开,有什么不能让爷看的东西?” 可是这个东西,冰凝真的就不能让他看到! 被逼到绝境的冰凝哪肯就范,抱定了鱼死网破心理,于是她决意孤注一掷,不但没有乖乖地听从他的命令,将纸页交给他,反而是手中又加了一把力气。王爷哪里料到她态度这么坚决,以为凭借他的威严,冰凝定会顺从了他的要求,结果却是遇到了他从不曾预料到的拼死抵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0章 飞雪 实在是不能怪他此次这番大意失荆州,虽然她一直都是倔强地顽抗他的命令,但是刚刚那个更换湿衣的场景,不仅将气氛搅得极度暧昧,更是将他的大脑极度麻痹,误以为现在的这个冰凝与以往不一样了,会对他唯命是从、百依百顺。 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她不但没有乖乖就范,反而是变本加厉,随着她那把手劲的增加,只听“哗”的一声,两个人争执中的那些纸页登时被撕成了两半,每个人手中各自攥了一部分! 这个结果不但出乎他的意料,更是出乎冰凝的意料!她本意是想将这些纸页全部夺下来,谁想到身单力薄的她错误地估计了形势,竟是如此的力不从心,只夺到了其中的一部分! 面对自己奋力夺下的这部分,冰凝横下一条心,夺一些是一些,生怕自己手中的这一半也被他抢了过去,气急之中的她也顾不得许多,头脑一热冲动之下,竟然想都没想,就奋力地将手向后一扬,于是她手中的那些纸页就像天女散花般地飞向了她身后!于是她身后的半个房间落满了各式纸页,铺满各个地方! 王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冰凝会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奋力顽抗地从他手中抢夺纸页的行为已经足够令他惊讶不已,而现在这个“天女散花”更是将他的惊讶直接转变成震撼! 望着眼前那飘飘洒洒落满了半个屋子的纸页,突然间,他感觉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对,就在十天前的那个午后时光,就在他的朗吟阁大书房中,他在一张一张地写着,她在一张一张地撕着,最后,他的书房就是这般模样,各个角落散满了雪白的纸片。 仿佛是受到了她的蛊惑,他也是连想都没有想,鬼使神差般地,他竟然也像她刚刚的所作所为一模一样,将攥在自己手中的那一半的许多纸页,轻轻地抬了抬手臂,随即松开了所有的手指。 但是与冰凝不尽相同的,是方向!他的手臂没有抬向身后,而是抬向他们两个人的头顶!随着他所有手指的松开,那些纸页就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飘飘洒洒、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头上,她的头上,他的身上,她的身上,他的脚下,她的脚下…… 此时此刻,他们置身于漫天纷飞的“雪花”之中,仿佛十天前的那一幕又在重新上演。没有剧本,没有导演,没有彩排,就这样被两个极度默契的演员实现了“昨日重现”。 望着眼前那从天而降飘飘洒洒般落了满一身的“雪花”,冰凝惊呆了!她这么奋力地与他争抢这些纸页,最后不惜扯破了,扔飞了,不就是不想让他看到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吗?而他刚刚这么态度坚决地与她抢夺,不就是想要知道这纸上都写了些什么吗?怎么,难道她猜错了,他根本就不想看这些纸页上的字?那她刚才为什么还要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不惜冒犯他而做出如此奋勇的反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1章 心弦 不待她想出答案,蓦然之间,冰凝似乎回味出来什么。十天前的他们不就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如此的纠缠不休?唯一不同的就是,上一次他们撕扯的是他写就的休书,这一次他们撕扯的是她写就的诗句。 同样的写写撕撕,同样的奋力争夺,同样的雪花飞舞,同样的…… 冰凝不愿再往下去想,因为接下来,是他们的初吻。虽然初尝是苦涩酸痛,但回味却是相思情长。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庞根本不受控制地在瞬间变成了彩霞满天。 他何尝不是与她想的一样呢?当他见到冰凝的“天女散花”将怡然居然变成了十天前的朗吟阁,他的心灵受到了极度的震撼。所以才会立即放弃与她争夺这些纸页的念头,而是默契地配合着仙女一起散花,只不过他将手中的那部分纸页变作了纷扬的“雪花”。 然后,他便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仙女。映入眼帘的冰凝脸庞,初现是极度震惊的表情,此时早已换作了人面桃花!美若仙子,灿若桃李,还有这漫天飞舞的“雪花”,无不深深挑动他那早已极度敏感的神经,轻轻拨动他早已为她朝思暮想的心弦! 他的双手已经根本不受大脑的调控和支配,这双手只是听从心灵的呼唤和指引,轻轻地捧起了她那充满迷惑却早已是红霞满天的一张俏脸。 十天前,在朗吟阁的大书房,他吻上了她的双唇,那是因为他不想再听到从她那张樱桃小口中说出来的那些令人伤感的话语,而他品尝到的,全都是苦涩的泪水,绝境中的悲凉。 今天,他再一次吻上她的双唇,那是因为他想要告诉她,他对她的爱,此生不渝。这一次,他品尝到的,是芳香、是甜蜜,而他回赠给她的,是无限的温暖,无比的炽热,无尽的相思,无边的深情……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似乎是意料之外,这个包含了他无限深情之吻对冰凝而言,就像十天之前的初吻一样,实在是太过突然!可是却又实在是如此自然。上一次她奋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头也不回地逃回了怡然居,这一次,她却是迷失在他的温情之中,不知道什么叫做挣扎,什么叫做拒绝,只知道什么叫做美好,什么叫做深情,因为她的心弦也早已被他深深拨动,怦然而动,持久不息。 他想知道什么是爱到天长地久,什么是爱到海枯石烂,所以他就这样一直不停地吻下去,直到找到答案为止。 答案根本就不用寻找,因为答案就在他的心意,她的心间。可是即使找到了答案,他仍是不想放开她。九年,三千二百四十天,她欠了他三千二百四十个吻,他要她在今天一并偿还。 他寻寻觅觅大半生,才蓦然惊觉,爱,原来就在他的身边。她为什么要将自己小心地伪装起来,以一副倔强的面目示人,为他设下重重路障、层层迷雾?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逃脱了他的掌心,逍遥了整整九年的时间。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能允许她如此自由自在,他要她从现在开始,相爱,与他同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2章 雨夜 三千二百四十个吻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偿还完毕,他必须认清这个事实,更要正视这个现实。无可奈何,恋恋不舍之间,他不得不让她的双唇暂时获得自由。虽然双唇暂时获得了自由,可是冰凝的大脑仍然没有能够及时从意乱神迷的状态中同步恢复过来。 正是这朦胧的目光,迷茫的表情,让今晚的她,在他的眼中,显得是那么的美丽、迷人。她的妆容从来都是严谨端庄、仪态万方、一丝不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率性随意: 一头秀发,只用一只白玉簪子松松地挽了一下,两侧的碎发在耳边随意地垂下来;两只翠玉耳环就那么若隐若现地,透过发丝,映着烛光,淡淡地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如此优美的诗句,说的不就是冰凝吗? 中衣的袖子只及玉臂一半,露出了完整的手腕,第一次见到她的手腕,竟是如此细嫩、光洁。没有了衣领的束缚,脖颈也破天荒地显露出来,颀长、柔美;两只锁骨中间,是一个深深的凹陷。 刚刚还有些担心初涉情事的冰凝会抗拒他的亲密行为,可是眼前这个懵懂中的仙女似乎给了他巨大的鼓励和勇气,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他的眼前,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他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这个小小的凹陷。 懵懂中的冰凝没有料到他会吻上她的脖颈,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更是立即将她的理智唤醒,意乱神迷在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羞愧难当。于是她一边企图用手奋力地推开他的胸膛,一边急急地抗议道: “不要……”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的吻吞没了。这是一个饱含相思之情的吻,如同窗外的细雨,密密地落在了冰凝的红唇,情深、意真、思苦、爱浓…… 吻,持续了很久、很久。这一次,他不是要她偿还欠债,而是要将他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欣喜之情,要将他这十几天来的相思之苦,全都倾注其间,辗转缱绻,爱恋不舍。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足够长久,长久到冰凝几乎要窒息,下意识地,她那微不足道的小手轻抵上他的胸膛,意图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喘息的空间。一开始他对她的抗拒根本不予理会,他说过,不能再任由她轻轻松松地逃脱他的掌心。可是后来当他感觉到自己手中冰凝的身子似乎有些发软,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暂时解脱对她的束缚的同时,迅速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就这样,冰凝只在眨眼之间地就躺在了他怀抱中,发烫的脸庞紧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令他即使隔着中衣都能感受到那火热的温度;而这温暖的怀抱也令冰凝史无前例地能够如此近距离地静数他的心跳,那是将他全部心意泄露无遗的心的跳动。 就这么抱着她,立在屋子中央,他该何去何从?他只有先将她抱进里间屋,轻轻放在床上,令她尽快缓解头昏症状。可是眼前的她,人间最美的仙子,让他怎么能够不去遵从心的指引?轻轻地,轻轻地,他温柔地吻上她的唇、她的眼睛,她的下巴,她的脖颈,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心意,一路吻下去…… 细雨还在密密地下。梧桐树,三更雨,始知相思苦;一叶叶,一声声,任由空阶滴到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3章 甜蜜 望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冰凝,他真想再一次吻上她的脸庞,再一次诉尽他的衷肠,可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他终于忍住了这股冲动之情,因为他担心将他的仙子惊醒。才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她一定是又困又累又乏。 原本只知道她弱不禁风,经过昨天晚上他才知道,她岂只是弱不禁风,简直就是骨瘦如柴。如此纤细的玉臂,如此不盈一握的腰肢,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楚腰纤细掌中轻”,也令他不禁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以至后来连翻身都要刻意避免与她的身体接触,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断她的骨头。虽然他也知道实际上她骨头没有这么脆弱,可是他就是舍不得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现在他终于理解她为什么会一直都那么抵触他,排斥他,抗拒他,虽然直到现在,他仍是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当时的情景,但是他可以想象出来,四年前婉然出嫁的那个夜晚,他在这里撒酒疯的样子,一定是将她吓坏了,以至于后来吉尔给他上药的场景都能将她吓得昏了过去。 此时他是那么地后悔,原来他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的不堪。 他更是后悔在香山的时候曾经对她实施的武力征服,以及后来的那个优美的抛物线,他无法原谅自己,怎么能够对她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假如他知道冰凝是如此的柔弱无骨,一定不会对她做出那样粗暴的举动。就算是在气头上也不能够!他在心中暗暗地发下重誓。 心怀无限愧疚的他,现在看着冰凝安然“沉睡”的模样,心中终于踏实了许多,即使想去再吻一吻他的仙子,竟也是舍不得,因为他舍不得让她醒来。如果醒来,她一定会要坚持尽职尽责当好他的侧福晋,忙前忙后地服侍他的晨起事宜。 而现在的他一点儿也不需要她的任何服侍,他只需要她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养身子,只有把身子养得结结实实,白白胖胖,才能为他生养好多好多的小阿哥,否则就凭她现在这么一副骨瘦如柴的身子,将来怎么能够担负得起生儿育女的辛苦? 一想到他们美好的未来,他的心中不禁涌上无限的甜蜜与憧憬:一定要再生一个像悠思那样的可爱小格格,像她一样美若仙女、聪慧伶俐,当然还要再生好多个小阿哥,像他一样文武双全、果敢坚毅。 越想越是美好,越想越是幸福,终于忍不住,他还是吻了她。只是这个吻,没有落在她的眼睛,也没有落在她的双唇,而是落在她胸膛前的锦被上,这样既不会将她吵醒,也将他的爱留在她的心间。 由于今天皇上还在路途中,他根本不需要去上早朝,但是他又必须尽快落实迎接圣驾回銮事宜,一天的差事繁多而艰巨,丝毫不敢怠慢。虽然这里是醉人的温柔乡,是销魂的青绡帐,可是他只能是暂时放下儿女情长,狠心地将她一个人孤单单地留在这冷衾寒被之中。 强迫了许久,才终于将他的目光从她的脸庞挪开,又强迫了许久,才终于轻手轻脚地掀开锦被,蹑手蹑脚地退到外间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4章 伪装 一来到外间屋,眼前的一切将他吓了一跳,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昨天夜里他们两个人一个天‘女’散‘花’,一个漫天飞雪的场景。他这才突然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曾经‘激’烈地争斗过,抢夺过,为的就是这些破破烂烂的碎纸们。见此情景,他禁不住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个傻丫头,昨天费了那么半天的劲,跟爷抢来抢去,不惜搞出个天‘女’散‘花’,可是你抢到什么好结果了?现在还不是全都被爷给收缴得一干二净?这一仗,爷可是打赢了!记得下一次可是不要这么自不量力! 满怀胜利的喜悦,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多时,就将这些散落了满屋子的碎纸片们一个不落地悉数收入囊中,终于带着意得志满之情,他心满意足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到外间屋的房‘门’“啪答”一声被关上,躺在里间屋‘床’上装睡的冰凝提了一个早的心总算是踏实地放回了肚子中。 其实冰凝早早就醒了,甚至可能比王爷醒得都早。她原本就是‘精’神不好,从小到大一直备受睡眠问题的困扰,安神‘药’吃了不知道多少副也不见多少起‘色’。她一个人都难以入眠,更不要说身边又多了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她哪里还能踏踏实实、放心大胆地睡得着觉? 枉他一整夜就是翻身都要格外地小心翼翼,既是担心碰断了她的骨头,又是怕会吵醒她,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小心谨慎,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后来也只是在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莫名地就突然又醒了。 饱受一夜睡眠问题困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随着天‘色’一点点地‘露’出晨曦,她又要面临着一个更大更艰巨的难题:经过昨夜的缱绻缠绵,现在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直接面对他?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但是第一次的时候他醉得不醒人事,他连与她成为了真正的夫妻都不记得,当然更不会记得她“长”得什么模样!而昨天晚上呢?因为有暗夜的掩护,他只能是用手去“看”她的模样。于是冰凝也可以暂时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只要躲避开他的眼睛,就可以躲避开难堪尴尬的局面。 可是现在呢?先是天亮了,她完完全全地失去了黑暗的庇护。此外,她现在连亵衣亵‘裤’都没有穿,完全靠一‘床’锦被在掩耳盗铃。因此夜里是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坏了她,吵醒了她,而现在则变成了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他发现她已经醒来。 如果她已经醒来,必然要面对起身去服‘侍’他晨起的问题,可是服‘侍’他晨起的前提是她自己要先穿好衣裳,失去黑夜的保护,这个穿衣过程还不是要被他看个真真切切?更何况昨夜的所有场景,前前后后,点点滴滴,现在正一幕幕如走马灯似地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强烈地刺‘激’着她的神经。经历了这么羞愧难当的事情,她哪里还有脸面去面对他的目光? 想来想去,冰凝只有一个法子,装作睡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5章 平局 装睡可是冰凝最为重要的战略战术,极为有效的克敌法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装昏、装睡!这是她在与他多次的过招过程中,经过实战总结出来的经验规则。而且这个实战经验一旦取得过显著的效果,尝到甜头的她开始屡试不爽,每每在被他逼入绝境之中的时候,她要么与他针锋相对,他强她更强,看谁硬得过谁;要么就与他“兵不厌诈”,暂时的防守是为了将来更好的进攻。 为萨苏接生五阿哥回府是她第一次采取装昏战术来逃避与他共处一辆马车的尴尬,虽然平生第一次,她被他抱回了怡然居,这个结果令她气恼至极,但是从逃避与他直面相对、尴尬同行这个角度来讲,她算是首战告捷,大获成功。 昨天晚上面对他经久不息的热吻,以及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不妙情景进行了充分而正确的分析和估计,迫不得已她只得又使出了杀手锏,用装昏来逃避与他的热吻,逃避与他的床弟之欢。 可是这一次幸运女神没有再度光顾她,不但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她不但没能因此而成功逃避热吻,反而成为他的囊中猎物。 她做梦也没有料到事态会朝相反的方向发展!她天真地以为自己都已经昏倒了,他还能拿她怎么样?他当然能拿她“这么样”!优待俘虏,缴枪不杀只是冰凝的逻辑思维,并不是他的战争法则。既然已经昏倒了,就意味着失去了战斗力,意味着主动放弃了话语权,成为他的囊中猎物,他当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虽然成为他的囊中猎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但是这个美如仙子般的猎物却是得到了猎手最为宽大的优待,最为精心的呵护。即使如此,早早醒来的冰凝仍是难以获得直视他的勇气。缺乏勇气的冰凝只能是故伎重演,再度使用装睡这个法子来逃避与他的四目相对,逃避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她既成功又失败。当他误以为她在熟睡而轻手轻脚地下床,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止不住心中的狂喜,但还理智地保持着一动也不敢动的状态。可是当她听到外间屋传来悉悉索索的收拾纸张的声音,不用看她也能够猜想得到他这是在做什么,对此情景她又是万般地懊丧!她现在正在“熟睡”中,怎么可能立即跳下床去与他争抢这些纸张?更何况她现在身上什么也没穿,那样做的结果不是自投罗网吗? 思前想后,痛苦地挣扎半天,冰凝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让他见到这些废纸,见到她写了些什么,总好过让他见到她现在这副狼狈模样。无可奈何之下,冰凝只能眼睁睁地见他将这些他们争抢了一晚上的纸页悉数收走。 就这样,在与他进行了三次的装昏战斗中,“诡计多端”的冰凝以一胜一败一平的战绩与他勉强打了一个平手,丝毫没有占到半丁点儿的便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6章 喜泪 秦顺儿和月影两人早早地就恭候在门外,正等着屋里传来吩咐,月影就可以赶快进屋去服侍两位主子,结果他们没有得到允许进屋去服侍的吩咐,却突然听到房门开动的声音。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只见王爷一个人身穿中衣,一手搭着外袍,一手攥着一堆废纸走了出来,将两个奴才都吓了一跳! 秦顺儿当然是万般不解和极度震惊:侧福晋怎么没有服侍爷起床?月影因为是第一次服侍,不太了解规矩,因此只是奇怪:爷怎么没有叫自己进屋去伺候? 月影不常与王爷打交道,而他又是一个不怒自威之人,因此平常见了他,月影都是大气不敢出,现在又是他第一次大驾光临怡然居,她更是不敢有丝毫的造次,因此不管心中有多少疑问,都还因为拘着面子而没有敢问出口。 秦顺儿就不一样了,毕竟是王爷的贴身奴才,又是十几二十年的主仆,既是没有太多的顾忌,又是格外关切他的身体安康,眼见着他只穿了中衣,天空中还星星点点地飘着雨丝,这才刚刚大病初愈,若是又着了凉可就坏了,于是急急地说道: “爷,您穿得太少了,仔细着了凉,奴才已经早早儿地就将您的衣裳都拿了过来……” 秦顺儿是何等精明之人!昨天深更半夜他们急急火火地赶了回来,秦顺儿开始以为他只是到怡然居里坐坐,和侧福晋说说话而已,哪里想到王爷居然进了侧福晋的房里就再也没有出来。对此心领神会的他根本不用任何请示,赶快极有眼力劲儿地径自回了书院,将王爷的洗漱家当和换洗衣裳全都准备妥当,然后回到怡然居交给了月影。 虽然这是月影第一次在王爷面前当差,但一年半以前在陶源的时候,秦顺儿可是仔细地调教过这个丫头,因此他也不打算再重复那些话,再怎么着说,她也是大丫环,这么点儿事情应该牢记在心,不要说一年半载,就是十年八年也不应该忘记了。 结果当秦顺儿回来,正准备交接的过程中,突然发现他就走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月影竟然泪流满面,几乎泣不成声,秦顺儿被这个意外情况吓了一跳: “月影姑娘,你,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公公,谢谢你,我这就去把爷的衣裳收拾好。” 月影一边哭着一边接过秦顺儿递过来的王爷的随身物品,进她的屋里去收拾,却是将秦顺儿搞得莫名其妙。 月影哪儿敢跟秦顺儿说实话,她这是因为她家小姐终于与王爷修成了正果而流下的喜悦的泪水!九年了,经历了一次次的希望,又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月影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今天,她家小姐能够得了王爷的恩宠。这个天大的意外惊喜将她狠狠地击倒,却是幸福的倒下。这要是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该多高兴啊!她没有辜负年夫人殷切期望和重托,圆圆满满地完成了任务,她就是流多少泪也不够庆贺这值得永远纪念的一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7章 别样 月影之所以如此地失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昨天晚上眼见着王爷与她家小姐安安静静地相处了一段时间,月影正暗自高兴之际,突然就听到屋里传来激烈的争斗声、吵嚷声,将屋外恭候的月影吓坏了。 月影当然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凭一贯的经验,她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她家小姐又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将好不容易大驾光临怡然居的王爷惹翻了。 月影当时心中立即就凉透了,她恼恨她家小姐,怎么就不会好好哄哄爷呢?这还不是又要将爷给气走了?谁想到王爷不但没有被她家小姐气走,反而出人意料地留了下来。经历了大悲大喜在瞬间迅速转换的惊心动魄的过程,月影竟然陡升一种劫后余生的悲壮之情,这也是令她止也止不住流泪的原因之一。 第一次服侍王爷的月影丝毫不敢怠慢,生怕睡过了头而耽误了他晨起的大事,拖了她家小姐的后腿。于是月影一夜间几乎没有合眼,才四更天就爬了起来,比秦顺儿起得都早。早早起来的月影无事可做,于是又开始想王爷和冰凝两人的事情,越想她越是心中高兴,越想她越是心中欢喜,情绪激动之中,竟又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当秦顺儿一大清早儿地赶到怡然居,见到立在门外恭候的月影竟然还是昨天他离去的时候那个哭泣不止的模样,这一次,秦顺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月影哭不哭,为什么哭,跟他秦顺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是她今天可是第一天在王爷的面前当差,这么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不但会惹王爷不高兴,更会因为精神不集中而将差事办砸了!他不能任由王爷的好心情被毁在一个奴才的手中,于是不禁厉声问道: “月影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这是哭丧呢还是要干什么?这么一副哭哭哭啼啼的模样,不要说惹恼了爷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为你家主子想想,你也赶快把眼泪收起来,如果爷是因为你而迁怒你家主子,你这不是在害你家主子吗?” 秦顺儿的一番威吓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月影吓得赶快抹了抹眼中的泪水,一边解释道: “秦公公,我没给谁哭丧,我这是,这是,因为我家主子……” 月影话到半截儿又止住了。她家小姐脸皮子那么薄的一个人,她怕惹冰凝不高兴。而秦顺儿则是被月影这半截子话更是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这怡然居从主子到奴才,怎么都这么奇怪?那侧福晋头一回得了爷宠的时候,竟是自己哭了一夜,把爷一个人扔在一边不管不顾。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回侧福晋好不容易不再哭个不停,怎么月影又哭上了?也是因为她家主子得了爷的宠而哭了一夜?幸亏刚刚吓唬了她一遭,否则闹不好她也要将爷扔在一边不管不顾了。别的院子的主子得了爷的宠,从主子到奴才全都是欢天喜地,怎么就这怡然居,从主子到奴才全都哭丧着一张脸?真是怨不得这个院子不得爷的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8章 拼凑 就在秦顺儿纳闷儿,月影强忍泪水,两个奴才都恭敬地等待吩咐之际,就听房门居然被打开了,秦顺儿以为是侧福晋有事儿需要亲自出来吩咐,就赶快朝月影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示意她赶快进屋去服侍主子,谁想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王爷,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一出门就听到秦顺儿那高嗓门的请安和关切的提醒,可是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冰凝得不到最好的休息,急得他赶快朝秦顺儿摆了摆手打断了那番话,同时压低了嗓音说道: “别说了,当心吵了侧福晋休息,爷这就回书院去洗漱。” 说完,他又朝月影小声吩咐道: “你今天务必要好生伺候你家主子,就让她在床上躺着歇着,别下床做这做那,另外,书也不要看了,针线也别做了,就好好躺着,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啊?两个奴才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见惯了别的院子主子如何鞍前马后地精心服侍的场景,现在怡然居竟然让秦顺儿再次大开眼界!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爷不但得不到女眷的精心服侍,居然还要自己回书院去解决洗漱,明摆着侧福晋还没有起床。天啊,这年侧福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一回怎么又是故伎重演,再一次将爷一个人扔在一边不管不顾?这一次倒是没有光顾着自己哭,却是变本加厉,竟然一个人关起门来睡大觉!哪个院子的主子敢丢下爷不管,自己踏实安稳地睡大觉? 难道侧福晋又将爷给惹翻了?不会啊,如果两个人又闹掰了话,爷怎么会吩咐他们既不让吵着侧福晋休息,又让月影好生伺候? 王爷顾不得理会两个奴才惊诧万分的表情,吩咐完就径直朝院门口走了,于是两个人赶快追在后面,一个着急忙慌去伺候,一个恭恭敬敬地替她家小姐恭送王爷的离去。 王爷在书院收拾妥当之后,虽然今天不用上早朝,但也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就吩咐秦顺儿进宫去了。只是今天他没有选择骑马,而是改坐马车,而且在临出卧房的那一刻,他将刚刚从怡然居收拾起来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纸页又随身带上。 此时的他一边坐着马车,一边一张张地拼凑着那些纸张们。上一次他拼凑的是“休书”,才时隔不到十来天,他再一次驾轻就熟地开始了第二次拼凑工作,只是这一次,他会拼凑出来什么呢? 其实这一次的拼凑一点儿难度也没有。上一次,悲愤中的冰凝狠狠地将那一页页的“休书”撒了一个粉碎。而这一次,由于两个人只是抢夺了一下,纸页只是被硬生生地扯成两半,而不是被冰凝撒成碎屑,因此大部分的纸页只是或多或少地被撕成了形式不一的两个部分,有一些被从中间硬生生地扯断开,有一些只被撕掉了一个小角,还有一些,竟然幸运地没有被撒到任何部分,只是揉得皱巴巴而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49章 归期 他特意挑了一张只是被揉皱,并没有被撒坏的一页纸张,随着纸面被徐徐展开,只见那皱皱的纸上,是他曾经嘲笑了她无数次的“猪猪扒”米芾狂草,见到她这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字体,再次禁不住地要笑出声来。 可是当他再仔细而艰难地辨认出这些字的内容之后,笑容却从他的脸上急速地消退下去,继而表情严肃起来。因为那上面写就的,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诗句: “问君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归期,归期,她在暗暗询问他的归期,她在急急期盼他的归来。 他们既没有共剪过西窗烛火,也没有话说过巴山夜雨,可是望着这张皱巴巴的纸,还有这“可笑”的年氏米芾狂草,他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她期盼他归来的浓浓情意和急切心情。 离别、雨夜、相思……昨天他没有回到王府之前,竟像是已经预知了她的期盼,然后按照她的心意那样及时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他虽然没有能够亲眼所见冰凝奋笔疾书时的模样,但是现在面对这张皱巴巴的纸页,这“猪猪扒”般的字体,他的眼前立即浮现出她在怡然居挑灯夜战的情形,更是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她的所有心情。 昨天他没有进怡然居的院门之前,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他连走都没有告诉她,他更没有理由去告诉她何时归来。可是他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去了她那里,他只是想路过一下,连院门都没有打算进去,可是他不但进去了,还与她共度良辰美景。 他们就这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翻开了他们崭新的一页,秋雨绵绵,情意绵绵,此爱绵绵,他们还嫌不够,凭空制造了天女散花和雪花飞舞。他们的爱情从来都是与众不同,他们将爱情发挥到极致,又将浪漫发挥到极致, 禁不住好奇,他又展开了另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页,这一张虽然被扯破了,但是所幸只扯到了一个角,大部分内容还都健在。这一张,竟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簪花小楷,而诗句竟然正如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于是他又急急地翻着其它的纸页,那些纸页根本不需要他再如何拼凑,即使大部分都被或多或少地扯掉一部分,但是只要看到手中的这一部分,他就能够知道另一部分写的是什么,因为这些全都是脍炙人口的诗句: 忆思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 …… 怪不得她宁可将这些纸撕碎扯烂,也不愿被他看到!这是一个除去面具、卸掉伪装的冰凝,再也见不到一丁点儿的清高孤傲、冷若冰霜、拒人千里,这个他从不曾见过的情深而炽烈的冰凝,让他整整一路都深陷温暖甜蜜的感情漩涡之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0章 寄居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躲在锦被中装睡的冰凝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刚如同撞鹿般的心跳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可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无尽的自责。虽然这是他们俩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但是女眷侍寝的规矩她可是烂熟于心。 自从她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开始,蒋嬷嬷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向她讲解得清清楚楚。虽然这些讲解,九年多来,从没有派上过一次用场,可是作为王爷的侧福晋,这些规矩她不能说不清楚。可是今天早上,她竟然没有服侍他起床,也没有服侍他更衣,更不要说服侍他的早膳,不但没有尽到一个女人应尽的本分,还让他自己一个人回了书院,她,还是他的女人吗? 如此不守妇道的无礼之举,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竟然堂而皇之地付诸实施,她简直就是,就是,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罪…… 就是冰凝自责不已的时候,只听屋外响起了月影的声音,虽然只是十分微小的、试探性的请示,却仍是将她吓了一大跳: “小姐?小姐?您醒了吗?您若是醒了,奴婢就先服侍您沐浴吧。” 一听月影要进来了,吓得冰凝慌慌张张地回复道: “我,我,啊,我还没醒呢,你先别进来!” 月影一听冰凝如此回复,惊讶不已:小姐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不过,不管是醒了还是没醒,冰凝让她先不要进去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搞不清楚状况的月影只好乖乖地在门外候着。 冰凝慌不择言,竟然跟月影说自己还没有醒!虽然马上就意识到这个严重的口误,可是她实在是太难为情了,连自己的贴身丫环都不敢面对。 这一晚她是怎么过来的,她自己当然最清楚,而月影,自然也是最清楚。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她连面对王爷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面对月影了!于是万般无奈的冰凝只好采取了躲避战术,既然不敢正面面对,她就来个全面躲避! 于是她就像一只寄居蟹那样,将她的房间当作了一个极为有效的掩体,实施积极的防御政策,开始了寄居生活。 月影哪里知道冰凝是因为难为情到了连她这个贴身丫环都不敢面对的程度,才时时处处都要躲着她,月影天真地以为她家小姐只是累了,需要多休息一些时间,不希望被她打扰而已,于是就在外面耐心等候。 月影一边忙着手中其它的活计,一边支愣着耳朵,生怕冰凝喊她没有听到。可是等来等去,眼看着都日上三竿了,她家小姐不但没有用早膳,现在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竟然还是没有传来吩咐她进屋服侍的命令。总不能只睡觉饿着肚子不吃饭吧,月影实在是担心她家小姐的身体状况,也是担心服侍不好冰凝而受到王爷的责怪,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在外面小声地请求道: “小姐,您先醒醒吧,洗了澡、用了膳,再睡也不迟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1章 自食 冰凝在床上躺了一上午也没有想出一个好的对策,现在又被月影追着询问沐浴、用膳等等事项,真是头痛不已。可是,现在的她确实需要好好地洗一个澡,也确实需要好好地享用一顿膳食,因为肚子已经开始饿得有些咕咕叫了。 万般无奈之下,冰凝只得自行赶快下床,将里间屋的房门拴上,然后来到窗前的炕上,隔着窗子对月影吩咐道: “你一会儿把热水、澡盆,还有衣裳什么的,放在外间屋准备好就可以,另外再把食盒也摆在外间屋的小桌上,然后你就去忙别的就行了。” 月影一听冰凝这话,立即明白了小姐这是打算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这可怎么行?王爷早上临走的时候吩咐得清清楚楚,而且她家小姐从来也没有这么自力更生过,现在是她最需要丫环服侍的时候,怎么却又偏偏不让服侍?情急之下月影的嗓门也跟着高了起来: “小姐,奴婢除了服侍您,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呀?” “你还啰嗦那么多干什么!赶快按我的吩咐去办就是了!你还要嚷嚷得满院子人都听见吗?” 月影一听这话,赶快闭紧了嘴巴,知道她家小姐是个极重脸面的人,主仆两人隔着窗子的对话,怕不是早就被旁的人听了去。因此虽然搞不清她家小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是又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好与竹墨两个人赶快手脚麻利地将热水、帕子、换洗衣裳等等物品都在外间屋摆放好,又将午膳装在食盒里摆放在桌子上,因为不知道冰凝什么时候用膳,生怕时间长了会凉,就没敢打开盒盖。 两个丫头在外间屋忙完,月影还是不甘心,于是再次恳请道: “小姐,奴婢都准备好了,要不,还是奴婢来服侍您吧。” 半天都没有得到冰凝的半句回信儿,月影知道小姐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会她,无奈之下,只好与竹墨两人齐齐地退出去之后。听到外间屋房门关好的声音,确信现在已经安全了,冰凝这才手轻手轻脚地打开里间屋的门探出头来,果然外间屋空无一个,于是蹑手蹑手地走到澡盆边,一个人战战兢兢、急急忙忙地完成了沐浴、洗漱、进膳等事宜。 由于没有月影的服侍,她只能是自己胡乱地瞎洗一番,有好些地方够不到,也只能是将就凑合了;又担心月影不听她的话突然闯进来,吓得她连平时最喜欢的一边泡在澡盆里一边惬意地想东想西都没有做,就赶快抹干了身子,随便裹了件衣裳;也因为肚子饿得实在是难受,达到了心慌的程度,因此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白粥,咬了两口饽饽,急急慌慌之间都没有注意到饽饽是用什么做的。 然后冰凝就快速地退回到里间屋,再次隔着窗子,吩咐月影进来将外间屋收拾干净,同时告诉她,没有吩咐,不要进屋里来。 月影早就在门外等得心急如焚了,一听到可以进屋的吩咐,赶快冲了进来,却只见外间屋一片凌乱,满目狼藉,而里间屋又被关得死死的。月影登时眼泪都流下来了:得了爷的宠的小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本该是扬眉吐气的大喜日子,怎么连她这个奴才都不能去服侍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2章 自在 洗过澡、用过膳,再次舒舒服服地躺回到大床上,冰凝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昨天晚上睡得太少,几乎就没有合过眼,今天一大清早儿就开始东躲西藏,然后就是费心劳神地胡思乱想,最后竟破天荒地一个人完成了沐浴和用膳,消耗了极大的体力,因此再次回到床上的冰凝,终于身心疲惫、体力透支到极点,倒头就昏天暗地地睡了起来。 当她再次醒来,眼见着快要日落西山了,竖着耳朵听听了外面,外面没有一丝动静,看来月影确实严格遵守着她的吩咐,不敢越雷池一步,于是冰凝放心下来,一个人径自起了床,先是小心地打开里间屋的房门探出头来一看,外间屋果然空空荡荡,格外安静,于是放心大胆地来到外间屋的贵妃榻上坐下。 坐下之后,她才发现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把茶壶,试着提了一下,沉甸甸的,有水!一摸,还有些温乎气儿。也难怪,她睡了将近两个时辰,再热的茶水也要凉了,不过仍是她不想跟月影有任何直接的接触,若是这丫环知道她醒来,又要来缠着服侍她。因此冰凝没有开口要添热茶,而是自己悄悄地倒了一杯温茶水喝下。 倒茶水的时候,她特意将茶盏倾斜四十五度,又将茶壶嘴紧贴着杯壁,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声音而将自己暴露无遗。一盏茶水喝下,即使是温茶,仍是感觉沁人心脾。毕竟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她只是在中午用膳的时候才喝了一口白粥,现在口干舌燥得厉害,这温茶简直就如甘泉般清洌怡人。 经过午休,精神得到有效恢复;没有奴才在场,不用胆战心惊;几口温茶,沁人心脾,此时的冰凝感觉是那么的心情舒畅,开始怡然自得地享受起难得的惬意时光。 王爷忙了一天的接驾准备事宜,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将所有事项全部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就待明日恭迎圣驾回京。如释重负的他回到府里之后想也没想,直接就去了怡然居,连书院也没有回。秦顺儿见王爷没有更衣就直接去了怡然居,于是赶快询问道: “爷,您这是只去坐坐,还是……” 半天没有得到王爷的回信儿,秦顺儿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于是只好又讪讪地开口道: “奴才只是想给您准备好衣裳。” 他被秦顺儿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更衣呢。难道说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竟然连更衣都忘记了。不更衣?他自己也觉得浑身别扭难受;更衣?还要耽误不少时间才能见到她。初尝爱情甜蜜的他连一秒钟也不想多等,迫切地希望在第一时间里见到冰凝。特别是经历了清早在马车上通过那些破破碎碎的纸页窥探到她的内心世界,满心的甜蜜经过一整天的发酵,早已经酿成了浓浓的蜜汁,再加上一整天的别离煎熬,他真的是多一秒钟也无法再等待下去,于是吩咐秦顺儿道: “你去书院把爷的衣裳取来就行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3章 渎职 得了令儿的秦顺儿这才踏实下来,知道王爷这是打算到怡然居再更衣,于是准备先将他送到怡然居之后自己再回朗吟阁收拾衣裳,结果刚一进院子,一眼就见到正在院中无所事事的月影。而月影也是立即就见到了王爷,赶快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 “给爷请安” “好,起来吧” 秦顺儿见到王爷有月影服侍,他自己则赶快掉头回书院取东西。而王爷见月影不在屋子里伺候冰凝,却一个人在院子里转磨磨,很是奇怪地问道: “爷早上不是吩咐你好伺候你家主子吗?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 “回爷,小姐,唉,小姐不让奴婢进屋去伺候……” 王爷一听月影这般回复立刻急了,她为什么不让奴才去伺候?难道说这主仆两人闹翻了脸?月影可是她的贴身陪嫁丫环,他一早儿将冰凝托付给月影本是极为放心,谁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心急之下他不禁声色俱厉起来: “早上明明吩咐了你要好好服侍主子,你竟然胆敢擅自违抗爷的吩咐!真是要气死爷了,怎么就不能让爷省省心?今天是你家主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擅自职守!她不让进屋你就不进屋?你这不是拿爷的话当耳边风吗?还是说你只认她是你的主子,爷就不是你的主子,就不听吩咐了?” 他一着急起来就不管不顾,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将月影好一通数落。被冤枉的月影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只能是翻来覆去地就那一句话: “真的是小姐,真的是是小姐不让奴婢进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让你进屋伺候的?” “回爷,从,从,从一大清早儿,奴婢就一直没有见到小姐。” 王爷一听这话,当即气得恨不能抬手就给月影两巴掌!他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生伺候好,结果竟然是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冰凝的人影儿,她这是怎么当的奴才! 可是王爷再生气,也顾不得理会月影,他要先见到冰凝,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冰凝正在外间屋的贵妃榻上喝着第四盏稍有温乎气儿的茶水。她这一天渴坏了,第一盏咽下去的时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刚喝下去很是痛快,可是不消一分钟,就又口干舌燥起来,于是第二盏,第三盏,第四盏,一口气儿喝下四盏茶,才算是暂时有效地缓解了口干症状。只是还不待她好好地享受这惬意的品茗时光,就只听院子里乱糟糟的,继而竟然听到了王爷和月影的说话声! 冰凝一听到王爷的声音,根本来不及仔细听他与月影在说什么,她的第一个本能反应就是立即从贵妃榻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直接往里间屋子冲过去! 他的这次造访真是打了冰凝一个措手不及!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计到,他今天竟然还会来到怡然居!昨天她不是已经侍寝了吗?怎么今天他又来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王府里的同一个女人能够连续两天侍寝的规矩,完全就是闻所未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4章 逃窜 正因为知道他今天不可能再来怡然居,冰凝才会如此悠哉游哉地,跟个没事儿人似地独自一人懒懒散散地斜靠在贵妃榻上喝着凉茶,享受着惬意的悠闲时光,哪里想到他竟然两度从天而降! 现在王爷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地靠进了房门口,躲了一早晨的他,躲了一整天的月影,直到现在,冰凝都没有想好一个如何面对这些人的好法子,结果王爷居然不经传口信就直接堵到了她的房门口,慌乱之中慌不择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再躲的冰凝,只好逃进了里间屋。 冰凝能够踏踏实实地当了一天的寄居蟹,那是因为里间屋能够有效地挡住月影,可这王爷又不是月影,一个小小的里间屋岂能挡得住他?没处躲没处藏的冰凝实在是无奈,只好象个没头苍蝇似地,一头撞向了床边,然后想也没想,直接就窜了上去,就在她胡乱地将锦被拉到身上之时,外间屋的房门被他推开了。 进了房里,他不禁一愣,屋子里竟然没有人,她怎么没在屋子里?可是当他再仔细一打量,不禁糊涂起来,外间屋的正中央,冰凝的一只水粉色的绣花鞋斜斜地横那里,甚是醒目。 这是什么情况?万分奇怪的他不禁又朝前走了两步,远远地,通过里间屋的门口朝里望去,只见靠窗户的炕沿儿边上,同样一只水粉色的绣花鞋,同样斜斜地横在那里,只不过这只鞋子是鞋底朝天。 待他再走到里间屋的房门口,终于见到了那个缕空雕花黑漆描金架子床,还有床上那个正在“沉睡”中的仙女,与他早晨离开时一模一样,安详地沉睡。 怎么会睡了一整天?她难道不吃不喝地睡了整整一天,真的羽化成仙了?可是他根本就不想她真的化为仙子、仙女、神仙,他只想她永远都只做他最为温柔可爱的小女人。 禁不住满腹狐疑,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里间屋,又轻轻地踱到她的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半侧着身子坐在她的床边。眼前的冰凝肤若凝脂、面似朝霞、面容安详,长长的睫毛就象是两把小扇子,将她的双眼浓浓密密地完全覆盖,而瀑布般的长发恣意倾泻在枕边,就象是流动的墨泉。 昨天晚上夜色朦胧,今天早上行色匆匆,直到现在他才有充足的时间,来仔细欣赏品味这幅醉人的“美人沉睡图”。他曾经无数次地想像过这幅美如仙境的画面,今天得以见得真颜,仍是大大地超乎了他的想像,比他想像的更是如梦如幻,更是如醉如痴,真是越看越让他喜欢,越看越令他爱怜。 虽然他非常想让她好好地休息,可是总不能一整天不吃不喝光睡觉,那她还不要被饿坏了?渴坏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将她唤醒,吃了东西再睡也不迟,于是他不得不硬下心肠,狠心地呼唤他的仙女: “凝儿,别睡了,赶快醒醒,该用晚膳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5章 装病 冰凝以为他只是过来看望她一下,坐坐就走了呢,谁想到他不但不走,居然还要将她唤醒。可是现在的她真的是只愿长睡不愿醒啊!面对王爷的直接点名,又不想睁开眼睛与他面对,冰凝的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她还没有想好对策,不知道如何回复而惶惶不安之际,只听他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冰凝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应付他呢,就听他询问是否生病了,哪里不舒服。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碳啊!聪慧异常、诡计多端的冰凝立即受到了启发,当即心生一计:对啊,装病!以前可以装昏,可以装睡,怎么忘记了可以装病这个好法子? 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出来的良策,结果王爷的一句关怀之语竟将好主意送上门来,冰凝暗自兴奋之余,立即来了一个顺水推舟,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从嗓子眼儿里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嗯。” 本来就不想见到他,又被迫要说慌话,她已经心虚得慌了神儿,因此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露了馅。 他一听到冰凝肯定的答复,立即焦急起来,忙不迭地问道: “哪儿生病了?请太医了没有?吃药了没有?” 冰凝没有想到,就这么顺着他的话茬儿随口地胡乱答应一句,竟然招来他那么多的问题,一个谎言需要一个甚至更多个谎言来圆场,而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应该说哪个地方不舒服,眼见着没办法来回答,急得冰凝直咬嘴唇。 他见冰凝没有答话,又直咬嘴唇,以为她这是哪个地方不舒服,正疼痛难忍呢,于是腾地一下就站起身,直接冲向外间屋,一边走,一边喊: “月影,你家主子到底怎么了?一整天不吃不喝,能不生病吗?你这是怎么伺候的主子?怎么当的差?连太医都没有请?” 月影正在大门外候着,一听屋里王爷叫她,于是赶快开门进来。冰凝一听王爷直接找月影去了,急得恨不能赶快告诉月影: “赶快就跟爷说,你家小姐今天病了一整天,卧床不起了。” 可是冰凝若早知道王爷今天还会来怡然居的话,当然会事先与月影订立好这个攻守同盟,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王爷已经先于她去找月影,而她又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病。此时的她,既不能喊,也不能下床,急不得恼不得,只能是听天由命,希望月影这丫头聪明机灵点儿,能象她自己这样,会顺着王爷的话茬儿往下编谎话。 月影可不是冰凝,既没有她那个聪明的大脑,也没有她那个包天的胆量,一见王爷正一脸焦急、面含怒气的模样,早就吓得扑通一下子跪下了: “回爷,小姐今天用过午膳,没有不吃不喝,只是小姐吩咐奴婢将洗澡水和午膳摆在外间屋,不让奴婢进屋里伺候。不过,奴婢听小姐的声音,今天应该还好,不象是生了病的样子,所以奴婢没有去请太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6章 戳穿 听到月影的这番解释,待他将目光又落到屋子中央那只歪斜着的绣花鞋之时,忽然有点儿醒悟了,于是没有再听月影说下去,而是急急地返回到里间屋。 月影见王爷一个转身就走了,根本没有将她叫起,毕竟刚刚挨了他好一顿训斥,因此也不敢擅自行动。此时眼见着王爷和小姐在里间屋说话,她这个当奴才的也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这里罚跪,求得王爷的原谅,还是有眼力劲儿地退出屋外去,不要妨碍了主子们的谈话? 由于今天没有服侍好冰凝,严重自责再加上王爷的严厉斥责,月影最终选择了继续跪在外屋,听候他的发落,否则他再追究起她自行退下的罪责,受罚是小事情,牵连了她家小姐可是大事。另外,眼见着王爷怒气冲冲的模样,担心他再寻她家小姐的不是,而冰凝又是死倔死犟的一个人,有她月影在场,好歹也能替她家小姐向王爷求求情,多说几句软话。 王爷早就忘记了月影还跪在外间屋的事情,他一门心思全都扑在冰凝的身上,幸好已经知道她身体没有大碍,就是脸皮子太薄而已,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 待他重新回到床边,看着仍然面容安详地“沉睡”中的冰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差点儿就被她这副假象迷惑了,还以为她真是病了呢,原来竟是抹不开面子,不敢见他了。 只是不敢见他就罢了,怎么居然连个奴才也不敢见了?这脸皮子怎么就薄成了这个样子?他们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他们还要相亲相爱一辈子,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别别扭扭吧。就这么天天躲着他,躲着月影?往后怎么办?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者说了,这又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呢?谁家夫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行夫妻之礼,乃天经地义,人之常情。“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孔圣人的箴言,《礼记》中是名句,她这么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女怎么可能没有读过?真是白白地读了那么多的书,竟是这么糊涂的一个人!难道说书本只是用来读的,不是用来明事理的? 越想越觉得她可笑,可是越想却又觉得她可爱,令他气也气不得,恼也恼不得,于是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病的冰凝。 冰凝知道王爷就在床边坐着看她,反正谎言已经被月影这个丫头戳穿了,索性也就已经这样了,要装就一装到底,大不了就说刚刚觉着不舒服的,他还能管得着她生病的时间,还能不让她才刚刚生病?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干耗着:一个躺在床上继续闭眼装病,看他能把她怎么样!一个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等着闲看热闹,看她一会儿怎么收场!此时的两个人就好像是正在比拼耐力,看谁先坚持不住。谁先坚持不住,谁就要认输,就要向对方服软。 冰凝与他足足强硬地对抗了九年时间,哪里是昨天这个“一夜情”就能令她顷刻间转变了性子,肯向他立即服软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7章 完败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比拼耐力了。那一次在陶源,她死活不肯医治手伤,宁可让手烂掉、坏掉,气得他把所有的创伤药都砸了一个稀烂,最终还是雅思琦的到来为他们两个人解了围。而前一次在香山,则是以他将冰凝一个人扔在冰天雪地里而告终。 现在呢?他再也不会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下不管,而他们再也不可能指望着福晋能够前来救驾。没有秦顺儿的通风报信,雅思琦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又开始较上劲儿了,怎么可能先知先觉地赶来充当救火队员?就算是她闲得无聊,误打误撞地过来找天仙妹妹闲聊天,可是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冰凝怎么可能愿意让别人知道,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众人的笑柄? 知道冰凝死也不肯服输,王爷更是怜香惜玉,哪里真就舍得将她逼到绝境?那就只能是由他自己先举手投降。于是他先叹了一个口气,才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想见爷,也不至于想这法子吧?瞧见有谁拿自个儿的身子寻晦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锦被之中,拉上冰凝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冰凝一直紧闭双眼,正在一边苦想良策,一边坚守阵地之际,实然间感觉凉风一阵,竟是给掀开了一个被角!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突遭此番意外变故,吓得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正在装病之中,不但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而且还一骨碌地起身坐了起来,一副超级防备的姿态。只是还不待她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以便做出更为积极有效的防御措施之际,她的一只手就莫名地被他牵上。 出于本能,她开始往回缩手,希望立即摆脱他的束缚,可是她越是往回缩,那只手越是被他攥得牢牢的,一点儿都不能动弹。不能得逞的她有些恼怒地朝他望去,谁知道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正直勾勾地望着她,还有一脸捉黠的表情,而他前面所说的那句话更是早早儿就戳穿了她的谎言。 在第四次的装昏、装睡、装病的战斗中,冰凝取得了完败的战绩。 原本就是因为难为情而不敢见他,现在又因为谎言不攻自破而被逮了个正着,冰凝羞愧难当,真恨不能一头撞到墙角去,撞个头破血流,一了百了。可是一骨碌坐起来的她撞到的并不是墙角,而是撞进了他温暖的怀抱。 虽然这个怀抱根本就不是她想要寻求的庇护所,但是这个怀抱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再也见不到她的脸庞、见不到她的眼睛了!见不到她的脸庞,就见不到她目光,见不到她的窘态,见不到她的红霞满天。既然这些不想让他见到的东西,因为这个怀抱而统统地都见不到,那么她就可以踏踏实实地躲在这个怀抱中,获取暂时的安全感觉和心理安慰。 咦?怎么现在的冰凝就像是一只大驼鸟,一头扎进了沙土地中,然后天真地以为谁也见不到她?对!冰凝当然就是在扮驼鸟,就是在自欺欺人,就是不想被他的眼睛看到那些令她难为情的东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8章 真面 虽然他的眼睛见不到她那红霞满天的脸庞,可是他能够见到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一整天都没让月影来伺候,尽管冰凝可以自己笨手笨脚地完成沐浴事宜,但是头发就不可能得到好好的梳理,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这么一个乱糟糟地胡乱纠缠在一起的秀发,连个簪子都没有别。 冰凝在他的面前从来都是仪态端庄、妆扮得体的模样,而且仪容仪表是对一个女人最基本的要求,仪容不整是极大的失礼行为,即使是面对夫君也不可以。而冰凝现在这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短短的一天之中,他竟然见到了冰凝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两个侧面。一个是清早,那个满含深情、炽热大胆的冰凝,不再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一个是现在,这个洗尽铅华、不施粉黛的冰凝,不再是仪态万方、端庄典雅。这两个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冰凝,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是那么的喜欢,因为这才是面目最为真实的她,没有任何伪装,不戴任何面具,坦诚相见、真情以对。 虽然这个面目最为真实的冰凝让他如此喜欢,可是他又格外地心疼,月影刚刚回复说,这一天里,沐浴、用膳全她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这要是给冻着了可怎么办?饭菜都是冰凉的,吃下去胃又要痛了。 担心她的身体,他更担心她的心理状况。他知道她难为情,可是,他们是夫妻,既然已经勇敢地迈开了这一步,并且打算坚定地走下去,那么不管她有多么的难为情,这日子以后还是要好好地过。难道说他们这辈子就只昨天晚上做一次“一夜情人”,从今往后就离得远远的?那他们岂不成了牛郎织女了?就是牛郎织女还能一年一度鹊桥相会呢,难道他们连牛郎织女都不如,从今往后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以前,迫于对未来风云变幻的难以掌控,他舍不得她牵连其中,他把对她的爱恋,硬生生地按压了下去。可是现在,他和她之间的情感发展,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偏离了他当初的预想,根本就是失控状态。 他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心中一旦有了她,就算他这样心硬心冷的人,也终究是无法理智地对待。一旦陷入,再也无法自拔,他无法说服自己放手,也无法强迫自己放弃,这是他一生都不曾遇到过的情况。即使当初的婉然,最终他还是认命地放手了;但是对冰凝,他再也不想认命,他要放手一搏。 而现在的冰凝,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惶无助。她正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港湾,去舔舐伤口,抚慰心灵。 既然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下定决心、义无返顾地沿着这条相亲相爱的道路走下去,他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地待她的决心,无论是风是雨,他都要做她最坚定、最安全的依靠,无论是苦是难,他都要让她只知甘甜,不知疾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59章 难关 这是冰凝的人生中极为艰难的一个关口,他一定要陪伴她左右,与她共同度过,就像她步伐坚定地陪伴他走向坎坷帝王路那样,他要意志坚定地陪伴她走向爱情的幸福彼岸。 王爷深知,他自己的人生路,前途未卜、生死未料,充满了艰难险阻,甚至是性命攸关,可是冰凝竟然一丁点儿的畏惧和退缩都没有,甚至不惜以死明志。 而他将要陪伴她共同走过的这条爱情路,却注定是越走敞亮,越走越光明。面对如此光辉灿烂幸福的坦途大道,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她一个人艰难跋涉,在探索中曲折成长?他是一个过来人,拥有成熟的心智、丰富的经验、理性的思维,有他这样的良师益友陪伴和指导,她可以少走多少弯路,可以少付出多少成长的代价? 实际上,他今天虽然一天都没有在府里,而是紧张而忙碌地准备着恭迎圣驾回京的大大小小所有琐碎事宜,可是这一整天里,他一有偶尔的空闲时间,都在为冰凝担心不已。 这是他们翻开人生崭新一页的第二天,凭他对她性情的了解,直觉今天的情况会不太妙,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安然度过最初的尴尬期。可是他又有公事在身,连告假都不可以,由于无法在府里陪伴她,所以才会在早上临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月影,甚至事无巨细到不要看书,不要做针线这些事情上,他就是要月影好生伺候,要冰凝好生休养。 正是因为预感不妙,他才会在回到府里的第一时间就特意前来照看冰凝,只是,情况比他预想得还要严重,冰凝居然被吓得直接逃窜到了床上去装病。这个情况大大出乎他意料,更是让他格外地心疼,以后总不能次次见了他就躲起来吧,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他一世?以前她也是不停地躲他,两个人就像捉迷藏,她躲避着与他单独见面的机会,躲避着他的“燕子诗”,最后竟然是登峰造极到使用“空城计”来躲避他。 以前的时候,尽管他对她的爱恋一天也没有停止,可是对于她的躲避也给予穷追猛打,那是因为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冰凝心中的形象实在不佳,甚至是极为不堪。他不但屡屡误会她、指责她、刁难她,最后还因为宿醉而侵犯了她。因此在后来那些改过自新的岁月中,他实在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相反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生怕不能从根本上彻底扭转他以往的恶劣形象。因此在那些既想爱又不敢爱的日子里,他深刻地体会到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悔恨滋味。 经过昨天晚上,他们的关系终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已经在向幸福美好的未来成功启航,因此他再也不要她躲避他,而是要她勇敢地接受他。 此时此刻,望着这个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死活也不肯抬起头来看他的冰凝,他毫不犹豫地决定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因为他要与她一起,共度难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0章 暂别 作为皇子,他一直严格遵循皇家惯例,再喜欢的女人,也绝不能够专宠,绝不能让一个女人来左右他的思想和决定,这是一个皇子最根本的人生信条和基本原则。 但是,他一连两个晚上都留在怡然居,确实是坏了规矩。可是他又怎么能够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独自攻克心理难关?既然他这是王府里的爷,万事由他说了算,那么他今天就开天辟地坏一次规矩,谁敢说一个“不”字?为了冰凝,即使是担着坏了王府规矩的名声,他也认为万分值得。 下定决心之后,他将还在外间屋里跪着等候吩咐的月影唤了进来: “今天白天的事情,爷就不追究了,你现在赶快去准备晚膳,好好把你家主子服侍好。爷现在回书院处理公务,晚上再过来。你家主子若是累了,就先歇着,不用等爷。” 他的前一句话确实是在吩咐月影好好办差,而后面那两句话,则是完全说给冰凝听的。他要留下来与她共度难关,可是他也不想她总是如惊弓之鸟般地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忙于仓皇逃窜。提前告诉她,就是希望她能做好心理准备,做好勇敢地面对他的准备,因为他们要共同勇敢地面对他们美好灿烂的未来。 既然冰凝宁可扮驼鸟也不敢见他,而他又不想强迫她,于是就决定遂了她的愿。他知道,刚刚对月影所吩咐的一番话冰凝一定听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任何回应。于是吩咐完月影让并她退下去之后,他轻轻地拍了拍她那一头乱蓬蓬的秀发,一切尽在不言中,就算是作为他暂时离开的告别之举。 他要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为的就是留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来慢慢调整、适应新的环境和氛围,为两个人逐步走上和谐相处、坦诚相对的正轨打好坚实的基础。 于是他轻拍了几下她的秀发以示告别之后,就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抽离脱身,好让冰凝脱离开他的怀抱。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模一样,脱离开他的怀抱之后的冰凝仍是保持着那个驼鸟姿势,只是改由她的膝盖和锦被来代替了他,根本没有将脸庞露出来一丁点儿。 她将脸庞深深地埋在锦被之中,连他离开都没有抬起来。而他当然也不会计较她的失礼行为,只是转身就出了房间。她失礼的地方已经太多了,在这个特殊时期,冰凝的一切行为都被他认为是合理的、有效的、不应予以追究的。 月影见王爷起身离去,赶快替她家小姐恭送王爷。 来之前,他因为没有更衣就直接到了怡然居,同时吩咐秦顺儿将衣裳带到这里再换,现在见到这番情景,他哪里还敢这里换衣裳,只得是先回了书院再说。秦顺儿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以为两个主子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吓得没敢出声儿,只是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回了朗吟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1章 听命 王爷知道,现在的冰凝既需要他的相依相伴,但是也实在是非常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来慢慢地消化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因此他才会主动地退回到了朗吟阁,而将这段独处的时间留给了月影来负责。毕竟月影是她的贴身丫环,压力自然会比他小很多,总比他在一旁更能有效地缓解她的不适。 月影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送完王爷回来,她赶快将膳房早已经准备好的晚膳端了过来,放在外间屋,然后进到卧房,朝冰凝说道: “小姐,晚膳都准备好了,热热乎乎的呢,赶快趁热吃了吧,一天都没正经吃口东西,当心胃又要痛了。奴婢这就服侍您,好吗?” 刚刚虽然她的头一直埋在锦被里,但是月影和王爷两个人的对话,她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吩咐了月影好好当差,而且开宗名义先予说明不再追究这个小丫环白天当差不力的罪责。他已经宽宏大量到这种程度,如果她还不让月影服侍,这不是存心忤逆他吗? 她自己这一天来多次的失礼行为完全是罪不可恕,想必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撒没处泄,现在如果继续违抗他的命令,岂不是授他以口实,以此为借口,迁怒于月影?将主仆两个人的处罚全都落在月影一个人的身上,冰凝当然是心疼不已,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处罚她自己呢。 迫于他这番无形的压力,冰凝只得乖乖地起了床,下了地,任由月影帮着她完成了穿衣、净手、布菜等事项。 待她喝到热乎乎的青菜粥,吃着香香甜甜的饽饽,胃里顿时暖盈盈起来,虽然她仍是一直躲避着月影的目光,但是她不再抗拒月影的精心服侍,既是不想惹他发怒,也是因为月影与她情同姐妹,确实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与月影相处总比与他相处容易得多。 用过晚膳,月影开始着急忙慌地为她精心梳妆,由于头发实在是太乱了,冰凝也就任由了她的摆布。而月影则因为事先已经知道王爷一会儿还要过来,于是她下决心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将冰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边手中忙个不停,月影一边喜滋滋地地心中暗想:爷若是见到她家小姐又恢复了端庄美貌的模样,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更会喜欢得不得了。 月影在喜滋滋地想着两个主子夫妻恩爱的场景,却是将冰凝惹得很是不耐烦了。因为马上就要歇息,她以为月影只是将她的头发梳理顺通,然后再随便别上一个簪子而已,谁想到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有弄完。待她朝镜子里一瞧,不禁大惊失色: “月影,你弄这么复杂做什么?一会儿不就睡觉了吗?” “小姐,奴婢只是给您梳了一个最简单的样式呢,一点儿也不复杂。” “这还不复杂?那个,干吗要梳两个发髻啊?一会儿躺倒在床上,明天早上还不是一堆乱蓬蓬的杂草?” “小姐,乱蓬蓬那是明天早上的事情,只要现在漂漂亮亮的就成了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2章 梳妆 冰凝根本就不在乎现在是否漂漂亮亮,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赶快完成梳妆,赶快躺到床上去。毕竟他刚才已经发过话,不要等他回来,虽然没有亲自服侍他就寝确实是一件极不守妇道的事情,但是既然他已经发了话,而她又格外地抵触与他的正面接触,反正也有秦顺儿和月影两个人呢,于是急于就寝的冰凝不耐烦地说道: “你赶快着点儿吧,就把头发梳顺溜了,拿支簪子别上就成了。” 月影哪里肯就这么敷衍了事,她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将她家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梳头只是第一步,一会儿她还要给冰凝施粉、上妆、薰香呢。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月影根本没有听出来冰凝的弦外之音,一边手脚不停,一边随口答了一句: “小姐,一会儿爷还要过来呢!” “爷过来怎么了?” “小姐!瞧您说的,爷过来当然要怎么了!您只有打扮得漂漂亮亮,水水灵灵,爷才会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喜欢啊!” 月影的一番话简直就是给了冰凝当头一棒!被气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月影,分明就是要她“以色侍君”啊!这可真她活了二十来年,还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呢! 从前他们关系不好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如何向他搔首弄姿、争宠献媚,现在他们关系好了,她怎么竟然如此寡廉鲜耻起来了?这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吗?与其行如此狐媚下作之事,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呢。 再者说了,如果他因为她“色衰而爱驰”,冰凝宁可现在就赶快停止与他的任何瓜葛。她才不想成为男人手中的玩物,她是具有高尚品格、崇高气节之人,当然希望他是因为她的才学,她的智慧而心生爱意,绝非因为她那一点点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的姿色。 虽然被月影的那番话气结于胸,可是她也知道月影这是好心好意,毕竟月影只是一个丫环,跟她的思想境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之上。月影只是知道通过外在的容貌吸引他的目光,赢得他的宠爱,而冰凝看重的则只是两个人在精神世界的思想交流。 既然跟她讲不清楚这些大道理,于是冰凝只好反其道而行之,明知故问道: “月影,那我来问问你,你说一会儿爷过来,是打算要做什么?” “这还用问!爷过来当然是看望您啊?” “唉呀,月影还知道爷一会儿过来是看望你家小姐啊!我还以为你会说,爷一会儿要过来看望我的头发呢。” “小姐!” 这一次轮到月影简直是要被冰凝给气死了!真不知道她家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爷来了也不高兴,居然还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而且连梳妆打扮的兴趣也没有。现在不趁着爷对小姐有兴趣,赶快抓牢了爷的心,将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再说了,这两个人不是已经过上好日子了吗?怎么小姐一点儿改变也没有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3章 晨起 王爷回到书院之后,先更衣后用膳,紧接着就开始处理起尚未完成的几件公务。待全部处理完毕,抬头一看更漏,竟然是快要两更天了,估计冰凝那里也由月影服侍妥当,于是将秦顺儿唤了进来: “这就收拾洗漱吧。” 秦顺儿得令,赶快忙乎起来,忙完之后正要去后面的卧房给他安排铺床事项,他却吩咐现在就去怡然居,弄得秦顺儿以为听错了: “爷,现在过去?” “对。” 秦顺儿由于不知道这个时间他过去怡然居干什么,又没有得到准信儿,于是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到了怡然居。 他已经提前暗示了冰凝不需要等他,累了就先歇息。他之所以如此暗示,也是担心她抹不开面子,连看都不敢看他,怎么可能做好服侍就寝的事项呢?所以他才要在书院里由秦顺儿完成了所有洗漱之后再过来。 格外聪明的冰凝早就听出了这句弦外之音,因此趁他还没有到来之前,果然是心领神会地早早吩咐月影安置她就寝。 望着早已经换好了衣服,依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冰凝,他当然知道她不想见他,于是默不做声地挨着她的身边躺下,他也知道她没有真的睡着,于是将手伸到她的锦被中,轻轻地握上她的手。 因为握着她的手,他的心中感到格外安心;她因为累了一夜一天,两个时辰的午休早就失去了功效,于是没过多久,两个人都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第三天的早晨,是冰凝有生以来第一次服侍他起床。经过昨天一夜的调整,而且现在两个人又都是穿戴整齐的样子,极为有效地缓解了她的尴尬和不适,虽然仍是别别扭扭,但是冰凝终于可以不用再躲着他了。 秦顺儿头一天先是将他需要更换的衣裳拿到了怡然居,结果他竟然没有在怡然居更衣,而是回了朗吟阁。可是当晚上他从朗吟阁去怡然居的时候,又没有说他去做什么,秦顺儿就两手空空地跟了过来。 直到等得房里只剩下了夜烛,连月影都退了出来,他这才知道王爷今天晚上是歇在了这里,于是又赶快跑回书院,将王爷的洗漱物品以及换洗衣物统统带了过来,交到月影手里。 今天是冰凝有生以来第一次服侍他起床,也是月影有生以来第一次服侍王爷,主仆两个人全是新手。唯一的老手儿秦顺儿是个太监还进不得屋来,于是王爷也极其荣幸地享受了有生以来最为特别的一次女眷服侍待遇。 先是冰凝,望着那一堆的衣裳,脑袋立即就大了好几圈,因为她不知道应该先穿哪一件,后穿哪一件,于是她将求助的目光望向月影。她这回可真是找错了人!月影从来都是服侍女眷,也没有服侍男人的经验,冰凝向她求助完全就是徒劳无益。 看着这主仆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慌张无助样子,他只觉得哭笑不得,不忍心看她的笑话,于是只好自己开口说道: “那个,先拿白色的那件中衣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4章 撞车 一听王爷开了金口,给她们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于是主仆两人立即双双朝那件中衣下手,结果慌忙之间两只手不但狠狠地撞到了一起,而且冰凝手上那个浮雕小花戒指狠狠地划了月影一下,竟然将她的手背划出来一个小口子。 冰凝见状心疼不已,可是当着王爷的面也不敢怠慢,于是她赶快用左手去安抚了一下月影的手背,右手抓了衣裳准备去给他穿上。 月影却是抱着轻伤不下火线的念头,哪儿有奴才袖手旁观,主子忙前忙后的?于是月影就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也抓住了衣裳。而冰凝既是心疼月影,也是觉得昨天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分,没有尽到一个女人的职责,今天既然是她第一次服侍王爷,就一定要亲力亲为,以求将功补过。 主仆两人都想要对方暂且收手,都想由自己去尽职尽责,争抢过程中一个不注意,只听“哗”的一声,赶巧了一个寸劲儿,白绸子中衣竟然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拽撕了一个口子! 这一下子,两个人登时傻了眼,如五雷轰顶一般!平时想要将布匹扯个口子都扯不动,不动剪子根本办不到。怎么王爷这衣裳是纸糊的还是怎么的,竟然随便一个拉拉扯扯,就能扯坏一个口子? 月影因为办砸了差事而吓得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冰凝则是因为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而心生愧疚,继而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起来转转。 王爷今天是在有意地锻炼冰凝。圣驾今天下午才到京,他上午不用去上早朝,另外所有接驾准备事宜昨天他全都安排妥当,因此早上他并不着急离府。既然难得有这么一天充足的时间,又因为冰凝总是跟他别别扭扭,既然希望得到她的完全接纳,而他又下决心陪伴她共度难关,于是才会有意放手让冰凝去服侍他,希望她能从这些平常的小事做起,慢慢地消除两个人之间的尴尬,逐步缩短相互之间的距离。 王爷难得地能在一个女人的院子里连着歇两个晚上,又难得有这么大的耐心陪伴她的成长,因此当他看到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用眼神儿问来问去要先穿哪件衣裳的时候,就感觉今天真是有好戏看了! 他就像前天晚上眼睁睁地看着冰凝被那个扣子折磨得直冒热汗那样,再一次很不厚道地看起了冰凝的笑话。果不其然,当这主仆两人笨手笨脚、懵懵懂懂的样子持续了好久都没有选定一件衣裳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笑意,为了不会失态地笑出声来,他只得状似“好心”地为这两人指明了一条光明之路,实际上他不过是为了保持住一家之主的威严罢了。 好不容易给她们指明了方向,这两个人竟然又慌里慌张地撞到了一起,不但撞了车,他从月影那龇牙咧嘴的表情就看出来,肯定还有比撞车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幸好是月影在龇牙咧嘴,他也就没有再多理会,如果换作了冰凝,他早就一个箭步冲上去询问伤情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5章 破衣 前面这些都不算,后面的剧情更是朝着他根本没有意料到的方向继续发展着,衣裳竟被这争先恐后表现的主仆两人扯破了!至此他可真是服了冰凝了!松松垮垮的扣子她死活就是解不开,这结结实实的白绸子中衣竟然被她和月影扯破了!他可是见识过她那细得像柳树枝条般的小细胳膊,居然能扯破衣裳?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要以为这是谁在说假话呢! 见到这个竟然将衣裳扯破的情景,他当即就要爆发出哈哈的大笑声来。看来俗话真是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枉她念了那么多书,写那么一手好文章,写一手漂亮的好字,怎么做起这些女人们的正经差事竟是这么不堪入目?难道说她只会男人们擅长的读书写字,所以做不来女人们擅长的女红、家务了? 越想他越是觉得好笑,如果只是当着冰凝还好,关键是现在还当着月影这个奴才,他碍于当王爷的一贯威严而用了极大的忍耐力而硬生生地憋回了笑意,谁想到,他还没说什么呢,月影已经跪倒地,而冰凝的眼睛里竟是泪水开始打转转了。 这个情况更是他始料未及!不就是扯破件衣裳嘛,怎么一个要赔罪,一个要流泪,这下子他被那两个人逼得实在是没办法再看热闹了,于是赶快吩咐道: “月影,你去把秦顺儿喊进来,爷到外间屋去洗漱,你在这里服侍你家主子穿衣裳、梳头什么的。” 虽然他今天有充足的时间,但是按照这个速度,他就是一上午也完成不了晨起的所有事务,大中午了都不一定能出得了怡然居的大门。长城不是一天就能修筑起来的,冰凝的历练也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慢慢来吧。反正今天已经开始艰难地起步了,好在她也算是个有心人,只需要假以时日,应该还是一个可塑之材。 不得已,他只得继续启用秦顺儿。月影将里间屋门关好之后,秦顺儿进了外门屋门。开始他还诧异,怎么爷在女眷的院子里还需要他这个太监来服侍?结果这个谜底还没有揭晓,他又赫然看到了那件被冰凝主仆两人扯破的月白色中衣!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王爷当然知道这是冰凝的杰作,可是这么丢人现眼的一件事情,他也不好让秦顺儿知道,万一被其它的奴才或是女人们知道了,她那么薄的脸皮子哪里还能挂得住?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那个,爷刚刚不小心刮了一下子。” “那奴才再回书院去给您取一件。” “算了,先凑合穿一下,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再有多少时间也禁不住这么无休止的消耗,毕竟皇上今天就要到京城了,他还要赶到宫里再逐一检查和落实接驾事宜,虽然昨天已经早早做好了部署,他仍是不放心,生怕有什么差池或是突变事项,只有亲眼所见他才能完全踏实下来。 反正也是中衣,藏在里面看不出来,为了节约时间,他只能是破天荒地穿着这么一件破衣裳出了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6章 婆家 王爷在秦顺儿的悉心服侍下出了府,冰凝却是自责之情无以复加。当她和月影将他恭送到院门口之后回到房里,冰凝先是拉起月影的手看了看,心疼地问道: “还疼不疼?” “不疼,小姐,真的不疼?” “记得抹药,将来千万不能落了疤,就不好不看了。” “小姐,奴婢这手从来都是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谁说不碍事!女人最怕破了相,破了相,将来就找不到好婆家了。” “小姐!奴婢不嫁人!” “不嫁人?不嫁人你做什么?” “奴婢就一辈子服侍您!” “真是傻丫头!” 冰凝不再跟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不过既然话赶话地说到这里,她更是坚定了要为月影找一个好婆家的念头。月影今年都二十岁了,在这个年龄一个大姑娘再不找婆家,将来真是要被她这个小姐耽误了终身。 吟雪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成为了他们矛盾冲突的牺牲品,对此,冰凝不知道暗地里伤心了多少回,又哭过多少回,更是自责了多少回。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嫁了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对她好不好。 这一辈子,冰凝自觉最是愧对吟雪,欠了这个丫环一生的幸福,因此她要将这份愧疚之情双倍地偿还到月影的身上,一定要趁自己还有一些能力的情况下,一定要为她寻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夫君,也不枉她们将近十年的主仆一场、姐妹情分。 特别是现在,随着他们的关系一天天地好转,她为月影找婆家的心愿就一天天地增强,她不求别的,只希望趁着他现在对她还有些夫妻情分的时候,能够点头认可她为月影所找寻的坚固可托的婆家,了却她一生的夙愿。否则万一将来哪一天他们再闹掰了,月影的好婆家怕是又不能遂了她的愿,如果两个丫环都不能有个好的归宿,冰凝会为此而背上沉重的心理负责,痛苦一生。 虽然月影坚决地表示了一辈子服侍她的决心,冰凝当然也不会就此答应,反正现在还没有寻到合适的人家,于是她暂时放下为月影找婆家话题,而是郑重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月影,你也看到了,爷一连在咱们院子歇了两天,破了这么大的规矩,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将爷服侍好。昨天的事情就不提了,今天竟然还是让秦顺儿代劳服侍,我这心里一直非常不安。虽然爷今天晚上不会再过来了,可是咱们总得有备无患,万一哪天爷过来了,咱们不能还像今天这样手忙脚乱。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得有个分工,各负其责,就不至于再发生两个人抢一件差事,而其它的差事又没有人做的情况。这样吧,以后爷穿衣的事情由我来负责,洗漱呢,你负责打水收拾什么的,其它的由我来做。另外摆膳的事情,你负责盯紧了厨房,我负责给爷布菜……哎,月影,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7章 穿戴 月影一边不停地流泪,一边说道: “小姐,小姐,奴婢这是高兴,高兴啊!您终于,终于对爷上心了。” “说你傻你就真是傻,爷是你家小姐的夫君,我能不上心吗?以后你若有了夫君,也会对他这么上心的。” “小姐,奴婢说了,奴婢不要什么夫君,奴婢只要一辈子服侍您。” 一听到月影又在跟她信誓旦旦地表示忠心,冰凝实在是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既不是今天需要立即解决的,毕竟是替月影找婆家,那可是要千挑万选,确保万无一失;另外这件事情也不是她月影想不同意就能不同意的,冰凝早早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误了月影的终身大事。 另外,冰凝今天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就无心与她恋战,于是在跟月影落实了服侍王爷相关事项的责任分工之后,她就赶快将蒋嬷嬷请了进来,她要好好地询问了解,并努力学习掌握男式的衣裳是如何一层一层地正确穿戴完毕的问题。 蒋嬷嬷一听侧福晋有请,好生奇怪,这都侍寝两天了,怎么现在才来请教她?待她进得屋来,请过安之后,一听冰凝询问讨教的竟然是有关穿戴的问题,立即好生后悔。原来她以为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教给了主子,原来这个侧福晋竟是连如何服侍王爷穿戴整齐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都不清楚。想来一定是这两天没有将爷服侍好,惹了爷不高兴,这才急急忙忙地前来跟她讨教。唉,这主子也真是的,怎么昨天没有抓紧时间赶快来学习,竟然一直拖到了今天?这么不把爷放在心上,能不惹爷生气吗? 万分自责又十分不解的蒋嬷嬷也不好问出口,只能是放下这些疑惑,赶快开始教习。她先是口头传授,后来又是手把手地亲自示范,再后来又在纸上画了各式各样的服饰画样儿,更为为冰凝提供了直观的参考。主仆两人大到服饰的分类,小到香囊荷包的挂法,全都逐一进行了熟悉了解,并进行了实际的操作演习。一个认真教,一个仔细学,也就一天的功夫,天资聪颖、勤学苦练的冰凝终于可以初步出徒了。 月影看着她家小姐认真学习的模样,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对爷上心是好事情,认真学习也是好事情,可是,总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吧。可就是吃饭、睡觉这些生存的必须事项即使经过月影的三催四请,却没有一件是按时完成。饭都热了好几回了,午休更是完完全全地泡了汤。 冰凝是那种一旦投入地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尽快学到手的那种人,当初刚进王府借着抄《女诫》的机会练习书法即是如此,先是不分昼夜地研习,继而生生地将自己累得病倒了才算暂时歇了手。 现在她又继续发挥了废寝忘食的精神,直到初见成效才算是暂时罢手。月影见状,总算是踏实下心来,暗想,幸亏就是学习穿戴,能够一日之内就能大功告成,这若是学习针线,还不又要给累病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8章 膳食 由于没有睡午觉,早饭和中午又都只是凑合着吃了两口,现在尽管日头有些偏西了,但是冰凝确实是太累了,终于体力不支,于是就合衣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歇息一会儿。月影本是想劝她脱了衣裳,踏踏实实地睡一觉,但是马上就要到晚膳时间了,若是睡了觉又要将晚膳耽搁,于是也就由着她先凑合一下。 可是冰凝刚合上眼睛,就听门外传来一个耳生的小太监的声音: “给侧福晋请安,爷差奴才给您传个口信。” 月影见冰凝好不容易歇息下来,本来对这个眼生的小太监前来打扰十分不满,刚要发作之际,一听是王爷给她家小姐来传口信,吓得赶快将那声呵斥咽了回去,一边忙不迭欢欢喜喜地打开了房门。 冰凝还没有睡着,因此一听王爷有吩咐,也是一骨碌从床上起身,随手理了理头发,拽了拽衣裳,就赶快来到外间屋。 “给侧福晋请安。” “好,你起来吧,你这是?” “回侧福晋,奴才刚从爷身边过来。” “噢?爷有什么吩咐?” “回侧福晋,爷让奴才给您传个话儿,说他今天晚上过来。” “啊?” 冰凝的这一声惊呼,将小太监唬了一跳:爷过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哪个院子不是一听爷要过来,立即喜上眉梢,欣喜若狂,怎么就这怡然居这么特殊?嫌爷过来了? 当然冰凝要大惊小怪了!如果他今天还过来,这岂不是连续三天留宿怡然居?连续两天已经让她格外惊讶了,现在居然在向着创造纪录的连续三天这个目标奋勇前进。爷这是怎么了? 不过冰凝也是很快地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赶快又假借问话来掩饰自己的震惊: “好,我知道。另外,爷在哪里用膳?” “回侧福晋,爷没有跟奴才吩咐。” “好,你回去跟爷回复,就说我知道了。” 小太监走了,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立即精神高度紧张起来。既然提前传了话,又不知道是否用膳,那么有备无患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这可是他第一次在怡然居用膳,不求她们做得有多么出彩,只要能够不出错,冰凝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王爷的口味和喜好是什么呢?他们成婚这么多年以来,共进过无数次的家宴,而且冰凝每一次都是紧挨着王爷的位置,坐在他的右手边,怎么一次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喜好呢?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冰凝不禁为自己从没有尽到一个女人的本分而感到万分愧疚。 去询问朗吟阁的大厨?不但要被奴才们笑话,更是早早晚晚地会被他知道了,实在是太没有面子。去问其它的姐姐们?还不是要沦为众人的笑柄?更何况现在正是她得宠的时候,谁会跟她说真话?弄不好告诉她的全是他最不喜欢的菜品,就等着她如何惹了王爷不高兴呢。问自己院子的奴才们?谁有机会能与王爷共进宴席,能够了解到他的喜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69章 巧妇 走投无路的冰凝只好拿出来暗自揣测皇上口味的那一套看家本领,开始暗自揣测起自己的夫君来。可是每一次的家宴她都是低头只顾自己眼前,从来没有,当然礼仪上也要求她不能东张西望地观摩别人进食。因此无论冰凝如何回忆,想起来的,全是自己都吃了些什么,而对于他的碗盘之中有什么菜品,仍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正在她几乎陷于绝望之际,突然间想起了她和婉然姐姐第一次随他前往塞外草原的那一次经历。当她不知死活地想要端起一盘麻油鸡块的时候,是姐姐及时出手相救,用一盘白水豆腐力挽狂澜。啊,想起来了,豆腐、蘑菇、青菜…… 可是这个结果又令冰凝万分沮丧!怎么跟自己平时吃的一模一样?那还用什么精心准备?根本都不用告诉厨子今天特意做什么,只要告诉月影为王爷专门添置一套碗盘勺筷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可是这么做分明是在敷衍应付,一点儿都没有显出自己的诚心实意。唉,豆腐、蘑菇、青菜,越是简单的事情,越是不容易出彩,更何况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顿晚膳,能有多少花样?若是开宴席的话? 好在冰凝只是将“不出错”作为任务目标,好在冰凝的大脑足够聪慧,连恭迎圣驾都能表现得那么完美,现在不过是负责王爷的一顿晚膳而已,实在是难不倒她。而且现在已经日头偏西了,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冰凝去思考,既然内容上无法推陈出新,那么她就只好从形式上标新立异。 冰凝只是一个理论家,并不是一个实干家,但是这有何难?她只要有一个聪慧的大脑就足够了。于是她和月影两人直接来到了厨房。 她从来没有光临过怡然居的厨房,只是前年恭迎圣驾的时候在园子的厨房里亲临指导过,因此她连自己院子的大厨姓甚名谁都不太清楚。而怡然居掌勺大厨马公公一见主子来到他的地盘上,登时不知道是应该感到万分荣幸,终于受到了主子的重视,还是应该心情忐忑,不知是否被揪住了什么错处而兴师问罪。不管什么原因,他赶快先请安再说,只是油赤麻花的一双手竟没个地方放。 冰凝因为一门心思想着晚膳的事情,没有注意到马公公的尴尬难堪,而是一双眼睛开始在案头上找寻起来。毕竟已经是西阳夕下时分,再出门采办原材料极不现实,只能是有什么做什么,但是豆腐、蘑菇、青菜必不可少,这三样如果没有可就糟糕了。 马公公一见侧福晋双眼不停地找东瞧西看,于是赶快恭敬地问道: “不知道主子这是想要什么,奴才……” 冰凝只看到了有菠菜,这个可以权当青菜,另外还有一些其它食材,偏偏豆腐和蘑菇怎么没有看到? “噢,咱们这里难道没有豆腐和蘑菇吗?” “有啊!有啊!豆腐在锅里盛着呢,蘑菇因为是……” 一听说豆腐、蘑菇全都有,冰凝心中一阵狂喜,赶快先是说明来意,再亲自口述菜品的制作方法,马公公则一边洗耳恭听,一边用他那双巧手和高超的厨艺,将冰凝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全都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丽现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0章 美馔 豆腐还是那个豆腐,只不过冰凝让厨子做成了瑶柱丝瓜酿豆腐。先将丝瓜纵向一剖两半,再切成寸长的段,将底部削平,便于稳稳当当地摆在盘子上。按照每一个丝瓜段的大小,切一块等量的豆腐,只是这块豆腐恰恰比丝瓜段的面积小一号,仔细地码放在每个丝瓜段上,于是那豆腐就像是被镶上了一个翡翠边框。摆盘的时候,冰凝要求将丝瓜段们每隔两毫米摆一块,摆成竹枝状。最终摆好了三根竹枝,其中一条竹枝弯着腰,另外两条竹枝还在中间交错了一下,格外生动。 摆好盘,大厨用瑶柱汤调汁,上锅蒸熟。取出来的时候,冰凝突发其想,要求马公公在每一个白白嫩嫩的小豆腐块上洒上了瑶柱丝。洒完之后,大厨不禁赞叹,真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由于洒上瑶柱丝的“竹子”们简直是与那湘妃竹一模一样,瑶柱丝们分明就是湘妃竹上的斑斑泪滴,想也不用想,冰凝就为这道菜直接命名为“湘妃竹泪”。 蘑菇还是那个蘑菇,只是冰凝没有让厨子像平常那样将蘑菇撕成一朵一朵的小块,而是仔细挑选了三大坨形状最好看的蘑菇,只是将根部切除,再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叶片清洗干净,然后直接放进浓浓的鸡汤中煨上小半个时辰。 待蘑菇们吸足了浓郁的鸡汁味道后,取出来装在盘子中,由于根部已经削平,于是三大块蘑菇们紧紧地相互依偎在一起,稳稳当当地立在盘子的中央,就像是一大丛盛开的白牡丹。然后马公公又按照冰凝的要求,将菠菜洗净,按照刚才煨蘑菇的方法在鸡汁中烫熟,取出后摆在蘑菇的周围,权作了蘑菇牡丹们的绿叶。于是这盘菜就被冰凝命名为“牡丹争春。” 青菜已经成了为牡丹的绿叶,那么第三个菜做什么呢?冰凝的眼睛开始再次在厨房里四处搜寻,由于没有时间再去安排采买,只剩下四根铁棍山药,几块红薯。好吧,虽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只有这些可用之材,冰凝只能是勉为其难。 于是马公公按照冰凝的吩咐,将山芋仔仔细细地洗干净,先去皮,但是那些因为生根须而留下的节疤,冰凝特意要求不要削掉。然后整根山芋被放入红烧肉汤中进行煮炖,没一会儿,山芋煮熟了,白白的山芋也变成了深褐色。这就对了,冰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又吩咐大厨将其中的两根山药分成两段,不规则的二分为四段,与另外两根整根一起,摆成横七竖八的枯树枝的形状。然后,再废物利用那些刚刚当作了牡丹绿叶的菠菜们。菠菜去当了“牡丹争春”的绿叶,它们的红根被切了下来,现在冰凝要求大厨将这些红红的菠菜根们仔细拼凑在一起,摆成一朵一朵的梅花形状!点缀在山芋树枝们的枝头。 不是还有几块红薯吗?照样在红烧肉汤中煨熟,变成更深的深褐色,左削削,右削削,堆在盘子的底部,以及山芋树枝的旁边,于是红薯们顷刻之间就变成了“怪石嶙峋”。这道菜的命名更简单,直接就叫“踏雪寻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1章 食言 虽然是简简单单、极为普通的食材,却是在冰凝的奇思妙想之下,变成了三盘艺术品,竟是足足花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待全部做好,众人才惊觉,啊!天都黑了,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了!可是,爷呢?爷这个主角怎么还没有回来? 众人再一看更漏,居然一更天了!幸亏王爷没有回来,否则还不将他的肚子饿扁了?不管王爷的肚子是否饿扁,冰凝的肚子确实是饿扁了。整整一天,先是与月影手忙脚乱地服侍他起床,然后向蒋嬷嬷讨教服侍王爷的穿衣之道,累了一天,连饭也没有好好吃,午觉更是没有睡,就又着急忙慌地操持起晚膳来。又累又饿又困的冰凝实在是体力不支,被月影扶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里,她现在能干什么呢?用膳?王爷没有回来,她总不能自己用膳吧。而且那三盘就像是艺术精品般的菜式不就是专门为他做的吗?如果只是冰凝自己的晚膳,她何苦这么大费周章呢! 睡觉?饭都没吃呢,怎么能睡觉?而且他已经传过话,今天会过来,她能将他一个人扔在一边,自顾自地睡大觉吗? 冰凝为难,月影当然也知道有多为难,可是她更心疼她家小姐,于是劝道: “小姐,要不奴婢先给您端来几个饽饽,再喝点儿热奶茶吧。” 月影有她的心眼儿,这饽饽和奶茶,完全就是茶点,她家小姐确实是因为与蒋嬷嬷讨教而忘记了午休,更是忘记了用茶点,因此现在算是补了下午茶,不算是没有等王爷而擅自用了晚膳。而冰凝确实是饿得肚子咕咕直叫,于是就默认同意了月影的提议。 本来冰凝累了一天又没有午休,已经很困了,一旦用过茶点,虽然暂时缓解了饿意,却更是勾起了她的困意!本来她还拿了一本书勉强看了两页,结果真是两页都没有看完,就直接伏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月影知道冰凝不能去床上踏实地睡觉,因为她们还要恭候王爷的大驾光临,于是她只好赶快去拿了一件披肩,盖在了冰凝的肩头。 皇上这次回京选择了紫禁城而不是畅春园,由于一路十分辛苦,因此一待进了宫之后,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先去休息,没有召集任何人议事。 既然已经圆满完成了接驾事宜,于是王爷也打算忙完手头的事情就放心踏实地回府里。鉴于昨天晚上冰凝的那个仓皇逃窜,他担心今天过去又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因此才会特意吩咐一个小苏拉,赶快回府里给年侧福晋传口信,告诉她晚上他会过去。 结果王爷虽然被皇上放了假,却是被他的十六弟叫住了。十六阿哥这一次伴驾随行热河,一去就是四个多月。虽然前些天王爷去了密云,但那两天十六阿哥正好被皇上派去恭送两位蒙古王爷,待他送完一程之后赶回圣驾左右之时,王爷又已经提前动身回了京城。 由于四个来月不见他的四哥,两兄弟平时关系又相处甚好,于是十六阿哥一看今天皇上没有什么事情,回京又早,大家都清闲下来,于是就拉上王爷一起去坐一坐,聊一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2章 守约 王爷只是吩咐小苏拉去给年侧福晋传他今天要去怡然居的口信,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过去,又是好久不见十六阿哥,这是除十三阿哥以外,与他关系最为交好的兄弟,因此对于十六阿哥的提议,王爷当然想也没想地就同意了。 两个人由于好久不见,此番相见宾主尽欢,原本只是打算坐一坐,聊一聊,后来实在是意犹未尽,两人不但移到了酒楼,更是又派人叫来了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的酒量甚是惊人,在诸皇子中很少有人能与他匹敌,于是这一场临时聚会下来,竟然持续了将近三更天的样子。由于皇上回了京城,明天还有早朝,兄弟三人才不得不竟犹未尽地散了宴席,否则定会是一醉方休到天明。 虽然是最亲厚的兄弟之间的聚会,由于王爷并不是海量之人,因此即使是见到了久违的十六阿哥,还有酒量极高的十三阿哥坐陪,他今天喝酒仍是很有节制。尽管很有节制,从持续了将近两个多时辰的宴席撤下来,浑身上下自然是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回到王府之后已经是三更天,又是一身酒气熏天,秦顺儿也不知道他曾经给怡然居传过口信,因此想当然地将王爷搀回到了朗吟阁,而且是直接搀回了后院卧房,先是服侍他喝了醒酒汤,又沐浴更衣洗漱一番,就赶快将他安置在了床上,熄了烛火就悄悄退到了外间。 即使已经躺在了床上,即使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头脑昏昏沉沉,可是他总觉得有件事情还没有办利落。想来想去,他终于想起来了,他现在应该躺在怡然居的床上才对! 这时他才发觉犯了一个大错误,竟然没有派人再给她传个口信儿,说他今天不过去了。即使不看更漏他也知道,现在至少已经是三更天,而冰凝一惯早睡早起,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安置了,他若是过去,又要吵得她一晚上都不得安生,既然今天已经是这个样子,只有明天再去给她赔一个不是。 虽然决定明天再去给冰凝赔个不是,可是他的心里还是不踏实,言而无信非君子也。即使她已经睡下来,但是他过去一趟,就算是不吵醒她,不跟她说什么话,只要是他过去了,也算是遵守了承诺,是个守信之人。一想到这里,他又强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 由于已经洗漱完毕,换好了亵衣亵裤,懒得再来回折腾,于是就让秦顺儿给他随便拣了件外袍,直接披在身上就去了怡然居。 当他走到怡然居大门口的时候,望着那扇虚掩的院门,平生第一次没有吃了这个院子的闭门羮,既令他惊讶万分,更是令他感动不已。今天他根本就没有抱着她给他留门的幻想。一来是因为他的失信食言,二来都已经三更天了,惯常早睡早起的冰凝早就该歇息。 以前他以为她会留门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吃了闭门羮,而今天他以为她会给他吃闭门羮的时候,却是有一扇门,一直在等候。望着这扇专门他而留的院门,他想也没想,抬手就推开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3章 背运 由于早早得了他要过来的口信,整个院子全都处于一级备战状态,因此他只是推了一下院门,立即就见到了小柱子赶过来向他请安,其余的奴才们全都各就各位,恭候他的大驾光临。他暗自庆幸,幸亏他过来,否则真是……远远地,那束温暖的烛光正从“灯塔”中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此刻的冰凝又累又困地趴在桌子上正睡得香甜,而月影也是因为累了整整一天,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推移,从一更天一直等到三更天,最后竟也体力不支,终于不知不觉地歪倒在门边的小矮凳上。因此直到他推开房门的时候,主仆两人才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双双从桌子上、凳子上抬起迷茫而惺忪的睡眼。 当她们发现进来的竟然是王爷的时候,又惊又喜。惊的是被他逮了一个擅离职守的正着儿,喜的是这一晚上的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总算是把人给等了回来!于是两个人赶快向他请安。 望着冰凝疲惫不堪的面容,他只觉得格外心疼,更是满怀愧疚,于是急忙走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一边心虚地说道: “快起来吧,爷有点儿事情耽搁了,你怎么不先睡下?” 说完他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废话,他说好了过来,冰凝能不等他吗?于是赶快改口道: “以后过了两更天,你就歇下了,不管爷过不过来,你先睡下就是了。” 冰凝直到现在还有些发懵,仍是没有从困顿中清醒过来。前天几乎一夜没睡,昨天只睡了两个时辰的午觉,晚上由于他的到来,虽然相安无事一晚,但多了一个人在她身边,还没有完全适应的冰凝自然只是迷迷糊糊地度过一晚,没有真正安睡;今天不但忙了一整天还没有睡午觉,现在又是被半途吵醒,弄得她现在还没有搞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场景,怎么看他模样都是双影儿呢? 虽然他不知道这两天因为他的到来而将冰凝的生活搅得有多么的一团糟,但是从她此刻迷离的眼神以及刚刚伏在桌上睡觉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像他所希望和要求的那样,好好休息,好好养身子。 深更半夜来到怡然居,他原本只是打算实现守约,求得一个心理踏实,并没有准备留宿,但是眼前的情景则是他已经吵了她的清梦,而她也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归来,因此赶快说道: “月影,赶快服侍你家主子洗漱安置,爷已经收拾过了,不用你们管。” 说完他先进了里间屋,将外间屋留给了冰凝主仆两人。 冰凝和月影两人就算不用开口询问也全都知道,他早就用过了晚膳,因为即使经过了沐浴更衣,他那一身浓烈的酒气仍是几乎将冰凝熏得睁不开眼睛。对此,冰凝只是踏实放心下来,不再担心他是否正饿肚子的问题,而月影则是万般难过:小姐白白累了那么长时间,那么美的菜品,爷居然全都没有见到,更没有享用到,唉,小姐怎么总是这么背运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4章 晨曲 由于王爷已经歇下,主仆两人不敢怠慢,赶快在外间屋抓紧时间忙完洗漱。等到月影一切收拾妥当,吹灭了烛火,只留下一盏夜灯退了出来,至此守在房外的秦顺儿方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位爷今天晚上又改了主意,留在这里歇息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赶快跑回到朗吟阁,准备将王爷明早需要的穿戴用品等等悉数拿到怡然居交给月影。 当秦顺儿大包小包地回到怡然居的时候,就见月影迎面找上他来: “秦公公,爷刚才吩咐我告诉你,明天早上要提前半个时辰给爷叫早儿。” “好,知道了,多谢月影姑娘。” 王爷之所以要吩咐秦顺儿明天早晨提前早起半个时辰,那是他充分估计了形势的严峻性。今天早上他已经充分领教了冰凝服侍他的水平,而且那还是在不用上早朝,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消耗的情况之下。而明天早上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有早朝,就照冰凝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他必须打出半个时辰的富裕。 一夜安眠,他们迎来了第四天的清晨。 秦顺儿按照王爷前一天晚上的吩咐,提早半个时辰来叫早儿。一听到叫早儿,他立即睁开了眼睛,本能地转向身边的冰凝,只见她正眨着一双大眼睛默默地望向他。 既然她已经醒了,他就踏实下来,想了想,他还是打算让秦顺儿进来服侍,虽然提前了半个时辰,可是早朝实在是不敢怠慢,于是正要开口之际,谁想到冰凝竟然伸手掩上了他的嘴。 虽然这只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一个举动,但是由冰凝这个美女做出来,姿态是那么的优美,再由他的眼睛看来,又是那么的楚楚动人,极具诱惑,以至于他连想都没有想,就在这纤纤玉手上印下了深情的一吻。 冰凝只是因为担心他又将秦顺儿唤进来服侍,才会情急之下做出这么一个随手无心之举,没想到竟然遭到他偷袭,脸色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担心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这是在主动投怀送抱,于是赶快一边往回收手,一边小声辩解道: “爷,这些事情还是由妾身来做吧,不要再喊秦公公了。” 既然她已经主动“投怀送抱”,他哪里肯舍不得这么轻易地松开她的手?因此冰凝缩了半天都没有将手缩回来,可是门外就是秦顺儿和月影,冰凝又不敢开口恳求他,生怕被两个奴才听到了他们的闺房密语,急得小脸儿顷刻之间就涨得通红。 看着她如此难堪又捉急的样子,这一回他破天荒地没有再看她的笑话,相反竟是惹他心生无限爱怜。可是现在是大清早儿的时候,又有一个早朝在后面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任他再是如何心猿意马,时间也由不得这么大把、大把地挥霍,更何况今天早上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无奈之中,他只能是在她那通红的脸庞上又印下一个吻,才勉勉强强地逼迫自己松了手。 冰凝一感觉到他的手劲儿有些放松,生怕又遭到什么不测,于是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蹭蹭两下就手脚麻利地率先下了床。看着她那急于逃脱他束缚的那副急急慌慌的模样,虽然极不甘心,但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任由到手的猎物眼睁睁地在他的面前逃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5章 巨变 冰凝成功地逃离他的束缚,一边下床一边将月影喊了进来,而随着月影同时进来的,还有他的那些穿戴。于是主仆两人按照昨天她事先计划好的分工,一个为他更衣,一个打来热水,一个为他净手,一个布置早膳,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不但是一切井然有序,而且冰凝今天的表现完全是今非昔比,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解扣子,系扣子,衣裳的先后顺序,等等,等等,哪一个也没有出错。尽管她的手指还不够熟练,表现也不尽完美,但是望着这个全新的冰凝,仍是给他带来巨大的惊喜和震撼! 要知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一日之功”,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可想而知她昨天是怎么度过的。 前天早上他悄悄地回了朗吟阁,本是想让冰凝多睡一会儿。但是当天晚上回来后他才知道她那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她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跟他别别扭扭地过日子,虽然在随行热河的过程中,他连冰凝十指沾染阳春水都舍不得,虽然现在的他一直抱着看她笑话的心理,但是他更是深刻地意识到,冰凝的历练过程确实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看来这位年家小姐真是从小娇生惯养得厉害,笨手笨脚到了几乎惨不忍睹的程度,跟她那个米芾狂草差不多的水平。解个扣子给她难成那个样子,穿个衣裳都不知道哪件要先穿,哪件要后穿。 刚刚冰凝表示由她来服侍,他之所以当即同意,实际上,他根本不是要刻意难为她,他只是想亲自帮助她尽快进入角色,尽量缩短这个转变的过程,尽早地融入到两个人的正常生活之中。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要她多么精于此道,但是这是一个女人最起码的技能,而且从她的本心来讲,也是想要做好这些差事,因为从她昨天早晨那些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他早就能够看得出来她是多么的懊悔。 他知道,如果他不狠下心来让她做这些事情,如果他不是这样手把手地帮助她,陪伴她,充当她的练习对象,她就永远也过不了心理关,不可能真正地实现从“为人女”向“为人妻”的转变,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女人。 既然她有做一个他的好女人的愿望,而他也愿意做她成长道路上的良师益友,因此他才不惜亲自破坏了一成不变的皇家规矩,天天留宿在怡居然,他就是要耐心地陪伴她走过成长的每一步。 面对这个为了他而脱胎换骨般改变的冰凝,他怎么能不感动?感动得他都选择不出来适应的语言来表达他的心意。虽然说不出来一句话,但是他的心中除了甜蜜还是甜蜜。他只见过她伶牙俐齿的样子,只见过她奋力抗争的样子,只见过她羞愧难当的样子,当然也极偶尔见过她情意绵绵的样子,但是这个为他辛勤操持、尽心服侍的女人的样子,他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由于今天还要上早朝,时间紧迫,他只能是将这些深受感动、深感甜蜜的话语暂时埋藏在心间,留待晚上回来再向她表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6章 遗漏 待主仆两人忙完,冰凝刚要请他去用早膳,他却竟然开口说道: “秦顺儿。” 冰凝当即惊呆了!怎么,难道她哪里做得不对,或是哪里做得不好,令他不满意?可是她努力地回忆了半天,感觉蒋嬷嬷就是这么教的她呀,自己院子的奴才,不可能存心害了她。既然没出岔子为什么还是要唤秦顺儿进来伺候。望着她那诧异的目光,他只是朝她笑了笑,就起身到了外间屋。秦顺儿已经应声进了屋里,正站在门口恭候。 见着王爷已经穿戴整齐的样子,秦顺儿也是有些诧异:怪不得刚才爷一直没有喊自己进来服侍呢,原来是侧福晋亲自服侍的。才只一天功夫,侧福晋真是长进了不少呢。可是既然已经不用自己服侍了,那爷为什么还要喊自己进来? 其实也就愣了一下,秦顺儿立即就明白过来了,王爷需要他服侍梳头。 待见到秦顺儿拿起梳子,冰凝这才明白,她居然忘记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一步!昨天在穿衣服上面栽了跟头,冰凝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穿戴事项方面,完完全全忘记了还有梳头这件事情!而且他真是聪明,竟然不用问就知道她根本搞不定这件事情,直接把秦顺儿唤了进来! 冰凝这叫一个懊恼!怎么竟然忘记了?搞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开始,弄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结束,简直就是虎头蛇尾!身为完美主义者的冰凝自信心再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梳完头,用过膳,由于今天有早朝,因此王爷需要再穿戴好朝服才能出门。面对这个新情况,冰凝的自信心再一次遭受到沉重的打击! 昨天既是由于时间太短,另一方面也没有完全没有料到王爷会连续三晚留宿怡然居,当然更没有想到今天会是有早朝,因此蒋嬷嬷认为朝服的穿戴可以不着急去学,主子已经累了大半天了,就打算将朝服这个环节留待第二天再教冰凝,谁想到越是没有准备什么,就越是需要什么! 一贯不肯服输的冰凝想也没想地就拿起了朝服。不都是衣裳嘛!不都是系扣子,扣腰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梳头的事情已经很让她大跌面子,如果朝服的事情再干不好,岂不是又要被他看了笑话?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冰凝故做镇定、貌似老练地开始给他穿朝服。 一开始确实如冰凝的猜测的那样,不管是朝服还是常服或是便服,不都是两个袖子一堆扣子嘛,其它的衣裳怎么穿,这件也一样照猫画虎地穿上就行。果然,三下五除二,冰凝手脚麻利、圆圆满满地完成了任务。 面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冰凝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也看不够。看着看着,冰凝突然眼前一亮,心情更是格外地激动,哇!真的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身着朝衣的他与身穿便服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其实冰凝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身穿朝服的模样,只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在自我欣赏的心理作用之下,当然就会觉得他英俊异常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7章 好看 望着冰凝那闪闪发亮的眼光,他被看得有点儿发懵,继而又有点儿发慌。难道说他的脸上有什么异常吗?继而又自我解嘲道: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有什么可瞧来瞧去的?难道说看了九年多都没有看够?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觉得她好笑: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两天前她可是仓皇逃窜地冲到床上,用装病来躲他,而且是唯恐避之不急,这才过了两天,性情居然大变成这样了?满腹狐疑之际,他不解地问道: “怎么?有什么情况吗?” “嗯,爷穿朝服的样子,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什么?冰凝既是没有想好选择一个什么样的词语来正确表达她的意思,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真是”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开始还没有猜出来她想说什么,但是当他注意到冰凝脸上又开始悄悄泛起的红晕,让他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说,她竟然会认为? 感觉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她的本意一定是这个意思!面对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他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过这样的话来呢,于是死活纠缠,非要冰凝亲口说出来。 冰凝被他逼得无奈,气恼他总是欺负她,气恼自己的脸庞总是泄露心中的秘密,于是半是娇嗔,半是没好气儿地摞给他一句: “好看呗!” 果然猜得没有错,她心里想的就是这句话!他想要听的也就是这句话! 冰凝的这句“好看呗”虽然说得声音又小,语气又很是不屑,但他怎么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禁不住心中暗想:不过就是一个朝服,就好看了?那若是戎装岂不是更要好看? 冰凝确实没有见过他穿戎装的模样,唯一的一次塞外随行,还是天天在德妃娘娘的面前报到,哪里有机会见得到?不过平心而论,事实上还真是似他说的那样,戎装的他,当然了不只是他,对于所有的男人而言,戎装都是最好看的服装。 冰凝那个貌似不屑一顾,实则格外赞赏的一句“好看呗”,有一小部分确实是因为穿在他身上而让冰凝觉得好看,另外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对自己劳动成果的由衷自我欣赏,毕竟这是她昨天辛辛苦苦勤学苦练的巨大成果,面对自己的心血之作,她当然是要喜滋滋、美滋滋。 可是王爷却不是这么看待这件事件,他有他的出发点和视角。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她第一次开口说出如此极具暧昧、极具诱惑力的语言,因此在他的耳朵听来,竟然带上一丝打情骂俏的成分。 由于冰凝以往留给他的印象全都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姿态,端庄有余活泼不足,但是通过这三、四天的朝夕相处,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适时调节气氛、享受生活情趣,这个新发现令他格外欣喜。他当然不想两个人永远都像前两天那样客客气气、彬彬有礼地共处一室屋檐下,他当然希望他们能像一对正常的夫妻那样亲亲热热、甜甜蜜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8章 回报 在王爷的眼中看来,眼前的冰凝正在按照他希望的样子逐步改变,简直比她刚才那个学会了为他穿衣的事情更令他欣喜若狂。将他服侍好,只是她在尽一个女人的本分,而且只是她自己勤学苦练的结果;而不再与他生分隔阂,过上一对普通夫妻的正常生活,却是他们爱情进一步升华的具体表现,而这个巨大成绩的取得,完全要归功于他每日相伴的全力相助。 冰凝为自己的勤学苦练成果而沾沾自喜,他也在为自己这几日付出的心血得到如此高额回报而喜不自禁,继而又情不自禁,于是他的手指根本不受大脑的控制,而是听从心灵的指挥,抬手就在她的小脸上轻捏了一把。 冰凝哪里知道自己这么一句被逼无奈的回复竟然遭到他如此的“惩罚”,猝不及防间被偷袭,当即就被他唬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地强烈反抗道: “爷啊!” 冰就这一声强烈抗议不为别的,为的是这屋子还有秦顺儿和月影两个奴才呢!对于刚刚那句“好看呗”,话才一出口她立即就感觉很不得体,实在是太过于轻佻,暗暗恼恨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知羞耻了? 实际上,冰凝完全是杞人忧天。她原本就因为是被逼无奈的回复,因此声音跟蚊子声差不多,虽然仍是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两个奴才离得远,根本就没有听明白侧福晋的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 就在冰凝庸人自扰地为她自己的那句“好看呗”而后悔不迭的时候,竟然又遭到他的突然袭击!将冰凝吓得发出了大声的抗议。结果既没有听见她的“好看呗”,也没有注意到他捏冰凝脸颊的动作,倒是她的那一声高分贝的强烈抗议之声,惹得秦顺儿和月影两人将目光都齐唰唰地集中到了冰凝的身上。 冰凝的高分贝抗议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原本因为担心被奴才看到才抗议,却是将众人根本没有注意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这个适得其反的结果反倒是更具有喜剧效果。对此他这个始作俑者非但没有任何歉意,反而觉得格外好笑。 对于这个反应,连他自己都甚为奇怪:怎么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就那么爱看她的笑话呢?而且每一次看她的笑话都是乐此不疲,一点儿都没有急于出手相援的迫切心情。以前的他,对于身陷逆境的冰凝总是怜香惜玉地在第一时间维护,可是现在,不但不对她给予巨大的同情,反而有落井下石看热闹的心思。 难道说因为已经抱得美人归,再也不会担心她从掌心中逃走,就放松了警惕,认为可以高枕无忧,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她、捉弄她?果真是这样吗? 他在心中不停地反问。这几天的幸福生活实在是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这只是一场美梦。就好比刚才,他做梦都想不会想到,冰凝会说出“好看呗”这三个字,而他更是连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会轻捏上她的脸颊。在潜意识里,他一直拿她当仙女在供奉着,今天才知道,原来仙女也有食人间烟火的时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79章 朝服 知道他又在看她的笑话,冰凝只得赌气般地忙起手中的差事,省得一会儿又要被他看热闹。现在朝服已经整齐地穿到了他的身上,剩下的就是一堆的零七八碎的物件,朝珠、腰带、荷包什么的,将这些零碎儿各就各位,她就万事大吉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各就各位,简直要了她的命,更是要了他的命。 先是腰带。冰凝拿来之后,左看右看,不知道这玉扣是从左侧还是从右侧穿过来。知道他在看笑话,而且又不想被他看扁了,所以冰凝才不会去求助他,于是就把目光求救似地转向了秦顺儿。 秦顺儿刚刚是被冰凝那一声抗议引来的目光,现在见到侧福晋求救目光,当然明白她遇到的困难,于是悄悄动了动左手。冰凝立即会意,将玉扣从左后侧,腰带尾端从右后侧绕到前面。然后,不是左边长了,就是右边长了,倒腾了半天,好不容易两边一样长了。 可是腰带毕竟是布料的,被她一折腾,完全就是皱巴巴的,根本不平整。无奈,她只好又解下来,重新弄平整了,再穿玉扣,再调整。因为是穿腰带,他的胳膊就得举起来,这一举,至少一柱香的时间了。 其实,他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从那天晚上她解扣子和昨天早晨连穿什么衣裳都不知道的水平,他就料到了。所以,昨天晚上特意嘱咐秦顺儿,今天务必要提早一个时辰叫醒。 开始还被主仆两人手脚麻利、井井有条的服侍唬住了,惊诧不已的同时以为自己错误地估计了形势,白白拖累冰凝这么早起来,现在他又万分庆幸,幸亏早起了半个时辰,否则他昨天只是穿了一件破了口子的中衣,今天非得误了早朝不可。 终于,在他的胳膊已经酸痛不已的时候,冰凝总算是完成了系腰带的任务。 然后是朝珠。这朝珠有三个装饰串珠,不对称,一边两串,一边一串。这可就难为死冰凝了,到底哪一侧是两串,哪一侧是一串呢?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秦顺儿。这回秦顺儿用左手伸出两根指头,冰凝立即会意,要将两串的那部分留在左侧。 只是,他比她高了一头还多,他可是爷,总不能让他在她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来吧。可冰凝就算是踮起脚来都够不着,她又一次开始犯了愁。 看着她手拿朝珠,半举在空中,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一次他不再存心看她的笑话,而是真真的不忍心她如此地困窘。于是他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一双手,同时也握住了朝珠,带领着她。 当她的手伸到极限的位置之后,他不得不松开她的手,但是却没有松开朝珠,于是朝珠的上半部在他的手中,被他戴到脖颈,朝珠的下半部在她的手中,被她整理妥当,两个人一起,共同将朝珠戴好。 然后,他的手又顺着朝珠滑落下来,落在了她还没有来得及离开他胸膛的那双纤纤玉手之上,再也不想松开,这一刻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他是多么地想要这最美好、最温馨的时光永远地停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0章 回应 这一次,冰凝的双手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往回退缩,而是任由他紧紧地握在掌心。最根本的原因是由于前车之鉴。她不想又像刚才那样,由于她的抗议,她的挣扎,将秦顺儿和月影的目光再度吸引到她这里来。 实际上虽然秦顺儿和月影两个人还在屋子里,但是因为他背对着房门一侧,而她又是那么娇小,早就像一堵高山似地完全切断了两个奴才的目光。而站在房门口处的那两个人也早早就感觉出来了气氛的不对劲儿,于是都自觉地背过身去,面朝门窗的方向。一个见惯不怪地将头望向了窗外,另一个则是脸色微微发红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冰凝这一次又开始扮起了鸵鸟,虽然是被逼无奈地扮鸵鸟,但是因为有他的身体当作掩体,有效地遮挡了闲杂人等的视线,这也是她没有对他的亲密行为做出强烈的反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尽管她的脸颊又一次变得通红。 面对这个第一次没有退缩的冰凝,虽然他也知道她是在扮鸵鸟,她是担心又将两个奴才的目光吸引过来,但是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这是她对他爱的回应,因而更加惊异于她的成长速度,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 毕竟三天前连解个衣裳扣子都没能完成,两天前还仓皇逃窜躲避与他的正面接触,昨天居然连哪件衣裳该先穿哪一件该后穿都不知道。 而今天,冰凝无论是在精心服侍他,做一个合格称职的女人,还是在缩短与他的距离隔阂,消减双方之间的尴尬生分这两个方面,竟然全都取得了堪称突飞猛进的进步。虽然朝服是在秦顺儿的指导下完成,虽然那句“好看呗”是在他的逼迫之下说出口,但是她今天的表现仍然瑕不掩瑜,几近完美。 他当然能够想象得出来,为了今天的这个成果,她付出了多少的艰苦努力,克服了多大的心理障碍,才能达到这种质的飞跃程度,因为她是从零开始,因为她是娇生惯养的年家小姐,她是羞怯至极的大家闺秀。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他而学习,为他而改变,这又如何不令他感动? 再是早起了一个时辰,可也禁不住如此大把、大把地挥霍时光。对此,他无比的懊恼,为什么今天皇阿玛要上早朝呢?为什么不能再早起半个时辰呢?但是他更是庆幸,幸亏昨天夜里即使躺在朗吟阁的床上了,仍是坚持又来到了这里,才让他今天早早地就看到了她无论是在身体上的辛勤操劳付出,还是在心理上的逐步走向成熟所取得的巨大成果,让他感受到了比蜜糖还要香甜的幸福生活。 王爷的早朝没有被耽搁,更是有史以来最为甜蜜幸福的一个早朝。由于皇上回到京城,王爷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原本就是心情大好,又卸下了一身重担,更是因为昨天对冰凝的食言而心怀愧疚,因此他暗暗决定今天一定要早些回到府里陪伴她,以期将功补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1章 早归 将功补过是一个方面原因,但是还有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给两个人多留一些相处的时光。这两天来,要么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躲避着他,要么他一身酒气薰天、半夜三更才回来,虽然表面上来看,这两天他们都在一起,可天天都是状况频出,意外不断,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享受一下属于两个人的幸福时光。 由于昨天的失信,即使是决定早些回来,他仍是汲取经验教训,没敢再派小苏拉回府里传话,生怕又因为临时的变故而惹得她还要伏在桌子上睡觉,而且他也格外担心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打乱了他的计划安排。 还好,今天一切都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事情打扰到他,因此在夕阳西下时分,王爷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府里。虽然没有提前给怡然居传口信,但是今天回来得格外早,既不会惊扰她的休息,也会不影响她的作息。 不过,由于朗吟阁与怡然不在一条路上,因此一进了王府的大门,他就立即面临着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问题。 向左走是去朗吟阁,可以先更衣、歇息一会儿,另外为了提早回府,他不得不将没有办完的公文带回府里继续处理完毕;向右走是去怡然居,不但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她,还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于是他只是稍微思忖了一下就吩咐秦顺儿道: “你先去书院,将爷的衣裳都带到怡然居来。爷这里先不用你跟着了。” 秦顺儿一听王爷的这个吩咐非常不解。 首先,将他的衣裳拿到怡然居,意味着今天他还是打算歇在这个院子,一连四天!这可是曾经盛宠的李侧福晋、身份尊贵的嫡福晋,全都没有享受过的最高规格待遇! 其次,什么叫做“都带来”,他的衣裳范围可实在是太大了,从功能上来讲,有常服、便服、朝服,还不包括戎装,从种类上来讲,有内衣、外服,从季节上来讲,春夏秋冬四季全有,这要是“都带来”,先不说怡然居要腾出七八个大柜子来盛这些衣裳,就是搬,也要三、四个太监搬个十趟八趟。 再说了,就算有地方盛,有人来搬,他明天回了书院之后,这些衣裳还不是又得全搬回来?就为了这一个晚上而大动干戈,实在是太不值当如此兴师动众。 搞不清楚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情况,秦顺儿也是犯懒,不想做无用功,但是王爷的话就是圣旨,他也不敢公然违抗,于是小心翼翼委婉地问道: “爷,这要是将您的衣裳全搬过来,少说也得三、四个奴才搬个十趟八趟的呢,您看……” “你就把最近需要用得上的衣裳带过来就行了。” 仍然没有问出来一个所以然,秦顺儿没办法只得暗暗嘬了两下牙花子。 王爷吩咐完了,就让秦顺儿不用跟着他,赶快先回书院去收拾衣裳,他则一个人信步来到了怡然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2章 同膳 虽然今天他没有传口信过来,但是一连三天的大驾光临,还是引起了小柱子这个尽职尽责的太监总管的高度重视。虽然小柱子也认为王爷今天前来的可能性为“零”,但是他还是特意叮嘱所有的奴才们: “各位从今往后当差要多惊着心,咱们主子现在正得爷的宠,咱们做奴才的可是不能给主子扯了后腿。若是谁当差不仔细,被爷寻了短处,可不要说我方小柱事先没有警告过你们,也不要怪我事后不去给你们求情。” 小柱子只是吓唬众人而已,希望大家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尽量不要出错,毕竟在冰凝这个凡事不管的主子底下当差当惯了,众人懒懒散散地当了十来年的差,突然遇到全府最高领导天天莅临,而这位爷又是治府严格,不怒自威,真若是谁撞到他的枪口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好结果。如果再因此而拖累了侧福晋,小柱子当然不能原谅自己如此失职的行为,因此即使知道今天王爷不会再过来,他仍是要求众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得有丝毫的松懈懒散。 众人对于小柱子的这套“领导在和不在一个样”的高标准、严要求很是不满。众人没白天没黑夜地累了三天,腰酸腿痛,正想借这个机会缓口气呢,居然还被小柱子这么教训一番,全都不服不忿、抱怨不已。正在这个时候,突然见到早早回府的王爷进了院子!被这个突然袭击吓了一跳的同时,大家又不得不暗暗佩服小柱子料事如神,更是万分庆幸,若是被王爷抓了现行,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爷见小柱子早早过来迎他,也就没有注意其它的奴才,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你家主子干什么呢?” “回爷,主子正准备用晚膳呢。” “噢。” “奴才这就去传话,您这是…” “不用了,爷自己过去就行,你也不用跟着了。” 王爷一进屋,果然是将冰凝、月影、竹墨三个人惊得以为是在做梦!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他今天还会过来,而且居然还是这么早的时候就过来! 待众人请过安,他叫过起之后,冰凝赶快急急地问道: “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冰凝的这句问话将王爷问了一个莫名其妙: “没什么事情啊。” “啊?没事儿?” “怎么,没事儿爷就不能过来了?” “不是,不是,您当然可以过来,那,那您用过膳了吗?” “没有呢,刚进了府里。” “啊?那,您……” “你这里不是已经开始用膳了吗?爷就跟你一块用膳吧。” “啊?”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总是‘啊’呀?” 看着冰凝一连“啊”个不停,他虽然嘴上抱怨不停,而心中却是暗喜不已:果然是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看来直接回到怡然居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王爷在心中止不住地暗喜,冰凝却是面露难色地望向他。她哪里料到他今天不但过来,竟然还在晚膳的时候过来,还要与她共进晚膳!为什么他就不能提前传个话来呢?害得她如此狼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3章 捉急 自从他天天造访怡然居以来,冰凝这些天实在是累得不轻。不要说一院子的奴才叫苦不迭,确实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是冰凝自已也是累得腰酸腿疼、头昏脑涨。毕竟她是一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何时干过这些苦差事? 首先是晚上休息不好。原本她的睡眠一直是个大问题,虽然他直到现在都一直老老实实地躺在她的身边,竭力避免触碰到她的身体,生怕将她碰骨折了,但是身边凭空多出来了一个大活人,她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个人那样无牵无挂?因此现在的她就变成了晚上睡不好,白天昏沉沉。 另外,两个人的生活跟一个人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前一天犹如惊弓之鸟几乎没吃没喝,昨天向蒋嬷嬷讨教和学习,又精心准备了那么美轮美奂的一顿毫无用处的晚膳,也是一整天没有正经吃饭没有正经睡觉,最后还因为等他而熬到了半夜三更。 他的到来,不仅是奴才们处于一级战备状态,就是冰凝这个主子也和大家一样,身体力行,不分白天黑夜地连轴转。从他雨夜归来那一刻开始,经过整整两天三夜的高强度拉练,终于在今天的时候,体能达到极限的冰凝支撑不住,直接倒在床上歇了整整一天。身体的疲劳导致胃口也跟着急剧下降,一日三餐变成了两餐,其余时间全部用来补充睡眠和休养。 因此他现在到来的时候,冰凝虽然正在用晚膳,但是由于胃口不好,她只是吩咐厨房煮了些白粥,备了两样青菜。谁能想得到他竟然发话说要跟她共进晚膳!这是怡然居第一次为他提供晚膳,竟然是这等寒酸模样,特别是与昨天她精心准备的别出心裁的菜品相比较,更是让冰凝觉得拿不出手。 王爷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奇怪冰凝为什么对于他的到来和对于他的共同进膳要求,统统都是惊异不已。冰凝只得赶快解释道: “爷,您稍等片刻,妾身吩咐厨房再做些菜来。” “不用了,你这里的吃食不是挺好的嘛,挺对爷的胃口,爷正想喝些白粥呢。不过,你平时怎么吃得这么素淡,怪不得身子总是这么弱呢,不多吃些,怎么能将身子养胖些呢?” 他以前确实是最为心仪冰凝这种身材的美女,柔弱如柳,轻若飞燕,但是现在他又不这样想了。他想要她赶快养得胖胖的,能够赶快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今天一见到她的晚膳,他才终于发现,就照她这个晚膳,还不更会是越来越瘦? 冰凝根本就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于是随口说了一句: “养那么胖做什么,连走路都走不动。” 冰凝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还是被他听到了: “你说什么呢?” 冰凝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然没有听出来他的话外之音,而且她现在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要在这里用晚膳的事情上。虽然他说过不用再单独为他准备,可是冰凝还是不想真就这么凑合了事。她在床上睡了一整天,自然是没有胃口,他可是在外面忙了一天,总不能也这么凑合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4章 留菜 不想凑合,可是时间紧急,王爷已经坐在屋子里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她既不可能立即想出那些标新立异的菜品来,又不可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屋里,她自己亲自去指导厨子如何操作,无奈之下,冰凝只好吩咐月影: “你赶快去跟马公公说一声,就说爷要在咱们这里用膳,再添几样菜来吧。” 冰凝吩咐厨房添菜,只是觉得就现在这么两个青菜实在是拿不出手,月影却是觉得她家小姐实在是太背运了!昨天的菜式那么漂亮,王爷居然没有见到,今天小姐累得躺倒了,竟然遇到王爷要在这里用膳! 昨天冰凝特意为他做的那三个菜没有派上用场,月影简直是比冰凝还要懊恼不已!而且那些菜品是那么的漂亮,不要说一饱口福,就是饱一饱眼福都是“人间难得几回看”的事情。 昨天晚上因为等王爷,所以那些菜一直放在厨房,后来他深更半夜、一身酒气地过来,明摆着已经不需要这些菜了,可是不但是月影,就是大厨子马公公也舍不得将这些精美得如同艺术品般的菜随手倒掉,于是就将那些菜一直留了下来。 今天那些因为需要进出厨房办差的的丫环、太监、嬷嬷们,不管是谁见到了这些菜,全都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就算是不需要去厨房办差的奴才们听到别人形容之后,也跑过去亲自参观一番,当得知这是他们主子想出来的主意之后,一个个都佩服不已。 于是这些菜品就这样像供品似地在厨房摆放了一天,好在现在已经是初秋季节,虽然不能再享用,但是从观赏的角度来讲,仍然还如昨天刚做好的样子差不多,没有变形,也没有太多的变色,只是由于秋天气候太过干燥,大部分的菜蔬已经变干变硬,好似结了一层硬硬的外壳。 不甘心冰凝的辛苦成果被埋没,于是月影趁着给大厨传冰凝的吩咐的同时,不禁动了一个脑子,反正马公公准备新菜还要花些时间,何不将昨天特意为王爷做的这些菜先端上去让他欣赏一番呢?既能让他知道她家小姐是多么的心灵手巧,还能让他等待晚膳的时间不至于感觉太长,不会让他误认为被怡然居怠慢。 冰凝刚刚吩咐完添菜,就见月影端着盘子进了屋来,不禁大吃一惊:天啊,马公公怎么会这么快就将新菜准备好了?正在她纳闷之际,只见月影摆到桌上的,竟然是昨天她指导大厨做的那三道菜! 冰凝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她哪里知道奴才们没有舍得将这些菜倒掉,更不知道月影要用这些菜品来替她向王爷邀功请赏。 而王爷一见到这三个菜也是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一眨眼就变出来这么漂亮得如同艺术品的晚膳来?这些全都是菜吗?都是用什么做出来的?这要是被吃掉了实在是太可惜, 月影生怕王爷动了筷子,于是赶快解释道: “爷,这些菜,今天只能看,不能用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5章 欣赏 虽然他也舍不得真的吃掉这些菜,就想这么摆在桌子,只欣赏一番能够大饱眼神就足够了,但是月影的那一番解释也将他弄得糊里糊涂,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只能看不能吃的菜?月影知道他不明就理,于是赶快补充道: “爷,昨天你派人传信说要过来,小姐以为您要回来用膳,就赶快准备了这些菜,后来才知道您已经外面用过晚膳了,所以这些菜就只好一直留在厨房里,没有派上用场。可是不但是奴婢,就是大厨子,还有小柱子公公也全都舍不得将这些菜倒掉呢!今天趁您过来,奴婢就斗胆将这些菜品再端来给您看一下,小姐昨天确实是花了很多的时间和心思。” 冰凝这才知道这些菜居然没有被处理掉,现在居然又端出来向他邀功请赏!虽然她知道月影这是好心,可是她真的不想用这些手段来争宠。昨天是他传了话要过来,她才精心准备里晚膳。即使没有派上用场,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有必要再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再翻出来。 况且王爷是什么人?那么疑神疑鬼的一个人,她就是不使手段,还曾经无数次地被他频频误会,现在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剩菜来博取他的同情,他当然有理由怀疑她这是在指使月影如此行事,这是她们主仆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杰作”。她自己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月影就不明白她的心意,还总要扯她的后退,帮她的倒忙呢?。 她既不需要“以色侍君”,更不需要博取同情,于是严厉地朝月影说道: “你怎么又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了?既然昨天没派上用场,倒掉就是,这都隔了一天,全都坏掉了,你还端上来,你这不是存心给爷添堵吗?”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他的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甜蜜,有欣喜,有酸涩,有懊悔,有难过,不一而足,唯一一样没有的,就是认为她这是指使月影利用剩菜博取他的同情。他当然知道这些菜根本就不可能是她亲自做出来的,但一定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真是没有白白地浪费她的聪明才智,连个晚膳都让她做到了极致的水平。 昨天她不仅勤学苦练穿衣技能,更是精心准备了这么精美的晚膳,学习穿衣的成果他在今天早上已经看到了,也享受到了,可是这个精美的晚膳,如果不是今天正好赶到晚膳的时间回来,正好他也想与她一起用膳,也许他再也见不到她曾经为他做的这些付出,这些努力,而这些付出和努力,全都源于她的心意。 他更是后悔昨天的食言。不但害她忙碌一晚上做了这么多的无用功,还没有口福享用她的成果。不过幸好月影这个奴才,这回真真是办了一件大好事,没有将这些菜全都倒掉,让他有幸能够得以欣赏,得以体会到她的这颗全心全意的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6章 功过 被冰凝精心准备的菜品所深深打动,深思了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来,缓缓地开口对冰凝说道: “怎么是给爷添堵呢?高兴还来不及呢,光是看着就这么好看。”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人全都立即意识到有些异样。他确实是无心之举,谁想到随口一说,竟然这么巧合地就选用了“好看”这个词,只是说完之后才担心敏感的冰凝会误会他。 冰凝确实误会了他,以为他还在笑话她。早上她说他穿朝服的样子“好看,”现在他竟然拿她昨天准备的菜品回敬她“好看”,这位爷的报复心理怎么这么强啊! 这一次,他可以指天发誓,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笑话她的意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是真心实意的情感表达,只是凑巧选用了“好看”这个词。不过转念一想,她愿意误会就误会吧,误会更好。因为现在他不仅仅是觉得这些菜品是如此的好看,更觉得他的仙子也是这么的好看。当然了,她一直都是这么好看,可是,现在的她比平时更要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面对这么好看的冰凝,他真想立即送给她深情的一吻,而且他固执地认为,即使再深情的吻都不能表达他对她感激和爱恋之情。可是,可是,唉,月影这个奴才怎么还在屋子里?这么不识相! 他自己再是厚脸皮根本不会怕了任何一个奴才,可是他又不得不考虑冰凝的感受。其实在别的院子,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缩手缩脚过,他是爷,整个王府就他一个人说了算,当然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里会被个奴才束缚了手脚? 可是在怡然居,才三两天的功夫,他就被冰凝不知不觉间地同化了,不敢轻易对她“动手动脚”,特别是今天早上,他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竟惹得冰凝羞愧难当、惊呼不已,虽然当时他也有一点点看她笑话的成分,但更多的是后悔不已。 他不想再吓着她,因为他不想让冰凝总是处在担惊受怕的状况下,两个人好不容易像一对正常夫妻了,若是因为他总是对她“对手对脚”而使她整天对他处于时刻防备状态,那这几天的努力不是全都白费了嘛。 不敢再轻举妄动的原因虽然是为了讨冰凝的欢心,可是结果竟然是要看奴才的脸色才敢行事。从小到大,除了皇上、孝懿皇后、德妃娘娘以及废太子以外,他可是从来不曾看过任何人的眼色行事,更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刚刚他还喜欢月影喜欢得不得了,在心里早早就给她记了一大功,惦记着要苏培盛明天额外赏她二两银子,作为她没有将这些堪称艺术品般的美馔倒掉的奖赏。可是现在他又恼烦月影烦得不得了,这个奴才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差事都办完了,怎么还不退下去?于是他又立即改了主意:刚才给月影记下的那个大功统统就此一笔勾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7章 避嫌 王爷正在心烦意乱之际,不但月影没有如他所愿地赶快退下去,就在这个时候,竹墨竟然又进来跟着捣乱了: “启禀主子,晚膳送来了。” 月影一听,赶快前去迎上竹墨,两个人抓紧时间摆膳布菜。望着这两个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奴才,他简直就是毫无法办法,无奈之下只得悻悻落座,闷闷地开始用膳,一边暗暗思忖着,什么时候一定要逮个机会找一找月影的茬儿,好好出一口他心中的恶气。 众人哪里知道他的脸色为何在突然之间就变得不好起来,于是除了小心翼翼地服侍之外,连大气儿也不敢出,自是不敢多言。而月影更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被他逮住把柄大做一番文章。 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中静静地用过晚膳,还不侍他鸡蛋里挑骨头跟月影找邪茬儿呢,那边秦顺儿又过来凑热闹,在门外高声禀报: “启禀爷,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衣裳都收拾过来了。” 他一听这话,才想起来刚刚要秦顺儿去办的差事,于是说道: “你都拿进来吧。” 当秦顺儿和高福两人大包小包、大箱小箱地将他的那些衣裳一一挪进来之后,外间屋登时堆成了一座小山,将冰凝主仆三人惊得目瞪口呆。他也不管她是怎么想的,直接对冰凝说道: “你找个地方收拾起来吧,另外,爷还有些公文要看,你就不用管爷了。” 说完他也没有看她,自顾自地坐到了书桌那里。这个书桌本来就是他的,不过是暂时借给冰凝用了几年而已,因此当他坐到那里之后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鸠占鹊巢的内疚心理,反而一副物归原主、心安理得的模样。 冰凝望着这小山一般的包袱、箱子们,登时头就大了!他这是打算要干什么?可是他已经径自去办公事,直接将这个烂摊子甩给了她,冰凝也不敢追过去问,刚刚在饭桌上他就一脸阴沉、面色不愉,将原本欢欢喜喜的场面搅得阴云密布,因此明哲保身的冰凝也不想去捅他这个马蜂窝,只好悄声吩咐月影将这些包包箱箱们先搬到里间屋去。等月影和竹墨两人将东西全搬完,她赶快将里间屋门轻掩上,生怕她们动静太大,影响了他办公。 冰凝之所以躲他远远地,虽然是担心影响他的公事,但最主要的原因竟是为了避嫌。他将公事放在这里办,明摆着是懒得在朗吟阁和怡然居之间来回奔波。不知道他在其它姐姐们的院子里是不是也办过公,可是别的女人大字不识几个,他就是把绝密文件放在任何一位姐姐的眼跟前都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她就不一样了!她不但全都认得那些字,更是有一个远在西北与十四阿哥“狼狈为奸”、“吃里扒外”的二哥!万一哪天他胡搅蛮缠,一口咬定他们兄妹两人私自串通情报,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一听说他要办公,冰凝立即就躲进了里间屋,更是在月影和竹墨将那些衣裳们搬进来后,第一时间就关上了房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8章 现实 关上里间屋门之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他在外面办公,她自己因为避嫌而躲进了里间屋,可是他的身边总得有个端茶递水、研墨铺纸的人伺候才行啊,总不能由秦顺儿进来干这些差事吧。仔细想了想,她决定将竹墨派去外间屋伺候,毕竟竹墨大字不识一个,不会偷看了他的那些绝密文件,而且竹墨才进府没几年,与她的关系又不像月影那么亲近,能够有效地避免主仆串通的嫌疑。 幸亏冰凝误打误撞地派了竹墨过去伺候,否则今天晚上月影可是定要遭了秧,在他的眼跟前儿办差,想寻什么样小题大做的借口能够寻不到? 竹墨依言去了外屋,里屋就只剩下了月影帮助她整理这些像小山似的衣裳们。 望着月影手脚不停地忙碌,将这些衣裳分门别类地放进不同的柜子里,冰凝却是越看越是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 不管王爷是如何考虑的,在冰凝的眼中看来,他不但开始在怡然居办公,还将这些衣裳都搬了过来,这不是明摆着打算长期驻扎在怡然居吗?可是先不要说十几二十年前的规矩是个什么样子,就她自己在府里呆的这九年的情景来看,真是闻所未闻。不但一连四天歇在同一个院子,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到长期驻扎,任哪个女人的心中不会有想法?可是他是爷,说一不二的爷,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雅思琦这个嫡福晋也是不敢多言一个字,她一个侧室又能有什么办法去阻止他? 冰凝并不是担心自己成为众位姐姐们的眼中钉,而是不希望因此而造成后院失和。家和万事兴,如果家庭失和,他还能踏踏实实地在外面办好差事吗?可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正是掀起轩然大波的前奏吗? 这些天来,由于紧张而忙碌的生活,令冰凝疲于应付、自顾不暇,因此根本没有时间东想西想,但是像她这样聪慧之人,早早就意识到了这个严重问题,只是在内心深处,她在刻意地回避罢了。现在因为他兴师动众地将家当全都搬了过来,摆明了长期驻扎的企图,令她不得不考虑这个她不想面对却又客观存在的现实问题。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天天都在怡然居陪伴着她,令初尝爱情的冰凝既甜蜜又感动。可是以后呢?他还有六个女人,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那些姐姐们不是摆设,不是毫不相干的人,而是他的妻妾,是与他同甘共苦多年的夫妻,他当然有责任将她们全都照顾好。而这个照顾,既包括生活上的关心,更包括感情上的慰籍。 以前他与她们如何相处都是与她毫不无关的事情,他爱跟谁双栖就双栖,爱跟谁双飞就跟谁双飞,她乐得闲看他按下葫芦浮起瓢的笑话。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即使还没有遇到,但是她自己都能够想象得到,不要说他与谁双宿双飞了,就是他与哪个姐姐语言亲密一些,态度暧昧一些,对她而言都是极大的刺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89章 矛盾 此时的冰凝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从小到大,无论是爹娘还是师傅,不都是一直在教导她要恪守妇道吗?包括她刚嫁进王府的时候被罚抄了百八十遍的《女诫》,不都是在告诫她,女人善妒就是触犯天条,是可以被夫君立即休回娘家的理由之一。为什么她听得明白这些教诲,却是无法强迫自己按照这些教诲去行事呢? 而她不是也已经说服自己,放弃了“一生一代一双人”的人生理想吗?不是在决定与他真心真意共度此生的时候就认清了现实,绝决地放弃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吗?可是当他们真正开始携手同行之后,为什么她又要纠缠起这个问题? 矛盾,矛盾,冰凝深受矛盾的痛苦折磨。她想要当一个恪守妇道的好女人,就像他所殷切期望的那样,就像福晋姐姐所亲自示范的那样,贤淑温顺、宽容大度。可是她又实在是强迫不得自己,无论下了多少决心,都没有真正做到,甚至不惜冒着被他休回娘家的风险,与他上演了那一出“空城计”。因为她可以做他形式上的女人之一,但是不愿做他实质上的女人之一。 现在的他,表现几近完美,无可挑剔,满足了她少女时代关于爱情的绝大多数的美好愿望,有一些甚至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她没有提及或是明示的情况下,竟然都被他一一实现了。 即使现在身处在他精心营造的甜蜜感情漩涡之中,她仍是十分清醒地认识到: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不知道未来的哪一天,是他开始对她厌烦的那一天,是她开始品尝失宠滋味的那一天,是他们爱情随风而逝的那一天。 外间屋的王爷办了两个时辰的公事,里间屋的冰凝就这样患得患失地胡思乱想了两个时辰。当竹墨推门进来禀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服侍他就寝的时候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服侍他就寝,前两天他都是在朗吟阁由秦顺儿收拾妥当。好在今天早上已经有了服侍他穿衣服的经验,现在只不过是反方向行事,从穿衣服变成脱衣服而已。于是她和月影两人按照早晨的分工,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虽然冰凝努力表现得像个没事人儿似的,可是她的心事重重仍是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不用问他也知道,是因为这个长期驻扎怡然居的决定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她担心惹得其它女人的妒忌,惹得后院争风吃醋的硝烟再起。 他之所以决定兴师动众地举家搬迁,既是想帮助冰凝共度难关,尽快消除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也是因为他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她。昨天在朗吟阁躺下的那一小会儿,他竟觉得是那么的别扭,以至于已经躺下了,最终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决定起床过来。 他们已经浪费了整整九年的大好时光,他不想再浪费余生的每一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0章 珍惜 他亲手打破了王府常规,力排非议,每日歇宿在怡然居中,为的就是帮助冰凝尽快消除心理障碍,尽快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可是今天这个举家搬迁的结果却适得其反,令她更是背上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对于这个局面他也有些始料未及。她不是最看不得他和哪个女人关系不清不楚吗?现在他天天来怡然居报到以示清白,怎么她倒反而这么大度起来,生怕惹了其它的女人不高兴?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对于未来可能引发的轩然大波,他也有所预料,可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既然他都不担心其它女人们,她还杞人忧天地担心个什么劲儿?这府里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有他这么旗帜鲜明地为她撑腰,谁还敢反了天去,谁还敢对她说三道四? 冰凝除了他举家搬迁的这天因为触动了心事而难过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来她终于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缠于此。 如果因为他的专宠而惹得后院鸡犬不宁,那就鸡犬不宁吧。她爱他,他也爱她,这就足够了。毕竟他们能够相爱的日子实在是有限,因为她不可能永远是他的唯一。红颜易老,朱颜易改,虽然她不是以色侍君,但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却是千古不变的残酷真理。她既然不是第一个抬进这府里的女人,也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作为一个皇子,娶妻纳妾、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既是他与生俱来的权利,更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就算是这府里已经有了三个小阿哥,可是与其它的皇子相比起来,他的子嗣实在是太少了。 而且就算是他不想再娶妻纳妾,可是皇上能允许他这么一意孤行吗?皇上的赐婚他敢于违抗吗?八福晋那木泰的前车之鉴不可谓不深刻,不但招致了皇上的不满和责难,被斥为大清第一妒妇,更是连累到了八阿哥,成为皇上多次历数八阿哥不忠不孝不义的诸多罪状之一。 不能为他分忧解愁,还要为他徒增新的问题,这不但不是爱他,更是害了他。 既然他们能够相爱的时间这么短暂,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够倍加珍惜呢?如此甜蜜幸福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从前他们浪费了九年的时间,往后她不想再浪费任何一天,一分,一秒……与其“此情只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不如“花当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经过前几天的手忙脚乱、人仰马翻,随着王爷举家搬迁怡然居,虽然令冰凝产生了严重的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情绪,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她的生活总算是渐渐地安定平稳下来。 安定平稳的状况既是体现于她的日常起居,更是体现于她的心灵深处。既然他们不可能天长地久,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拥有,既然这短暂的拥有,必将成为她一生永不磨灭的幸福回忆,成为她一生享之不尽的心灵财富,那么她现在还在犹豫什么,担心什么,胡思乱想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1章 正轨 在他的耐心陪伴下,确实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冰凝成功完成了从“为人女”到“为人妻”的心理转变,对他不再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生疏隔阂,两个人就像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夫妻那样,在柴米油盐、日常起居的平淡生活中,他们的关系一步一步地走向正轨。 “走向正轨”成果的取得既是冰凝个人努力结出的硕果,更是饱含了他精心安排、细心呵护的种种付出。回顾两个人这些天来一起走过的日子,就会发现,彼此为对方付出了多少努力,倾注了多少真心,得到了多少回报,享受了多少幸福: 第一天,梧桐雨夜、“雪花”漫天,情也深深,雨也朦朦; 第二天,她仓皇逃窜,装病躲避,他揭穿谎言,决定留下; 第三天,她学习穿衣,准备晚膳;他失约,又守约; 第四天,她累倒了,他举家搬迁,他们共赏美馔,共进晚膳; 第五天,他在外面用过晚膳才回来,没有公事缠身的他先与冰凝聊了一会儿天。知道她博学多才,两人就聊诗词,聊历史,聊诸子百家,本来他只是没话找话地随便聊聊,谁想到越聊越有共同语言,越聊越是觉得知音难求,一直聊到后半夜,仍是意犹未尽。 第六天,他回来得晚一些,而且还带了一堆没有处理完的公文。冰凝仍然像上一次那样躲在里间屋陪着他挑灯夜战,于是一个看公文,一个看闲书,睡下的时候,又已是三更天。 第七天,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就寝时间。前两天睡得太晚,今天两个人都有些疲乏,于是既没有聊天,也没有办公,冰凝手脚麻利地服候他直接睡下。 第八天,又下雨了。原本是凄风苦雨,但是绵绵秋雨对他们而言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八天前的那个“雪花”飞舞的雨夜。于是他和她,若有所思地听着窗外雨打梧桐,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安安静静地各自看着书,可是他们谁也没有真的看进去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第九天,他在怡然居用晚膳,生怕她又因为准备那么复杂的晚膳而累倒,于是没有传口信回来,而且也没有让她再添菜,完完全全随了她的口味。 第十天,他仍是没有提前传口信就回到怡然居用晚膳,然后两人下了三局棋。论棋艺,冰凝确实要甘拜下风,前两局输得是一塌糊涂,第三局他不忍心看她费心耗神地跟他在棋盘上厮杀,就故意偷偷地卖了几个破绽。冰凝的棋艺虽然比不过他,但这些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又是心高气傲之人,哪里会平白地接受他的这番好意?于是她就装作没有看到这些破绽,自顾自地按照原有的思路摆弄着棋子,结果这一局自然又是输得相当惨烈。 见冰凝连下个棋都严格保守“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高尚节操,他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丫头,让她服个软怎么就这么难?以前他们恩恩怨怨、互不理睬的时候也就算了,还在他们都这么好了,她怎么还是跟他这么死犟死倔? 第十一天…… 第十二天…… ……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2章 衣裳 过度期的成效极为明显,冰凝不但不会动不动就难为情地脸红,也不会习惯性地扮驼鸟,而且不但不再躲避他的眼神和目光,还会偶尔与他开几句玩笑,这个变化真是令他欣喜不已,这才像一对正常的夫妻! 今天是他们朝夕相处的第十三天。这一天他回到怡然居已经是二更天时分,进屋的时候正遇到冰凝在为他挑选晚上就寝的衣裳。一见他进门,她先请了安,然后赶快上前服侍他更衣,反正已经都二更天了,于是她没有给他换上便袍,而是直接换上就寝的衣裳。一边更衣,冰凝一边抱怨道: “唉,都秋天了,怎么衣裳还不容易干呢?再不干,爷都要没有衣裳穿了呢。” “真是笑话,这么多的衣裳呢,爷还能短了衣裳穿?” “当然了!” “不会又是将爷的衣裳扯了撕了,就赖到天气的头上吧?” 他确实是存心与她开了个玩笑。手无缚鸡之力的冰凝居然能将他的中衣扯了口子,让他平生头一遭穿着破衣裳出门,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真是要笑掉大牙。那次因为冰凝抹不开面子而眼泪打转,他当时也没好意思再取笑她。现在不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而且两个人不再拘谨和生分,因此终于被他逮住一个好好奚落她的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冰凝最忌讳这件事情,他却存心欺负她,可是这一回她实在是没有任何有力的武器能够给予他有力的回击,可她又不是一个轻易肯服输之人,无奈之下,她只得开始用新招数――耍赖: “爷一直是一个大大方方的人,怎么这一回小气起来了?” “爷怎么小气了?” “您那么多衣裳,还在乎那一件半件的?” 被冰凝将了一军,王爷真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脑子三转两转就转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他岂能认同她对他小气的指控?于是想也没想地说道: “爷什么时候小气过?不过就是一件衣裳!别说扯了一件半件,就是扯了十件八件,百八十件,只要你高兴,爷都绝不会心疼,更不会眨一下眼睛。” “爷,这可是您说的,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冰凝还不待他回答,当真没有跟他客气一丁点儿,立即撕扯起手上正拿着的一件衣裳来。王爷以为冰凝只是跟他开玩笑闹着玩儿说的这句话,谁想到她当真撕扯起来,条件反射地劝阻道: “好好的衣裳,你怎么真就扯起来了?” “就一件衣裳,爷就心疼了?刚才是谁说的,绝不会心疼,更不会眨一下眼睛?” “好好好,你扯吧,扯吧,随便你怎么扯!” 冰凝开始只是被他取笑而抹不开面子,又想不出好的还击方式,就拿他的衣裳撒气,再一见他说话不算话,竟然上前阻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还只是做做样子,现在可是来真格的了,双手一较劲儿,就朝那衣裳撕去。 冰凝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她真是自不量力,上一次既是有月影在一旁“鼎力相助”,也是因为赶上了巧劲儿,现在她竟然异想天开地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扯破一件衣裳,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3章 好人 此时此刻,冰凝正与那件衣裳在较着劲儿,可是双手即使被衣裳勒出了红印,仍是纹丝不动,牢不可破。冰凝被这个结果气懵了!先是被他取笑,现在又让他免费看了一场更大的笑话,她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望着因为与衣裳较劲儿以及阴谋没有得逞而涨得通红的脸庞,王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怜香惜玉之心由然而升,赶快替她解围道: “怎么,扯不动了?要不,爷帮帮你?” 冰凝本来正气不打一处来呢,现在见他这么奚落嘲笑她,更是气愤不已,于是立即回敬一句: “好啊,那就请爷帮着妾身将这件衣裳扯破吧!” 王爷万万没有料到,他好心好意地给她一个台阶下,竟然换来了她的顺水推舟,而且她一边顺水推舟,一边还就将那衣裳举到了他的面前。再次被将了一军,难得见到她在他面前不再拘着面子,而是和他有说有笑的样子,掉进蜜罐里的他于是想也没想,随手接过衣裳就是胡乱地一扯,“哗啦”一声,衣裳应声裂开一个大口子。 冰凝见他真的扯了,又联想到他刚才对她的嘲笑之举,竟是一点儿也不解气,那“哗啦”的一声响儿还没有听够呢,于是在严重的报复心理驱使之下,她立即恶作剧般地说道: “扯一件衣裳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您再扯一件啊!” “你?” 他没有料到自己出手相助不但没有得到她的千恩万谢,竟然还是这么不屑一顾的表情,以后真是好人做不得,果真是好人没有好报。冰凝眼见他要恼羞成怒,不但不去主动请求他息怒,更是继续在干柴上加了一把烈火: “刚才爷不是说了嘛,一件半件算什么,十件八件,百八十件,都不心疼。” 被冰凝气得没招儿,又是自己口出的狂言,夸下的海口,只有自食其果。于是王爷开始稀里哗啦地扯起了衣裳,而冰凝则在一旁面含微笑地看着他。待他将手头上的衣裳全扯完了,抬眼望向她,问道: “怎么样?爷这回是帮人帮到底了吧?” “嗯,就算吧。” “怎么叫就算吧?” “不是还有一件嘛,没有帮到底呢。” “哪里还有?不是都在这里了吗?” “喏,就是您身上穿的那件。” “你,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反正就是没有帮到底!” 被冰凝逼到绝路上的他一气之下,一把就将自己身上那件衣裳脱了下来,然后直接就“哗啦”一声,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为这场扯衣之战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看着他这么听话地忙乎了一个晚上,冰凝的心理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十三天前的那场抢纸大战,她不但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反而第二天趁她装睡不能动弹之机,他竟然将那些纸页悉数收走,事后还成为屡遭他嘲笑的证据和把柄。于是这一次,她终于借这个机会狠狠地报复了他!全扯光了,看他明天穿什么!而且还是他自己扯的,跟她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将来也不要赖到她的头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4章 玩火 衣裳全扯光了,不仅仅是明天穿什么的问题,而是今天,现在,穿什么的问题!面对现在这个啼笑皆非的局面,他突然想起“烽火戏诸侯”的典故。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而点燃一座座烽火,他不也是为了博她一笑而扯坏了一件件的衣裳吗?以前他对于这种昏君亡国的行为简直就是痛恨不耻,谁想到今天他竟这么轻易地当了一次“昏君”,竟然也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这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过了半天他都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由于身上的衣裳也在冰凝的逼迫之下被脱下扯坏,现在的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光着脊梁,秋日里的寒气一阵阵地袭来,瑟瑟之感由然而生。冰凝当时光顾着对他“痛下杀手”,忘记了事成之后的结果会是这个样子,于是急急地随便捡起一件说道: “那个,您赶快先穿上一件,当心冻坏了。” 冰凝既是担心他受凉生病,更是不想直接面对这个赤身露体的场面,虽然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见到。 可是她挑起的战火,哪里是她想什么时候燃起就燃起,想什么时候熄灭就能够熄灭?她今天用扯衣裳来报复上一次的抢纸,而他也有足够报复她的借口和理由: “不穿!不穿!想当初,爷特意给你留的披风你都不穿,爷现在凭什么要穿你送来的衣裳?再说了,这衣裳都扯破了,穿不得了。” “那,那,您也不能冻着吧?再说了,这不也就只是扯了一个小口子嘛,又不影响御寒保暖的……” 冰凝还不待说完,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揽入怀中: “再有多少衣裳也不如这一件暖和。” 他说的是大实话,因为冰凝通红的脸颊就像是一把滚烫的烙铁,将他原本就炽热的胸膛又提升了三十九度。 引火烧身、玩火自焚。冰凝的报复行为最终是害人害已,时隔十三天,再一次成为他的手中猎物。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给猎物任何装昏的借口和理由,因为他已经耐心地陪伴了她十三天,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了十三天,彼此熟悉了十三天,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了最熟悉、最亲近的人,她已经从外表到内心都完完全全地接纳了他,她还有什么借口和理由需要装昏呢? 虽然冰凝再也不需要用装昏来伪装自己,但是她仍然显得既拘谨又被动,与刚才那咄咄逼人、伶牙俐齿的气势完全判若两人,而且还是屡战屡退,一败涂地。怎么自己竟然也有气短的时候?什么时候也没有怕过他,什么时候也没有服过软、认过输啊!冰凝在暗暗地懊恼自己怎么竟然会是这么的不争气。 虽然他有十足的把握不用担心她会抗拒,但是他仍然是极为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弄断了她的纤细手臂。什么时候她才能够养得白白胖胖?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够再生一个小阿哥?他在默默地期盼他们美好的未来。 虽然两个人都有那么多的不尽人意,可是他们在温柔乡这个世界中也开始一步一步地走上正轨。她虽然拘谨依旧,但是再不至于会仓皇逃窜,虽然他小心依旧,但是再也不会内疚自责。 终于,冰凝不再惊慌得彻夜难眠,而是在他的耐心抚慰之下安然入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5章 扰梦 “启禀爷。” 虽然只是轻微得如蚊子般的声音,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仍是将刚刚陪伴冰凝一起入梦的王爷给吵醒。 “谁?” “回爷,奴婢是菊香。” 一听是菊香,他条件反‘射’地扭头看了一眼冰凝,只见她还安安稳稳地沉睡着,心里登时踏实了许多,于是赶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随手捡了一件衣裳,又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然后迅速地将房‘门’严严实实地关好。 听到房‘门’关好的声音,冰凝的眼睛唰地一下子就睁开了。虽然今天她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彻夜未眠,而是没用多少时间就沉入了梦乡,虽然菊香的那声禀报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可是她仍是立即就从梦中惊醒,只是又迅速地闭上了眼睛。 面对菊香的到来,她的心中格登地往下一沉:该来的,终于来了。虽然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冰凝早早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会是今天,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刚刚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的男欢‘女’爱,现在是冷衾被寒独自眠的冷宫弃‘妇’,幸福真是来得容易去得快。面对如此令人嘲讽的局面,冰凝除了苦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自从决定与他牵手一生的那一刻开始,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特别是他举家搬迁的那一天,令她更加深刻地审视了这份‘浪’漫光鲜爱情的另一面,爱情是理想的,‘浪’漫的,生活是现实的,残酷的。 守在‘门’外的菊香没有料到出‘门’来的居然是王爷本人,她以为会是守在外间屋里值夜的月影被打发过来敷衍应付她。她哪里知道,自从王爷大驾光临之后,月影成为了怡然居里由此获利最大的奴才。别的奴才是自从王爷驾到之后,从以前的懒懒散散变成‘精’神高度紧张,时刻处于一级战备状况,整日里累得腰酸‘腿’疼,苦不堪言。而月影则从以前的天天在上房屋里值夜变成了回到自己房里踏实休息睡觉。 对于这个巨大的变化,众人不但羡慕不已更是极为不解。哪个院里主子的贴身丫环不是在外间屋里夜夜值守,生怕主子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怎么就她月影,全府里独一份地凭借主子的受宠而从此享起了清闲,‘交’上了好运? 冰凝当然是因为难为情,才将月影打发回了她的屋子去闲清福。对于这个全府里独一份的待遇,王爷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因此也没有说一个“不”字,自是遂了冰凝的愿,如果真有事情再去喊月影也不迟。 由于菊香对此毫不知情,因此王爷亲自出‘门’的情形将她唬了一跳,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连请安都忘记了。这个结果却正中王爷的心意,他生怕菊香开口说出什么话来被冰凝听到,毕竟菊香的到来,绝对是一件令冰凝很不高兴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在打开房‘门’闪身的一刹那立即就将房‘门’又严严实实地关上的缘故。 见菊香愣愣得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赶快将嗓音压得极低地吩咐道: “出‘门’再说。” 说罢他也不理会菊香,而是自己一个人急急地走在了前面,将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菊香见状,只得是紧赶慢赶地追上他的脚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6章 风寒 一出了院‘门’,他立即迫不急待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了?三更半夜的!” “回爷,奴婢的主子这两天一直感觉身子发沉,本来想着好好养养就能‘挺’过去了,谁想到今天一下子就发作起来,请了太医来,说是风寒,开了方子,也喝了‘药’。可是就是不见好,这越是到了夜里,越是重了起来,咳个不停,差点儿喘不上气儿来。奴婢担心主子的身子,可是主子担心打扰了爷……” “好了,知道了,过去看看吧。” 王爷到了烟雨园,直奔淑清的房里,只见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脸‘色’苍白,两颊微红,想必是由于刚刚经过的那阵剧烈咳嗽所造成的后果。见淑清如此憔悴,他赶快走上前去,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还好,没有发烧,真是阿弥陀佛。于是他抬起头向紧跟在身后进来的菊香问道: “太医看过你家主子之后是怎么讲的?” “回爷,太医说是风寒。” “风寒?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怎么好好的就得了风寒呢?” “回爷,主子天天盼着爷能过来,可总得不到信儿,就经常到院‘门’口看您是否过来,这去的次数多了,不小心就受了风。” “你们这帮奴才就不知道劝劝你家主子吗?任由着她受了风都不管不顾?都是怎么当的差事?皮痒了还是怎么着?” “爷,奴婢知错了,求爷看在奴婢还要服‘侍’主子的份上,暂且饶过奴婢这一次,不要责罚!” 菊香还不待说完,早就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中还带着哭腔。 “早怎么不去知会爷,都耗到了这会儿才说?” “回爷,主子是怕爷担心,一直不让奴婢跟秦公公说,只是,今天这病又加重了,才请了太医,可是喝了‘药’也不见好,这到了夜里头,非但不见好,还又咳上了,奴婢才不顾主子的命令,斗胆去请您。” 淑清病了,对此他的心中很是愧疚。这些天一直在照顾冰凝,没想到淑清都病了两天了,他都不知道,若不是菊香去怡然居找他,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才能来看望她。虽然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冰凝身上,但是淑清也是他的‘女’人,不要说他们以前曾经有过那么深的感情,就算是他们以前关系一般,只要是他的‘女’人,他也不能熟视无睹,不管不顾,他是她们的夫君,他有责任将她们照顾好。于是他转过头来,对淑清说道: “你也是,这么大人了,怎么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爷要是过来,自然会差人提前传口信。秋日里风凉,你更是要当心。这些天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养病,不要整日里胡思‘乱’想。把身子养好了才是正经事。” “多谢爷。妾身这点儿小病不碍事,若不是病在‘床’上起不了身,定是会拦了菊香,不让她去找您的。” “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病了,爷能不来看你吗?菊香能来找爷,这就对了!爷确实是要责罚她,恰恰就是因为她找得太晚了,若是早两天,也不至于让你病成这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7章 回去 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是嫌菊香找他找得太晚了!但是他只说了半截话。如果菊香能早些找他,他能早些劝慰淑清,她的病也不至于一日重过一日。另外如果她能早两天找他,而不是今天这个尴尬的日子,他也不至于对冰冰凝如此愧疚。 他们才刚刚两个人步入正轨,足足耗了十三天的时间,才借着撕衣裳这个极为难得的玩笑契机开始两个人第二次的浓情蜜意。可是为什么偏偏竟是今天?冰凝好不容易发自内心地接纳了他,不再拘谨羞涩,好不容易在他的耐心安抚之下沉入梦乡,不再惊慌得彻夜难眠。为什么偏偏就是今天?他要从热被窝里被请来烟雨园,留给她一个人如此不堪的局面去独自面对。 偏偏冰凝又是一个极为敏感之人,虽然走之前他特意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有被吵醒,仍在安然地沉睡,可是他的心中特别没有底。他不知道她那是真正的没有被吵醒,还是善解人意地在装睡。毕竟她以前装昏、装睡、装病企图‘蒙’骗他的不良记录太多了。 在与冰凝渐入佳境之际就偏偏赶上淑清又病下了,这样的无巧不成书令他顾此失彼,应接不暇,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淑清病了,不陪她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可是冰凝呢?已经下定决心要陪伴她成长的每一天,这才短短的十三天,他怎么能够将她一个人扔下管,特别是今晚,这个最敏感的时刻。而且他第一个缺席的日子竟然是陪伴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边,如果今天因为别的事情他歇在朗‘吟’阁,倒是还能有效地减轻他的内疚与自责,可却偏偏是烟雨园…… 他要回去! 仿佛是一瞬间,他没有任何理由就决定了他要回去。毕竟淑清只是轻微的风寒,已经经过太医的诊治,‘药’也喝下了,也没有发烧,只是还有些咳嗽,应该没有大碍。关于病情,他确实有足够的理由踏实下心来,于是,他开口说道: “好了,下次身子有什么不舒服,早些禀报爷,别再拖得这么久,幸好这一次只是小病,万一拖得时间长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他转向了菊香: “这一次看在你及时禀报的份上,爷就不追究你服‘侍’主子不力的错处,下次再若如此,爷决不会轻饶。从现在开始,好生服‘侍’你家主子,先不要出‘门’了,特别注意把窗子关严实了,小凉风更容易闹大病。” “回爷,奴婢一定好生服‘侍’主子,再也不敢了。那,那时候不早了,奴婢这就服‘侍’您歇息吧。” 菊香的前半句话王爷还没有在意,一听到她那这后半句话,气得差点儿上去给她一巴掌! 自从他决定回怡然居之后,一直在搜肠刮肚地选择用什么样的委婉词语来与淑清告别,既不能太伤她的心,又能够安然脱身。结果还不等他想出法子来呢,这个可恶的菊香,竟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就要来服‘侍’他歇息!真是要将他活生生气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8章 清白 既然菊香已经红口白牙地提出来服‘侍’他安歇就寝事宜,被‘逼’到绝境之中没处躲没处藏的王爷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 “爷这一遭被吵醒,也睡不着了,打算回去看看书。你家主子还病着,爷看书会影响她养病,那,爷这就走了,服‘侍’你家主子好好休息。” 菊香唱了一晚上的独角戏,最终还是没能将他留下,淑清本就是在病中,再见他竟是这般绝情,不禁悲从心来,一晚上都没有开口的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爷!” 然后她就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用一双眼睛泪汪汪地望向他。 见病中的淑清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这么走开实在是太过残忍,于是,狠不下心来的他只好又坐回‘床’侧,替她掖了掖被角,好言相劝道: “别哭了,这还病着呢,又得哭坏了身子!就是有些风寒,没有什么大碍,好好养着,按时喝‘药’。另外,现在天凉了,别总去院子里,有什么事情让菊香去做,爷要是过来,自会让秦顺儿传话,你这么去等,能等来什么?还不是把身体‘弄’坏了?” “爷,妾身就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都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您了,这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你的心思,爷自然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不想让淑清更伤心,没有说出口。 于是他就这么靠在‘床’边,陪着淑清。而淑清因为本身就在病中,又喝了‘药’,经过一晚上的折腾,终于体力渐渐不支,耗了将近一个时辰,也就渐渐地睡了下去。 见淑清终于睡安稳了,他才如释重负般地悄悄起身。出了烟雨园,他犹豫了一下,回朗‘吟’阁还是怡然居?回怡然居肯定是要搅了冰凝的睡眠,她的睡眠一直很差,睡眠不好就导致‘精’神差,所以身子才会这么赢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的老大难问题。 可是回朗‘吟’阁的话,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可以指天发誓,秦顺儿可以亲口作证,但是冰凝完全可以不相信!她又没有亲眼见到他在朗‘吟’阁,她凭什么相信?他跟她打了九年的‘交’道,她有的时候极明事理,以一个知书达礼大家闺秀的形象卓而不群。可是有些时候,她竟然也会蛮不讲理,与一般‘妇’人别无两样,特别是对待他的这些‘女’人们的时候。 在他用“燕子诗”向她真情告白时候,她竟然用“小檐日日燕飞来”嘲讽奚落他,让他陷入百口莫辩的被动局面。虽然事后他不停地向她解释,什么“秋来只为一人长”,什么“一汀烟雨杏‘花’寒”,冰凝统统一概不予理会,最后将她‘逼’急了,竟然给他来了一个“息燕归檐静,飞‘花’落院闲”,彻底逃跑了!任他再教上悠思上百句燕子诗,终是没有挽回她的心。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凭空想像他那些莫须有的“朝憎莺百啭、夜妒燕双栖”的罪名,就敢蛮不讲理,胡搅蛮缠,而现在,已经有了菊香这个确凿的人证物证,他还怎么可能抵赖得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899章 温暖 在打扰冰凝睡眠和证明自己清白这一对矛盾问题的反复权衡之下,他终于选择了回怡然居。 他怕她又从他的掌心逃跑了。以前她的每一次逃跑,都是他姑息纵容的结果,也是担心将她‘逼’得太紧了。原本他在冰凝心目中的形象就不佳,若是追她追得太紧,再在她印象中留下一个无耻好‘色’之徒的恶名,更是要‘弄’巧成拙,导致两个人关系更加恶化。无可奈何之下,每一次他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他的掌心中溜走,任由她绝决地离去,却是一丁点儿都不敢对她用强。当然,除了在香山,那一次,他是真真地被她气着了,第一次对她动用了武力。 而现在,当他品尝到如此甜美的爱情之后,再也不想将风筝的线放得太长,他怕自己手中的这根线,禁不住狂风暴雨的袭击而折断,徒留追悔莫及。 虽然只是短短的十三天,却让他有一种前二十多年都白活了的感觉。从前,‘女’人对他而言只是‘女’人,而现在,他既将冰凝当作自己的‘女’人,更将她当作自己的红颜知已。他们在‘精’神世界的‘交’往,是他以往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给予他的,也是他曾经无限憧憬、无限向往的事情。 如果说他几乎满足了冰凝在少‘女’时代对于爱情的所有切合实际的和不切实际的一切幻想,那么冰凝何尝不是一样也满足了他轻狂的年少时代对爱情的那些理想和追求?他对她的第一次心动,不正是从她那如同字帖般的倪氏簪‘花’小楷管家汇报开始的吗? 夜幕重重、思绪万千,还不待他再多想什么,已经走到了怡然居的‘门’口。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虚掩的院‘门’,还差着几步路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打开了,小柱子毕恭毕敬地迎了出来。 见到果真是王爷回来了,小柱子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欣慰。刚刚菊香的到来以及王爷的离去,让他心中格外的忐忑,暗暗地为自家主子委屈了半天,然后就异想天开地盼着王爷能够回心转意,再回到这里,于是他亲自守在院‘门’口,不管等得来等不来,他都坚持着。 见到小柱子,王爷的心中也是一阵阵地温暖,在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这里也当作了自己的家。怕闹出太大的动静,他只是朝小柱子摆了摆手,就径自回到了房里,既是怕惊扰了冰凝的休息,更是担心深更半夜闹得沸沸扬扬,传到其它的院子里,让她被其它的‘女’人们看了笑话。 虽然这件事情早晚会传遍了整个王府,可是他仍是自欺欺人地希望越晚越好,毕竟他们才刚刚开始,他们的爱情还是如此的脆弱,禁受不住疾风暴雨的侵袭。 他习惯‘性’地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又轻手轻脚地躺到‘床’上,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这里更显得格外地温暖。他悄悄地望向睡在里侧的冰凝,不出他的意料,此时的她,依然还在“沉睡”。如果出‘门’的时候他拿不太准她是否被吵醒,那么现在回来的时候不用想他也知道,她一定是在装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0章 心疼 他当然知道冰凝为什么会装睡,既不是跟他闹脾气耍小‘性’子,也不是故意对他不理不睬,她只是不想令他难堪而已。对于她的善解人意、忍辱负重,他的心中不仅仅是感动,更是格外的心疼。她没有‘逼’迫他解释什么,或是‘交’代什么,而是选择了独自默默地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就象一只受伤的小鹿,独自‘舔’舐伤口。而这个伤口,正是他亲手为她留下。 面对这个沉默中独自疗伤的冰凝,他既是心疼,更是格外地愧疚。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希望她表现得这么完美,这么宽容大度,这么善解人意,恰恰相反,他反而希望她跟他大吵大闹一场,将她以前那套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招数统统都使出来,或是哭哭啼啼,痛斥历数他的罪状,骂得他体无完肤也好,只有这样,他的心中才会好受一些,才能心安理得一些。 他当然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后面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风‘波’和挫折,有‘女’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争宠事情的发生。从小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他对此问题更是有切肤之痛。他也曾多么地希望他的皇阿玛能够每天陪伴在他的皇额娘,当时还是贵妃的佟佳氏的身边?可是失望永远大于希望。 现在的他,走上了一条与父辈完全一样的道路。 虽然淑清确实是生病了,他也确实需要过去看望安抚,并表达关切之情,但是怎么就偏偏是今天晚上?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他不想一口咬定这是淑清的刻意之举,而且他自己也是心虚在先。不要说他在一个院子连续歇了十三天,就是连续歇两天都是极不寻常,更不要说三天了,而现在,他在怡然居竟然呆了十三天,还是举家搬迁。 既然他有错在先,而且确实是亏待了其它的‘女’人,而且他又是一贯地标榜自己是个公道之人,那么他有什么理由责怪淑清呢?所谓说话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他打破的不仅仅是王府中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更是打在众‘女’眷脸上一记响亮的巴掌。任何人都是要脸面的,只是程度有轻有重而已。面对这么响亮的巴掌,哪一个‘女’人能抹得开面子,又有哪一个‘女’人能心止如水地面对这一切? 淑清不过倚仗她是府里的老人,又是三阿哥的额娘,当然还有他们曾经的感情,才会借着生病的由头,第一个向他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此番举动的结果,既是向他表达了不满,也是为她自己挽回一些颜面,毕竟她是第一个被他探望安抚的‘女’人,总算是挣回些资本,颜面有光。 对此,他不想责怪淑清,毕竟是那么多年的夫妻,在他最不势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同甘共苦,即使现在他对她已经没有爱情了,可是他们还有亲情,何况还是由于他率先移情别恋抛弃了她,这让他更是觉得亏欠了淑清,这让他有什么理由向她发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1章 很美 望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冰凝,他既是为她的善解人意而感动,也为她默默忍受而愧疚。他何尝不知道她心中的理想爱情?而这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理想却是穷其他一生也给不起的爱情,因此除了在其它的方面更多地补偿她以外,他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知道冰凝没有真正睡着,于是他俯下头来,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一切都在不言中,他知道她理解他、体谅他,而他也要让她知道,他有多么地深爱她。 由于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的‘露’水,因此这个‘吻’真是一个冰冷刺骨的‘吻’。“沉睡”中的冰凝本原本就是遭到他的突袭,又是如此寒气‘逼’人的‘吻’,吓得一个机灵,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睁开眼睛之后,撞见的是他满含深情的双眸,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虽然是漆黑的夜里,他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明亮,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来表明他的心迹。 装睡被揭穿,又直接撞上他的眼睛,冰凝很是懊恼,正是一股邪火没处撒呢,这个冤家就直接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没好气儿地说道: “大夜里的,爷不睡觉这是要做什么?” “爷看你睡觉就足够了。” 冰凝虽然没有对他深更半夜前往烟雨园这件事情不依不饶,也没有胡搅蛮缠,更是连李姐姐因为什么事情而将他请过去都没有问一个字,但是这些全都是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和委屈的结果。而且冰凝也没有料到他还会回来,以为就留在了烟雨园呢。现在见他回来,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一大半,但是要让她对他笑脸相迎,却实在是做不出来。可是面对她没好气儿地嗔怒,他不但不恼,反而笑意盈盈地回复她,令冰凝就是想继续发作也找不到借口和理由。既然找不到生气的借口,那么借机会奚落奚落他还不是易如反掌?于是冰凝随口说道: “妾身只听说过秀‘色’可餐,还没有听说过秀‘色’解困呢!” 王爷当然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他自己又是理亏,只好赔着笑脸说道: “对,对,真是才‘女’,爷怎么没有想到秀‘色’解困呢?爷现在就是秀‘色’解困。看着你,爷就不困了。” “您有那么多的秀‘色’可以解困,当然‘精’神十足了。妾身也没个人能够秀‘色’解困,就不陪您熬鹰了。”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她分明是说,他是因为去了烟雨园见了李姐姐的秀‘色’才不困了,他有那么多的‘女’人可以秀‘色’,她只有他这么一个爷,无秀‘色’可览,只有困顿睡觉去了。 果然,冰凝说完之后,不待他发话,将头扭到一边,直接就又闭上了眼睛。虽然遭到她的一番奚落,可是他既没有气也没有恼,而是无限爱怜地轻抚上她的脸庞,一边轻声说道: “知道吗?你‘睡着’的样子,很美。” 他使用的双关语。冰凝真正沉睡的样子,确实像一个睡美人一般,是安详、恬静的自然之美;而她装作沉睡的样子,则是善良、真诚的心灵之美,更是美得深深地拨动他的心弦。因为他知道她之所以“睡着”,只是不想让他难堪而已。如此心细如发、体贴入微之举,怎么不令他感动,又怎么不令她在他的眼中,愈发得美丽动人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2章 忙乱 第二天,是他们相依相伴的第十四天。一早起来,冰凝按部就班地服‘侍’他起‘床’、洗漱、早膳、上朝等等诸多事宜。由于昨夜的缠绵,令今天早上凭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沐浴事项,致使原本时间就相当紧张的清晨时光,现在更是因为这个突发的沐浴而显得时间格外的短缺。结果却是屋漏偏逢连雨天,沐浴完毕之后,冰凝正准备给他换上干净衣裳的时候才赫然发现,昨天晚上在她的“威‘逼’”之下,他已经将所有的干净衣裳全都给扯破了! 当时这些衣裳撕完了,扯完了,两个人全都进入了温柔乡,自是没有功夫理会这些破衣裳。紧接着就发生了他被菊香请去烟雨园的事情,冰凝虽然善解人意地在装睡,但是由于内心中不痛快,结果她光顾着伤心难过了,竟然将衣裳的事情忘得死死的。 现在他在需要穿衣裳的时候,冰凝才突然发现这个天大的问题!回朗‘吟’阁去取新的衣裳?时间已经根本不等人!就穿这破衣裳?堂堂一个王爷穿破衣裳,成何体统? 半天见冰凝没有动静,着急出‘门’的他刚要抬头询问,却是一眼就见到了她手中的衣裳,然后立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于是说道: “拿来吧,就穿这件吧。” “爷,这衣裳都破了……” 冰凝的话语里明显带着哭腔,泪水又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上一次她与月影因为争着抢着去服‘侍’他而扯坏了衣裳,她就是如此又后悔又自责地几乎要落泪的样子,才时隔十来天,又一次上演了几乎相同的一幕。两个人本是相亲相爱的甜蜜生活,却是惹得他这些无辜的衣裳们频频遭殃,虽然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结果,可是在他的心中体会的却是温馨甜蜜。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自责难过、楚楚可怜的模样,于他赶快说道: “反正也是穿在里面,看不见就不碍事的。再说了,爷又不是第一次穿你扯坏的破衣裳。” 他不说这句还好,随着这一句的说完,冰凝眼中原本还在打转的泪水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眼见着他的劝慰不但没有成效,反而惹得她真的开始哭起了鼻子,他只好赶快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 “赶快给爷把衣裳穿上吧,再不穿,爷不但要被冻死了,早朝更要耽搁了。再说了,这衣裳是爷自己扯破的,不关你的事情。” 闻听此言,冰凝这才立即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于是慌忙抹了抹眼中的泪水,急急地服‘侍’他。一边给他穿衣裳,她一边朝外间屋忙着摆早膳的月影问道: “现在几时了?” “小姐,快要三刻了。” “啊?” 三刻的时候他必须出‘门’,而现在马上就要三刻的时候他的衣裳还没有穿完,而且今天还有早朝,里里外外、从头到脚的衣裳格外地复杂,显而易见,早膳一定是没有时间用了。于是冰凝赶快吩咐道: “月影,你赶快把早膳装到食盒里给爷带到路上用,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3章 请假 目送他的背影在院‘门’口外的小路上渐行渐远之后,冰凝和月影开始转身往自己的房里走,她一边走一边对月影吩咐道: “咱们回去也抓紧时间赶快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去给福晋请安。” 冰凝已经有十三天没有给雅思琦请安了。第一天,她像一只寄居蟹一样,躲在自己的里间屋里,连月影都不敢见,更是将请安的事情忘记到了脑后边。但是她忘记了请安,王爷却是没有忘记。 那天早上他从朗‘吟’阁收拾妥当,临出府之际,先来到了霞光苑,至此雅思琦才知道他头一天夜里已经从密云回了府中,而她竟没有收到口信儿,对此她万分诧异: “给爷请安。您昨儿夜里回来都什么时辰了?怎么也没有给妾身传个口信儿呢?您回府里妾身都没有迎接您,实在是失职。” “爷也是临时才决定回来的,时候晚了,估‘摸’着你也安置了,就没有再来扰你。” “爷,您可别这么说,妾身已经很失职了,您还说打扰,妾身实在是无地自容呢。您今天?” “今天要安排恭迎皇阿玛回京的事情,御驾快则明天,慢则后天就要回京,爷有好多的事情要安排,一会儿就先进宫里去。另外爷过来也是跟你说个事儿,冰凝这些日子病了,爷就准她不过来请安了。” “啊?妹妹生病了?可是,这些天妾身没听说她病了呀?昨天请安的时候见到她,气‘色’还很好呢,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病了?” “噢,我也是才听说的,可能是夜里才发作起来的吧。” “噢,那妾身让苏培盛去请太医来诊治,妾身待忙完了府里的事情,也过去看一看。” “啊!?不用,不用!她没有太大的事情,不用请太医,你也不用过去看她,她只是,只是,只是好好休息就能养好,你若过去,她休息不好,也养不好病。” “可是,妾身不过去看,那太医也得去诊治一下啊!” “太医,太医……那个太医也暂时不用去请了,她还是多休息为好,如果不太好的话,再说吧。” 雅思琦被王爷这一番话说得糊里糊涂。天仙妹妹既然严重到都不能前来请安了,那一定是病得不轻,可是病得不轻又不请太医,既不喝‘药’,也不用她去探望,光是休息,这就能把病给养好了? 另外,他是深更半夜回的府,这一大清早儿就知道了年妹妹生病的事情,连她这个福晋都不知情,这事情怎么这么蹊跷呢?年妹妹不是争宠的人呢,不可能是她主动去朗‘吟’阁禀报的病情,而且连她这个嫡福晋都不知道王爷回了府里,年妹妹更不可能得了他回府的消息,他怎么就知道她病了呢? 还有,天仙妹妹上半年的时候,病了小四个月,连她看着病中的年妹妹都是心疼得不行,而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这一回不用请太医,不用喝‘药’,光是休息就能养好的小‘毛’病,竟然主动前来替她请假,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4章 期限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儿,王爷亲自替冰凝请下的假,雅思琦当然不能有任何反对意见,反而还是要欣然接受。见雅思琦不再张罗着又是请太医,又是去怡然居探望,他的这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刚刚被她穷追猛打一番,王爷几乎就要招架不住了,越是不需要她去关心,她越是不按他的心意办事,这个福晋怎么了?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不应该的,他昨天回来都是后半夜的事情了,现在才是一大清早儿,她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处处安‘插’下耳目?何况她不也才是刚刚起来吗? 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他起身出‘门’,雅思琦则恭送他到院‘门’口。 王爷知道冰凝今天需要好好休息,怕她死要面子强撑着,所以才会吩咐了月影要她今天就在‘床’上休息,连下地都不允许,然后又主动来霞光苑替她请假。而且他一口气儿替她请了一个长假,至于什么时候休假结束再另说。 晚上回到怡然居,见到冰凝的仓皇逃窜,又了解到这一整天闭‘门’不出地躲着所有的人,他万分庆幸今天早上这个替她请假是请对了!而且还是替她请了一个长假,更是请对了。这么抹不开面子,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她都不敢出了怡然居的大‘门’。 于是晚上从朗‘吟’阁重新回到怡然居,和她并排躺下,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对她说道: “爷已经替你跟福晋那里请了假,就说你生病了,免了这些日子的请安礼。” 这番细心安排,对冰凝而言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她正发愁如何去霞光苑请安,如何面对那些姐姐们呢,现在她从他手中得到的,不仅仅是一把上方宝剑,更是一剂效力强劲的镇定剂,令她那颗紧张而慌‘乱’的心得到了极好的安抚。 事实证明,他这把上方宝剑实在是太有用处了,此后几天,冰凝虽然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如同一只惊慌的小鹿,但是被他的大驾光临搅得生活一团糟,又是学习穿衣礼仪,又是筹备晚膳,最终累倒在‘床’上整整歇了一天,然后又被他的那个举家搬迁搅得心神宁,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霞光苑。 既然王爷已经替她请了长假,一直也没有确定有效期限,而且躲避又是她极为擅长的一项事情,那么她就继续装聋作哑,继续躲在他为她设计好的避风港中,在他为她撑好的一张保护伞下,得过且过。 但是经过昨天晚上的那一场风‘波’,冰凝清楚地意识到,无论是避风港,还是保护伞,随着昨天晚上菊香的到来,长假自动到达了截止期限。因此今天早上,送完王爷上朝之后,冰凝决定前去霞光苑请安。 今天这个时候,在王爷天天夜宿怡然居已经十三天的消息早早就传遍了王府的角角落落的这个时候她去请安,冰凝实在是想不出来,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众位姐姐们羡慕、嫉妒、哀怨、悲伤的目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5章 请安 望着前来请安的天仙妹妹,雅思琦真是百感‘交’集。经过王府这史无前例的十三天,她当然知道冰凝因为什么而“生病”了。 随着婉然的出嫁和淑清的失宠,她知道早早晚晚会有再有一个人得了王爷的心,所以她才会‘精’心安排了吉尔。可是她永远也没有想到,那个最终得了他的心的人,竟然会是天仙妹妹。 在冰凝刚刚嫁进王府的时候,面对这个天真烂漫、百伶百俐的天仙妹妹,雅思琦千防万防,却是严重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他对她竟是一丁点儿的兴趣也没有。这个结果让雅思琦很是后悔,最该防范的那个人竟然是她的娘家姐姐--婉然,结果自己却白白地在冰凝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可是雅思琦哪里能够想到,在她对冰凝完全卸下防备之后,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杀了一个回马枪! 十三天前他向雅思琦替冰凝请假的时候,雅思琦就感觉很不对劲儿,当第四天他举家搬迁的事情发生后,冰凝得了独房专宠的消息像是长了‘腿’似地传遍了王府的角角落落,那个时候她仍是不敢相信,以为又是他使的什么障眼法。直到她亲自调阅了‘侍’寝记录之后,才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 对于这个结果,雅思琦说不出来是悲还是喜。任何一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夜夜专宠别的‘女’人,当然是无限的悲哀。雅思琦虽然是整个王府中最和王爷一条心的人,但是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当然也是毫不例外地悲从心来。 可是就像她多年前已经醒悟的那样,早早晚晚会有一个‘女’人得了他的心,而她自己早已经是永远地出局。而现如今答案揭晓,年妹妹竟然是这个幸运者。这个结果对雅思而言,又是不幸中的万幸。 九年的时间,让雅思琦知道年妹妹不是争宠拔尖、争风吃醋之人,更是识大体、顾大局。对于她这个嫡福晋而言,由年妹妹得宠,至少后院不会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对于王爷而言,年家势力是他夺储的重要依靠力量,年妹妹是年家的亲闺‘女’,到关键时候,那年二公子总不可能撇了这个亲妹子而帮婉然那个后妹子吧。 只是让她万分不理解的是,王爷早那么多年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才想起来拉拢年二公子,而年二那个奴才正和十四阿哥打得火热,如果早些年宠了天仙妹妹,也不至于让十四阿哥得了那么大的一个大便宜!现在那两人在西北早就成为一丘之貉,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的后院还有一个‘女’人呢,真是黄‘花’菜都要凉透了。但愿年妹妹能够一如既往地识大体,顾大局,不要辜负王爷的殷切厚望,早早规劝一下她那个二哥,尽早向王爷这边靠拢,也不枉王爷耐着‘性’子、忍辱负重、低三下四地陪了她十好几天。 为了王爷的夺储大计,雅思琦只能是暂且放下自己心中的难过,而是在将请安的冰凝叫起的同时,赶快起身离了座位,上前一步拉起了她的手,一边亲亲热热地将她迎到了座位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6章 和蔼 待两人坐稳之后,雅思琦才开口说道: “唉呀,妹妹这身子可是养得好些了?爷前些日子跟姐姐说你病了,急得姐姐直说要去看看你,谁想到这府里的事情怎么忙也忙不完,结果姐姐还没有去瞧瞧你,你倒是先过来请安了。” “多谢姐姐体恤。妹妹身子没有大碍,已经都好了,就赶快来向您请安了。” “真的都好了?可是别骗姐姐。爷知道你病了,也急得不行,早养好身子,早让爷放心踏实。” “姐姐放心,妹妹说的都是实话,您尽管放心就好。” 见冰凝多次表态身体养好了,没有大碍,雅思琦才放心大胆地继续说道: “好,好,姐姐这就放心了。不过,既然你今天过来了,姐姐还是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姐姐知道,你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有教养,人也聪明,更是会读书写字儿,那些大道理比姐姐懂得都多,所以,姐姐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希望你能万事以爷为重。记得这话,姐姐可是自从你嫁进府里的第一天就这么跟你说过,现在说了九年了,姐姐现在想跟你说的,还是这句话。咱们是爷的‘女’人,不管是有天大的道理,还是有天大的委屈,只要是违了爷心意的事情,都不能做一分一毫,连想也不要想。你可是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姐姐知道你的心气儿高,可是再高的心气,都高不过爷的大事! 以前的事情,姐姐也不追究了,以后呢,爷既然这么宠你,你也要好自为之,不要再动不动就给爷摞脸子。另外呢,你是爷的‘女’人,只有一心一意跟着爷这一条路可走,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记了爷可是你们整个儿年家所有人的主子。你若是不听姐姐的规劝,但凡有半点儿三心二意之举,不要说爷,就是姐姐我也轻饶不了你。” 冰凝今天来霞光苑之前,心情格外地忐忑,她不知道面对自己的将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雅思琦再是和蔼可亲,通情达理,但毕竟她也是他的‘女’人之一,以前她对自己和睦友爱,那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宠的缘故,她们仅仅是姐妹而已。可是现在,自己不但得了王爷的专宠,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破天荒的方式,因此现在的她们,虽然仍是姐妹,但更是情敌。 而此刻,完全出乎冰凝的意料,她非但没有遭受雅思琦的冷嘲热讽或是横眉冷对,相反,见到的仍是她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听到的竟是她发自肺腑的一番忠告。虽然采取的是软硬兼施的手段,但是在冰凝听来,感动之余更是愧疚万分。同是他的‘女’人,福晋想的全都是如何维护他的利益,如何保障王府的稳定团结,如何为他的大业助一臂之力。 而自己呢?自从她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开始,想的全是嫁给他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放弃了多少人生的理想,舍弃了多少爱情的憧憬。即使是现在,她仍然只是沉醉在甜蜜的爱情之中,从没有想过一丝一毫的如何成就他的大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7章 微澜 面对雅思琦,强烈的对比之下才显现出来,只有她才是站在他身后那个最伟大的‘女’人,不愧是他的嫡福晋。想到这里,冰凝更是无地自容起来,于是慌忙起身离座,恭恭敬敬地向雅思琦施了一个礼才开口说道: “妹妹多谢姐姐教诲。以前妹妹不懂事,做了很多惹爷生气的事情,还望姐姐看在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妹妹。” 雅思琦没有料到天仙妹妹会这么郑重其事地向她表态,既表明了她的真心真意,又是说明她真的听进去了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规劝,而且并没有因为得了王爷的专宠而骄纵不可一世的模样,对她这个福晋一如既往地谦卑恭敬,是个明事理的人,于是雅思琦在欣慰之余也赶快起身,将冰凝扶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菊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启禀福晋。” 一见到菊香,令雅思琦和冰凝两个人不禁同时心情紧张起来,眼看着一场冲突即将发生,再所难免。 雅思琦当然知道,淑清绝对没有自己这么宽宏大量,才不会如此轻轻松松地放冰凝一马,依照她的脾气,定会掀起一场急风暴雨,她与李姐姐相处了二十多年,对此早就领教过。 而冰凝因为弹琴一事,曾与淑清发生过‘激’烈的正面冲突,特别是昨天夜里,王爷没有留在烟雨园而是回到了怡然居,对此情况,淑清应该早就打探到了。因此对于这个时候见到李姐姐,可想而知她会有多么的愤怒,因此冰凝对于即将面对的这场风暴也是早有意料。 但是冰凝原本就是因为淑清的主动出击而决定前来霞光苑请安。她既然没有选择继续躲避在王爷的羽翼庇护之下,而是勇敢地面对现实,面对挑战,那么她就不应该怕这位李姐姐。因此她的心情只稍微忐忑了一下,马上也就归于平静了。 既然选择了与王爷真心真意相爱,她就不管这段爱情时光有多么的短暂,也不管这条爱情道路有多么的崎岖坎坷,既然做出了自己人生的无悔选择,既然连退路都不要,连那纸休书都不要,连‘性’命都不要,她还能怕了一个李姐姐吗? 菊香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久违的“风头正劲”的年侧福晋。正愣神儿的功夫,就听雅思琦问道: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你家主子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启禀福晋,我家主子病了,今天不能给您请安了,特意差奴婢向您告假。” 雅思琦一听这话,心里一块石头登时落了地。谢天谢地,这李姐姐病得真是时候,总算是暂时躲过一场暴风雨。放下心来,雅思琦又貌似关切地问道: “唉,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请太医了吗?喝了‘药’了?” “回福晋,请过太医,也喝过‘药’,爷昨天夜里也去探望了主子,陪了一夜呢。” 一听这话,雅思琦恨不能上前赶快捂住菊香的嘴巴!她倒不是担心冰凝受刺‘激’,她是担心冰凝受了刺‘激’之后跟王爷不依不饶,耍小‘性’子给他摞脸子,惹得他心里不痛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8章 斥退 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是王爷要上赶着巴结年二公子的关键时候,因此天仙妹妹就是给王爷摞多大的脸子,惹他多大的不痛快,他也不敢跟她发作,毕竟他还要指望着年二公子出人出力呢。 雅思琦当然不想让他活得这么憋屈!为了讨好那个二舅子,还要看自己‘女’人的脸‘色’,光一个十四阿哥就够他受的了,再要是受制于自己的‘女’人,想想她就替王爷心疼。因此为了王爷的宏图大业,她就必须尽一切力量,为了王爷而稳住天仙妹妹,只有哄好了妹妹,才能让妹妹不对王爷冷脸子,才能心甘情愿地去规劝她那二哥尽早回心转意。 可是菊香这个丫头,真不知道她是存心还是无意,竟然当着天仙妹妹的面提起王爷陪了李姐姐大半夜的事情!可是菊香话已出口,她拦也拦不住,不知道年妹妹听了这话该怎么想,于是雅思琦忧心忡忡地望向了冰凝。 冰凝当然知道他昨天晚上被菊香请去了烟雨园,也知道他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但是这些事情被雅思琦听去,她仍是觉得脸上很难堪,并不是她与淑清争风吃醋,而是这种涉及到她的‘私’密事情,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以前她一直游离在王府生活之外,总是以局外人的心态来看待这些后院‘女’人间的纷争,她们爱怎么打打闹闹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有时候月影偶尔提起一两句,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去听,早早就让月影闭了嘴。可是现在随着他们相亲相爱的开始,她却要被迫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成为纷争中的一员,这可是她从来都既不屑又不耻的行为,现在却要热衷地参与其中,这样的结果令她很是无所适从。 雅思琦误会了冰凝脸上的难堪神‘色’,以为年妹妹才刚刚知道王爷背着她去‘私’会了淑清,从而心中难过不已,于是赶快朝菊香说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好好养病。另外爷现在忙得脚丫子都朝天了,不太打紧的事情就不要麻烦爷,多给爷省省心。你先下去吧。” 菊香见福晋发话要她退下,而年侧福晋又是一脸不自在的神‘色’,既然已经替她家主子出了‘胸’中的这一口恶气,于是就没再多说什么。更主要的是,她也说不出来什么了。王爷除了询问病情,又陪她家主子坐了一个多时辰,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连手都没有握一下,只是探了一下额头的温度,因此实在是没有任何可以再大书特书的内容。 无可奈何之下,菊香只得是悻悻地退了下去。 菊香退下后,雅思琦望着尴尬神‘色’依然没有退下的冰凝,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拉上她的手,紧紧了手上的力道,才开口规劝道: “李姐姐最近身子不舒服,爷就是过去探望一下病情,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再说了,爷的心思还不全都在你这里?否则也不至于会一连陪了你这么多天吧。你是知书达礼之人,别学了旁人得理不饶人的‘毛’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09章 新题 冰凝当然知道雅思琦这是在替王爷说好话,但是令她有些困‘惑’的是,难道福晋姐姐宽宏大量到了这种程度?请安的时候就对她和颜悦‘色’,现在又替淑清姐姐圆场,对她更是好得简直是不得了。以前雅思琦对她一直也是非常照顾,但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依然如此和蔼可亲,真是让冰凝‘摸’不清又猜不透。 淑清的告假及时提醒了雅思琦,此时的天仙妹妹一定会是各位姐妹们的心头恨,为了避免再遇到其它前来请安的姐姐们,她赶快对冰凝说道: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见福晋姐姐下了逐客令,冰凝赶快顺势从霞光苑告退。在回到怡然居的这一路上,冰凝仍是止不住的困‘惑’。原以为今天来请安会遇到雅思琦的一番冷嘲热讽和故意刁难,谁想到竟是一如既往的‘春’风和煦,与昨天晚上淑清派人找上‘门’来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她原本想了一早上的对策全都没有了任何用武之地。 难道说雅思琦不爱他吗?不会的,她可是这府里的最为他着想的人。她爱他吗?哪一个‘女’人会如此大度,这哪里是爱他的表现呢? 难道说福晋姐姐是在忍辱负重,为了成全王爷的大业而对自己宽宏大量?刚刚在霞光苑,雅思琦那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语,冰凝怎么听不出来?前半部分是告诫她不要忘记‘女’人的本分,不要持宠而骄,跟王爷闹脾气,耍小‘性’子;而后半部分则分明是在暗示冰凝,不要忘记了她们年家的身份,要为王爷的大业出一臂之力。 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出什么力?还不是要规劝她二哥,与王爷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可是她冰凝从来都是奉行‘女’人绝不‘插’手政事的原则,一丁点儿的嫌疑都唯恐避之不及,但凡与政务沾上一丝一毫的事情,她从来都是积极主动地避得八丈远。她这样做,虽然不能为他的宏图大业助一臂之力,但是她深知,自己只是一个‘女’人,手伸得太长没有任何的好处。 他需要她的一臂之力吗?如果他需要,那么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相互爱慕,而是相互利用;他不需要她的帮助吗?眼看着自己的亲二舅子与自己的亲弟弟打得火热,他不眼热,不窝火吗? 以前,冰凝只是因为后院‘女’人之间的争宠而烦心不已,现在又面临着他们的爱情是否掺杂任何‘私’心杂念,是否另有所图的巨大考验。 不过,也就是这一转念间,她就想通了,看开了。不管他是否对她另有所图,她都不会为他做任何爱情以外的事情,如果因为她的这个不作为而令他失去了对她的宠爱,她一点儿也不会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她的爱情,不需要任何利益,不需要任何利用,她是纯纯粹粹为爱而生的人。如果她心爱之人不能与她志同道合,她不会有任何遗憾和难过。她唯有万分庆幸,能够及时认清他的本来面目,能够及时从这一场荒唐的闹剧中脱身而出,保全自身的清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0章 主动 因为淑清病了,大半夜地将王爷从怡然居的热被窝中请去了烟雨园,造成了立竿见影的重大成果:一是第二天的大清早儿,冰凝主动恢复了向雅思琦的例行请安;二是第二天的大晚上,王爷回了府里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烟雨园。他不想第二次再从热被窝中被请过去。 对于王爷今天的“不请自来”,淑清既是欣喜万分又是意料之中。 “给爷请安。” 淑清由于还是卧病在‘床’,因此只是口头请了安,他则走到她身边,侧坐在‘床’边说道: “今天好些没有?” “好多了。妾身听从您的教诲,整日里连‘床’都没有下,一‘门’心思地好好养身子。” “嗯,这就对了,你要是以前也这么听爷的话,这次也不至于病了。那个,你病好了,爷也放心了,那爷就先回去,不打扰你养病,你赶快好生歇着吧。” 好不容易盼着他来了这里,话也没说两句,茶水也没有喝上一口,椅子都没有坐热呢,怎么就要走了呢?淑清实在是舍不得他这么快就离去,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拉上了他的手: “爷,您昨儿过来,怎么竟是穿的破了口子的衣裳呢?妾身不能服‘侍’您,害得您竟是连件正经衣裳都没得穿,妾真是心疼您啊。” 昨天夜里他匆匆过来的时候,想也没有想,随手抓了一件衣裳就穿上了,虽然他出‘门’的时候在外面又罩了一件外衣,但是由于来的匆忙,只是胡‘乱’地将外衣披了一下,没有想到,那件破了口子的中衣竟是被淑清看到了。 现在听淑清说起这件事情,他不是被淑清的体贴细心和情真意切的自责而感动,而是被抓到把柄的尴尬不已,不知不觉间,脸‘色’微微红了起来。淑清确实是看到他居然穿着破衣裳而自责不已,才会情急之下说出了刚刚那一番真情告白,谁想到竟是惹得他脸‘色’尴尬,面‘色’发红,这个结果让淑清立即意识到,看来这破衣裳还是有缘由的,而且一定是与年妹妹有关,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地心酸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无声滑落脸庞。 他见惯了淑清持宠而骄、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而现在这个伤心‘欲’绝、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他绝少见到的。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落泪?还不是因为他对冰凝的专宠,对她的绝情?面对这个向他展示自己最软弱一面的淑清,他也是于心不忍,于是安慰道: “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呢?这么伤身子,更是养不好病了。” 听着他久违的和悦话语,令淑清恍然如隔世一般。多少年了?再一次听到他如此温柔的话语,怕是有十年的光景吧,以前的他对她也是这般温柔体贴,甚至比现在更加温柔体贴,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听到他发自内心的规劝之语,淑清禁不住更是热泪长流。 他的好言相劝不但没有令她心情平复,反而更是令她感慨万千,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今天晚上主动过来,本是想提前探望她一番,免得再被半夜三更请过来,谁想到却是‘弄’成了这个局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1章 晚归 面对情绪几近失控的淑清,他不可能绝情地离去,只得默默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相劝。他怕再一开口,直接导致她的情绪瞬间崩溃,那样的话,局面更将一发不可收拾。 淑清哭了有多久,他就坐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由于还是在病中,又经历了此前的一番伤心难过,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她才终于渐渐地沉睡过去。王爷见状,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将她的锦被又在四周按了按,才出了房‘门’。菊香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口。 从烟雨园出来,他想也没想,就去了怡然居。院‘门’虚掩着,他放慢了脚步,此时的他更想吃到这个院子的闭‘门’羹,这样他就不会内疚,不会自责。可是这个虚掩的院‘门’分明表示冰凝为他留了‘门’,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他多么希望她已经安然地睡下。 上一次,他是因为与十六阿哥和十三阿哥喝酒而食言,他虽然也很自责,但是还没有太多的愧疚。这一次,他是因为要去安抚另外一个‘女’人而夜半三更才回来,他当然知道冰凝非常在意他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昨天她已经极为善解人意地装睡,而今天…… 当他跨入院‘门’之后,小柱子照例早早地迎了上来: “给爷请安。侧福晋还说您不会来了呢,奴才却是觉得您一定会来,所以一直‘精’心地听着‘门’呢。” “噢?你家主子歇了?那爷就不进去了,免得打扰了她休息。” “没有,没有,爷您请进,主子还没有歇着,真的!” 他被小柱子的话搞得有些糊涂,既然她已经判断他不会过来了,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歇下?正犹豫之间,就转过了影壁墙,映入他眼帘的,是那遥远而明亮的“灯塔”,一如既往地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见到那座“灯塔”,他再也没有半分犹豫,抬脚就急急地朝正房走去。走到房‘门’口,刚要推‘门’,只听屋里传来月影的说话声: “小姐,这都后半夜了,既然爷今天不会过来了,您就赶快歇息吧。” “唉,正是因为爷今天不会过来了,我才这么着急把这些都做完呢。” “可是您已经做了一整天了,而且就算是您今天晚上不睡觉也做不完啊!” 至此他更是诧异了,她能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瞒着他去做,而且连觉都不睡了?好奇心驱使下,他不禁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虽然他足够轻手轻脚,但是房‘门’还是不听话地发出了“吱”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地响亮。 冰凝和月影两人都被这个声响惊得抬眼望向‘门’口,当她们发现是王爷进来的时候,月影是一脸的惊喜,而冰凝却是一脸的慌张,同时条件反‘射’般地将两只手背向了后面。 然后主仆两人赶快迎上前来请安,喜出望外的月影片刻未停就去给他奉茶,冰凝却呆在原地不动弹。他当然想知道冰凝刚刚将两只手放到后面藏了什么,于是没有理会她,直接朝小桌走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2章 听话 眼看着他直奔小桌而去,冰凝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打算干什么!于是立即也是拔脚就追。由于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明白他的意图,以为他只是过去落座,因此还呆立在原地,待她明白了他的目标再奋力去追的时候,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更何况她哪里有他的步子迈得大?屋子里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他只用了两三步就来到了小桌边。 小桌边是刚刚冰凝落座的椅子,椅子上是他的一件玄青‘色’衣裳,他的衣裳有什么不能让他看,一定要背着他偷偷‘摸’‘摸’?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那件衣裳拾起来。冰凝见状,伸手就要去夺,可是在他还没有知晓答案之前,怎么肯轻易放过,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了拔河游戏。只是才拔了两个回合,就只听她“啊”的一声惊呼出声。 原来冰凝光顾着去夺他手中的衣裳,忘记了她将针线还遗留在衣服上,结果拔河的过程中,手指触碰到了银针,受不住刺痛而失声,手也立即松开了衣服。 他赶快放下衣裳,去查看她的手伤,只见食指尖上已经冒出了一个小血珠,心疼得他赶快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继而又将那冒着血珠的手指放入嘴里,替她吸出淤血。 恰在这时,月影端着茶水进了屋来。被丫环撞见如此难堪的场面,冰凝羞愧难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即急得大喊一声: “不要!” 她的本意是让王爷不要再攥着她的手,来了外人,要赶快松开。可是月影会错了意,哪里知道这个“不要”是对王爷说的,以为是嫌她进来得不是时候,小姐这是不要她上前服‘侍’,让她赶快退下去。于是月影赶快一边说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边赶快退下去。 月影的到来原本是极其合了冰凝的心意,算是及时“解救”了她,可是谁知道‘弄’巧成拙,竟然被她的那一声“不要”给吓得退了下去,急得冰凝又赶快说: “赶快来啊!” 王爷当然知道冰凝刚才那一声“不要”是对他说的,眼见着月影会错了意,一个劲儿地一边道歉一边退下,本来就觉得好笑,现在见冰凝急急地又想将月影叫回来而说出这个“赶快来啊”,他竟然开始给她使坏,明知道这个“赶快来啊”是说给月影听的,可是他偏偏存心看冰凝的笑话,不但不将她的手放下来,反而变本加厉地将冰凝的另一只手也拉起来,放在嘴边亲‘吻’起来。 由于月影还在慌‘乱’地告退之中,这副样子被她看去真是丢死人了,于是冰凝气急败坏地对他说道: “您这是做什么?赶快放手啊!” “咦?明明是你说的‘赶快来啊’,怎么,爷的耳朵难道能错了吗?” 冰凝被这两人折磨得哭不得恼不得,一个是笨头傻脑的蠢丫环,不该听话的时候瞎听话!一个是聪明过头的王爷,该听话的时候偏不听话,这两个人怎么都存心跟她作对啊!‘弄’得冰凝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3章 补衣 此时月影已经完全退了下去,而且极为善解人意地将房‘门’都给关得死死的。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房里,此时他更是放心大胆,有恃无恐,不但是冰凝的双手,就是她的双‘唇’也未能幸免于难。 待他终于心满意足地放开她的时候,冰凝终于恢复了能够表达强烈不满的能力,于是没好气儿地抱怨道: “妾身这是得罪了‘玉’皇大帝了,还是得罪了王母娘娘了,竟是养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怎么是吃里扒外的奴才,爷说她可是最最忠贞不二的奴才,最最聪明绝顶的奴才。” 见冰凝还撅着嘴,他也知道将她捉‘弄’得足够狼狈,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于是赶快岔开话题: “爷进你这屋里来,连口水都不给喝,你这是要渴死爷吗?” 冰凝一听这话,才恍然想起奉茶的事情,刚刚月影将茶盘放在‘门’口的小几上,没敢奉上茶来就灰溜溜地赶快退了下去,于是冰凝赶快走到‘门’口,将茶盘端了过来。 他刚刚要冰凝去奉茶,既是不想她一直抱怨他存心故意令她在月影面前难堪,也是不想再让她跟他争抢那件衣裳。见到冰凝依言去端茶盘,他则迅速地将两人争抢的那件衣裳又拾了起来,左找右找,希望找出这衣裳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翻了半天,才终于被他找到了!在这件玄青‘色’中衣的袖口处,昨天晚上已经被他扯破了一个口子,而这个破口处,现在已经被冰凝用同‘色’的绣线绣了两叶松针。而他之所以找了那么半天才找到,完全是这两叶松枝绣得简直就是巧夺天工!不仅仅是绣工出‘色’,仿佛出自绣庄里专业绣娘之手,更令他惊奇的是这绣样的奇思妙想。 由于这个绣‘花’图案的最主要目的是将破口处有效地遮掩,因此冰凝选择了松针图案,一左一右的松针起到了将左右裂口锁边的功能,再通过中间的叶柄将两侧收拢在一起,舒展的叶片将那个破口子巧妙地掩盖起来。由于完全是顺着破口的走向绣松针,成品图案显得很是呆板,而且孤零零的一枝松针也显得格外突兀,于是她又额外绣了一枝松针,与原来的那一枝相互‘交’错,整个图案立即生动鲜活起来,更具有强烈的立体感。而且由于她选择的是与中衣同‘色’的玄青‘色’绣线,更是突出了青松的雅致隽永。如果不是因为那根绣‘花’针还没有来得及打结剪断,任谁看不出来,这个地方曾经被扯过那样难看的一个口子。 他今天确实是穿着破了口子的中衣出‘门’,而且他也知道已经没有好的衣裳在这里了,而冰凝因为早上来不及找新衣裳而流下自责的泪水也让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早上他一边朝府‘门’口走去,一边吩咐一个小太监,让他的替班贴身奴才高福收拾了朗‘吟’阁的其它衣裳去怡然居。 当冰凝从霞光苑请安回来后,赫然发现屋里又多出来王爷的好多衣裳,一问才知道,是高福按照他的吩咐送来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4章 纪念 面对这些新送来的衣裳们,冰凝有点儿犯难,那些破衣裳当然是没有了用武之地的废旧之物,可是怎么解决掉这些破衣裳呢?扔了?她实在是舍不得。她并不是因为勤俭持家,担心‘浪’费而舍不得,她是因为这些全都是他的衣裳而舍不得。 于是冰凝决定将这些破衣裳全都缝补好,补好之后她也不会再还给他,而是自己留下来,作为他们曾经相爱的永恒见证。 因为她知道,他根本不再需要这些衣裳了,可是这些破衣裳中包含了他们之间的多少甜蜜故事,多少温馨回忆。也许多年以后,她已经不再是他的最爱,又有更年轻更美貌的‘女’人成为他的红颜知己。对此,她既不会怨恨恼怒他的绝情,也不会哭哭啼啼地恳求他的回头,因为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在决定与他牵手共度此生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将来的他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也不管他的心中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她都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爱他一生一世。即使他的心早已走远,可是他们曾经的这些美好回忆,已经永远地铭刻在她的心间,永远不会磨灭。 所以她才会这么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缝补着这些衣裳。就像他现在手中拿着的这件,之所以半天都没有被他发现端倪,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是因为冰凝不但在左袖口处被扯破了口子的地方绣上‘花’样,同时,在没有被扯破的右袖口处的同样位置也绣上同样的‘花’样,令他以为原本这衣裳就是这么对称设计的。 还有另外一件,在衣裳的底边位置被扯破了,于是她就沿着衣裳的所有底边,满满地绣了一整圈儿的缠枝莲,如果不仔细查找,根本不知道哪里曾经被扯破过口子。 如果只是补这些破口子,冰凝‘花’不了这么多的时间,但是她把工程铺得太大了。每一个小小的口子她都要先进行充分的构思,因为每一个口子大小不一、撕裂程度不一,因此需要因势利导,好好地研究一下采用哪一种方法,既能将口子补好,又能巧妙地不被人发现这是补过的破衣裳。 正是因为这些奇思妙想才会发生工程量成倍增长的情况。左边有口子,两边都要绣,两个小破口子要用一个很大的整绣甚至是满绣,以期达到最完美的效果。 就好比这件,足足消耗了她几乎一整天的时间,光是设计构思,再描画出‘花’样,就‘花’去了她大半天的时间。这件衣裳的口子在背部,不知道怎么被他一下子撕出两个口子。对于这两个口子,冰凝先是采用补绣的方式,绣上两朵祥云。如果只是这两朵祥云,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缝补过的衣裳,于是她在这两朵祥云的周围,根本没有破口的地方,再额外补绣上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祥云,再围绕这五朵祥云,她又绣了云海,云海的下边采用水纹收底。至此,只有两个破口子的缝补竟变成了整个后背部分的满绣。 现在云海刚刚完工,水纹只描上了‘花’样,没有开始刺绣,因为蓝‘色’的绣线刚好用完了,停工待料的她只得开始绣那件松针图案的衣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5章 脆弱 就这样,冰凝仿佛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一个一个地诊治着衣裳们的伤情,一个一个地确定着治疗方案,一个一个地对症下‘药’,悉心医治。经过她的一双巧夺天工的妙手,展现在面前的这些衣裳们,他几乎快要认不出来,这些都是他整日里穿的衣裳吗?不过全都是穿在里面的中衣、亵衣,却被她二次创作加工成了工艺品。 他是一个对美有着极高鉴赏力之人,具有独特的艺术品味和个‘性’追求,善于发现美,懂得欣赏美。这是他从小生长于宫廷,潜移默化、耳濡目染的结果。而他的‘女’人们没有他这样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与他在对美的追求方面,差距越来越大。这也是他见到“婉然”送给他荷包之后更加爱恋于她,在“淑清”送给他水墨竹娟帕之后留宿烟雨园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而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这些缝缝补补,他的感受已经不再仅仅只是受到触动,而是被强烈地震撼。 由于冰凝根本就不是在缝补破口子,完全变成了重新再设计、再加工,因此虽然是整整一天外加上大半个晚上的时间,她才只完成了两件半衣裳的修补工作。可就是这两件半的衣裳,竟将他的眼睛‘弄’得模模糊糊起来。就像那三盘他根本没有口福享受,只能一饱眼福的菜品,这些衣裳‘花’费了她那么多的心思,可是她却根本不想让他看到,不想让他知道!这是为什么?担心将他一个大男人感动得热泪长流吗? 此时的冰凝手中端着茶盘,望着他专注地盯着这些衣裳的神情,有些踟蹰起来。 她确实不想让他看到,也不想让他知道,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爱的回忆,只有她自己知道就足够了。她不想刻意讨好他,更不想借机会邀功请赏,存心感动他。爱是两个人的真心付出,凭这些微不足道的针线而乞求来的爱,怎么可能会天长地久?他会因为一时的感动而心软,也会因为内疚自责而心软,可是她要的是发自内心的爱情,而不是心软的同情。 所以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为他做的这一切,她对他的爱,天地可鉴,日月可鉴;而他对她的爱,只要是真心真意,就足够了。 看到她前来为他奉茶,他虽然非常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知晓这些,但是他也清楚,即使他问出来,她也不会跟他说实话。不管原因是什么,从她如此‘精’心地对待这些废弃之物的举动,他就足以感受到她对他的爱,有多深,有多浓。为了掩饰眼睛中的雾水,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唉,就是这么件破衣裳,还不让爷看,爷连自己的衣裳都看不得吗?”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她手中的茶盏。由于耽搁了一些时间,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可是他现在需要的,正是这冰凉的茶水,才能够浇灭他心头不断涌起的感动之情,消退他眼中的水雾朦胧。 虽然一盏冰凉的茶水直抵‘胸’膛,可是他心中的感动仍是如‘潮’水般不停地上涨,一口凉茶根本抵消不掉眼中不停涌起的酸意,于是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也学会了冰凝的驼鸟招数,只有将她揽到‘胸’前,她才能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就不会知晓他一个大男人,也有感情脆弱的时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6章 绣工 时间已经不早了,三更天马上就要过去,待他心情略略平复一些后,就赶快积极主动地张罗着就寝,生怕再多耽搁一点点时间,都会令他强力隐忍的眼睛再度泄‘露’他心中的秘密。 当他们已经躺在‘床’上,房中的烛火已经熄灭,窗外传来轻轻风声的时候,他仍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这些浩大繁复的修补工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女’红。以前从“没有”见识过,又因为前些天笨手笨脚的服‘侍’,让他心生许多感慨:这个娇生惯养的年家大小姐,除了男人擅长的诗书以后,怎么‘女’人本分中的这些事情一样也做不来呢? 可是刚刚见到那些经她一双巧手缝补好的衣裳,他在感动之余,更是被极大地震惊,原来她不但会做‘女’红,而且还做得这么好,这个意外的发现,就像初次见到她的管家汇报那样,不但出‘色’,更是深深地打动着他的心扉,令他澎湃的心‘潮’久久不能平静。 震惊之余他突然发现,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跟“婉然”送给他的荷包那么相像呢?虽然是不同的绣品,可是那独辟蹊径的构思,那巧夺天工的绣工,特别是其中饱含的真心真情,真的是太相似了。难道说,她们姐妹俩人是同一个绣娘师傅教出来的? 可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先天资质不一,后天努力不同,即使是同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也是各有短长。就算是一样的天资聪颖,一样的勤学苦练,可是在设计、构思上,难道这姐妹俩也是思路出奇地一致?就算是双胞胎姐妹也是各有各的头脑,各有各的想法,更何况她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 做‘女’红就像是写文章一样,用心写出来的文章与应付了事的文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而绣品同样如此,每一针一钱都体现出了绣者的一番心思在其中。 二十多年来,他收到的绣品实在是太多,因此谁的手艺高低完全是立见高下。 他之所没有对那个水墨竹娟帕产生怀疑,完全是因为冰凝在绣那个帕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付出一丝一毫的真心真意。 首先,她已经事先知道是在给他绣生辰礼,而他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又不是她的心上人,冰凝才不会傻乎乎地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心血,因此一开始她的主导思想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在这种思想指导之下,当面临选择种类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帕子,就是因为帕子小,不用费功夫,完全就是敷衍了事的心态。 然后在确定‘花’样的时候,才稍微动了动脑筋,而这个动脑筋完全是由于她的惯‘性’思维,只因为她天生就是一个爱动脑筋的人,即使是应付差事也习惯成自然地稍微费了一下脑子,而且她确实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脑子。可就是这么稍微动了一下脑子,竟然会如此地打动他的心扉,造成了令他追悔莫及的严重后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7章 存疑 水墨竹绢帕的立意已经足够新颖,颇费了冰凝一番脑筋,因此在绣工上她可是再也不想‘精’益求‘精’:反正他又不是给自己的心上人,在绣活上‘花’费那么大的力气简直就是一个大傻瓜!而且她从本意上也不想表现得有多么好,因为她根本就不想讨好他,更是生怕他误会,以为她妄图用‘女’红讨他欢心,她才不是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于是冰凝在水墨竹绢帕的绣工上则是应付了事,能省即省,甚至有些刻意‘露’拙。 如果换作是现在这个时候,冰凝为他,为自己心爱的人绣生辰礼,一定会做得更加出‘色’,至少在绣工上,会与这几件缝补的衣裳不相上下。 因此,那很是平庸、乏善可陈的水墨竹绣工自然没有引起他更多的猜测,当时他不是没有过疑虑,但是一来婉然与淑清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二来他被那个水墨竹的构思深深地吸引,又有淑清在一旁楚楚动人的深情告白,因此他仅仅是一闪念过后就没有再多想。 但是婉然的荷包与冰凝的缝补却不一样了。毕竟她们是姐妹两,这其中总让他感觉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这两样绣品实在是太过相似,同样立意高雅的设计,同样巧夺天工的绣工,不由得他会心生疑团。 冰凝当初为婉然做荷包以及现在补衣裳这两样绣品的时候,全都是毫无保留的倾情付出,全都是包含了浓浓的亲情、爱情,才会使它们呈现出几乎趋同的‘性’质。她在替婉然绣荷包的时候,因为知道这是姐姐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之物,自然是极‘花’心思,极尽才智,恨不能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全都拿出来,以助姐姐一臂之力。而今天缝补的这些衣裳,她是心怀对他的无限深情,也是将这些衣裳作为爱的纪念物来对待,自然更是用尽她的所有聪明才智,展现了她最高超的手艺技巧。所以他才会对这两样绣品心生疑团。 可是任他心中的疑问有多少,可是他仍是打消了直接去询问冰凝的念头,因为那是婉然送他的荷包,拿另外一个‘女’人送给他的如此敏感的物件去问冰凝,他这不是找不自在,主动坦白、上‘交’罪证吗? 更何况他深知冰凝是那么在意这种事情,他竟然还要往枪口上撞?他躲还来不及呢,生怕哪一天冰凝问起他与婉然曾经的过往,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签才好。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出来一个万全的法子,既不会伤了她的心,又不算是对她撒谎。 他当然知道她们姐妹情深,也知道当初她一‘门’心思地希望他能娶了婉然,她们姐妹可以继续朝夕相处。可是那是在她还没有与他真心相爱的时刻,自然会如此大度。 现在他连“婉然”这两个字都不敢当着冰凝的面说出口,因为这些天来,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越来越亲密,他们之间的话题如何海阔天空,她都从来没有与他谈起过她们姐妹之间的任何事情,她也在小心翼翼地回避这个话题,他怎么体会不出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8章 辜负 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不想为了证实婉然的‘女’红与冰凝一样好这件事情,而使两个人之间闹得不可开‘交’,重陷冷战。以前他们没有共同生活的时候,他想象不出来他们的幸福生活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因此还不会有现在这么切身的体会。经过这十来天的朝夕相处,他万分珍惜现在的幸福的生活,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与她好好地过完这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拥有与六个‘女’人共同生活的经验与资历,可是从来都没有现在这种感觉,因为她没有辜负他对她的期望,更没有辜负他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他梦想中的爱情就是这个样子。以前他与别的‘女’人也是情投意合,恩恩爱爱,但是她们都仅仅只是他生活上的伴侣,不是‘精’神上的智者。 而冰凝有着与他旗鼓相当的聪明才智,有着与他不相上下的狡黠诡计,诗书文墨样样‘精’通,他们既有夫妻间的亲密无间,更有智者间的巅峰对决,从而使她在所有的‘女’人中间脱颖而出,卓而不群,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扉。 品尝过如此甜蜜幸福的爱情生活,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事情而惹她不高兴呢?特别是这两天已经被淑清搞得狼狈不堪,若不是冰凝通情达理没有与他,与淑清计较,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再次开始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冷战。“小檐日日燕飞来”,冰凝对他曾经的嘲讽竟是不幸一语中的,这么敏感而关键的时刻,他再主动坦白“婉然”送他的荷包,他可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而他也不可能去向婉然求得证实。不要说她现在遥远的大西北,就算是她安居京城,现在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敏感的人物,敏感的话题,他就是一辈子心存疑‘惑’,也不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既是害了婉然,更是害了冰凝。 因为他知道,婉然的心中有他,永远都有他,他们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们生生拆散的一对有情人。 可是他呢,在他们被迫咫尺天涯、有缘无份的时候,当然是对婉然心怀无限的思念、无尽的追悔、无边的痛苦。可是现在,他爱上了冰凝,从今往后他这一辈子,将注定辜负婉然一生。 既然已经有缘无份、情深缘浅地走到这一步,他再也不能做出任何一丝一毫的令婉然误会的举动,不能再给她一丝一毫、虚无缥缈的希望,不管是恨他也好,怨他也好,他唯有如此狠下心肠。 他此生已经辜负了一个人――婉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已经为此而深感愧疚。如果因为他的任何举动而再辜负了另外一个人――冰凝,他连自己都不能原谅,更不要说去求得冰凝的谅解。 因此荷包的事情,他只有强压在心底,不再去求证什么。他只要知道冰凝对他的心意,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就全都足够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19章 行踪 第二天早上,冰凝按部就班地服‘侍’他起‘床’后的所有事宜,好在今天不用大清早儿地起‘床’沐浴,总算是不用再耽搁了他的早膳。当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再一次规劝道: “今天好好歇着,那些衣裳,别着急去做,爷也不急着穿,如果实在是没事情可做,需要打发时间了,就随便做一些好了。” 他不敢再多说,生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另外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她昨天晚上会什么三更半夜才回来,以为自己不说冰凝就不知道。他不想说的原因无非是不想惹她心里不痛快。实际上即使他没有说,冰凝也知道他是去了烟雨园,才会误以为他昨天晚上不会回怡然居,才会放心大胆、夜以继日地缝补那些衣裳,才会让他“第一次”见到她那出‘色’的‘女’红。 冰凝之所以知道他去了烟雨园,并不是她刻意打探的结果,而是月影跟她说起。月影则是因为去苏培盛那里取东西,路上可巧遇到了秦顺儿,秦顺儿在府里出现当然意味着王爷已经回了府里。开始月影还以为王爷没有来怡然居,是因为在朗‘吟’阁里有其它的事情,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可是秦顺儿一见到月影,不但没有了往常那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架式,反而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对于月影客客气气的打招呼竟然躲躲闪闪,这个反常表现令月影格外不解。 两人撞过对脸,打过招呼,各奔东西继续前行之后,月影越想越不对劲儿,忍不住又折返回来,远远地跟在秦顺儿的后面,想看看这个奴才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结果没两步,就见秦顺儿居然拐进了烟雨园! 秦顺儿能进了烟雨园,不是王爷本人在那里面,就是去传王爷的吩咐,可是传个吩咐干嘛还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月影不由得更是心生蹊跷。她真想进去看看情况,可是她既担心王爷真的就在这里,又担心被别的奴才发现,毕竟她是怡然居的奴才,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人家烟雨园做什么? 就在月影想知道情况,又苦于无处入手之际,就听不远处走来两个丫环,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道: “你还不赶快点儿,要是被爷发现了偷懒,小心又得挨训。” 天‘色’已经很暗了,月影没有看清那两个丫环的模样,同样是由于天‘色’已晚,那两个丫环也没有发现立不远处的月影,而且又是急急忙忙地赶时间,自然无暇四处张望,但是守株待兔的月影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两个丫环一转眼儿就进了烟雨园的大‘门’! 果然,王爷在李侧福晋的院子里! 月影怀着沉重的心情回了怡然居,看到她家小姐还在挑灯夜战,以为冰凝是在待王爷回来,可是她又怎么忍心将他在烟雨园的事情告诉冰凝呢?可是不告诉她家小姐,难道就任由她这么傻傻地等上一整夜吗? 最终在多次劝解冰凝入睡无效的情况下,月影只得狠心地告诉她家小姐: “小姐,您不要等了,再怎么等,爷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0章 风平 即使月影没有说他为什么不会过来,也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不会过来,但冰凝从月影那‘欲’言又止的哀怨目光中立即猜了出来,他一定是去看望李姐姐去了。 也好,总好过半夜被请过去吧,还不如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免得伤李姐姐的心,于是冰凝更加放心大胆地继续她的缝补工作。 王爷没有告诉她去烟雨园的事情,以为她就真的不知道。而冰凝也没有告诉他,从昨天开始就自行恢复去雅思琦那里请安。请安是本分,她已经请了那么多天的假,况且,有很多的事情,是需要她自己去面对,而不是依赖他过分的保护,而且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依赖他的保护。 王爷有保护冰凝的心思,雅思琦也大有保护她的心思,当然了,两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王爷是因为对她心存有爱,雅思琦则是希望后院安宁,不要打‘乱’了王爷利用年家的宏图大业。 因此对于冰凝的请安,她没有太多地为难她,一般就是客客气气地聊一些不痛不痒、‘鸡’‘毛’蒜皮之类的事情,然后就早早地打发她回去了。毕竟冰凝历来都是早来早走,现在雅思琦更是希望她早来早走,不与其它‘女’眷有接触的机会,就会少了许多惹事生非的机会。 由于昨天晚上在烟雨园又被耽搁到了后半夜,而且昨天看到淑清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因此今天回府之后,他自己先回了朗‘吟’阁,然后只差秦顺儿去了烟雨园,一是了解一下她的病情恢复情况,二是免得自己过去后又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抽’不出身来,又‘弄’到三更半夜才去怡然居。 没一会儿,秦顺儿就回来了: “启禀爷,李侧福晋的风寒已经基本好差不多了,再吃两副‘药’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 “噢,那就好。” 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欢喜不已。一连两天搅得冰凝不能好好睡觉休息,他很是内疚,于是趁着今天没什么事情,淑清这里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在朗‘吟’阁用过晚膳之后就到了怡然居。 这个时候来到怡然居,冰凝赶快询问他是否用膳,他就是因为不想让冰凝辛苦‘操’劳,才会决定在自己的院子解决晚膳,于是对她说: “不用了,爷已经用过晚膳了。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听爷的吩咐,好好休息养身子?” “您天天除了要妾身养身子,就没有别的吩咐了,妾身天天照您这个吩咐,过两天,您就见不到妾身了。” “什么?爷怎么就见不到你了?你怎么了?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一听冰凝说再过两天就见不到她了,他立即心慌起来,这两天他一直忙于淑清,冷落了冰凝,难道她因此而伤心难过,准备逃跑?还是说又要给他上演一出以死明志? 冰凝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惊慌,原本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谁想到惹得他又是心急又是着慌,想想前些天他总是落井下石地看她的笑话,现在终于轮到她好好地整治他一番,于是故意闭起嘴巴,不说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1章 白胖 王爷越是心急,越是见冰凝闭口不说了,急得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表情极为严肃地说道: “你!你快说,怎么爷就见不到你了?你要是敢……” “妾身要是敢什么,爷就将妾身满‘门’抄斩?” 他哪里料到冰凝会说出这句话来,一下子被戳到了软肋,他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确实是向她摞过这种狠话,当然也是事出有因,若不是她把他‘逼’急了,他怎么可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现在,这句当时的气话竟然成了冰凝攥在手中的把柄,时不时地就要被拎出来好好敲打他一番,搞得他急不得、恼不得。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是低声下气地向她服软: “你以后不要再说这句话了,爷只说过一次,爷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了。你是爷的‘女’人,将你满‘门’抄斩,爷能有什么好结果?” 见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语气凝重,冰凝原本是逗他开心,谁想到竟然引发他如此伤感的话题,很是不忍心,赶快岔开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刚刚妾身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因为您天天让妾身躺在‘床’上养身子,照这么一个养法儿,过两天,您见到的就不是妾身,而是一头白白胖胖的大‘肥’猪了!” 一听是这话,他那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继而被她气得牙根痒痒,于是攥她胳膊的手又加了一番力道,痛得冰凝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她吃痛,可是不让她痛一痛,真是难解心头之气。继而他又觉得只让她‘肉’体上痛一下不足以对她实施足够有效的惩罚,还要在‘精’神上再对她实施一番折磨,方能一解他心中的恼怒之气,于是他一边对她松手,一边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好好,你说得对,变成大‘肥’猪更好!爷就喜欢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啊?” 她当然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无非是‘性’情上要听话的、温顺的、乖巧的,而模样上当然还是要娇气的,柔弱的,怎么什么时候他的审美观点改变了?开始喜欢上胖美人了? 见冰凝中计,他的心情也是大好起来,于是说道: “白白胖胖最好,这样才能给爷多生几个小阿哥。” 冰凝哪里料到自己的玩笑之语竟然招惹来他的这番真情告白,脸上立即挂不住了,特别是月影还在屋里。 可是月影心里最期盼的竟然与王爷一模一样,就是盼着她家小姐赶快怀胎,赶快生子,不管是什么准备晚膳啊,还是什么缝补衣裳啊,统统都没有这件事情重要。现在见到王爷与她所想的竟是如出一辙,虽然她知道小姐已经被恼得脸‘色’通红,可是仍然止不住的高兴,最后竟是憋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昨天被这两个人一个该听话进屋来却不听话地迅速退了下去,另一个不该听话却偏偏“听话”旁若无人地‘吻’她不停,今天又被这两个人合起伙儿来取笑她,月影是强忍抿嘴笑,而他更是不管不顾地坏坏地笑,被气坏了的冰凝一甩手进了里屋,扔下那两个人在外间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2章 验证 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地好,既是因为淑清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他再也不用疲于奔命、左右逢缘,另外今天没有太多的事情,回来得早一些。前两天,天天‘弄’到后半夜,实非他本意,对此既是觉得愧疚,也是觉得不忍心。他知道冰凝的睡眠是一个大难题,不是想睡就能睡,想醒就能醒的。一连折腾了她两天,终于偷得浮生半晚闲,于是他就赶快张罗着歇息,好好地补偿一下她严重缺觉的问题。 由于躺下得早,两个人就又有了足够的闲功夫来逗嘴皮子: “你瞧瞧你,怎么现在越来越长脾气了?爷说了什么了,又惹得你给爷摞脸子?” “爷啊!您以后能不能不要当着月影的面说这些话啊!” “爷就说个让你养得胖一些,好给爷多生几个小阿哥,这有什么?怎么就月影听不得了?” 冰凝当然不愿望让月影听到了!即使月影是她的贴身丫环,这种暧昧的话题她也不想与任何人分享。于是她要向他发出严正警告: “爷啊,您以后不要再当着月影说这些话了!”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那以后月影在的时候,爷就当哑巴?爷怎么还要怕了她那个奴才不成?” “您是不用怕,可是妾身怕得不行呢!” “你怕她做什么?” “您没瞧见月影那丫头在笑话妾身吗?” “哈哈!笑话你也是应该的!你要是赶快给爷生个小阿哥,爷就不说了!再说了,谁让你不好好养身子的?你瞧瞧,你这胳膊细的,都没有筷子粗呢!” 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有多么的正确,于是他一把抓起了冰凝的小细胳膊,果然,他只用了一只手,竟然轻轻松松地实现了大拇指与中指的成功对接!这个情景将他都吓了一跳,天啊!竟是比他想象得更是骇人!于是他又急急地伸手去握她的纤腰,想要看一看她这腰肢有多么的纤细,她要将自己养胖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 可是事所愿违,他本是随手揽一下她的腰,却不偏不倚,竟是穿过了上衣与下‘裤’之间的缝隙,直接将手落在了她的肌肤之上。这个情况既出乎他的意料,更是出乎冰凝的意料,因此当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她那没有衣裳遮拦的纤腰之时,立即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他的手,她的腰,都本能地因为这个意外而打了一个‘激’灵。 见此情景,她立即条件反‘射’地想要赶快逃跑,否则羊入虎口又没有好结果。可是她不逃跑还好,她越是逃跑越是‘激’发了他的斗志,因此非但没有将手挪开,反而是毫不迟疑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牢牢地将她固定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弹。 握在他手中的腰肢确实是比他想象得还要纤细,可同时,又是那么的柔软温暖,肌肤更是无比光洁,他早就将那个为什么会揽上她的腰肢的原因忘到了脑后,将那个要她养得白白胖胖的话题也忘到了脑后,他只记得根本不受控制地要将那深情的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3章 再扰 冰凝被他这个饱含深情、持久不息的热‘吻’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在他的怀中努力地挣扎了好几下,他才极不情愿地松开这番紧紧的压迫,虽然给了她片刻的喘息机会,可是在思想上仍是不能让她有丝毫的放松: “爷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早早把身子养胖起来,早些给爷多生几个小阿哥,这才是你的正经差事。” 他的急切心情一点儿也不亚于月影,上一回他们只有一次她就怀了身孕,现在都已经两次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面对这个即将开始的第三次,他的心中充满了期盼,一定要早早传来好消息! 虽然有黑漆漆的夜‘色’掩护,但是不用燃起烛光他也知道,她的脸庞早就红成了火炉子,温度直线上升了最少要有一千度,而他的‘胸’膛何尝不是一样的火热呢? 于是他再一次将那深情的热‘吻’奉献给另外那一双同样火热的朱‘唇’,而他的手掌早已离开了她那纤细的腰肢,正在向着他心中的目标进发之时,突然听到院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家主子已经歇息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我也不是来找你家主子的,我是来请爷的,麻烦月影姑娘行个方便。” “爷也歇息了,这个时候去禀报爷,你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去挨爷的骂吗?”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听出来了,那个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的人是月影,而那个理直气壮的声音则是‘春’梅。 他根本不敢去看冰凝的眼睛,可是他又不敢不出去应付,今天他装聋作哑,明天、后天……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三百六十五天,躲不了七百三十天,躲不了从今往后的日日夜夜。 无奈之下,他只能是讪讪地松开了刚刚还在向着目标努力进发的手掌,默不做声地自己起了‘床’,慢条斯理、里里外外自行穿好一件件的衣裳,才推开了房‘门’。出了‘门’,他既没有问‘春’梅,也没有理会月影,而是径直朝院子外面走去。‘春’梅见状赶快紧紧跟上他的脚步,而月影则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自行止住了送他的脚步,反正有‘春’梅陪着呢,她更担心的是自家小姐。 见那两人出了院子,月影返身进到了正房,站在外间屋的中央,想了想,没敢再进里间屋,而是小声地呼唤着: “小姐,小姐。” 可是半天都没有听到冰凝的半声回应,月影也搞不清冰凝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会她。月影急急地赶过来,只是想要急于开导冰凝。前天菊香来的时候是后半夜,月影已经在自己的房里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当天夜里发生了王爷被李侧福晋请走的事情。今天由于‘春’梅来得早,月影正在出出进进地收拾,乍一见到‘春’梅的时候竟被吓了一跳,继而立即反应过来,这‘春’梅怕不是要来捣‘乱’的?于是赶快迎上前去,企图制止她的行为。 可是她将嗓音压得再低也没有用,‘春’梅可是不会如她所愿,不说是故意高嗓‘门’吧,就是那平常的嗓音,在这大晚上的时候,也显得格外地响亮,毫不意外,主子们听到了她们两人的争执,而‘春’梅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4章 效仿 见到王爷亲自迎了出来,月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她以为冰凝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于是想当然地认为她家小姐被气得不轻,急需她的劝导。现在见冰凝不回她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于是也不管冰凝是否睡着了,月影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小姐,是这么回事儿,‘春’梅刚刚说元寿阿哥做梦找阿玛,最后都哭醒了,格格怎么哄也哄不好,没办法,只好差‘春’梅来请爷。” 等了半天仍是没有得到半点儿回应,月影只好继续说道: “小姐,您先睡吧,奴婢不打扰您了。不过,这事儿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冰凝能不往心里去吗?月影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废话,可是劝导一番,总归能让她家小姐心中稍微宽慰一些,月影这心里也能稍微踏实一些。 出了怡然居的大‘门’,即使是走在通往惜月院子的小路上,王爷仍是一言不发地头前急走,‘春’梅则一边紧紧地跟在王爷的身后,一边忙不迭地说着: “启禀爷,刚刚元寿阿哥从梦里惊醒了,哭了好久,我家主子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哭得都上不来气儿了,格格吓坏了,怕小阿哥有什么事情,没办法,只好差奴婢来找爷。” 惜月确实不知道这个时间王爷已经歇息了,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子地差‘春’梅去请他。惜月凭借以往的经验,知道他是不到三更天绝不会躺下睡觉的人。而事实上他确实是晚睡早起,‘精’力极度充沛之人,今天之所以这么早地歇下,完全是为了照顾冰凝,体谅她这两天深更半夜都被他搅得不能入睡的辛苦。 另外一个能让惜月有胆量来请他的原因在于淑清。当她听说李姐姐居然深更半夜将王爷从热被窝中请到了烟雨园,格外地惊诧。再当得知李姐姐只是偶感风寒这么点儿小病小痛,惜月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知道李姐姐办事泼辣,但是没有想到竟会这般胆大。 更让她惊讶的是年妹妹,竟然会痛痛快快放了爷!哪个院子的主子能咽下这口恶气?而且还是连续两天闹到深更半夜,竟然也没有听到怡然居里传来他们两个人闹翻了的消息。 因此当今天看到元寿阿哥有些扁嘴的时候,她一看更漏,才一更天,这个时候他既没有歇息,又比李姐姐的深更半夜早了两个时辰,所以才借元寿阿哥的名义,示意‘春’梅去怡然居请他。 从‘春’梅不打自招的禀报中,他已经大概知道了一个原委,因此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春’梅只见他光是闷着头不停地走路,却得不到半点儿吩咐,不知道是不是惹恼了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句,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一进院子,他就直奔了小阿哥的房里,而惜月也正在那里等着他,一见他真的被请来,禁不住的欣喜,于是赶快起身请安。他却是见此情景,根本没有将惜月叫起,而是面‘色’极为不愉地直接问道: “这么晚了,元寿怎么还没有睡下?你这个额娘是怎么当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5章 放松 没有被叫起,又被直接问话,而且明显看得出来他是一副很不痛快的样子,惜月只得自行讪讪地起了身,赶快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一边赶快解释: “小阿哥早就睡下了。只是这些日子里,总是在梦里头吵着要见阿玛,妾身也一直都在好言相劝,前几次还能勉强给哄睡。可是现在越来越难哄,这不,刚刚还一边做梦,一边哭得跟泪人似的。妾身怎么也哄不好了。” 惜月的一番话,让他心里对元寿很是愧疚。于是他径自坐到小阿哥的‘床’边,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元寿阿哥,沉寂了半晌,缓缓地拍了拍元寿的肩膀,轻轻地抹去了小脸颊上的泪珠。一直到传来微微的酣声,他才直起身子。 退出元寿的房间,他和惜月回到正屋,刚刚坐下,就要惜月把元寿这些天的功课拿来,他要查看一下。 等‘春’梅将这些功课拿了过来,他便踏踏实实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仔仔细细地检查起元寿的功课。还好,还算是不需要太‘操’心。见他如此认真地查看小阿哥的功课,惜月赶忙亲自奉上茶水,见他没有理会,仍是聚‘精’会神地盯着这些书本,于是就转到他的身后,手力适中地按捏轻‘揉’着他的肩膀。 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他正全神贯注地检查着元寿的功课,而且这不轻不重的按摩,让全身的肌‘肉’连同‘精’神都彻底地放松下来,是一件非常惬意的感觉。直到功课全都看完了,他这才突然发现,原来是惜月在身后按摩的功劳才令他如此轻松惬意,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他很是不自然起来。 为了让惜月赶快停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拍了拍惜月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他的这个举动本来既是对她的按摩表示感谢,另外也是示意她可以停下来了,毕竟直接吩咐她停下来,怕她面子上挂不住。 可是惜月竟然会错了他的意,以为他这是对她感‘激’之余的真情流‘露’,于是弯下腰来,双手也从后面环到他的‘胸’前,左脸几乎要贴到他的右脸颊,同时用那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妾身别的事情做不得最好,只有这件事情,相信没有谁会做得比妾身更好。” 蓦然,房间里弥漫起一股暧昧的味道,而且随着惜月的靠近,她身上浓浓的薰香之气更是将气氛搅得愈发地说不清、道不明起来。闻香识‘女’人,他当然嗅出来了,那薰香是夜来香,香香甜甜的味道正肆无忌惮地袭向他的头脑。于是他想都没有想,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嗯,还好,元寿的功课还好。那个,你平时也要多注意身体,有事情,早早跟秦顺儿那奴才说就行了。那个,爷先回去了,你也赶快歇息吧。” “爷,都这么晚了,而且秋日里的‘露’水寒得很呢。” 惜月实在是舍不得他这么快就离开,好不容易将王爷请了过来,还是借着元寿阿哥的名义,这一次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浪’费掉了,以后,她还有什么理由再请得动他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6章 标准 惜月毕竟不是淑清,他与淑清有着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淑清多年的专宠局面也是他们深厚感情的有力证明。而他与惜月只有三、五年的情分,还不待他们耐心地培养感情,就随着“婉然”的到来而渐渐地淡了下来,即使惜月为他生了元寿阿哥,仍是没有能留住他的心。由于时间短、感情浅,因此他对惜月的内疚感也轻了许多,即使面对惜月的深情挽留,他仍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根本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爷来的时候都不怕什么‘露’水,这回去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话一说完,他就看到惜月的脸上瞬间变得一阵红一阵白。惜月再是不得他的心,但毕竟也是他的‘女’人,更是元寿小阿哥的额娘,因为这句话而令她难堪,他终是不忍心,于是赶快又加了一句: “嗯,爷会注意。你也多保重,赶快安置吧,不用送爷了。” 说完,叫上秦顺儿离开了,留下一脸尴尬又失望的惜月。 惜月尴尬,他更尴尬。 以前他与惜月比刚才更暧昧的时刻都有过很多次,他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尴尬的感觉,现在只是一个替他按摩放松的过程就让他浑身不自在到了这种程度。 实际上,对于今天的这个被邀请,他的心中自有一杆称。因为他与惜月的感情不如与淑清深厚,因此考虑问题自然会有很大的不同。对于淑清,即使是半夜三更从热被窝中给请过去,即使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他仍是对自己很内疚,对淑清也没有太过苛责,甚至认为是自己有错在先,怨不得淑清。 但是对于惜月,他却又是另外一套标准。虽然今天也是从热被窝中请来,但是他几乎没有在一更天的时候歇息过,否则惜月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去请他。而且到了这里之后,他从始至终都是一脸的严肃,与前天到了烟雨园一脸的愧疚与关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外面对同样的挽留,对淑清,他是既想走又不忍心惹她伤心,而对惜月则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踟蹰,甚至因为他的反驳而将惜月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两套标准还体现在他对同样‘性’质的事情不同的看法上。淑清的借口是小小的风寒,对此他不但当天关切地询问了病情,第二天还主动前去探望。而惜月的借口是元寿阿哥,他却是思虑了半天。 元寿已经八岁了,就算是小阿哥在两、三岁的时候,也不曾这般黑天白日地缠过他。此外,他这个阿玛对于府里的小阿哥们一直都是一个严父,他坚决奉行“‘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因此不管是现如今已经娶妻的三阿哥弘时,还是8岁的弘历、弘昼,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但凡能躲开的,绝对不会愿意正面面对他这个阿玛。怎么正好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突然地“父子情深”起来了?若说是悠思小格格他还能深信不疑。 另外,刚刚那个薰香味道让他非常不舒服。夜来香:营造气氛、促进情‘欲’,舒解压力、振奋‘精’神……无论哪一个功效,对于安抚元寿而言,都很不合时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7章 预知 当惜月与‘春’梅两人将他送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好好歇着吧”就转身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惜月羞愤‘交’加。为了今天晚上,她盘算了许久。连‘春’梅她都破天荒地暗暗示意避开了,改由她亲自奉茶,亲自给他‘揉’肩解乏,因为她怕‘春’梅一不小心将事情办砸了。好不容易才将他成功地请了过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惜月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出来他会提出来要看元寿的功课,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倒不是因为她事先没有准备,实际上,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功课,只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本想将看小阿哥的功课作为下一次请他的借口和理由。 王爷简直就是惜月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好像早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这个如意算盘,竟然今天自己就主动提出来要检查,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下次的借口和理由就得另外去寻找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光是这两个借口她就盘算了好些日子。难道是爷先下手为强,提前堵了她的口? 另外在时间上,她也是‘精’打细算一番。前几天淑清第一个出头,让她很是高兴不少。毕竟她只是一个格格,而且枪打出头鸟,她犯不上去力拔这个头筹。因此她一直都在等待,她有足够的耐心,她要确保成功。淑清姐姐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王爷不但过去了,而且一连去了两天!这样也好,她惜月再出手就更是不显山不‘露’水。 只是她没有想到机会来得竟是这么快。当嬷嬷来禀报她,小阿哥从梦里惊醒了,直吵着要找额娘的时候,她赶快奔了过去,只在一瞬间她就决定了,趁着元寿的脸上还挂着泪‘花’,迅速差‘春’梅去了怡然居。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惜月无可奈何地关上了院‘门’,而王爷则心急如焚地回到怡然居,还好,冰凝正安心地“睡着”。这些天里,他不是半夜被叫走,就是夜半才回来,而今天又是折腾到后半夜,冰凝一连三个晚上跟着他一并受煎熬,这让他心里很是愧疚。 由于带着一身的寒气,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下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她,更怕把寒气传给她。 可是躺了一阵子,他怎么也睡不着,特别是看见冰凝“安睡”的样子,而不是向他发难,他的心中既高兴又失落。 高兴当然是因为她的善解人意,不似淑清那样得理不饶人;失落是当然是因为冰凝没有“吃醋”。吃醋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说明这个‘女’人心里有他,在乎他,才会吃别的‘女’人的醋,可是冰凝这些日子表现得实在是太完美,完美得令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特别是刚刚临走之前,正是他们浓情蜜意之时,竟然横遭劫难,这也是让他对惜月极为不满的一个方面。虽然前天他也是在温柔乡里被请走,但那时毕竟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二次亲密接触,而今天,他们的第三次却是还没有开始就被生生打断,他当然对惜月极为气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8章 大盗 王爷再是气恼,还能有冰凝气恼吗?他是被自己的‘女’人请走的,他这是自作自受的结果,活该如此!可是冰凝无辜受牵连,她招着谁惹着谁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万分愧疚,于是也不管她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在睡着,赶快轻轻地揽上她的肩膀,继而送上他的热‘吻’,既是对她的抱歉,也是对她的深情。 又是一个持续了极为久长的深情之‘吻’,不久就收到了冰凝的抗议,因为她正用她那微不足道的双手使劲儿地推着他的‘胸’膛。知道她快要窒息了,他才放开她,谁知道刚刚放开她,就听冰凝说道: “爷怎么变成采‘花’大盗了?” 突然听到冰凝的这句话,‘弄’得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以为冰凝这是对于他刚才那个持久热‘吻’进行抗议,从而与他打情骂俏。可是她从来都不是这种人啊?就算是现在与他在一起不太像以前那样拘束了,可是这种风月场上的调情之语决不可能出自于她这种大家闺秀之口。搞不清状态的他于是模棱两可地说道: “你可真会说笑话,爷什么时候变什么采‘花’大盗了。” “啊?不是爷还能是谁?妾身的房里可是从来没有养过夜来香呢。爷刚出去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这房里就变出来一盆夜来香。爷若不是采‘花’大盗,这是从哪儿来的夜来香味道?” 他这才恍然大悟!他带着一身惜月那浓浓的薰香味道而来!当时他光顾着急急地回来安抚冰凝,忘记先回到朗‘吟’阁去消灭罪证了! 又是尴尬,又是羞愧,他简直就是无地自容,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再奉献一个满含歉意的‘吻’,既是想阻止她再说出更令他难堪的话,也是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将三个人的尴尬局面转化成为两个人的温馨‘浪’漫场景。 可是冰凝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即使这个热‘吻’表达了他所有的愧疚,所有的道歉,所有的深情,当结束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冰凝仍是幽幽地说了一句: “求爷可怜、可怜妾身吧,妾身马上被要被这夜来香熏得昏过去了。” 只此一句话,就将他刚刚那个想要与她鸳梦重温的念头无情地打压下去,那个想要她赶快为他生个小阿哥的计划也就此泡汤。被自己的‘女’人明目张胆地拒绝‘床’弟之欢,这可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哪个‘女’人不是眼巴巴地盼着他的到来,盼着他的宠幸,即使得不到他的爱,但是能够就此生个一男半‘女’,也是极好的结果。可是冰凝偏偏不吃他这一套! 可是也只有她,这个表面上温柔恬静的‘女’人,实则是‘性’子最硬、心肠最狠的‘女’人。面对他柔情蜜意的求欢之举不是欢喜万分地接受,不但屡次对他明示暗示尽快生个小阿哥的请求不予理睬,现在更是先予讽刺挖苦,继而严辞拒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不但是爷,更是一个皇子阿哥,只有他晾‘女’人的权利,还没有他被‘女’人晾的道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29章 反思 面对平生这个第一次的拒绝,他当然是根本无法接受,特别是他也是一个极为要脸面的人,竟然被自己的‘女’人拒绝,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他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谁能相信他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王爷,居然会受制于自己的‘女’人? 可是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因此而责怪她。毕竟是他自己带着一身不明不白的脂粉气回来,冰凝当然有理由相信,他才与惜月亲亲热热,紧接着又来与她耳鬓厮磨,她当然无法接受这种结果。虽然他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也没有那么超级强大的能力和‘精’力接二连三地与两个‘女’人‘床’榻缠绵,可是这一身的俗脂‘艳’粉之气让他如何能够证明自身的清白? 因此尽管被冰凝的这个史无前例的严辞拒绝气得心口疼,他仍是遵从了她的意愿,没有对她用强。他曾经暗暗地发过誓言,今生今世,除了在香山那一次之外,他再也不会对她使用武力征服,虽然这个誓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想通了之后,他松开了揽在她肩头的手臂,替她掖好被角,又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两个人终于相安无事地各自睡去。 可是他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破天荒地被自己的‘女’人严辞拒绝‘床’弟之欢,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皇亲贵胄而言,真是奇耻大辱。但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责怪她,更没有像上次那样,因为“空城计”而一口认定她在玩‘弄’他的感情,相反,他因为冰凝学会了“吃醋”而踏实下心来。刚刚被冰凝讽刺挖苦,虽然令他格外的尴尬和难堪,可是他的心中竟悄悄地涌上一种叫做甜蜜的感觉,因为这是她为别的‘女’人而吃醋,说明她是多么的在意他,多么的爱他。她只是用表面的坚强来掩饰内心的软弱,哪一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呢? 冰凝的这一次大胆的反抗之举也令他痛定思痛,开始认真地审视和反思他们未来的爱情之路该如何去走的问题。他当然知道,对别的‘女’人心软,就是对冰凝的伤害。可是她们都是他的‘女’人,他不是绝情之人,但是与其它‘女’人拖泥带水的结果就是令其它‘女’人心存幻想,而他又无法实现她们的幻想,最终伤得她们更深,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他确实需要好好地反省如何解决与其它‘女’人的关系问题,因为他爱冰凝的结果是两个人相亲相爱,但是也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冰凝在享受爱情甜蜜的同时,在遭受着痛苦的感情折磨。 但是如何消除她们的幻想,他还要仔细想一个万全之策,绝情的话他知道怎么说,关键是他要想好一个如何开这个口的法子。 王爷睡不着,冰凝当然也是睡不着。总是被这个院子、那个院子的姐姐们深更半夜地将他从自己的身边叫走。而他呢?要么带着一身刺鼻的熏香,搅得她彻底难眠;要么一直呆到快要四更天了,又悄悄地回到她这里。这样的生活与她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实在是相去十万八千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0章 福晋 第二天,是他们共同生活的第十六天。秦顺儿尽职尽责地叫早之后,两个人全都在第一时间迅速地起了‘床’,冰凝默不做声地服‘侍’他的晨起各项事宜,而他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免得他一开口,随便一句话都能招惹得她一整天伤心难过。 送走了王爷,冰凝确实是一整天都陷入了沉思。如果没有这些姐姐们前来打扰,她现在享受的是多么地幸福地生活!两个人读书、品茗、聊天、下棋、谈经、论道,这些风‘花’雪月的‘浪’漫爱情,这些普通平凡的二人世界,与她那曾经的憧憬幻想是如此地接近。 而且他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过来人,很好地掌握了与她同‘床’共枕的尺度,帮助她度过了最初的尴尬期和不适期。可是就在两个人渐入佳境的时候,这些姐姐们就像是商量好了似地轮番深更半夜前来邀请他,各式各样的理由五‘花’八‘门’,不一而足,仿佛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爷可是大家的,不只是属于你一个人。 现在冰凝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与他相爱在一起的时光,不再全都是幸福美好,就算她不主动争宠,但事实上,她也被迫陷入了争宠的漩涡之中。 傍晚时分,王爷回到府里后没有直接去怡然居,而是径自先回了朗‘吟’阁,因为他有些公务要处理。虽然偶尔他也会在怡然居看公文,但是那些全都是无关紧要的公文,而今天的这个公文非常重要。他并不是信不过冰凝,而是他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坚持认为,‘女’人当然要离政务远远的才对。 待处理完政务,他正喝口茶缓缓‘精’神之际,就听到‘门’外秦顺儿的禀报: “启禀爷,红莲过来请您,福晋有事相商。” 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情,雅思琦也一直按照平常的惯例,通过苏培盛向他汇报,他也通过苏培盛把意见返给了她。今天雅思琦特意提出有事情要当面商量,看来是有重要的大事,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起身前往霞光苑。 霞光苑是两进的院子,此时前厅已经黑了灯,于是他径直去了后院,果然卧房灯火通明。雅思琦穿了件家常便服,头面也已经撤下来,只是发髻没有拆下,上面‘插’着一只金步摇。 见到王爷进了房里,她立即迎上前来请安。他虚扶了一把就在桌边坐下,红莲及时端上了一盏比往常略热一些的茶水。虽然朗‘吟’阁与霞光苑只是一步之遥的隔壁,但是由于外面刚刚起了风,此时一口热茶喝下,他的身上立即暖了起来。 王爷对雅思琦一贯极为敬重,因此,不待她开口,他先开‘门’见山地询问了起来: “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回爷,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噢?” 他有点儿诧异,雅思琦从来都是一个直来直去的爽快‘性’子,很少见她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 发现王爷脸‘色’微怔,她有点儿犹豫是否继续。可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将他请到了这里,不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吗?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这么久了,再不说出来,她可真是要憋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1章 规劝 下定决心之后,雅思琦静了静心情,又最后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说道: “回爷,确实没有太大的事情,就是这些日子,后院总是人心慌慌的。妾身也是今天去这个院子安抚,明天去那院子劝慰。妾身一直都是在尽力开导着各位姐妹们:大家跟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爷是什么‘性’子,谁能不清楚?而且爷是做大事的人,怎么可能整日沉湎于‘女’‘色’?” 雅思琦一边小心翼翼地挑起话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向他,注意他的反应,因为她有点儿拿不太准他对她的这番话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这种话题是他们两人从来没有涉及过的。她是嫡妻,她有责任管理好后院,而适时地提醒他,同样也是她的责任。 雅思琦虽然没有刻意为难冰凝,但是对于王爷这番史无前例的专宠,以及淑清和惜月的强烈反应,确实是令她频频救火之余,更是觉得很难做人。王爷为了宏图大业而对天仙妹妹一房专宠,她能够理解,也能够大力支持,可是其它人根本就不能理解也不能支持,让她这个福晋里外不是人。众人全都认为她这是在偏袒年妹妹,办事不公道。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把王爷的“真实意思”公之于众,她担心传到冰凝的耳朵里,年妹妹知道了“真相”之后,依照她那不管不顾、胆大包天的‘性’子,定是会跟王爷翻了脸,那可真就是害了他。不但前面十几天的苦心经营付水东流,后面更是前途未卜、世事难料。 另一方面,雅思琦再是一切以王爷为中心,再是理解他,知道他之所以专宠天仙妹妹不过是为了拉拢年二那个奴才,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女’人,理智需要她无条件地支持他,可是感情上当然也是一个伤害者。虽然她知道她这一辈子是无法与他修成正果,两个人空有缘份却无情份,可是她是他的嫡妻,她是这王府的主母,淑清需要脸面,惜月需要脸面,而她,比她们所有人都更需要脸面! 自从他们成亲以来,无论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波’折,他永远恪守初一、十五歇在她的房里的规矩,雷打不动。虽然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不过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可是现在因为天仙妹妹,他竟然连样子都不愿意装了。 为了拉拢年家,他连皇家的规矩都忘记了?还是说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为了拉拢,一来二去竟动了真情?可是就冲着年妹妹那个又倔又硬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对这种‘女’人动真情呢? 既然他对天仙妹妹没有真情,何苦得罪了其它的‘女’人们?毕竟这些‘女’人们才是一心一意地爱他,也更需要他的安抚、安慰。而那个年妹妹,他不答理她,人家才过得更高兴呢,不过就是逢场作戏,他何苦演得这么认真呢? 因此她希望与他当面谈一谈这个问题,继续专宠天仙妹妹没关系,拉扰年家更是极为重要,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了雨‘露’均沾,只有安抚好其它的‘女’人们,家和,才能万事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2章 体面 被雅思琦直接拉向主题,王爷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要当面与他相商。他们从不曾没有这么郑重其事地谈过后院‘女’人的事情,因为她一贯大度,从来都是以他为中心,而他也是一贯明理,从来对她都是敬重有加,两个人才能如此相安无事地走过这二十多年。 由于是第一次讨论这个话题,多少还是令他有些尴尬,但是他理解雅思琦的难处,也明白她的苦心。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倒不像是一对夫妻,更像是一个办了错事的孩子在面临一个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家长。于是沉思了半响,王爷开口说道: “多谢福晋提醒。有劳你这些日子的辛苦‘操’劳,爷自有分寸。” 见王爷听进去了自己的规劝之语,雅思琦心中的这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于是趁热打铁又多说了两句: “爷啊,俗话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齐家’可是放在首位的事情。原来淑清姐姐得爷的宠爱多一些,但是其它姐妹们也都还能有机会见得到爷,只是现在,连见爷一面都成了难事……” “福晋所言极是,爷也知你的一番苦心,只是,刚才爷也说了,爷自有分寸,请福晋放心吧。嗯,爷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这就先走了,你也好生歇息吧。” 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既然已经全都说开了,也说到了这么深入的程度,他算是对雅思琦有了‘交’代,于是就准备起身离开。雅思琦见他才这么三两句话就打算走了,难道是刚刚她的那一番话惹他不高兴了吗?而且……情急之下她不禁脱口而出: “爷,今天可是初一了。” 他几乎忘记了初一、十五的概念,只是因为跟冰凝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实在是太惬意。这才是一对夫妻真正应该拥有的生活!平淡却真实,没有掺杂任何的‘私’心杂念。放眼这府中的‘女’人,哪一个不都是对他有所要求和企图吗?或大或小,或多或少。而只有冰凝,无论宠与不宠,永远都是真‘性’情之人。与她在一起,他整个人都是那么的轻松,根本不用思虑她一颦一笑的背后是否有什么样的目的或是企图。这是他以前二十多年娶妻生子的生活中,怎么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上一个十五,恰好是他风尘仆仆地从密云赶回王府的那一天,过了三更就不算是十五了,擅长于偷换概念的王爷理直气壮地放任了自己的情感。 以前跟福晋也是无关真爱,只为责任,所以他才会一直严格遵循初一、十五留在霞光苑的惯例,只是现在……,他知道雅思琦留他并不是为了与他行什么夫妻之礼,她只是想让他留给她一个脸面,只要他这个人今天留在了霞光苑,就算是保全了她脸面。 一边是王府的规矩惯例,是雅思琦的脸面,一边是他与冰凝平淡却又幸福的生活,特别是这三天来她遭受的委屈。 福晋见他在踌躇之中半天没有表态,生怕他做出那个令她害怕的决定,于是赶快又加了一句: “爷,您就给妾身留个体面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3章 撤退 雅思琦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为她留个体面的请求,这句话真是要了他的命。雅思琦是他的嫡妻,是这王府的主母,更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福晋,一个无可挑剔的贤妻,她没有犯任何错处,他没有任何理由狠心地用这么无情的方式剥夺她的体面。 况且她唯一的大阿哥早殇,她的母家风光不再,而他对她只有敬没有爱。现在年过四十的她韶华已逝,红颜已老,她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作为王府嫡福晋的体面,这是她唯一能够拥有的东西,他,怎么能够不给? 在雅思琦和红莲一如既往的‘精’心服‘侍’下,他躺在了霞光苑的‘床’上。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没有给怡然居传口信,告诉她今天不过去了。既是因为雅思琦一直不离他左右,当着她的面让秦顺儿去给怡然居传话,实在是一件非常令雅思琦伤心的事情;另一方面,他怎么跟冰凝说呢?为什么不过去?因为留在了霞光苑?虽然这是天经地义、正大光明的事情,可是这么做何尝不又是在伤冰凝的心,剥了冰凝的脸面?特别是昨天,他带着一身脂粉气回去,已经惹得她极不高兴,今天再传话过去,他要留宿霞光苑,这不是在往冰凝的伤口上撒盐吗? 既然传话的结果是让两个‘女’人都伤心,他只好又一次扮起了鸵鸟,采取了回避策略。 可是这躺了二十多年的‘床’,怎么今天就是觉得这么别扭呢?怎么就是睡不着呢?睡不着,他的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冰凝这时候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是又像前几次那样,点灯熬油地在等他?还是说像那几次似的,早早地躺在‘床’上装睡? 昨天因为惜月的那个夜来香味道的薰香,才惹了她不痛快,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去安慰她,就变本加厉地夜宿霞光苑,冰凝会怎么想呢?会不会以为他这是在存心故意气她? 可是别的‘女’人见他生气了,都会诚慌诚恐地前来赔罪,她却是不但不会来前来赔罪,反而气‘性’比他更大,不费九牛二虎之力是别想将她哄好了。他已经通过“燕子诗”充分领教了她的厉害,不知道这一次她会用什么法子来极尽嘲讽他之能事。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他才昏沉沉地闭了一小会儿眼睛,可是这个似睡非醒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头脑又完全清醒得再也没有一丝的睡意,因为心‘乱’如麻,他根本就不能踏实下心来静静地躺在‘床’上,仿佛他身子底下铺不是锦缎被褥,而是布满了‘毛’刺的稻草。 虽然秦顺儿还没有来叫早,勉强躺了一阵子,他就像是浑身长满了虱子似的难受,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煎熬,于是立即决定起身。 红莲听见里屋有动静,赶快进来伺候他的晨起。他摆了摆手,让红莲先退下,然后跟雅思琦说道: “爷先起了,你继续睡吧,不用起来服‘侍’。” 雅思琦一见更漏这才四更天他就要起身了,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是赶快说道: “爷,这怎么行?如果你嫌红莲差事做得不好,妾身一个也能服‘侍’得了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4章 谎言 王爷只是想尽快脱身,谁想到雅思琦因为心存内疚执意想要服‘侍’他,如果同意她服‘侍’晨起,他就更要耽误时间了,急于摆脱雅思琦“纠缠”的他赶快解释道: “没有,没有,红莲没什么做得不好。就是,那个,爷昨天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就过来了,今天没法子‘交’差,需要抓紧时间再去处理一下。那个,好了,你就赶快躺下吧,继续睡你的吧,红莲也不用去送了。” 说完不待雅思琦回答,他立即唤来秦顺儿就直接走了。 他的公事在昨天早早就全部处理完了,根本没有任何正经事情可做,但是这么早早地离开霞光苑,实在是极为反常之举。既是为了不让雅思琦太过难堪,也是为了不想让她怀疑他的下一步动向,他只好寻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从霞光苑出来当然是去了怡然居,由于昨天晚上的“擅离职守”,他欠冰凝一个‘交’代。只是他能够对雅思琦撒下善意的谎言,可是对冰凝怎么呢?就说他在朗‘吟’阁呆了一晚?这种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他也不想对她说一个字,可是他刚才对雅思琦的谎言怎么张口就来,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呢? 现在才四更天,这个时候过去,他当然知道会扰了她的睡眠,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是豁出去不管不顾了,因为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实际上,他就是等晚上回了府里再过来表白也不迟,反正他刚刚已经在霞光苑呆了足足三个多时辰,真若是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事情,时间不但足够还富富有余,他还能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好怎么跟冰凝解释和开口,即使已经进了怡然居的院子,已经进了冰凝的屋子里,他还是没有想好。此时月影正在外间屋里值夜,大清早儿地被王爷堵上‘门’来,月影以为自己在做梦,睡眼惺忪之下喃喃说道: “是爷吗?给爷请安。” 见此情景他才知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他完全是白白地自作多情了一夜,以为她或是点灯熬油地彻夜等待他的回来,或是以假装睡觉来体现她的善解人意,实际上全都不是,她踏踏实实地在里间屋睡得好好的呢!否则月影怎么可能在外间屋值夜呢?这个结果令他有些懊丧,‘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去吧,她正好好地睡着,而且还是没事儿人似地睡大觉,他这个大活人都不在她身边了,怎么一点儿都不影响她吃,也不影响她睡呢?他在她的心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不进去吧,月影已经见到他了,他一大清早儿巴巴地赶过来向她赔罪,一院子的奴才都知道了,她的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洋洋地笑话他的痴心痴情呢! 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就听里间屋传来冰凝的声音: “是爷吗?” 既然她已经醒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里间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5章 顽皮 王爷推开里屋的‘门’往‘床’上一看,居然只见空空的一‘床’锦被,根本没见一个人影儿!可是她明明才说过话呢,怎么可能人不在屋里?就在他迟疑之际,突然遭到了偷袭! 他的腰际被一双‘玉’手环抱,后背被一张小脸紧贴。除了冰凝还能是谁?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调皮地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知道她就在他的身边,知道她没有生他的气,他的心立即踏实下来,完全忘记了刚才担心被冰凝笑话他痴心痴情的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冰凝如此活泼俏皮的另一面。她端庄典雅、仪态万方的样子他见得太多了,而她倔强坚强、桀骜不驯的样子他更是见得太多了,而只有这顽皮的一面,是他第一次见到。面对这个全新的她,特别是昨天晚上令她独守空房之后,不但没有得到她的责难,反而如此顽皮地与他开起了玩笑,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阵的温情。 身陷甜蜜漩涡中的他并没有立即转过身去面对她,而是拉起环在他腰间的那双小手,俯下头去送上了深情的一‘吻’。当他火热的双‘唇’‘吻’上她这双纤纤‘玉’手之时,才突然发觉,这双手竟是如此的冰凉!这个情况将他吓了一跳,于是赶快转过身去查看,竟然发现她不但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竟然还光着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上! 难怪,为了唬他一跳,她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早早躲到了‘门’背后,而他又是穿过了几乎整个院子才从霞光苑来到怡然居,带着一身的‘露’水寒气,她这双手不被冻得冰凉才怪呢! 情急之下,他反手一把将她抱起,急急慌慌地直接将她抱进了锦被里,一边不停地给她往身上盖被子,一边不停地埋怨道: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身子?这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爷大清早儿地带着一身‘露’水过来,您都不怕冷,妾身躺在这暖暖和和的屋子里,还怕什么冷?” “你能跟爷比吗?” “不能,不能,当然不能!” “知道就好!以后凡事不要逞强!” 见冰凝这么好说话地承认了错误,习惯了与她斗嘴斗智的他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不知死活地又挑起了话头: “那你说说,你都不能跟爷比什么?” “妾身当然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跟爷比啊!那就先说这第一桩不能比的事情吧。妾身只有一个爷,可是爷有……” 冰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开始掰起了手指头,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说道: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嗯,还好,十个手指头还能数得过来,这要是九叔,连脚指头都加上,还是数不过来啊!” 他被冰凝搞得简直是哭不得笑不得!居然拿他跟命犯桃‘花’、妻妾成群、‘女’人无数的九阿哥相提并论!他有她说得这么不堪吗?说她不往心里去吧,刚刚这么一个一个地历数他的‘女’人,这不是明摆着她很介意吗?说她往心里去吧,刚刚不但跟他捉‘迷’藏,现在还有闲心跟他掰手指头,嘻嘻哈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6章 初一 被冰凝这番看似无心却又有心的表现‘弄’得惭愧不已,既然她跟他装疯卖傻,他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无法回避,无奈之下只得是硬着头皮承认错误。但是他也不想就这么直接认栽了,还要努力再做一番垂死挣扎: “爷这是打哪儿来的?” “霞光苑呗。” 一听冰凝这么说,他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丫头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说她真的开始动起了歪心思,四处安‘插’自己的亲信奴才了? “噢?是哪个奴才这么快嘴多舌?” “还用得着去找奴才问?爷也太小看妾身了。” “不是奴才告诉你的,你怎么能知道?” “昨儿是初一啊!谁都知道的!妾身再是才疏学浅,那日历牌还是认得几个字的。” 冰凝那番不屑一顾的回答,令他立即恍然大悟!昨天是初一,秃头上的虱子当然是明摆着,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哪里还用得着他昨天晚上左思右想,怎么跟冰凝解释他去了哪里吗?他怎么越活脑子越笨了?竟然还想采取驼鸟策略,生怕跟她说他在雅思琦这里会惹她伤心,才会躲避着没有让秦顺儿给她传话,实际上还用他传什么话啊,她全都‘门’清儿得很! 怪不得她跟个没事儿人似地自顾自地睡起了大觉,根本不管他这个夫君去了哪里呢! 可是,不对啊,他前天去了惜月那里才只坐了一个多时辰,竟惹她生了那么大的气,可是昨天晚上他都整夜留宿霞光苑了,她不但没有跟他生气,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呢,这丫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冰凝这葫芦里什么‘药’也没有!初一、十五原本就是嫡福晋的特权,她再是得宠,再是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但是作为知书达礼、恪守‘妇’道之人,这个最基本的皇家规矩,她必须要遵守。这是其一。 其二呢,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这是她自从被赐婚的第一天开始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是不甘心,再是不情不愿,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雅思琦是妻,她只是妾,身份地位不一样,她没有任何资格可以去跟雅思琦相比较。 她能够因为他偏袒淑清而‘逼’她弹琴一事而怒不可遏,那是因为她和淑清都是他的侧福晋,她才不会任由别人随便欺负,她才不会受那种窝囊气。 但是话又说回来,假如她是正室,那些侧室们估计就没有什么活路了,因为她会比雅思琦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会坚决地捍卫自己的主权,一定会像那木泰那样,将自己的爷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不给其它‘女’人丝毫可乘之机。 其三,她自从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开始,享受了雅思琦九年多的格外照顾,她是知恩图报之人,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福晋姐姐,那么还有什么必要跟王爷因为雅思琦而较劲儿呢? 其四,她当然知道雅思琦在他心中的位置与份量,而且她也知道,他对雅思琦只有敬没有爱,她对雅思琦是既有敬也有爱,他夜宿霞光苑不过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而已,她何苦难为他、吃福晋姐姐的干醋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7章 原谅 冰凝在昨天之所以与他较那么大的劲儿,甚至胆大包天地拒绝了他的‘床’弟之欢,关键还是因为那个夜来香。才去了一个来时辰,竟然带着一身脂粉气回了她的房里!指不定他与惜月怎么样地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呢。刚刚与别的‘女’人厮‘混’一番,转过脸来又向她来厚颜求欢,这位爷拿她冰凝当什么人了?她再是小老婆,也一个有脸有皮、有尊严、有骨气的小老婆! 而今天的情景又极佳地佐证了冰凝昨天对他和惜月的误会。即使在霞光苑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是这么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地回来,她还跟他较什么劲儿呢?这也是她今天心情大好的一个重要原因。 冰凝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在四更天时分赶了回来。因为知道他在霞光苑,因此昨天晚上她早早就歇下了,好不容易有一个难得假期,特别是一连三天都是后半夜才能入睡,她极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踏踏实实的睡眠。 前些天有他在身边,凭白无故地多了一个大活人,冰凝根本就睡不好,可是习惯真是成自然,才朝夕相处了十来天,他的第一次缺席竟然又让冰凝失眠了。虽然她知道他对福晋姐姐只有敬没有爱,可是她就是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再是只有敬没有爱,再是相安无事,可是整晚躺在一个炕上,还不又要‘弄’一身的百合、牡丹、芍‘药’或是其它的什么薰香?一想到那刺鼻的香气,冰凝一肚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早早地歇下,却是几乎一夜没睡,因此当外间屋的房‘门’被推开的一霎那,即使里间屋的‘门’关着,即使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仍是立即意识到他回来了。 他这么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还不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她吗?否则他完全可以从从容容地在霞光苑完成晨起直接去上朝,等晚上回府之后再过来。可是他不但等不了一天,甚至连一个时辰都等不了,不但自己巴巴地跑了过来,还将雅思琦一个人晾在了一边。 他顾及了她的感觉,顾及了她的面子,可是他却忽略了雅思琦的感受和面子,她自己品尝过因为别的‘女’人,他不得不将她独自一人留在冷衾寒被之中的滋味。而现在,正是因为她,将福晋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霞光苑,一想到这里,冰凝又是替雅思琦难过,又是格外地自责。 他已经主动做到了这种程度,而她也是明事理的人。因此当他刚一进‘门’的时候,只一瞬间,她就已经被他感动了,才会童心未泯地与他捉‘迷’藏、开玩笑,她企图用这种方式阻止他对她说出那些道歉的话,因为爱,不用说抱歉。 此时,望着冰凝眨着那双狡黠的大眼睛,他当然读懂了她的意思,那是她在笑话他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居然还妄想‘蒙’‘混’过关,以为她就真的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在哪里。如此极没有光彩地成为她手下败将,令他极度懊丧,而对于这个回合的失败他只有五个字进行总结:大意失荆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8章 作茧 虽然他一直赞叹冰凝的这双眼睛是如此的美丽,可是现在他却是万分憎恨这双美丽的眼睛。就是因为它们,看穿了他的心思,看透了他的伎俩,令他成为冰凝的手下败将。恼羞成怒之下,他开始实施报复行为,‘吻’上它们,好让它们立即失去‘洞’察一切的能力。 这双眼睛确实如他所愿,因为他的双‘唇’而暂时失去了摄人心魄的魔力,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还会如此剧烈地跳动?是因为还有一双朱‘唇’正抵在他的下颌吗?可是如法炮制地‘吻’上这双朱‘唇’的结果,却是心跳得更加剧烈。 于是沿着那小巧的下巴,他又‘吻’上了她的‘玉’颈,然后就是该死的锦被,他刚才担心冰凝被冻坏了,竟然足足实实地往她身上压了三‘床’锦被,还生怕不够,又在四周都死死地掖住了被角。此时的她被紧紧地包裹在三大‘床’厚实的锦被之中,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望着自己的杰作,他只有四个字总结;作茧自缚。 虽然是自作自受,可是他的这颗心不同意就此善罢甘休,他的这颗心希望她能够破茧化蝶。于是他的双手在这颗心的指引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从锦被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爷,时辰到了。” 屋外响起了秦顺儿的早叫声音!而此刻他的手才刚刚从她那小巧而柔软的‘胸’膛“走”到她平坦而光洁的小腹,但是这里并不是最后的终点,还剩下一半的路程没有走完。可是秦顺儿,这个该死的尽职尽责的奴才,简直是要将他气疯了,这个奴才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可是他又无法迁怒到这个奴才的头上,毕竟是时间不等人!明明知道早上的时间格外紧张,谁让他不早些回来?谁让他还会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难过美人关? 他被秦顺儿气得七窍生烟,冰凝却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他的笑话,特别是他那急不得、恼不得、气不得的样子,真真是要将她笑死。自作自受,谁让这位爷娶了这么多的妻妾,天天忙得团团转还不是自找的?冰凝心里止不住地笑,最后竟然忍也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 他开始光顾着生秦顺儿的气,没有注意到冰凝的表情,直到他放在她小腹上的大手感觉到她忍不住地笑而引发的浑身颤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又被她看了笑话,正没处撒气的他于是将一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到了冰凝的头上。 貌似不苟言笑的王爷也有犯坏的时候,于是那只刚刚因为秦顺儿的叫早而被迫停滞在她小腹的大手突然一下子调转了方向,瞬间就移到了她的腰肢上。冰凝平生最怕痒,又是被他偷袭,登时不受控制地“啊”地一声大叫出声来!继而止不住地哀求道: “爷啊!” 由于瞬间受到惊扰,连这声“爷啊”都因为惊吓而变成了怪腔怪调。这一番惊叫原本就是遭到突然袭击之后的本能反应,在不受任何控制之下,声音又大又怪,特别是在这寂静的清晨时分,更是显得格外突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39章 误会 秦顺儿当然是最有眼力劲儿的奴才,但是时间不等人,他若是不尽职尽责地叫早,误了王爷的早朝,他就等着挨板子吧!由于他一直在房‘门’外恭候,当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叫早儿之后,谁知道沉寂半响都没有听到一丁点回音,以为王爷没有被他叫醒,正犹豫是不是要实施第二次叫早儿,就突然听到房里传来冰凝那惊天动地、怪腔怪调的大喊大叫之声。 这番突如其来的响动,将秦顺儿吓了一大跳!因为在秦顺儿的眼中,这个年侧福晋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柔柔弱弱的样子,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叫声虽然将他惊吓得不轻,但是只一转念之间他就立即心领神会:怪不得爷半天没有理会他,原来是正跟侧福晋办正经事儿呢,当然不希望他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地来打搅。 不要说秦顺儿误会,就是屋子里的两个当事人,自冰凝那一番大叫之后,她和王爷全都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冰凝,这以后还让她怎么见人啊!她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原本就是一个极要脸面的人,现在竟然被奴才误会,当然是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她现在‘床’上,在他的怀抱中,去哪儿找地缝呢?她只有胡‘乱’一把抓过身边的一‘床’锦被,从头到脚盖了一个严严实实! 冰凝那一声大叫,将他也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她竟是如此怕痒的一个人!这一回不但领教了她怕痒的程度,还令她在奴才面前出丑,他确实觉得非常对不住她,早知道她对呵痒的反应这么强烈,他断然不会下这个狠手。可是一想到她刚刚看他笑话的样子,报复心理极强的他心中那点儿内疚之情立即就烟硝云散了! 也好,这一次就让她好好长长教训,省得以后还敢再看他的笑话,这就是看他笑话的下场,罪有应得! 因为他的过错,令她在奴才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他也不可能再指望着由她服‘侍’他的晨起,望着从头到脚用锦被捂了一个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见不到的冰凝,他只能是隔着锦被,抱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自己起身到了外间屋。 将里间屋的房‘门’关上后,他将秦顺儿唤了进来。秦顺儿一听王爷要他进屋服‘侍’,更是验证了他刚才的推测,不由得对这年侧福晋的手段好生佩服: 别的主子都是大晚上请爷过去,这年侧福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大清早儿地将爷请过来,还是从霞光苑请来。连王爷都要对福晋敬重三分、礼让三分,年侧福晋胆敢跟福晋唱对台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平时看着她是一个不言不语、不争宠拔尖之人,谁想到竟是这等的手段老道、毒辣!有句老话儿叫什么?会咬的狗不叫!看来真是这么回事儿!哎呀,可也不对呀,刚刚她那惊天动地的大呼小叫,也不是不会叫的主儿呢!别的主子虽然动静也不小,但是这个主子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真是闻所未闻,实在是让他秦顺儿开眼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0章 余恨 一听王爷招呼秦顺儿进屋服‘侍’,一直恭候在‘门’外的月影也赶快极有眼力劲儿地紧跟着秦公公一并进了屋里,于是一个服‘侍’他洗漱,一个服‘侍’他早膳,主仆三人紧紧张张地完成了晨起的诸多事项。 待送完王爷一行出了院‘门’,月影因为心里惦记着自家小姐,于是赶快一溜烟儿地跑回到冰凝的房里。望着将全身用锦被裹了个严严实实,连脑袋都不见不到的小姐,月影略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关切地问道: “小姐,您,您身子还好吗?要奴婢现在就服‘侍’您沐浴吗?” 天啊!连月影都误会了她!冰凝原本就一肚子怨气没处撒,现在月影竟然撞到了她的枪口上,气得她一把掀开了锦被,破天荒不顾形象地朝月影大声斥责道: “月影!你,你还是我的奴才吗?你家小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月影凭白无故地受到冰凝一顿指责,既莫名其妙,又满肚子委屈,她好心好意前来服‘侍’,怎么惹得小姐破天荒地对她斥责起来?难道是因为吵了小姐的回笼觉?还是因为刚刚与王爷的云雨之欢被她这个奴才知晓了而抹不开面子?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生气,但是冰凝正在气头上她是格外清楚的,于是月影赶快给她家小姐跪下,一边继续好言相劝道: “小姐,您能得爷的宠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什么事情,咱们也顾不得了。趁着爷对咱们这么好,您赶快为爷生个小阿哥,什么事情也没有这个更重要呢。” “生、生、生,你们天天就催着我生什么小阿哥!你家小姐的脸都被丢尽了,还生什么小阿哥,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呢!” 一见冰凝确实是气得不轻,慌不择言之下,不但一个劲儿地说不生小阿哥,还不住嘴地说什么生啊、死啊的事情,月影当即吓得赶快起身去捂冰凝的嘴。 虽然她是贴身奴才,是冰凝最值得依赖的人,但是这怡然居人多嘴杂,她家小姐又是因为在气头上,声音难免高亢起来,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再禀报了王爷,那可就大事不好了!不管他有多么宠爱冰凝,一个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绝对是他最为厌恶、嫌弃的‘女’人。 冰凝被月影极为失礼地捂上了嘴,由于正在气恼之中,于是一把就将月影的手甩开,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捂我的嘴干什么!” 月影知道自己失礼,于是赶快松开了手,继续好言相劝道: “小姐,您就别生气了,这嘴都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咱们就是管也管不住的,凭白地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呢。” 虽然冰凝比月影更是明白这些大道理,可她一时半会儿仍是气恨难平。但是看着月影这丫头被她呵斥一番不但向她跪下认错,还一心一意地规劝她,令冰凝也很是后悔,后悔刚刚朝月影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她们主仆两人将近十年的姐妹情分,她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愧疚不已的冰凝于是赶快掀了锦被径自下了‘床’,一把将月影扶起来说道: “唉,算了,算了,别说了!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你说的也对,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就是管也管不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1章 奖赏 这边冰凝主仆两人和好如初,那边王爷和秦顺儿一边向府‘门’口走去,他一边吩咐道: “记得跟福晋传个口信儿,今天晚上准备一个家宴。” “今儿晚上?” “对。” “请爷恕罪,奴才愚钝,今儿是什么日子?” “没什么日子,你就跟福晋说,前些日子爷生病了,各位主子尽心服‘侍’,爷很是过意不去,想要感谢感谢大家。” 对于众‘女’眷尽心‘侍’疾的行为进行感谢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但也是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前‘女’眷们也是‘侍’疾有功,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办过什么家宴来奖赏众人。 实际上,他另外一个最为重要的,不可告人的原因,那就是他不想和冰凝的甜蜜幸福生活,再受到其它‘女’人的干扰。但是她们都是他的妻妾,他没有理由因此而责罚她们,孟姜‘女’还千里寻夫呢,她们不过是到怡然居来请他,何罪之有?而且他是这些‘女’人们的夫君,有责任、有义务对她们予以关心照顾。 此外,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么浅显的道他当然最为清楚。实施高压政策,予以强制打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冰凝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她们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满,她们只能对他恭敬顺从,可是冰凝呢?必将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三个臭皮匠还抵个诸葛亮呢,六个‘女’人齐心协力对付她一个,冰凝再是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但是轮番围攻、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自然是防不胜防。既然不能责罚他的‘女’人,不能打骂他的‘女’眷,在宜疏不宜堵的大原则指导下,老谋深算的王爷开始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奖励她们! 一个家宴算什么奖赏,王爷还有更大的赏赐在后面呢!于是他又递给秦顺儿一张纸,让他‘交’给苏培盛,同时给苏总管传话,除年侧福晋以外,每一位‘女’眷按照位分高低各备一份赏赐!因为福晋位分最高,奖赏也最厚重,他不好将这件事情吩咐到雅思琦头上,因此他只能是派苏培盛来执行他奖赏。 雅思琦是嫡福晋,受赏狐皮外披一件,绸缎三匹,羽纱一匹,金钗一支,翡翠戒指一枚,银子五十两。 淑清是侧福晋,受赏羽纱外披一件,绸缎两匹,冬珠项链一条,翠‘玉’耳环一副,银子四十两。 其余四个人全是格格,一律受赏锦棉外披一件,绸缎一匹,‘玉’簪一支,银子二十两。 韵音也只是格格,但是他特意吩咐苏培盛,另外再赏赐耿格格一支金步摇,一支翡翠镯子。 苏培盛的办事效率极高,还不到中午,这些赏赐之物就立即送到各位主子手中,所有的人见到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全都惊得目瞪口呆!既不过年也不过节,更不是自己的生辰,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赏赐? 既然不是过年过节过生辰,那么另外还一个受赏的理由就受到了他的宠幸之后,‘女’人们由于服‘侍’有功,才会受到奖赏,可是现在得宠的是年妹妹,怎么她们这些姐姐们也跟着沾光了?那整日服‘侍’他的年妹妹得到的赏赐岂不是还要更为丰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2章 封口 众‘女’眷哪里知道,冰凝竟然是一丁点儿的赏赐也没有得到。因为他知道,除了他这个人,她什么都不要,如若给她奖赏,反而她会跟他翻脸,他简直就是自讨没趣,分明就是好日子不知道怎么好好地过。 可是其它‘女’眷们就不一样了。确实,按照原来的规矩,受他宠幸的‘女’人们凭借服‘侍’他有功,会得到极为丰厚的赏赐,如果说再能生下个一男半‘女’,那赏赐更是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当然了,不用说大家也都清楚,淑清是最大的受益者,不但得了他的专宠,更是为他诞育了三子一‘女’,因此李侧福晋当仁不让地成为王府里家底最为殷实的‘女’人。 但是现在,形势‘逼’迫得他必须反其道而行之,服‘侍’有功,累得都要病倒的冰凝一丝一毫的奖赏都没有,而整天无所事事、养尊处优的‘女’人们反倒是要如此大肆行赏,这样的结果令他自己都觉得啼笑皆非。毕竟这个赏赐完全是为了安抚其它‘女’人之举,冰凝正在风口‘浪’尖之上,不要说她压根儿就看不上,就算是他执意要一碗水端平,那么奖赏她的唯一结果就是为她四面树敌,那他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了冰凝以后不再受到不必要的‘骚’扰,他唯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却是最受委屈的一个。 ‘女’眷们看到这些眼‘花’缭‘乱’的赏赐之物,除了淑清以外,全都是没多一会儿就醒过味儿来:爷这哪里是在赏赐自己,分明送来的是“封口费”,希望自己嘴下留情,手下留情,不要再难为冰凝妹妹。 雅思琦收到赏赐的同时问了苏培盛受赏的缘由以及都有谁受赏,这才知道除了天仙妹妹以外人人都有赏,对此结果她顿时觉得格外心疼:为了笼络年家,哄好天仙妹妹,爷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么大手笔的赏赐,少说也有两千两银子出去了。天仙妹妹如果还不能好好地规劝她那二哥,那可真是愧对爷的这番苦心,辜负爷的这番信任。 淑清收到赏赐,心中美滋滋的:看来前天深更半夜去请爷过来还真是见到了成效,不但没有受到处罚和训斥,反而第二天主动前来探望她,第三天又派了秦顺儿过问病情,现在又心虚又内疚地送来了赏赐。看来那句老话说的对,只有会哭的孩子才能有饭吃。所以说呢,这人呀,就是不能太老实了,越是老实越是要被人欺负。 惜月收到赏赐,还没有打开查看赏赐是何物呢,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询问送赏的小太监: “小德子,我问你,这赏赐是每个院子都有,还是说只有我这个院子有?” “回格格,奴才只管给您送赏赐,别的院子情况奴才还真是不太清楚。” 从小太监那里没有问出来一个所以然,惜月只能是自己打听,第一个她就去找韵音,两个人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根本不需要她偷偷打探,直接登‘门’造访,大大方方地询问就是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3章 受禄 可巧,惜月不请自来地进到韵音房里的时候,正好是韵音刚刚接到那些赏赐之物,都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就被她撞见了。韵音也不知道是否众人都有份,因此现在被惜月逮了一个正着儿,一脸的尴尬和不自然。而惜月则是心中立即有了底,于是假意惊呼了一声: “妹妹给姐姐请安来了。哎呀,姐姐正忙着收拾宝贝呢?快让妹妹看看,姐姐都有什么好宝贝。” 被惜月撞见,韵音原本就不好意思,生怕她误会,于是赶快解释道: “唉,这不是才刚刚收到的嘛,说是爷赏赐的。可是,凭白无故地收了这么些赏赐,既没功劳也没苦劳,真是受之有愧呢。妹妹,你?” “噢,妹妹也收到了,哎呀,让妹妹看看姐姐都有什么赏赐?” 惜月的注意力全在这些赏赐之上,根本不顾韵音的一脸尴尬之情,反正两人关系一直很要好,于是她直接自己主动上手翻看了起来。 惜月不看则已,一看竟是大吃一惊,继而心中酸酸的,因为韵音的赏赐居然比她多了一支金步摇,一只翡翠镯子,而其它的则是两个人完全一模一样!她们都是格格,为什么韵音姐姐会多了两样?再一看那镯子的水头儿和成‘色’,全都是上等货‘色’,少说也要三五百两银子。 见些情景,惜月的心中酸楚不已。耿姐姐的赏赐居然比她还多,难道说这些天,不但是年妹妹,连韵音姐姐也被爷宠幸了?否则爷可是一贯都是办事极为公平之人,在赏赐的问题上更不可能是“同人不同赏”,那不是被爷宠幸了还能是什么原因? 韵音哪里知道自己比别人多出了这两样物件,以为惜月和她的都是一样呢,于是随口问道: “这有什么可瞧的,妹妹不也是这些赏赐嘛,瞧来瞧去还能瞧出什么‘花’样儿来?” 这句话不说还说,一说更是勾起了惜月的伤心事。不过韵音的这句话至少说明一个重要问题,耿姐姐还不知道她们两个人的赏赐居然有差别的事情,于是惜月勉强向韵音展现了一个笑脸说道: “妹妹瞧您这件袍子的颜‘色’‘挺’喜欢的……” “你若是喜欢就拿去,这么鲜亮的颜‘色’还是你穿着好看,姐姐可是什么好衣裳都穿不出来个好模样来。” “不用了,还是姐姐您留着吧。” 惜月心不在蔫地答着话,韵音却是急于想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赏赐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既然惜月不请自来,自己主动送上‘门’,她正好可以问个究竟: “妹妹,你这个机灵鬼儿来得可真是时候,你倒是给姐姐我说说,这不过年不过节又不是生辰,爷怎么给咱们送这么些赏赐呢?” “还不是因为冰凝妹妹!” “年妹妹得宠,那是妹妹辛苦服‘侍’爷有功,应该应份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有那么句话叫,叫那个什么来着?” “无功不受禄!” “对,对,就是,咱们这就是无功还受禄,你赶快给姐姐再说说,爷这是为什么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4章 糊涂 惜月脑子里还在盘算着韵音为什么凭白无故地比她多出来两件赏赐之物的事情,她的关注点全在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探一下韵音是否受了王爷宠幸的问题,因此惜月没有接韵音的话茬儿,而是自顾自地别起了一个话头儿问道: “这些天,姐姐见到爷没有?” “没有呀!爷几乎不怎么到姐姐的院子来,姐姐一年到头也见不了爷几次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回见着爷,还是去书院轮值‘侍’疾的时候呢,这少说也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谢天谢地,不是因为受宠才多出来的赏赐!惜月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心里也不像刚才那么堵得慌,顺畅了许多。既然他没有宠幸了韵音,而韵音又不是那种会主动出击、争宠邀赏之人,难道说,是因为耿姐姐没有去打扰他和年妹妹的好事儿而受到了特别的优待? 难道说因为自己主动请爷过来的事情反倒是办砸了?特别是他那天来的时候就一脸的不愉,走的时候更是一脸的绝决,更是让惜月认为他这是对自己心生不满的结果,才会在赏赐上进行了区别对待。 韵音一脸期待地等着惜月的回答,可是惜月哪里好意思将这个原因说出来?主动请他到自己的院子来,不但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惹得他这么不痛快,现在看来,爷不但是一个记仇的人,更是一个办事公平的人,连赏赐都……。唉,自己当时怎么就会那么一时冲动、头脑发热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吃不到狐狸惹了一身臊。 懊恼不已的惜月无心与韵音恋战,反正事情也问得清清楚楚了,再多说几句,惜月怕不是后悔得要掉下眼泪来,于是胡‘乱’地与韵音支吾了几句不太清楚之类的话,就匆忙离开了,留下满脑子仍是糊里糊涂的韵音独自一个人继续百思不得其解。 从韵音这里告辞之后,惜月又赶快差‘春’梅偷偷从宋姐姐和武姐姐的丫环那里打探情况。‘春’梅办事相当麻利,不一会儿就到了‘春’枝和云芳的赏赐内容,惜月发现竟然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一时间更是糊涂了。不对呀?那两位姐姐也没有去请爷,也没有打扰到年妹妹,怎么她们两个和自己一样,也没有特别的优厚待遇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搞清,惜月就接到了晚上有家宴的口信儿,又是赏赐又是家宴,更是将惜月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爷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惜月收到家宴的消息,其它‘女’眷们也一并收到了。面对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家宴,光是赏赐就已经让众人欢喜不已,现在又有家宴,真是双喜临‘门’。‘女’眷们之所以对这个家宴更感兴趣,并不是期盼着吃到什么山珍海味,而是终于能够见到自己的夫君了。特别是‘春’枝、云芳和韵音三个人,全都是已经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过王爷,她们既没有资本也没有胆量能够深更半夜去怡然居请她们的爷,因此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机会,自然是格外珍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5章 姿态 家宴照例是在霞光苑前厅举行。这个家宴也是自从受宠以来,冰凝第一次见到除雅思琦以外的其它姐姐们。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家宴,其它的‘女’人们是‘激’动不已,而冰凝却是发怵不已。毕竟是她夺去了各位姐姐们的夫君,她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出在众人面前?胜利者的姿态?她根本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成就感,相反全是负罪感;赎罪者的姿态?是他心甘情愿爱上她的,又不是她使了卑劣的手段将他抢到手的,她这是何罪之有? 冰凝的矛盾心理月影可是一点儿也体会不到,她只是一个忠诚无比的丫环,在她朴素的人生哲学中,凭借王爷对她家小姐的专房宠爱,今天这个家宴可是她们怡然居终于可以好好地扬眉吐气的一天,盼了九年,她家小姐终于熬出头来了。 于是冰凝在一边前思后想,月影则在一旁喜滋滋地问道: “小姐,一会儿家宴上,就穿这件衣裳吧。” 冰凝顺着月影的话音儿往她手上一看,天啊,竟然是一件‘艳’红‘色’的旗装!她从来不喜欢大红大绿的衣裳,什么时候她竟然还有这种颜‘色’的衣裳? “月影,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衣裳?我怎么不记得呢?” “小姐!这可是压箱子底儿的衣裳呢!” 冰凝这么恍然大悟,原来是从嫁妆箱子里翻出来的存货,怪不得这么陌生呢!当初准备嫁妆的时候,冰凝一点儿都没有出嫁的喜悦,不管年夫人准备了些什么,她连看都不看一眼,谁想到月影今天竟然翻了箱子底儿。于是她想也没想,直接说道: “这么难看的衣裳,我才不穿呢!” “小姐!您怎么说这衣裳难看呢。这衣裳有多好看啊!您本来脸‘色’儿就白白嫩嫩的,最衬这鲜活‘色’了!而且这么喜庆的日子,就应该穿红‘艳’‘艳’的,您平时穿得都太素静了!” 一听月影说到“这么喜庆的日子”,冰凝方才恍然大悟,这丫头成天脑子里都想什么呢!以为她家小姐享了几天的王爷专宠,就异想天开地认为现在他们正是新婚蜜月入‘洞’房呢?现在这刀锋‘浪’尖儿的时候,不说小心翼翼地避着着风头,竟然还如此张扬,这个丫头怎么说她好呢? 见冰凝没有接口,月影以为她同意了自己的建议,更是喜上眉梢: “小姐,您现在是最得宠的主子了,干嘛要这么清淡?您真应该好好地打扮打扮,让那些以前笑话咱们的主子奴才们好好瞧瞧才是。” “月影,按我吩咐的做吧。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的都不懂?” “小姐,您说的这些,奴婢实在是听不太懂呢,奴婢只知道的是,爷对您的好,可是其它的主子们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更不要说得到过了。虽然您从来不争宠,现在爷也对您这么好,可是,架不住其它的主子们天天‘花’心思在爷身上,这些天,您受了多少委屈!她们可都是欺软怕硬的,您今天要是不好好地逞逞威风,她们还不更登鼻子上脸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6章 争芳 最终月影的‘阴’谋也没有得逞,拗不过她家小姐,只能是按照冰凝平常的习惯,随便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别了一只‘玉’簪,双耳戴了一副同‘色’的‘玉’坠子,连镯子都放弃了,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出了怡然居的大‘门’。 冰凝仍是按平常的习惯,准时来到霞光苑,结果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六位姐姐全部到齐了!连次次都要迟到的李姐姐竟然破天荒地早早端坐其中。众人不但早早到齐,服饰上更是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就像一个百‘花’园,在这萧瑟的秋日里显得分外妖娆。 首当其冲的雅思琦是端庄大气的紫红‘色’绣牡丹‘花’旗装,淑清则是贵气‘逼’人的宝蓝‘色’绣黄‘色’水仙‘花’旗装,惜月是俏皮的粉红‘色’绣香草旗装,‘春’枝是庄重的翠绿‘色’绣云纹旗装,云芳是惊‘艳’的橙‘色’绣莲‘花’旗装,连一贯不事张扬、行动低调的韵音都选择了一件讨喜的绯‘色’绣蜀葵旗装。 面对如此眼‘花’撩‘乱’的盛况,冰凝当即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好在她很快就稳定住了阵脚,赶快先向雅思琦行礼请安。月影一见到这个阵势,万分后悔没有规劝冰凝听取了她的意见,这第一仗输得简直就是窝囊透顶! 众人之所以这么早地到达,全都是抱着万分好奇的心理,不知道这个终于熬出头的年妹妹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趾高气扬模样!特别是享受了史无前例的独房专宠之后。可是令她们万分失望的,眼前的这个年妹妹怎么还是以前的那个年妹妹?一丁点儿都没有变化呢?身披一件雪白的披风,里面是一件招牌般的青藕‘色’汉服,袖口和底边只滚了同‘色’的云纹绣线,颈子上连个项链都没有戴。 雅思琦知道现在的形势十分微妙,平时请安都是尽量让她避免与众姐姐们狭路相逢,现在反正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在冰凝请过安后,赶快起身亲亲热热地拉上她的手说道: “赶快起来吧。” 受到雅思琦如此礼遇,还是在自己最后一个到达的情况下,冰凝心中很是不好意思,生怕惹其它姐姐们不高兴,于是赶快表态道: “多谢姐姐,今日来得有些晚了,请姐姐责罚。” “来得一点儿也不晚,你来得这不是刚刚好嘛。只是其它姐姐来得早一些罢了。这些日子,妹妹很是辛苦,没日没夜地替姐姐们服‘侍’爷,就算是来得晚也是应该的。” 一点儿都没有变化的年妹妹让大家失望之余更是心里憋屈得慌。如果冰凝举止轻佻、态度傲慢,姐姐们还能乘机说几句教导她的话,总还能让大家心理平衡一些,现在一丁点儿都挑不出她的错处,原本就伤心不已的人们更是找不到感情宣泄的籍口和理由。 特别是雅思琦,不但没有率先挑头责难冰凝的“迟到”,反而一口一个感谢,更说就算来得晚也是应该的。雅思琦就是王爷的风向标,连福晋都如此表态,往后自己这日子还怎么过?众人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难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7章 爆料 淑清知道现如今形势对她极为不利,因此原本是早早就打定了主意,免开金口,以不变应万变。可是雅思琦的这番“趋炎附势”表态,深深地刺痛了她的伤口,特别是再加上前来赴宴之前听到的那个消息,两相作用之下,本来还沉得住气一言未发的淑清实在是忍不住一腔的怒火,终于憋不住爆发出来。 淑清收了王爷的赏赐,根本就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相反竟然认为这是她据理力争,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显著成果,再加上“新仇旧恨”,因此她的这些话语一点儿都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 “福晋妹妹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冰凝妹妹确实是来得晚也是应该的,毕竟她没日没夜地替姐姐们伺候着爷,实在是太辛苦了。这大晚上深更半夜的,自然不必多说了,就连大清早儿都没让爷闲着,这么没日没夜地辛苦‘操’劳,妹妹又是这么弱的身子骨儿,哪儿能受得了呢,可不是需要多歇歇嘛。只是,心疼完妹妹,我还是更心疼咱们爷啊,大清早儿地还不得闲,完后还要再急急忙忙地赶去上早朝,长此以往,身体怎么吃得消?妹妹倒是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美美地睡个回笼觉。” 淑清的这番长篇大论、含沙‘射’影,简直是一下子就将霞光苑点炸了窝!雅思琦闻听此言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今天早上才四更天就离开了霞光苑,还不让她和红莲服‘侍’,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有什么紧急的公务要赶回书院去处理,而是急急忙忙地去了怡然居,赴了天仙妹妹的云雨之约!枉她这么一心一意地维护他,枉她这么真心实意地维护年妹妹。 其它人更是震惊无比!怪不得年妹妹能够如此史无前例地独房专宠这么长时间,原来爷的魂儿都被这小狐狸‘精’勾去了!晚上就不必说了,连大清早儿都不放过,还缠着爷做这种事情,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闻!平时看着不言不语、‘性’子冷清的一个可人模样,原来骨子里竟是这么狐媚,完全就是一个狐狸‘精’投胎! 冰凝更是被迎头痛击得几乎昏厥过去!原本以为只是被秦顺儿和月影这两个奴才误会,好在一个是他的贴身奴才,一个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冰凝虽然当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但是因为冲月影‘乱’发了一通脾气,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又经过月影的一番劝解也就释怀了,谁想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竟然传得整个王府沸沸扬扬。 可是她怎么奋起反击呢?跟众人解释今天早上她和他什么也没有做?谁会相信呢?不但不相信,还会认为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因此解释的结果完全是越描越黑。况且这种话她又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如果不解释,众人想当然地认为她这是畏罪的表现,默认了淑清所说完全就是事实,还不是更要暗地里奚落耻笑她是一个‘淫’‘荡’‘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8章 佐证 雅思琦在极度震惊愤怒之余,仍是不太敢相信这件事情:年妹妹怎么可能是是这种人?她那么薄的脸皮子,偶尔听到她们这些当姐姐的过来人‘私’底下开些荤的素的玩笑都会脸红耳赤躲得远远的,怎么会做出这种没羞耻的事情?于是她强压下惊魂,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 “姐姐这么说,要有真凭实据才行,可是不能凭白地冤枉了妹妹。” 淑清眼见这么劲爆的消息不但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群情‘激’愤,反而雅思琦一副根本不相信的口气,更是‘激’恼了淑清,原本就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此时更是要拿出足够的证据以示自己没有冤枉了年妹妹。 “姐姐说话当然是有真凭实据,绝不会血口喷人。姐姐不但不会冤枉冰凝妹妹,姐姐作为一个过来人,倒是想给妹妹一个忠告,所谓忠言逆耳,希望妹妹能够听得进去:你呢,现在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但是千万要切记,以后不管这身子是如何舒坦了,那嘴头子上还是要忍耐着些。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祸从口出,这古训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如果妹妹不是那么大呼小叫,谁能知道她和爷在干什么呀。姐姐我可是从来不会干那种听墙角的勾当!” 淑清如此直言不讳,甚至连细枝末节都讲得一清二楚,如果说她第一次开口的时候,众人还是将信将疑,那么现在大家只能是深信不疑。这可是王府里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新鲜事,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丑闻震惊得不知道如何才好,但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悄悄转向了冰凝。屋子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雅思琦再是宽宏大度,再是与王爷一条心,但是如此清清楚楚、详详细细地亲耳听到他与天仙妹妹的亲密时刻,当然如剜心般地疼痛。不要说大清早儿,就是大晚上,就是他们刚刚成亲的时候,他和她这个嫡福晋也没有多少甜蜜时刻,可是他跟别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 而冰凝则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愤怒,急急火火地思忖着如何发起有效的反击,以期捍卫自己的尊严,顷刻间变作了现在的强力隐忍,因为泪水已经在她的眼眶中不停地打转,需要她用极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这些泪水,确保它们不会夺眶而出。从小到大,她将脸面视若珍宝,甚至不惜用生命去维护它,可是现在,她的脸面被无情地剥去,仿佛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穿,任人围观、指点、耻笑…… 在这个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她没有被困难吓倒,更是没有退缩,而是坚强地‘挺’直了腰杆。因为她知道,既然已经失去了脸面,绝不能再失去阵脚,不能再失去气势。李姐姐如此发难,不就是想要看她的笑话,狠狠地打击报复她那所谓的专宠吗?如果此时她自己哭哭啼啼,泪流满面,那岂不是中了李姐姐的诡计,更助长了淑清的嚣张气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49章 说教 淑清以为自己如此言之凿凿的细节一经公之于众,霞光苑定会如炸了窝一样‘鸡’飞狗跳,可是她没看到这个预想中的画面,而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接她的话茬儿。如果有人接话茬儿,她还会有更多的关于他们两个人的‘私’密内容源源不断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可是没有人接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挑起新的话头儿。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也令她短时间陷入了尴尬之中。 就在众人处于震惊、愤怒、伤心、疑‘惑’的复杂心情之际,只听秦顺儿在‘门’外禀报,王爷已经进院子了。对此,大家也顾不得再去‘交’头接耳或是暗自猜测,只得暂时放下这个意外,齐齐起身向正走进房里的他行礼请安。 进入霞光苑宴客厅的王爷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大跳。今天既不过年也不过节,怎么一个个全都‘花’团锦簇、云鬓香腮的模样?他最不喜欢‘花’枝招展的妩媚风情,他只钟情于清淡素雅的云淡风轻,怎么这些‘女’人们跟了他十几二十年还不清楚呢?因此面对如此香云浮动的场面,他的心中暗暗有些不满,随之眉头也不禁微微皱了一下。 他的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因为他见到了她,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甚合他意。于是心情恢复大好的他将众人叫起来,就迅速落座,家宴正式开始。 以往的家宴如果没有外人,一般都是王爷落座后,也不多说,直接开席。而今天,他让红莲告诉上菜的丫环们稍微等一下,因为他还有些话要多说几句: “今天,既不过节,也不过年,也不是谁的生辰,爷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多谢大家这些日子的辛苦。此外,有些话,本来应该是由福晋说的,今天爷就替福晋多说几句,‘女’人要本本分分,其它的就不要多想多做。这些话,你们记在心里就好,爷不会再多说第二遍。” 话都是点到为止,更何况后院‘女’人是雅思琦的势力范围,他今天已经很是多管闲事,因此言毕就立即开席。 食不言,寝不语,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晚膳。膳后饮茶时间里,众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像往常那样的意外惊喜,或是说继续由冰凝妹妹独享一房专宠。就在大家暗暗猜测之际,终于听到他开口说道: “好了,天也不早了,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歇息。” 众人一听心里失望至极。在得了赏赐的同时又得到了晚上有家宴的消息,双喜临‘门’之下,这一整天的时间里,每个人的心中都像是长了荒草似地,不停地猜测着,期盼着:既然非年非节,又不是哪一个姐妹的生辰,那就一定是爷有什么好事情要和大家宣布。结果什么好事情也没有,只是感谢,外加一番说教,现在更是明白无误地表明了要由冰凝妹妹继续专享独宠。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太意外,但由于这些日子以来心中一直伤心难过,现在的这个结果更令大家心里格外的失望。 就在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之际,只听他又说了一句: “韵音,你等等,爷跟你一起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0章 头彩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居然是老实巴‘交’的耿格格中了头彩!王爷今天的行事太不符合惯例,直让众人‘摸’不清头脑:先是出手阔绰的赏赐,继而是莫名其妙的家宴,现在竟是与耿格格一起夫妻双双把家还,韵音什么时候‘交’上好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也不想是这个结果!只是这些天来的情况频出,让他充分意识到,这王府里,不只有冰凝,他还是其它这些‘女’眷的爷,这是永远也回避不掉的事实。只是,他再也不想半夜三更地被哪个‘女’人从被窝里请走,他也更不想让冰凝难堪。 王爷非常清楚,既然不能被动地疲于应付,那么他必须主动出击。为此,他先给予众人丰厚的赏赐,又安排了家宴,同时也借这个家宴敲打了其它人一番。到目前为止,雅思琦、淑清、惜月他都被请去过进行了安抚,因此还有‘春’枝、云芳和韵音三个‘女’人没有得到过他特别的关照,生怕这三个‘女’人有样学样,如法炮制,因此他必须防患于未然。 通过丰厚的赏赐和现在的这个家宴,就算是对‘春’枝和云芳这两个人进行了安抚,毕竟这两个‘女’人无儿无‘女’,只有母凭子贵才能享得更多的权益,因此这些表面的文章对她们两个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而韵音却不一样,虽然她最为老实本分,但是这王府里只有三个阿哥,她作为唯一一个养育了小阿哥却没有得到他特别关照的‘女’人,他总是觉得对不住她。于是他决定家宴结束后,去韵音那里坐一坐。 韵音根本没有料到竟会是自己中了头彩,她也知道冰凝妹妹现在最为受宠,王爷这番安排,不是在当众打年妹妹的脸吗?特别是刚刚被淑清揭了短,本来脸面上就不好受,现在连王爷都没有照顾她的面子,竟然要去自己的院子,这不是往年妹妹的伤口上撒盐吗? 虽然王爷能够去她的院子是一件极有光彩的事情,令她欣喜不已,但是韵音竟然还有一种“做贼”的感觉,仿佛“偷窃”了冰凝所拥有的稀世珍宝,虽然这不是她主动积极争取的结果,但仍是令韵音愧疚不已。 心地善良的韵音格外同情冰凝的遭遇,可是王爷已经发了话,谁也不敢不听,于是她在起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王爷抛在了一边,赶快紧走两步,追上冰凝的脚步,万分诚恳地说道: “妹妹,姐姐对不住你,姐姐没有……” 冰凝当然知道韵音姐姐想要说什么,于是赶快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快别说了,您服‘侍’爷是应该应份的,别在妹妹这里耽搁时间了,爷还等着您呢,别惹了爷不高兴。” 说完,冰凝不等韵音回答,就快步朝霞光苑的大‘门’走去。韵音也不好再追上去,毕竟王爷还在这里,需要她去服‘侍’,于是韵音只好赶快侧立一旁,恭候他先行,然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一并回了自己的院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1章 告辞 进了院子之后,王爷直奔堂屋,然后径自就在主位落座,韵竟紧赶慢赶才追上他的脚步。碧荷按照惯例先是赶快奉了茶,然后悄没声儿地退到了‘门’外。他却是根本没有顾上喝茶,直接开口说道: “去把天申叫过来吧,爷考考他功课。” 随着天申越长越大,王爷的头也是越来越大。这个小阿哥,对吃喝玩乐可是一‘门’儿灵,无所不知,无所不‘精’,对功课却是一丁点儿都不上心,特别是与前天刚刚看过的元寿阿哥的功课两相对比之下,更是让王爷烦心不已。 弘时心思不往正道儿上走,还跟他这个阿玛唱对台戏;天申阿哥心思不往学业上使,整天净干些不着调的事情,这两个阿哥已经成了王爷的心病。元寿阿哥虽然天资不够聪颖,功课也是远远没有达到他所期望的高度,但是今天见过天申的功课后,他对元寿的不满立即就降低了许多。 可是他今天来到这里的根本目的是安抚韵音,如果对天申阿哥的糟糕课业按往常惯例实施严厉的处罚,怕是会让韵音误会,以为他为了专宠冰凝而存心故意找其它‘女’人的茬儿。因此尽管他一见到这糟糕的课业就止不住地火冒三丈,但也只能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而是语重心长地对天申讲了半个多时辰的有关读书、学习、做人的大道理,既没有罚跪,也没有斥责,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面对这个一反常态、和颜悦‘色’的慈父,不但韵音意外,就连天申阿哥都糊里糊涂,本以为阿玛一过来检查他的功课,绝对逃不了两个时辰的罚跪,谁想到竟是这么和蔼可亲,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个意外结果令小阿哥第一次对他的阿玛心生了一丝丝的好感。 大道理讲完,他就让天申先退下去,赶快回去好好学习。韵音见他难得对小阿哥这么和颜悦‘色’,心中也是格外的欢喜,于是两个人在轻松和谐的气氛中又聊了一些家长里短。 眼看着快要二更天了,他在这里呆的时候也不短了,于是嘱咐韵音几句之后就起身告辞: “那个,爷多谢你这些日子费心劳神照料天申阿哥,很是辛苦,要不,你也早些休息,爷就不打搅你了。” “爷,您,您要走了?” 乍一听他的告辞,韵音仿佛是遭遇了晴空霹雳!她以为王爷今天会在她这里歇息,所以才会在家宴上对冰凝又是道歉,又是不停地表白自己根本就没有主动去向他争宠献媚。 当他到来之后,先与天申阿哥经历了那么气氛友好的检查课业的过程,又与她经历了那么气氛融洽的谈天说地的过程,令韵音整整一个晚上都以为自己身在梦中。而现在,他的这个告辞不啻给了她兜头一盆冷水,将她从不切实际的梦幻及时地拉回到现实中来。天堂到地狱只是一瞬间,韵音突遭此番变故,忍不住心中酸酸的,眼睛也开始雾朦朦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2章 利用 韵音的心理变化当然没有逃得过他的眼睛,这个局面搞得王爷的心中也是酸酸的。他当然知道韵音为何心中酸楚,可是他又实在是不能因为心软而留下来。对‘女’人他确实一贯心软,可是现在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心软只会是既害了韵音,也害了冰凝。 对韵音他没有爱,心软的结果就是给她希望,然后再给她失望,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了韵音的心。对冰凝他心中有爱,在韵音这里心软的结果就是给冰凝失望,然后再给她绝望,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了冰凝的心。 对此,他唯有轻轻地拍了拍韵音的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虽然只是轻拍了两下,但是韵音感受到的却似千斤重担一般,她知道他们没有缘分,也知道他的心思全都在冰凝妹妹那里。于是韵音只得是强压下心中的酸楚,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到了院‘门’口。 实际上他今天之所以选择家宴之后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要到韵音这里来,完全是利用了韵音。毕竟在他所有的‘女’人之中,韵音是最为老实本分的一个。冰凝也本分,但若是论起“老实”来,她可就实在是谈不上了,况且冰凝的本分也是有条件的本分,对于任何不合理的事情她都会据理力争。而韵音则只会无条件地顺从,单从这一点来说,韵音真是像极了婉然。 现在正是因为他的专宠而使冰凝处在刀口‘浪’尖之上的时刻,如果家宴过后他去的还是怡然居,这个家宴连带着前面的那些赏赐所想要达到的功效都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而且不但达不到他所预期的效果,甚至有可能重燃战火。因此他急需要另外一个‘女’人来替冰凝抵挡一阵这些狂风巨‘浪’,而韵音则是最佳人选。 籍此机会,他既是向雅思琦,也是向其它‘女’人们传达一个重要的信号,他没有专宠冰凝,他做到了公平公道、雨‘露’均沾。 另外一个让王爷选择了韵音的原因就是,即使她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一定会是去了怡然居,以他对韵音‘性’情的了解,也决不会因此而对冰凝心怀嫉恨之情。但是如果换了别的‘女’人,他实在是不敢保证会是什么结果。他刚刚在家宴上使出的这个障眼法,原本初衷就是想转移众人的视线,令冰凝免受其它‘女’人的轮番围攻。如果因为选错了使用障眼法的对象而给冰凝又新树一个敌人,他这么煞费苦心地安排的这一切,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他知道他这是在利用韵音的善良,利用韵音的宽容,他这么做实在是对不起她。可是他又想保护冰凝,不想让她再受到无辜的侵扰。他要给予冰凝的是甜蜜的爱情,而不是心灵的伤害。从前九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了对她的伤害,从今往后,变作他的其它‘女’人们继续对她实施伤害,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无动于衷?怎么能够容忍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他只想要她从今往后,只知道幸福快乐,不知道痛苦悲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3章 袒护 虽然他一贯自诩办事公平、最讲原则,可是一牵扯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这里,他的感情天平不自觉地偏向了冰凝,甚至以牺牲韵音为代价。他不但给不了韵音爱情,还狠下心来利用了她,他满怀对韵音的愧疚之情,所以才会在赏赐上另外给予她格外优厚的待遇。 冰凝不是第一个得到他专宠的‘女’人,他也专宠过淑清,而且长达近二十年,但是那个时候府里的‘女’人也就那么三、四个。雅思琦不但天‘性’宽宏大度、凡事以他为重,而且进府时间晚于淑清,人前人后都要尊称淑清一声姐姐;‘春’枝虽然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但毕竟出身宫‘女’,是让皇子阿哥懂人事的试婚丫环,先天的自卑感令她根本不敢与四品大员的‘女’儿分庭抗礼。 虽然后来云芳、惜月、韵音相继入府,但淑清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女’人,作为府里的元老级人物,又是一个泼辣的‘性’子,连雅思琦这个嫡福晋都要让她三分,后进府的这三个‘女’人既没有嫡福晋的尊贵身份,也没有先来先到的资本,因此根本不用他出手相助,淑清从来都不会在‘女’人堆里吃了一丁点儿的亏。 而冰凝现在所得到的专宠与淑清曾经的风光根本就不能同日而语。她是新人,资历最浅,对任何一个姐姐她都必须恭敬行事,尽管她拥有侧福晋的名分,但是礼数家法摆在那里,轮不到她这个小字辈来摆侧福晋的威风。此外她又最重面子,虽然她敢跟他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但是在专宠这件事情上,她是脸皮那么薄的一个人,断然不会说出那些令她脸红耳赤的话,因此更不可能与这些姐姐们红口白牙地争个是非曲直。面对身处逆境的冰凝,如果他不去竭力维护,她要受多大的委屈? 此时望着韵音失望又失落继而只得认命的目光,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太过‘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愧对韵音这么好的‘女’人,因此走的时候,连告别都没敢多说一个字,就与秦顺儿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从韵音这里出来,秦顺儿不用问也知道,他的下一站一定是怡然居。果然如此,他确实是朝怡然居走去,只是当两人走到怡然居大‘门’口的时候,恰好遇见看‘门’小太监正要关院‘门’,见到王爷过来,吓得将关了一半的大‘门’又赶快打开,一边连声请安。 进到院子,看到远远的“灯塔”,他的心立即踏实下来。还好,还好,她还没有睡下。不过即使冰凝睡下了,他也一定会立即将她叫醒,他一定要向冰凝证明自己的清白。 当他进到屋里来的时候,月影正在里间屋里替冰凝拆头发,主仆两人见到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王爷,全都惊讶万分:他不是应该呆在耿格格那里吗? 冰凝之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歇下,自然是因为刚刚在家宴之前受到的那番羞辱以及家宴之后他对韵音的特别眷顾,令她即使回到自己的院子,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二更天了,还在苦闷地想着心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4章 不怕 冰凝的苦闷只有一小半来自于淑清,更多的则是来自韵音。韵音姐姐是最老实本分的‘女’人,是除了雅思琦以外,对冰凝最好的一个姐姐,她没有任何理由嫉恨耿姐姐。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他的怀抱,冰凝又不可能做到心甘情愿、大公无‘私’。因此当韵音追上她,向她说抱歉的时候,冰凝只有强忍心中的悲伤,当她故作镇静地说出“姐姐服‘侍’爷也是应该应分”的那句宽慰话时,真是万箭穿心。 冰凝想当然地以为他今天会歇在韵音姐姐那里,而此刻他的到来不仅仅是将她吓了一大跳,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如此复杂的心情。 她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留在韵音那里,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这个意外的结果,令冰凝坚强了整整一晚的心瞬间崩溃,顾不得月影还在屋子里,立即冲到他的面前,扑到他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家宴之前遭受到淑清的奇耻大辱,家宴之后受到韵音的强烈刺‘激’,全都随着他的到来,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只要拥有他的爱,拥有他的心,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冰凝如此冲动之举,将他吓了一大跳。由于他并不知道在家宴之前发生的被淑清狠狠羞辱的那一幕,因此他以为冰凝只是因为他没有留在韵音那里,对于“失而复得”的他而流下‘激’动的泪水。 他喜欢会吃醋的冰凝,这说明她是多么的在乎他!他因为冰凝的吃醋而高兴不已,可是他又有些拿不太准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毕竟前几天,她也吃过淑清的醋,吃过惜月的醋,也吃过雅思琦的醋。对淑清,她用装睡来表明她的善解人意;对惜月,她用拒绝他的求欢来表明她的严正立场,对雅思琦,她用嘻笑嗔骂来表明她的无可奈何。 可是哪一次她都不是像现在这样痛哭成这个样子。依他对冰凝的了解,她还会用更多的法子来表明她的吃醋,她的在意,但是她绝不是用痛哭的方式来向他示弱。 冰凝确实是第一次在向他示弱,也确实是在向他倾诉着极大的委屈。 这么多天以来,她在尽情享受甜蜜的爱情时光,可是同时也备受“八角习题”的困扰。前几天他不是被深更半夜地请走,就是大清早儿地才回来,她都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对于这些姐姐们的捍卫主权之举,她只能是用不同的方式,向他表达自己或大度、或不满、或无奈的情绪,因为他是她们的夫君,他才是这一切痛苦的根源。 今天,当冰凝在众人面前遭受到有生以来最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之后,真是令她对这份痛苦的爱情疲倦到了极点。同是他的‘女’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们也没有过错,错就错在为什么她们都这么深情而执着地爱着他,错就错在原本洁身自好、‘性’本高洁、“出污泥而不染”的她为什么也要争先恐后地加入了这个行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5章 委屈 现在的冰凝或主动或被动地加入了她毕生所不耻的争宠行列,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回头路,因为爱一旦付出就只剩下了勇往直前。可是这才短短的十来天,每一天都翻着‘花’样、变着法子地上演同样的戏码--七‘女’争夫,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更是她曾经万分唾弃的。可是现在她不但参与其中,还乐此不疲。她吃醋,她在意,她希望他永永远远地都守在自己的身边。虽然她也曾经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爱情不可能是天长地久,但是她现在却固执地安慰自己,这就是曾经拥有。 而他自导自演的与韵音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那一幕,无疑是在冰凝早已百孔千疮的心上又狠狠地刺上血淋淋的一刀,令她才刚刚遭受到众人的耻笑之后,再一次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早早地就回来了! 如果他今天晚上没有回来,她还能够因为淑清和他轮番剥夺她脸面的行为而痛下决心:从此以后,将自己的情感小心地包裹起来,他如果来怡然居,她会笑脸相迎,他如果离开怡然居,她会热情相送,但是这颗心,她只会留在自己的肚子里,决不给他看到一丝一毫。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这个意外令她那颗好不容易冷漠起来的心在瞬间崩溃!什么笑脸相迎,什么热情相送,刚刚发下的毒誓全被她一骨脑儿地抛在了一边,委屈、伤心、难过、痛苦齐齐向她的心头袭来,然后又统统以泪水的方式向他尽情地宣泄,直哭得她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直哭得他后悔难过、怜惜不已。 这个扑倒在他怀中的冰凝,不但用痛哭来向他示弱,更是向他传达出极度委屈的信号。 冰凝确实是将他的怀抱当作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足足哭了有小半个时辰。他知道她伤心委屈,因此也没有劝阻,而是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只有哭够了她的心里才能舒坦一些。因此虽然他的心中仍有些疑‘惑’,却没有开口去问她原因,生怕这种话题再惹得她更加伤心难过。 实际上刚刚在家宴之后,他也看到了韵音追上冰凝表示歉意的那一幕,特别是她强颜欢笑地留给韵音的那句安慰的话语,同样狠狠地刺上了他的心头。那一刻他几乎就要改变了主意,撇下韵音去追上她,赶快告诉她那一切都是不是真的。可是他之所以决定去韵音那里,不就是为了转移众人视线,避免再给冰凝树敌吗? 再是心疼,他也只有狠心地继续坚持自己的决定,她只是暂时没了面子而已,受了些伤害,总比日后不停地成为众人攻击的靶子要好许多。正因为知道刚才伤她伤得太狠,现在他才会任由她滔滔不绝地宣泄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可是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她总是这么哭个不停也不是法子,哭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可是他该怎么安慰她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6章 神效 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妻妾?事实上,只要有冰凝一个人,他就足够了。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这些妻妾的错,更不是冰凝的错。所有的错都只是,为什么,她没有早生二十年,为什么,他没有晚生二十年?两个人就因为这不长不短的二十年,才酿成了今日这个尴尬至极的局面。 可是他无法将其它的‘女’人休回娘家,与冰凝过起真正的一夫一妻、二人世界,那些‘女’人在没有过错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绝情的举动?他唯有维持现状,别别扭扭地“和平共处”。 既然他没有根本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他想要安慰她,劝导她不再伤心,不再难过,他只有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希望他的‘吻’,表达出他对她最深情的爱意,希望他的‘吻’,让这止也止不住的泪泉停止奔涌。 这只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只是借此表达他的心意,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双早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竟然在他的亲‘吻’之下,神奇地停止了泪流!对此,不但是他觉得神奇,就连冰凝也都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一下子眼睛就干干涩涩的?即使心中还有万分的委屈,怎么再也流不出泪水来了?不愿意相信他有魔法,于是冰凝又使劲儿地眨了眨眼睛,却还是一丁点儿的泪水都流不出来。 王爷一见自己的招数竟然真的奏效了,高兴不已,重要的是能够让她不再哭泣,这才是令他最为欣慰的地方,眼见着如此喜人的局面,仿佛是要继续巩固这来之不易的成果,于是他又‘吻’上了她的双‘唇’。 他‘吻’到的,仍然全都是咸咸的泪水,这让他更是内疚不已。面对这个从不肯向他示弱的冰凝,第一次以一个弱‘女’子的姿态面对他,还是因为她对他的爱,而他却不能从根本上为她解决这个难题,他怎么不心怀愧疚? 哭了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她早已经累坏了,于是赶快将她抱起来。而在抱起她的一霎那,他又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双‘唇’,因为这个为他哭泣,为他泪流的冰凝,在他的眼中,既令他心碎,又令他心醉。面对如此动人,如此美丽的冰凝,正如其它‘女’人猜测的那样,他的魂儿确实是已经被她牢牢地勾走了。 他的魂魄被她牢牢地勾走,当然是因为刚刚向他初次示弱的冰凝在他的眼中是如此的我见尤怜。他最痛恨后院‘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行为,他也曾经因为她洁身自好的美德而心生赞赏,但是现在他又完全不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了。 这个从不肯向他服软的‘女’人,一贯以坚强面目示人的‘女’人,现在不但会争宠吃醋了,更会向他示弱服软了,还不是因为心怀对他的爱情吗?他对她的炽热爱情,得到了她如此的回报,他怎么能够不对她生心无限爱怜? 爱怜的结果就是他的‘吻’一发不可收拾,不但旷日持久,而且长途跋涉,从她的眼睛、双‘唇’、脖颈,一路奔袭而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7章 不要 一开始冰凝还沉浸在天大的委屈和无尽的伤心之中,根本还没有注意到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换了轨迹。直到那火热的‘吻’瞬间来到她的‘胸’膛,才令她猛然间立即警醒,于是想也没想,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就将他推开,同时急急地说道: “不要!不要!” 再次遭到她明目张胆的拒绝,他坚决不能同意这个结果。短短三天之内,他接连遭到她两次胆大包天的拒绝,他再是理解她,再是不愿强迫她,但他首先是一个大男人,一个说一不二的王爷,被自己的‘女’人接二连三地拒绝,这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虽然被冰凝搞得极度难堪,进退两难,但是看在她刚刚受了那么大委屈的情形下,看在他今天这么严重地伤了她的心的情况下,他只好换了一套策略: “爷今天既没有采什么夜来香,也没有采什么红牡丹、绿芍‘药’,怎么就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刚刚在霞光苑里遭受了平生以来最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还是因为这种令人羞于启齿的男‘女’之事,这让她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他的求欢? 可是她又怎么回答他为什么不行?说实话?那不就是告淑清姐姐的状吗?如果只是淑清一个人,她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人,谁给她压迫,她就会千百倍地还回去。可是她告完状的结果呢? 他当然会去找淑清理论,甚至还会责罚她,但是依着淑清的脾气,定是不会对此善罢,后院会因为她们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而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朝堂上已经令他筋疲力尽,包括前些天的密云之行,连她自己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流之辈都在万分担忧他的安危,如果还不能给他一个安宁的后院,她这是爱他吗?这不是在害他吗? 刚刚在家宴上,他举重若轻地告诫他的‘女’人们,要记得自己的本分,虽然他的本意只是敲打其它六个人,生怕她们因为他的专宠而找冰凝的麻烦,可是冰凝也在座一并聆听,也听到了他的这一番话,虽然她是受害者,可是她更不想因为替自己伸冤而将他陷入‘女’人的纷争之中。 半天不见她回答,他以为她还是在嫌弃他刚刚去了韵音那里的缘故,那她可真是冤枉了他!他跟韵音绝对是清清白白,虽然韵音的身上没有任何香脂‘艳’粉,他仍是离得韵音远远的,生怕一会儿回来又没办法向她‘交’代。因此他坚决不能认可冰凝以此作为拒绝他的理由,而且不到三天的时间里接连被她拒绝两次,好歹他也是爷,他的面子也很重要。 但是他也不敢对冰凝用强。再怎么说,也是因为他的这些莺莺燕燕们让她受了委屈,而且刚才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那么不给她面子,直接跟韵音走了,他也算是有错在先。 不接受她的拒绝,又不能对她用强,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儿难度,但是对于足智多谋的他来讲,也不算太难。特别是今天早上的经历,给了他充分的启发,于是他想也没想,一双大手再次向她的腰间悄悄地滑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8章 自选 就在冰凝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之际,只觉得腰间一阵凉风袭来,立即感觉大事不妙!吓得她‘花’容失‘色’,还不待他的手到达目的地,赶快用自己那一双无缚‘鸡’之力的双手按住他的大手,一边苦苦乞求道: “求求爷,求求爷,放过妾身吧!” 不知原委的王爷以为她只是因为害怕呵痒才被吓成这个样子,这个发现令他顿时产生了逗‘弄’她的心思,于是他的大手暂且听话地停在她的小腹上,佯装止步不前的样子,一边说道: “你说说,求爷放过你什么?” “求爷不要再呵痒了。” “嗯,这个要求爷可以同意。” 他嘴上说着同意,手却改变了方向,不再向腰间进发,而是调转了九十度角,直接向下方滑落。冰凝见状更是急了,于是再次强烈抗议道: “这个也不行!” 他当然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本来他就是存心逗她,见她如此这般地配合,更是心情大好,于是故意说道: “这个也不行,刚才那个也不行,你总得有一样可以行吧!现在爷给你选择机会,你自己挑吧,到底哪一个可以行?” 冰凝被他的强盗逻辑气得恨不能冲他大发一通脾气!刚刚在家宴上受了他的那些‘女’人的气,现在回到自己的怡然居里竟然还要继续受他的气,她还有没有活路了! 可是他现在等着回答呢,到底哪一个可以行? 同意呵痒?她还不是又要重演清早的那一幕?还不更是给了别人嚼舌根的话题?原本还只是大清早儿地霸占着他,现在竟然发展到一天之内不分早晚、黑天白日地霸占他、纠缠他,她冰凝成了什么人了?真成了众人口中不知羞耻的狐媚‘女’人了!然后再被传遍整个儿王府,甚至传遍整个儿京城,人人都知道她是个无耻‘淫’‘妇’,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呢,省得给年家丢人现眼。 同意他的求欢?他是那么可气可恨的一个人,不但娶了那么多的莺莺燕燕,还让她遭受了平生以来从不曾遭受过的奇耻大辱,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理他了!从今往后,两人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他爱找哪个‘女’人就找哪个‘女’人,找她?坚决不可以! 无论是哪一个选择她都坚决不能同意!既然他可以强盗逻辑,那她也可以耍赖逻辑,因此憋闷了半天,她才狠狠地放出话来: “妾身哪一个也不想行!” 没想到冰凝耍起赖来一点儿也不含糊,竟然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全盘否定!望着这个又是紧咬朱‘唇’,又是眼冒怒火的冰凝,他忽然觉得那么可爱,既然她可以耍赖,那他就绝不会对她有任何客气了: “你的意思爷听懂了,你自己认为哪一个也不想行,那就是说,爷可以自己选择哪一个可以行?” “不要啊!” 让他自由选择,谁知道他选择的是哪一个?万一他选择了呵痒,她还不如直接抹了脖子算了;如果他选择了求欢呢?她更是不想被他‘逼’迫就范! 虽然现在由于她的弃权而导致游戏规则改成是由他来选择,但是她的被动默认还是相当于她的主动选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59章 取舍 以前他对她用强的时候,她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仇恨、愤怒。可是现在他不对她用强,改成了遵从她的意愿,任由她来自主选择,却是‘弄’得她连痛恨他的理由都没有,他会说这是她自愿的结果,这位爷怎么这么可气! 听着冰凝说完“不要啊”之后,半天没有了下文,他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于是开始威‘逼’利‘诱’: “再不回答,爷就替你做决定了?” 冰凝被‘逼’到了绝境之中,两个都不想要,又身处在他的威‘逼’之下,万般无奈的冰凝只能是两害相较取其轻!即使心中已经被迫做出了选择,但是一看到他那双狡黠的眼睛正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冰凝一肚子的怨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半天也不说一个字。 眼见着她迟迟疑疑、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他还一肚子的怨气不打一处来呢!对她用强不行,让她自己选择也不行,这丫头怎么这么气人呢!真是有敬酒她不吃,非要吃罚酒?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你若不说,那爷可就真说了!” 一听他马上就要做决定了,冰凝只得横下一条心,气哼哼地说道: “鱼,我所不‘欲’也,熊掌,亦我所不‘欲’也,二者非选其一,舍……”, 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冰凝竟然又闭口不说了!急得他不停地追问: “到底舍什么?” 嘴里急急地追问,而放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手也悄悄地增加着力度,冰凝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而且已经有些痒得忍耐不住地想要笑出来,若不是她强力隐忍,怕是现在就要憋不住,于是赶快用她那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舍……舍……” “你再不说,爷可就替你作主了?” “舍熊掌!” 冰凝一听他要替她作主,吓得惊慌失措,立即说出了结果。 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回答!因此在她话音刚一落下,‘激’动得立即送上热‘吻’。 冰凝只回答了“舍熊掌”,他立即就明白了她的选择,虽然她的回答是如此的隐晦,可是两个同样智慧的人对话之间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就能立即心领神会。 既然是舍熊掌,那么反过来不就代表着她是要“取鱼”吗?而“鱼”不正是代表了“鱼水之欢”吗? 虽然他发誓不再对她使用武力征服,但是这一次,冰凝相当于被他使用了软暴力,简直是比直接的武力征服更难以令她心服口服。被呵痒,将成为众人的笑柄,同意求欢,只会成为他一个人的笑柄。虽然也是她根本就不能接受的,总归是关起‘门’来,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当然要好过被呵痒之后遭人嘲笑、传遍京城、任人皆知吧。 这个结果虽然是她被‘逼’无奈的选择,但却是迄今为止,她在‘床’弟之间最为大胆的表白,这个结果令他极为惊喜之余,也令他开始不住地反省。 以前总是担心她是一个瓷娃娃,碰不得、伤不得,正是因为他太过小心翼翼,才会令她持宠而骄,胆敢接二连三地拒绝他。而今天这个施加压力的成效是如此显著,看来虽然她需要小心呵护,但是她同样也需要适当地被施加压力,否则他还不是要再被她拒绝第三次、第四次?让他这个当爷的脸面往哪儿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0章 君子 前半夜痛哭不止,后半夜被他‘骚’扰,筋疲力尽的冰凝实在是体力不支,第一次早早地沉入梦乡。这个意外结果更是令他惊喜,原来,鱼水之欢还有这个功效,能治疗她的失眠顽疾! 第二天,还没等秦顺儿过来叫早儿王爷就醒了,看她睡得正沉,有些不忍心打搅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睡眠,正打算悄悄起身,好让她踏踏实实继续睡觉,结果秦顺儿的叫早儿声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冰凝虽然睡得正是香甜,可是一贯的浅睡眠状态仍是让她一听到秦顺儿的叫早声儿立即就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望到了他正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因为哭了一晚上,即使经过两个时辰的睡眠休息,两眼仍是红肿,他看了也是格外心疼,于是禁不住‘吻’了‘吻’她的眼睛。 对于他昨天晚上的表现冰凝很不满意,即使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仍是耿耿于怀,于是撅着嘴说道: “爷可真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一大清早儿听到的第一句话不是向他请安问好,而是得到她如此负面的否定评价,‘弄’得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于是急赤白脸地反驳道: “爷既没有去烟‘花’巷里寻‘花’问柳,也没有在外面偷养‘女’人,爷跟自己的侧福晋正大光明地行周公之礼,怎么就不是正人君子了?” 冰凝的本意是他昨天晚上趁她之危,以呵痒为胁迫手段‘逼’她就范,不是堂堂正正的行为,所以他不是正人君子。谁想到他竟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嫌他昨天晚上不顾她的拒绝,坚持要向她行夫妻之礼才说他不是正人君子。 正如他刚才所说,他们是明媒正娶的夫妻,行夫妻之礼正大光明,他当然不能认可她的这项莫须有的指控。 而冰凝只是随口一句发泄不满的小声嘟囔,居然惹来他这么一番义正言辞、郑重其事的驳斥,当即就被逗乐了,一下子没有憋住,虽然嘴上没有乐出声儿,但脸上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荡’漾。 虽然不知道冰凝为什么会心情大好,笑意连连,但是她会笑了,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总比她要么哭得天昏地暗,要么撅着一张小嘴,就好像他对她使用了武力征服似的要强许多。于是他也心情大好地反问道: “怎么,爷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 “既然爷没有说错,那爷可是要好好跟你说一句,以后不许再跟爷说‘不要’了,你若是以后再说‘不要’,那爷就真去烟‘花’巷,真在外面养‘女’人了。” “不要啊!” 随着冰凝的话音刚落,这一回轮到他哈哈哈地笑出了声!刚说让她不要再说“不要”,这下倒好,立即给他颜‘色’看看,马上就又说出一个“不要”。被他取笑,冰凝也是立即发现了这个问题,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他又起了逗她开心的坏主意,于是问道: “刚刚不是说好了吗?以后不许再说‘不要’吗?” “妾身知道错了,您就别再追究了。” “怎么叫不再追究了?明知道说了错话你还不赶快改正?” “好,好,妾身这就改。” “你打算怎么改?” “以后妾身就说‘要’还不行?” “噢?你想要什么?” 冰凝的一句改口之语又被他抓住了把柄,当即落入了他设下的圈套之中,气得她顾不得失礼,一个粉拳就朝他的‘胸’膛砸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1章 解困 既然冰凝已经彻底醒来了,他也就没有再吩咐秦顺儿进来服‘侍’,而是由她承担起服‘侍’他的任务。由于需要沐浴,又由于刚刚开了大半天的玩笑,本来就颇为紧张的晨起时间又变成了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最后仍是由月影准备了食盒,将早膳带到路上解决。 实际上今天实在是太晚了,他连马车都必须放弃,只能是改为骑马朝宫里紧赶慢赶,在午‘门’处下了马就一路直奔乾清宫,早朝结束又被皇上单独留下商议公务,早膳自然是一口都没有用。一直挨到快中午了,才终于有了用膳的时间,而他早就饿得前心贴后心。 面对眼前的膳食,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莫名地想起了前几天冰凝说起的那个“秀‘色’解困”的典故。现在经过实践的验证,果真如此,品尝了她的秀‘色’,他现在确实是一点儿都不困,反倒是饿得不行,原来“秀‘色’可餐”完全就是古人的欺世之语,断不足信。 将王爷恭送出院‘门’后,冰凝回到房里开始自己的沐浴,可是才洗到一半,竟然头靠在木桶边上就睡着了,月影担心她着凉,只好硬着心肠将她唤醒,手上也加快了速度,总算是勉勉强强地完成了沐浴。一躺到‘床’上,冰凝终于昏天暗地、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回笼觉!因为昨天雅思琦在家宴结束的时候免了众人今天早上的请安礼。 雅思琦之所以免了今天的请安,完全是因为淑清和冰凝之间的那一场前所未有的冲突所导致。不管淑清说的是否是事实,也不管天仙妹妹是否如淑清所说的那样,是个表里不一、不知廉耻的‘女’人,现在冰凝正在得宠之时,而淑清又是一丁点儿亏都不会吃的人,这两个人如果闹翻了,定是要将后院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结果不是王爷所愿意见到的,因此也不是雅思琦所乐见的。 不想到见到两败俱伤的局面,那就只有将淑清和冰凝这两个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暂时隔离开,减少了接触机会,就能有效地减少纷争的可能‘性’。因此今天早上的霞光苑冷冷清清,待雅思琦跟苏培盛‘交’待完了府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早已是中午时分。 用过午膳就是午休时间,好不容易闲下来的雅思琦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年妹妹真的像李姐姐说的那样,不但日日夜夜地霸占着王爷,连大清早儿都不放过?还那么不知羞耻地大呼小叫?怎么看年妹妹都不像那样的人呢? 可是淑清言之凿凿,而冰凝又是一声不吭,连半个字都没有反驳,若不是理亏,就凭她那伶牙俐齿的‘性’子,连王爷她都从来没有惧怕过,还敢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怎么就会在淑清姐姐面前哑了火? 雅思琦越想越是奇怪,越想越是急于知道个究竟,不但根本睡不着,最终竟是一骨碌地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也没有叫上红莲跟着她,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小陆子那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2章 三次 陆全盛正在誊抄着苏总管布置的几个田庄账本。本来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正经差事,但是管帐太监一个人忙不过来,苏培盛又着急向王爷禀报情况,恰好小陆子能写几个字,就被苏培盛临时抓了他的差。 此时正在专心抄账本的小陆子一见福晋大驾光临,于是赶快放下笔,起身迎上前来。 “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你忙什么呢?” “回福晋,奴才正帮着抄账本呢。您有什么吩咐?” “噢,我也是正好路过,就进来看看,反正也进来了,要不,你把‘侍’寝簿拿来我看看吧。” 小陆子一听福晋要看‘侍’寝记录,当即惊得目瞪口呆。因为在福晋进屋之前也就一刻钟的功夫,朗‘吟’阁的高福,也就是秦顺儿的替班太监刚过来传王爷的吩咐,要他在‘侍’寝簿上记上昨天年侧福晋的记录。办事麻利的小陆子前脚送走了高公公,后脚就赶快翻出‘侍’寝簿,仔仔细细地记好。 陆全盛记好之后,才将‘侍’寝簿妥帖收好,继续誊抄田庄账本之际,就见福晋进了屋来,开‘门’见山直接管他索要记录。小陆子一见这个情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朗‘吟’阁的高福,怎么就不会晚些再来吗?如果来得晚些,他也不会将昨天的这笔早早记上。现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能少一笔是一笔,省得又惹祸端,这不,福晋已经寻上‘门’儿来了!主子之间争风吃醋不要紧,他可只是一个办差的小太监,凭白无故惹火上身可真是亏大发了。 福晋说是凑巧路过,小陆子才不会相信是凑巧,分明是因为年侧福晋这些日子的专宠惹得福晋不高兴了。福晋他是得罪不起,可是年侧福晋正是盛宠之时,一样也是得罪不起,这两个主子要是起了什么纷争,别到时候又牵连到他小陆子的头上。 于是他一边去取‘侍’寝簿,一边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回福晋,其实也没多少。” 雅思琦没有理会他,只等他将‘侍’寝簿‘交’上来,一页一页地仔细翻了起来。 确实与小陆子说的一样,确实是没有多少。前一个多月因为他生病了,每个人的记录都是零,然后就是天仙妹妹的一枝独秀,但是也只是屈指可数的三次。三次,一共只有三次,而且是十七天的三次。面对这个确实不算多的记录,雅思琦不禁暗暗放下心来。 雅思琦所谓有放心,更主要的是来自于心里得到了平衡。毕竟这是关系皇家子嗣的重大事项,记录极为真实可靠,容不得半点儿虚假,不由得她不信,因此所谓年妹妹整日纠缠、狐媚王爷的说法应该是不成立的。想到这里,雅思琦对于自己没有轻易听信了淑清而暗暗庆幸。不过她也是万分疑‘惑’,既然只有屈指可数的三次,那他天天夜宿怡然居的时候都干嘛呢? 就在她‘迷’‘惑’不解之际,雅思琦的眼睛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发现了一个新问题,继而‘胸’中不禁涌起一阵阵的酸意,而这酸意在倾刻之间竟又演变成了盛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3章 狐媚 这个新发现简直就是给了雅思琦当头一‘棒’,当即惊得天旋地转起来。因为她突然注意到,那个第三次,竟然就是昨天! 淑清昨天在家宴上可是明明白白地说过,他与年妹妹大清早儿地行房事,闹得整个王府满城风雨,果然没错,果然就是昨天!这就是他大清早儿地从她的霞光苑匆匆离去的真实原因,真就是为了去赴年妹妹这个云雨之约! 雅思琦目光呆滞地望着手中的‘侍’寝簿,‘胸’口被气得生疼。原来淑清一丁点儿都没有冤枉冰凝,这个天仙妹妹,真就是这么一个没羞没臊、没廉没耻、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之人! 自己可真是看错了人!雅思琦不停地自责,她既是痛恨自己没有及时认清天仙妹妹的本来面目,又万分担心王爷受了这个年妹妹的狐媚‘诱’‘惑’。虽然总共才只有三次,可是天仙妹妹是如此诡计多端的一个人,从前用过的那些招数不但连她这个大了二十多岁的福晋想不出来,就算是王爷也屡次被她气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他这些日子天天夜宿怡然居的结果居然只有三次‘侍’寝记录?当然是天仙妹妹打定了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由于才刚刚受宠,一开始的时候不敢太过放肆,生怕‘露’出狐狸‘精’的本来面目,引起他的警觉,所以冰凝才要如此谨慎行事,小心翼翼地藏起了狐狸尾巴,为的就是‘欲’擒故纵。 雅思琦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没有‘侍’寝的时候,爷也要留在怡然居呢,完全是被这个小狐狸‘精’勾了魂儿去。现在她才刚刚得宠,不敢放开手脚表现得太过分。此外,爷又不是能被‘女’‘色’所‘迷’‘惑’的一个人,才会令她没有机会得逞。 不过,这也是老皇历了。以前的爷不为‘女’‘色’所动,关键是这府里没有一个像天仙妹妹这样的一个狐狸‘精’存在。现在可是不一样了,面对这么一个既有狐媚手段,又心机极重的年妹妹,爷就是不想理会她,也架不住她整天地主动投怀送抱啊!这不,才第三次,就开始大清早儿地勾引爷了。 而爷呢?在天仙妹妹的狐媚之下,竟然没能把持住而失了身,简直是闻所未闻!别的人是怎么一个情况不知道,反正自己哪一次想要留爷,可是哪一次都没有痛痛快快地遂了自己的愿,就算是爷勉强留下来,也是别别扭扭的不理会自己。 虽然说爷现在之所以专宠年妹妹,不过就是为了利用她们年家,可是实在是禁不住这个妹妹会耍手段!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要说爷也是过了不‘惑’之年,按理说早就应该参透红尘,还能什么能够疑‘惑’、‘迷’‘惑’之事?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么竟栽在了这小丫头片子的手里? 连爷这样吃斋念佛、清心寡‘欲’之人都没能逃过这小狐狸‘精’的魔掌,长此以往,早早晚晚要被她害死了!先不说坏了爷的夺储大计,就是爷这身子也受不了啊!天仙妹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精’力旺盛之时,爷可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哪儿能禁得住她这么折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4章 捉弄 雅思琦越想越是为王爷的未来担忧,越想越是对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嫡福晋的职责而后悔、自责不已,愣呆了两刻多钟才终于缓回些神儿来,于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只是默默地将‘侍’寝簿随手递还给了小陆子,然后神情恍惚地回了霞光苑。 小陆子将雅思琦恭送出去,半天也没有明白福晋这次急急火火地跑过来究竟看出了什么端倪,能令她这么魂不守舍。年侧福晋不过是才被王爷宠幸了三次,福晋有必要这么在意吗?要说以前李侧福晋的风头可是比这年侧福晋要强劲多了,也没见福晋这么吃干醋呢。 冰凝哪里知道雅思琦去查了‘侍’寝记录,更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的悱恻缠绵,竟被雅思琦误以为那是发生在昨天早上他从霞光苑“早退”之后的事情,从而听信了淑清的一面之词。幸亏冰凝不知道这些,才令她在今天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不用东想西想,只当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几乎除了吃就是睡,总算是将‘精’神养得好了一些。 王爷因为晚上有应酬,回到府里已经是二更天了。由于在宴席上被迫喝了不少酒,即使经过一路的缓解,头仍然昏沉沉地,脚步也有些虚浮。秦顺儿这回非常有眼力劲儿,连问都没有问,直接就将他搀扶到了怡然居。 虽然早有小太监过来传口信,冰凝已经知道王爷今天不在府里用晚膳,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酒气熏天地进了房‘门’!眼见他居然达到需要靠在秦顺儿的身上才能勉强撑住身子的程度,急得冰凝赶快吩咐竹墨去让厨房熬制醒酒汤。待服‘侍’他喝下之后,又和月影两人手脚麻利地抓紧时间完成了洗漱事项,就赶快将他安置在‘床’上歇息了。 由于生怕吵了王爷的睡眠,冰凝临出里间屋‘门’之前吹熄了烛火,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由于今天足足实实地睡了一整天,得到了极为有效的休息,因此就算是现在已经二更天,冰凝仍是丝毫没有困意。她本来是想在外间屋看看书来打发时间,但是又担心在外间屋看书,通明的烛火会影响他的休息,于是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在外间屋由月影服‘侍’着忙完自己的梳洗,待月影退下后,关好外屋的房‘门’,只留了一盏夜灯,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回到里间屋,准备就此歇息。 由于里间屋熄了烛火,进屋之后冰凝只能是‘摸’着黑勉强蹭到‘床’边,一双‘腿’才刚刚挨上‘床’,哪里想到竟然遭到了他的突袭!由于她的腰肢在瞬间被他的胳膊一把揽住,还不待惊呼出声就摔了一个“嘴啃泥”外加“大马趴”。 只是她的嘴里啃到的不是泥,而是他的脸颊,也幸亏是这个嘴啃泥,才令她后知后觉的惊叫声因为被他的脸颊有效堵住,而没有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传播四方。但是那个大马趴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马趴,令冰凝直接就跌倒在他的怀中。而且由于他早早已经躺下,因此她所谓的倒在他的怀中,实际上是直接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5章 压坏 在冰凝因为“嘴啃泥”而使朱‘唇’撞到他脸颊的一瞬间,她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抬起头来,但是这个“蜻蜓点水”仍然改变不了她主动强‘吻’上他的事实,对此冰凝立即羞愧得面红耳赤。因此她在迅速弹离的同时,为了避免与他的脸离得太近,不得不尽力将头向后方仰去,身子在也不停地扭动、不停地挣扎,一边小声地恳求道: “求爷了,您赶快放过妾身吧。那个,您,您若是再不松开手,再不松手的话,小心妾身要将您给压坏了。” 她不说还好,只这一句话,立即将他逗笑了:就她这两把还没有二两重的干瘦骨头就能将他给压坏了?要说他把她给压坏了还差不多!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突然就心生了一股冲动,想要与她开个玩笑。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令他的头脑虽然昏沉沉的,可是‘精’神却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因此虽然早早地喝了醒酒汤,又早早地被她悉心安置,还体贴地替他熄灭了烛火,可是躺在‘床’上已经好半天了,他就是怎么着都睡不着,才会突然心血来‘潮’、鬼使神差地在她准备上‘床’歇息的时候,偷袭了她。 现在听到她那急于摆脱他纠缠的急切恳求之语,可笑之余,又由于通过昨天的家宴和丰富赏赐将所有的‘女’人们都安抚了一遍,今天再也不会遇到被半夜打扰的情况,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一晚,对此他的心情大好,与她玩笑的兴致更是大增,明知道她现在正尴尬不已,他不但不去赶快为她松绑解困,反而落井下石: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将爷给压坏了?” 冰凝本是想让他赶快歇息,不要再胡闹了,结果又被他抓住了把柄,非但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反而更是牢牢地被他固定在‘胸’前动弹不得。最为关键的是现在的这个姿势太过尴尬、太过暧昧,令她极度难堪。 再怎么说他也是爷,夫为妻纲,她必须对他恭敬、尊敬、谦卑、有礼,事实上她也一直是如此恪守‘妇’道。而且不管是出嫁之前接受的闺房启‘蒙’教育,还是这十七天来三次的亲身实践经验,她从来连做梦都不敢想像,能够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虽然她是被偷袭,但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就是她现在完完全全地压在他的身上,成何体统?不要说这仅仅是失礼行为,而且完全就是大不敬的行为!急于摆脱尴尬局面的她开始手脚并用地进行垂死挣扎。 看着在他怀中折腾个不停的冰凝,一副惟恐躲避不及的样子,更是将他笑坏了:好啊,你躲吧,看你一会儿怎么躲! 平时严肃有余、活泼不足的王爷犯起坏来那可是决不手软,毫不留情。此时,他先是手上加重了对她钳制的力度,冰凝果然中计,见他箍得更紧,于是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与他的臂力做自不量力的斗争中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正悄悄地发起了第二次的偷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6章 惹哭 他的第二次偷袭实在是极不厚道!竟然趁冰凝专心对付他的臂膀之际,屈起膝盖去顶她的双‘腿’。果然,冰凝被突袭之下,完全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由于顾此失彼,原本还勉强呆在他的身上,手脚并用进行垂死挣扎的双‘腿’,一下子被他的膝盖顶开,瞬间就从他的身上被一左一右地分落在了他的身体两侧。 第一次被偷袭,冰凝就像是摔了一个嘴啃泥似地被摔趴在他的‘胸’前,这第二次被偷袭,竟然将先前那个大马趴变成了骑跨在他的‘胸’前。如此惊世骇俗的姿势简直是比刚才的那个大马趴更令她惊慌失措、羞愤难当! 被他这番捉‘弄’,冰凝急出一身冷汗,想也没想就开口道: “爷啊,求您了,不要啊……” “早上是谁答应爷,再也不说‘不要’的?” 是她答应过不再说“不要”的,可是现在的她也不能说“要”,早晨已经上了一次他的当,晚上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冰凝真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她总要被他捉‘弄’? 急不得恼不得,还动弹不得,冰凝实在是没招儿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可是面对这只大灰狼,她只能是一只敢怒不敢言的可怜小白兔,哪里还敢挥舞起利齿作武器?被‘逼’入绝境的冰凝最后只好开始哭起了鼻子: “爷啊,妾身上辈子是欠了您的吗?为什么总是要被您这么欺负、这么捉‘弄’呢?” 他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并没有真的想要怎么样她,哪里想到竟将她惹哭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原本计划中的将她捉‘弄’得面红耳赤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事与愿违地演变成这么一个哭哭啼啼的样子。昨天她就哭了一晚上,今天若是再惹得她哭一晚上实在是让他心疼不已,于是吓得他赶快松开手臂,急急地翻过身子,将她抱离开自己的‘胸’膛,再轻放在里侧的‘床’上,一边赶快哄劝道: “怎么好好的又哭上了?哭坏了眼睛怎么办?” 哄劝根本没有任何效果,不但得不到她半个字的回复,而且还在继续暗暗饮泣不止,‘弄’得他也没了招数,只好赶快说道: “唉,爷这不是已经不欺负你了吗?你还想要爷怎么样?” 他之所以使用了反问,甚至是质问的语气,完全是因为刚才那番好言好语的规劝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王爷立即就被冰凝给吓怕了,生怕她恼了他。今天早上她就指责他非正人君子,凭他巧舌如簧外加转移话题才算是勉强洗刷罪名,结果还没过一天,他就亲自向她验证了自己确非君子,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由于作贼心虚,为了给自己壮胆他才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恶人先告状”。 他当然非常清楚,刚刚那个玩笑开得确实很是过火,特别是冰凝,是他所有‘女’人中最抹不开面子的一个,而他们才只经过三次实战演习,他竟然就敢这么不管不顾、放心大胆地开起这么过分的玩笑,不但没有寻到开心,反而给招来这么一个难堪的局面,唉,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都是因为酒‘精’惹的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7章 道歉 其实在这‘床’弟之间的时候,何止是冰凝面对他格外地胆怯慌张,实际上他面对冰凝的时候也是极为忐忑不安。虽然他是一个大男人,而且他的经历又是如此的丰富,经验是如此的老道,但是毕竟他和别的‘女’人是从陌生人开始,反正事先谁也不认识谁,喜酒一喝,喜帕一挑,烛火一灭,直接就是共入‘洞’房。 可是他们两个人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谁长的什么样子,谁是什么脾气禀‘性’全都了如指掌,突然有一天,衣冠楚楚的两个人要开始赤诚相见,就算是他,也要进行一番艰苦卓绝的心理建设和思想斗争。这也是十几天前的那个雨夜,他只不过是脱个湿衣裳竟然会脸红耳赤,如作贼心虚一般,以及后来凡事小心翼翼,生怕将她碰骨折的原因。 他当然知道,她虽然瘦弱,但还不至于是个瓷娃娃,‘摸’一下,碰一下,就能骨折,他完全是因为心理作用,生怕她不能接受他,给他摞脸子,让他下不来台,毕竟她是一个连空城计都敢跟他唱的绝情‘女’人。 果不其然!第一次的时候,虽然在暗夜之中他看不到她的脸‘色’如何,但是她确实是一直都在躲,不但躲了一夜的他,第二天对月影都要躲,不停地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到了晚上又用装病来躲他。 面对这个对待男‘女’之情极度拘谨而羞涩的冰凝,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足足用了十三天的时间悉心呵护、耐心培养,才有效地杜绝了她以装昏、装病、装睡等等法子来躲避他。但是即使再次接受了他,冰凝的表现仍然是拘谨有余,放松不足。现在更是登峰造极地发展到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内,竟然一连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两次。 直到昨天,第三次的时候,在他的威‘逼’之下,才因为那个“舍熊掌而取鱼”的玩笑,极为适时地起到了调节气氛的作用,令她稍微放开一些。 面对她的巨大进步,他当然是欣喜不已,结果今天却是在酒‘精’的麻痹之下得意忘形,忘记了考虑她的感受,竟然跟她开了这么一个大胆的玩笑,将她吓哭成这个样子。 他不想因为这个玩笑将她好不容易才取得一点点进步立即又重新打回到原形,由于对任务的艰巨‘性’、困难的巨大‘性’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和正确的形势估计,以及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美好期盼,他再也不敢质问她,而赶快万分愧疚地向她道歉: “爷这不是已经不欺负你了吗?还哭什么?” 可是他的道歉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回音!自己闯下的祸,当然要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于是他耐心而又诚恳地说道: “好了,这回确实是爷错了,不该下这么狠的手,爷保证,下回再也不存心欺负你了。唉,你就别再哭了,昨天就是哭了一个晚上,今天若是再哭个不停,这眼睛真就要不得了。” 虽然说了那么多道歉的话,可是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些语言实在是苍白无力,既不能取得她的谅解,也无法表达他真心实意的愧疚之情。实在是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黔驴技穷的他只能是一招鲜、走遍天,希望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再次用深情的热‘吻’止住她那停也停不下的泪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8章 欺负 他的‘吻’准确地落在了她的眼睛上,可是为什么?他‘吻’到的不是苦涩的泪水,而是一双忽闪忽闪不听话的长长睫‘毛’?搞不清楚状况的他于是赶快伸手去‘摸’她的脸颊,可是哪里有什么泪水,分明就是一张光滑无比、细腻娇嫩的脸庞!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而且被她骗得好惨!竟然害得他舍下脸来,低声下气地跟她说了那么多的软话!而她呢?竟然跟个没事儿人似地踏踏实实、心安理得地享用他的道歉,更是在心中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傻乎乎地自作多情呢,这丫头怎么这么可恶! 冰凝刚才只是为了让他赶快松绑,赶快摆脱那个惊世骇俗的姿势,并不是真的被气哭了,此时身处安全地带,听着他在一旁焦急安慰,急得不知所措的频频道歉,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只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被吓得不轻。‘阴’谋得逞的冰凝再是心‘花’怒放,可也不敢笑出声来,生怕再次羊入虎口。 以前的冰凝对付他的招数是装昏、装睡、装病,现在的她又将这一法则发扬光大,开始学会了装哭。 可是好景不长,他竟然来‘吻’她的眼睛!谎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揭穿。自知理亏,更是担心将他惹翻了,又要羊入虎口,于是冰凝忙不迭地赶快向他认错,由于作贼心虚,声音中全都是怯生生的味道: “爷,妾身不是故意的,请您,请您大丈夫千万不要计小‘女’子之过。”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那是谁刚才哭着喊着说爷欺负她来着?” “那个,那个,那就算妾身欺负爷还不成吗?” 冰凝慌不择言的结果就是话音一落,就将两个人全都逗得笑个不停。先是被冰凝气恼得不轻,现在又是被她逗笑得不轻,于是他再也不会怜香惜‘玉’,因为他的心中只有满腔的复仇情绪,因此又开始了犯坏: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是你欺负爷来着,那你好好说说,你刚才到底是怎么欺负爷来着?” 一听到他的这番质问,冰凝的头立即就大了一圈:这位爷怎么只会奋勇追穷寇,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她能怎么欺负他,还不是因为他先捉‘弄’她的缘故?凡事都是有因才有果,她只不过是因为被他压迫,才会奋起反抗而已,怎么到头来又全都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半天听不到她的回复,由于受她欺骗,他断然不会可怜她、心疼她,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地胡搅蛮缠: “不愿意说?那也好,你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也可以。” 面对这样一个要将她‘逼’疯的爷,冰凝简直就是立即被气结,立即别过脸去不理会他,他当然看出来来她的企图,哪里肯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好,你不愿意欺负爷,那就只能是由爷来欺负你了!” “不要!” 冰凝想也没想,又一个“不要”顺顺当当地从嘴里溜了出来!而且情急之下,嗓‘门’也跟着高了起来,然后就见她一个“不要”刚说完,吓得立即用锦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而且不仅仅是嘴巴,连整个脑袋都钻进了锦被中。她当然是心有余悸,生怕又被哪个奴才听到,又要成为王府里众人的笑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69章 还眼 眼见着冰凝一个“不要”之后竟然唰地一下子就躲进了锦被里,王爷对此是万分诧异:虽然他曾经真诚地告诫过她,从此以后不可以再说“不要”,但是他根本就不是苛责之人,不会因为她又说了这个“不要”而真的对她实施惩罚。在自己的房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一个“不要”竟被吓成这样? 毕竟他不知道她和淑清之间爆发的那场巨大冲突,哪里知道冰凝是生怕这声高亢的“不要”又被哪个奴才们偷听了去才捂上的被子,所以想当然地以为这是她害怕被他求欢的结果,毕竟他刚刚的表演确实是非常‘逼’真,连他自己都感觉像是一个十足的无耻好‘色’之徒模样。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又觉得好笑: 爷若是真想对你怎么样,岂是一条锦被就能拦得住的?你这不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吗? 他今天确实只是想跟她开开玩笑而已,没有打算动真格的,非要与她怎么样,因此见到冰凝从头到脚都躲到锦被中的狼狈模样终于令他良心发现,于是用手拍了拍她头上的锦被说道: “好了!以后别再跟爷耍心眼儿了,记住,这就是你‘阴’谋诡计没有得逞的下场。” 话都说完了大半天,仍是不见冰凝有丝毫的反应,锦被还是死死地捂在头上。见此情景他当然知道,她这是压根儿就信不过他!谁知道他会不会骗她刚刚‘露’出头来,又狠狠地给予一番迎头痛击? 对于冰凝的反应,他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因此并没有追究她的失礼行为。毕竟两个同样诡计多端之人,谁都不可能轻易地放松警惕、信任对方。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偃旗息鼓的决定,于是他将锦被的其余三周都替她一一掖好,然后他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掖好自己的被角,直‘挺’‘挺’地仰面躺好。 过了快有一柱香的功夫,冰凝直到听到他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起来,这才悄悄地松开了紧紧攥在手中的锦被,偏了一下头,偷眼朝他望去,只见他一动不动地老老实实地躺着,于是放下心来,悄悄地将锦被退到脖颈处,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了。由于心有余悸,冰凝即使知道他已经睡着了,仍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将胳膊和双‘腿’放平、放直,尽最大努力将声音降到最低,生怕将他吵醒,又惨遭他的捉‘弄’。 待一切料理妥当,冰凝就像他那样,直‘挺’‘挺’地仰面躺好,一动都不敢再动。可是由于今天白天足足实实地睡了一整天的觉,现在的她不但一点儿也不困,而且更是‘精’神好得不得了,半天时间过去了,根本就睡不着。睡不着又不敢随便翻身,当然是生怕将他吵醒,这个扮僵尸的状态‘弄’得她浑身都不自在,难受至极。没有办法,她只能是一会儿数绵羊,一会儿背古诗,苦挨时光。 听着冰凝那小心谨慎到极点的悉悉索索的收拾被子的声音,他虽然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在心中实在是忍不住地好笑: 以为就你会装睡、装哭?爷也会装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0章 晚起 第二天早上又是紧紧张张的晨起,好在他终于有时间可以用完早膳再出‘门’。将他恭送到院‘门’口之后,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急匆匆地赶回了房里,连早膳都没有用,只是梳洗打扮妥当,两人就又急匆匆地赶往了霞光苑。 昨天被雅思琦免了请安礼,但是只免了一天,今天不但要恢复常规的请安,而且冰凝还要确保第一个赶到。在以往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冰凝都是第一个请安,第一个告退,既是因为她睡眠不好,早早就醒了,也是因为不想与其它的姐姐们相见,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与她们闲聊的话题。 然而今天,她更加迫切地需要避开所有的姐姐们。毕竟前天的家宴上遭受了那番奇耻大辱,不管别人背地里如何笑话她、奚落她,虽然她想开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了什么,但是她仍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直接面对这些,就算是扮鸵鸟也好,或者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只想离这些是是非非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当她和月影紧赶慢赶地来到霞光苑前厅,却是既不见雅思琦,也不见红莲,只有紫‘玉’一个人迎了上来,月影万分诧异地问道: “紫‘玉’姐姐,福晋呢?难道说今天也免了请安?” 紫‘玉’没有接月影的话,而是赶快向冰凝恭敬地行礼: “给侧福晋请安。刚刚奴婢家主子吩咐奴婢先过来招呼您,主子今天起得有些迟了,正和红莲收拾呢,让您稍等片刻。” “起得迟了?福晋是生病了吗?” “回侧福晋,主子没有生病,况且这不才刚刚过了五更天嘛,按规矩来说,这个时辰也不晚呢。” 冰凝一听雅思琦起晚了,心中格外诧异,这可是她自从嫁到王府以来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福晋可是一个尽职尽责、兢兢业业之人,既然不是生病,那能有什么事情竟然让她起晚了呢? 雅思琦只是“起晚”了,而不是免了众人的请安,因此冰凝只能是耐心地在前厅恭候她的到来。 雅思琦其实根本就没有起晚,相反,才四更天就早早地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苦挨到了五更天,她赶快起了‘床’,叫红莲进来服‘侍’她,同时又吩咐紫‘玉’,一会儿不管哪个主子来请安,一律都说她还没有起来呢。 她这一夜的难以入眠以及早上的谎称没有起‘床’,一切全都缘于冰凝。实际上自从她从小陆子那里查完‘侍’寝记录后,心里憋屈极了。亲眼“证实”了王爷四更天离开她这里就是为了赴天仙妹妹的云雨之约,这个“事实”简直就是像是揭了她脸皮一样。 毕竟大前天是初一,王爷歇在她的院子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当着众人的面,淑清言之凿凿地说起前天早晨天仙妹妹的放‘浪’形骇之举,这言外之意不是变相地提醒大家,天仙妹妹根本没有将她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公然到霞光苑抢爷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1章 没脸 俗话说,人有脸,树有皮;打人不打短,说话不揭短,而雅思琦的脸面就因为这个年妹妹而生生地在众人面前被血淋淋地揭开。她是有脸有皮,更是有体面的嫡福晋,岂能任由一个小小的侧室如此胆大妄为地挑战她的权威和地位?简直就是要反了天了!这口恶气憋闷在心中不发泄出来,她实在是要憋闷死了。 可是雅思琦又对冰凝恨不起来。虽然她们一直姐妹相称,可是这九年来,面对与大阿哥弘晖同龄的年妹妹,雅思琦一直拿她当一个孩子对待。而且这天仙妹妹的一贯表现又是可圈可点,从不惹事生非,从不争风吃醋,因此她对冰凝的好感与日俱增。 当然了,冰凝也不是一贯地表现良好,经常时不时地给雅思琦添‘乱’,但是那些添‘乱’全都是因为和王爷的争争吵吵,令她不得不及时充当救火队员。先开始是王爷需要假借她之手对冰凝实施家法惩处,然后就是在婉然出嫁之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初夜宠幸,更有前年的那个延医不治手伤……。所有这两个人之间的冲突,事无巨细,全都要由她来出面解决。 不过雅思琦倒是非常乐意充当救火队员这个角‘色’,因为天仙妹妹与王爷关系不好,当然是她所乐见的结果,毕竟少一个后院‘女’人争风吃醋,她自然是能省很多的心。 现在突然面临这个“夺夫之恨”,任她再是与王爷一条心,再是宽宏大度,再是知道这不过是他在利用她们年家,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对于如此被揭脸皮的事情绝不可能泰然处之。可是她又是狠不下心来对天仙妹妹出手,毕竟也有九年的感情,不是说恨就能一下子恨得起来,于是她只好来了一个隔岸观火,听之任之。 现在冰凝的独房专宠局面已经引发了众怨,成为众矢之的。她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去吧,天仙妹妹以一敌五,若是能继续保得住爷,那也是她有能耐、有本事,让她雅思琦好生佩服;如果天仙妹妹保不住爷,也不要怪她雅思琦这回没有偏袒、维护她。 知道冰凝总是来得最早,也知道为什么她来得最早,不过是想避开其它的‘女’人,少惹是非。雅思琦盘算着,既然自己也是早起之人,反正起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少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自己就能省很多的‘精’力,因此她一直很是照顾她,心照不宣地从不多留冰凝,算是默许了年妹妹的离群索居行为。但是从今天开始,她不会再格外照顾冰凝,更不会单独给她开小灶,她要一视同仁,由众姐妹一同向她请安,她要不偏不向,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 冰凝忐忑不安地等着雅思琦,结果没有等来福晋姐姐,却是将其它的五个姐姐全都等来了。众人很少有机会能在这个场合见到年妹妹,而且这是自人前天那场令她当众出丑的家宴之后,众人第一次见到她,对于能在请安的时候见到她,大家也是大吃一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2章 沉默 淑清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冰凝,她只知道这辈子她们两个人算是冤家对头结下了梁子,不但心不和,连面和都难以维持。以前她还碍于表面的姐妹关系,只是暗地里给冰凝制造一些小麻烦罢了,但是既然冰凝首先不仁不义,独占了王爷的专宠,既然经过前天的家宴,她们的矛盾已经公开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没有回头的路,既然凭借专宠,年妹妹定是在王爷的面前告了她的状,她定是要被他责罚并厌弃,既然有这么多的既然,她只有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哎呀,是年妹妹,稀客呢!难得能在这里见得到你呢。怎么,记得你一贯不都是第一个来请安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晚了才来?难道说又是因为大清早儿地霸占着爷,连请安都耽搁了?那爷的早朝还不是更要被耽搁了?” 有过前天家宴上的经历,冰凝的心理承受能力总算是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只是这个局面仍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已经用沉默来换取息事宁人了,为什么李姐姐还不放过自己?她不但对众人沉默,连对王爷都采取了沉默,为什么还是不能换来李姐姐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难道沉默竟会代表自己软弱可欺? 她连王爷都不怕,还能怕得了李姐姐?冰凝不过是不想让他因为‘女’人的争风吃醋而左右为难,不想让他因为后院的事情而分心累神而已,如果不是为了他着想,冰凝断然是不会吃这个亏,可是为了他,她只能是决定将这一切都忍下。 于是冰凝决定继续采取不予理会的策略。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她对淑清的挑衅予以回复,言来语去的结果只能是将“丑闻”越搞越大,而不回应,任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早晚有她唱不动的时候。 再说了,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说来说去,不过就是狐狸‘精’、寡廉鲜耻、没羞没臊、狐媚‘女’人之类的恶毒话。别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自己又不少一根汗‘毛’,只要他不这么看待她,不会这么误会她,她就知足了。一想到这里,冰凝突然惊讶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多么看重脸面的人,怎么现在竟然厚脸皮到了这种程度?前天还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呢,现在竟然连半滴眼泪都没有涌出来,看来厚脸皮的作用真是不小。 由于冰凝不接话,其它‘女’人们也不想趟她们两个人的‘混’水,屋子里又沉寂下来。果然与冰凝所料别无两样,由于没有人接淑清的这个话茬儿,这个李姐姐果然是不知道再继续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时,雅思琦和红莲进了屋来,于是众人赶快向她行礼请安。待众人落座后,气氛仍然是既紧张又尴尬,连雅思琦的到来都没有能够得到有效缓解。对于如此不和谐的气氛,即使是后进来的雅思琦也明显地感觉出来,于是禁不住问道: “刚才我没来的时候你们聊什么呢?怎么我一来你们就都不说话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3章 再战 半天等不到接话茬儿的人,没想到竟然是雅思琦接了她的话茬儿,于是淑清终于获得了一个继续扩大战果、挑起纷争的机会: “我们也没有聊什么,就是觉得难得见年妹妹一面,很是稀奇,不知道妹妹今天怎么来晚了,难道又是因为服‘侍’爷吗?姐姐倒不是担心妹妹请安来晚了,只是担心爷的早朝要被耽搁了。” 虽然当着雅思琦的面,淑清的言语终于委婉了不少,但是雅思琦当然立即就听出来了李姐姐的弦外之音。她当然知道冰凝今天来得并不晚,可是她已经决定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偏心偏向任何一个人,因为冰凝令她太失望了!连这么一个貌似心思纯净、心高气傲、不屑争宠的人都这么狠狠地伤害她,无情地剥夺她的颜面,她还能相信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雅思琦再也不会对任何人给予义气用事的同情心,因为对别人同情越多,就是对自己伤害越多! 被冰凝揭了脸面伤了心的雅思琦,此时暗暗地自我安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蓄意打击报复天仙妹妹,自己只是尽一个嫡福晋的职责,管理好后院‘女’人,免除爷的后顾之忧而已。于是她抬眼看了看冰凝,才慢慢地说道: “噢,你们在说这个呀。早朝误没误,爷当然心里最有数。不过,妹妹服‘侍’爷是应该应分的,有妹妹替姐姐们尽心尽力,咱们都能踏踏实实地睡个懒觉,躲了清闲享了福呢。那个,冰凝妹妹,姐姐就代表所有的姐姐们,好好感谢感谢你。” 雅思琦的表态让众人糊里糊涂,‘摸’不太清楚她的真实意思,这是真的感谢年妹妹,还是存心在说反话?既然搞不清楚,于是众人都步调一致地暗自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切不可轻举妄动。 别的人没有反应无所谓,冰凝必须有反应。毕竟这是从雅思琦口里说出来的话,还是冠冕堂皇的对她的感谢,虽然是话里有话、含沙‘射’影,但是如果她也像其它人那样无动于衷,就是对雅思琦的失敬失礼之举。于是冰凝赶快起身,向福晋姐姐行了一个礼才开口说道: “姐姐这么说,妹妹实在是不敢当。以前都是姐姐们尽心尽力、受苦受累地服‘侍’爷,相反,一直躲了清闲倒是妹妹,实在是惭愧。因此这个服‘侍’不值当姐姐说什么感谢,全是妹妹应该应份的事情。” 冰凝这番诚恳之语在当前心情极度恶劣的雅思琦听来格外的刺耳。什么叫以前都是姐姐们尽心尽力服‘侍’爷?她这是在嘲笑她们这些姐姐们现在都已经年老‘色’衰,徐娘半老,理所当然地应该赶快给她这个年轻貌美的妹妹让路的时候了?你不过也就是仗着有个当川陕总督的二哥罢了,还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奴才!爷这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才宠幸了你。不过就是区区的三次宠幸,你还就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4章 还击 由于正在气头上,雅思琦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妹妹免礼,赶快坐回去吧。你这么费心劳累地服‘侍’爷,有何惭愧?不过姐姐还是有一句话想要劝劝妹妹。姐姐知道你和爷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作为过来人,这些姐姐能够理解。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度,过犹不及,乐极生悲,这些大道理,想必妹妹这个读书人,应该比姐姐知道得更多,所以姐姐也就不多说了。还是那句话,凡事要以爷为重,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若是将爷的身子拖垮了,姐姐们都老了,无所谓,妹妹你可还正是年轻气盛的正当年之时,真若是这样,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冰凝万万没有料到,雅思琦不但也误会了她,更是对她不满到了这种程度!原来她以为只是惹恼了李姐姐,谁想到现在竟是连福晋姐姐都成了她的敌对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前天来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姐妹情深,怎么才过了两天就变成这个局面?怪不得早上请安的时候,福晋姐姐说起晚了呢,看来不一定是起晚了,倒有八九分是为了躲着自己。 虽然搞不清是如何将雅思琦给得罪了,但是对于淑清的挑衅可以置之不理,而对于福晋姐姐就不能如法炮制,毕竟雅思琦是嫡福晋,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她的话,冰凝不得不听。 此外,对于淑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冰凝之所以一直采取退避三舍、息事宁人的态度,既是不想配合李姐姐挑起纷争,惹得王爷因为后院‘女’人的事情而分心劳神,也是不屑于与她纷争。毕竟冰凝的位分在淑清之前,与淑清起纷争,既是落入了她企图挑起事端的圈套,又自降了身份,实在是得不偿失之举。 但是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回敬李姐姐一番,她一定以为冰凝软弱可欺,将来更是要受辱于她。而现在雅思琦的发话,恰恰是给了冰凝一个极好的机会,她可以借口回复雅思琦的机会,对淑清给予有力的反击,既没有正面理会李姐姐,又让她知道自己不是软弱可欺之人。于是冰凝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开口说道: “姐姐的教诲,妹妹谨记在心。而且,爷一贯都是严格自律、极为分寸,既不是沉湎‘女’‘色’,也不是能够轻易被‘女’人所左右之人。就算妹妹存心狐媚爷,爷也不会让妹妹得逞。姐姐信不过妹妹没关系,但是您应该信得过爷。” 雅思琦是何等‘精’明之人,冰凝的这番表态,前一句明摆着是对她的恭敬,只是说给她雅思琦听的;而后面那一套长篇大论,分明就是完完全全说给淑清听的。 由于冰凝对她的谦恭之举,令雅思琦的心中总算是稍微舒服一些:还好,天仙妹妹还算是孺子可教,还没有飞扬跋扈到跟她公然挑衅的程度,早这么夹起尾巴做人不就行了吗?何苦惹得自己刚刚说了那么一大堆的气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5章 转题 对于冰凝后半句话中对淑清的那番表态,雅思琦也是心服口服,极为认同。毕竟这一屋里的‘女’人当中,只有她最清楚事情的本来面目,因为只有她有权力查阅‘侍’寝记录。而且也正如冰凝所说,虽然说他夜夜寄宿在怡然居里,貌似一副沉湎于‘女’‘色’之中的样子,但实际上,十七天三次的记录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符合他一贯的行为处事原则,至少到目前为止,任凭冰凝使出浑身数解,他还远远没有达到被年妹妹这个小狐狸‘精’给‘迷’得神魂颠倒的程度。 雅思琦原本就狠不下心来对冰凝发难,刚刚那番狠话说下来之后也是有些暗暗后悔。何苦难为一个孩子呢?而且她不过就是王爷为了拉拢年家的一个牺牲品而已。 狠话已经说过,敲打也已经完成,见冰凝服了软,雅思琦也就没有再穷追猛打,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惜月,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如果冰凝与众人一起请安是今天的一件稀奇事,那么惜月也有一件稀奇事,那就是她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带着元寿阿哥一同前来向雅思琦请安。因此雅思琦就将话题转向了惜月,算是就此打住,不再继续为难冰凝。 “哟,今天怎么元寿阿哥这么早就过来给嫡额娘请安了?怎么不去书房好好读书呢?小心被你阿玛知道了,又要剥了你的皮!” “回嫡额娘,儿子想您了,就央求着额娘带儿子来先给您请个安。” 雅思琦一听小阿哥说想她了,心中一阵温暖,于是就朝元寿招了招手。元寿阿哥见状快步走上前来,被雅思琦一把揽在怀里: “快让额娘看看,元寿阿哥这么早就来了?睡醒没有?师傅那里怎么说?” “回嫡额娘,儿子睡好了,师傅今天要晚些才过来,吩咐的功课儿子昨天都已经做好了。” “惜月妹妹,你也真是的,这么早就带他过来请安!既然难得师傅放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假,你怎么也不说让小阿哥多睡会儿。瞧这怪可怜的小人儿!” “唉呀,姐姐,这哪里是妹妹不让小阿哥睡呀,是他自己早早就醒了,说出大天来也不睡了,说是要找他阿玛。唉,您也知道,元寿阿哥都好久没有见到爷了,大前天爷去查了一次他的功课,可是把他高兴坏了,天天跟妹妹吵着要给阿玛背功课。这不,天天又是背书,又是写字儿的,就盼着让爷给检查呢。” 见到惜月带着元寿阿哥一并来请安的时候,雅思琦还没有搞清楚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将这番话说给天仙妹妹听!怪不得惜月今天来得这么早,就是为了堵住年妹妹,知道冰凝请安的时间早,特意挑的这个时间。要说这惜月,可真是‘精’明到家了!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倒也充分说明,天仙妹妹这回可真是触犯了众怒,看她到时候怎么收场。正所谓站得高,跌得狠,别看她现在这么风风光光、独享专宠,早晚等爷收拾了她那二哥,她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一切都走着瞧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6章 心机 雅思琦刚刚因为冰凝的服软,才勉强将心的那股怨怒之气强行压了下去,结果惜月再一次挑起了这个话头,不但令她怒火重烧,更是立即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伤感,于是话里有话地说道: “唉,惜月妹妹,都是姐妹,也不怕你笑话,不但元寿阿哥见不到爷,连姐姐我也是见不到爷呢。” “啊?姐姐您都见不到爷吗?不会吧?再怎么说,您也是嫡福晋呢,这府里的大事小事,不都得您‘操’碎了心吗?不都是您跟爷商量着来吗?” “唉,一言难尽呀。你不知道……” 说到这里,雅思琦就此打住不说了,而是掉转过头来,对着冰凝说道: “噢,对了,年妹妹,这些天姐姐总也见不到爷,这府里还真有些急事等着跟爷禀报呢。一会儿姐姐们走了之后,你先坐下等一等,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众人一听雅思琦有事情单独跟冰凝吩咐,于是知趣地纷纷告退,而被留下的冰凝却是惊得目瞪口呆。福晋姐姐有事情需要向爷禀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等一会儿她会说什么?说那些她打算跟爷禀报的内容?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跟自己说有什么用?难道是要让自己代为向爷转告?这不是明白无误地在向自己表达不满吗? 爷确实是天天都来自己这里,但是爷既没有耽误了公务,也没有耽误了府务,事情该怎么办不是还在怎么办吗?福晋姐姐怎么可能见不到爷呢?现在竟然撒下这个弥天大谎,以“见不到爷”为理由,让自己当传声筒。先不说这些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就算是自己真的转述给爷了,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逾越吗? 可是雅思琦已经把话说出来来,冰凝虽然明白道理,但是被‘逼’到这个地步,根本就容不得她同意还是不同意。说不同意,不但驳了雅思琦的面子,连推脱的理由都找不出来;说同意,那她就等着被王爷训斥和处罚吧。这不是典型的持宠而骄,逾越无礼吗?不就是才得了两天宠吗?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竟然胆大包天到‘插’手福晋的府务。 冰凝是担心逾越而被王爷处罚,那是因为这些事情完全属于雅思琦的职权范围之内,她有责任和义务负责到底,怎么能随意转‘交’给别人呢?难道雅思琦就不怕由于擅离职守而被他责罚吗? 雅思琦这么聪明的人才不会承认这些话是她要冰凝转达呢。如果他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只会说:今天请安的时候,她只是跟天仙妹妹随口说了一句最近一直没有见到爷,然后又随意聊了一会儿闲天,谁知道年妹妹怎么就跟他说起这些事情来了。 雅思琦不但不会承认,她更会充分利用其它姐妹们的嫉妒心理:年妹妹现在不但得到了王爷的专宠,更是得到了她这个嫡福晋的充分信任,这也是她要将冰凝单独留下来的原因。而她跟冰凝所说的那一番所谓需要与他商量的事情,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基本都不需要向他禀报,真正的大事情,她才不会傻到告诉天仙妹妹的地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7章 理会 这一天早上的例行请安实在是大大出乎冰凝的意料,真可谓‘波’澜起伏、状况频发。先是遭到雅思琦的闭‘门’羮,继而受到淑清的一顿奚落,再得到雅思琦一番含沙‘射’影的教诲,然后是惜月抬出了元寿阿哥,雅思琦又假意要她给王爷传话,即使是现在正和月影一起默默地走在返回怡然居的路上,冰凝的头仍是疼痛不止。 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冰凝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猛烈,这么直接。如果说前几些天深更半夜的‘骚’扰只是前奏,只是序曲的话,那么今天就是兵戎相见、短兵相接。不管是赏赐也好,家宴也好,众人都没有“拿了手短,吃了嘴短”的内疚心理,而是变本加厉地将她们的怨气和不满,如暴风骤雨般地统统地发泄到她的头上。 她们完全有理由这么做,因为她们也是他的‘女’人,也是他光明正大、明媒正娶进府的‘女’人,她们应该享有的权利凭什么被冰凝一个人剥夺掉了?她们这是在捍卫自己应得的权益。 冰凝从来都是倔强不服输之人,只要是不正确、不合理的事情,她都会据理力争,才不会像婉然姐姐那样逆来顺受。可是现在,她有些看不明白自己了,怎么竟然也会步了姐姐的后尘,变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仿佛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为什么?因为他吗?因为心怀对他的爱吗?宁可牺牲自己的理想,牺牲自己的脸面?理想和脸面,曾经是她视若比生命还贵重的东西,竟然有这短短的十几天的时间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牺牲掉了,一点儿都没有惋惜之情。但是她知道,还有一样东西,是她的最底线,是绝对不会去牺牲的,那就是爱情,对他的爱,永远都不会牺牲。 不能牺牲他们的爱情,但是他还有六个‘女’人,是这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他爱她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家和万事兴也是他的最根本的心愿,甚至是所有人的美好愿望。 即使已经回到了怡然居,整整一个上午,冰凝都在认真、仔细地消化这些新情况,新局势。她该怎么办?不予理会吗?反正‘腿’长在他自己的身上,是他自己愿意来的,又不是她生拉硬拽、死皮赖脸地请求他来的。可是不要说姐姐们的要求是最正当、最合理、最正确的,另外还有一个让冰凝放心不下的因素,那就是元寿阿哥。 她的悠思格格也曾经是那么期盼着他的疼爱,如果说这只是‘女’人之间的你争我夺,她还没有那么深的感触。但是元寿阿哥的出现,让她想到了离开自己已经两年的悠思格格。如果府里的小阿哥、小格格们因为自己额娘遭到王爷的冷遇而受到牵连,这让冰凝根本无法原谅她自己。如果说因为自己的专宠,让元寿阿哥缺少父爱,她会自责、后悔一辈子。 现实‘逼’迫她不能够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实‘逼’迫得她必须要理会这些无聊的争宠戏码,可是她该如何理会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8章 月信 冰凝唯一能做的就是直接向王爷请求,请求他不要总来她的院子里,其它的姐姐也需要他去照顾。 可是她是谁?她不过他的一个侧福晋罢了,他的事情,她没有任何权利,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指手划脚。做妻妾的竟然胆敢指挥爷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还不等她说完,他就会立即罚她去背《‘女’诫》一百遍。 可是无寿阿哥那可爱的模样总是浮现在她的眼前,搅得她心烦意‘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今天再来怡然居!今天已经是风起云涌,他若再过来,明天就一定会是狂风暴雨。真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她不说,苏培盛或是谁也会告诉他,那可就不只是‘女’人之间的争宠吃醋,依照他的脾气,一定会是一场多败俱伤的轩然大‘波’。 可是如何才能不让他来这里呢?这个问题困扰了冰凝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午膳过后,灵光一现的她想出来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月影!” “小姐,奴婢在呢。” 月影正在外间屋收拾东西,一听冰凝叫她,赶快进了里间屋来。 “月影,你去一趟陆公公那里,跟他那里报一下,就说我的月信来了。” “啊?小姐,这不是还不到二十天吗!您的月信怎么就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怎么就又来了。” “可是,奴婢没发现您……” “是刚刚才来的。” “那您怎么没叫奴婢来帮您一下呀。” “你不是正忙着嘛。” 冰凝都快被这个月影气死了,怎么吩咐她办点儿差事,这么烦人地问来问去。 月影当然要问来问去了,自从他天天留宿怡然居以后,她从早到晚就只盼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赶快让她的小姐怀了身孕,赶快生个小阿哥。有了小阿哥,既能弥补冰凝的丧‘女’之痛,又能增进她与王爷的感情,更能巩固她未来在王府的地位,于是月影格外地关注冰凝的月信情况,结果盼来盼去,不但没有盼到小姐怀胎的好消息,居然得到来了月信的噩耗,又是这么蹊跷地提早来临! 月影实在是不能明白:爷天天留在这里,怎么小姐还没能怀了身孕呢?上一回,才只是一次就幸运地怀上了悠思格格,这一回送子观音怎么就不了灵验了,不来眷顾她的小姐呢? 极度失望的月影先是恼恨送子观音,继而又担心起冰凝身体来: “小姐,这个月怎么时间这么短就来了?”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呀!” “小姐,您该不是身子不舒服,生病了吧?奴婢这就去苏总管那里报请一下太医。” “你不许去!” “为什么?” “生没生病我当然知道,你赶快去陆公公那里登记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去苏总管那里报请太医,你以后就不要认我做你的主子,你爱认谁当主子就认谁去!” 冰凝急得不行,直接对月影放下了狠话。一见冰凝气急而怒,月影吓得赶快噤了声,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还是先按照她家小姐的吩咐,赶快乖乖地去了陆全盛那里登记报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79章 悔意 冰凝决定给各位姐姐们充分的时间,一次月信最少也需要七天时间,六个姐姐就是一人一天,也全部都能轮到一次,而且还能富余一天,至于这一天是哪位姐姐幸运,她就更管不着了。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她并不是看在这些姐姐的面子上,她只是不想让他备受后院‘女’人纷争的困扰,只是不想元寿、天申阿哥因为她的缘故而得不到应有的父爱。 李姐姐这么得王爷的宠爱,弘时阿哥还与王爷的父子关系如此冷淡疏远,备受他冷遇的惜月和韵音姐姐的小阿哥将来岂不是更要与他行同陌路? 由于向陆全盛报备了月信,冰凝知道他今天晚上不会再到怡然居来,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终于不用应付那些烦人的姐姐们了。但是隐隐地,她又是无限的伤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是哪一位姐姐有幸得到他的眷顾。他也会和她们山南海北地一直聊到后半夜,仍然意犹未尽吗?他也会和她们讲经论道、谈古说今,甚至争个面红耳赤吗?他也会,也会和她们开那种大胆的玩笑吗? 越想越是难过,越想越是万分后悔,可是她已经差月影去给小陆子报了月信,怎么可能再收回来呢?因此整整一个下午以来,她的脑海中反复闪现的,全是她想象中的,他与各个姐姐们各式各样的相亲相爱的场景,或是当窗理云鬓,或是对镜贴‘花’黄,或是化作比翼鸟,或是结成连理枝。 想着,想着,她的泪水禁不住滴落在衣襟上,这才将她的思绪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于是她赶快拿帕子蘸了蘸眼睛,又随手拿出一本书来。可是今天发生了那么的事情,又是内疚,又是自责,又是烦恼,又是苦想对策,极度心烦意‘乱’、疲惫不堪之下,她当然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于是早早地用了晚膳,早早地躺下歇息。 冰凝今天实在是太过疲惫,一早的请安遭到连番围攻,回来之后冥思苦想解决方法,谎报了月信又是后悔又是难过,不但连午觉都没有睡,‘精’神更是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处于急速消耗之下,因此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她突然被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还不待她开口问月影怎么回事儿,就听外间屋的房‘门’唏哩哗啦一阵狂响,然后就是‘乱’‘乱’糟糟的脚步声,然后里间屋的‘门’就被推开了。是王爷?冰凝有点儿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朝思暮想的他。 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又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冰凝有点儿发懵,连行礼都忘记了,就这么怔怔地呆望着他。 王爷也是被今晚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见到‘迷’‘迷’糊糊的冰凝,也是有点儿发懵! 他今天晚上因为与幕僚们谈一些事情,所以回来晚了一些,但是没有达到昨天晚上那种微醉的程度。谁想到兴致勃勃地回到怡然居的时候,等待他的竟然是大‘门’紧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0章 懒散 吃了闭‘门’羮的王爷有些丈二和尚没有‘摸’清头脑。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她生了这么大的气?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也还都甜甜蜜蜜地好好着呢,怎么一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说还是因为嫌他昨天晚上跟她开的那个过分的玩笑,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缓过来呢? 秦顺儿一见王爷竟然被天天驻扎的怡然居吃了闭‘门’羮,不知道侧福晋跟爷又在闹什么别扭,于是赶快冲上前去叫‘门’,结果等了好半天都不见有人来开‘门’。 王爷见状,以为冰凝在跟他赌气,吩咐了奴才不许来开‘门’呢。正待他要发作之际,睡得‘迷’‘迷’糊糊的看‘门’小太监总算是听到了秦顺儿的砸‘门’声,忙不迭前来开‘门’。紧接着小柱子也飞快地跑来,一见是王爷,吓得两条‘腿’都软了:侧福晋不是吩咐过,爷今天晚上不过来了吗? 进了院子之后,王爷从头到尾也就只见到小柱子和看‘门’小太监这两个人,其余的奴才们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被他抓住了奴才们懒散的现行,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他驻扎在怡然居的这些日子以来,这个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奴才们全都是苦不堪言。过了九年多懒懒散散的舒坦日子,侧福晋既不苛责他们,又很少使唤他们,除了是个不招爷待见的地界儿,遭人白眼以外,怡然居真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 此外,众人胆敢在冰凝面前应付差事,但是对于王爷,这个府里最大的主子,格外地忌惮,哪个奴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应付差事?以往忌惮他的威严,奴才们一个个就像老鼠见了猫的样子,能躲就躲,能绕就绕,现在王爷拿怡然居当成了他的朗‘吟’阁,天天留宿,这些奴才们躲也躲不掉,绕也绕不走,硬着头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当差,不但不敢应付差事,更是全力以赴、抖擞‘精’神,全都要打着十二万分的‘精’心,累得着实不轻。 其实这件事情还真不能怨到王爷的头上,要怨也只能是怨冰凝。这些奴才们跟着她这么一个万事不‘操’心的主子懒散惯了,游手好闲地当了九年的闲差,突然间由于他对怡然居的大驾光顾,众人从伺候一个要求最低的主子到伺候一个要求最高最严格的主子,也确实是需要经过一番艰难的适应过程。 自己的奴才是什么样子,冰凝当然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很是体谅这一院子人的辛苦,于是趁今天他不会再过来这个大好时机,早早就让月影传她的吩咐,按照以前的规矩,太阳一落山就由看‘门’的小太监把院‘门’关好了,让大家早早地休息,缓缓‘精’神。 奴才们一听到主子给他们今晚放了假,全都欢心鼓舞,当了小二十天的苦差事,终于可以喘口气儿了,于是有的人直接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睡起大觉来,有的人赶快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会会自己的小老乡或是要好的小姐妹、小兄弟,还有些胆儿大的奴才则悄没声儿地出了院子去办自己的‘私’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1章 茫然 小柱子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将众人累坏了,很是体谅大家的辛苦,因此对于所有的告假全都满口答应。因此除了个别几个回房里呼呼大睡的奴才以外,现在整个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奴才呆立在王爷面前,小柱子是一脸的诚慌诚恐,看‘门’小太监则是满脸的睡眼惺忪,整个院子完全就是一座空城!正好被他足足实实地抓了一个现行。 不过他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对付这帮奴才,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想知道冰凝这是怎么了?因为他做了什么错事而惹得她生了这么大的气,再次给他上演了一出空城计!上一次好歹还有一众的太监留守,只是丫环嬷嬷等‘女’仆们被调兵谴将,这回倒好,连太监都被打发得一干二净,她这气‘性’也太大了! 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冰凝不但让他吃了一个闭‘门’羮,上演了空城计,而且连那座灯塔也不见了!分明是她早早就已经睡下,既不伤心也不难过,睡得还‘挺’香,她这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此时在冰凝的房里,正在气头上的他刚打算质问她这是想要干什么,没想到在昏暗烛火之下的冰凝居然也如小柱子和看‘门’小太监一样,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完全就是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再次让他惊讶无比。不过更让他震惊的,还是冰凝好半天才开口说出来的那句话: “爷,您怎么来了?” 一听这话,简直是让他气上加恼!什么叫他怎么来了?他不来这里他还能去哪儿?他就是哪儿都不去天天过来报到,她还整天跟他别别扭扭的,这要是真去了哪个院子,她还不跟他拼命?现在倒好,居然质问他怎么来了! 不过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前提下,他还算是尽量有效地克制住了情绪,没有立即暴跳如雷,而是不无嘲讽地反问道: “怎么,侧福晋的院子,爷来不得吗?” “不是,不是,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但让爷吃了一个闭‘门’羮,又给爷演了一出空城计,现在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胆敢质问爷为什么过来?” 冰凝因为一直没有搞清楚状况,因此对于他严肃的面孔和质问的语气一点儿都没有在意,而是赶快起身下‘床’,上前先去替他解了披风,又招呼月影赶快将外间屋也掌上几盏灯,再奉上热茶来,主仆两人好一阵子紧张忙碌。 看着她似走马灯般地忙来忙去的样子,他别的没有看懂,只看懂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根本不是因为跟他生气,存心让他吃的闭‘门’羮,她是得了他今天不会过来的消息,才早早地歇下了。可是,可是他并没有派任何一个奴才给她传口信儿,提前告诉她说不过来了呀? 虽然初步了解情况但又急于知道内情,他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下来,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地对她说道: “你先停下手别忙活了,过来这边,踏踏实实坐下来,爷有句话想问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2章 规矩 冰凝因为自己早早睡下,以致没有将他服‘侍’好而心存愧疚,因此根本就没有接他的话茬儿,而是关切地问道: “爷,您胃里好受些了吗?要不让小厨房给您熬些醒酒汤来吧?” “爷没有喝多少,不用熬醒酒汤了。你现在才知道这么手忙脚‘乱’,早干什么去了?居然连爷都不管了,自己一个人躺到‘床’上睡上大觉去,可真有你的!” “妾身哪儿知道您今天过来呀。所以才……” “爷又没有让人给你传话,你凭什么说爷今天不过来?” “妾身,妾身已经跟陆公公那里说了呀。” “哪个陆公公?” “就是陆全盛啊?”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来了月信,以为上报了月信,他就不应该来了!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但没有心情变好,反而更是气恼得不行。 其实在他刚一进府的时候,守在大‘门’口迎接他的高福就将这一天中都有哪些人前来朗‘吟’阁递话求见的有关情况禀报了他,其中一件就是小陆子报来的年侧福晋的月信。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犹如晴空霹雳一般,第一个反应竟然与月影如出一辙地既震惊又沮丧:怎么没有盼来冰凝怀胎的好消息,竟然是来了月信的噩耗?原本希望喜结良缘之后就是喜怀身孕,结果双喜临‘门’的热切期盼这么快地就被残酷的现实破灭了!这让他从大‘门’到怡然居一路走来的心情都很是不愉快。上一回才只有一次就有了悠思格格,这一回送子娘娘怎么就忘记前来眷顾他们呢? 当某一个‘女’人有了月信,自然是失去了‘侍’寝的资格。但是今天收到冰凝上报的月信,他连想都没想,仍是直接朝怡然居走了过来,对此,连秦顺儿都暗暗有些吃惊。 原本因为送子娘娘的事情就很不开心,谁想到又吃了怡然居的闭‘门’羹,此刻再听到冰凝如此大度地将他让给其它‘女’人们的这番想当然的行为,他当即就被气得火冒三丈:真不知道她这脑子一天到晚都是怎么瞎琢磨的!爷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被冰凝误会,又不好朝她发火,急不得恼不得的他只能是强压着难堪的神情,正‘色’地对她说道: “爷又不是好‘色’之徒!你有没有月信,跟爷来不来这里,有什么关系?你平时一个‘挺’聪明的人,怎么越活越是糊涂了!你用脑子好好想想,爷这些日子虽然天天都歇在这里,难道说爷天天都与你行周公之礼了?” 先开始他是由于‘蒙’受冤枉而义愤填膺,可是说着说着,到最后的时候,竟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嘎然止住,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的不好意思根本没有被冰凝注意到,因为她满脑子想的,全是因为他刚才的这番回答而诧异不已: “那,那不是府里的规矩吗?” “府里的规矩?你还知道府里的规矩?正好,说到府里的规矩,你既然还知道府里有规矩,那你现在就给爷说说,这府里到底都有什么规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3章 心迹 被王爷问到规矩问题,这一回轮到冰凝张口结舌了,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在这个方面,府里都有什么规矩。毕竟‘女’人们不管是生孩子,还是有月信,总归都是血光之灾,会给男人带来晦气,所以她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有了月信,就不能‘侍’寝,非但不能‘侍’寝,他们甚至连在同一间房里都呆不得,他一定要避得她远远的,才能将这些晦气全都躲避掉。 望着她一个字也说不上来的窘境,他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好意思,只是觉得冰凝原来是一个聪明过头的‘女’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又愚钝得过了头! 其实他刚一听到冰凝说她已经向小陆子报了月信,立即就明白了,一定是后院的纷争搅得她心绪不宁,正好借着今天有了月信的这个机会,将他还给其它的‘女’人们。可是,前两天是谁哭哭啼啼地吃韵音的干醋来着?又是谁冷嘲热讽他是采‘花’大盗来着?现在她竟然想开了,不稀罕他了,自作主张地要把他还给别的‘女’人了!就算她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不管是震惊也好,还是沮丧也罢,此时他心中更多的,是对于冰凝没有完全理解他对她的深情爱恋而感到万分的委屈。因此半响之后,眼见着冰凝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他只好自己主动语重心长地对她开口说道: “既然你自己说不上来,那今天爷就教教你,告诉你这府里原来都有什么规矩。首先,初一和十五,爷一定会在福晋那里,那是因为福晋是爷的嫡福晋,爷一定要保全她的面子和地位;第二,爷不会连续两天都歇在一个院子,那是因为爷不想哪个‘女’人以为自己有了比别的姐妹们更多的资本。 爷承认,这些日子确实是坏了规矩。但是爷也不觉得做错了什么,因为现在确实是比较特殊的一段时间。因为爷知道,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不但脸皮子薄,而且你想要的东西也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些名利,一些好处,而你想要的,爷恐怕这一辈子都给不起你。可是,虽然给不起你,爷还是想要努力试着去做,无论能给到你多少,一定都是爷尽了全心全力的努力。 爷也知道,这些日子你很不好过,毕竟,做‘女’人和做姑娘有很大的差别,从名义上的侧福晋到实质上的爷的‘女’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担心你过不了这些难关,爷很想帮助你,而你也确实需要爷的帮助。 爷这么啰啰嗦嗦地说了大半天,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爷不会因为你有什么月信,就将你一个人丢下不管不顾;另外爷还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爷来你这里,并不是因为贪图你的美‘色’,一定要与你行周公之礼,而是因为爷真心真意地喜欢你这个人,即使你现在又胖又丑,即使你以后红颜已逝,爷也一样的喜欢。” 王爷这一番语重心长、情真意切的表明心迹之语说下来,听得冰凝是既感动又惭愧。如果不是今天的这个谎报月信,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这么地了解她,又是这么地懂她的心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4章 懂你 正如他所说,她想要的,他穷其这一生都给不起。她不需要荣华富贵,也不需要名利权势,她想要的仅仅是“一生一代一双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可是她来晚了,来得太晚了!那些姐姐们已经早她许多步,走进他的生命里,融进了他的血液中。 正如他所说,而这些日子,她正经历着从小‘女’儿、大姑娘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妇’人的痛苦蜕变,对她而言,完全就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 不能成为他的唯一,面临着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同时还要完成痛苦的蜕变,破茧成蝶,身陷多重痛苦折磨的冰凝,多么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一个坚定的依靠!而他竟是如此体贴地、耐心地、竭尽全力地帮助她,虽然每一个人的成长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他想要使她的成长代价降低到最小,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如何不令她感动? 可是她竟然想出了那样一个“牺牲”自己,成全她人的法子,如果让他知道,他该多么的伤心?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更何况是受到欺骗的他了。 被感动和内疚苦苦折磨的冰凝望着他那诚恳的目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伤心难过,一下子扑到在他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 这是冰凝第三次在他的面前情绪失控,她从来都是以一副强硬的姿态示人,要么就是倔强地强忍泪‘花’,比如当初遭遇“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的时候;要么是内敛地默默流泪,比如两年前的中元节放荷灯。 而这个不再刻意伪装、不再戴着面具,任由情绪不受控制地尽情地渲泄的冰凝,此前他只遇到过两次,一次是在朗‘吟’阁,导致了他们的初‘吻’,一次是前天他从韵音那里回来,导致了“鱼与熊掌”。 而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竟然遇到了第三次感情暴发中的冰凝。以前他只知道她是一个倔强的‘女’人,现在他才知道她竟然是一个脆弱的‘女’人。虽然她哭得如此伤心,如此难过,可是现在的她却是如此的温顺,如此地惹人爱怜。 面对第一次哭泣的冰凝,他满怀的是对未来的忐忑‘迷’惘;面对第二次哭泣的冰凝,他满怀的是对她的愧疚自责;而这第三次,他满怀的只有对她的无限爱怜。 更何况,他最是看不得‘女’人的眼泪,于是赶快抬手去帮她试去脸上的泪水,却是越试越多,越试越像是决堤的江河水。 为了让她的两只眼睛不再是两个泪泉,不再被泪水浸泡得红肿,他轻轻地‘吻’上这双泪眼,因为他知道那个神奇的魔法效力有多么的高。 仍是这咸咸的泪水,上两次他品尝到的是人生的苦涩,而这一次,他品尝到的是人生的甜蜜。因为他最懂她,才会令她感动得哭成这个样子,而她哭成这样子,不是充分地说明,她也懂他吗? 虽然他们的爱情修成正果,苦尽甘来,但是在爱的道路上,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有光明,有坦途,也有荆棘,有坎坷,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严峻的考验,有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也有来自两个人之间的理解与信任。但是只要心怀有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5章 隐情 虽然她是用无尽的泪水回应着他的爱,虽然她正伤心难过地表达着她的内疚和惭愧,可是从她这双泪眼中品尝出无尽甜蜜滋味的他情不自禁地移向了她的双‘唇’,虽然那里也被泪水浸泡得咸涩无比,可是他品尝出来的,仍然是无尽的甜蜜。 甜蜜,甜蜜,无尽的甜蜜!被甜蜜冲昏了头脑的他,再次情不自禁地‘吻’向了她的脖颈,‘吻’向了…… ‘吻’是一剂良‘药’,冰凝的双眼终于在他的热‘吻’中止住了泪水,内疚心理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当他的‘吻’转到她的朱‘唇’之上,冰凝开始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她的不好意思不是因为这种亲密时刻的难为情,毕竟他们对此项技艺早已经驾轻就熟,此刻的冰凝心中只有万分的后悔。因为刚刚对他撒下了弥天大谎,本应受到责罚,可是他竟然“以德报怨”,送给她的是如此语重心长的心灵告白,是如此情真意切的火热之‘吻’,这让内心有愧的冰凝如何能够坦然地接受他的爱恋之举? 然后,当他的‘吻’转到她脖颈的时候,冰凝突然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受控制,当他的‘吻’再一路往下的时候,她立即感觉大事不好!若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她的谎言马上就要被他拆穿! 她并不担心由此受到他的责罚,原本就是她自己做了错事,受到什么样的惩处都不过分。只是她实在是不忍心,他刚才的那番语重心长、情真意切的话语,不仅令她感动万分,更是让她不敢想象,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被她欺骗,他该会是多么的伤心。虽然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用欺骗的方式去伤害一个对她如此情深意重的人,她不是太残忍了吗? “爷!” 冰凝轻轻地呼唤了他一声。这一声就像是骤响的警报,将他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这才发现,他确实是已经走得有点儿太远了。刚才是谁对她义正言辞地说着“爷不是好‘色’之徒,爷来你这里,并不是因为贪图你的美‘色’,想要与你行周公之礼,而是因为爷真心地喜欢你这个人”?怎么才刚刚说完的话,那么快就忘记了? 可是她的模样是如此的惹人爱怜,她的神情是如此的令人消魂,万分沮丧的他不得不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责任都推卸到了她的头上: “是你自己穿得这么少,怎么能怪爷呢?” 他说得确实没有错,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只穿了亵衣亵‘裤’,单薄的衣衫,瀑布般的长发,温暖的房间,昏黄的烛火,让这里完完全全地充满了暧昧的味道。自知理亏的冰凝没有再跟他‘唇’枪舌剑,而是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生怕再惹火烧身。 习惯了她的强词夺理、伶牙俐齿,面对这个温柔、顺从、听话,还带着一丝丝羞怯的冰凝,实在是难以令他及时恢复理智。这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的类型,以前在她的身上根本见不到一丝一毫,不是伶牙俐齿就是冷漠高傲,而现在的她竟是这般的可爱,他的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围,最终仍是没有忍住,重新又‘吻’上她的双‘唇’。 就当他是一个好‘色’之徒吧,就当他是贪图她的美‘色’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6章 虚实 第二天早上他走了以后,冰凝也想通了,别的姐姐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以前自己没有得宠的时候也没有在乎过姐姐们的看法,现在所谓的“得宠”,她又何苦在乎别人的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想通了,很头痛地,冰凝又马上面临着请安的问题。昨天昨上不要说两个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又是谎报月信,又是真情告白,令她完完全全地忘记了还有替雅思琦向他转告府务这么一档子事情,就算是昨天晚上风平‘浪’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她也不可能将雅思琦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他。 可是请安时间已经到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她只有硬着头皮来到了霞光苑。 雅思琦得到红莲的禀报,没有再刻意难为冰凝,直接就同意见天仙妹妹。对于昨天请安的时候发生的那些风‘波’,她也有些后悔,何苦难为一个孩子呢?好在他专宠的是这个天仙妹妹,根本就没有真感情。另外,身子骨儿是他自己的,他可从来都是爱惜着呢!论养生、论修身、论医道,他比谁都‘精’通,哪里还用得着她瞎‘操’心?稍稍想通了一些的雅思琦终于又恢复了早早接受冰凝请安礼的惯例。 “给姐姐请安。” “冰凝妹妹快起来。怎么样,妹妹昨天见着爷了?” “嗯,妹妹今天早上才见到爷的。” 冰凝不是刻意想要欺骗雅思琦。通过昨天福晋的发难,她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惹恼了姐姐,但至少,自己得了王爷专宠的这件事情应该占有很大的因素。为此她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一个绝佳的回复方案。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都黑,冰凝也跟王爷有样学样地采取了“偷梁换柱”的策略。 冰凝说得一点儿错也没有,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天,就理所当然地应该算是今天早上,而不是昨天晚上。 “噢?怎么回事儿?爷昨天没去妹妹那里?” “嗯,妹妹昨天有些累了,等了半天以为爷不过来了,就先睡下了。早上醒来才知道爷夜里过来了,后来又急急忙忙地服‘侍’爷上了早朝,也没顾上跟爷说句话。” 虚虚实实的一番话说下来,从不会说谎的冰凝出了一身的大汗。她这么避重就轻地回答,既是不想他们两个人亲亲热热的场景刺‘激’到雅思琦,也是暗示了福晋姐姐,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向王爷转述那些府务的事情。 冰凝简直是烦透了这种应付来应付去的生活。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说谎的人,可是面对这些被她夺走了夫君的姐姐们,她又实在是不忍心说出那些令人伤心的话,此刻的冰凝在善意的谎言和行端做正之间痛苦地煎熬着。 雅思琦一听说天仙妹妹没有向他提及那些事情,不但没有气恼,反而是暗自万分地庆幸。昨天她对冰凝使下的那番心机和责难完全就是冲动之举,事后她也是格外地后悔起来。现在已经有淑清和惜月两个‘女’人轮番轰炸,令他格外地闹心,她这个嫡福晋若是再掺和进来,他对她该有多么的失望?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可真是辜负了他对她的殷切期望! 于是雅思琦开口说道: “既然没有机会跟爷说,那就算了,等今天爷回了府里,我自己去说就行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7章 存心 雅思琦的这个表态登时令冰凝目瞪口呆!昨天福晋姐姐完全一副步步紧‘逼’、咄咄‘逼’人的态势,怎么才只过了一夜就情‘性’大变了?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昨天谎报月信的结果,让姐姐感到威胁暂时解除了? 搞不清楚雅思琦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冰凝只好客客气气地回复道: “妹妹没能完成好姐姐‘交’办的差事,实在是愧疚……” “好了,好了,这也不算是你的过失,再说了,我也还有别的事情要跟爷说,正好可以今天晚上一块说了。行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休息吧,整天服‘侍’爷也是怪辛苦的。” 雅思琦生怕一会儿又撞见了淑清,想赶快将冰凝打发走。而她随口找的理由竟然是体谅天仙妹妹整天服‘侍’王爷非常辛苦。如果没有昨天请安时候的那些风‘波’,冰凝也不会多想,而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之后,即使是雅思琦的无心之言,在冰凝的耳朵听来,也很是难堪。不过能够及时‘抽’身告退也算是一个大好结局,于是她赶快恭敬地起身告退。 雅思琦的态度实在是太令冰凝难以捉‘摸’,一会儿大度地表示不用她去跟王爷转告什么府务,一会儿又讽刺她服‘侍’王爷很是辛苦,这福晋姐姐到底想要怎么样?不管雅思琦到底想要怎么样,冰凝就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索‘性’她也就不去想了,最主要的是不用被迫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这才是一个令她极为高兴的结果。 由于有了昨天晚上的前车之鉴,今天晚上冰凝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敢自己先躺下,当然了,院‘门’更是不敢擅自关上。前半夜还好,她用看书来打发时间,但是到了后半夜,她实在是抵抗不住困意的‘诱’‘惑’,不知不觉之间就‘迷’‘迷’糊糊地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月影知道她在等王爷,当然是不敢劝她进里屋‘床’上踏实躺下,于是赶快找出来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身上。 当冰凝再次醒来,发现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一问月影才知道,原来昨天他根本就没有回府里来,派了小太监来传口信儿,结果她已经睡着了。月影见她睡着了,就没忍心吵醒她。 但是月影对那个传口信的小太监可是没有这么客气了!王爷怎么可能后半夜才派人来传口信儿呢?一定是这个小太监办差不力,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重要的一件差事没有办,这简直就是不拿她们怡然居放在眼里! “小姐,那小德子也真是势利,居然后半夜才过来传爷的口信,爷怎么可能这么晚吩咐差事?” “算了,少说两句话吧,这不是已经传了口信嘛!” “小姐,您怎么了?您以前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子啊!怎么您现在得了爷的宠,反而连个小太监都敢不把咱们院子放在眼里?您活得这得多憋屈啊!再说了,奴婢听说,那小德子去书院当差之前,可是在烟雨园呆过不少日子的!奴婢觉得,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小德子不是什么忘记了,分明是存心跟咱们作对!” “那怎么着,人家就是存心跟咱们做对,难道你家小姐还要跟这种人去理论?这不是自降了身份吗?” “那也得让爷知道啊!竟然养了这么一个办差不利的奴才!” “你是嫌爷事情少,还是嫌爷不够累?为个奴才去烦爷,可真有你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8章 姨娘 昨天晚上因为临时有事没有回府,今天正好事情不太多,于是王爷就推掉了一个不必要的应酬直接回到府里。回府之后,先回朗‘吟’阁处理了一些事情,然后才来到怡然居。在这个时间见到他大驾光临,冰凝不太能确定他是否用过晚膳,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 “爷用晚膳了吗?要不妾身去准备一下?” “不用了,爷已经用过了。” “噢。” 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他却是担心她有什么想法。她是一个从来不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永远都是憋在心里的一个人,于是他赶快又多说了一句: “爷今天回府早了一些,不过,这两天该查几位阿哥的功课了,爷就在书院先查了他们的功课,一看时间过了晚膳时间,怕你这边已经用过了,就没再过你这边来。” 冰凝一听他今天竟然查了几个阿哥们的功课,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脸上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这个变化让他有点儿奇怪,她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倒是经常怒形于‘色’。而且,查几位阿哥的功课,怎么会把她高兴成这个样子? 他一般都是隔三差五地查阿哥们的功课,前两天外面的事情一直忙,没顾得上,另外,他也不想总是半夜三更地被哪个‘女’人再请过去,正好今天回来得早一些,就赶快在书院完成了检查工作。既不是因为惜月跟他提了什么,更不知道前天冰凝在请安的时候发生的那些风‘波’,纯粹是凑巧。毕竟他是什么脾气,惜月非常清楚,她也就只敢在冰凝面前说说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到王爷面前如何、如何,毕竟她不是淑清,她没有这个资本。 但是这个凑巧来得这么及时,冰凝原本就一直因为影响了几个阿哥的课业而内疚,现在见到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专宠而让阿哥们失去了父子之情,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脸上不由得也溢于言表。 对于她的这个变化,他当然是高兴。他爱她,当然也希望她能对他敞开心扉,有高兴的事情与他一同分享,有伤心的事情与他一同分担。现在看到这个喜形于‘色’的冰凝,他当然也是情绪急剧地高涨起来: “怎么,爷考小阿哥的功课,你倒是高兴成这个样子?” 被他看穿了心思,冰凝有些不好意思,更主要的是,个中原因也没有办法跟他明说,可是他不但主动提了出来,还摆明了一副等她回答的样子。被他‘逼’问得急了,冰凝只好胡‘乱’地应付一句: “爷的小阿哥将来可都是栋梁之材呢,妾身这个做姨娘的,脸上也有光呀。” 她只是为了应付他的回答,却是让他内疚不已。悠思格格的早殇,令她悲痛‘欲’绝,特别是她们母‘女’两人就像一对小姐妹,一起读书,一起快乐生活的样子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其它的妻妾们哪一个也不可能像冰凝这样,拿课业、学业作为生活中的快乐源泉。一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轻轻揽过她的腰身说道: “当姨娘总不如当额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89章 亲娘 冰凝并没有明白他这番话里有话的姨娘、额娘的意思,以为他责怪她过多地关注其它院子的事情,手伸得太长,逾越了一个‘女’人的本分,惹他不高兴了,于是赶快解释了一句: “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小阿哥能跟爷多学些功课,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那你自己怎么不生一个小阿哥?你不是也喜欢教小阿哥功课吗?” 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话语,冰凝才恍然大悟他刚刚那番什么“姨娘不如额娘”的理论,随即一张粉脸腾地一下子变成了红霞满天,连脖子也没有幸免。看着她的窘态,他哪里肯放过这个“余将奋勇追穷寇”这样的大好机会。在两个人‘唇’枪舌箭的‘交’往中,他虽然没有惨败过,但也没有占到过什么便宜,属于棋逢对手、旗鼓相当,现在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天赐良机,他自然不肯轻易庭,更是要充分利用: “怎么了?这回怎么不跟爷强词夺理了?” 冰凝被他‘逼’到了死胡同里,特别是他还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原本羞愧难当的她突然被‘激’发了无穷的斗志: “这又不是妾身想生就能生的!” “噢,难道说你这是在埋怨爷不够努力吗?” 冰凝简直是要被他气死了!原本那些姐姐们就误会她是个狐狸‘精’,整日里没白天没黑夜地霸占着他,现在竟然连他都认为她沉湎男‘色’,嫌弃他不够努力,她,她是那种人吗?这还让她有没有活路了! 尽管不知道她为何被气成这个样子,但是在以往的斗嘴‘交’锋之中,他从来没有占到过多大的便宜,此时见他只一句话,就气得她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当然是为自己取得的巨大成果而欢欣鼓舞,以为她只是对于如此敏感的话题不好意思而已。 虽然他这是在跟冰凝斗嘴,实际上也是他的心里话。他当然最想与她生儿育‘女’:他们两个人都是天资聪颖之人,他们的小阿哥一定也会是先天聪慧过人,再有她这么一个才高八斗的额娘每日里亲授课业,先天聪慧加上后天勤奋,他们的小阿哥一定是最出类拔萃、最有出息的阿哥! 毕竟他这个阿玛对阿哥们的课业只能起到偶尔督导作用,没有时间和‘精’力亲自授业,而教书师傅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小阿哥的身边。而冰凝一定不会辜负他的重望,既会是一个慈母,更会是一个严师。悠思不过只是一个小格格,都被她养育得这么好,如果是小阿哥,她更是会倾注全部的心血。 现在的他,那些心思简直就和月影一模一样!他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的仙‘女’能够赶快怀了身孕,赶快给他生个小阿哥。因此望着她那一脸的火烧云,还有那一脸的别别扭扭,他更是真觉得冰凝既是可爱又是惹人无限怜惜,于是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庞,轻轻地‘吻’上她的双‘唇’。 朱‘唇’贝齿间的芳香甜蜜,时而令他‘迷’失方向,彷徨‘迷’茫,时而又令他清醒万分,懊恼不已。他‘迷’失于这柔情蜜意之中,却又清醒地记得,今天才是她“月信”的第三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0章 学堂 时光转瞬即逝,今天是他们蜜月的第二十五天,他极为难得地能够在下午的时候回到府里。本来是应该先去朗‘吟’阁处理一些事情,可是望着眼前这难得的深秋夕阳,令他不由得想起“人约黄昏后”的诗句,于是又忍不住先去了怡然居。 小柱子根本没有料到这个时间他能过来,于是忙不迭陪着他朝正房走去。当他还穿行在游廊之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冰凝和月影、竹墨三个人一起念诗的声音,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怡然居连奴才都这么有学问! 其实月影和竹墨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学问,而且她们根本也不想有什么学问,只是她们的小姐实在是太过于好为人师。这两个丫环全是大字不识一个,诗词歌赋更是与她们绝缘,但这并不妨碍冰凝的高涨情绪,不会写没关系,先从会念开始。反正主仆三人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拿这个打发时间而已。于是,冰凝就像教小孩子那样,一首诗,她先反复多念几遍,然后让她们从接下茬儿开始学,慢慢就能够背下整首诗了。月影和竹墨被‘逼’无奈可也只能是听从冰凝吩咐,心中暗暗叫苦:这念书读诗怎么比当差还累? 现在主仆三个人正做着‘女’红,两个丫环不好驳了冰凝的兴致,只能是同时陪着她们的小姐玩这个接下茬儿的游戏: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 一问一答都像模像样,竹墨的表现让冰凝很是满意,才教过几遍,就全记下来了,下次,要考虑教一些有难度的诗句了。转过身来,开始考月影: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两人正问答如流呢,就听见有人进屋的声音。 他在‘门’外就听见主仆三人玩得不亦乐乎,暗叹这凝儿也真是与众不同,其它院子的主子奴才们在一起,不是张家长李家短地嚼舌根,就是冥思苦想算计法子,包括他,也是一样被算计。只有冰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居然给丫环奴才们开起学堂来了。原本他就是一个好为人师之人,现在看来她简直是有过之而不无及,他只是对同僚、下属、兄弟、小阿哥好为人师,她竟然连丫环奴才都不放过,一网打尽! 这个新发现让他立即兴趣盎然,冲动地想要见识一下她的教习过程。特别是悠思,只让他见识了她的教学成果,可是他并不知道她是如何让那么小的小格格喜欢上了念诗读书这种苦差事,现在面对这些笨头笨脑的奴才们,他真是大开眼界,冰凝究竟是用了什么魔法,竟能让她们也学会读诗书? 由于冰凝主仆三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玩着这些游戏,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料到他会在下午时分回了府里!因此他的到来将三个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天大的事情,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见到他,于是全都傻愣愣地望着正走进‘门’来的王爷无动于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1章 翻身 进得‘门’来的王爷兴趣全在她如何教学的事情上,因此也就根本没有在意这主仆三人的失礼,一边往屋里走还一边不忘开着玩笑: “呵,年夫子正在讲学,爷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呢?” “爷啊,您可不能这么取笑妾身!” 竹墨一见王爷来了,赶快收拾了三个人手头儿的针头线脑,知趣地避了出去。月影则是赶快给他奉上盏热茶,怕冰凝这里有什么需要伺候的,就没敢走,立在一边等信儿。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喝茶,正准备看冰凝的学堂盛况呢: “这怎么是取笑?既然你这么好为人师,来,爷也听听你这个才‘女’的传道授业解‘惑’。” “说了不能取笑妾身,爷怎么还是……” “不行,不行,爷今天就要听听你这个‘女’夫子的讲学!” 冰凝知道被他缠上了,真是头痛不已。真若是论才学,她当然有自知之明,自己也就是在‘女’流之辈里逞逞强而已,他才是真正的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他的才学比她要高出不知多少倍,当她的师傅都绰绰有余,现在竟然要听她讲学,这不是明摆着要看她的笑话吗? 以前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从来都是棋缝对手,旗鼓相当,他从来也没有能从她的身上占多大的便宜,可是自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之后,冰凝屡屡被他嘲笑、被他捉‘弄’,甚至是落井下石,完完全全地处于下风劣势,这样的结果让她很是忿恨不已。正愁没有机会咸鱼翻身呢,居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了!竟然还想要看她的笑话,哼,一会儿看看到底是谁看谁的笑话吧! 冰凝当然是知已知彼,正面‘交’锋一定是她自己要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剑走偏锋可就胜算极大了。虽然她的才学比不过这位爷,但玩这接诗词游戏,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谁让他非要跟着奴才们有样儿学样儿呢,那就休要怪她不客气,她要好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一扫多日以来的屡尝败迹的晦气!于是冰凝开口说道: “爷,您可真是抬举妾身了,妾身哪里是什么讲学,不过就是当个游戏耍耍罢了。” “不管是讲学,还是游戏,爷今天全听你的!” 一见鱼儿这么容易地就上了钩,冰凝的心中暗喜不已。既然一切全听她的,她可就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怜香惜‘玉’”,她只有“新仇旧恨”,只会痛下杀手。不过,不管心中如何发狠,脸上却是装作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那……爷知道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吗?” “这还不知道,你们刚才读诗,爷都听到了,不就是你先说诗的前半句,爷来回答诗的最后一个字吗?” “嗯,是这么回事儿,那爷用不用先练习一下?” “这有何难,爷念过的诗书比起你来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一见王爷如此自负,连试试身手的机会都放弃了,冰凝真是快要笑死了,暗发狠话:一会儿就让您瞧瞧自讨苦吃的下场! “那爷可听好了。” “你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赶快开始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2章 圈套 眼见着王爷一步一步走进自己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冰凝那颗‘激’动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强忍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出题: “散作乾坤万里”――“‘春’” 他轻轻松松地答出了这个字之后,以为冰凝这是打算由简入难,循序渐进,于是也没有太多的疑问,继续等待着她的下一道题。他当然知道冰凝诗书功夫不差,也知道她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不将他打败她才不会甘心,因此她在出题的时候,一定会拿出看家的本领,也好,他正好借机会见识一下她的才学到底高到几斗的水平。 王爷如此不知死活地落入她的圈套之中,冰凝的心中真是乐开了‘花’,于是第二道题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忽见陌头杨柳”――“‘色’” “天秋月又”――“满” “占尽风情向小”――“园” “为有云屏无限”――“娇” “深巷明朝卖杏”――“‘花’” “丞相祠堂何处”――“寻” “落‘花’时节又逢”――“君” “耻向东君更乞”――“怜” “一枝红‘艳’‘露’凝”――“香” “树木犹为人爱”――“惜” “谁怜越‘女’颜如”――“‘玉’” 冰凝的题目全出完了,他也全都对答如流地完成了,然后屋子里陷入片刻的沉寂。冰凝是在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的笑话,而这位被自己‘女’人捉‘弄’得惨到极点的王爷还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这些诗句太简单了,一点儿难度也没有嘛!她也太小看他的才学了吧!想当初,他考她的那些关于明月的诗句,题目比这些要难多了!毕竟那些题目既不是脍炙人口的诗句,也不是出自特别著名的诗人之手,虽然《‘花’间集》的流传度也不低,但总比她刚刚考的这些题目难多了。而且越是有难度的题目才越是有玩得有趣。哪儿像现在她出的这些题,连三岁孩子都会,这绝对是在糊‘弄’他。不,她不仅是在糊‘弄’他,她完全是瞧不起他!而且,这些诗,全是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真是莫名其妙,这丫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冰凝实在忍不住了,居然破天荒地咯咯地乐出了声音,到后来,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其实,她还有好多句子等着奚落他呢,只是,她现在已经笑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还是不明所以,但是难得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放肆,面对不再跟他拘着面子的冰凝,本来是一件事情极为令他高兴的事情,只是,他怎么从这爽朗的笑声中,听出来不怀好意的成分?难道说,这是她给他使下的圈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可是,这些诗句也没什么呀,她把机关藏在哪里了? 被她取笑捉‘弄’,他实在是觉得脸上很没有面子,不过他又格外好奇自己究竟是败在了哪里,于是也顾不得许多,臊眉搭眼地讪讪问道: “你至于笑成这个样子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3章 藏尾 冰凝当然至于笑成这个样子了!终于成功地扳回一局,还是如此扬眉吐气的巨大胜利,她当然要好好地庆贺一番!不过他说的也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若是不知道为何上当受骗,光自己一个人傻笑有什么意思?让他好好接受一下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总是捉‘弄’她!因此虽然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冰凝仍是“良心发现”地好意指点了他一下: “爷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不要管妾身说了什么就行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跟着冰凝接的那十二句的下茬儿,如果忽略了冰凝前面的诗句,仅仅他自己接的那十二个字,连起来读就是:‘春’‘色’满园、娇‘花’寻君、怜香惜‘玉’。 他光顾着提防她出什么样刁钻古怪、犄角旮旯的难题,完全忽略了她的“‘阴’谋诡计”、“居心叵测”!竟然借用这个类似“藏尾诗”的接词游戏,嘲讽他前几天奔走各院,四处灭火的事情! 被冰凝这番取笑,他脸上实在挂不住了,可这些又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容不得他半点抵赖和狡辩。被自己的‘女’人,一个黄‘毛’丫头捉‘弄’,而且还输得这么一败涂地,他可真是白白比她多活了二十多年! 恼羞成怒之下,他也顾不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江湖规矩,既然输了这一场嘴仗,那也休要怪他不客气,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对她痛下杀手呢,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理由! 他当然知道冰凝的软肋在哪里,更何况他此时已经被她完全气懵了,连想也没有想,直接痛下杀下手,准确无误地抵达冰凝的腰间!冰凝光顾着乐得前仰后合,哪里料到他会耍赖到这种程度,竟然坏了江湖规矩,直奔她的要害部位。突遭他的呵痒,冰凝仍是没能幸免地“啊”地一声大叫出来! 这一声“啊”才出来半声,就被她条件反‘射’地捂上了嘴,因此那另外的半声“啊”被她生生地憋了进去。虽然那声大叫被捂了进去,却是顾此失彼,整个腰间全都失去了任何保护,任由他“上下其手”。 冰凝已经痒得要背过气去,可是她仍是死死地用手捂住了整张嘴,腰间的痛痒令她达到了极限,因为喘不上来气而整张脸憋得通红,苦挨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她整个人连站都站不了,一个劲儿地往下滑落。 见她难受成这个样子,他也是被吓坏了,赶快停止了手上的胡‘乱’折腾,伸手一把就将冰凝抱在怀里,才令她幸免于直接摔倒在地上。 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冰凝终于缓过来一口气,捂在嘴上的双手也在即将摔倒的一霎那本能地搂上了他的脖子。 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他的怀抱中,还是一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姿势,本是让她很不自在,突然她眼角的余光发现月影还在屋子里!这个突然发现令她登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开始拼命地在他的怀中挣扎,希望挣脱他的束缚,别让月影看了笑话过去。虽然月影是她的贴身丫环,虽然她们情同姐妹,可是如此亲密的场景,她实在是不能与任何人分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4章 脱壳 他当然知道冰凝这是怕月影见到如此亲密的场景,才会拼了命地想要摆脱他的双手。可是她刚才怎么捉‘弄’他来着?那个时候她不担心他这个爷在丫环面前失了脸面,现在倒开始担心她自己在月影面前失了脸面?一想到这里,他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既然是你先不仁,就休要怪爷现在不义!再说了,以后爷还就是要好好地扳一板你这个臭‘毛’病,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怎么一个主子竟然怕奴才怕成这个样子! 于是不管冰凝如何挣扎,他的手上反而更增加了力度,将她紧紧地钳制在‘胸’前,丝毫不去理会她的‘花’拳绣‘腿’。 冰凝当然也感觉到了他双手力道的不减反增,知道他这是恼了她刚才的那个接词游戏,对她实施的打击报复。现在他只是将她紧紧地钳制在‘胸’前,如果他再加大打击报复的力度,下一步他肯定是不管不顾地对她强行索‘吻’,那她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开口让月影退下根本就是徒劳无益,他现在是存心对她实施打击报复,因此她发话要月影退下,他一定会接着立即发话让月影留在这里!虽然月影是她的丫环,但是他才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他发的话,月影怎么可能违抗? 被‘逼’无奈的冰凝只好铤而走险,状似发现了新大陆般地惊呼出声: “福晋姐姐!” 他一听雅思琦来了,条件反‘射’地愣了一下神儿,冰凝早就等待着这个千载难逢的脱身机会,立即像只泥鳅一样,哧溜一下子就摆脱了他的钳制,迅速地逃脱到了安全位置。待他回过头去,哪里有什么福晋,只有月影捂着嘴偷笑个不停。 他之所以愣了一下神儿,完全是担心雅思琦见到这个场景受刺‘激’。毕竟现在有淑清和惜月两个人已经很让冰凝难堪,如果雅思琦受了刺‘激’再跳出来向她发难,冰凝再是通情达理,再是凡事忍让,总归是以一敌三,境况将更加艰难。 可是他的好心好意,得到的竟然是再一次被冰凝捉‘弄’,再一次被月影看了他的笑话,他可真真是要被冰凝气疯了,接二连三地被戏‘弄’,接二连三地被奴才笑话,他这个全府里最大的主子,最高领导的脸面还往哪儿搁!气到极点的他面‘色’一沉,厉声说道: “月影!” 一见他脸‘色’瞬间大变,不要说月影,就是冰凝也被这一个厉呵吓得浑身一‘激’灵。看来这个玩笑真是开过头了,将他惹恼谁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冰凝赶快挨到月影身边,率先开口道: “爷,不关月影的事情,都是妾身错了……” 月影眼见大势不好,小姐不说赶快去哄爷,还惦记着替她这个丫环开脱,这还不是越开脱越要罪责加重?于是她赶快上前一步,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冰凝自己倒是不担心受什么责罚,但是让月影无辜受牵连,实在是不忍心,一见月影跪下来,于是想也没有想,也跟着月影一起,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只是还没等她开口继续认错呢,他倒是先说了起来: “月影,你先下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5章 反败 月影一听王爷让自己先退下去,分明是要将小姐单独治罪,而且看眼前这形势,绝对是凶多吉少,真不知道王爷会对她家小姐实施什么样的家法。她不想把冰凝一个人留下,好歹有她在,还能替她家小姐开脱一下,说算是罚跪挨打,由她月影代小姐受罚也能减轻冰凝的皮‘肉’之苦,于是月影仍然继续跪着,并没有起身: “求爷了,小姐只是想和您开开玩笑,不是故意要欺骗您,求爷千万别责罚小姐……” 她还想说些求救的话,可是她抬眼望去,只见他一言不发、面‘色’‘阴’沉,正怒目威严地看着她,月影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没救了,如果她还在这里违抗他的命令,怕是又要令她家小姐罪加一等。无奈之下,月影只好极不情愿地起身,一边磨磨蹭蹭地往外走,一边哭着退到了‘门’外。 屋里只剩下冰凝一个人,他仍是保持着沉默。冰凝知道,他这是在思考用什么法子来惩处她呢。反正自己已经做了,现在害怕又有什么用?要怪也只怪自己刚才太得意忘形,居然捅了这么大的一个娄子,以后真是再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了。以前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坏过礼数,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在冰凝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他那冷冰冰的低沉嗓音响起: “你起来说话。” 冰凝忐忑不安地站起身来,与此同时,他也走到她的面前,还没等冰凝反正过来,他的手已经迅速而准确地落在了她的腰肢上。 冰凝再次被偷袭,而且是没有任何防备的被偷袭,连手都来不及捂上嘴巴,就这么惊天动地般地失声叫了起来!这一次,他手上的力度更大,才只两三下,冰凝就被痒得上气不接下气,又由于双手没有捂上嘴巴,她只能是开口向他求饶。 这么容易就让她服软,他实在是没有丝毫的成就感,这么一点点处罚措施实在是力度太小,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刚才求爷做什么?爷没有听清楚。” “求爷,求,爷,不要,不要,停手!” “噢?求爷不要停手?那爷就再加把劲儿。” “不,不是,不是,是停手” “以后还敢不敢再戏‘弄’爷了?” “不敢了,再也,再也不敢了” 可是他再也不相信她的鬼话了,上了一次当,哪里还会再上第二次当?其实,刚才看她痒得难受的样子,怜香惜‘玉’的他也想放她一马,只是一想到那个藏尾诗,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憋呢。藏头诗、藏尾诗,最简单不过的文字游戏,若说是在大风大‘浪’中翻了船他也就认了,可是他竟然是在‘阴’沟里翻的船,这让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惨败结果。 还有那个假冒的福晋,他居然就真的停了手,好像他有多么害怕雅思琦似的,这让他更是恼羞成怒。他什么时候会怕过自己的‘女’人?可是他刚刚的表现还真就像是一个怕‘女’人的窝囊废,连他的八弟都不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6章 过火 王爷越想越是窝火!这丫头怎么这么可恶?而且她现在的这个承认错误,可是一点儿诚意也没有表现出来,指不定心里又盘算着什么鬼主意,他就更是不能轻易放过她。刚刚好不容易假意责罚月影骗过了她,总算是扳回一局,挽回些颜面,现在机会难得,这次非要让她好好记住这个教训,彻底投降不可,于是他的手仍然没有停下来对冰凝的哈痒。 冰凝实在是被他‘弄’得痒得受不住了,挣扎了几下,终于直接滑落到了地上,幸亏有地毯,因为他一直抱着她,她倒下了,连带着把他也拉倒在了地板上。衣服早就被揪扯得‘乱’七八糟的,‘混’‘乱’之中,他的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滑进了她的亵衣。在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异样的感觉立即袭上心头,一下子,他的手停在那里不敢再‘乱’动。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这片刻的尴尬,突然间就都停止了笑闹,刚刚还‘乱’成一团的局面,立即陷入沉寂。冰凝累得满脸通红,沉重的喘息声,在这静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两人四目相对,第一次,他从冰凝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因为冰凝也正在直视他的眼睛。这双摄他魂魄心的大眼睛是如此的美丽,她从来没有这么大胆地面对他,他仿佛是受到了鼓励。 就像是被冰凝的目光牵引,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原本在腰间的手,也不知不觉中覆上了她的‘胸’前,小巧、柔软、温暖。他根本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他也根本不满足现状,沿着她的‘胸’前、腰肢、小腹,一路向下。 她觉察出他的企图,慌‘乱’中伸出手,死死地按住他马上就要触及目标的手。 他诧异地望着她,略略松开她的‘唇’,悄声地问: “为什么?” “不行的,爷” “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行。” “嗯,嗯,是月信” “你居然还敢骗爷?” “没有,真的没有骗您!” “你不是七天前才来的吗?别以为爷记不住。” “可是真的又来了。” “爷不信!” “千真万确!” “爷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能不知道这月信一次来几天?你这谎话也太假了吧?再编些能让爷相信的理由。” 他当然不信。虽然他信誓旦旦地向她发誓自己不是好‘色’之徒,可是他确实是天天盼着月信赶快结束,好将那个让她赶快生个小阿哥的愿望早早地变作实现。今天都是月信的第八天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八天,怎么竟然还是不可以? 就算是拒绝,也要有合理的理由。她这回找不出来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拉拉扯扯的借口,竟然胡搅蛮缠地开始拿月信为借口,她这是拿他当三岁的孩子来骗呢! 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不管她是慌不择言还是马失前蹄,反正他绝不会相信她的鬼话!刚刚背诗着了她的道儿,又拿福晋摆了他一回,现在居然还敢用月信来‘蒙’骗他!事不过三,他决不可能第三次被她‘蒙’骗! 她的小细胳膊哪儿抵得过他的双臂,他只稍一用力,就直接到达了他想要到达的地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7章 诊治 “你?” 他简直被冰凝给彻底搞晕了。 “你不是七天前才来的月信吗?怎么还没有完?” 此时的冰凝真是叫苦不迭!这一回是真的!谁知道他的记‘性’怎么会这么好?谁知道今天正好赶上他们胡‘乱’地纠缠在了一起? 不明真相的他以为她生了病,都第八天了月信还没有结束,这不是生病了还能是什么?她本来就瘦弱不堪,有多少血也禁不住这么流啊!他当即就急了,赶快将在‘门’外恭候的月影喊了进来: “你立即去苏培盛那里去请太医来!” 一听说请太医,冰凝也急了,有没有生病,她自己最清楚,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给他解释,急得她赶快对他说道: “不用了,不用了,妾身没有什么大碍,‘女’人不都是这样嘛。” “这还叫没有什么大碍?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这都多少天了!” 月影一听说小姐病了需要请太医,虽然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但只要是冰凝生病了,她当然是心急如焚、万分担忧,因此只待他刚刚反驳完冰凝,还不等冰凝再开口,就立即出‘门’找苏培盛去了。冰凝见状,简直就是后悔不迭、苦不堪言。 当初她只是出于好心,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元寿阿哥他们失去父爱,事实证明,她真是瞎‘操’心。他是小阿哥们的阿玛,小阿哥的课业他当然是上心的人,毕竟那些‘女’人们大字不识一个,他不上心怎么可能。 现在冰凝面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现状,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由她自己来承受。 太医院的刘太医是‘妇’科圣手,但是现在正好赶上他出诊不在太医院,于是张太医只好临时顶缺来到了王府。一听说是年侧福晋,张太医心里暗暗叹气,唉,这个主子不得宠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糟糕的一个身子,三天两头地生病,将来怕不是…… 还不待张太医感叹完年侧福晋的悲惨境遇,人就已经到了怡然居,当被月影请进屋里之后,当即就被站在屋里的王爷吓了一大跳,赶快行礼请安: “奴才给王爷请安。” “张大人快请起。” 来怡然居诊治了不知道多少次,这可是张太医第一次见到王爷亲自坐镇,这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了?搞不清楚状况,又有王爷亲自坐镇的压力,张太医顿觉压力巨大,不免诚慌诚恐起来。 先是听闻王爷陈述“病情”,然后隔着屏风,隔着娟帕,张太医小心翼翼地开始号脉。慑于王爷的威严,张太医心惊胆战,而冰凝更是“做贼心虚”,马上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刻,她的谎言马上就要被当场拆穿,她的心中七上八下地慌‘乱’个不行。 屏风外的张太医号了半天脉都没有诊断出一个所以然来,不禁心生蹊跷:怎么这脉象不觉得是有问题呢?但是面对这个备受冷遇,又是一个病秧秧身子的侧福晋,以及“凶神恶煞”般的王爷,张太医感觉这其中一定有别的什么事情,怕不是王爷要借机生事,寻年侧福晋的什么不是。 既不想趟这个浑水,又一直对冰凝心生恻隐之心的张太医终于暗下决定:救人于水火乃君子之为,又是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8章 服药 打定了助年侧福晋一臂之力的张太医不动声‘色’地结束了号脉,小心斟酌半天,只开了些常规的保守养生汤‘药’,而且每一味‘药’的用量都不大,写好方子之后,按照老规矩,赶快恭敬地请王爷过目。 王爷很是‘精’通医理,随意审视一番就明白了张太医的用意,知道他开的这个方子意图采取温和的保守疗法,想到冰凝的身体一直很是瘦弱,担心禁受不住猛‘药’的刺‘激’,他也就点头予以认可。 冰凝在屏风另一侧一直大气不敢出一口,由于见不到外面的情况,因此在他审查‘药’方的时候,冰凝那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直到张太医告退,她才意识到警报解除,成功躲过一劫,心中自是欢喜不已,这才发现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但是冰凝高兴得有些太早了,张太医这一关虽然成功闯过,但是她立即又面临着王爷和月影这两个人的设下的重重关卡,因为这两个人无时不刻地关心着她的“病情”,因此也是无时不刻地关心着她的喝‘药’情况。 王爷知道这个方子属于温和调理型,可是眼见着喝了两天的汤‘药’,冰凝的月信仍是丝毫都没有结束的迹象,于是他现在又开始担心用‘药’量太低,起不到尽快治愈的作用,因此对于冰凝的“病情”总是忧心忡忡,进退两难。既想良‘药’尽早见效,但是他又确实是担心用‘药’过猛,会损伤她的身体,因此也不敢立即换新的‘药’方子,打算再看一段情况再做决定。 而冰凝根本不懂医书,她哪里知道这是保守调理型的方子,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生病,因此视喝‘药’为洪水猛兽,总是千方百计地躲着这两个人。经常以‘药’太烫嘴,喝不下去为由,暂时放在她这里,趁那两个人不注意,她再将‘药’倒在‘花’盆里,于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七天的时间。 过了七天,月信自然结束了,于是她开始邀功请赏般地申请不要喝‘药’了,他却是一点儿也不同意。本来这个方子就是慢慢调理,这才刚刚好了一点儿,怎么就能停了‘药’呢?最少也要巩固一段时间吧。 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冰凝根本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地答应继续“喝‘药’”,当然了,最后仍是她的那些‘花’‘花’草草们替她喝下了这些苦‘药’水。 虽然他没有同意冰凝停止喝‘药’,但是得到她的“病情”缓解的消息,竟是格外地高兴。从上一次冰凝谎报月信,到现在这个真正的月信结束,他们已经有十五的时间白白地‘浪’费掉了,终于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了这一天,他一天也不能等下去,那个要她早早怀了身孕,早早生下小阿哥的心愿一天不实现,他就一天不能踏实下心来。 这是第四次,他们已经第四次了,怎么还是得不到好消息呢? 除了得不到怀胎的好消息以外,两个人一如既往地继续着浓情蜜意的“蜜月”生活,他仍是一天不落地驻扎在怡然居,她虽然不再为各院姐姐们的明枪暗箭而伤心劳神,但是仍是要一天不落地“喝”下那苦‘药’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999章 倒药 此后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天时间,这一天,他难得没有什么公务,因此才过了午膳就回了府里。由于带回来的公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请安折,于是他进了府就直接来到了怡然居。 现在冰凝的书桌已经被他完全霸占了,当然,这个书桌原本就是他的,也算是物归原主。现在的两个人,一个在外间屋的书桌旁处理公文,一个继续躲在里间屋里避嫌。不过冰凝一边避嫌,一边半靠在窗边的暖炕上,捧着一本闲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月影就进了屋来: “小姐,‘药’熬好了。” “好啊,你先放在这里吧。” 这是她们主仆俩人对话了十好几天的内容,然后就要轮到冰凝神不知鬼不觉的喂‘花’草工作。但是今天很烦心的一件事情就是,王爷正端坐在外间屋的书桌前,而书桌又被她几年前赌气般地摆在了屋子当中,因此正对着里间屋的房‘门’,她在里屋炕上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视力范围之内。 虽然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公文,但是将汤‘药’倒进‘花’盆的动作幅度也还是不小,而且由于做贼心虚,每一次她决定出手的时候,不是正赶上他要去提笔蘸磨,就是恰巧刚刚打开一本新折子,‘弄’得冰凝以为他要抬起头来朝她望一眼。 当多次的虚惊过后,冰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现在专心致志地看公文,哪里有闲心跟她眉来眼去?她必须手疾眼快,趁早完成倒‘药’的事情,否则一会儿月影再进来的时候,她的‘药’如果还没有倒掉的话,更不好应付这个忠心耿耿的丫环了。 终于,冰凝瞧准了一个机会,微微坐起身子,只一瞬间就将那碗黑汤苦‘药’倒在了手边的一盆兰草里,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 虽然他的心思全在公文里,但是依稀好像听见月影进来说喝‘药’的事情,于是趁这件公文办完之际,他赶快放下笔,朝里间屋问道: “‘药’喝了吗?” “回爷,已经喝了。” “这么快喝完了?” “您不是说有病要赶快医治嘛。” 望着冰凝一脸无奈的表情,想着她天天喝‘药’的辛苦,他也觉得很是心疼。正好已经忙了半天,也需要起身活动一下,于是他就走进了里间屋,在暖炕的边沿上坐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庞一边说道: “怎么,委屈了?” “没有呀,爷,您怎么这么想?” “看着你这张小脸一天比一天小,爷这心里也是不好受。”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一点儿病都没有,却因为那个谎言害得他日日为她‘操’心“病情”,无端惹得他分神累心,心中更是格外地愧疚。可是她又不敢对他说出实情,毕竟被欺骗的滋味是那么的不好受。 愧疚中的冰凝不想让他总是对“病情”忧心忡忡,于是就想找个其它的话题岔开这个凝重的气氛。正在她搜肠刮肚地苦想之际,忽然感觉脸上一阵生疼。 原来因为他的手上有薄茧,此刻抚在她的脸上,直觉得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于是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爷,您的手,有点儿疼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0章 味道 经冰凝提醒,他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定睛一看,她的脸庞实在是太过娇嫩了,虽然他只是轻轻地抚了几下,但是手落之处,却已经立即泛起了一片红痕。心疼得他赶快松开了手,又因为愧疚,于是补偿‘性’地轻轻地‘吻’上了那片红痕。 “现在呢,还疼吗?” 冰凝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去。原本只是一小片肌肤被他的手掌‘弄’痛‘弄’红,结果这个‘吻’却令她的整张脸全都通红通红了起来。望着她的窘态,他实在是忍不住,最终将那个‘吻’转移到了她的红‘唇’之上。 脸颊上的轻‘吻’已经将她‘弄’得满红耳赤,这双‘唇’之上的热‘吻’更是令她羞愧难当,不是因为跟他不好意思,而是因为现在正是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窗户根底下,万一月影进来怎么办?万一被别的奴才看到怎么办?于是冰凝就想躲他远远地。 他怎么会舍得让她逃跑掉呢?于是就紧紧地追随她,冰凝身子向后仰一分他就追过来一分,冰凝身子向后仰一寸他就追过来一寸,直到最后,冰凝已经无路可退了,因为她一直是坐在炕上,当她的身子躲到炕边的窗户边时,已经就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让他可以踏踏实实地留连于她‘唇’齿之间的芳香甜蜜。 过了许久许久,冰凝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的双‘唇’。好不容易被释放出来,冰凝总算是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全身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刚要活动一下被他压制已久的身体,结果一不小心,右手碰了炕桌。而炕桌上正好放着那个空空的‘药’碗,就只见那只‘药’碗先从炕桌滚落到炕上,再滴溜溜地一路跌落到地上,啪嗒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冰凝立即上手推他去查看一下情况,担心那个空碗在滚落过程中已经破碎,将他划伤。他并没有被碎瓷片伤着分毫,可是他望着这些碎瓷片们,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冰凝半天都没有推动他,诧异地望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动身子。可是他不但没有挪开紧挨着她的身体,反而一把就将她又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吻’上了她的双‘唇’。 果然,她的‘唇’齿之间全是芳香甜蜜,没有一点点苦涩的汤‘药’味道,然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她每一次“喝‘药’”,从来都不用蜜饯! 松开她的双‘唇’,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为什么不喝‘药’?” 由于被当场抓了现行,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冰凝只得是痛痛快快地承认了“罪行”,毕竟在他的面前,做任何垂死挣扎的狡辩都是徒劳无益之举。 “妾身的病已经好了,实在是不想喝那个苦汤‘药’。” “你怎么就知道病好了?你是太医?” “妾身自己的身子,当然知道都好了。” “那你为什么把‘药’倒掉?” “您不是非要妾身喝‘药’嘛。” “噢,说来说去,还是爷错了?你把‘药’都倒哪里去了?” “嗯,是,喏,就是这盆兰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1章 意外 他被冰凝的回答气得哭笑不得,恨不能掰开她的小脑袋瓜好好看看,到底跟旁人长得一样不一样!不过他也知道,就算是掰开了也寻不到任何答案,于是嘴头上止不住地唠叨起来: “这兰草也得‘妇’人的病症?也需要天天喝‘药’?怪不得这盆兰草总蔫蔫地要死不活呢。你呀你!说你什么好?净把那点儿小聪明全用到跟爷做对上了!怎么就不知道学点儿好呢。” 他一边数落着她的“种种劣迹”,一边开始对她恶作剧: “你不是说自己的病全好了吗?那现在就请侧福晋用实际行动证明吧。”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她的腰间,只三两下就翻越了外衣、夹衣、中衣等等重重障碍。 可是,可是,冰凝真是‘欲’哭无泪,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她立即感到有一股热流正顺着双‘腿’向下流去。怎么好像是月信的感觉?可是,她十天前不是才结束的月信吗?难道因为她没有喝‘药’,就真的得了病症?这叫什么逻辑,还有没有天理了! 由于不能肯定是月信,但又怕是真的,于是她开始千方百计地找理由: “爷啊,您这是要做什么?” “爷要做什么,你还不知道?” “这不是昨天晚上已经……” “谁说的昨天做过了,今天就不能做了?”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呢!” “谁说的做这事儿还要看是白天还是晚上?” 怎么都说不通,冰凝被他‘逼’得没有办法,又由于刚刚被他抓了没有喝‘药’的把柄,不敢再跟他负隅顽抗,万一不是月信那就只能是依了他,万一真的是月信,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他见冰凝再也提不出反驳的理由,知道她是默认了,于是心情大好,双手立即越过了亵衣这最后一道屏障,直抵光洁细嫩柔软的肌肤。 可是就在他的手刚刚触到她的肌肤的一刹那,冰凝立即感觉又一股热流奔涌而出,这一回她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月信,可是他的手已经顺着她的小腹向下走去。男人最忌讳遇到血光之光,这也是男人坚决不能进产房的原因,眼看着再不阻止就要酿成大错,情急之下,冰凝奋力去掰他的手,一边小声地恳求着: “爷,不行!这个,这个不行!” 刚刚还通过默认许可了他的行动,怎么才一眨眼就变了主意?她这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再说了,凭什么不答应?虽然昨天晚上他们已经有过亲密时刻,虽然现在还是光天化日,可是这些怎么能够算做是正当的理由? “你以前怎么答应爷的?不是已经保证了,不许再无缘无故地跟爷说‘不要’吗?” “那个,那个,这回是有缘故的。” “你怎么总是能找出来歪理来?” “这回不是歪理,是……” “是什么?” 他还真就不信了,她能讲出什么天大的道理来,又跟他来“不要”这一套! 冰凝眼见着躲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 “是月信,是才刚刚来的。真的。” “你!” 他可真是要被她给气疯了,这十天前才结束的月信,怎么又来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2章 生疑 实际上,他当然没有被冰凝气疯,相反却是格外地理智起来!她一直都没有喝‘药’,她刚刚亲口承认的,因为她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生病,所以才不需要喝‘药’。可是接二连三地来月信,她还能如此言之凿凿地肯定自己没有生病? 还有那个张太医!开的方子竟然是那样的温和,几乎就不是治病的方子,甚至可以说是养生的方子。当时他担心过猛的‘药’量会对她这么瘦弱的身子太过刺‘激’,所以才会同意了这个治疗方案,现在看来…… 冰凝和张太医两个人如此鬼鬼祟祟,行事怪异,不由得他心生无数疑团,于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再多说,而是默默地将手从她的小腹上‘抽’离,同时还没有忘记帮她整理好衣衫,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里间屋,又直接出了外间屋,直接出了怡然居的大‘门’。 回到朗‘吟’阁之后,他立即吩咐秦顺儿: “立即将张太医请进府来,不管他在哪里,就算是别的府里出诊,就是等到三更半夜,也一定要将张太医请过来!” 他没有直接找冰凝求证。一方面是由于她太过于“诡计多端”,如果是事先有预谋的事情,她一定会早早地就想好了退路,因此向她证实,他只会是多‘花’很多时间,多走很多的冤枉路。而张太医只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御医而已,断不敢跟他这个王爷耍什么‘花’招,一定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因此选择张太医这个突破口,完全能够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另一方面,他也担心从她的口中真的问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处治她。责罚?训斥?冷战?哪一个他都不想去做,可是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任由一个黄‘毛’丫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实际上根本用不着等到三更半夜,只不消一个时辰的功夫,张太医就出现在了朗‘吟’阁的大书房里。见到比往日脸‘色’更加‘阴’沉、目光更加严厉的王爷,联想到上一次为年侧福晋诊治的事情,张太医立即感觉大事不好,连请安的声音都是带着颤音: “微臣,给王爷请安。” “张太医,快快请起。” 王爷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将张太医请到上座,他也是担心将张太医‘逼’得太紧,产生逆反情绪,得不到真实的情况。于是他强迫自己换上另外一副稍微缓和的面孔,缓缓地说道: “本王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只是想跟你探讨一下年侧福晋的病情。” 张太医一听是这件事情,登时感觉是出了大事。既然不可能直接向王爷询问事情原委,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实话实说。 “微臣还请王爷赐教,不知道您要讨论哪方面的情况。” “本王只是问你,上一次你来诊治的时候,为什么会开那么温和的‘药’方子?本王看着那方子,不似治病,怎么反倒像是养生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3章 败露 张太医一听王爷开‘门’见山地说起年侧福晋月信的问题,心虚不已,几乎来不及多想,双‘腿’发软,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回王爷。微臣实话实说,上次您告诉微臣,侧福晋月信不止,一连七八天都不见好,可是依微臣当时诊治的结果,却不似您说的那样……” “噢?那是什么样?” 一听到张太医的这个“实话实说”,他的这颗心顿时跌落到了谷底,果然问题出在冰凝的身上!是她在说谎! “回王爷,微臣认为,侧福晋的月信应该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再好不过了,所以您说侧福晋身染微恙,微臣自是不敢妄自下‘药’,只得是先开了那个调理养生的方子,希望不会伤了侧福晋的身子。” 一切真相大白!张太医的供述与他的猜测一模一样!她为什么要欺骗他?他能够接受她与他针锋相对、桀骜不驯、乖张无礼,但是他不能接受她的欺骗,她的谎言! 谎言只属于卑鄙无耻的小人,绝对不应该属于她所一贯自我标榜的那种有骨气、有气节、有情‘操’的志向高洁之人。 问明了情况,他立即就让张太医退了下去。能够没有遭到任何斥责与惩处就全身而退,张太医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他之所以没有理会张太医,完全是因为一‘门’心思都在冰凝的身上,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思考一下,她为什么要用月信来欺骗他? 整日沉浸在与她的耳鬓厮磨、甜言蜜语之中,却突然横遭如此令他备感耻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于是急于知道事情真相的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前面追溯、回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竟然经历了她的三次月信,这么高发的月信频率,真是他有生以来闻所未闻的奇闻怪谈。 第三次就发生在今天,自是不必多说;第二次是他们在玩接词游戏的时候,不过是十天前的事情;而第一次知道她来了月信,他更是记忆犹新,因为她以为有了月信,他就不会去她的院子了,因此他才会向她语重心长、情真意切地深情告白。 回忆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一切!她在用月信躲避‘侍’寝,躲避他的求欢!此前他曾经要她发誓,不再对他说“不要”,可是她又实在是不想与他行夫妻之礼,于是她才会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 只是她根本就没有料到,他并没有因为她有了月信而置她于不管不顾,相反他不但没有抛弃她,更没有去找什么别的‘女’人做替代品,而是发自肺腑地深刻剖析了自己的灵魂深处,向她信誓旦旦地表明,他不是一个只顾贪图她美‘色’的无耻之徒,他是真心真意地爱她这个人。即使她有月信,他也会每天每夜陪伴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当时的她之所以会那么情绪失控地痛哭失声,她不是被他的深情告白而深深地感动,而是因为她心中有愧!愧对他的一片真心,愧对他的这份深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4章 分析 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她先开始是明目张胆地反抗,眼见不能奏效,继而采取了暗渡陈仓之法,只是机关算尽,真真假假的月信‘混’在一起,令她难以自圆其说,从而事情惨遭败‘露’。 当初发生了她在三天之内两次拒绝他的求欢之举,他已经深感她的胆大包大了,现在竟然发展到假借月信之名来欺骗他的程度,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怎么样的奇耻大辱? 而这么多真真假假的月信,哪一个是真,又有哪一个是假? 第一次肯定不是真,不仅仅是因为她由于心中有愧而失声痛哭,而且因为他敢断定,第二次才是真正的月信,毕竟他的手已经触到了她小腹的下面,经过了他的亲自证实。由于当时是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之下,只是因为他们都双双跌落在了地毯上,才临时起意,她不可能先知先觉地提前做好有月信的准备来欺骗他。 而今天,这个第三次的月信一定不是真的!因为她先是千方百计地寻找躲避的借口,什么昨天晚上他们才刚刚行过夫妻之礼,什么现在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这些理由和借口都被他一一否定之后,无计可施的她于是又如法炮制地拿出了月信这个借口。因为前些日子他‘逼’着她喝‘药’“治病”,凭她这么聪明的大脑,立即就想到了用“生病”这个法子来‘蒙’‘混’过关。 如果她没有喝‘药’这件事情没有被他识破,此时的他一定认为冰凝这是患了血崩之症,前一次的汤‘药’过于温和所以才会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于是他一定会心急如焚担忧她的病情,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将‘妇’科圣手刘太医寻来为她诊治,一定会担惊受怕地陪伴她从今往后的养病日子。 可是她呢?当这一次的计谋再度得逞之后,她当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这个法子来欺骗他,并成为从今往后逃避他求欢之举的屡试不爽的法宝。 而那个刘太医,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会像张太医那样,面对他的陈述“病情”与她的真实脉像完全南辕北辙的情况,不敢掺和进来王府里的这趟浑水,又会给他开出一个温和养生的‘药’方子,以求得明哲保身。 幸好,幸好,他提早一步识破了她没喝‘药’的事情,否则如果发现她没有喝‘药’的事情是发生在今天以后的某一天,他当然不会怀疑她用月信欺骗他,更不会想到向张太医去求证什么。 他之所以断定第一次和今天这个第三次,全都是幌子,都是谎言,也是基于他没有得到亲自证实的原因。第一次是她初试牛刀,他不但毫不犹豫地完全相信了她,而且还一‘门’心思地向她真情告白,根本就没有想到还需要去证实什么。而今天这一次,当她再一次妄图用生病做借口谎报月信的时候,由于他满脑子被这一系列蹊跷的事情引发的一个又一个的疑虑所占据,光顾着心生疑团,根本也没有去证实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5章 蹊跷 望着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自己,又默默地走出了房‘门’,冰凝有点儿发懵,由于事发突然,令她完全忘记了去送他的事情。从他那凝重的表情之中她就知道出了问题,但是她拿不准是因为什么问题而令他这么不高兴? 是因为她没有喝‘药’吗?不应该的。因为在她承认没有喝‘药’的事情之后,他并没有气恼,还在继续跟她有说有笑,还在继续跟她亲亲热热。 是因为她来了月信?不应该的。因为他无数地向她表白过,而且实际行动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不是贪恋她的美‘色’,他与她朝夕相处并不是一定要和她行夫妻之礼,因此她有没有月信,根本就不是让他不高兴的理由。 既然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搞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冰凝只能是赶快解决当务之急,解决这个刚刚到来的蹊跷的月信。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正确的,她确实是来了月信,而且将整条亵‘裤’都‘弄’脏了,于是忙不迭将月影唤了进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冰凝一直不停地思考这个奇怪的月信。以前她的月信一直都是极有规律,从来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怎么这张太医一来开‘药’方子,就有了问题?虽然自己一口‘药’都没有喝,怎么反倒是惹出病症来了? 从下午到晚上,所有的事情,冰凝一直都没有想出来一个所以然来,无论是他为什么不高兴,还是她为什么得了这个蹊跷的病症,全都似一个个的‘迷’团一般,困扰着她,理不出一丁点儿的头绪。 快要二更天了,他的那些公文还在外间屋的桌子上胡‘乱’地放着,可是他在哪里呢?就算是跟她生气,也不至于不管这些公文了吧。 对于这些公文,冰凝打算就这么一直放着不去管它们。一来她是为了避嫌,替他收拾的结果,万一他又一口咬定她借机会偷看他的公文呢?本来他现在就是气不顺的时候,她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更惹他不痛快。二来有公文在,不信他不回来,只要他回来,她就要好好问问他,因为什么而生了这么大气,就算是治她的死罪,她也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突然间,冰凝想到一个连她自己都做贼心虚的问题:难道说是因为上一次谎报月信的事情败‘露’,被他知晓?对于这个猜测她实在是不能肯定。毕竟下午的时候,他是当着她的面,突然地就变了脸,生了气。可是引发他生气的导火索分明就是她在说出刚刚来了月信之后,怎么可能牵扯到第一次的谎报月信呢? 更何况那都是已经过去二十来天的事情了,怎么会拖到今天才突然败‘露’出来?还是说由于她今天来了这个蹊跷的月信,才令他开始怀疑起来第一次的谎报? 假如真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冰凝没有任何犹豫,决定实话实说,因为她知道,只有实话实说、真诚相待,他们两个人之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已经欺骗了他一次,不能再欺骗他第二次,第三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6章 实说 虽然决定了实话实说,而且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可是怎么实话实说呢?这个问题很是让冰凝犯愁。 冰凝现在考虑的不是如何给自己开脱罪责的问题,而是如何让知道了真相的他,不会过于伤心、难过、痛苦的问题。 就说是为了将他还给其它的姐姐们,做到雨‘露’均沾,所以她才谎报的月信?他还不得被她气死?她这么宽宏大度地将他转让给其它‘女’人,这分明就是根本不拿他的真心真意当回事儿吗?这不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你就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可是从来没把你放在心上,你爱跟谁好都行,我才不会吃醋,更不会争宠,我从来都不在乎你吗? 如果以前这么说还能算作是一个理由,可是他那天已经向她语重心长地说出的那番发自肺腑的内心表白,她现在再拿这个做理由,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愤怒。 就说是为了让他尽一个阿玛的责任,不要荒废了小阿哥们的课业,才不让他天天过来?这种事情是她作为一个侧福晋应该管的吗?这不是逾越是什么?他是这府里的爷,不管是小阿哥们的课业,还是他要留宿哪个院子,全都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事情。就算是嫡福晋雅思琦也只敢拐弯抹角地含蓄表达,她一个侧室竟然敢管起他的事情来了,这么不守本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作为理由? 而且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不管不顾小阿哥们。如果这样回答他,他一定会认为这是她百般抵赖找出的借口,并不是真正的原因,而且她直到现在都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还在执‘迷’不悟地欺骗他。 无论哪一个理由,虽然全都是最为真实的理由,却全都是行不通的理由,因为这些全都是令他伤心、难过、愤怒的理由。即使现在没有对他说出口,她也能够完全预料得到,一定会是将他伤得很深,很深。 直到现在,冰凝才深刻地认识到,谎言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东西,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场,最后还是要落得一个无法自圆其说的下场。此时此刻,她是那么地痛恨自己,九年前嫁到王府的时候才是一个十三岁大的孩子,都能知道王府的水深不可测,万不可趟了浑水,惹了事端,明哲保身最重要。可是现在自己都是二十来岁的人了,怎么年岁越大越糊涂起来了,竟然会不知死活地管起闲事儿来了!这一次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难道说真是因为得了几天的专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自己闯下的祸,必须由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因此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令他不高兴,冰凝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等到他回来!因为她要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哪怕是一夜不睡觉,也要等他回来,如果今天晚上等不回来,明天她还会继续等。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他撇下,她坚决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7章 等待 夜已深沉,人面憔悴,可是冰凝依旧固执地守着一盏烛火,无论月影劝了她多少次都没有睡下。他不是一直都在告诉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对她不离不弃吗? 冰凝的苦心没有白费,三更天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怡然居。院‘门’虚掩,奴仆恭候,她分明是在等着他!当他在小柱子的恭候之下进到院子,绕过影壁,立即就看到了远方的那座“灯塔”。这座令他无数次温暖、无数次感动的“灯塔”,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调料瓶,令他心烦意‘乱’,五味杂陈。 她在等他,而他在朗‘吟’阁,何尝不也是在等她?等待她主动前去承认错误,等待她主动向他解释说明。虽然知道她“诡计多端”,虽然他的伤心无以复加,但是他并没有将她一棍子打死,还给她留了一条生路,他愿意听她解释说明,只要她能自圆其说,能让他信服,他就一定能够原谅她。 他在朗‘吟’阁苦苦地一直等到了三更天,都没有等来她的悔过和解释。即使这样,他仍是不愿意强加给她任何罪名,既然她不去主动坦白,那么他就亲自过来,放低姿态,上赶着来亲耳听她的解释。既然爱她,信任她,他已经不在乎是谁先向谁妥协的形式问题,他只要实质的结果。 当他进到房里来,冰凝的心中一阵感动:终于将他等了回来!只要他能回来,只要他能开口,他们之间的一切问题都能解决!于是冰凝赶快向他请了安,又亲自奉上热茶,而他则是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忙前忙后。 当他坐在这熟悉的椅子之上,他又有些‘迷’‘惑’了。她真的是妄图用月信来逃避‘侍’寝吗?她真的是对他只有曲意承欢,没有真心真情吗? 可是她为他“做”的美轮美奂,堪称艺术品的晚膳,她为他缝补的工程浩大、巧夺天工的中衣,因为他假意去了韵音那里而痛哭失声,因为身染惜月的脂粉而诬蔑他是采‘花’大盗,还有她那深情的目光、甜美的笑容,他怎么从来都看不出来一丁点儿的虚情假意呢? 备受难题困扰的他终于开口朝她说道: “你先别忙了,过来这边,爷有事情要跟你说。” 见他终于开口发话,这确实是一个好兆头,于是冰凝赶快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走到他的面前站好。望着这个曾经令他神魂颠倒,现如今又令他备感扑朔‘迷’离的‘女’人,他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万事开头难,他很是艰难地起了一个开头: “那个,还是你先说说吧,这些日子,你做过什么对不住爷的事情吗?” 听他如此发问,冰凝心中不由得一沉,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些什么,又想要听她说些什么。她确实不是清白之人,她确实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但是冰凝拿不准他是否指的就是谎报月信,但是除此之外,她确实没有做过任何其它对不起他的事情。 冰凝还有一个顾虑在于,万一他指的不是这件事情,她自己却主动招认,从而惹得他伤心难过,该是多么的得不偿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8章 坦白 王爷正在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此时的冰凝根本没有任何退路可走。既然他已经问的这么直接明了,既然确实是她自己做错了,因此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谎报月信而心生恼怒,冰凝都决定向他坦白,即使伤了他的心,她也要坦白。 如果不是因为月信的事情,她也不会后悔这个坦白,因为她已经向他撒过一次谎,而且是追悔莫及,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支撑,而她不想再第二次、第三次地去欺骗他,伤害他。 拿定了主意之后,由于确实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因此冰凝在开口之前,赶快先行跪了下来,才真心诚意地开口回复道: “回爷,妾身确实是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 一见冰凝还没有开口就先跪下了,他的心中格登一下子。这是一个极为不好的兆头,依她的‘性’子,能够让她主动认清错误严重‘性’的时候确实是太少了。而现在还没有开口就率先表明了认错的姿态,难道说事情真的与他预料得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他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他想看到她斗志昂扬的样子,至少说明她认为是他错怪了她。可是这个主动跪下,主动认错的冰凝,仿佛是在他的心头狠狠地割了一刀。他强忍着剧痛,不‘露’声‘色’、强作镇定地说道: “噢?是什么?” “妾身谎报月信。” 啪!一声脆响随着冰凝的话音还不曾落下就紧接着立即响起来。一听到冰凝果然是谎报月信,他强忍了一晚的怒火终于一发不可控制地爆发出来,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将茶盏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子,茶盖也咣当一声摔碎在地上。 “谎报月信”这四个字,成为冰凝在他的心头狠狠地割下的第二刀,忍不住剧痛的他瞬间就冲动起来,桌子、茶盏,统统都遭了秧。 随即,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不是说好了,来听她的解释说明吗?她这不是才刚刚说了一句话吗?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地发作了起来? 终于,他用了一柱香的时间,用了巨大的意志力才算是强行忍住心中的剧痛,将滚滚燃烧的怒火勉强压了下来,然后再度开口说道: “你这一个月,前前后后都有三次月信了,全是谎报的?” “回爷,只有第一次,后面的两次并没有谎报。” 这个回答真是让他彻骨的寒心,他给了她整整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好好反省,可是,这就是她反省的结果?避重就轻,承认一次,隐瞒一次?直到现在,他仍是不想冤枉了她,他要给她机会,让她自己证明,到底是她在说谎,还是他冤枉了她! “好,这可是你说的,只有第一次是谎报,后面两次都没有谎报。既然前两次已经过去了,即使追查也没有真凭实据,爷也不想冤枉你。这第三次,可是你下午刚刚跟爷说的,既然你说没有谎报,那你就自己拿出证据来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09章 证明 冰凝万万没有料到,他不但不相信她,还要她拿出证据来亲自证明自身的清白!他有理由不相信她,因为她撒过谎,有前科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可是要她拿出证据,她能拿出什么证据?脱光了衣服给他看吗? 虽然他无数次地见过她没穿衣裳的样子,但是那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现在却是要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去解下衣裳的扣子。 为什么,每一次她受了冤枉,都要拿出证明来给他看?当初她怀悠思格格的时候,他竟然矢口否认那是酒后‘乱’‘性’之举,直到后来小格格的降生,冰凝才算是用事实“证明”了她的清白。当她借了淑清的琵琶却弹琴失手的时候,他竟然要她当着他和淑清的面,用亲自弹曲来“证明”她的清白。那时的她,对于弹琴失手惊了圣驾的事情,当然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任何形式、任何程度的处罚,但是她绝对不能认同他们两个人对于她不会弹琴、哗众取宠的指控,绝不能认同那一对“恩爱夫妻”合起伙来惩处她这个小老婆的行为。 现在,历史似乎再一次重演!她甘愿为了曾经的谎报月信接受他任何形式、任何程度的处罚,但是,她绝不能认同他对于她今天仍在谎报月信的指控。可是这个绝不认同,居然还要她用事实来“证明”!上一次,她宁可不治手伤,宁可将来让手废掉了,也不会在他们的面前用弹琴来证明什么;而这一次,她宁可背负欺君之罪,也决不会主动脱了衣裳,给他证明什么! 在他刚进‘门’的时候,她是心怀愧疚、甘心受罚,而现在,她却是心怀愤怒,决不认同,死不甘心!为什么,她总是要用各种各样屈辱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当初那个亲自弹琴的屈辱她都不能接受,现在面对这个脱掉衣服“验明正身”的屈辱,冰凝连死的心都有了!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既听不到冰凝关于这件事情的任何解释,也不见她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去向他证明,他什么也不用再问,一切全都清清楚楚、真相大白!她这是拿不出来任何能够证明她谎言的证据,也说不出来任何能够令他信服的解释,而她这样做的理由,除了逃避‘侍’寝以外,他想不出来第二个原因。 他刚刚所谓的要她“证明”清白,其实也不过就是因为两个人话赶话,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说过之后,他也没有仔细想想,到底需要她用什么方式来“证明”。现在仍在气头上的他,其实,只需要冰凝向他发出强有力的反驳,向他做出最急切的辩解,他全都能接受。 可是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他什么也没有得到,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冷漠对抗。果然,果然,他猜得一点儿错也没有,怪不得当他在她第一次谎报月信之后,面对他所说的那番发自内心、感人肺腑的话语,她竟然那么失态地放声痛哭,果真就是因为她愧对他的一片真心与深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0章 镜花 在冰凝第一次谎报月信的时候,即使是面对他如此深情的内心告白,即使是极度失态地放声痛哭,她都没有向他承认错误,而且还是一错再错,一次一次地欺骗他的感情,一次一次地玩‘弄’他于股掌之间,一想到自己的真心错付,他当即就是悲从心来。 他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一点一滴、小心翼翼、诚慌诚恐,不惜舍下自己这张老脸,放下王爷的身段,用一颗真心去感动、捂化她那颗冰心。直至四十多天前的那个雨夜,那是比他一生中任何一个‘洞’房‘花’烛夜都令他永生难忘的温馨雨夜,自以为用他的一颗真心,终于赢得她的一颗冰心,谁知道到头来,仍然是镜中月,水中‘花’。 为什么,他能够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耐心地与她谈情说爱?虽然在这三年中,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不管是延医手伤,还是空城计,或是那个香山摊牌,每一次她都是彻底地将他‘激’怒,而实际上哪一次他都没有真正地愤怒,甚至事发之后,还无数次地暗暗为她开脱罪责,最终又全都是他在向她主动妥协。 如果他想对她用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面对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骨瘦如柴的‘女’人,对付她简直就不需要使用“对付”这两个字,只用一只手都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她是他的侧福晋,‘侍’寝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义务。可是他哪一次都没有对她强,而是耐心地足足地等待了她三年的时间。他是一个急‘性’子、暴脾气,如果不是真就这个样子走过了这三年时间,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耐心陪着她,你追我藏、兜兜转转。 即使是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雨夜之后,他仍是耐心地陪伴了她十三天的时间,一步一步与她走上正轨。他之所以这么做,不就想要得到她的真心吗?不就是想要得到“两情相悦”这么一点点的需求吗?可是现在看来,这岂止是一点点的需求,这简直就是比登天还要难的奢望! 不管是此前的整整三年,还是刚刚度过的这四十来天,他付出了所有的耐心,满腔的真心,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他得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两情相悦,仍然还是他的一厢情愿,她的曲意承欢。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除了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冷漠目光、倔强表情,他在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丁点儿的悔改之意。他的心不停地下沉,下沉…… 虽然刚刚他脱口而出的那个要她自己证明清白的命令只是他不经大脑的一句冲动之语,虽然他根本也没有想好,需要她用一个什么法子去证明,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僵在了这里,他不可能再收回那番命令。既然事情僵在了这里,他需要一下台阶,他只需要看到她的诚意就足够了,哪怕她只是装装样子,走走过场,哪怕她只是摆个姿态都可以,他并不是真的需要她脱得一丝不挂地来证明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1章 痛心 同样的场景,如果是换作以前,就凭她这么一个伶牙俐齿,誓要与他分个高低、争个曲直之人,一定会早早地就想出一大堆的稀奇古怪的‘花’样来对付他。他不是要她自己证明清白吗?好,她有的是法子来证明! 要么她会假意去解什么扣子,稀里哗啦地胡‘乱’折腾一番,‘弄’不好又要扯破几件她自己的衣裳,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心疼不已,生怕大冷天地冻坏了她的身子,不但赶快上前阻止,反而还会再给她捂上一层又一层的厚厚衣裳,甚至是将整条锦被都搬来。 要么她会理会气壮地将他一军:妾身只会服‘侍’您,不会服‘侍’自己,妾身从来都是月影服‘侍’的,那现在怎么办,叫月影进来替妾身脱衣裳?他哪里会喊月影进来,当然是由他自己主动地承担起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忘记了脱衣裳的初衷是什么,最后又变成了贪恋她美‘色’的无耻好‘色’之徒。 可是事实的情况呢?什么都没!此刻跪在他面前的冰凝,既没有与他嬉笑怒骂,也没有使出什么古怪‘花’招,更没有任何玩笑捉‘弄’之举,就这样,以他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方式,沉默地、冷漠地与他对抗。 为什么,为什么她连装个样子不敢?哪怕连句话都不敢说?她心虚了,害怕了,她竟然真的是还在欺骗他! 他给了她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来认真思考如何向他坦白,就是希望她能充分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他不是苛刻的人,哪个‘女’人都会或多或少地犯些错误,更何况他对她还有那么深的感情。如果她能够认真地对待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她就不应该一错再错,不停地欺骗他。如果她真的对他心存爱恋,她就应该认识到,她不止是欺骗他这么简单的一个错误,她这是在伤害他的感情。 望着跪在他面前的冰凝,他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悲愤,还是伤心,还是什么。早就知道她有足够的聪明,有极高的智慧,可是她的这些聪明和智慧竟然全都是为了对付她这个夫君的身上! 特别是在他们经历了四十多天的幸福生活之后,她还用以前的那一套来对付他;特别是在他给了她那么多的原谅借口,甚至主动放弃了谁先向谁妥协这个形式问题之后,她仍然不知道‘迷’途知返,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这些才是让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冰凝这一晚的表现让他彻底地寒了心。如果说那个跪下主动认错和“谎报月信”四个字,是向他的心头狠狠割下的两道血淋淋的伤口,那么这大半个时辰里的沉默以对、冷漠反抗则成为冰凝在他心头割下的第三个,也是最深、最痛的一道伤口,无论他拥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终也是无法忍得下这般刻骨伤痛。 被冰凝伤透了心的他缓缓地开了口: “不敢证明?好,爷不会‘逼’迫你,爷从来不会‘逼’迫一个‘女’人。” 说完,他径自起身,出了屋子,朝院外走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2章 冷静 月影本来一直在屋外候着,正等着主子发话让她进去负责洗漱呢,谁想到竟然猛然见到他出了房‘门’,心中万分诧异:这深更半夜的光景,爷不说赶快收拾洗漱歇息,还要出‘门’去哪里呢?更让月影诧异的是居然没有见到冰凝出‘门’恭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犹豫半天,她还是赶快追上了他的步伐: “爷,您这是要走了吗?小姐今天连晚膳都没有用,奴婢不知道您是不是因为小姐没有用晚膳而生气了呢?” 月影絮絮叨叨地一直说到大‘门’口,仍是没有得到他的半个字。 由于他们这一次采取了极为和平的手段解决争端,除了他最开始因为没有沉住气而拍在桌子上的那一掌之外,根本就没有闹出一丁点儿的动静,因此直到见到王爷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月影都不清楚两个主子这是因为什么事情而闹起了别扭。 王爷走后没多久,秦顺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启禀侧福晋,爷吩咐奴才来收拾爷的公文。” “进来吧。” 秦顺儿应声进了屋子,却是不见侧福晋的身影,知道她是在里间屋,于是手脚麻利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又朝里间屋恭敬地说道: “启禀侧福晋,奴才全收拾完了。” “好,你退下去吧。” 待秦顺儿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冰凝才从里间屋出来,望着空空如也的书桌,她不知道是该后悔刚才的沉默,还是该庆幸自己坚持了原则。 今天是他们蜜月期的第四十二天,也是他们自蜜月期以来,第一个因为闹别扭而分居的第一天,不管是在朗‘吟’阁的王爷,还是在怡然居的冰凝,全都度过了这个彻夜难眠的第四十二天。 第四十三天,他接到了第二天要出京办差的任务。 第四十四天,他启程前往河间。 第七十一天,他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王府。按照惯例,雅思琦率众‘女’眷在王府大‘门’里侧的内厅恭候他的回府。 虽然当时他是生着气走的,但是这一路全都被冰凝搅得心神不宁。 先开始他当然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受伤,气得连饭都吃不下,毕竟她欺骗他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躲避‘侍’寝,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别的‘女’人遇到月信来临的时候,全都是千悔万悔的样子。她倒好,没有月信还敢谎报月信,她可真是他的克星!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蜜月期之前他还能原谅她,而他们经过四十二天的幸福生活之后她竟然还敢这样,她的心究竟是不是‘肉’长的? 后来,随着分别的日子在一天一天的增加,而他的委屈与怒火却在一点一点地被一种叫做思念的情绪所消磨、所替代。她的一颦一笑,一念一嗔,包括她的泪水都是那么的可爱,再到后来,甚至连冰凝的沉默以对在他的眼中都变得不再那么可恶可厌,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些全都是她最为真实的感情流‘露’,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曲意承欢的样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3章 开脱 随着回京时间的日益临近,被浓浓的思念之情紧紧包围的他,脑海中想到的,已经完完全全地全都是冰凝的种种好处,然后就开始主动地为她的种种错误千方百计地寻找着开脱的借口。 那个谎报月信嘛,还不是因为她不想与他行夫妻之礼,而他又非要她保证从今以后不许对他说“不要”,迫不得已才谎报,而他只顾及到自己的面子,没有认真考虑她的感受;至于一错再错呢?那还不是因为他非要‘逼’迫她拿出证明给他,而她抹不开面子去脱衣服什么的。 以前他们两人也是一直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好好坏坏,但是每一次,都是没有结果,不了了之。 譬如那次冰凝弹琴失手事件,虽然中间有悠思格格为他们搭建了那个“燕子诗”的桥梁,但是最终两个人谁也没有让步,并且随着悠思的早殇,两个人再次分道扬镳。 譬如那次冰凝将奴才们悉数打发了个一干二净,给他唱了一出空城计,没有了悠思这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他们直接就陷入了冷战的僵局,互不退缩。最后又因为西北战事的打响,他竟然做出了主动放手的决定。 譬如香山那一次,她病了四个月他都是狠下心肠没有去看她一眼,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当初自己怎么会是这么狠心的人。 可是现在,当他们再一次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冲突的时候,虽然他被伤得极没有尊严,甚至可以说是奇耻大辱,但是,他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主动为她开脱罪责,这个结果,真是令他自己都始料未及。他不是最讲原则的人吗?他不是最奖罚分明的人吗?他不是眼睛‘揉’不得一点砂子的人吗?怎么一到了冰凝这里,不但没有了原则,没有了规矩,竟然还主动为她开脱罪责? 在心爱的‘女’人和原则规矩之间苦苦挣扎,成为了他办差后半程的主旋律,搅得他心烦意‘乱’。 带着如此矛盾、纠结的心理,他归心似箭地回到了京城,却又是心情忐忑地回到了王府。马上就要见到她了,他该怎么办?是主动对她不理不睬,还是看她的表现再决定自己的态度? 王府里已经提前得到了他今日回京的消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严阵以待,雅思琦率众‘女’眷在府邸‘门’口内厅恭迎他的归来。虽然他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众人,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的目光只是在寻找那个淡紫‘色’衣衫。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被别人发现他的心理而将目光移动得太快,还是因为她今天根本就没有穿淡紫‘色’的衣衫,他好像并没有搜寻到他想要的那个目标。 回到了书院,因为刚刚的搜寻无果而令他有些心烦气燥起来,想去怡然居找她,又是因为当初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他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脸来。更何况是她有错在先,她既没有好好承认错误,又没有接受任何处罚,现在还要他主动上赶着去怡然居找她,这不是要反了天了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4章 让步 迫切地想要见到冰凝,又舍不下自己这张老脸,“老‘奸’巨滑”的他终于给自己寻到了一个下台阶的极佳法子: “秦顺儿,你让小陆子把月信簿拿过来。” 他的如意算盘是,借口陆全盛呈上来的月信记录,见到她能够知错就改,很是欣慰,以此为契机,来到怡然居,对她知错就改的行为进行赞赏,并表示以前所有的事情全都一笔勾销,既往不咎。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竟然会打错了!当他看到陆公公‘交’上来的月信记录,当场惊得目瞪口呆。他不在的这一个月时间里,竟然又有三条月信记录赫然在目,而且是‘乱’七八糟,毫无任何规律可言! 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这一回他可真是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尊严不尊严,抬脚就直接奔了怡然居。 如果他走之前的一个月内有三条月信记录,那是她虚虚实实谎报的结果,是她为了躲避‘侍’寝而想出来的‘阴’谋诡计,那么他不在的这一个月之内,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去谎报、伪造月信。他整个人都不在府里,她根本就没有了‘侍’寝机会,她还需要躲避什么,还需要谎报、伪造什么? 更何况一个月之内又是三条记录,她这不是病了还能是什么?而且病得这么严重!有没有看太医,用的什么方子,现在如何了,好些没有?他急得连秦顺儿都没有顾得喊,连披风都没有顾得穿,直接冲出了朗‘吟’阁。 初冬的寒风吹在他的脸上,身上,可是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出来,唯有无尽的懊悔,无尽的自责。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是病了呢?唉,都怪她整天不喝‘药’,还欺骗他已经喝了,要不是因为喝‘药’的那个事情,他怎么也不可能一口认定了她谎报月信。 由于事先没有传口信,他的突然到来,将一院子奴才搅得人仰马翻,待他急匆匆地进了屋才发现,冰凝正躺在里间屋的‘床’上,怪不得刚才进府的时候没有找到她!因为她已经病重得起不了身。 一听到院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冰凝就知道是他来了。今天是他回府的日子,月影早好几天就跟她说了起来。这一次他又是不辞而别,他走了已经五天之后,她才知道他已经出京办差去了。 当得知他今天回府的消息之后,冰凝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结果。她自己是不想主动去找他了,谎报月信的事情她已经向他认过错,她还能怎么样?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他想怎么处罚那是他的事情,而她去找他,分明是在乞求他的回心转意,可是爱情是两情相悦,根本就不是乞求施舍。 如果他原谅她,她再也不会欺骗他,不管是善意的还是存心故意的,她保证,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再欺骗他,跟他好好过日子。如果他不原谅她,当然她也一样再也不会欺骗他,但是他们从此以后,即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她不会向他乞求什么回心转意。 这是她自己犯下的错,她必须承担应有的后果,即使是付出爱的代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5章 怄气 冰凝万万没有料到,他刚刚回到府里就来到了她这里。他来做什么?来实施那些因为走得匆忙而没有来得及实施的家法处置吗?还是再来跟她索要什么证据?可是还不容她多想什么,他就已经出现到了她的面前。 “给爷请安。” 躺在病榻上的她只能是口头请安而已。 虽然刚刚从朗‘吟’阁过来的这一路上他在不停地后悔、自责,可是真的见到冰凝之后,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急地将她拥入怀中,而是选择了远远地坐在‘床’榻对面的暖炕上。毕竟她确实曾经谎报过月信,又确实曾经欺骗他喝汤‘药’,他才是那个分外委屈的受害者,可是现在主动让步的那个人竟然还是他!因此即使知道错怪了冰凝,他仍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于是闷声闷气、明知故问地开口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不知道他此次前来找她做什么,又因为他的不辞而别以及备受病痛的困扰,冰凝的心中也是分外地委屈,因此半靠在‘床’头的她,面对他的询问,只是低垂下眼帘,别别扭扭、惜字如金地回了三个字。 冰凝还在跟他怄气!从这三个字的回复中他当然立即就听出来了。他都主动来找她了,主动做出了让步,她竟然连顺水推舟都懒得做,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犟、这么拧!于是他没好气儿地说道: “既然没什么,那干吗还躺在‘床’上?连爷回来了都不去迎接?你打算要干什么?存心跟爷做对?” 他一边说着气话,一边抬眼朝她望去,打算看看她的表情。其实不用看他也想像得出来,她一定是还在给他摞脸子。谁想到,虽然不出意料,她果然是在给他摞脸子,可是,她那曾经粉粉嫩嫩的一张俏脸,此时却是苍白得就像一张纸,往日那双水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竟是黯然无光,更衬得她整个人都是憔悴不堪。 见到如此难看的病容,他当即就从暖炕上站了起来,直奔到她的‘床’前,急急地问道: “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急死爷吗?” “就是有些累了,就是躺下歇一会儿。” “那,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月信记录是怎么回事儿。” “如实上报罢了。” 冰凝因为心里还别扭着劲儿,即使他坐到了她的面前,可是所有的回话依然全都是冷冷的,明显带有赌气的成分。他也顾不得跟她计较,急急地追问道: “张太医开的方子在哪儿呢?赶快拿来让爷看看!” “没有请张太医。” “那请的是哪位太医?” “没有请太医。” “什么?你!” 他被冰凝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生了这么严重的病,竟然连太医都不请,她这是要干什么!就算是跟他怄气,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子做赌注吧!强压了半天的怒火,他才再度开口道: “你怎么就这么拧!这么犟!你,你让爷说你什么好!上回你不医手伤,宁可让手废掉了,这回,这回你竟然不请太医,你这是想要把小命都搭上吗?你!你真真是要气死爷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6章 舍命 面对这个气‘性’比他还大的冰凝,他可真的是要被她气死了!上一次的不医手伤也就罢了,不过就是红肿溃烂,医好之后留下些难看的疤痕而已。而这个月信不止的病症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绝对是要命的病!月信‘乱’成那个样子,还不求医诊治,她这是要失血而亡吗? 在香山的时候,她为了明志而舍命,还算是舍生取义、志向高洁、有情可原。但是这一次,竟然仅仅是为了跟他赌气,就敢连命都不要了,这才多大点儿的事情啊!他可真是从没有见过‘性’子这么刚烈的‘女’人!简直就是宁死不屈! “月影!” 月影因为回避正在屋外候着,一听到王爷的这声怒吼,吓得忙不迭地进到屋里来: “回爷,奴婢在。” “你赶快去跟苏培盛传爷的吩咐,去太医院请顾太医,顾太医出诊的话,就是等也要把他等来!如果顾太医回了府,就去他府里请!” ‘妇’科圣手刘太医最近一直在御前伴驾,而现在御驾正在南苑,因此他只能是退而求其次,请‘妇’科第二高手顾太医。 月影一听王爷吩咐请太医,‘激’动得立即给他跪了下来,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千恩万谢道: “多谢爷,多谢爷。” 月影一直因为冰凝生病之后不肯请太医的事情而急得不知所措,整天不是苦苦恳求就是耐心规劝,甚至都给冰凝跪下了,可是她把所有的方法都试遍,仍是没有得到冰凝的点头同意。因此现在当她听到王爷的这道吩咐,简直就是把他视为自家小姐的救命恩人,又是磕头,又是言谢,‘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他则是心急如焚地着急请太医,眼见着月影还不赶快动身,只顾着磕头,于是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早干什么去了!你家主子不懂事,你这个奴才简直就是更不懂事!还不赶快去传爷的吩咐,还在这儿耽搁时辰做什么!” 月影虽然被他训斥一顿,但心中却是格外的欢喜,于是赶快起身退下去请太医,他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回到里间屋之后,看着病容憔悴的冰凝,真是气不得恼不得,半响才开口说道: “你倒是跟爷说说,你跟爷有多大的仇?非要作践自己的身子?爷这是才出‘门’一个月,这要是出去个一年半载的,你就真不要命了?” “您不是要妾身证明吗?” “你!你怎么还这么嘴犟!你怎么就不明白爷的心!如果连人都没有了,爷还要你那个什么证明有什么用!爷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你知道不知道?如果爷回来看不到你,你非要让爷后悔一辈子吗?” 才一句话说到这里,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嗓‘门’高了许多,仿佛是带着一腔怒火,但是内心中却真是万分庆幸,幸亏才出‘门’一个来月的时间,如果再晚些回来,他真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一想到这里,他就后怕不已,就像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似的,因此那一句“你非要让爷后悔一辈子吗”虽然是怒吼而出,却明显带有一丝颤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7章 和好 冰凝刚刚那个脱口而出的“您不是要妾身证明吗”,充分显示了她仍然还是在跟他赌气。可是当她听到他那句带着些许颤音的“你非让爷后悔一辈子”的质问,她的心立即被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继而闭口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念在她一身重病的情况下,他终于忍住了没有继续发作,而是停了半响,待心情平复下来,缓和了口气,才又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 “唉,爷知道你什么都好,会读书,会写字儿,既聪明伶俐,又与世无争,你所有的这些好,爷都喜欢。可是,你这个又倔又犟的‘性’子,爷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喜欢。你的那些好,确实与别的‘女’人不一样,所以爷才这么喜欢你,可是你这个又犟又倔的‘性’子,确实也是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可是,这个不一样,爷真的是怕了它们。 这一次,幸亏爷回来得早,这要是晚回来些日子,你的身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这是要让爷后悔一辈子吗?” 当他再一次说出“你是这是要让爷后悔一辈子”的这番话,令冰凝格外惭愧也格外动容。她若出了什么事,他会后悔一辈子,而她,当然更是后悔万分。两个人以前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分分合合,那是因为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地生活在一起,只有恋爱的感觉,没有夫妻的感情。而他们朝夕相处的那四十二天的“蜜月”生活,和谐默契,温馨甜蜜,除了“一生一代一双人”的遗憾以外,他对她的温柔、体贴、关心、爱护,她真的挑不出来他的任何错处来。 没有经历不知道,只有亲生经历了,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如果真的有一天,因为她的任‘性’而使他们永生别离,她又怎么可能原谅自己,她又怎么可能不是同样的后悔一生?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一生可供她任‘性’地挥霍,她只有短暂的弥留时光与他道别,留他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此情只待成追忆。 想着,想着,悔恨的泪水不由自主缓缓流淌在她的脸上,又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锦被上。他虽然气恼她不爱惜身子,可是那一脸的泪水,分明是在向他认错道歉,特别是在现在又在病中,他哪里还有什么气,除了疼惜就是爱怜,于是赶快拾起她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擦去那满脸的泪水。他再也不敢用自己的手去帮她擦试,生怕又‘弄’痛了她。 可是他怎么擦也擦不完,那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河流,最后连帕子都湿透得能够攥出水来,他只好放弃了这番徒劳无益的努力,改用那个最为有效、屡试不爽的法子,‘吻’上她的双眼。 果然,没一会儿,那双眼睛再也不会汩汩地往外流泪了,心情大好的他又恢复了本‘性’,跟她开起玩笑来: “怪不得它们不停地流泪呢,原来是想要爷去‘吻’它们。以后如果想要,就直接跟爷开口说,何苦害得眼睛痛?” “不是的,不是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8章 名医 冰凝生怕他误会,才不是她在苦苦哀求他的回心转意,分明是他自己巴巴地跑过来跟她和好如初!可是她的眼睛怎么这么不给她争气?才就被他‘吻’了几下,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哪里能认同这个结果,于是急急地辩解,虽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见她也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不再和他赌气较劲儿,他的心情更加地大好起来,于是又开始跟她逗起了嘴: “你说不是就不是?口说无凭,爷还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可是,这个实际行动,任凭冰凝如何使劲儿地眨眼睛,那眼睛就真的是再也不会流出一滴泪水出来,徒劳无果的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捉‘弄’她!一想到自己刚刚那副傻样子,居然还想要竭力证明那眼睛不是因为他的‘吻’才止住了泪水,冰凝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紧接着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地笑了一下,继而嘴‘唇’又被她的贝齿狠狠地咬了一下。 看到她破啼为笑的窘态,他也舍不得再把她‘逼’到“绝境”上,刚要开口为她解围,只听月影在‘门’外小声禀报: “启禀爷,顾太医到了。” 依旧是王爷亲自坐镇,月影在里间屋的‘床’榻前架起屏风,冰凝的手上覆着绢帕。依旧是由顾太医先听过王爷的病情陈述,再开始号脉诊治。 顾太医不常到王府应诊,但是他最擅‘妇’科,虽然比刘太医稍逊一筹,但也算是太医院的第二高手。因此在刘太医御前伴驾去了南苑的情况,不得已,王爷只好退而求其次,请顾太医前来应诊。这顾太医反复号了许久的脉,又仔仔细细地诊治了好一阵子,一边诊治,一边又详细地询问了病症情况,这才退到了外间屋。 刚才在朗‘吟’阁看到冰凝的月信记录,王爷早就已经意识到病情比他想象得更是严重,现在再眼看着顾太医面‘色’凝重地退到外间屋,他的这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顾大人,请问……” “回王爷,微臣可否借一步回话?” 听到顾太医如此忌讳莫深的回话,他刚刚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但还是勉强回答道: “好,请顾大人先到书院小坐,本王这就过去。” 待顾太医退下,他进到里间屋,在她的‘床’边坐下,然后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 “不要胡思‘乱’想,顾太医的医术,可是连皇阿玛都夸赞不已的。” “回爷,妾身没有胡思‘乱’想,您先过去吧,妾身这里不碍事的。” “你呀,总跟爷拧着,让你喝‘药’你就给喂了兰草,有了病症还跟爷赌气不看大夫,这回知道严重了吧?下次可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了。” 虽然他在嘴上对她好心安抚,可是他的心里真是不安到了极点,因此当他回到朗‘吟’阁的时候,还不待顾太医请安,他就急急地问道: “顾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回王爷,微臣也是有些‘迷’‘惑’,按理说侧福晋成婚也有九年多的光景,不应该……” “你是说,如果刚刚成亲,就有可能?” “是有这种可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19章 会诊 听了顾太医的回话,他简直是哭笑不得,这叫什么病症?难道说他娶回来的这位侧福晋,只能看不能碰? 见王爷满脸疑‘惑’的表情,顾太医也知道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于是赶快解释道: “不过,这病症也是有法子治的。另外,微臣开的方子,是全面调理,按道理应该有效果。” 听了这话,他才稍微安心了一下。他们蜜月期的四十二天时间里,他只跟冰凝同房了五次,她若是因为‘侍’寝而病倒了,他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他宁愿她身体健康,也不会再去碰她一丝一毫,因为他不想后悔一辈子。 见他一直在沉思,顾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只是,微臣也奇怪,为何侧福晋的病症就这么顽固?” “噢?顾大人也看出来了异样?这正是本王要问你的呢!” 顾太医闻听此言,吓得赶快连连点头,又赶快连连摇头。 “回王爷,侧福晋,微臣现在不是非常肯定,实在是不敢说。” “顾大人,您但说无妨。” “回王爷,微臣只能说,侧福晋的脉象里,既有病症,但似乎还有喜脉。” 喜脉?这怎么可能!虽然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听来,他却是一点儿喜悦的心情也没。如果真是喜脉,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月信记录是怎么回事儿?顾太医为什么刚刚在怡然居的时候不说,还要借一步说话?于是他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个月信记录本,一边对顾太医说道: “顾大人,您看看这个吧。” 说着,王爷将冰凝的月信记录递到顾太医的手中。顾太医接过来仔细翻阅了一下,更加验证了他刚刚在怡然居就发觉的蹊跷,但是具体情况他现在也拿不准,因此将记录‘交’还给王爷之后,顾太医开口说道: “从脉象上来看,似乎是喜脉,但是微臣确实不敢肯定,所以才要借一步说话。现在看了这个,更是验证了微臣的疑‘惑’。按理说,这么频繁的出血情况,应该是坐胎不稳,但是如果是坐胎不稳,又怎么能够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没有滑胎?……” “那依顾大人的意思?” “回王爷,微臣觉得,从表象上来看是血崩,但是确实隐隐有喜脉的迹象。现在因为这两个问题搅和在一起,才造成喜脉不像喜脉,血崩不像血崩的症状。但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保胎应该才是当务之急,最最重要。因此不管是不是喜脉,微臣的意见是先按保胎的法子去调理,如果过些天之后脉像稳定了,能够确定不是喜脉,再去调理血崩。毕竟即使是保胎的话,首先的一步也是要进行止血固本,微臣担心先去治理血崩,‘药’力过猛,万一是喜脉,凭白伤了胎气就要追悔莫及了。” 顾太医不愧为‘妇’科名医,一番话说下来,听得王爷频频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你先开保胎的方子吧,另外,这件事情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来,毕竟是不是喜脉现在也不能确定,万一不是,凭白地空欢喜一场。” “微臣谨遵您的吩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0章 过场 今天是王爷出京办差回府的第一天,雅思琦早早就张罗了一桌接风宴。王爷虽然是主角,可是他的心里全被冰凝的病情所担忧、困扰,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出席这个家宴。但是出‘门’一个来月,他连个面都不‘露’一下,不但坏了府里的规矩,而且也会给冰凝树敌,更是要让福晋难做人。因此虽然放心不下冰凝,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那个过场必须要亲自去走一趟。 由于心不在蔫,这场家宴从头到尾他都是在无奈地应付之中,好在食不言、寝不语,总算是不用搜肠刮肚地找话题。因为惦念着冰凝的病情,他的脸‘色’自然很是难看,众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惹得他心情如此不悦,但明显感觉出来情况极为不妙,或许是这次出京办差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由于‘女’眷们都以为他是因为公事的原因而情绪低落,于是谁也不敢造次,明明是一场欢欢喜喜的接风宴,最后变成了气氛尴尬、如坐针毡的宴席,众人默默地用完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接风晚膳。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场家宴,他开口发话: “你们都先退下吧,爷出‘门’一个多月,有些事情还要跟福晋商量一下。” 望着众‘女’眷退下的时候,那眼神从翘首期盼变作了黯然神伤,还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是真正地深刻体会到,多子必然是可以多福,可是多妻多妾,不但没有带来更多的福份,相反带来的全是难题和困扰。 因此他开始极度地懊恼起来,以前为什么要娶那么多的妻妾?如果只有冰凝一个人,他既不需要对其它的‘女’人心存内疚、满怀歉意,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对冰凝实施恩宠,他们可以正大光明、随心所‘欲’地开始他们的幸福生活,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他多么希望能够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行千山、踏万水,东海观朝霞,西域看孤烟……可是这些全都是他和她的梦想而已。曾经他们同行塞外,曾经他们共赴热河,可是他竟然白白地‘浪’费了那么美好的景致,那么‘浪’漫的时光。现在的他,不但只能将她蜗居在王府一隅,更是为了避免给冰凝树敌,即使是对她示爱竟然也要迂回曲折、明弃暗宠。难道真的是说,一旦错过,就永远也不能重来? 由于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因此待众人退下后,雅思琦知道,现在轮到他来向她说告别话语的时刻了。 他当然知道她心中也是不好受,更何况这一次,他竟然选择了雅思琦作为替冰凝抵挡枪林弹雨的盾牌。因此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心存愧疚的他没有再云山雾罩地先拿什么府务的事情作为障眼法,也没有再对雅思琦撒下什么善意的谎言,而是直接开诚布公地对她说道: “嗯,那个,冰凝这些天生病了,你也知道,刚才顾太医来诊治过,爷有点儿放心不下,准备,准备过去看看她。” “爷,都是妾身不好,您不在府里的日子,妾身没有将妹妹照顾好。妾身也去看了她几次,也劝她请太医来看看,她总说不碍事……” “嗯,爷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她,是她,她……,那爷先过去看看她的情况,你早些安置吧。” “好,您也多注意身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1章 检查 当他急急地回到怡然居的时候,刚好见到月影将一个空碗从里间屋端出来,碗底里还留有一些黑乎乎的残渣。应该是冰凝刚刚喝完顾太医开的汤‘药’,他在心中暗暗思忖着。 知道冰凝乖乖地喝了‘药’,他的心情大好,于是一进‘门’就开口向她问道: “刚喝完‘药’?” “回爷,是刚刚喝完。” “这回是真的喝了吧,没有又喂了那盆兰草?” “爷啊,您怎么又提这件事情?妾身答应您好好养病,不再让您费心的。” “你整天那么多的鬼心眼儿,爷都怕了你了!光听你说可不能相信,爷必须亲自检查才能算数。” 说完,根本容不得冰凝猜测他要用什么法子来“检查”她是否喝‘药’,他就已经直接‘吻’上了她的双‘唇’。分别了一个月,思念了一个月,惦念了一个月,煎熬了一个月,都化作这浓浓深情的一‘吻’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眼看着冰凝就要喘不过气来,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可是刚一放开她,立即正‘色’地问道: “你怎么又没有跟爷说实话?怎么又没有喝‘药’?” 冰凝这一回可是真真正正地被他冤枉了,她真的是刚刚喝完了‘药’,连蜜饯都没有来得及吃,他就进了屋子,可是,他怎么居然又冤枉她? “爷啊!妾身真的是刚刚喝过‘药’了!您怎么又冤枉……” 还不待冰凝辩解完,他的下一个‘吻’又落在了她的双‘唇’之上。他当然知道她刚才没有骗他,确实是乖乖地喝了‘药’,他刚才之所以故意“冤枉”她,只不过是想为现在的这第二个‘吻’寻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刚才那第一‘吻’,他只想不停地‘吻’下去,舍不得松开她,可是又担心她长时间缺氧而坚持不下来,于是借着让她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之机,和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看着她急急辩解的样子,他也不忍心让她着急,于是赶快再度‘吻’上这充满了‘诱’‘惑’的红‘唇’,第二‘吻’,一样的浓浓深情,一样的缠绵悱恻…… 知道她在病中,他只能是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心猿意马,然后赶快转移话题,才好压下心头的澎湃之情: “那个,爷问你,以前有过这个病症吗?” “回爷,没有的。” “真的?没有?” “嗯,是真的,真的从来都没有。” “那,那,那当初,你怀悠思格格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没有啊。当初还是因为好久没有月信,才知道怀了小格格,如果那个时候有这些病症,妾身都不会往怀胎的事情上想的,毕竟才那么一次……” 听到冰凝说到这里,吓得他赶快用手使劲地攥了攥她的手,不想让她再说下去。毕竟这么不堪的往事,他生怕说多了,又惹得她伤心难过。不过从她的回答中他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这个病症应该只是最近才临时发作,既不是因为怀胎而引发的,也不是因为与他同‘床’共枕而引发的。一想到这里,他的这颗心总算是稍微安定了下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2章 病气 虽然王爷暂时安了心,但是既然没有任何既往病史,那么这一次病发的‘诱’因是什么?只有知道了‘诱’因,才能有效地预防下一次的病发。特别是现在还存在着喜脉的可能,万一真的是喜脉,若是被这病症扰得滑了胎,那可真是要追悔莫及。 由于从冰凝这里已经是再也问不出来任何价值的内容,而且病中的她极需要好好休息,于是他朝外间屋恭候的月影说道: “你这就进来服‘侍’你家主子歇息吧,爷先在外面看看书。” 冰凝一听他这话,不知道他只是在外面看书陪她一段时间,还是要在这里歇宿。如果只是陪她一段时间,大可没有必要,他已经来看望过她,也没有什么大碍,完全可以放心了。如果他是要留在这里歇宿,她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服‘侍’他的生活起居,相反他还要因为关心照顾她而分心累神,这让她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呢? 心存内疚的冰凝赶快说道: “爷,您今天才回府里,累了一路,妾身不能服‘侍’您很是愧疚,妾身的病也不打紧,您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爷会早些歇息,月影还是先服‘侍’你,再来服‘侍’爷吧,这么点儿时间不会耽搁影响什么。” 冰凝一听说他要歇在这里,心中格外地愧疚,她不但不能服‘侍’他,反而还要牵扯他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她不是一直千方百计是为他着想,不想扯他的后‘腿’吗?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她怎么不趁他前些日子不在府里的这些时候早早医治病症,早早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越想越是后悔,越想越是愧疚,实在不忍心他在旅途劳顿的情况下还要‘花’时间‘精’力来陪伴她,于是她赶快又抬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爷,妾身真的不碍事的,太医也看过了,‘药’也喝过了,明天身子一定就会全好了,您真就不用陪着妾身。再说了,陪的时间长了,小心过了病气给您。” 冰凝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结果被她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即笑得呛了嗓子,咳了好半天才算是恢复过来。他当然知道她这是体谅他的辛苦,可是她也太过于慌不择言了吧。放下茶盏,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说错话没有?” 冰凝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笑,因此即使他问起来,当然还是不明所以: “妾身没有说错什么话呀。” “还说没有?什么叫过了病气给爷?你这‘妇’人的病,爷也能过了病气来?” 听他这么一说,冰凝立即也是觉得好笑,开始还是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到后来实在是觉得太好笑了,于是也顾不得笑不‘露’齿的古训,就那么放心大胆地灿烂地笑个不停。 见到她如此灿烂的笑容,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爱怜地抚上她的笑颜,而是直接起身就去了外间屋,将她留给了月影。他生怕再多呆一秒钟,就会忍不住又想‘吻’上她的双‘唇’,然后又要忍不住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3章 软禁 从回到府里的那一天开始,他自然而然地继续留宿怡然居的生活。由于走之前连月影都不知道他和冰凝因为什么而发生了争吵,因此旁人更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曾经发生过如此剧烈的冲突,尽管他在朗‘吟’阁独居了两天,众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现在他回到府里的第一天又是留在了这个院子,大家只知道年妹妹继续享受着独房专宠,只知道任凭使出浑身数解都是徒劳无益,见惯了,不怪了,没招了,王府里一派风平‘浪’静的和睦气氛。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冰凝开始了每天应对苦‘药’汤的生活。她素来体弱,平时也是经常需要吃些这个补品,那个养生汤,倒也是习惯了。可是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现在需要每天在‘床’榻上静养,这是让她极为难受的一件事情。窝在‘床’上养病,不但再也见不到屋外的风景,更是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因为王爷早早就对月影和竹墨下了死命令: “你们主子养病期间,不许看书,不许做‘女’红,这些全是累眼伤神的东西,你们两个奴才都惊着心,好生‘侍’候着,若是有半点儿闪失,休怪爷不请情面!” 两个丫头当然知道自个儿主子在王爷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而且又是关系到养病的大事情,因此全都是格外地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将她们的小姐管制得服服帖帖。 冰凝度日如年地过着类似囚犯般的生活,她那颗渴望自由的心就愈发地沉闷,渐渐地,情绪难免会有些失控起来,竟然对月影开始‘乱’发脾气: “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爷是你的主子?书不让看,‘女’红不让做,还得躺在这‘床’上,连下地都不行,我这是犯了什么罪?受的什么家法处置?” 冰凝难得发脾气,此时看着月影默默地忍受着她的坏脾气,仍然格外坚持,丝毫不让一步,她也知道,月影这是在受着她和王爷的夹板气,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 不过冰凝发完脾气,倒也是想通了,只有赶快将身体养好了,自己才能重获自由。从此以后,她不但乖乖喝‘药’,踏实养病,甚至格外地关心起自己的病症来,希望能够早早好起来,尽快扫除怡然居这些天来的低沉气氛。 可是按照顾太医的‘药’方喝了五天的汤‘药’,冰凝的病情仍然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不但他着急,连冰凝自己都有些急了。老老实实地喝了五天的‘药’都不见起‘色’,他还不是又要怀疑她没有按时喝‘药’了? 这些天来,无论早晚,他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她的喝‘药’情况,前两天他还能够跟她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今天爷怎么又没有尝到‘药’香味道?” “‘药’怎么可能会是香的?您当然尝不到了!” “真的吗?那好,爷再尝一次就能尝到苦‘药’味道。” 然后就是他持续一盏茶功夫的“检查”她喝‘药’情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凝病情仍未能得到有效的遏制,慢慢地,他已经开不出来任何玩笑,只是眉头都要皱在一起: “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好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4章 怪事 王爷心急如焚,冰凝也是忧心不已,但是她的担心只能是藏在心里,不敢让他知道。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生病而让他担忧,让他牵挂,她也想赶快地好起来,让他心情也能随之愉快起来。 “您真是心急呢!不是有句老话嘛,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才几天的功夫,您就等不及了?” “你倒是真不担心!说得这么轻巧!” 面对这个顽固的恶疾,王爷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毕竟还有喜脉的可能,他不敢有丝毫的闪失,于是第六天的时候,顾太医再次被请来了怡然居。诊治完毕,又是回到朗‘吟’阁才后才回复的诊断意见。 一见到顾太医,王爷的那颗心简直就是七上八下,格外紧张,仿佛在等待着判官的最后通牒似的,而顾太医则是先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给爷请安。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微臣这次可以跟你打保票,侧福晋这回一定是喜脉无疑!” 一听到顾太医如此言之凿凿的喜脉之说,一贯不‘露’声‘色’的他,此时也是禁不住地内心一阵阵‘激’动,脸上更是喜形于‘色’: “顾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回王爷,当然是真话,微臣不敢有半点诓语,确实是喜脉,一定错不了!只是……” 这个“只是”才一出口,就令刚刚还‘激’动万分、狂喜不已的他,瞬间陷入了的惶恐之中: “顾太医,您此话怎讲?” “请王爷恕微臣直言。侧福晋这喜脉确是无疑,但这见红的病症一日不去除,一日可就是心腹大患。而且微臣前些天已经开了保胎的方子,按理说应该得到治愈,没有不见好的道理。因此现在这个见红不止,微臣怀疑,一定是另有蹊跷。” 即使顾太没有说这番话,他也是早就有所怀疑,只是由于他不想正视这个问题罢了,因此一直回避着这个猜测,现在经顾太医之口说出来,令他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个既头痛又难堪的问题。于是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道: “那您有什么诊治方子?” “回王爷,如果不解决了见红的问题,微臣也是束手无策,因此恕微臣才疏学浅,开不出什么更好的诊治的方式,还请王爷另请高明为宜。” 其实顾太医已经很给王爷留面子了,这种事情,以他顾太医多年行医的经验而言,实在不算是什么奇闻怪谈,但是出现在以严治府的雍亲王府,顾太医当然知道,这会是一件让王爷很丢脸面的事情。因此,他只是点到为止,隐晦地暗示一下,免得王爷失了面子,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掺和到王府的这趟浑水中,才会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另请高明”。 太医官职虽小,但也得罪不起,毕竟王爷还指望着他能够为冰凝的病症提供良方,因此对于顾太医这个退避三舍的“另请高明”没有过多的计较,而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顾大人真是谦虚了,本王哪里还会另请什么高明,您就是这个高明。这样吧,前些天的那个方子再继续用几天,待看看情况本王再与您共同探讨也不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5章 是谁 待顾太医告退之后,他并没有急于回到怡然居安抚冰凝,而是在不停地思考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是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明明知道冰凝得了他的专宠,明明知道他日日夜夜驻扎怡然居,竟然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那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正如顾太医所顾忌的那样,他的府邸,历来以规矩最大、府规最多、要求最严而著称,因为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眼睛里‘揉’不得一点点的砂子。 现在的这个状况不用想也知道,冰凝一定是遭到了暗算,因为他的专宠,不但为她招致飞来横祸,还导致了两个人前些日子的那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因此这件事情已经不是眼睛‘揉’不得砂子的问题,而是上升到善妒,不守‘妇’道,必须严惩的地步。是哪个‘女’人能够如此胆大妄为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向他实施专宠的‘女’人动手?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后院‘女’人,他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不管是从前的四贝勒府,还是后来的雍亲王府,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种事情。虽然说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永远都不可能停止的纷争,但是在他的严格治理之下,他的‘女’人们之间再大的纷争也不过就是对别的姐妹冷嘲热讽,对他这个夫君极尽讨取欢心之能事,不过就是一些明枪暗箭之类的小把戏而已,从来没有发展到现在这种明目张胆地公然向他挑衅的程度。 他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还在于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什么好法子去对这种史无前例的行为给予惩罚,既能够达到惩戒目的,又不会给冰凝树敌。 他当然清楚,这一次之所以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完全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打破了王府后院的格局,破坏了曾经的相互制衡,怎么可能发生如此明目张胆、不择手段的事情?以前也曾经是淑清一人独宠的局面,但是那个独宠只是他常去烟雨园而已,他还没有忘记了雅思琦的初一、十五之约,还没有日夜留宿在一个院落。 他也不想坏了府里的规矩,他也不想为冰凝四面树敌,可是怡然居对他而言,‘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连他这样一个自诩意志坚定、坚持原则的人,都抵挡不住它的巨大魅力,他又如何能够要求那些身处在危机重重、四面楚歌中的‘女’人们面对如此史无前例的情景无动于衷、熟视无睹?这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令他的‘女’人们深刻地意识到了危机的严重‘性’,冒冒失失地采取了行动。 虽然他对整个事情猜出了一个大概,但是他还没有拿到充分的证据予以证实:这是个别人的单打独斗,还是几个人的联手合伙。 这些问题暂时搞不清楚没有关系,只要假以时日,定会水落石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冰凝身陷囹圄的问题,特别是她现在怀有身孕,他必须及时制止对她的加害行为,确保他们的小阿哥平安降生,这是当前王府里的头等大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6章 拯救 王爷开始了拯救冰凝的行动!首先他单独将苏培盛叫了过来: “从现在开始,所有怡然居的采办,无论是吃食还是物件,都只能经你一个人之手,但是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苏培盛虽然不敢问这件事情的原委,但是他仍然从中嗅出了警觉的味道:看来这怡然居里出了大事情,王爷这是在要断了那里所有的对外渠道,将那个院子完完全全地孤立起来。苏培盛猜得确实不错,他就是要将怡然居变作一个孤岛,才能获得事情的真相。 苏培盛领命而去,王爷又将秦顺儿叫了进来: “从现在开始,朗‘吟’阁的厨房单独负责爷和侧福晋的膳食,跟外面就说怡然居的厨子做饭不合爷的口胃,把小厨房的那几个人改去府里的大厨房当差。” 朗‘吟’阁的厨房在清闲了两个多月之后,再次繁忙起来。以前只需要负责伺候王爷一个主子,而王爷又不常在府里用晚膳,因此在厨房当差是朗‘吟’阁最轻松的差事。而现在到了怡然居,不但增加了一个主子,而且还是雷打不动的一日三餐,又要做饭,又要熬‘药’,又要炖补品,工作量成倍地增长,一天到晚都得不到一会儿的闲功夫,奴才们一个个全都是叫苦不迭。 对于自己的小厨房被朗‘吟’阁全面接管,冰凝以为这是他吃不惯怡然居大厨手艺的结果,因此也没有多想。每日里保胎汤‘药’还在继续熬、继续喝,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保胎的汤‘药’,只当这是在医治侧福晋月信不调,因为整个王府除了王爷,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怡然居的主子怀了身孕,连冰凝自己都不知道。 即使由苏培盛严把来源关,即使由朗‘吟’阁全面接手怡然居的厨房,冰凝的病症仍是没有得到有效缓解!面对如此胆大妄为,不停地挑战他的忍耐底线的行为,王爷也终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任何事物总是有利弊两个方面,一方面冰凝继续忍受病症的折磨与困扰,而另一方面,也正因为她继续遭受这些暗算,才能够让真相更轻易地浮出水面。 其实王爷本是想通过那些调兵谴将的法子,算作是他发出的无声的警告,希望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能够及时收手。只要没有伤到他尚未出世的小阿哥,没有伤到冰凝,他也会念在多年夫妻情份的面子上,放她(们)一马,暂不追究,下不为例,毕竟这是因他而引发的事端,是他先坏了府里的规矩。可是他的这番苦心并没有引起对方的足够重视,并没有令对方及时收手,而是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不要说冰凝是他最为心爱的‘女’人,单说她正怀着他的小阿哥这件事情,他也不能容忍这件事情愈演愈烈,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因此他必须立即出手,及时制止危险的局面,只是,他还是有一丝丝的担忧,担心冰凝会误解他。可是,一想到他们即将出世的小阿哥,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就算是被她误会、误解,他也在所不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7章 欢喜 就在王爷下定决心立即出手,铁面无‘私’地将这个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之际,这一天回到府里,刚一进怡然居,只见远远地月影正在院子里和彩霞说着什么话,一见到他,按照往常的惯例,赶快上前请安。 可是,让他感觉异常的是,月影一改平时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相反,今天的月影虽然也是在毕恭毕敬地请安,竟是一脸欣喜,甚至有些暗暗讨好他的神情。这个变化让他一下子有些难以适应,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满腹狐疑。 才走到离屋‘门’口还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就见房‘门’被打开了。原来,一直呆在房里的冰凝听到了月影的请安声,知道是他来了,于是赶快出‘门’来迎接他,只是,今天的冰凝竟也是像月影那样,一脸笑语盈盈,连日来苍白的脸颊也沾染上了红晕,煞是动人。 王爷被冰凝主仆两人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幸好这两人都是一副喜不自禁的神情,否则他真要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即使心里踏实下来,他仍然对于冰凝没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病而心生极大的不满。 而冰凝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在意他的不满情绪,连请安的声音都比往常格外地动听。由于他还在万分担忧她的病情,因此并没有被冰凝的这股喜悦之情所感染,而是眉头紧皱地问道: “你不说躺在‘床’上好好养病,怎么还跑到屋子外面来了!这大冬天的,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月影她们是怎么伺候的?” “爷,妾身的身子不碍事的!而且,这也不关月影的事情,是妾身自己下了‘床’的。” 冰凝仍是没有在意他的不满情绪,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因此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屋,他仍是不住地埋怨,而她则仍是一脸的笑意盈盈。 进屋之后还没等他坐下呢,竹墨就赶快给上了茶,他接过茶,看了看冰凝,就吩咐道: “月影、竹墨,这里没事了,你们两人先退下吧。” 待两人退下之后,他再度极不高兴地对冰凝开口说道: “说吧,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胆大妄为,连爷让你安心养病的吩咐都敢不听了?” 问完冰凝,他随即喝了口茶,结果茶都喝完了,仍是不见冰凝的回话,他不禁诧异地望向她,只见她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嘴角还是那盈盈的笑意。被这个一反常态的冰凝盯得有些心里有些发慌,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起来: “你,你倒是说话呀,光瞧着爷有什么用?爷的脸上能有答案?” “爷,福晋姐姐没有跟您说吗?” “爷一回到府里就来了你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她呢。再说了,爷为什么一进府里就来看你,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吗?谁知道你不好好踏踏实实躺在‘床’上养病,还往屋外跑,你怎么让爷这么‘操’心呢!” “没有啊!妾身再也不会让您‘操’心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8章 泄密 一听冰凝夸下海口,竟然再也不让他‘操’心,令他不禁一愣,诧异地问道: “怎么叫再也不让爷‘操’心了?” “因为妾身根本就没有生病啊!妾身这是怀了您的小阿哥呢……” “什么?你?你怎么能会是怀了身孕?你,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一听冰凝自己说她怀了身孕,将他惊出一身的冷汗,当时就急得不仅立即从椅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更是朝她横眉立目、厉声质问。 冰凝对他的反应大吃一惊:为什么?他怎么会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不但没有表示出来一丁点儿的欣喜,反而质问她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心沉浸在即将再次当母亲的幸福快乐之中的冰凝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笑容僵在脸上,呆愣在那里半响没有说出来一句话,不一会儿,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起来。 他当时一听到冰凝说她怀了身孕,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谁泄‘露’的秘密!他正在一‘门’心思地想要把那个伤害她的人予以严惩,生怕走‘露’消息的他此刻极为震怒,是谁探听了这个秘密?不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向冰凝下毒手,还在他严防消息的情况下走‘露’了风声,气急之下,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语气和态度,脱口而出质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冰凝哪里知道这里面隐藏着那么多的机关和秘密,她只是从他的质问口气中无比震惊地发现,原来他对于她怀有身孕的事情极为不高兴,这个结果简直就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今天下午,当张太医在怡然居说出“喜脉”两个字的时候,刚开始冰凝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意拿眼神暗示月影再问一遍,当得到了张太医再次肯定的答复,她当即就是喜极而泣!虽然她并没有特别地期盼这件事情,但是当这个喜讯到来的时候,她又是那样的‘激’动万分。 她当然清楚,他的子嗣很是艰难,成亲二十多年,六个‘女’人才只给为他生育了十个儿‘女’,而他们的第一次,她竟诞下了悠思格格,现在,这个神奇仍在继续着。虽然他天天留宿这里,但是他们并不是日日都行周公之礼,更多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读书写字、谈古论今、品茗下棋,因为他要帮助她完成好角‘色’的转变。 在这为数不多的同‘床’共寝之后,竟然迎来了他们第二个儿‘女’的降生,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她‘激’动万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幸运,她唯有感谢菩萨的保佑,感谢上天的眷顾。 除了感谢菩萨、感谢上天,她还要感谢他。是他,陪伴她走过这段艰难的岁月,是他,以一个合格的前辈、先知的角‘色’,引领她从少‘女’到少‘妇’的华丽蜕变,并且这么快地就又送给她一个儿‘女’,极大地弥补了悠思离世带给她的悲伤、难过。 面对这个喜从天降的结果,冰凝怎么可能心止如水,又怎么可能不对他心存感‘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29章 反常 满怀对上天的感恩之心,满怀对他的感‘激’之情,即使张太医走后许久,冰凝仍是‘激’动得根本就踏实不下心来。她是那么急切地期盼着他的回来,以便早早地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赶快告诉他。可是谁知道,她期盼了大半天,‘激’动了大半天,等来的却是他如此冷漠、无动于衷甚至是极为不满的反应。备受打击、心灰意冷的她脸面上挂不住,当即气结于‘胸’,泪水充满了眼眶。 见到她这副委屈的模样,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的那番表现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于是赶快开口解释,自圆其说道: “爷没有别的意思,爷只是……,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这些日子你一直病着,怕是出了什么差错,生怕会是空欢喜一场。” 见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冰凝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是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于是强忍了半天的心中难过,才勉强开口道: “回爷,应该错不了。今天张太医正好来府里出诊,福晋姐姐好心好意地张罗着给妾身请一个平安脉,是张太医跟妾身说的,这是喜脉。”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张太医!怎么这么巧就今天来府里出诊了?真是百密一疏!既然不是什么人‘私’下偷偷探得的结果,既然冰凝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刻意瞒着她: “既然是张太医诊出的结果,应该没有错,爷这就放心了。” 冰凝对于王爷的表现十二万分的不满意。她有了身孕,这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大好事情,当初是谁天天‘逼’迫她要养得白白胖胖的,又是谁整天‘逼’迫她要多多地为他生儿育‘女’?现在虽然她并没有养得有多么白胖,可是她毕竟有了身孕,结果他却翻脸不认人了,竟然这么不高兴!先是一脸怒容地质问她这是听谁说的,当知道是张太医后,也只是说放心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欣喜的样子。为什么?难道,难道,他不想与她生儿育‘女’吗? 这个结果让她既伤心又羞愧!蜜月期刚过,他就‘露’出来了“本来面目”,那她冰凝算什么?只是他的‘侍’寝工具吗?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是多么盼望能够拥有自己的小阿哥、小格格。 当她从张太医的口中得知这是喜脉的消息时,不仅是她,就是月影、竹墨两个不相干的奴才都心情‘激’动得久久不能平静,到后来,竟都有些热泪盈眶。她何尝不更是如此,这是他们相亲相爱的结果,是他们情投意合的见证。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竟然不愿意,这些全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羞愧,终于,那些在眼眶中转悠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伤心难过,他也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表现而后悔不已。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冰凝有了身孕的消息,他当然不可能会像初次得知消息的冰凝那样‘激’动万分,另外,他满脑子里既是担忧她的病情,又因为有人对她动手脚而震怒,一时半会儿确实是难以表现得如冰凝所期待的那种兴奋不已的模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0章 赔礼 自知理亏的王爷赶快起身走到冰凝的身边,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好了,好了,这回是爷错了,刚才不该那么说话。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更是让冰凝觉得委屈不已,那泪水更是止也止不住地哗哗流淌,眼见劝说无效,反而更加愈演愈烈,他有些慌了神: “你怎么还哭呢?哭坏了身子可是怎么办?你跟爷生气,也不能跟爷的小阿哥生气不是?” 把未出世的小阿哥抬出来还是没有奏效,冰凝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躲着他,眼泪更是不停地流。黔驴技穷的他只好使出了他的杀手锏,那就是‘吻’上她的双眼,截断那泪水的源头。 屡试不爽的法子再次发挥了强大的功效,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双泪眼真就是只有盈盈泪光,不见串串泪流。而被他截断泪源的冰凝很不甘心,使劲地眨着那双大眼睛,却是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得逞,气得她别过脸去,再也不想见他。 知道她还是抹不开面子,他只是心疼她,自从他一进屋,先是服‘侍’他这么半天,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但有孕在身,还有一个因为遭到暗算而导致的病秧秧身子,于是想也没想,就直接将她抱进了里间的‘床’上: “有了身子,以后更要好好躺在‘床’上,不要再这么不听话了。” 半天听不到冰凝的回话,他知道这一次是伤她伤得太重了,于是说道: “爷真的是高兴呢!你能有了身孕,这可是求都求不来天大喜事,爷怎么能不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府里现在只有三个小阿哥,再有多少小阿哥爷都不会嫌多的。” 话一出口,他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再有多少小阿哥都不嫌多,确实是他的真心话,但是,这得看小阿哥的额娘是谁。就凭她那聪明的大脑,一定会立即抓住他的语病无限引申,穷追猛打。生怕引发她误会,造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恶果,于是他赶快开口转移话题: “你要爷怎么样才能不再生爷的气了?那这样好不好,爷答应你一件事情,算是爷给你赔礼了,怎么样?” 这番话一出口,他立即感到有些底气不足。冰凝是个无‘欲’无求的人,除了他的这颗心,她什么都不需要。而他的这颗心早已完完全全、完完整整地属于她了,他的这个所谓赔礼的许诺还有什么用? 当然,冰凝还是“有要求”的一个人,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的神仙眷属生活,而这个,却是他穷其一生也给不了她,因此,他万分担心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原本是为了安抚冰凝而许下了一个承诺,反倒是将他搅得心神不宁、忐忑不安起来。不过他的忐忑,他的不安,也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他知道,依照冰凝的‘性’子,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她再是遗憾,再是抱恨,也断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1章 斗胆 冰凝对于王爷刚刚的这个许诺诧异万分。因为她知道,他不是一个轻易许下诺言的人,既然能够让他主动提出来,可见他对于她是多么的在乎,而且他连她的要求都没有听,就放心大胆地同意她提出来,难道他不怕她提出一个他根本就办不到的要求吗? 确实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实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无法实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明知道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事情,她如果还提出来,那不是存心跟他作对吗? 既然她的理想无法实现,那么就让这些理想永远地埋藏在心间吧。除此之外,她确实还有一件事情,应该不是一件令他为难的事情,但却是她这几年来的一个夙愿,一个心结,既然今天他自己主动提了许诺的事情,冰凝也正好尝试着借此机会,斗胆将这件一直牵挂在心的事情向他提出来。 “回爷,既然您今天提出来可以答应妾身一个请求,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就斗胆提一件请求,还望您能成全。” 此时此刻,听着冰凝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请求,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难道真是他担心的那件事?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够值得她“斗胆”一提呢?生怕她持宠而骄而提出将其它‘女’人休回娘家的要求,生怕自己言而无信不能给她满意的答复,他这颗悬着的心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就像等待判官大笔一挥的时刻那么煎熬。可是他又不想把自己的忐忑表现出来,于是貌似大度地答道: “你但说无妨,让爷看看你能斗出多大的一个胆子来。” 见他还有闲心能与她说笑,冰凝的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于是继续说道: “妾身,妾身只是想见‘吟’雪一面。”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当冰凝刚刚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她都没有提出来要见娘亲一面。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怀了身孕,将来生小阿哥的时候,王爷定是会恩准她的娘家人前来照料、伺候,因此与娘亲见面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要再等些时日而已。 但是她想要见‘吟’雪一面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他断然不会轻易地同意。毕竟‘吟’雪是这府里受到最重处罚的丫环,就算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今非昔比,但是那件事情毕竟是横亘在他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不是她撞破了婉然姐姐与王爷的情事,那两个人也不会情深缘浅、抱恨终生。因此,即使冰凝如今与他开始了相亲相爱、情投意合的幸福生活,即使她无数次地想向他提出见‘吟’雪一面的请求,可是她始终都没敢说出口,因为她怕他会认为她才得了几天的恩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敢跟他提条件,提要求了。 回此当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答应她一件事情的时候,她才敢大着胆子向他张了一回口,毕竟这是他为了向她赔礼道歉而主动许下的承诺,不是她持宠而骄索取的恩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2章 答应 当王爷听到冰凝斗胆提出的要求竟然是想要见‘吟’雪一面,而不是要他将其它的‘女’人们统统都休回娘家,他终于踏实下心来。他之所以担心这个要求,并不是他还想与其它的‘女’人们有什么纠缠不清的瓜葛,现在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她就是不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不会再去招惹任何一个‘女’人。 只是那些‘女’人们是他的妻妾,都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最少的也有十几年了,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不是始‘乱’终弃的无情之人,他有责任照料她们的下半生,只是这个照料并不意味着爱情,而是亲情,是责任。 现在随着冰凝想要见‘吟’雪的要求提出来,警报即刻就被宣告解除,将一颗心完全放回肚子中的他,随即又格外地诧异:他百年不遇地答应她一个条件,可是她提出的竟是想见‘吟’雪,这是一个多么有情有义的‘女’人! 因此这个要求他毫不犹豫地就能答应下来,只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如意算盘,他遂了冰凝的愿,他也想让冰凝遂了他的愿,于是故意难为了她一下: “果然,你的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跟爷提这个要求!” 冰凝原来就是小心翼翼才提出的要求,此时见他根本就没有答应的意思,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于是闷闷地说道: “妾身知道这是逾越了,那就只当妾身没有提过罢了。” “要想让爷答应也不难,不过,爷在答应你之前,你也要先答应爷一件事情。” 啊?明明是他为了向她赔礼道歉才主动许下的承诺,怎么现在竟然变成还要以她先答应一件事情为前提条件?这到底是他在赔礼道歉,还是在向她变相索要额外好处? 眼见着冰凝气鼓鼓的表情,担心她真的生气,于是他赶快又是哄劝,又是利‘诱’,又是保证道: “只要你答应跟爷说真话,爷一定答应你跟‘吟’雪见面,爷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在与‘吟’雪主仆相见这个巨大的‘诱’‘惑’面前,冰凝不得不被‘逼’就范,于是只得极不情愿地说道: “好吧,只是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事情?” “你老实告诉爷,不许跟爷耍‘花’招,你为什么要跟爷谎报月信?” 这也是一直困扰了他很久的一个大难题,既然她不是为了逃避‘侍’寝、曲意承欢,既然她真的是惨遭暗算、身染病症,那么她为什么要谎报月信呢? 一听他问的是这件事情,冰凝立即就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自知理亏,惭愧得满脸通红起来,半天才嘁嘁哎哎地说道: “如果妾身说了实话,您,您可不能再寻别人的不是。” 他当即就被冰凝的这番话给搞得哭笑不得,他们两个人怎么全都是不能吃一丁点儿亏的人啊!他答应她一件事情,就要她也答应他一件作为前提条件,现在她答应了他,同时也要他答应她另外一件,这么无限地循环下去,真是没结没完了。 不过为了得到她的真实回复,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爷答应你。这回你该说了吧?” “嗯,嗯,妾身想让其它的姐姐们也……” “你!你可真有你的!真是穷大方啊你!当初是谁酸溜溜地说‘爷有七个‘女’人,妾身才只有一个爷’?现在你不稀罕爷了是吧?你希望爷这么做是不是?那正好,反正你现在也不能‘侍’寝了,以前你只让给她们七八天,还在一下子能让给她们一年的时间呢。那从现在开始,爷天天就去别的‘女’人那里,你这就高兴了?” 冰凝没有理会他的气急败坏,只是将头轻轻地抵在他的‘胸’膛上,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3章 兑现 第二天过了响午,冰凝才刚刚午休起来,就听小柱子在‘门’外禀报: “启禀侧福晋,奴才按着爷的吩咐,将‘吟’雪给您领来了。” 冰凝因为刚刚午休起来,乍一听小柱子这话,以为自己还没有睡醒,正在做梦呢。毕竟这是昨天晚上他才刚刚答应她的恩典,怎么今天就能立即见到‘吟’雪了? 就在冰凝愣神儿的功夫,月影由于一并听到了小柱子的禀报,竟顾不失礼,还不待冰凝发话,自己一个人先冲到了‘门’外,然后冰凝就听屋外一声惊呼: “真是‘吟’雪姐姐,真是‘吟’雪姐姐!” 仍是不待冰凝发话,月影一把拉着‘吟’雪进了屋子里来,冰凝此时已经来到了外间屋,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吟’雪!脱去了曾经的天真稚气,长高了许多,也长胖了许多,如果不是站在冰凝的眼前,她都不敢上前相认,这个脱胎换骨一般的人儿,真的就是她的‘吟’雪吗? 就是冰凝愣神的功夫,‘吟’雪见到阔别五年,以为从此天各一方、永世不得相见的小姐,更是‘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直接一下子就跪在了冰凝的面前,一边喃喃自语般地说道: “小姐,小姐,奴婢来看您了,……” 冰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上前扶住‘吟’雪,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吟’雪原本一直在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冰凝的失声痛哭将她的情绪也一并感染,主仆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得是肝肠寸断,久久不能自己。 月影在一旁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了好半天,她才突然发现不好,于是赶快上前扶住了冰凝: “小姐,您还怀着小阿哥,可是不能再这么哭了,‘吟’雪姐姐,您也赶快起来,别让小姐弯着腰了。” ‘吟’雪一听冰凝怀了小阿哥,一下子忘记了哭泣,赶快站起身子,一边帮着月影挽扶冰凝,一边急急地问道: “小姐,月影说的都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怀了爷的小阿哥?” 冰凝被两个丫环一番相劝,也暂时止住了哭泣,一边眼中噙着泪‘花’,一边使劲儿地点点头: “嗯,是的,是的。” “小姐啊!您可真是……,真是太好了!菩萨终于保祐您了,奴才真是替你高兴啊!奴才都不敢相信……” 一得到冰凝的肯定答复,‘吟’雪‘激’动得语无论次起来,她的小姐终于熬出头了,终于能入了爷的眼了,这是多少辈子才能修来的福份啊!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高兴,‘吟’雪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这五年来她的小姐是如何度过的。 冰凝此时也是恨不能马上就知道这五年来她的‘吟’雪是怎么过来的,于是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拉着‘吟’雪将她往座椅上按,却是把‘吟’雪吓坏了: “小姐,小姐,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奴婢不管在哪儿,都只是您的奴才,这可使不得!使不行!” “‘吟’雪,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主子,你就乖乖地听我的吩咐,给我老老实实地坐下,好好地给我说说你这些年的事情!竹墨,你过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4章 往事 竹墨一直在房‘门’口候着,她既不认识‘吟’雪,也不知道以前那些事情的前因后果,见到这主仆三人哭得跟泪人似的,半天也‘插’不上手,现在听侧福晋喊她,于是赶快过来应差: “奴婢在呢,您有什么吩咐?” “这是‘吟’雪,比你年岁大,你就叫她一声姐姐。今天‘吟’雪是咱们怡然居的客人,你赶快去沏一盏好茶,再摆上两盘果子,两盘点心,两盘蜜饯……” “小姐,这可使不得!” ‘吟’雪一听冰凝吩咐丫环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款待她,好不容易刚被冰凝按在椅子上的她立即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忙朝冰凝又是摆手,又是急急地制止她的盛情安排。 冰凝没有理会‘吟’雪,只是朝竹墨继续说道: “你就照我刚才的吩咐去做吧,记得要快些。另外,一会儿我们三个人要说会子话,月影的差事你就多担待些吧。” “回主子,奴婢这就去办,您放心吧。” 见竹墨退下去忙差事,冰凝这才转过身对‘吟’雪说道: “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哪里当差呢?嫁了谁家?你的夫君对你好不好?有了儿‘女’没有?” 冰凝一口气问了‘吟’雪那么多的问题,让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才好,因为她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给冰凝听,于是她只好按时间顺序,从康熙五十三年挨了那二十板子的处罚开始说起。 ‘吟’雪因为紫‘玉’那二两银子(后来月影执意分担了其中的一两)而使执刑小太监的板子落得格外的轻,相当于只受了十板子的处罚,在府里养了三天的伤,就被挪到了房山琉璃河的田庄。田庄里只有十来个伙计,一个老妈子,一个主事管家。 “你,你的夫君是这个主事管家?” 冰凝一听到这里,忽然间第六感觉发挥了奇特的作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但是又担心不是这个结果。毕竟‘吟’雪去田庄是受罚,而且那庄子里不是还有十来个伙计吗?也许是嫁给了某一个伙计呢,因此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第六感,而是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吟’雪的回答。‘吟’雪没有想到冰凝会突然‘插’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回复道: “回小姐,是的。” “真的吗?‘吟’雪!这是真的!” 冰凝一听是这个结果,当即忍不住泪水再次哗哗地往下流着!当她听说‘吟’雪被罚了二十板子,并发到下面的田庄去配了人,当即就是天旋地转!在庄子里配的人,除了乡野村夫,还能是什么人?她的‘吟’雪虽然不是什么貌若天仙、才高八斗的大家闺秀,可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豪‘门’大宅的一等大丫环,却要嫁给粗俗不堪的乡野村夫,就这样被生生地毁掉了终生的幸福,这让冰凝如何能够心甘?更是令她自责内疚一辈子。 可是现在听到‘吟’雪说到她的夫君竟是田庄的主事,这个结果实在是出乎冰凝的意料!因此她忍不住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你嫁过去是做正室?” “回小姐,是的。” 这个结果又让冰凝大吃一惊!这‘吟’雪明明是因为受罚才被强迫配了人,怎么竟然能够得了这么好的姻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5章 分享 ‘吟’雪当然知道冰凝满肚子的疑问,于是不等她再问,自己赶快主动说起来: “奴婢的夫君姓蔡,人很好,能读会写,算账更是在行,原来也是这庄子里的伙计,有段时间先前那个主事得了重病,奴婢的夫君因为能写会算,就暂时代那个主事管了些日子。后来,先前的那个主事还是没有医好过世了,苏总管见奴婢的夫君代管的那些日子做得还可以,就跟爷举荐了他。奴婢的夫君脑子是特别的聪明好使,只是因为一条‘腿’有些跛了,一直没有说上婚事……” 冰凝这才明白,原来如此,虽然蔡主事身有残疾,算是小有遗憾,但毕竟当初是因为受了重罚,才被发去庄子并配了人,更何况这个蔡主事为人老实、聪明,从这个角度来讲,‘吟’雪总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至此,冰凝的这颗心总算是完全踏实了下来。当她紧接着得知,‘吟’雪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的额娘的时候,再次喜极而泣!原本以为‘吟’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谁想到不但是有儿有‘女’,更有一个好夫君,冰凝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吟’雪这些年的经历让冰凝既唏嘘不已又欣喜万分,而‘吟’雪原原本本地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是迫不急待地想要了解冰凝这些年的情况。 今天一大早,当她见到王府小太监过来传王爷的吩咐,要她去府里见侧福晋的时候,当即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当然知道她家小姐是一个不受宠的主子,这么多年来她和冰凝一样,虽然心中无比担忧地惦念着对方,但是摄于森严的府规,她们谁也不敢‘私’下打听,生怕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再给对方惹来新的祸端。 五年了,‘吟’雪好不容易盼来了主子的消息,竟然是传话接她去王府,吓得‘吟’雪当即双‘腿’发软,以为冰凝病重得快要不行了,这是接她去见小姐的最后一面。一想到这里,当即就痛哭失声,也来不及跟她的夫君解释清楚,就急急火火地随小太监出发,然后又傻傻地哭了一路。 可是进了府里之后,特别是进了怡然居,见到久违的小柱子,那小柱子竟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把‘吟’雪搞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看来一定不是太坏的消息,‘吟’雪这才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再一见到月影,这个丫头不是一脸悲伤,而是满脸的惊喜,再进得屋来,见到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变样的冰凝,‘吟’雪终于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滋味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珍贵! 冰凝这五年来的生活当然要比‘吟’雪更加跌宕起伏,更加丰富多彩,可是她也只能是长话短说,否则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王爷许了她们主仆相见的恩典,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也许她们这一辈子,也只有这唯一一次难得的相处时光。另外冰凝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会回来,因此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他回来之前,挑最主要的说,挑最重要的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6章 散场 ‘吟’雪当然知道冰凝满肚子的疑问,于是不等她再问,自己赶快主动说起来: “奴婢的夫君姓蔡,人很好,能读会写,算账更是在行,原来也是这庄子里的伙计,有段时间先前那个主事得了重病,奴婢的夫君因为能写会算,就暂时代那个主事管了些日子。后来,先前的那个主事还是没有医好过世了,苏总管见奴婢的夫君代管的那些日子做得还可以,就跟爷举荐了他。奴婢的夫君脑子是特别的聪明好使,只是因为一条‘腿’有些跛了,一直没有说上婚事……” 冰凝这才明白,原来如此,虽然蔡主事身有残疾,算是小有遗憾,但毕竟当初是因为受了重罚,才被发去庄子并配了人,更何况这个蔡主事为人老实、聪明,从这个角度来讲,‘吟’雪总算是有了一个好归宿,至此,冰凝的这颗心总算是完全踏实了下来。当她紧接着得知,‘吟’雪现在已经是一儿一‘女’的额娘的时候,再次喜极而泣!原本以为‘吟’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谁想到不但是有儿有‘女’,更有一个好夫君,冰凝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吟’雪这些年的经历让冰凝既唏嘘不已又欣喜万分,而‘吟’雪原原本本地说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是迫不急待地想要了解冰凝这些年的情况。 今天一大早,当她见到王府小太监过来传王爷的吩咐,要她去府里见侧福晋的时候,当即将她吓了一大跳!她当然知道她家小姐是一个不受宠的主子,这么多年来她和冰凝一样,虽然心中无比担忧地惦念着对方,但是摄于森严的府规,她们谁也不敢‘私’下打听,生怕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再给对方惹来新的祸端。 五年了,‘吟’雪好不容易盼来了主子的消息,竟然是传话接她去王府,吓得‘吟’雪当即双‘腿’发软,以为冰凝病重得快要不行了,这是接她去见小姐的最后一面。一想到这里,当即就痛哭失声,也来不及跟她的夫君解释清楚,就急急火火地随小太监出发,然后又傻傻地哭了一路。 可是进了府里之后,特别是进了怡然居,见到久违的小柱子,那小柱子竟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把‘吟’雪搞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看来一定不是太坏的消息,‘吟’雪这才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再一见到月影,这个丫头不是一脸悲伤,而是满脸的惊喜,再进得屋来,见到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变样的冰凝,‘吟’雪终于体会到,失而复得的滋味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珍贵! 冰凝这五年来的生活当然要比‘吟’雪更加跌宕起伏,更加丰富多彩,可是她也只能是长话短说,否则就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王爷许了她们主仆相见的恩典,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呢,也许她们这一辈子,也只有这唯一一次难得的相处时光。另外冰凝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会回来,因此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在他回来之前,挑最主要的说,挑最重要的说。 第1037章散场 即使是简化得不能再简化了,冰凝还是说了有一个多时辰,说得‘吟’雪一会儿担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惊诧,一会儿欣慰,那心情就好似在坐过山车,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一会儿地下,一会儿天上,让她那颗心总是不停地揪扯着。特别是听到悠思小格格的过世,‘吟’雪简直就是恨不能用自己的命去换了小格格回来,到最后听到昨天刚刚诊出的喜脉,‘吟’雪真恨不能立即就去给菩萨烧高香。 冰凝能够再度怀了身孕固然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吟’雪最高兴的还是她家小姐能够与王爷两个人终于捐弃前嫌,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小格格将来还会有,小阿哥将来也还会再有,可是王爷,小姐的夫君,却只有这么一个,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夫君,夫妻恩爱才是最最重要的。 茶水换了一盏又一盏,主仆三人的话说也说不完,眼见着日头就要偏西了,当三个人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的时候,就听‘门’外响起来嘈杂的脚步声,冰凝这才惊觉,是王爷回来了! 果然,这三个人才刚刚起身,就见房‘门’“吱”的一声,进来的不是王爷还能是谁?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撞见‘吟’雪,虽然他吩咐了苏培盛传‘吟’雪进府见侧福晋,但是他以为白天她们已经见过面了,哪里想到她们竟然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连他都回了府里,这主仆几个还没有散了场呢。 一见到王爷,‘吟’雪登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以前作为怡然居的大丫环,见到王爷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由她赶快上前伺候。可是现在她已经不是这里的大丫环了,脱帽退衣、奉茶看座这些事情全都有月影来张罗,哪里由得了她这个外人来做?可是他是主子,她是奴才,她不服‘侍’王爷难道还能真的像冰凝刚才说的那样,把她当个客人陪着? 冰凝知道‘吟’雪的尴尬,于是赶快上前一步,对他解释道: “爷,妾身知错了,光顾着聊闲天,没注意时辰,耽搁了您的……” “爷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看看你身子好些没有。你怎么就不能听爷一句话呢,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就不行吗?连爷回来了,都不能装装样子?” 他是真心担忧冰凝的身体,本来应允了她与‘吟’雪相见,既是补偿昨日对她的亏欠,也是想让她高兴一下,缓解这些日子又是养病又是喝‘药’的不愉快心情,但是所有的这一切,都要以确保她身体无碍作为大前提。如果这个主仆相见影响了她的休息,影响了她的安心养胎,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心急气恼的他顾不得许多,一上来就似埋怨似生气,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大堆。 冰凝自知理亏,生怕他会迁怒于‘吟’雪,于是赶快说道: “妾身真的知错了呢,您也别总是抓着妾身的把柄不放呀。那个,妾身也和‘吟’雪聊了些时辰了,要不,就让‘吟’雪先退下去?” “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7章 送礼 一看王爷点头同意了,冰凝赶快朝‘吟’雪使了眼‘色’,‘吟’雪自是很有眼力劲地赶快上前,先是朝王爷跪下: “奴才谢爷的恩典。” “嗯。” 王爷由于心中仍是对冰凝没有好好卧‘床’养胎的事情耿耿于怀,因此对于‘吟’雪的跪谢恩典也是惜字如金地只一个“嗯”字。 ‘吟’雪早就发现王爷的脸‘色’很是不愉,虽然她很想替冰凝求几句情,但是又担心自己贸然开口,更要惹出一番事端,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是恭恭敬敬地告退。 眼见‘吟’雪这就要退了下去,她们主仆这一别,不知道是否还能再有相见的机会,冰凝的心中格外地不舍。可是王爷在她身边,而且已经埋怨她光顾着闲聊,不爱惜自己身子的问题,她的心中再是不舍,也不敢将再多说什么,生怕他又迁怒到‘吟’雪的头上。 可是就这么着让‘吟’雪走了,冰凝的心中十分的愧疚。既然她自己不好出面,不是还有月影吗?让月影替她去送‘吟’雪一程,也算是尽了自己的一番心意,于是就对竹墨吩咐道: “你赶快给爷上盏热茶来。” 然后又转向月影: “你去苏总管那里一趟,把刚刚府里配制给咱们院子的绸布取回来。”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将手上的羊脂‘玉’镯子退了下来,悄悄塞在月影的手中。由于冰凝背对着王爷,他自然是没有见到这一幕。月影一见冰凝将从不离手的陪嫁的镯子退了下来,又见她特意吩咐自己去取绸布,当即就明白她家小姐一方面是让她送‘吟’雪一程,另一方面也是要她将这镯子和那匹绸布一并送给‘吟’雪。 毕竟‘吟’雪嫁人这么大的事情,冰凝这个主子因为没有得到消息而未能及时送上贺礼,心中很是内疚。一方面她并不知道王爷办事的效率会有这么高,昨天晚上才说下的事情,今天刚过了响午就兑现了,因此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给‘吟’雪准备贺礼。另一方面,刚刚光顾着说话聊天,也没有想到他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本来冰凝是打算将‘吟’雪留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现在不但共进晚膳的计划付诸东流,就是连贺礼这么大的事情也只能是仓促行事。毕竟过了今天,真不知道这一辈子,她们主仆能否还有再见之日,因此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冰凝一定要好好的表达一番心意,但是由于王爷就是身边,她也只能是尽最大努力做到如此程度了。 苏培盛的总管房就在王府的大‘门’口,虽然没有见到冰凝偷偷退下镯子的事情,但是王爷还是真真切切地听到冰凝打发月影去办差的吩咐,这分明就是为了借机会正好可以让月影将‘吟’雪送一程,冰凝的这么点儿小心思哪里逃得过王爷的火眼金睛?不过一见这些碍眼的奴才们都被她打发得远远的,他的心情自然是跟着大好起来,不但默认了奴才们逃避当差,竟然连竹墨也一并放了假: “爷的茶不用上了,你去忙别的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8章 皇历 ‘吟’雪和月影两人一并恭恭敬敬地退下,一直等到离得正房有足够远的距离之后,‘吟’雪才悄悄地开口道: “唉,都怪我,刚才光顾着跟小姐说话,忘记小姐还怀着身子呢,害得小姐凭白无故地挨了爷的训斥,真是对不住小姐啊!现在咱们都不在房里,小姐若是被爷寻了短处,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月影见‘吟’雪这么内疚,于是赶快开导她: “‘吟’雪姐姐快别自责了。虽然小姐刚刚被爷训斥一番,可是,爷还不是因为关心小姐,惦记小姐的身子?爷可全是为了小姐好,才这么说的。再说了,爷这心里头若是没有小姐,连训斥都懒得做呢!所以你就放一万个心到肚子里吧!” “嗯,你说的也对呢,爷若是心里头没有小姐,怎么可能又是一回了府里就来探望小姐,又是埋怨小姐不在‘床’上好好躺着?真是太好了,爷对小姐这么好,我看着心里可真是欢喜呢!看来爷是真的喜欢小姐。” 话还没有说完,‘吟’雪止不住地又开始流下热泪来,月影赶快劝道: “唉,这叫什么好啊!爷比这还好的时候多了去了,今天爷还算是有些生气了呢,嫌小姐没有好好躺‘床’上养身子……” “唉,都怨我,都是因为我,才让小姐挨了爷的责罚……” “‘吟’雪姐姐,您就放心吧,现在小姐就是犯了天大的错,爷都舍不得罚小姐呢!” “啊?爷不罚小姐?那爷就要罚你了?那你怎么还有闲功夫跟我说东说西的,还不赶快去跟爷求求情,怎么还没事儿人似的?” 月影一听‘吟’雪的这番话,当场笑得前仰后合,把‘吟’雪笑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尴尬地站在一边。好不容易笑够了,月影才得意洋洋地说道: “哈哈,‘吟’雪姐姐,您说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老皇历啊?实话告诉您吧,爷既不会罚小姐,也不会罚月影,爷只会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因为小姐对付爷的招数可多了,爷又拿小姐没办法,最后还是爷要给小姐赔不是,您说说,就这个样子,爷还怎么还敢罚小姐?那不是找不自在嘛。就说今天您能来府里见小姐一面的这件事情吧,不知道爷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小姐了,反正最后‘弄’得爷要给小姐赔礼,就许了小姐一个恩典,于是小姐就借着这么一个机会跟爷提出来要见您呢!” 到此‘吟’雪才算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们主仆两人能够如此正大光明地相见,竟然是因为这么个缘故!小姐好不容易得了天大的恩典,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见她这个奴才,一想到这里,‘吟’雪这心里更是热乎乎的,于是暗下决心,回去庄子以后,一定要天天给小姐烧香拜佛,乞求菩萨保佑小姐与王爷一辈子恩恩爱爱,乞求菩萨保佑小姐一定要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正说着话,两个人就来到了苏培盛的总管房,‘吟’雪在外面等着,月影进去领了绸布,出来之后对‘吟’雪说道: “‘吟’雪姐姐,这是小姐吩咐我送给你的,还有这个……” 月影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袖笼里的那只镯子一并递给了‘吟’雪。‘吟’雪见状,急急地一边摆手,一边向后躲: “别,别,这怎么使得?这些都是小姐的……” “你赶快拿着吧!这是小姐的心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39章 姻缘 那几个碍眼的奴才不是被冰凝打发走,就是被王爷支使开,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即使冰凝早早就承认错误,他仍是不依不饶: “看来爷许你这个恩典真是许错了呢!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 “爷,妾身知错了,您就别再难为妾身了。不过,说真的,妾身真是太感‘激’您了,您将‘吟’雪的婚事安排得这么好,这是妾身一辈子都放心不下的事情,您,您怎么没有早告诉妾身呢,也好让妾身少担这么多年的心,妾身今天听了‘吟’雪的话,开始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冰凝再一次喜极而泣,半天哽咽着说不下去。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不就是嫁一个好夫君吗?虽然蔡主事‘腿’有些残疾,可是他有才学,人又好,夫妻两人恩恩爱爱,才四年光景就生了一儿一‘女’,这可真是求都不一定能求来的好姻缘,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和王爷两人的关系是那么的糟糕,他竟然能够不计前嫌,妥当地安排了‘吟’雪的婚事,她对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当初‘吟’雪被罚了二十板子,并发到庄子里配人,实际上只是在王府里先执行了那二十板子,也不能总是在王府里养伤,正好房山的那个田庄里缺个老妈子做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差事,虽然‘吟’雪年轻了一些,但是也顾不得许多,当务之急是要将她先挪出王府。 在田庄将伤养得差不多的时候,苏培盛过来请示王爷,打算将‘吟’雪配了哪一家。虽然这只是奴才的婚事,但由于‘吟’雪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所以必须由王爷亲自点头同意才行。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婚事是王爷亲自下达的处罚之一,另一方面这‘吟’雪不仅是怡然居的大丫环,更是年家的陪嫁丫头,不是普通的奴才,因此苏培盛必须要请示王爷。 对于‘吟’雪的处罚,由于当时完全是因为正在气头上,他才会对一个大丫环做出了如此严重的处罚。从理论上来讲,妻妾的陪嫁丫环,基本上都是主子的收房小妾,是他的妻妾后备军。只有主子没有看上,或是始‘乱’终弃,才能另行婚配。因此对于‘吟’雪的婚事,王爷当然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连冰凝这个正经主子都不能替她做主。即使当初没有发生冰凝撞破他和婉然的事情而下达惩处措施,他也一样握有‘吟’雪婚姻大事的生杀大权。只是那件事情的发生,提前了‘吟’雪的婚配年龄而已。 因此当苏培盛前来寻问他如何处置‘吟’雪的时候,虽然他仍在气头上,但对于这个特殊的丫环,他不得不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毕竟‘吟’雪也是他理论上潜在的妻妾,作为后备役,尽管他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趣,永远都没有被他宠幸的可能,可是依他办事认真严谨、力求公正的一贯作风,他仍是想为她寻找一个大好的结局。这与他和冰凝的关系如何一点儿联系也没有,纯粹是出于办事公平的角度。 当他得知‘吟’雪自从被发配到房山的田庄里养好伤之后,力所能及地做一些针线活计的时候,立即就决定将她许配给蔡管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0章 报答 当王爷得知‘吟’雪自从被发配到房山的田庄里养好伤之后,力所能及地做一些针线活计的时候,立即就决定将她许配给蔡管事。 他之所以选中蔡管事,自是有他的考虑。嫁夫君讲的是人心好,有一计之长,能养家糊口,至于模样长相,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银子‘花’,过得去就可以了。蔡管事虽然‘腿’有些跛,可是不妨碍走路,不妨碍当差,又因为这个缺陷不但不会对老婆三心二意,更是会一‘门’心思地对‘吟’雪好,这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姻缘吗? 虽然极为妥善地解决了‘吟’雪的婚事,但是由于那个时候的两个人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因此他当然没有必要跟冰凝提起这件事情,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向她邀功请赏,来讨她的欢心。 后来当他们一点一点地喜欢上了对方的时候,沉浸在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幸福之中的他早就将‘吟’雪忘在了脑后,更主要的是,虽然他也知道她护奴才护得特别紧,但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对‘吟’雪这么上心在意。 已经过去五年的事情了,她仍是将‘吟’雪的事情当作头等大事,无论是昨天她唯一讨得的这恩典竟是要见‘吟’雪一面,还是今天她又是对他主动认错,又是对他感‘激’万分,全都是为了这个丫头,真真地让他见识了什么才叫做“主仆情深”。 虽然他对她今天一整天没有好好休息而颇有微词,但是冰凝的快乐情绪也深深地感染了他,让他忘记了刚才这些小小的不愉快,而是因为自己小小的举手之劳竟然让她如此欣喜而沾沾自喜。得意之余,他那骄傲的心理又在作祟,开始对冰凝追讨早就过去四、五年的邀功请赏: “这回爷做的可是对极了你的心思?” “是啊,妾身太感‘激’您了!就好像妾身是怎么想的,您就是怎么做的呢。” “既然爷做得这么让你满意,你也不能只是动动嘴皮子就算感谢了,总要有点儿表示吧。” 表示?她能有什么可表示的?他又不缺金少银,珍奇异玩更是堆满了库房,连摆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表示也没有实际效果和意义呀。疑‘惑’之间她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望向了他。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也在望着她,嘴角仿佛有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冰凝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怎么样去感‘激’他的大慈大悲,感谢他的大恩大德,而他现在摆明了一副非要让她自己猜出来的架式,根本不给她一点点的提示,枉她再是聪明,再是智慧,终于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爷啊,求您了,妾身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法子呢。” 面对这个“笨到家”的‘女’人,他实在是无法再抱任何希望,她就是想出大天去也想不出来,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举手投降: “唉,平时脑子聪明着呢,跟爷对着干的时候更是诡计多端!怎么一到正经的事情上就统统都不灵光了呢!你这是要气死爷吗?” 既然冰凝就是想出大天来也想不明白,那么也只能是由他来“告诉”她想讨什么赏了,于是一边不停地抱怨着她的愚笨,一边俯身‘吻’上了她的双‘唇’。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1章 求赏 事到如此冰凝才知道,原来他是要她这样来报答他!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因为对他“强取豪夺”的行为很不满意,更是认为他“胜之不武”,因此对于他求的这个赏冰凝根本就不能认同! 当他终于松开她的双‘唇’之后,冰凝发起了强有力的反击: “爷啊,您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爷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对于冰凝的这个问题他很是莫名其妙,见他这番诧异的神情,冰凝心中小小地得意一把,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今日妾身与‘吟’雪相见,明明是您昨天主动许诺妾身,给妾身赔礼的许诺,是您主动送给妾身的,怎么今天反而向妾身讨起将赏来了?” 王爷哪里料到冰凝会这么快地就醒过味来,更是将他质问得哑口无言,这个丫头,怎么什么时候都不肯吃半点亏呢!怎么一跟他斗智斗勇的时候,‘精’神头儿都大着呢,小脑袋瓜也聪明着呢!跟她过招,他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可不是爷跟你讨来的奖赏,这可是你欠了爷的!” “妾身欠了您的?” 这回轮到冰凝大吃一惊了,什么时候她变成了欠账的,他反倒成了债主了?望着冰凝那疑‘惑’不解的大眼睛,他的心中暗自好笑,嘴上可是一点儿都没有便宜了她: “当然,爷昨天确实是主动给了你许诺,可是,你昨天求爷的事情可是见‘吟’雪一面,并没有求爷给‘吟’雪许一个好婆家吧?‘吟’雪可是你的奴才呢,现在爷为你的奴才出了那么大的力,你这个做主子的难道不是欠了爷的大功劳吗?” 原来他在这里等着她呢!她要是没有见到‘吟’雪,她当然不知道这个丫环嫁了这么一个好夫君,这可是没有一就没有二的事情,冰凝死活不能认了这个输: “回爷,您此话差矣。妾身承认您为‘吟’雪寻了一个好夫君,好婆家,可是,这件事情,也不是妾身求您的,也是您自己主动做的,怎么您主动做的事情还要向妾身来要求奖赏吗?” 王爷这回是真真的无话可说了!可不是嘛,她们主仆相见是他主动许诺的恩典,‘吟’雪的婚事也是他一个人擅自做的主张,根本就没有问过冰凝这个正经主子的意见,当然也不是冰凝求来的。 他主动倒贴人家做的这些好人好事,现在反过来要求冰凝为他的这些先进事迹来买单,她当然有一万个理由来拒绝了。 跟冰凝的这一次过招没有讨到任何便宜,现在更是山穷水尽、理屈词穷,对于这个结果开始换作是他十二万分地不认可,他是爷,他怎么能输给这个黄‘毛’小丫头!于是他想也没有想,直接揽她在怀中,再次‘吻’上了她的双‘唇’。 突遭偷袭的冰凝猝不及防,只能是乖乖乖就范。唉,遇到这么不讲理的爷,她除了自认倒霉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可是面对被武力征服的结果,她仍是心有不甘,当这个长‘吻’终于结束的时候,她才悠悠地对他说道: “爷,这个也是您自己主动做的,不是妾身求来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2章 收手 眼见输了场面仍不肯输了阵势的冰凝,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反问她: “‘这个’是什么意思?爷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爱明白不明白,他爱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让他装糊涂去,反正冰凝是再也不打算理会他的胡搅蛮缠了,于是咬了咬嘴‘唇’,一个字也不接他的话茬儿。知道被他气得不轻,反正两人一文一武,各自打了一个平手,而他也舍不得看她小脸又气又恼满脸通红的样子,于是赶快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来: “好了,好了,以后爷再向你讨教‘这个’是什么意思。那,现在爷问你,今天你的身子怎么样?累了一天,怕是病症又要加重了。” 见他终于恢复了“正经”,虽然冰凝还是余怒未消,但也只是先撅了撅嘴,毕竟这个话题是她急于想跟他分享的一件高兴事,于是才撅完嘴,眨眼就又面‘露’喜‘色’地对他说道: “您就是不问,妾身也要跟您说呢,说来您都不相信,昨天张太医刚跟妾身说有了喜脉,许是小阿哥体贴他的额娘呢,今天妾身的病症就好多了呢!” “什么?今天就好多了?你可是没有骗爷?” “当然了!这病症生在妾身自己的身上,妾身跟您撒这个谎能讨得什么好处?” 这话说得倒是真话,可是他实在不能相信冰凝刚刚说的那个理由。因为他早早就从顾太医那里知道了她有喜脉的事情,张太医的消息晚了好些日子,现如今她的病症能有好转,根本不可能是因为有了喜脉的原因。可是在时间上怎么会这么凑巧?张太医刚诊出来喜脉,她的病症就有了立竿见影的好转?那为什么顾太医诊出来的喜脉就没有这么大的用处? 望着陷入沉思的他,冰凝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他面‘色’不愉起来。现在的他真是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昨天她说有了喜脉,他不但不高兴,还质问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今天她说病症好了许多,他不但不高兴,反而刚刚还跟她有说有笑,眨眼间就神‘色’难看起来。明明都是令人高兴的大喜事,怎么到了他那里又全都变成了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冰凝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而他则是捉‘摸’不透冰凝的病症。实际上,如果不是昨天被张太医诊出来冰凝有了喜脉,不想让刚刚沉浸在重新做母亲的喜悦和快乐中的她遭受打击,昨天他就想出手解决她身遭暗算的事情。 可是看到她昨天因为知道了喜脉而欣喜异常的样子,以及今天与‘吟’雪主仆重逢而‘激’动不已的模样,他实在是不想将她从喜悦和快乐的情绪之中瞬间推入伤心、痛苦的境地。 他犹豫了,退缩了。能让冰凝一直这么幸福快乐,他也深感幸福快乐。假如她的病症从今天开始真的能够好了起来,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收手,总归是收手了。虽然他是坚持原则、不循‘私’情之人,但是如果这个坚持原则、不循‘私’情是以让冰凝失去幸福和快乐为代价,那么这个坚持原则和不循‘私’情还有什么意义? 为了冰凝,这一次他打算暂且放弃原则,放虎归山,以观后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3章 做戏 冰凝的病症真就从那一天开始渐渐地好了起来,以至于她总是将病症痊愈的原因归结于有了喜脉。沉浸在再次即将成为人母的喜悦中,每日里冰凝总是喜滋滋的样子。 怡然居的主子有了喜脉,不啻是王府的又一枚重磅炸弹。 对于这个结果,雅思琦的心情格外地复杂。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前去调阅‘侍’寝记录,面对只有五次记录的结果,她再次被震惊了。 这天仙妹妹擅长狐媚之术也就罢了,怎么竟然还擅长招子之术?前几年只一回就有了悠思格格,这一回才五次竟然就又怀了身孕,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而且自从她嫁进王府以来,原本就子嗣艰难的王爷,竟被这小狐狸‘精’搞得几乎要断了香火。以前还隔三差五地有个一男半‘女’,现在倒好,明明有一大堆‘女’人,要么一个都不见有动静,要么好不容易有了动静,还全被这年妹妹一个人包揽了。 面对这个局面,雅思琦不禁陷入了沉思。按理说,王爷不是沉湎‘女’‘色’之人,那年妹妹再是貌若天仙,但是对他而言,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可是他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反常,不但史无前例地夜夜留宿怡然居长达一个半月之久,而且前些天他出京办差回府的第一天,尽管雅思琦明知道他不会留下来,可是他竟然真的是去了那里,虽然他只是说,要探望一下生病的冰凝。那天雅思琦将他送到院‘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的心中确实是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虽然她也知道,他对天仙妹妹的恩宠,不过是拉拢年家的手段而已,可是既然是假意拉拢,那么他有什么必要如此投入地逢场作戏? 现在她才知道,他确实没有那么投入地逢场做戏,因为只有五次‘侍’寝记录。而且前三次还是在十七天之完成,后面的那两次足足用了二十五天时间,由此可见,他对这天仙妹妹真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至此雅思琦才算是理出些头绪来。王爷现在确实需要对外表现出一副格外恩宠年侧福晋的样子,毕竟随着西北战事的捷报频传,十四阿哥与年二公子宛如两颗耀眼的新星,闪亮在整个朝堂之上。对外,他们是珠连璧合的一对臣子,对内,他们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妹夫与二舅子! 原本十四阿哥被皇上任命为抚远大将军已经狠狠地刺‘激’了王爷,现在这个胜利平叛、凯歌高奏更是将他的帝王之路变得极为渺茫起来。既然他拗不过他的皇阿玛,还要对自己的十四弟维系表面的兄友弟恭假象,被‘逼’到穷途末路的他也只有拿自己的奴才下手了。 他必须尽快斩断维系那两个“狼狈为‘奸’”之人的感情纽带,他必须要让年二公子意识到,他的妹妹有多么的受宠。先不说能否短时间内搅散那两人亲密无间的关系,最少也要让他知道这世界上他还有一个王爷妹夫,不只是有那么一个抚远大将军妹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4章 祷告 大道理雅思琦都明白,而且原本就是假意恩宠的夜夜留宿,再加上这天仙妹妹擅使妖媚之术,也就是王爷那么有定力之人,才会仅仅失身五次。虽然对于这个结果,她的心理总算是得到了些许平衡,但是紧接着,又失衡起来。 只是凭白便宜了这年妹妹,才区区五次竟然又怀了身孕,如果这一次生下的是一个小阿哥,他就是再对她心生厌恶,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小阿哥过意不去,那个时候的天仙妹妹母凭子贵,更是要风光无限了。 尽管对未来的形势很是焦虑,但是也有令雅思琦格外欣慰的一件事情,竟然也是因为冰凝的这个喜脉。天仙妹妹有了喜脉,就不可能再‘侍’寝,就算她自己入不了王爷的眼,其它的‘女’人们总算是能得了机会,王爷再也不用为了照顾年二公子的情绪而断了自己的子嗣。 于是雅思琦一会儿心理平衡,一会儿心理失衡,左思右想、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尽管情绪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但是从此以后,雅思琦开始了终日虔诚地烧香拜佛,雷打不动,她暗暗地祈求送子娘娘多多关照王府,多多为王爷送来更多的儿‘女’,不管是哪个‘女’人生的,只要是王爷的子嗣,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 雅思琦有权翻阅‘侍’寝记录,其它院子的主子可就没有这么近水楼台的便利条件,虽然对于冰凝妹妹这个突如其来的身孕,众人也不难理解,毕竟他夜夜留宿怡然居,年妹妹就有了身孕不算是稀奇之事,如果没有倒是极不合情理。 尽管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大家的心中也是酸酸涩涩的,但是对于冰凝的这一次怀孕,各院的主子一反常态,不是心生妒忌,而是如释重负,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众人的想法与雅思琦一模一样:这一回爷总该不会是日日留宿在怡然居了吧,这一回也该轮到自己走运了吧。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她们的爷啊,为什么仍然还是雷打不动地驻扎在怡然居里呢? 对此,众人万分不解,又是无可奈何,毕竟大家早已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管是亲自上阵,还是假借他人之手,能想到的招数,能使出的手段,全都用尽了,总不能再一次故伎重演,跑到怡然居去要人,毕竟智慧有限,实在是编造不出来更多的,能够让他充分相信的理由。 众人不能理解,而雅思琦更是无法理解!就算是为了拉拢年家,假意恩宠,可是,他也没有必要跟自己的子嗣过意不过吧!那年二公子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而已,难道他堂堂一个王爷,还要受制于这兄妹两人不成? 再说了,万一这回天仙妹妹生下的是小格格呢?他为什么非要守在这一棵树上?难道说,他的魂儿真是被冰凝给勾去了? 于是雅思琦每日依然雷打不动地烧香拜佛,只是祈祷的内容变成了求菩萨快快显灵,将那狐狸‘精’早早收了回去,千万不要再祸害王府,不要再害了王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5章 备礼 此时正值十月份,在这个月底,将迎来王爷三十七岁的生辰。由于不是逢五逢十的整数生辰,当然也是由于朝堂时局不稳、人人自危,因此仍然只是采取了王府家宴的形式,仍然只是邀请了十三阿哥一家人。 爷的生辰寿礼成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所有‘女’眷最为关心、最为重视的一件事情,人人都在挖空心思想办法,力求出新、出奇、出巧。 当然也只有怡然居不用如此费尽心机。第一年的寿礼,虽然做好了那个鸳鸯荷包,但是由于她的生病没能见到他,自然也就没有送出去。以后的几年,随着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差,她就更没有心思去准备什么寿礼,不过是四处寻些物件来凑数而已。一般就是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里翻找些适合男人的物件,比如玛瑙围棋,比如文征明的扇画,虽然这些全都是她的心爱之物,但是给王爷送礼,总得是拿得出手的贵重物件才行,冰凝只好忍痛割爱。 今年也是如此。经过与月影一起翻箱倒柜,冰凝终于确定了今年的寿礼:一把时大彬的紫砂茶壶。这个可真真的是她的心爱之物,每一次只是拿在手中把玩,根本合不得真正用来喝茶。曾经有那么几次,她非常好奇地想知道用这个茶壶沏出来的茶,该是怎样一股甘冽清香的味道。可是她多少次地烧好了水,摆好了茶,仍是实在是舍不得,只好作罢。 六年了,随着从娘家带来的嫁妆中,适合用来作自家爷生辰寿礼的物件越来越少,可是她又不想通过王府的采办外去采买。因为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整个王府的人,不管主子还是奴才,都会知道她送了什么给王爷做寿礼。她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当然,每一年他的生辰来临之际,她总会绣一个鸳鸯荷包。当然,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送出去,全都留在她自己的手中。她只是用这个方法来不断地提醒自己,告诫那个曾经摔倒过的跟头,遇到过的人生挫折。因此只要数一数她做了多少个鸳鸯荷包,就能知道她嫁进王府已经有了多少个年头。 此时,摆在她面前的,一共有六个,‘色’彩斑斓,却是形式统一,毕竟只是一个个的警示牌而已,又不是真正地送出去,用不着‘花’心思费周折地去做‘花’样上的文章。看着这个六个各具特‘色’的鸳鸯荷包,冰凝不禁有些诧异这个数字,居然已经有六年了?时间当真是匆匆如流水。现在,她要开始做她人生中的第七个警示牌。 冰凝的寿礼既不用‘花’心思,也不用‘花’时间,只需要忍痛割爱就行,但是其它人就不一样了。 淑清与其它人还不一样!其它人只是想方设法地表达着对王爷的敬意和爱心,而淑清还要盘算着如何既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又给冰凝制造一些小麻烦。她只打算制造小麻烦,不显山不‘露’水,谁也不知道是出自她的手笔。如果制造的是大麻烦,虽然冰凝会遭受冷遇,但是爷最痛恨后院‘女’人间的争宠,如果将爷给惹恼了,一旦追查下来,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6章 差事 前些年他没有在意她的时候,对于她曾经送过他什么样的生辰礼,居然都毫无印象,即使是后来他开始在意她之后,想要翻翻看看那些体现着她心意的生辰礼,却是因为当时收了礼物之后随手一放,以至想翻找的时候都不知道哪些是她送来的。 当后来他渐渐地对她心生爱慕之后,他开始格外注意来自怡然居的生辰礼,结果第一年就被他逮了一个现行,她居然什么礼物都没送!相反,淑清居然送了一个极对他心思的水墨竹娟帕!遭受沉重打击的他竟然半年多都没有心情和勇气再去理会她。 后来几年她倒是没有忘记送礼,都是那种小巧、‘精’致、高雅、质朴的物件,虽然也很对他的心思,只是,一直都看不出来与众不同、别有心意。他心里当然清楚,这也不怪不得她,毕竟那个时候是他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地喜欢着人家,冰凝对他总是不咸不淡、若即若离,因此她也不可能送出什么像模像样的大礼来。 今年却是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站在了一个全新的起点,他们的关系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而此刻,见证了他们心心相爱的小阿哥不久也要降临人间,他的心中当然对这个“第一次”的生辰礼寄予了极大的厚望。特别是还有那美馔和中衣的珠‘玉’在前。 这一天晚上他过来的时候,快要二更天了。见到他回来,她起快起身上前服‘侍’,被他立即制止了: “你还要爷说多少遍?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躺着?有奴才们不就都行了嘛!” 冰凝只是笑了笑,随口说道: “奴才们能做的差事,为什么妾身就是做不得呢?” “不管做得做不得,你总不能把爷的小阿哥累着吧。” 看冰凝不理会他,还在张罗着上茶,他开口道: “对,你说得对,奴才能做的,你也能做,那还要奴才干什么?月影,竹墨,你们两人都下去,由你们主子一个人服‘侍’爷就行了。” 两个丫环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她们不可能就真的退下去,于是双双赶快上手去抢冰凝手里的活计,‘弄’得冰凝哭笑不得。待两个丫环忙完之后全都退了下去,他一脸不高兴地瞧着冰凝: “刚才是谁说的要服‘侍’爷来着?” “月影和竹墨她们不是被您吓得都赶快抢着做完了吗?” “这就算做完了?” “那,那您还有什么吩咐?” 冰凝实在是有点儿糊涂,他的手已经净过,茶也已经上过,虽然他还没有喝,外衣已经收拾整齐叠好,帽子也放在帽架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还有什么没有做?想不明白的冰凝将目光投向了他。 他就知道她想不明白!他这是在故意地找她的茬儿呢!眼见着她总是拿他的话当成耳边风,整日里就是不见她在‘床’上好好躺着。既然他好言相劝无效,因此他只好使出狠招来,好好地整治她一番,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别总拿他这个爷的话当成耳边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7章 累坏 此时面对冰凝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不是愿意跟奴才抢差事做吗?这会儿怎么不抢了?” “那些差事不都做完了嘛。” “都做完了?” “是啊!那还能有什么差事啊?” “刚刚是谁嘴硬来着,非说奴才会做的差事,你也会做?” “是妾身说的!本来也是嘛。” “那是不是你会做的差事,奴才也会做?” “是呀。” “大错特错!你会做的差事,奴才可不一定会做。” “那还能有什么差事?” 还不等冰凝将话说完,他已经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腰肢,轻轻地‘吻’上了她的红‘唇’。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只是打算用实际行动演示一下他的这番说教,但是真正演示之后,他却是深深地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以至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的小拳头砸向他的后背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惩戒”结束之后,他才终于给她指了一条光明大路: “这才是你的正经差事!别整天总跟奴才抢差事做。你的差事奴才抢不过你,所以你也不要去抢奴才的差事了,记得没有?”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他居然将这个事情也当作了“差事”,这位爷怎么这么能捉‘弄’人啊!可是一时半会儿她又找不出来什么反驳他的话,气结于‘胸’的冰凝开‘胸’别过脸去不理他。 见冰凝低头不语,他怕她又是拿他的话当耳边风,于是又追了一句: “你要是还敢跟奴才抢差事,以后爷可不管有没有奴才,在不在你身边,爷就让你一个人当差……” “爷,您!” 这回冰凝可是真急了,刚刚她是因为被偷袭,不服气,才没有理会他,现在他居然说要她当着奴才的面“当差”,被‘逼’急了的冰凝终于开了金口。见到他的吓唬立竿见影出成果,他的心中有些洋洋得意起来:看来以后若再是有她不听话的时候,吓唬她可是屡试不爽的好法子。 冰凝哪知道他只是在吓唬她,以为他真的就要不管不顾她的脸面,当着奴才的面要她“当差”,毕竟他是一个说到做到、不管不顾之人。吓慌了神的她急急地向他哀求: “您,您怎么能这样?妾身以后不抢奴才的差事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 眼见着冰凝这么快就服了软,他既是没有跟她斗够嘴,也是没有‘吻’够她的双‘唇’,于是忍不住又‘吻’了起来。冰凝被他摆布,原本就是心中极不服气,因此根本没有心思与他柔情蜜意,因此挣扎了半天,终于摆脱了他的钳制,立即朝他埋怨道: “爷啊,妾身‘当差’没关系,只是您的小阿哥可是累坏了呢!” 冰凝的这番话分明是对他刚刚埋怨她跟奴才抢差事做出的有力反击,谁让他刚才非要说,“不管做得做不得,你总不能把爷的小阿哥累着吧。”,又是谁让他非要告诉她,“这才是你的正经差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8章 欺负 王爷先开始用所谓的“差事”教育了冰凝一番,还没有将那个初战告捷而获得的得意洋洋捂热乎呢,现在竟然遭到她的致命的反戈一击,从今往后,他再若是要求她办“差事”,冰凝立即就会以将他们的小阿哥累坏了为由躲避“办差”,这个丫头的脑子怎么永远都这么灵光?想占她的上风怎么这么艰难? 反胜为败的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他发现,不仅仅是今天,每次要她办“差事”,冰凝总是磨磨叽叽、左躲右闪的模样。他们已经朝夕相处了好这么长的时间,虽然行夫妻之礼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同‘床’共枕却是一天不落,只要他在府的时候。可是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用了那么多的耐心,他们彼此之间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马上就要迎来他们第二个儿‘女’的降生,可是她这个当额娘的,怎么竟然还这么抹不开面子? 然后他就更是奇怪,他们现在都如此亲密了,她还这么扭扭捏捏,那么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该退避三舍成什么样子? 其实,这是一个一直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也是一个他非常想知道,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的一个问题。那一次他醉宿怡然居,根本就不知道是如何开启了她人生的第一次。他当然知道,那一次他表现实在是差强人意,但是他确实是回忆不起来他是如何惊起鸥鹭。他是完美主义者,而这个唯一的不完美,还发生在他最心爱的‘女’人身上,成为他终生的遗撼。 再是遗憾,也无法再重新开始,因此他想知道,如此害羞的她,当时会不会被他吓坏了。 急于想知道事情“真相”的王爷除了询问冰凝这个当事人,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于是平生第一次,轮到他嘁嘁哎哎、别别扭扭地向她发问道: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推三阻四的呢?又不是第一次!对了,第一回的时候,你是不是趁着爷人事不知的时候,欺负爷来着?” 冰凝哪里想到他竟然问了这么一个令她难堪的问题。虽然他说他想不起来了,他全不记得了,可是,她却是头脑极为清醒到永生难忘,因此记得是格外牢靠。那时的她觉得很委屈,很耻辱,很没有面子,即使已经过去三年多的时间,即使现在的他们已经相亲相爱,可是她对此仍然是耿耿于怀。 可是明明是他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现在竟然倒打一耙,诬陷她趁他宿酒不醒之际,对他行大不敬之举。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自从嫁给他以来,从来都是他欺负她,她不过是被‘逼’无奈、官‘逼’民反而已,谁想到,刚刚她才借着累坏了小阿哥的名义,躲避了他的无理纠缠,现在倒好,恼羞成怒之下,居然诬陷她欺负他!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只有被他这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欺负得颜面扫地,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49章 赖账 一想到他的斑斑劣迹,她真是恨不能想要痛打他一顿。可是一来她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二来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于是气哼哼地说道: “妾身不记得了。”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一个极为记仇的人,更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她能不记得了?绝对不可能!她这是在搪塞他,敷衍他,应付他! “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这分明是在骗爷呢!” “妾身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你那个时候又没有喝醉了酒!你怎么可能记不得?” “时间太长,忘记了!” “才三年的时间你就能全忘记了?那五年前,七年前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忘记,还总是跟爷斤斤计较、耿耿于怀?” 这一回被他‘逼’了墙角无以为答,冰凝都要被他气死了!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他自己犯下了那么大的过错,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跟她问这问那,这个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可是他是爷,他问的话,她必须回答,面对他的“仗势欺人”,冰凝恨的牙要痒痒,却是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他的“专制强权”,走投无路的她于是没好气儿地回答说: “您那天的酒喝得真是多呢,根本就不认人了,连路都走不稳,一进‘门’就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然后呢?” “然后您就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啦。” “怎么可能!你,你,你,那悠思格格……” “是啊,您一夜醉酒未醒,妾身也被您那一身的酒气熏得昏了过了,然后就正好梦见了送子娘娘下凡来。” 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刚刚这一番话,完全就是鬼话连篇!秦顺儿可是红口白牙地告诉他,侧福晋整整哭了一夜都没有停歇。再说了,他天天都梦见送子娘娘呢,怎么他的那些妻妾们哪个也不是说有身孕就有身孕? 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但是他现在也不想再‘逼’迫她了,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对她一定要区别对待。她既羞怯又聪慧,既温婉又坚强,何时待之以柔,何时施之以刚,他要拿捏好这个尺度。实际上,他之所以喜欢与她相处,关键还是在于遇到了一个好的对手,无论是他对她的捉‘弄’,还是她对他的反击,都让他既感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又感觉英雄相惜、其乐无穷。 不管是大事小事,“燕子诗”、“空城计”、“藏尾诗”、不医手伤,谎报月信,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当时确实是将他气得火冒三丈,将她生吞活剥的心都有,可是放眼这整个王府,也只有她,敢于反抗他的权威。 就好比刚刚的那件小事情,他只不过是想问问她“第一次”的情景,她不但推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竟然抬出来了送子娘娘!鬼才会相信她! 既然冰凝是这么难以对付的一块硬骨头,既然他也饶有兴趣地想与她周旋调侃,他今天暂时放她一马,不过嘴头上可是不能凭白地便宜了她:…… “看来你平时应该真没有少拜了送子娘娘,关键时刻娘娘还真是显灵了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0章 送礼 冰凝之所以抬出来送子娘娘,无非是想要急于摆脱他的无理纠缠,早早结束这个令她极为尴尬的话题,于是就把一切都赖到送子娘娘的头上,以期躲过他的围追堵截。谁知道,他居然一口认定那是她平时里天天拜求送子娘娘的结果!那个时候她连理都不会理他,怎么可能还去拜求什么送子娘娘! “爷啊,这送子娘娘哪里是妾身求来的,分明是您自己求来的……” “好,好,不管是爷自己求来的,还是你求来的,总之,到底是怎么请来的送子娘娘,这个问题,就算是你送给爷的生辰礼吧。” “啊?生辰礼?” 冰凝万万没有想到,她以为抬出了送子娘娘就可以轻松地‘蒙’‘混’过关了呢,谁想到,他更绝,居然抬出了生辰礼!王府的这位爷,怎么脑子会这么好使呢!这让她怎么拒绝,怎么‘蒙’‘混’过关?不甘心落败的她仍想要做垂死挣扎: “爷,妾身早早就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生辰礼呢。” “除了这个,爷什么生辰礼都不要!” 他早就知道她会推三阻四,他倒要瞧瞧,她还能耍出什么鬼‘花’样。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为他的生辰礼发愁,结果,当他给指出了这条“光明大道”之后,原本是一件大好事,现在反而变成了令她愁上加愁。她不甘心如此就范,不甘心就这么直接败下阵来,可是,他是爷,她这小细胳膊哪里拧得过他的大粗‘腿’? 距离三十日的生辰越来越近,冰凝的心中越来越是忿恨不已。这个爷,可真是净给她添麻烦、出难题! 终于,王爷的生辰之日终于如期来临,王府照往常的惯例摆了家宴。今年是王爷的四十二岁生辰,即使四十岁的生辰都是极为低调,因此这一次的生辰更是低规格的家宴。 十三阿哥和萨苏当然是必到的佳宾,菜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王爷本是素食之人,怎么在素菜上出彩、出新,那全都是难为大厨的事情。相较于菜品,倒是今天的酒水极为出挑,竟然是宁夏羊羔酒! 羊羔酒是王爷的最爱,但是在重农抑商的大清王朝,商贸远没有明代发达,各地物产虽然很是丰富,但是流通却不顺畅,因此这羊羔酒再好,即使贵为王爷,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够享用得到。 可巧前些日子,那年二公子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善心,触动了哪一根神经。或许是知道自家妹子得了王爷的恩宠,想着为冰凝多挣些脸面;或许是他这一年来与十四阿哥并肩战斗、从密极甚,怕热了一头,冷了另一头而心有愧疚。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年二公子百年不遇地向他这个王爷妹夫千里迢迢进献了三坛宁夏羊羔酒。 也许是他刻意选择了这个时间,也许只是极为巧合,总而言之,在十月二十八日的时候,这羊羔酒适时地送到了王府里来。苏培盛当然知道王爷的喜好,在和福晋商量生辰宴的菜单时,两个人想也没想就首先确定了酒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1章 酒令 十月三十日,王爷的生辰宴如期举行。在宴席上一落座,冰凝就发现了羊羔酒,立即就明白了这是她二哥孝敬上来的。好在是家宴,又是生辰宴,还没有外人,规矩自然是少了许多,再有最喜欢的羊羔酒,王爷当然是兴致颇高。 行至宴席中间,兄友弟恭、妻妾和睦的气氛愈发地浓烈起来。历尽千辛苦终于赢得美人芳心,不肖奴才千里迢迢略表寸心,再加上时逢生辰,简直就是三喜临‘门’!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他一下子想到了酒令。 “今天爷真心的高兴,又都是至亲,难得有这么一个不用拘着礼数的时候,那个,咱们行个酒令怎么样?” 一见平时威严有余、和蔼不足的王爷竟然提议行酒令,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十三阿哥倒是经常与他四哥饮酒行令,但那是在一帮兄弟,一群男人的场合之下,而且次次也不是王爷提议,他只是作为一名成员参与其中而已。今天不但当着这么多的‘女’眷,还是他主动提议,十三阿哥当然要格外地诧异。 雅思琦等‘女’眷们从来没有与她们的夫君搞过这种‘花’样。一来她们从不曾见过王爷如此放松的时候,二来她们自己的酒量都不算大,全都是为了应付场合,轻啜几口,做做样子而已。面对王爷的这个提议,众人忐忑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冰凝,一听到王爷的这个提议,当即心中欢呼雀跃起来!以前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经常与爹爹、兄长和婉然姐姐们一起饮酒行令。虽然她的酒量极低,但是她有足够的智慧,又倚小卖小,长辈们全都舍不得见她因为喝罚酒而满脸通红甚至醉倒的窘迫模样,因此面对她要喝罚酒的时候经常是不了了之,只有当她‘激’起众怒的时候,才被众人落井下石般强迫喝上一杯。 可是自从嫁入王府之后,生活中的这些乐趣全都一去不复返,枯燥无趣的婚姻生活乏善可陈。今天突然听到王爷的这个提议,简直是一瞬间就让冰凝兴奋起来,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虽然她是如此地殷切盼望着这个游戏的开始,但是她既不是爷们,也不是嫡福晋,在这张桌子上,她没有任何的发言权,为此她既无比地兴奋,又无比懊恼,眼看着没有一个人响应王爷的提议,生怕这个大好机会白白‘浪’费了,于是一双企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了他。 王爷这个始作俑者半天不见有人响应他的提议,很是尴尬,虽然他从冰凝目光中看到了期盼的目光,可是他也知道她碍于身份不好表态,于是自我解嘲道: “看来爷今日成了孤家寡人了呢!” 十三阿哥和雅思琦这才醒过味来,十三阿哥首先赶快说道: “四哥,就算今天不是您的生辰,您从来也都是一言九鼎,愚弟正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跟您好好喝一回呢。那个,您看,咱们这一回行什么酒令为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2章 行令 酒令初始于西周时期,但是那个时候的酒令却与现在完全相反,根本不是用来助兴劝酒,却是辅助酒礼,劝人少饮酒!毕竟周朝是一个极其讲究礼数的时代。随着‘春’秋以后的礼崩乐坏,帝王权贵饮酒、嗜酒之风日渐盛行起来,绝大多数酒官行令的目的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酒令由“无酒不成礼”的助礼工具演变成为助兴取乐、劝人多饮酒。 经过两千多年的历史演变,酒令的种类发展出来许多种,从大的分类上来讲,有律令、游戏令、赌赛令、文字令、歌舞令等等几大类。从繁简程度上来讲,游戏令是最简单易行的一个酒令,老少皆宜,不需要动任何脑筋,只要按照规则,轮到谁就是谁,比如“击鼓传‘花’”、筹令等等,都属于这个范畴。 冰凝是脑子极为聪明之人,当然不满足于这么简单的游戏,好不容易有一个玩的机会,要玩就要玩个有意思的。王爷和十三阿哥当然更是擅长此术,更是希望玩得尽兴。虽然他们兄弟两人经常行酒令,但是由于今天有一屋子的‘女’眷做陪,而十三阿阿哥并不知道冰凝诗书文墨样样‘精’通,所以他才会问王爷,今天行什么酒令。 游戏令由于过于简单,对于王爷这种拥有高智商之人,自然是不屑一顾,但是律令需要对律法极为熟悉,赌赛令需要通过比赛投壹、‘射’箭、猜枚、划拳、掷骰子之类的技艺,因此这两种酒令也只有王爷和十三阿哥两个人才能参与,跟他们兄弟两人平时经常行的酒令没有任何区别。 至于歌舞令,原本是指用歌舞乐曲佐酒侑食,到了汉代,歌舞侑酒之风更加盛行,而且还出现了专‘门’供官宦文人饮酒取乐的歌舞妓:官妓、营妓和家妓。每遇饮宴,便命她们歌舞以助兴送酒。她们以出从的姿‘色’、歌舞成为主人宴宾待客祝酒、劝酒的重要手段。 而今天王爷的这个生辰原本就是规格极为低调的家宴,更有一众内眷在场,虽然在外面,王爷也没少参加那种有歌舞美‘女’助兴的酒局,但是不要说今天的这个场合,就是以往,也从来不曾有过请来歌舞妓进府助兴的情形,因此怎么可能行什么歌舞令呢? 因此,王爷可以选择的酒令也就只剩下文字令这一种形式,既足够高雅,又足够体现智慧,更是因为有冰凝的在场,而与平时他们兄弟两人行的酒令有了本质的区别,因此王爷略略思索了一下就说道: “今天咱们还是行文字令吧。” 一听说是行文字令,十三阿哥心里极度失望,看来这一次还是由他们兄弟两个喝酒行令,实在是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他们兄弟两人平时经常会有机会喝酒斗诗的机会,也不觉新鲜,本是以为加了‘女’眷能够行些游戏令,换个‘花’样出来,谁想到行的还是文字令,一想到这个结果,心中自是觉得无趣许多,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3章 规则 十三阿哥由于不知道冰凝能文善诗,因此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个文字令大失所望,相反冰凝却是欢欣鼓舞!因此当她一听到王爷发话,一会儿行的酒令竟然是她最擅长的文字令,一颗‘激’动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快有十年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了,实在是太值得期盼了! 刚刚她由于碍于身份不敢开口,现在眼见王爷发了话,又因为急于想参加这个游戏,虽然也是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了口: “启禀爷,既然是行文字令,咱们搞个新‘花’样如何?” “新‘花’样?” 王爷早就知道冰凝的鬼心眼子极多,现在她自己主动说出来搞新‘花’样,那还不是更要陷阱密布、机关重重?但是他不仅喜欢挑战高难度,更乐于从新生事物中寻得乐趣,因此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内心中充满了期待。 而十三阿哥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小四嫂这么诡计多端,更不知道她诗词歌赋样样在行,因此一听到冰凝说“新‘花’样”,满心全都是极度的诧异。 由于两位爷都不明白冰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搞得是什么名堂,四只眼睛齐唰唰地望向了她这里。 冰凝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这一屋子的男宾‘女’眷,只有王爷、十三阿哥和她自己这三个人‘精’通文墨,其余‘女’眷们,除了淑清略识几个字以外,全都是连斗大的字都是既不会认也不会写。原本能参加人就不多,她自己又因为根本就不会喝酒,又有身孕,自然是还未开战就损失一员大将。 可是对于这个千载难逢的游戏机会,冰凝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她是多么希望能够积极地参与其中!既想参与,又喝不了酒,虽然是一件如此矛盾的事情,但是哪里难得倒她这么聪明的人,只脑筋一转,就立即想出来了破解之法,于是斗胆向王爷提出了“新‘花’样”。现在见他没有对她这个大胆提议表现出不满情绪,冰凝心中踏实了许多,情绪急剧地高涨起来,于是强压下兴奋的心情,貌似不慌不忙地开口说道: “新‘花’样嘛,就是这一回,咱们不搞单打独斗,搞个双双联合怎么样?两个人一组……” “啊?两个人一组,那愚弟跟四哥一组,还不是屡战屡胜,这玩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十三阿哥一听冰凝说的这个新‘花’样竟然是两人一组双双联合,当即给予了全盘否定!因为他只知道他们两位爷能诗会书,他们两人一组,不就没有对手了吗? 除了十三阿哥和萨苏以外,其它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冰凝诗词歌赋样样在行,因此没有理会十三阿哥的抗议,而是饶有兴趣地静听冰凝的下文。见王爷没有提反对意见,冰凝也没有理会十三阿哥,而是继续说道: “这两个人一组嘛,意思就是强强联合,各负其责。一个负责对诗,一个人负责喝罚酒,团结一心、互帮互助。” 听完冰凝的这个提议,虽然十三阿哥还是有些如坠五里云雾,但是由于与以往的单打独斗喝酒行令的规矩完全不一样,开始品味出来其中的新鲜滋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4章 同伴 王爷和其它的‘女’眷们也是第一次知道酒令还能有这个玩法,虽然只是在形式上由单兵做战发展到强强联合,但是增加了一个人肯定会增加新的乐子。而众人在顿觉新鲜之余又全都恍然大悟,这个玩法,分明是冰凝为她自己找出来的法子!她不擅饮酒,又想参加游戏,于是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想出来这么一个一举两得的绝妙主意,她可真是没有白白地‘浪’费了那个聪明的大脑! 十三阿哥觉得新鲜,王爷更是觉得有趣,于是兴趣勃勃地问道: “这个主意真是绝妙至极!那爷想问问你,你打算找谁替你喝罚酒?” 王爷对于冰凝提议的这个新规则格外地欣喜,毕竟冰凝学识出众,而萨苏却是连斗大的字都不认得一个,由他和冰凝两两强强联合,将十三阿哥夫‘妇’打得落‘花’流水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此一脸欣喜地面向冰凝明知故问起来。 冰凝知道他是在明知故问,于是谦恭地说道: “回爷,您也知道,妾身有孕有身,根本就喝不了酒,这样吧,妾身就找一个能喝得了酒的人来做妾身的帮手,您看如何?” “不行,不行。” 还不待王爷发话,十三阿哥第一个跳了出来唱反调: “您挑了四哥做帮手,如果四哥赛诗输了,您因为有身孕而理所当然地逃脱了喝罚酒,可是愚弟的内人没有身孕,如果愚弟输了,萨苏可是要喝罚酒的,这也太不公平了!这不是还没有比赛就已经满盘皆输了嘛!” 还不待冰凝说出来那个帮手是谁,这十三阿哥就已经沉不住气了,根本顾不得失礼,大声地抗议起来。 对于十三阿哥的这番抗议,王爷心中暗喜:这丫头实在是聪明,还没有开始比赛呢,老十三那两口子就输得一踏糊涂了。冰凝没有想到十三阿哥的反应会这么强烈,生怕他因为不满意比赛规则而提出来不玩了,于是赶快安抚道: “十三叔,小四嫂在您的眼中,难道就是这种偷‘奸’耍滑、乘人之危、胜之不武之人吗?实话告诉你吧,我要挑的帮手可是弟妹,根本就不是你四哥!怎么样,十三叔肯不肯把弟妹借给我当帮手?” 十三阿哥一听冰凝挑的居然是萨苏,当即惊得目瞪口呆!两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跟他们这两个学富五车的皇子阿哥赛诗斗酒,这不是不战而败吗?小四嫂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为什么不挑选四哥做她的同伴呢? 冰凝怎么可能选他做同伴呢?如果她选了王爷,那么十三阿哥只能是选萨苏,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兄弟两人间的赛诗斗酒,一点儿乐趣也没有。而且冰凝心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借这个机会好好整治王爷一番!如果跟他联合在一起,成为了利益共同体,整治他的乐趣也就立即丧失殆尽,所以冰凝就是一个可选之人都没有,她也坚决不可能选王爷作自己的同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5章 帮手 听到冰凝居然选择了萨苏,王爷简直是被气坏了!这个丫头,居然不选他做同伴!她这是嫌弃他这个夫君没本事?还是说笑话他们两个大男人,居然赛不过她一个小‘女’人? 王爷更生气的事情在于,就算冰凝确实是有点儿真材实学,但是她所接受的,不过就是一些‘花’拳绣‘腿’般的闺阁教育而已,也只是学到了些皮‘毛’罢了,而他和十三阿哥那可是接受了皇家正统教育,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轻松松地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可是冰凝现在竟然自不量力地想凭借一己之力挑战他们兄弟两个人,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在他一个人面前丢人现眼就算了,居然还在十三阿哥夫‘妇’面前大失颜面,真是一个愚蠢到家的‘女’人! 一见王爷的脸‘色’气得铁青,冰凝就知道他错误地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不过由于她还有更大的“‘阴’谋诡计”在后面,生怕此时被王爷看出了破绽,因此也不敢望向他,而是心虚地对十三阿哥慢条斯地继续说道: “怎么样,十三叔?您到底答应不答应将弟妹借给我当帮手?难道说您这么舍不得弟妹吗?” 虽然冰凝挑选的帮手不是王爷,但是十三阿哥的担心与王爷一样,这两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在一起,还不是静等挨罚?可是现在他又被冰凝将了一军,怕她认为自己舍不得将萨苏借给她,十三阿哥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小四嫂此话差矣,老十三哪里是这么小气之人,愚弟只是担心我们两位爷胜之不武而心有惭愧。” 十三阿哥表面上说的是担心他们兄弟两人胜之不武,实际上他完全是担心萨苏。她们两个‘女’人一组,跟他们两位爷赛诗,还不是次次都要挨罚?而冰凝有孕在身不能饮酒,那还不是他老十三的‘女’人次次负责饮酒,最终被灌个伶仃大醉?可是碍于冰凝这个四嫂身份,十三阿哥只能是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冰凝见十三阿哥居然担心胜之不武,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于是开口说道: “既然十三叔这么痛痛快快地将同意将弟妹借给我当帮手,您如此成全,我自是感‘激’不尽,也想还您一个顺水人情,要不这样吧,您借给我一个得力帮手,我也向您举荐一个得力帮手,您看如何?” 十三阿哥一听这话,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小四嫂,愚弟真是有些糊涂了呢,您要推荐的不就是四哥嘛,这可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啊!” 十三阿哥很是不满,这个小四嫂,刚刚狮子大开口借走了萨苏,现在居然拿四哥做顺水人情,这种人情还用得着她来还?反正自家两口子是被这个‘精’明的小四嫂算计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冰凝就知道十三阿哥和王爷一样错误地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因此赶快说道: “十三叔,既然我挑走了弟妹,先有失礼,这一次,我向您举荐之人,绝对不会是您的四哥,而是您的耿四嫂!怎么样?我保证,她一定是您的最好帮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6章 鼎足 随着冰凝话音一落,顿时将十三阿哥糊里糊涂地推入了五里云雾: “啊?是耿嫂子?不是四哥?” 十三阿哥被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搞得是彻底糊涂了,除了瞪大眼睛,微张嘴巴,竟然是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十三阿哥身处云里雾里,王爷却是立即茅塞顿开!原来,冰凝这一次不是打算组织两个阵营打对攻,而是准备组织起三个阵营形成鼎足之势! 对于这番独具匠心的安排,王爷不得不心服口服。如果冰凝挑选的帮手是他,那么十三阿哥肯定也只能是选萨苏,那样的话,相当于还是他们兄弟两人行酒斗诗,冰凝的参与就没有了实际意义。他们兄弟两人赛诗斗酒的机会多了去了,毫无新鲜可言。 只有冰凝另立山头,自成一伙,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才能玩出更多的‘花’样。虽然她的才学比不上他们兄弟两人,但是她有足够的小聪明、鬼主意,因此将来谁输谁赢可就是存在极大的变数,这可比他们兄弟两人单独斗酒更有意思! 只是王爷的这个心服口服同时又伴随着极度的失落。冰凝竟然没有挑他当帮手,而是自立‘门’户,这不是明摆着要跟他离心离德啊!而且从她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来看,她就是挑谁也不会挑他!她跟他斗嘴、斗诗,斗得不亦乐乎,今天又有了斗酒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哪里还会挑他做她的帮手,她恨不能将他打得一败涂地,她才高兴呢!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可恶呢! 此外,冰凝还有被王爷认为是更可恶的事情!那就是她竟然将耿韵音举荐给了十三阿哥! 冰凝送给十三阿哥的这个天大的顺水人情令王爷立即明白她这个鬼名堂在哪里了!韵音虽然是王府后院‘女’人中最老实、最木呐的一个人,但是她却有一个所有‘女’人都比不上的最为得天独厚的优势--酒量奇高!十三阿哥得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后援力量,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胜券在握了。 康熙四十九年,惜月怀了身孕的时候,韵音偶尔请他进院小坐,别的‘女’人都是陪他聊天品茗,只有她,竟是陪他闲谈畅饮!自己的‘女’人竟有如此高的酒量,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从惊奇到好奇,一来二去,两个人最终以酒为媒,坠入情网。 由此王爷也是格外地纳闷,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因酒而‘乱’‘性’?跟韵音就是因为对酒当歌,然后稀里糊涂地生了天申阿哥,后来跟冰凝也是因为醉卧‘花’荫,然后不明不白地生下了悠思格格。酒、酒、酒,全都是因为酒! 现在冰凝将最擅饮酒的韵音举荐给了十三阿哥,这一组的两个人,一个能诗,一个善饮,岂不是天下无敌了?现在擅长诗书的冰凝自立山头,擅长饮酒的韵音成了十三阿哥的得力帮手,而余下的众‘女’眷,既不擅诗词,也不长于饮酒,冰凝将王爷活生生地‘逼’入了无将可选的尴尬境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7章 愤慨 在选人方面王爷首先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就算他再是能诗善饮,总不能单打独斗吧,毕竟多一个帮手是一个帮手,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总比他光杆司令一个人要强多了。而且另外两组都是两个人并肩作战,只他一个人孤家寡人很没有意思。 虽然余下的‘女’眷们什么都不在行,但毕竟淑清还读过两天书,认得两个字,知道两首诗,总比其它那些斗大的字不认几个的‘女’人强多了。于是矮子里面拔将军,王爷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是挑选了淑清作帮手,勉强应战。 淑清根本就没有料到能被王爷选中做帮手,格外诧异之余伴随着惊喜万分,于是欢天喜地地与冰凝换了位置,坐在王爷的身旁。同时,萨苏也与韵音对调了位置,三方阵营全部摆好,只等好戏开场。 “好了,既然今天有‘女’眷加入,这行酒令的规矩就由你们‘女’眷来定,省得你们将来输了还要赖到爷们的头上,说是欺负你们这些‘女’流之辈。” 王爷率先表了态,毕竟他是寿星,只有他放弃了发言权,别的人才好开腔。而‘女’眷里只有冰凝鬼主意多,又是她率先提议的找帮手,当然也只能是由她来代表参赛‘女’眷们提出了行酒令的规矩: “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是六个人参加,又分成了三组,那么每一组中的两个人,在每一轮过程中,只能有一个人负责对诗,另外一个人负责喝罚酒,也就是说,对诗的人不能喝罚酒,喝罚酒的人不可以去对诗。 此外,在每一轮的对诗过程中,这两个人负责的事情不能变换,也就是说,每一轮从一开始确定了由谁对诗,那么这个人就要从头到尾负责对诗到底,另个一个人也一样,如果一开始确定了由他喝罚酒,也不能中途换作另外一个去饮罚酒。只有在进行到第二轮的时候,才可以互换分工。这个规则不算苛刻吧?” 王爷一听完冰凝的新‘花’样、新规则,差点儿没把鼻子气歪了!说她诡计多端还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冤枉她!虽然冰凝因为有孕在身,只能由萨苏一个人喝罚酒,但是以她的‘花’‘花’肠子想出这些新规则,一定是最有利于她自己的,因此她可不一定会输。这是第一。 第二,他们两位爷,选择赛诗就不能同时负责喝罚酒,但是韵音可是绝对的海量,能把他这个夫君喝得晕晕乎乎地生下天申阿哥,绝不是等闲之辈,因此十三阿哥那一组并不怕喝罚酒。而淑清呢?一杯两杯还可以勉强应付,三杯四杯可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况且王爷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每一轮的赛诗中都能获胜!论鬼点子,冰凝能想出来这个新法子,她一定是暗藏了许多的陷阱;而论才学,十三阿哥与他难分伯仲、旗鼓相当。如果颠倒过来,由王爷负责喝酒,而由淑清负责赛诗,就凭淑清肚子里那点儿墨水,他应该是次次都要喝罚酒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8章 晚矣 终于看清楚了冰凝的真面目,他气得恨不能好好骂骂那个鬼丫头,怎么一到算计他的时候脑瓜子怎么就这么灵光!早早就把韵音举荐给了十三阿哥,她自己又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唯独只有他,没有一个地方能捞得到一丁点儿的便宜。 生完这一肚子的气,王爷总算是后知后觉地看出来了一些‘门’道,更是千悔万悔,悔不当初!为什么挑选帮手的时候没有选择雅思琦呢?虽然她也是哪个方面都不太灵光,但酒量总比淑清好多了!他选帮手,一定要选酒量相对较高的,而不能选才学相对高的,因为余下的‘女’眷中,无论是谁,论才学、论鬼主意,哪一个都比不过他们三个人。表面上,他们比拼的是才学、是智慧,而实际上,他们真正需要比拼的却是酒量。可是现在,各方队伍早早就已经整装待发,不可能再临阵换将,王爷醒悟得实在是太晚了! 王爷被冰凝气得火冒三丈,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脸‘色’就极为难看起来,冰凝当然知道这个‘花’样将他惹恼了。她现在异常担心的是,万一他一怒之下,甩手不参加了,这么有意思的活动散了局可是得不偿失,于是赶快哄劝道: “爷啊,这个可是很公平呢!一来妾身喝不了酒,这喝罚酒的任务只能由弟妹一个人来完成,而您和十三叔两个人又会对诗又能喝酒,在这一轮的时候,您们可以踏踏实实地对诗,由您们的帮手去喝罚酒;等到了下一轮,完全可以对调,您们可以踏实踏实地负责喝罚酒,由您们的帮手去对诗。唉,只有妾身这里最惨了,只能是弟妹一个人来负责饮罚酒,而且妾身的才学与您和十三叔比起来,完全是要自愧对不如、甘拜下风,唉,妾身可真真的是对不住弟妹呢。” 听到冰凝说得如此惨兮兮的样子,十三阿哥听了之后,当即就心疼起萨苏来:一会儿这得喝多少酒啊!唉,小四嫂选谁不好,为什么偏偏选了她呢! 王爷可是再也不会被冰凝这番假象所‘蒙’骗:瞧她现在说得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就数她那儿的鬼主意最多!因此一点儿也没有领她的情。 这是王府‘女’眷们第一次参与爷们之间的赛诗斗酒会,因此即使没有真正参赛的人们心情也是极为‘激’动,急切地盼望着比赛的开始。 王爷再是被冰凝气得咬牙切齿,但是这种活动,他总还得做出姿态来,否则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即使胜了也没有什么可以高兴的,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人都到齐了,赶快开始吧?” 冰凝知道王爷心情不愉,不过他并没有因为一气之下而甩手不玩,搅了这个大好酒局,扫了众人的兴致,而是最终同意参加,因此对于他如此识大体、顾大局的行为,她万分高兴。一想到即将来临的赛诗斗酒,她更加的情绪高涨,斗志昂扬,因此也顾不得他的脸‘色’如何,开口说道: “爷啊,参加赛诗的人员虽然到齐了,可是还差个令官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59章 令官 王爷虽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在这种游戏活动中,也不好意思凭借家长的威风又参加赛诗,又自己充当令官,因此听到冰凝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强忍着不悦的情绪,‘阴’阳怪气地开口问道: “你说得确实不错,是应该有个令官,怎么,你又有什么人要推荐了?” 冰凝一看王爷没有自己把持令官这个职务,这就意味着在将来的游戏中不会出现他耍赖搞特权的情况,心中暗暗欢喜,于是赶快讨好地建议道: “那就麻烦福晋姐姐给咱们当令官,您看怎么样?” 雅思琦原本因为既不会诗文也不擅饮酒,只能是在一旁闲看热闹而有些许的失落,特别是她还是嫡福晋,竟被排斥在外,脸面上更是觉得没有光彩。谁想到正在她郁郁寡欢之际,忽然听见冰凝提议由她来做令官。 令官虽然并不实际参与活动,但却可以发号施令,掌握生杀大权。虽然令官的另外一项职责--制定行酒规则,已经被冰凝抢先定了下来,但是因为她不擅长此道,能够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来,而不再是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她已经很知足了,于是也没有计较冰凝的逾越,相反心情也随之大好了起来。 冰凝之所以提议由雅思琦做令官,实际上也是出于上述原因。毕竟一屋子的‘女’眷里,萨苏是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她和淑清是侧福晋,有头有脸的‘女’人全都成了主角,就连韵音这个格格都能跻身游戏之中,独独将这个福晋姐姐排除在外。心细如发的冰凝当然很是担心雅思琦抹不开面子,于是赶快提议将令官这个大权在握的差事‘交’给她,给足了她面子。 王爷一听提议雅思琦做令官,确实是一个明智之举,于是点头说道: “好,这一屋子人里头,也就你最合适当这个令官,主持觞政了。” 一见王爷点头同意,雅思琦放心大胆地应承下这个差事: “承‘蒙’爷的抬举,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雅思琦心情大好之下,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于是又转过头来客客气气地对冰凝说道: “承‘蒙’妹妹举荐,姐姐这个‘门’外汉就听从你的分派差遣,判错了可是不要生姐姐的气啊!另外,咱们姐妹当中,也就你懂这些个文墨诗书,你可是要好好跟爷们比试比试,也给咱们‘女’人们长长脸。” “多谢福晋姐姐吉言。就请姐姐开始起令吧。” 王爷早早就将这个酒令定位在文字令上面,可是雅思琦根本就不擅长此道,满心欢喜地当上了令官,却不知道如何起令。正在慌‘乱’之际,就听王爷吩咐道: “秦顺儿,你去把筹子拿来。” 趁着秦顺儿去取筹令的功夫,红莲已经给雅思琦的酒杯中斟满了酒。按照行酒规矩,她这个令官首先需要喝过一杯令酒,表示就任,然后就即可发号施令再行酒令。雅思琦虽然不知道如何起文字令,但见酒满一杯,也不敢多耽搁时间,于赶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 “酒令如军令,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斗胆当一回令官,不管是爷还是十三叔,不管是十三弟妹还是各位姐妹们,不论尊卑,我都会一视同仁,决不偏袒,该罚就罚,毫不手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0章 双令 雅思琦话音刚落,秦顺儿就捧着筹子进了屋来。 王爷刚才之所以吩咐秦顺儿去取筹子,完全是为了给冰凝出难题。由于冰凝抢先制定了文字令的规则,而且在挑选对手的过程中又使鬼‘花’招儿,给他布下了重重陷阱,害得王爷连个可心的帮手都没有选到,首战落败的他哪里会忍得下这口窝囊气?于是他开始了反攻倒算,咐秦顺儿去取筹子。 实际上筹子是筹令的工具,跟文字令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冰凝首先不仁,那就休要怪他不义!不甘心束手就擒,伸着脖子挨宰的他只在片刻之间就想出来一个新招数--搞一个筹令与文字令相结合的双令,着着实实地提高了今天赛诗斗酒的难度,以期狠狠地打击冰凝的嚣张气焰。 刚才十三阿哥和冰凝一听王爷吩咐秦顺儿去取筹子,立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分明是暗地里打好了行双令的如意算盘!对此两个人的心中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今天的赛诗斗酒甚为凶险,鹿死谁手实在是难以预料,因此这两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特别是冰凝,由于她是始作俑者,又明摆着暗算了王爷一道,作贼心虚的她更是小心谨慎,如屡薄冰。 雅思琦哪里知道王爷这么恶狠狠地摆了天仙妹妹一道,更不知道这文字令与筹令共同行使的威力有多大,但是有了筹子,对于不知如何开令的她却是一个天大喜讯,因为只要有了筹子,她这个令官不需要自己起令,只需要随意取筹即可。 筹子的质地有银、象牙,兽骨、竹、木等等材料,上面刻有一些俗语或是词句,是一种不用费什么脑筋,又非常有趣的一种酒令,属于俗令的范畴。因为令已编好,筹已制毕,行令时只需依次掣筹,按筹中的既定令约行令,按规定的酒约行赏罚酒就可以了。 但是这一次根本就不是简单地根据筹子的内容直接进行罚酒取乐,而是要根据筹子上的内容再要另外行一套文字令,也就是说,众人要根据被选中的筹子上的这些语句,另行‘吟’诵相关诗句,错者被施以罚酒,因此难度相当大。 雅思琦虽然不懂行双令的‘花’样,但是见到秦顺儿取来的筹子,她就按照筹令的规则,在喝罢令酒之后,开始模像样地开始选筹子。 秦顺儿取来的这套筹子是象牙质地,雅思琦这个令官将手伸向令筒,随意从中‘抽’出了一支筹子。由于雅思琦不识汉字,因此由她当这个令官更能体现出公平‘性’,这也是她能够被冰凝提议,又得到王爷首肯的另外一个原因。 王爷、冰凝和十三阿哥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雅思琦随手取出来的筹子,心情格外紧张,可是当他们见到这支筹子上面写的竟然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的内容之后,立即就象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大失所望!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题目实在是太简单了!如此没有难度的题目,第一轮的比赛肯定是没有一个人能喝到罚酒,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1章 开赛 如果是单独行筹令的话,根据筹令的规矩,令官‘抽’出令筹后,根据筹子上的内容,如果与席中之人某一方面相符,该人就应饮酒一杯。因此根据雅思琦刚刚选出的这个筹子,在座的这三位选手中,只有王爷这一组是要喝罚酒的,因为王爷在众皇子中排行四阿哥,位居“一二三四五”之列。十三阿哥根本不沾边,冰凝是‘女’眷而没有排序问题,因此如果单单只是行筹令的话,王爷首轮就要挨罚喝酒。 但是由于这回不是单纯的行筹令,而是在筹令的基础上,根据筹子上的内容再行文字令,因此众人要根据这“一二三四五”来赛诗,答错或答不上来之人才要喝罚酒。侥幸躲过一劫的王爷心情大好,于是豪迈地朝冰凝表态道: “这个文字令的规矩是你提议的,就由你先答吧。” “回爷,这怎么能行?行酒令都是要按照长幼尊卑顺序进行,妾身万不可坏了规矩,没了礼数。” “爷已经发话同意了,你还哆嗦什么!” 冰凝没有办法,只好说道: “既然爷已经发话了,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这就承让了。妾身对的诗句是:一身能擘两雕弧。” 十三阿哥这是第一次见识冰凝的才学,当即就被震惊了:这小四嫂,居然没有选择“一片孤城万仞山”、“一片冰心在‘玉’壶”、“一枝红杏出墙来”、“一行白鹭上青天”等等这些‘妇’‘妇’孺皆知的诗句,而是选择了王维的《少年行》,如此豪迈大气的诗句!原来小四嫂并不是大字不识的‘女’人,不但如此的博闻强学,还是如此地英雄气概!实在不似一般‘女’流之辈,真是佩服。看来,萨苏也不一定会次次都要喝罚酒呢。王爷当然知道冰凝的诗书水平如何,既然筹子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而冰凝选择了以“一”开头的诗句来答题,算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因此对于她答出的这一句诗,王爷没有一丁点儿的惊喜,相反由于还在生着闷气而面无表情。 由于王爷已经让了冰凝,不可能再让十三阿哥,本着先长后幼的顺序,自然现在要轮到王爷来答题。另外考虑到他们共有三组选手,如果只赛到“五”,相当于有一组选手只参加对诗一局,对另外两组选手要参加两局,很不公平,于是王爷在答题之前,先定了一个规则: “这一回对诗对到‘十’吧,三轮过后再见分晓,否则这诗对得也不过瘾。” 王爷说得在情在理,那两个人也是赛兴正浓,于是全都点头同意: “全听四哥(爷)的吩咐就是!” 由于第一轮的题目实在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而且按照冰凝提出的规矩,每一轮从到头尾只能是一个人负责对诗,另外一个人只能负责喝罚酒,因此王爷打算将这一轮最简单的题目留给淑清,即使是输了,不过是由他来喝罚酒而已。否则越往后越难,淑清根本就参加不了那些难题的环节,于是他用眼神示意由淑清代表他们这一组出面对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2章 二两 淑清虽然读书、写字哪一个都不出挑,但是好歹也是得了王爷将近二十年的专宠,从青‘春’年少到人将中年,这么多年下来,耳濡目染,不要说读和写,就是听,耳朵也该听出茧子来了。此时见王爷示意这一轮由她上阵,于是赶快稳了稳神儿,对出来第二句诗: “两只黄鹂鸣翠柳。” 一听淑清选择的竟然是这句诗,十三阿哥和冰凝当即就抓住了她的把柄,极不认同!不过,由于十三阿哥是宾客,又是幼弟的身份,虽然心中十分不赞同,可是因为跟四哥四嫂都拘着面子,没好意思提出来,强忍下来没有说出什么。 冰凝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更何况她一‘门’心思想要将王爷灌醉,好实现她的重大“‘阴’谋诡计”,因此面对这个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她哪里肯放过!于是想也没想,直接反驳道: “不行,不行!筹子上明明写的是‘一二三四五’,不是‘一两三四五’,这句诗实在是不能算作是答对了。” 王爷当然清楚淑清对上来的这句诗很是不合适,但是由于淑清是自己的帮手,他当然要维护自己人的利益,同时还要肩负着沉重打击冰凝嚣张气焰的重任,因此就算是他心中明知道答案不好,竟然违心地说道: “‘二’和‘两’本来就是一回事儿!怎么就你这么多事!” 听到王爷这么一番黑白颠倒的言论,冰凝简直是要被他给气坏了,分明是他们这一组对错了诗,要喝罚酒,现在竟然赖账了!气愤之下她转而向雅思琦这个令官投诉道: “福晋姐姐,您是令官,您给好好裁判一番!” 雅思琦虽然身为令官,虽然刚才在就职宣言中信誓旦旦地宣称:不管是爷还是十三叔,不管是十三弟妹还是各位姐妹们,她都会不论尊卑,一视同仁,决不偏袒,该罚就罚,毫不手软。可是当现在她真正面对王爷与天仙妹妹之间的笔墨这场官司,她早就将就职宣言抛到了脑后,自然而然地偏袒了王爷,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帮腔道: “妹妹,其实爷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二’和‘两’确实是没有什么区别。妹妹若是去绸缎铺叫人家裁‘二’尺布,跟叫人家裁‘两’尺布,不都是一回事儿嘛。哪个绸缎铺也不可能给你裁一尺或是三尺布吧。” 冰凝一听雅思琦如此明目张胆地偏心王爷,枉法裁判,顿时心灰意冷,继而恍然大悟:福晋姐姐和爷可是一对结发夫妻,就算是自己有天大的道理,就算是打到天王老子那里,这福晋姐姐也不可能站到自己这个小老婆的一边啊。 无可奈何之下,冰凝只得认栽,毕竟雅思琦是令官,酒令如军令,谁都要无条件地服从,她也不好坏了规矩。出师不利之下,她又一贯都是输了阵地但是仍不肯输了气势之人,于是先扁了扁嘴,然后朝着王爷自我解嘲道: “噢,妾身原来是只井底之蛙,竟然是这样的孤陋寡闻呢!这回跟着爷,可真是长见识了,以后可以大颜不惭地跟别人说‘两月‘春’风似剪刀’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3章 罚酒 冰凝话音刚落,王爷和十三阿哥两人差点儿笑呛了!王爷毕竟是心中有愧,更没有想到冰凝会这么机智幽默地表达她的不满情绪,因此一边借着喝茶压惊,一边将脸偏到另外一旁,企图偷偷遮挡起红得发烫的脸颊,更是不敢望向冰凝那张气鼓鼓的小脸。 而十三阿哥则是暗暗惊叹:这小四嫂,果真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不光是长了一副标致的模样,人又机智聪明,学问更是不差呢。一会儿对诗的时候可是千万不能小看了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心,或许今天输掉赛诗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她呢!不过,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四哥这么明目张胆地对抗?难道说果真如传闻所言,这小四嫂得了四哥的专宠就持宠而骄了?可是先不说别的,就光看她这‘性’子,四哥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女’人呢! 王爷和冰凝两人之间的这场官司以雅思琦的拉偏架而告终,现在轮到十三阿哥对诗了。众目睽睽之下,十三阿哥赶快收敛起信马由缰的心思,专心对诗。不过这么简单的内容对于十三阿哥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于是他张口就来: “三杯两盏残淡酒。” 三轮之后,按照对诗的顺序,现在又轮到冰凝了,这么简单的题目冰凝也是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 “四面边声连角起。” 此时轮到淑清要答出以“五”开头的诗句,可是依淑清的学识,如此简单的题目,竟然也变成了小小的难题,而且淑清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赛诗活动,心情难免紧张,于是一边“五、五、五”地“五”了半天,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那些似曾相识的诗句,可是半天过去了,仍是连半个字都没有想出来。 冰凝瞧着她那窘迫的样子,真是心急火撩。不就是以“五”开头的诗句嘛,“五月榴‘花’照眼明”、“五更初起觉风寒”、“五陵年少不敢‘射’”、“五十弦瑟海上闻”,不是全都可以嘛!急得冰凝恨不能自己替她回答了才好。不过一想到这是在赛诗,刚刚又被王爷和雅思琦两人合伙暗害了一道,仍然气恨不平的她强压了半天,总算是把那些已经溜到了嘴边的诗句咽了回去。 眼看着淑清在“五、五、五”地悄声吭吭哧哧地搜罗着诗句,对于她的尴尬境地,三个人心情各异。冰凝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悠哉游哉,王爷心急如焚地直想张嘴替答,十三阿哥则是一会儿心急,一会儿坦然。最终,淑清不得不绝望地放弃了负隅顽抗,向王爷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这一次,雅思琦就是想拉偏架也没了办法,因为淑清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直接弃权,这让她能够找出什么理由来判定王爷这一组顺利过关呢? 王爷的心中恨铁不成钢,可是他跟雅思琦一样,半个字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如何替淑清圆场?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端起了酒杯,一个字都没说,愿堵服输、一饮而尽,甘愿认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4章 戏弄 淑清因为没能回答上来而诗句让王爷替她饮了开赛以来的第一杯罚酒,面红耳赤、惭愧难当。十三阿哥则是着实替王爷捏了一把汗:这才到“五”就要喝罚酒,后面还有一半的诗没有对呢,四哥这一轮要喝多少罚酒啊! 王爷主动喝完罚酒,赛诗继续进行,现在该轮到十三阿哥对诗了,他当然不能直接对“六”开头的诗句,而是要将淑清刚刚没有能够完成的“五”字头诗句对上来。面对如此简单的题目,十三阿哥当然是张口就来: “五十弦翻塞外声。” 虽然由于淑清未能对上“五”字头的诗句而打‘乱’了每个人的次序,但是这么简单的题目冰凝自然也是不在话下,直接出口成章: “六朝文物草连空。” 现在轮到淑清来回答“七”字头的诗句,淑清才“七、七”地吭哧了两声,王爷连看都没有去看她,而是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再次轮到十三阿哥完成王爷那一组没有完成的“七”字头诗句: “七月七日长生殿。” 对于王爷刚刚主动闷头喝下第二杯罚酒,冰凝简直就是心‘花’怒放。不过由于赢得太过轻松没有难度,她又是一个喜好玩耍之人,觉得这一轮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于是顽皮的她忽然心生一计,故意卖起了关子: “八,八,唉,哪些是八字开头的诗句呢?” 眼看着冰凝在“八”字上面卡了壳,十三阿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这小四嫂,刚刚还那么有学问,怎么转眼儿之间就跟李四嫂一个样儿了?一想到由此萨苏要喝罚酒,心疼得他恨不能自己替她去喝下。 雅思琦一见天仙妹妹满脸焦灼之‘色’答不出诗句来,心中止不住的暗喜:总算是有她答不上来的题目了,总算不是爷这一组从头到尾输个‘精’光,颜面尽失了。 只有王爷,眼见着冰凝吭吭哧哧地答不上来诗句,心中没有任何落井下石般的惊喜,而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冷笑:还装呢!以前就跟爷不停地装昏、装睡、装哭,现在倒好,居然敢跟爷装傻!鬼才会相信你答不上来呢! 冰凝这番装模作样本来就是存心想逗‘弄’王爷,眼见着对于她答不上来题目的窘境,十三阿哥是一脸的焦急,福晋姐姐是一脸的暗喜,只有她最想戏‘弄’的王爷,没有一丁点儿的欣喜异常,而是一脸的不屑一顾、暗暗冷笑,分明是识破了她的这个小伎俩。对此结果,冰凝顿觉索然无味,没了戏‘弄’的心思,于是只得是乖乖地继续对诗: “八骏日行三万里。” 这一次王爷的手更快,还不待冰凝的话音落下,也不待淑清那吭吭哧哧的“九、九”之声响起,他就再次主动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冰凝答出了诗句,萨苏“惊险过关”不用喝罚酒,十三阿哥心情大好,面带笑意答道: “九曲黄河万里沙。” 冰凝刚刚的装模作样没有骗到王爷,心情极为不好的她于是恶狠狠地笑语盈盈道: “十里惟闻松桂风。”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5章 再战 至此,冰凝和十三阿哥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将十个数字恰好说完,终于实现了这一轮圆满结束。幸亏是冰凝完美收官,令王爷总算是又躲过一劫,否则如果不是冰凝第一个开头,而是由他起头,他就要喝第四杯罚酒了。 第一轮斗诗结束,十三阿哥终于‘摸’清了‘门’道:这哪里是什么赛诗斗酒,这分明是小四嫂借机会整治他四哥呢!为什么小四嫂这么积极踊跃地将耿四嫂举荐给他,肯定是因为耿四嫂酒量惊人,他这一组肯定不会输!为什么小四嫂敢挑萨苏做她的搭档?那是因为她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她那一组也有把握不会输! 而冰凝虽然轻松地赢了这一局,但是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由淑清姐姐出面对诗,感觉很是胜之不武,而且王爷又连喝了三杯罚酒,若再这么对诗下去,怕是他的脸面上要挂不住。心有愧疚的冰凝本想说两句圆场的话,可是一想到刚刚他和雅思琦合起伙来欺负她的情景,于是又心安理得地洋洋得意起来。 第一轮行酒令结束,因为王爷连喝三杯罚酒,雅思琦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于是如坐针毡地呆坐在一旁,也不敢再‘抽’第二支筹子,生怕惹得他怒气横生。 冰凝可是不管这一套!刚才受了这夫妻俩的一顿暗算,虽然以王爷连喝三杯罚酒而告终,但是仍然难解她心头的气恨。而且她今天设下的这个局本来就是直接针对王爷而来,他再是酒量不算很高,但是才喝了三杯罚酒,现在还跟没事儿人似的,既没有实现她的初衷,又没有一解解她心头之恨,于是冰凝也顾不得王爷高兴不高兴,直接开口说道:“这坛子里还有不少酒呢!十三叔这是害怕自己一会儿要全喝了罚酒去,不敢应战,还是怜香惜‘玉’弟妹呢?” 冰凝明着是在问十三阿哥,可是这屋子里哪一个人不是看王爷的脸‘色’行事?于是众人将目光齐唰唰地转向了寿星。王爷当然知道冰凝这是在将他的军,如果他说不玩了,才喝了三杯罚酒就散局,确实是肚量太小。再说了,下一轮他当然有足够的自信将冰凝打败,她可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现在他说不玩了,岂不是白白地让她溜之大吉? 于是他开口对雅思琦说道: “你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赶快‘抽’筹子?” 雅思琦一看王爷发了话,这才赶快将手伸到象牙筒中,随意晃了晃,‘抽’出一只筹子。众人赶快凑上前去一看,当即差点儿乐出声来!只见这只筹子上写的是:‘春’夏秋冬四皆宜。 如果行的是筹令,这一次又要是王爷直接就喝罚酒。但是冰凝也算是有一点点沾边。毕竟只有她的名字中带冰字,冰与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如果王爷需要喝一杯罚酒的情况下,冰凝应该喝半杯。 好在这次行的是文字令,于是两个人都算是被放过一马。这一次王爷仍然慷慨大方地朝冰凝说道: “既然上一次就是由你开始,这一次还是你先来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6章 抢答 从本质上来讲,第一个答题的人占据了先天的优势,毕竟后面的人要遵循第一个人的思路答出自己的诗句。王爷之所以让冰凝开题,完全是认为他和十三阿哥两个男人打一个‘女’人,有胜之不武之嫌,他要让冰凝输得心服口服。 冰凝也没有料到平日里小肚‘鸡’肠、的王爷,今天能够这么慷慨大方,既然他自己放弃了这个天然的优势,那就休怪她冰凝不客气了!于是开口说道: “承‘蒙’爷的抬爱,妾身承让了。妾身这第一句诗就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要说冰凝可真是招招见血,毫不留情!一听这个开题,王爷和十三阿哥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冰凝的这句诗中,前一句有“‘春’”,后一句有“夏”,那么在这一轮的对诗过程中,另外两个人也要如此依次类推地回答。也就是第二个答题的王爷,要在诗句中,前一句有“夏”,后一句有“秋”;第三个答题的十三阿哥需要前一句有“秋”,后一句有“冬”。 十三阿哥见冰凝对出的诗句暗藏了如此刁钻的机关,早就从原先的赞不绝口发展到现在的心生佩服:一介‘女’流之辈竟然有这么高的才学和这么高的机智,难道说四哥是因为她的才学而喜欢上她的? 不管王爷是如何喜欢上冰凝的,但是他刚刚让冰凝第一个答题,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任何好心!因为由冰凝第一个对诗,而他们只有三个组选手参与游戏,那么按照轮次顺序,王爷和十三阿哥都答过之后,还剩下最后一个题,即前一句有“冬”,后一句有“‘春’”的诗句,只能由冰凝自己来完成,相当于冰凝一个人要完成两句诗。因此貌似冰凝首先开题占了一定的便宜,但一个人负责两道题,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更何况,她自己答的第一题又是这么高难,相当于自己给自己穿了一双小鞋。王爷在听到冰凝对出的诗句后,先是暗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禁不住地冷笑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一回冰凝是如何搬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 现在轮到王爷他们这一组答出含有“夏、秋”两字的诗句,虽然难度陡增,但是对于王爷这样才高八斗之人也不算是什么难题。他和十三阿哥刚才之所以暗吸冷气,完全是因为没有想到冰凝这样一个‘女’流之辈会将题目一下子就出得这么高难,如果换作了他们其它的兄弟答出这种难度的题目,他们自然也不会有这么惊讶,因为比这个还高难的题目都玩过不知道多少遍,何况是这点雕虫小技了。 由于难度增加,更是因为上一轮那么简单的题目淑清都输得一踏糊涂,因此王爷想也没想就开始准备答诗。可是谁想到,居然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还不待他开口,淑清居然抢在他的前面吭吭叽叽地说道: “这个,这个,仲夏,仲夏……” 淑清急急慌慌之间,只想起来仲夏两个字,后面的诗句却是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7章 错解 刚刚王爷发话所说的那句“既然上一次就是由你开始,这一次还是你先来吧”,分明只是对冰凝所说,可是淑清竟然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这一轮还是由她来答题。特别是第一轮的模式就是由她前方负责作战,王爷坐镇后方喝罚酒,惯‘性’思维之下的淑清更是想当然地以为这一轮还是需要她回答呢。 当时一听王爷又要让她答题,淑清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刚刚那么简单的题她都答不上来,这一回还不是更要让他喝罚酒了?本来答题就不灵光,又是心中忐忑,慌‘乱’之下,“仲夏”了半天也没有再多说出来一个字。 王爷正踌躇满志、摩拳擦掌地打算好好地教训冰凝一番,杀她一个片甲不留,谁想到竟被淑清毁了局。规则可是早早就制定好了,答题的人不喝酒,喝酒的人不答题,这下可好,淑清已经开了口,王爷就是再想英雄救美,这种可能‘性’全都完全变成了“零”。 特别是眼见着淑清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来第三个字,王爷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既然不会答,你抢这个干什么!面对这个意外飞来的天灾人祸,他实在是无法做到心止如水,当即就怒形于‘色’。淑清本来就紧张,再被王爷那一脸怒容吓得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淑清用“仲夏”开头,虽然吭吭哧哧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后面的诗句,但是包括王爷在内的那三个人立即就知道,淑清想要回答的诗句是“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然后包括王爷在内的那三个人立即就意识到,王爷这回是必喝罚酒无遗!因为这句诗的前半句虽然有“夏”,但是后半句根本就没有“秋”。 王爷当然知道淑清的才学水平,因此他虽然气恼淑清的抢答,但是对于她能知道需要回答带“夏”字的诗句,能够想到“仲夏苦夜短”这句诗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事已至此,无论他如何恼怒,也是于事无补。 对于这个结果,冰凝和十三阿哥当然不可能同意只凭“仲夏”两个字,还是后半句没有“秋”字的诗句就能够‘蒙’‘混’过关了,于是都将目光转向了雅思琦这个令官。 雅思琦再是想要拉偏架、和稀泥,再是想要心疼她那夫君可怜的肠胃,也终是没有办法。因此当十三阿哥和冰凝的目光齐齐地转向她之后,她也是吭吭哧哧地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然后又无助地将目光转向了王爷。 在淑清仍然冥思苦想之际,在雅思琦忐忑不安的目光之中,王爷‘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非常自觉地端起了面前早已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虽然认罚喝了酒,但是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这一轮只需要他们这一组回答一次,他只需要喝一杯酒即可。谁知道下一轮的题目是需要进行多少个回合的呢!因此对于这个只需要喝一次罚酒的机会,他没有再斤斤计较,而是再次自觉自愿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8章 次序 刚刚王爷发话所说的那句“既然上一次就是由你开始,这一次还是你先来吧”,分明只是对冰凝所说,可是淑清竟然领会错了他的意思,以为这一轮还是由她来答题。特别是第一轮的模式就是由她前方负责作战,王爷坐镇后方喝罚酒,惯‘性’思维之下的淑清更是想当然地以为这一轮还是需要她回答呢。 当时一听王爷又要让她答题,淑清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刚刚那么简单的题她都答不上来,这一回还不是更要让他喝罚酒了?本来答题就不灵光,又是心中忐忑,慌‘乱’之下,“仲夏”了半天也没有再多说出来一个字。 王爷正踌躇满志、摩拳擦掌地打算好好地教训冰凝一番,杀她一个片甲不留,谁想到竟被淑清毁了局。规则可是早早就制定好了,答题的人不喝酒,喝酒的人不答题,这下可好,淑清已经开了口,王爷就是再想英雄救美,这种可能‘性’全都完全变成了“零”。 特别是眼见着淑清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来第三个字,王爷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既然不会答,你抢这个干什么!面对这个意外飞来的天灾人祸,他实在是无法做到心止如水,当即就怒形于‘色’。淑清本来就紧张,再被王爷那一脸怒容吓得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淑清用“仲夏”开头,虽然吭吭哧哧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后面的诗句,但是包括王爷在内的那三个人立即就知道,淑清想要回答的诗句是“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然后包括王爷在内的那三个人立即就意识到,王爷这回是必喝罚酒无遗!因为这句诗的前半句虽然有“夏”,但是后半句根本就没有“秋”。 王爷当然知道淑清的才学水平,因此他虽然气恼淑清的抢答,但是对于她能知道需要回答带“夏”字的诗句,能够想到“仲夏苦夜短”这句诗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事已至此,无论他如何恼怒,也是于事无补。 对于这个结果,冰凝和十三阿哥当然不可能同意只凭“仲夏”两个字,还是后半句没有“秋”字的诗句就能够‘蒙’‘混’过关了,于是都将目光转向了雅思琦这个令官。 雅思琦再是想要拉偏架、和稀泥,再是想要心疼她那夫君可怜的肠胃,也终是没有办法。因此当十三阿哥和冰凝的目光齐齐地转向她之后,她也是吭吭哧哧地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然后又无助地将目光转向了王爷。 在淑清仍然冥思苦想之际,在雅思琦忐忑不安的目光之中,王爷‘阴’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非常自觉地端起了面前早已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王爷虽然认罚喝了酒,但是心中暗暗庆幸,好在这一轮只需要他们这一组回答一次,他只需要喝一杯酒即可。谁知道下一轮的题目是需要进行多少个回合的呢!因此对于这个只需要喝一次罚酒的机会,他没有再斤斤计较,而是再次自觉自愿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069章 揪错 一见他这么沉不住气,连令官取筹子的程序都顾不得了,冰凝当然知道这是他气急败坏的结果,不过,区区雕虫小技,根本难不倒冰凝,她完全是不假思索地张口就来: “功盖三分国,名成阵图。” 现在轮到十三阿哥答题了,可是他却犯了难。王爷出的题只是适合于两个人对诗,现在他们是三组,王爷和冰凝两人已经“、三”、“三、”地完成了对诗,他怎么办? 眼看着十三阿哥一脸为难的样子,王爷气哼哼地说道: “该轮到你了!怎么,连对诗都不会了?” 有王爷在一旁催促,十三阿哥被逼无奈,只好将题目局限在王爷的这个思路之内,按此规则小范围地重开一题: “三万里河入东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现在轮到王爷来对诗。他既是诗词高手,更是游戏高手,因此面对十三阿哥新开的这一题,他没有按照刚才冰凝给他回诗的思路来一个数字对调,而是在十三阿哥数字升序的基础上,他直接来了一个降序: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那两位爷一问一答地完成了两两对诗,现在轮到冰凝需要新开一题了,于是她不待王爷“威逼”,也遵循十三阿哥的样子,比照王爷开题的思路,小范围地重开一题: “长竹犹带三分翠,老杏已开七成花。” 此时轮到十三阿哥答题,可是冰凝这个题出得实在是恼人!由于她用“三、七”开题,要么他需要用“七、三”这种数字对调的方式来答,要么他需要用“四、”这样的升序来答,或者也可以用“三、一”这种降序来答,可是,“七、三”的诗句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出来,而“三、一”的诗句又刚刚被王爷说过了,慌忙之间他只得勉强对了一句诗: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不行,不行,三和七两个数字可不相连,三和二却是连在一起的数字!再说了,刚刚出的题是七言,你竟然用五言作答,还不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呢!罚酒,必须罚酒!” 王爷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十三阿哥这句诗对得实在是不怎么样!凭心而论,十三阿哥对上来的这句诗,属于“擦边球”,气氛融洽呢,就可是算是勉强过关,剑拔驽张呢,也可以严格要求。关键是王爷刚刚被罚了那么多杯酒,他当然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虽然这回是十三阿哥被罚酒,不是冰凝挨罚,但总归让他抓住了一个对手的小把柄。 十三阿哥刚才答的这句诗确实是有些心急,不尽完美,但是现在被王爷这么一挑理,他又抹不开面子,于是追问冰凝: “若小四嫂这个出题人能够答得比愚弟更好,愚弟甘愿受罚!” 冰凝一看战火烧到了自己这里,真是佩服这哥儿俩,都是那么大的人了,还是爷们呢,怎么打起嘴仗来一个比一个斤斤计较,一个比一个心不顺气不平?为了让十三阿哥输得心服口服,于是冰凝慢条斯理地开口答道: “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 第1070章 大悟 十三阿哥一听冰凝对上来的这句诗,果然比他自己的那个要好许多,虽然输给了女流之辈,很是没有面子,但是他本来就是一个极为豪爽之人,于是赶快一抱拳说道: “佩服,佩服!老十三认输!” 见十三阿哥心服口服地认输了,冰凝也没有勇追穷寇,赶快表了一个姿态: “承让、承让。” 眼见这叔嫂两人,一个口说“佩服”,一个连连“承让”,王爷本来就心气不顺,再一看这十三阿哥光耍嘴皮子,却是一点儿实际行动都没有,酒杯里早就斟满了酒,根本不见他有端起来的一丁点儿意思表示,王爷以为他想赖账,于是急急地催道: “你怎么着?不服气?你这是嫌四哥挑理了,还是嫌你小四嫂对诗不规矩?” “没有,愚弟没有不服气。况且您说得对,您就挑理也是应该的,而且小四嫂的这句诗也是一个绝对,愚弟甘愿受罚。” “那你怎么不赶快把罚酒喝了?” “啊?小四嫂不是说过了吗?对诗的人不喝罚酒,喝罚酒的人不对诗吗?” 韵音光顾着看热闹了,早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是喝罚酒的,听十三阿哥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自己份内的职责,当即羞愧得满脸通红,于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赶快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 由于今天的罚酒规则与以前不一样,斗诗的不喝罚酒,喝罚酒的不斗诗!直到这个时候王爷才算是咂摸出滋味儿来!原来,老十三输了不打紧,因为喝罚酒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小老婆,不是他的十三弟!那他还急赤白脸地催他喝罚酒干什么?眼看着韵音喝下满满一杯罚酒,他一边万分恼悔刚才干嘛还要那么起劲地吵着要十三阿哥喝罚酒,另一边更是万分痛恨起冰凝来!都是她提的这个破规则,让他从头到尾没占到一丁点儿的便宜! 经过这一晚上的较量,王爷总算是终于明白,他的主攻方向必须是冰凝!在赛诗上,可以由他集中精力好好地整治她一番,将她杀得一败涂地;而在罚酒上,由她的同伴萨苏,可是十三阿哥的媳妇,这才是一举两得的好买卖! 王爷想明白了,那边十三阿哥也明白了,他的主攻方向必须是王爷!否则冰凝输了的话,挨罚的可是他自己的福晋! 实际上,只有冰凝,才是这个新规则的受害者。因为那两位爷,她哪一个也招惹不起,而坐在罚酒席上的又是王府里的两位姐姐――韵音和淑清,她更是不敢让她们喝罚酒。 毕竟韵音老实善良,对她极好,冰凝可是舍不得耿姐姐被罚。而淑清泼辣跋扈,冰凝不招惹她的时候还频遭挑衅呢,这若是因为喝罚酒的事情而结下梁子,可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由于这四个人哪一个冰凝都得罪不起,因此她根本就没有主攻方向,只能是被动挨打,虽然她这边是萨苏坐在罚酒席上,可是她哪里舍得跟她关系这么好的十三弟妹频频喝罚酒呢? 第1071章 收场 雅思琦虽然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格外的起劲,但是韵音的这一次被罚酒,令她也终于看出门道来了,王爷已经喝了五杯罚酒,韵音也喝了一杯,明摆着王府这边吃了大亏,再往后的形势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而十三阿哥原本就是一个聪明过头之人,又有冰凝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四嫂护着萨苏,鼎力相助,今天这个赛诗斗酒,王府这边是零比六,败局已定,绝对是扭转不过来了,于是赶快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这酒喝得很尽兴,这诗赛得也好,连我这个不懂诗书之人都觉得实在是有意思呢!不过,现在呢,我也不是什么四嫂,而是作为令官斗胆发个话,这羊羔酒呢,都也已经见底了,可十三叔却是没喝着多少呢,一定是要怪我这个四嫂待客不周。” 十三阿哥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就听出来了雅思琦的弦外之音,于是赶快主动表态: “既然四哥和小四嫂都出过题目,本着善始善终,这一轮就由愚弟来出个题。那个,那个,题目就是:昨夜星辰昨夜风”。 冰凝一听格外诧异,这都到了最后一轮,怎么十三叔的题目会这么简单?一愣神的功夫她突然又有点儿明白了,原来他这是在给他四哥四嫂送顺水人情呢!于是不动声色地转头望向王爷。 王爷当然知道冰凝为什么看他,因为她不知道该由谁来接十三阿哥的这道题。毕竟和冰凝比起来,当然他是尊长,这道题理应由他首先来对答。王爷对十三阿哥的学识水准更是了如指掌,因此当他听到这个题目,当然知道他的十三弟在搞什么名堂,但是鉴于他已经喝了五杯罚酒的情况下,又生着冰凝的闷气,于是顺坡而下答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 冰凝早就知道王爷会说这个,而她的答案更是三个人都会回答的一句诗: “明日愁来明日愁。” 这一轮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用不着任何一个人罚酒,十三阿哥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于是待冰凝话音一落,他赶快开口说道: “唉呀呀,四哥和小四嫂都是学问高深之人呢,愚弟才疏学浅,实在是难不倒您们,既然这一轮没有人被罚酒,就只能怪愚弟的这题目出得太简单,太不好了,那,那就只有愚弟自罚一杯,算是赔罪了。” 说完不待众人答话,他径自抄起了酒壶,一仰脖,将里面剩下的那些酒咕咚咕咚,全都一饮而尽,喝完还冲大伙歉意地笑了笑: “愚弟实在是馋这酒呢,好喝,好喝,四哥四嫂不要怪罪就好。” 至此,酒也喝光了,诗也对完了,梁子也结下了,好戏也该散场了。十三阿哥原本就是豪饮之人,今日既没有被罚酒,又看了一晚上的热闹,自然是心情大好,情绪高涨。若是在平时,羊羔酒喝完了有什么关系,换了酒继续再喝就是。但是现在眼看着王爷脸色不好,十三阿哥当然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快知趣地起身告辞,赶快将这良辰美景、月夜良宵留给他的四哥和其中某一位四嫂。 第1072章 求学 王爷之所以脸色不好,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被冰凝气得憋闷不已,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他实在是喝得有些多了。没有行酒令之前他与十三阿哥两人就喝了很多,后来又一个人独揽了五杯罚酒,而且喝的还全都是闷酒。更重要的是这羊羔酒虽然味香甘醇,但却是后劲十足。现在正是酒劲上来的时候,他的头愈发地沉了起来。 十三阿哥夫妇告辞,原本他这个当四哥的从来都是一直要送到王府大门口,现在王爷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头昏脑涨、身沉发虚。 王爷身子发沉送不了十三阿哥夫妇,雅思琦这个女主人只好全力以赴担当起这个重担。虽然按礼数来讲,冰凝和淑清也应该一同去送,但是冰凝因为有孕在身,自然只能是在宴客厅与萨苏依依惜别,最后只有雅思琦和淑清两人完成了送人任务。 与两位四嫂客气地告别之后,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萨苏一脸担忧地望向十三阿哥: “爷,四哥会不会生小四嫂的气了?” “嗯,应该是吧,看着四哥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呢。” “小四嫂真是有学问,妾身居然一杯酒都没有被罚。” “是啊,若不是今天这个赛诗斗酒,爷还真不知道,小四嫂居然这么有学问!不过,再有学问,比起四哥来可是差得远了。今天小四嫂关键还是在于聪明!四哥中了她的圈套了。” “四哥那么精明之人,怎么可能中了小四嫂的圈套?此话怎讲?” “小四嫂不是第一个就将耿嫂子举荐给爷了嘛,四哥手下无良将,当然吃了一个哑巴亏。” “天啊!小四嫂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跟四哥对着干?难道说她不怕四哥吗?” “也是奇怪呢。这些日子,四哥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了一些,怕是今天被小四嫂这么一弄,……唉,算了,不提了,今天也怨爷,不该跟小四嫂合起伙来整四哥。” “您后来不是已经自罚酒赔罪了嘛。” “这不是已经晚了嘛!” “您也别担心了,四哥不会怪罪您的。不过,妾身倒是更担心小四嫂呢,真希望四哥不要怪罪她,这么有学问,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四哥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小四嫂这人确实是很好,样样都出挑,只是这个性子,唉。整天跟四哥对着干,还给四哥气受,四哥能喜欢她吗?四哥可是从来都不会喜欢这种女人的。” “不过,妾身真的是特别羡慕有学问的人呢!要不,爷,赶明儿您也教妾身读书写字儿吧。” “你?算了,算了,等你学会了读书写字儿,也跟爷对着干,也给爷气受,爷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爷啊!瞧您说的,妾身哪里是这种人啊!” “老话不是说得好嘛,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说得还真是对着呢。你现在确实不是这种人,可是等你学会读书写字儿之后,没准儿比小四嫂还要更加地变本加厉呢。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第1073章 回哪 当雅思琦和淑清送完十三阿哥夫妇两人回到霞光苑的时候,当即被眼前的情景吓了她一大跳,只见王爷躺在窗边的矮榻上,身上搭着一个毯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而众女眷们则一个不落地侧立一旁,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见到她们两个回来了,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似地,赶快七嘴舌地问道: “您看爷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 这能是什么样子,还不是又喝多了?肯定是在他倒下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吩咐将送他到哪里去,因此众人没有了主意,等着雅思琦回来定夺呢。 明天才是初一,当然了,现在也没有了初一、十五这么一说。雅思琦当然是希望将王爷直接留在这里,可是又有些不敢,关键是她现在根本没有找出来适当的理由和借口,万一明天他醒来怪罪她,一来雅思琦脸面上会挂不住,二来惹了他生气,她也没有好果子吃。 回朗吟阁?他这几个月天天扎根怡然居,谁知道他是逢场作戏还是真被勾了魂儿,因此回朗吟阁也不是万全之策。那就只有回怡然居了,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虽然心中很是酸楚,但是这个决策一定不会惹出是非来!主意拿定,于是她开口说道: “冰凝妹妹,别人不知道怎么办,你还不知道怎么办吗?爷都躺在这里这么半天了,你怎么居然还跟没事人似的,也跟着大家袖手旁观?还不赶快将爷送回去。” 冰凝一听福晋姐姐的话全都是横着说出来的,分明是对她刚刚陷害王爷连喝多杯罚酒的事情心存不满,一股邪火没地方撒,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数落、教训她一番。于是她明知故问道: “姐姐,您这是要妹妹将爷送到哪里?” “去你的院子啊!” 雅思琦有点儿恼怒,这个年妹妹,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在看她的笑话?冰凝一看躲不过去了,只好赶快说道: “姐姐,妹妹如今怀着身子,爷今天又是喝多了,万一一会儿回了妹妹的院子,再撒起酒疯来,妹妹可是身单力薄,弄不住爷的。其实妹妹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可是若是被伤了肚子里的小阿哥,妹妹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呢。” 冰凝只这一番话就将雅思琦堵了个严严实实!她可不想接手这个大麻烦,况且,她今天晚上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他气得火冒三丈,不就是想要将他灌醉吗?现在他果真醉倒了,这是一个多么合她心意的结果!本来就不想让他回到怡然居,现在正好有了借口,她怎么可能再主动将他接回去? 雅思琦一听冰凝这话,句句在理,又有三年前的前车之鉴,万一到时候他再跟天仙妹妹蛮不讲理耍横逞威怎么办?当年那个时候年妹妹只是腿伤了,现在她可是怀着王爷的小阿哥,这么大的事情,可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无可无奈之下,雅思琦只好开口说道: “那就把爷送回朗吟阁吧。” 第1074章 清醒 这一次王爷虽然有些醉了,但是并不严重,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清晨的时候还不待秦顺儿叫早,他自己就醒了。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半天没有回过味儿来,这几个月来,习惯了有冰凝在身边陪伴,此时此刻,突然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张熟悉的大床上,让他很不适应。 慢慢地,他回想起来了!昨天在霞光苑举办了生辰家宴,然后他与十三阿哥和冰凝赛诗斗酒,只记得中了那丫头的诡计,害他一口气连喝了五杯罚酒,以致后来十三阿哥是如何走的,他自己又是如何回到这里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可是,他为什么回到了朗吟阁呢?怎么没有回了怡然居? 还不待他再多想,秦顺儿在门外叫早的声音悄然响起,他只能是暂时放下这些疑惑,赶快起床梳洗,早朝时间可是不等人呢。 还好,今天宫里的事情不多,时间不长就结束了,由于头还是痛,于是他直接带了公文回到府里,进了府里就直接回了朗吟阁,赶快躺下又睡了小半天,总算是精神好了不少,又将公文看完,天色已经不早了。 朗吟阁的厨房已经关张了一些日子,厨子都被他调到了怡然居,这里只剩了茶水房还在正常运转,可是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晚膳总不能靠茶水来解决,于是他闷闷不乐地又回到了怡然居。 冰凝知道他回府了,也知道他直接回了朗吟阁,更知道朗吟阁里早就没有了厨子,于是赶快吩咐自己院子小厨房里的这些外来的大厨们,熬上两锅清粥,准备了四样小菜,全是咸酸口味的,由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因此粥熬好了,就一直在小火上煨着。 他一路朝怡然居走来,一路仍是闷闷不乐。这要是别的院子的主子,早早就差奴才给他送饭送菜来了,现在倒好,居然还要他自己巴巴地回去讨饭吃,他这爷怎么越活越不像个爷了? 当他满怀一肚子的不满情绪和万分委屈走进怡然居的时候,立即闻到了满院子飘香的清粥味道,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似地,肚子居然开始咕咕叫了起来。由于院子里当差的奴才们见到王爷回来了,纷纷行礼请安,冰凝虽然在屋子里,但是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会被她听到。另外自从知道他回了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过来,主仆三个人都格外地精心,因此一听到他过来,冰凝立即吩咐月影和竹墨两个人赶快行动起来。 待他一进屋,三个人先是规矩地请了安,然后月影负责净手、上茶等差事,竹墨负责布置膳。这一次冰凝充分汲取了经验教训,生怕他真的说到做到,当着奴才们的面让她“当差”难堪,因此她老老实实地呆在一边,再也不敢张罗着去抢奴才的差事去做。 一切准备妥当,待竹墨将清粥盛好,就和月影两个人一并退了下去。他也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闷头吃起粥来。酸咸小菜与两碗暖粥,不但有效地缓解了胃里的不适,更让他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虽然他对冰凝的气恨消减了不少,不过他总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她什么都懂,她就是…… 第1075章 狡黠 见他把碗推到了一边,冰凝赶快喊月影和竹墨进来,一个服侍他漱口,一个赶快撤了膳席,然后两个人又悄没声地退了下去。见奴才们都下去了,他才开口说道: “过来,坐这边来吧。” “要不,妾身还是站着回话吧。” “你这是干什么?你愿意站着,爷的小阿哥不愿意站着。” 冰凝无奈,只好别别扭扭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爷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给爷脸子瞧了。” “没有啊!您这回可真是冤枉妾身了,妾身真的没有对您心存不满,妾身只是深感自责。” “噢?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你还会自责?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自责?” “妾身不应该出那个文字令的新规矩,不该提那个参加对诗的人就不能喝罚酒的规矩,不该胳膊肘往外拐,不该让爷被罚了那么多的酒,丢了咱们府里的脸面……” 听着冰凝貌似诚恳的滔滔不绝却是避重就轻地承认着错误,他真是服了她了。这点儿的小人儿,这么小的脑袋瓜子,怎么就有那么多的鬼主意!虽然被她气得不轻,不过他今天可是有足够的耐心来听她搜肠刮肚地承认错误,而且还颇玩味地看着她。 冰凝被他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于是赶快草草地结束了滔滔不绝。待她停了下来,他则是一直把玩了半天手中的那块玉佩,过了有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口问道: “爷的生辰礼呢?” 冰凝这叫一个叫苦不迭,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呢!虽然昨天的那个行酒令是他的提议,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起劲儿地参与?为什么要将韵音早早地举荐给十三阿哥?为什么要出那么多刁钻古怪的问题?为什么回绝了福晋将他送回怡然居的提议?她当然是别有用心! 冰凝是诡计多端,王爷更是老奸巨滑!只沉睡了一个晚上就统统地想明白了,现在正守株待兔地等待着冰凝的回答呢!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她今天如何表演,以为能躲得过初一就能一并躲得过十五? 面对这个好猎手,冰凝只好自认倒霉地承担起了狡猾狐狸的恶名,磨磨蹭蹭地开口说道: “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十一月初一,怎么,爷这个绝顶聪明的侧福晋糊涂得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既然今天是十一月初一,那今天就不是您的生辰。这世上哪儿有不过生辰还要讨生辰礼的道理?” “你!” 王爷真是要被这个小滑头气炸了肺! “爷当然是要在昨天跟你讨要的!可是你昨天耍了花招,蒙骗爷喝了那么多的罚酒!” “爷,您这么说,妾身可是不能认同!当初选帮手的时候,您可是自己选的李姐姐,您为什么不选更善饮酒的福晋姐姐?再说了,您完全可是自己参加对诗,让李姐姐负责喝罚酒嘛。噢,对了,您这是担心自己对不上来诗,要轮到李姐姐喝罚酒,于是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您就让李姐姐去对诗,您自己去喝罚酒,啧啧啧,您可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夫君,……” 第1076章 耍赖 王爷这是典型的没吃到狐狸惹了一身的臊!本来他是来找冰凝兴师问罪的,结果三句两句,就被她逮住了把柄,直戳他的痛处。 他是王府的爷,他什么都不怕,可是他也有一个怕,就是怕她误会!虽然那些后院女人们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妾,可是他历时长达三年时间,历尽了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赢得了冰凝的芳心,如此地来之不易,才会倍加珍惜!更何况他们才刚刚开始了幸福甜蜜生活,爱情的滋味他还没有品尝够呢,他不想因为误会,两个人再起纷争。 虽然他一直都最为痛恨后院女人的争风吃醋,他一直都在刻意营造妻妾和睦、情同姐妹的和谐局面。可是他也清醒地知道,虽然冰凝不会刻意争宠,但是不争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梦想,没有憧憬,她只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无可奈何地认命地低下了头罢了。 她的那点儿心思,他早就了如指掌,她想要的,无非就是那个“一生一代一双人”,却是他永生永世都给不了她。他知道她一直耿耿于怀,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中的梦想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脚步。 他知道,他这一辈子也给不了她想要生活,他也知道她已经认命了,但是他还是心怀歉意,更有愧疚。可是明明知道她很在意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还要去踏雷区呢?他为什么不选酒量更好的雅思琦?为什么要让淑清参加对诗?虽然他一点儿也不像冰凝刚刚说的那样,什么怜香惜玉,什么英雄救美,可是,他昨天晚上的那一场表现又确实是令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上来,事实摆在那里,真是让他百口莫辩! 虽然他体谅她的心情,可是他是爷,被踩了痛处,气急败坏之下哪肯就这么认了输?虽然昨天是他自己提议要行酒令的,可是,羊羔酒却是年羮尧那奴才孝敬上来的,难道他们兄妹这是在串通一气? 人在气急之下,就开始不遵守规矩,胡乱出招: “别以为你那点儿鬼把戏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一定是串通了你二哥一起来蒙骗爷的!” 冰凝真是服了他了,怎么他一到理屈词穷的时候,就开始蛮不讲理了!竟然连这种没影儿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于是冰凝没好气儿地说道: “爷,您好好想一想,上次您管妾身讨要生辰礼的时候已经十月十二日了呢,这羊羔酒送到咱们府上的时候,分明已经是十月二十日,这短短的十六天时间里,妾身必定是要先写了信给二哥才行,二哥再是神勇无敌,如何能在这么短的功夫里就将羊羔酒送来?那可是道艰路险的西北塞外,不是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 条条道路都被冰凝堵得死死的,他实在是穷途末路,最终只能是放出一句狠话: “好,好,你真以为躲了初一就能躲了十五?爷可是年年都要过生辰,今年爷没收到生辰礼没有关系,明年爷的生辰,你再把这个大礼给爷送上来就是了!” 第1077章 活法 章节名:第章活法 冰凝见他不再继续浑不讲理、胡搅蛮缠,而是推到了明年继续讨要生辰礼,当即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管怎么说,反正已经躲过了初一,至于十五呢,那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嘛,到时候再说呗! 取得了阶段性成果的冰凝真是心花怒放,脸色也不禁得意洋洋起来。她的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被她气得不行,可是他对她又是爱得不行。虽然这一仗他输了,却是输得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原来生活还可以过得这么有滋有味,原来夫妻之间还可以是这么一个活法儿。 本来两个人谈古论今、吟诗作画就已经是格外惬意无比的生活了,而在这么富有情趣的之上,他们还能斗智斗勇、你争我夺,虽然每个人对彼此都是毫不留情、招招见血、直戳命门,但这个过程却是棋逢对手、见招拆招、畅快淋漓。就好比刚才,他们连明年的赌约都提前一年就预约下来了,对于整整还需要度过一年的明年的生辰,他从现在的这一刻就开始充满了期待,充满了好奇,他真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她还会想出什么样的鬼花招来。 虽然预告了明年此时之约,但是总归是眼前的难题解决了,躲过了初一,冰凝的心情大好,禁不住面露喜色。 虽然他喜欢和她旗鼓相当地斗智斗勇,但是他更喜欢她温顺的模样,而现在的冰凝正一脸欣喜,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的动人。 其实,冰凝也给他准备了生辰礼。就是她每一年都会亲手做的鸳鸯荷包。只不过,以往每年所做的荷包,都被她当作了警示牌的作用,做给她自己看的,从来也没有花太多的心思,也从来没有真正地送出去过。 今年,是他们全新的开端,经历九年时间才终成眷属,意义格外重大,她当然想为他做一个天底所有女人都会为自己的心上人做的生辰礼--鸳鸯荷包。 以往因为只是为了当个警示牌而已,因此无论是样式、花样、颜色、图案,她都没有认真仔细地费过心思,只是当作是完成任务似地,手头有什么样的布匹,有什么的绣线,她就随手做什么样的,反正也不需要送给他,因此红的、粉的、绿的、蓝的、紫的,五彩斑斓,不一而足。 今年与往年不一样了,今年的这个荷包她是一心一意地为他而做,虽然她知道,这个生辰礼也不会送出去,因为她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又转手“送”给了别的什么女人,但是即使是仍然留在自己手中,冰凝却是花费了巨大的心血。 因此她精心地挑选了一块宝蓝色的锦缎,湖蓝色的绣线,在这个巴掌大的荷包上,其中一面绣了图案。在这个绣了图案的一面上,其中有三分之一处绣了整整一片的湖水,水面上盛开着千姿百态的荷花,或盛放,或含苞,或残花凋零,或三枝莲蓬,或两只蜻蜓。另外的整整三分之二处,都是大面积的留白,只有两枝垂柳,斜斜地随微风轻摆。 第1078章 鸳鸯 章节名:第章鸳鸯 这不是鸳鸯荷包吗?鸳鸯在哪里?鸳鸯就在这里!两只可爱的小鸳鸯,躲在荷包的最最右下角。游在前面的那一只仅露出三分之二的身子,正在回头凝望,还有三分之一的身子被后面那只鸳鸯的头部所遮挡。而后面那只鸳鸯也仅是露出来了这个头部,身子几乎全被莲叶荷花所掩映,而且这只仅仅露出来头部的鸳鸯,并没有望向前面那只回首凝望的鸳鸯,而是自顾自地垂首梳理着自己身上的羽毛。 一般人们见到这荷包,一定以为绣的只是“荷塘月色”,哪里能够猜想得到,还有两只鸳鸯,躲在那一方狭小却是自由的天地中,自在畅游。 冰凝当然是将那只仅仅露出一个头部的鸳鸯比作了自己,因为那只鸳鸯正在垂首梳理身上的羽毛,仿佛是在借物言志,表明她决不随波逐流、爱惜羽毛的高洁志向。 而前面那只正在回首凝望的鸳鸯,当然就是他!安静地等待、深情地凝望,既是她的人生伴侣,更是她的思想引路者,陪伴她从稚嫩走向成熟,伴随她的人生成长,不离不弃、相依相偎。 冰凝之所以选择了这个“荷塘月色”作背景,当然是源于他们两年前在园子里采莲的那一次永生难忘的经历。那是他第一次轻揽上她的腰肢,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是她当然体会得到,他在心中默默地想对她说的那句话: 芙蓉花一朵,盛放在掌中,问君几多情,问伊同君否? 那时的她,虽然没有说出口,可是她想对他说:妾心似君心,两情心相同。 这荷包的另一面,绣的既不是花样,也不是图案,而是诗句,占据了左侧右上角的位置,其余全都是大面积的留白。诗句只有两行,一行是他的董体字,一行是她的倪氏小楷。他的墨宝实在是太难找了,因为她不想告诉他要做什么用,所以只能是翻阅他以往在怡然居里和她一起舞文弄墨的时候随手写下的纸页,从这里拓下来一个“泥”字,从那里拓下来一个“双”字,颇费周折,好在所需之字并不多,总算是拼凑齐全。而她自己的字不但不用四处寻找,而且是专门写了下来。 现在这个独具匠心、承载了他们点点滴滴爱情的荷包早早就做好了,宝蓝色的锦缎上,用宝蓝色的绣线绣着他们两个人字体的诗句。那诗句,正是冰凝在玉泉山畔,伴着潺潺溪水,是在他的逼迫之下,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一颗心,向他托付终生的时候,细语轻声,却又是意志无比坚定地咏诵出口的诗句: “泥融双燕子,沙暖睡鸳鸯。” 此时此刻,经过她如此精心,如此费力地制作出来的生辰礼,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用武之地,冰凝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后悔和难过,爱在她的心间,爱在他的心间,她就知足了。于是她将这个最特别、最心爱的荷包一并放入了锦匣之中。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她偶尔翻开装有这些“警示牌”的锦匣,看到这个最与众不同,最浪漫温馨的宝蓝色的荷包,总会不由自主地微微牵起嘴角。 第1079章 远行 章节名:第1079章?远行 时间转眼就进入到了腊月,临近年关的时候,正值孝惠章皇太后的再期致祭的时间。皇上将前往遵化孝陵行礼致祭的这个重任委派给了王爷,同行的还有十二阿哥和十五阿哥,一共三位皇子。 对于派哪几位皇子前往孝陵,为孝惠章皇太后行两周年祭礼,皇上也是颇费了一番脑筋。当初由于对五阿哥的主动请缨办理丧仪大典之事,皇上误以为五阿哥要步八阿哥后尘而动怒,最终将办理丧仪事项全部交由三阿哥与四阿哥两个人。 现在两周年祭礼的事情,毫无疑问,皇上自然仍是要继续避五阿哥,可是他竟然连三阿哥诚亲王都排除在外,而是在年长皇子中,单独选择了四阿哥带领十二和十五两个幼年阿哥前行,这其中的安排极为值得玩味。 这个结果也极大地出乎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个人的意料。毕竟以往办差过程中,对于重大事项,皇上从来都是交由他们两个人共同办理,力求不偏不倚、不分轻重。 这是第一次,两个皇子在重大办差事项上,开始了分道扬镳。对他的皇阿玛察颜观色了近四十年的王爷,怎么能够忽视如此重要的信号?皇上是诚孝之人,即使孝惠章皇太后不是他的亲生额娘,皇上仍然待之如生母,事必亲躬。此次由于需要前往遵化的孝陵致礼,皇上因病痛缠身无法亲自前往,迫不得以,只能是委派皇子代替他致礼行孝。 对于重礼崇孝的大清皇室,代替父皇行祭礼,任何一个人都能够从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更何况是王爷。因此接到这个差事,王爷当即是心中一惊,继而是欣喜不已,最终又有些忧心忡忡。 惊的是这一次竟然没有与他三哥共同办理如此重要的差事,难道说这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人走上一条完全不相同道路的开始?喜的是这个代替父皇行礼的幸运皇子竟然会是他,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机会;忧的是这一次的周年祭礼来来回回少说也要二十来天的时间,对于怀有身孕的冰凝,他怎么能够放得下心来? 王爷从来都是一个好男儿志在千里之人,从来都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牵绊之人,可是这一次,当他第一次与他的三哥分道扬镳的时候,他也第一次地因为儿女情长而忧心忡忡。 这个局面的产生有两个因素,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由于年龄的原因。青春年少的时候,他当然是满腔热血与激情,一心一意地想要全力施展自己的才华,为了人生大业,别妻离子对他而言既是家常便饭,更是理所当然,相反,如果是被女人绊了腿脚,连他自己都会认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当青春与激情一并减退的时候,特别近两年来,随着十四阿哥成为朝廷的重臣并且捷报频传,充分意味着他与皇位越来越远,在他心灰意冷、备受挫折与打击的时候,愈来愈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温暖与亲情,慰籍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天津) 第1080章 牵挂 章节名:第章牵挂 另外一个令王爷第一次因为儿女情长而绊了腿脚的原因,当然是由于冰凝。倒不是因为他有多么舍不得离开她,毕竟此次出行只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又不是漫长的二十年,而且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别离,比他前些日子前往直隶办差,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还要短。 可是这一次短期远行之所以让他放心不下,完全是由于前些日子冰凝惨遭暗算的结果。有他在王府亲自坐镇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不在府里的日子,他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地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明枪暗箭? 现在就立即开始三堂会审,查个水落石出吗?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后天他就要启程了,而且这两天他在外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有充足的时间来审理家务案? 前些日子他之所以暂且放下这桩无头案,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担心引发轩然大波,令冰凝惊了胎气,伤了身子。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事态没有再度恶化,甚至是风平浪静,各方利益暂时达到了平衡。 不想兴师动众平白引发冰凝的担惊受怕,担心他不在的日子对方故态重萌、暗下黑手,时间紧迫来不及调查个水落石出,备受多个问题困扰的王爷,终于在临出发前一天,将月影单独叫到了朗吟阁。 “给爷请安。” “起来回话吧。爷明天要出趟远门,你家主子,这些天,那个……” 望着说话吞吞吐吐的王爷,月影既是莫名其妙,又是心中忐忑,不知道他想要吩咐她做什么。犹豫半天,他才又开口说道: “爷今天吩咐你的事情,你不可对任何人说,包括你家主子。爷不在的这些日子,每天你家主子的吃食,包括茶水,你务必要亲自从小厨房和茶水房去取,分作两份,每一次,你都要先亲自吃过后,再亲自交到你家主子手中,中间不得交由任何其它人过手。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以后也休要怪爷手下不给你留情。不要拿吟雪的景况跟你比,你记得就好。” 王爷这一番吩咐下来,将月影惊出来一身的冷汗!虽然他没有明白无误地点明情况,但是从他这番话中,月影当然听出来了其中的意味,不由得为她家小姐的处境担忧万分。王爷怕月影禁不住事情,在冰凝面前泄露了天机,于是又安抚了她一番: “爷这么吩咐,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家主子平平安安地养胎,防患于未然而已。你只要照爷的吩咐去做就是,其它的就不要多想了。” 月影懵懵懂懂地离开了朗吟阁之后,王爷又将苏培盛唤来,再次千叮咛万嘱咐了采办渠道的事情,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了前往遵化的征程。 二十天的时间既漫长又短暂,一路上收到的全都是平安家信,他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在那个雪花纷飞的腊月二十五日的夜晚,王爷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府里,见到完好无损的冰凝,顾不得一身寒气,当即将她拥入怀中,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1081章 奴才 章节名:第章奴才 即将过完的康熙五十年,对于王爷而言,不仅仅是终于抱得美人归,还有两件非同寻常的重大事件,一是德妃娘娘的六十大寿,一是弘时阿哥的大婚。 这两件都是大喜事,再加上冰凝与他相亲相爱并有了身孕,这一年的王爷,真真正正地是三喜临门。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现在这三喜临门的盛况之下,实际上确实是波涛暗涌。而这股推波助澜的动力,自然是来自于年二公子。 先不说王爷与冰凝两个人“喜结良缘”之事,这是王爷私人感情的事情。他不说,冰凝不说,年二公子怎么会知道最心爱的亲妹妹与妹夫竟然感情突飞猛进到了这种程度。 单说德妃娘娘六十大寿和弘时阿哥大婚这两件事情,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众所周知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年二公子四处打听,消息早早就会纷至沓来。可是,面对这铺天盖地、不绝于耳的喜讯,年二公子在做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送上贺礼,也没有送上贺信,甚至连一封普普通通的请安折子都没有给王爷送来一封! 先不说王爷是年二公子的亲妹夫这层亲戚关系,单说他是年家主子这一层领属关系,年羹尧此种表现实在是让王爷根本就无法接受!他当然知道,这个年家二舅子正与他另外一个妹夫十四阿哥打得火热! 原因自然是不消多说,十四阿哥现在已经被舆论捧上了天,未来储君人选的最大热门,况且他们又同在西北作战,得天独厚的天赐良机,使得他们不需要任何掩人耳目的行为,可以公然地相互勾结。 王爷是极要脸面之人,更是心高气傲之人,面对这种局面,他的心中当然极为恼羞成怒,可是年羹尧那奴才远隔千山万水,而且他总不能在书信中明白无误地督促这个奴才,赶快来上赶着巴结你这个正经主子吧! 就好比是对待冰凝,他心中喜欢得不行,可是如果她没有暗示出来对他的情意,他怎么可能主动向她迈出关键的一步?他是天皇贵胄,自一出生就是在众星捧月式的环境中成长起来,他已经习惯了众人主动地前来讨好他,争宠献媚,现在突然遇到这两个不识实务的年家兄妹,他可真是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 对于冰凝,两个人之间因为有爱情的因素存在,更是因为她对他付出了真心爱意,两个人终于算是历尽坎坷,修成正果。 但是年二公子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情份,既没有兄弟情,也没有主仆情,他们是纯粹的利益关系,**裸的利用与被利用关系。 他想要争储夺嫡,他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这一点,他比阿哥做得差远了。阿哥是远近闻名的“贤王”,能够礼贤下士、放低姿态,才最终拉拢了一切为他所用的势力,聚集了所有能够争取到的能量。而王爷却是因为一贯的清高孤傲,众人避他惟恐不及,怎么可能成为他的死党,为他的宏图大业出谋划策? 第1082章 书信 章节名:第章书信 现在王爷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薄弱环节,要想在争储大业上走得更远,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孤军奋战,不仅是远远不够的,更是致命的弱点。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王爷也开始了精心构筑自己利益集团的步伐。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人当然是最理所当然的团结力量,更何况年二公子身为封疆大臣,大权在握,西北一仗更是立下功名,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必须为他所用,成为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王牌。 可是,他才是年羹尧这奴才的亲妹夫!怎么这个奴才竟然胳膊肘往外拐?难道说,年总督已经下定了决心,将赌注押在了如日中天的抚远大将军的身上?否则,他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解释年羹尧的这种反常之举。 当王爷终于意识到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之时,却是在年二公子这里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奴才与自己的十四弟越走越近,将他这个正经主子、亲妹夫晒在了一边,他心中这口窝囊气真是没处撒、没处发。 关键是他连借机生事的机会没有。 那一天,当他话赶话地“污蔑”冰凝与她二哥串通一气的时候,实际上连他自己都心虚不已,因为他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完全是无中生有、无理取闹。 首先,这兄妹两人之间从不通信,这也是让他守株待兔了十年都没能等来的一个结果,令他极为诧异,毕竟他们兄妹两人的关系好得不得了,怎么可能会从不曾通家信呢? 在王爷与冰凝两人的关系势同水火的时候,他当然是企图从中抓到他们兄妹两人对他存有二心的确凿证据,以期狠狠打击这对兄妹的嚣张气焰。但是慢慢地,当他与冰凝的关系渐入佳境之后,他又害怕听到任何有关他们兄妹相互串通、对他行背叛之举的消息。仙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不应该卷入这种龌龊的政治纷争。 还好,还好,直到现在,他的仙子仍是如此的冰清玉洁、洁身自好。这个结果真是让他极为欣慰,毕竟在年二公子那里受的窝囊气,在冰凝这里总算是找补回来了不少颜面。 其次,冰凝虽然与婉然偶尔会有家信往来,但也是只言片语,令他找不出来丝毫的破绽。当然他做得极其隐蔽,没有让冰凝有半点儿察觉。实际上,他确实做得极为隐蔽,冰凝每次收到婉然的家信,在拆开之前,都是翻来覆去地察看许久,确实没有看出来半点儿端倪。但是,她仍是没有放松半点儿警惕。她当然知道她的夫君是何许人也,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从前的坏也罢,现在的好也罢,爱情是一回事,政治斗争又是另一回事,她的夫君可不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那种人。 因此尽管现在两个人好得如胶似漆,冰凝仍是严格遵循着以前与婉然立下的约定:只谈家事,绝不提半句国事;就事论事,绝不发半点议论;只写三十字以内的短信,绝不连篇累赎。 第1083章 监控 章节名:第章监控 平心而论,王爷对冰凝的书信监控,自从她嫁入王府的那一天起就开始了。那个时候,他对她高度警惕、一级戒备。不仅仅因为那个时候她并不是他的心中所爱,更是因为她是年羹尧的亲妹妹。双重的压力之下促使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由于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又因为后来他对她渐生爱慕之情,王爷对冰凝的书信监控也就越来越松懈下来,最近这两年来,他几乎很少关注。虽然按照他的吩咐,在年侧福晋递交的家书寄出之前,以及任何寄给年侧福晋的来信,苏培盛都会一如既往、尽职尽责地首先放到他的面前,但是他都挥挥手,让苏总管原封不动地拿下去,该寄走的寄走,该交给冰凝收信的交给冰凝。 经过九年多时间,冰凝是什么样的人,他算是看得清楚明白了,她气他,忤逆他,跟他对着干,势同水火,但是她绝不会背叛他,严格恪守这个最基本的妇道。 本来他已经完完全全地信任了她,即使后来他们因为“空城计”的事情一拍两散,但是他仍是没有丝毫地怀疑过她的忠诚,对于每一次苏培盛雷打不动地递上来有关她的书信,他都是一律示意那个奴才拿走,甚至发话以后不用再给他送这些书信了。 可是,年二公子在康熙五十年的表现,实在是将王爷气得火冒三丈!特别是年羹尧自行投靠的新主子竟然还是他的十四弟,当前储君人选的“最佳候选人”。这个情况不得不令王爷既是心急如焚,又是担忧不已。急于改变被动挨打局面的他,绞尽脑汁地总想找出来一些突破口,以期对年羹尧那个奴才实施沉重的打击。 但是那个奴才远隔千里之外,寻他的破绽极不容易,万般无奈之下,王爷将目光又不自觉地投向了他的侧福晋。他相信他的仙子,但是他不相信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二舅子!冰凝不会背叛他,但是,他那不让人省心的二舅子如果大行蛊惑、煸动之能事呢? 因此所有寄进王府的冰凝家信再一次被他纳入了监控范围。这一次与上次不一样,上一次,连冰凝寄出的书信他更是要严密掌控,而这一次,他只是将重点放在了进府的书信。还是那句话,他信冰凝,他不信年羹尧。 虽然每一封信都是婉然写来的,但是生性多疑的他当然有理由怀疑,年羹尧如果假冒婉然的笔迹写信呢?毕竟他自己不是也曾经假冒冰凝的笔迹给婉然写过信吗? 这些书信无一例外地全都经过了他仔仔细细的盘查,笔迹、语气、信笺、火漆……但是没有任何能够引起他丝毫怀疑的地方。 虽然今生今世他都没有收到过婉然的只言片语,但是,从她与冰凝的书信往来之间,他对婉然的字体笔迹、行文习惯、选词用语等等,全都了如指掌、烂熟于心。 望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婉然写来的书信,他不禁感慨万千。九年前,他要天天揣摩冰凝的家信,以期临摹、仿写;九年后,他要天天揣摩婉然的家信,以期找出破绽。两个女人,他都付出了真心,托付了真情,结果却是阴差阳错,曾经爱到海枯石烂,却是失之交臂,曾经势同水火,却是修成正果。 第1084章 试验 章节名:第4章试验 一段时间以来的严密监控,仍是没有丝毫的进展和结果,令王爷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的主攻方向选错了吗?可是除了这个法子,他实在是拿年二那个奴才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川陕总督狡猾得就像条河里的泥鳅,抓都抓不住,更不要说放在掌心,庖丁解牛般地仔细研究一番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想起一件往事。那是康熙五十四年,准葛尔部众骚扰哈密,朝廷商议派兵征讨事宜。这件事情被废太子二阿哥胤知道后,他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是一个让他逃离圈禁的天赐良机。于是在十一月的一天,借太医为其嫡福晋(原太子妃)石氏诊病之际,用矾水写下密信一封,嘱托正红旗满洲都统普奇在皇上面前保举他出任大将军出征西北,这样一来,首先他能够逃离了圈禁的噩运,其次,还可以凭借以此立下的赫赫战功,再次获得皇上的垂青和喜爱,重新复立为太子。 百密一疏的是,太医离开咸安宫的时候,按照惯例需要搜身检查。太医是行医诊病之人,又是给圈禁中的太子福晋看病,怎么会随身携带书信?这个反常的行为令守卫起了疑心,虽然表现上看来,那只是一张白纸,但是如此可疑的行为当然引起了高度警觉且忠于职守的侍卫的重视,将这张白纸交给了待卫总领。聪明的总领立即猜测这是一封密信,待做过试验后,果不其然,真相立即大白。 接到禀报的皇上闻此事件极为震怒,不仅是对二阿哥更为提防和厌恶,而且但凡再有大臣上疏立储的情况,不是立即处死,就投入牢狱,永世不得翻身。 四年前发生的这件轰动整个朝廷的案子,为现在的王爷提供了极大的启发,此时面对手中的来自西北抚远大将军府的家信,他立即命人端来一盆水,将信放入了水中。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无论是信纸的正面反面,无论是信笺还是信封,什么反应也没有! 从感情上来讲,这样的结果他是极为庆幸的。他没有错付真心,他没有遭到最亲密之人的背叛。可是从理智上来讲,这样的结果他是极为懊丧的,抓不住二舅子的把柄,他就没有了向那个奴才发难的理由和借口,可是不向年二公子发难,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试验做过了,可是那封信如何复原之后再交到冰凝的手中,可是费了秦顺儿三天三夜的功夫。这封信不比以往,以往只是在火漆上做好文章,不让冰凝发现破绽即可,现在手中的这封信已经浸过水,还要再恢复成原状,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用熨斗去熨烫?信笺倒是能熨平整了,可是墨迹就要一并失了色。将这封信截留下来?收不到回信的婉然定会再寄来一封,又会问起前一封信的问题,早晚会穿帮。 思前想后,王爷还是决定将这封难以恢复原状的家信由烛火引燃,化为灰烬。万一将来冰凝问起来,他早早就与苏培盛串好了口供,就说这段时间以来,王府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西北的书信。 第1085章 早产 章节名:第章早产 康熙五十九年如期来临,迎新春、上元节、二月二、寒食节……,日子像流水一样地过去,冰凝的的身形也在一天一天地突飞猛进之中。每每看到她如此瘦弱的身体担负着如此艰巨的生儿育女重任,他总是心疼不已,有的时候甚至有些暗暗后悔。特别是当他回想起冰凝生育悠思格格时的难产经历,更是让他揪心般地难受。 可是他又是多么地期盼能够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阿哥!那是他们相亲相爱的见证,是他们血脉相融的结果,他要将所有的父爱全部倾注给这个可心可爱的小家伙,弥补悠思过世的遗憾。 就在他患得患失之中,接到了皇上委派他视察河南灾情的差事。此时正值五月初的日子,距离冰凝生产还有将近三个来月的时间。这一次的差事少说也要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但是鉴于去年前往遵化平平安安地渡过,而且冰凝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生产,虽然他的心中仍是牵挂不已,他也只能是暂时放下这些儿女情长,启程前往河南。 谁能想到,一行人还没有到达河南境内,他就接到了王府的家信:年侧福晋于五月二十五日生产,是一位小阿哥。这个突发情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幸好家信中是母子平安的喜讯,于是他赶快修书一封,吩咐赶快将年侧福晋的娘家人请至王府陪伴冰凝母子。 不但王爷没有料到,就是冰凝自己也没有料到生产时间竟然提前了两个多月!雅思琦更是吓得惊慌失措,既担心早产了两个多月的小阿哥能否活得下来,又担心冰凝如上次生小格格那样在鬼门关上走一遭。 但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冰凝的这一次生产,虽然遭遇了意外的早产,但结果却是格外地喜人。小阿哥虽然又瘦又小,但却坚强地活了下来,冰凝也没有遭遇意外凶险情况。 唯一的曲折就是寻找奶嬷嬷。由于早产,寻找合适的奶嬷嬷成为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因为时间紧急,本来就没有现成的人选,而且作为王府小阿哥的奶嬷嬷,也不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承担此项重任。由于王爷不在府里,最终由雅思琦和苏培盛两人匆忙敲定了人选田嬷嬷。 当接到王府小太监前来传递的口信,恩准冰凝的娘家人前去陪伴的消息后,年夫人急得几乎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准备就匆匆来到了王府。见到阔别六年的女儿,还有那个虽然瘦瘦弱弱,却是模样乖巧可爱的小外孙,年夫人当即泪如雨下。 冰凝见到娘亲,心情也是格外的激动,年夫人见状,生怕惹得宝贝女儿做不好月子而伤了身子,于是赶快止住眼中的泪花,反过来又劝冰凝不要太过动情。 王爷在河南办差两个月的时间,冰凝、年夫人、小阿哥,祖孙三人其乐融融地生活了两个来月的时间。经过两个多月的精心调养,小阿哥在茁壮地成长,小脸圆了,粉粉团团的一个小人儿;小胳膊粗了,像藕节似的;小腿有劲儿了,有的时候在冰凝的怀抱中,竟会将他的额娘踹得心口直痛。 第1086章 夜归 章节名:第章夜归 流火的七月,王爷终于完成了河南灾情的查视任务,顾不得一身汗一身土,星夜兼程回到京城,回到王府。当一行人进到府里的时候,由于夏季日长,虽然已经是一更天了,但是天色才刚刚擦黑。 王爷没有提前差小太监往府里传口信,因此众人虽然知道他最近这些日子要回来,但是谁都不知道就是今天。他之所以没有传口信,当然是不想应付那个烦人的接风宴,他只想早早回来,早早看到冰凝,早早看到他们的小阿哥。 进了府门之后,看门小太监惊见王爷回府,慌忙请安之余急急地要去报告苏培盛,却被他立即制止住了,然后就直奔怡然居而来。 从府门到怡然居的这一路,心情急迫的他仍是禁不住地一时兴起,想要送给冰凝一个天大的惊喜,因此他一进了怡然居的院门,就吩咐看门小太监不要声张。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早过了晚膳时间,奴才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着手头的事情,整个院子都是空空荡荡。冰凝当然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进府了,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像往常一样用过晚膳之后,就让田嬷嬷将小阿哥抱到她的房里来再和小阿哥玩一阵子。 年夫人这两个月来一直与冰凝住在一起,一来是因为王爷不在府里,母女两人有说不完的贴心话,二来住在一起也是方便年夫人照顾她的宝贝女儿。因此虽然冰凝吩咐月影她们几个人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供年夫人居住,但是大部分时间里,年夫人一直都是住在冰凝房间里的暖炕上。 此时众人正围着小阿哥不停地逗笑,满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可是即使如此热闹嘈杂的环境中,冰凝仍然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怎么外面好像是他的脚步声呢?但是转念之间,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如果是他回来了,一定会提前给府里传信儿的,而且每每他一进了怡然居,满院子的奴才早就被他搅得人仰马翻了,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呢? 虽然立即否定了自己的幻听幻觉,冰凝仍是止不住地觉得他的脚步声不停地撞击着她的大脑,疑惑之间,不禁起身朝门外走去。刚出房门才三五步远,就见游廊中穿行而来那个人,不就是王爷吗? 虽然天色暗淡,可是他的身影早就深深地印记在她的脑海之中,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更不要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她的眼前。冰凝被这个天大的惊喜震惊得当即呆住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请安都忘得一干二净! 望着呆若木鸡的冰凝,他看到了自己刚刚这个临时起意的大送惊喜取得的巨大成果,洋洋得意之余更是牵起他久别重逢的欣喜、激动之情。就在冰凝恍恍惚惚之际,他早已经情不自禁地一把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同时送上一个长长的热吻,让这三个月的相思之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087章 惊呆 章节名:第章惊呆 三个月的相思之情,即使用了三盏茶时间的热吻,仍是无法一解这漫长的相思之苦。这是他们自从蜜月期以来,第一次长时间的别离,即使是用三天三夜,也无法诉尽他们的相思相恋。心潮澎湃的他根本压制不下如火的激情,于是一边抱着她,一边吻着她,一边抬脚朝房里走去。 沉浸在惊喜与欢喜的巨大幸福漩涡中的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在走向哪里,因此当通明的烛光将她的眼睛刺得无法睁开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他们这是进了屋里,当即惊吓得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而屋子里的一切,更是将王爷当即震惊得目瞪口呆!他以为房里也就是月影在当差,顶多还有一个竹墨,可是他哪里料到,竟然是一屋子的人在等着看他们两个人的笑话! 而那一屋子的人哪里是在看他们两个人的笑话,分明同样是被突然从天而降的王爷震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他还怀抱着冰凝。 刚刚冰凝在房里的时候,众人热情高涨地逗玩着小阿哥,冰凝出门一段时间之后,月影才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家小姐竟然不知去向,心里有些犯嘀咕,本打算出门查看个究竟,恰好其它人也发现了冰凝的“不翼而飞”。先是年夫人询问月影,怎么不见了她家小姐,还不待月影开口之际,突然间就见房门被打开,年夫人赫然发现她的宝贝女儿居然躺在一个大男人的怀中! 月影和竹墨两人总还算是“见多识广”,能够做到处乱不惊,那田嬷嬷、年夫人,还有年夫人的贴身丫环,全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王爷。两三个月以来,这几个人一直都是凭借着巨大的想像力,暗暗地在各自的心目中勾勒出他那副威严肃穆、不怒自威的模样,谁想到初次见面,竟然是如此平易近人、和霭可亲,甚至是活色生香。 王爷再是脸皮厚,再是一家之主,再是任谁都不怕,可是当着这么多的生面孔与冰凝浓情蜜意,完全丧失了一个家长所应有的作派和威风,这让他怎么可能泰然处之?特别是其中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妇人,不用询问,只从她那贵气逼人的穿戴以及慈祥和霭的面容就能知道,那不是他的岳母大人还能是谁? 面对一屋子的老老少少,他的脸庞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由于被众人当场看了笑话,浑身不自在的他第一次乖乖地松开臂膀,任由冰凝挣脱了他的怀抱,规规矩矩地站在地上。此时此刻,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两个人全都是一张大红脸,全都是面露愧色、手足无措地矗立在房门口。 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况,月影率先反应过来,赶快俯身给他请安,其余人等也都立即回过味来,呼拉拉地拜倒一片,请安之声此起彼伏,有效地缓解了极为难堪的局面。趁着众人请安的功夫,他也迅速地稳住了阵脚,恢复了一贯的威严模样,待将众人叫起之后,径直朝主位走去。 第1088章 阿哥 章节名:第章阿哥 冰凝见他故做镇静地在主位落座,自己也赶快稳了稳神儿,然后走上前去朝他说道: “爷,妾身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妾身的娘亲。” “嗯,好,夫人请坐。” “谢爷恩典。” 年夫人一边谦恭地道谢,一边小心翼翼地在侧面的椅子上坐下。 见娘亲坐下之后,冰凝继续介绍道: “爷,这位是娘亲的贴身丫环,名叫珊瑚。” “嗯。” “奴婢给爷请安。” 珊瑚赶快走上前来,朝王爷再次俯身行礼,他只是摆了摆手,连看也没有看一眼。见珊瑚退了下去,冰凝于是再度开口道: “爷,这位是田嬷嬷,小阿哥的乳母。” 冰凝话音刚落,还不待王爷发话,田嬷嬷便极有眼力劲儿地赶快抱着小阿哥走上前来,再次请安道: “奴才给爷请安。” 王爷根本就没有料到小阿哥也在这房里,一见田嬷嬷怀抱中的小阿哥,脸色当即就从冷漠淡然变换成兴奋激动的模样,同时迅速从椅子上起了身,想也没想,直接就从田嬷嬷的怀中将小阿哥接了过来。不过由于他从来都没有抱过刚出生的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因此与其说他将小阿哥抱在了怀中,不如说他将小阿哥捧在了胸前。 虽然这个捧着小阿哥的姿势极为怪异,但仍是一点儿都无损他的激动心情,望着这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他不禁仔细地端详,一点一点地品味:嗯,脸庞像他,可是皮肤像她;噢,眉毛像他,可是鼻子像她;还有,耳朵像他,可是小嘴像她!看来看去,小阿哥的所有模样都被他认真地分析、研究了一个遍,可就是眼睛看不出来,因为小阿哥正紧闭双睛,呼呼睡得香甜。 越看他越是欢喜,越看他越是高兴,越看他越是幸福,真是恨不能就这么不撒手地整天整日地抱着这个可心可爱的小人儿,把天底下所有的好,全都给了这个胖嘟嘟、白净净、惹人爱怜的小阿哥。 就在他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时候,突然小阿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将他惊得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事情,将小阿哥招惹哭了,又是内疚,又是心疼。田嬷嬷见状,赶快上前一步说道: “启禀爷,看来小阿哥可能是饿了,要不由奴才来哄小主子吧。” 面对哭得脸色通红、声嘶力竭的小阿哥,根本搞不定这个小家伙的王爷只得是无可奈何地将小阿哥还给了田嬷嬷。冰凝知道他舍不得小阿哥离开,可是总不能让小家伙饿着肚子,赶快替他宽心道: “爷,天太晚了,平日里小阿哥到了这个时辰,可是都已经吃饱了开始要睡觉了呢。” 王爷虽然舍不得小阿哥离开他的视野范围,可是他更是舍不得他的小阿哥饿着、累着,只好悻悻地发话道: “行吧,田嬷嬷,你赶快带小主子好好歇着去,平日里可是要好生照料,一切都要随了小阿哥的意,莫不要让他哭闹伤了身子。” 第1089章 撤离 章节名:第章撤离 听着王爷这哩嗦嗦的吩咐,冰凝的心中只觉得好笑,小阿哥还不会开口说话,当然要通过哭闹来告诉大家他饿了、尿了、困了、累了,他不哭不闹,谁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唉,遇到这么不讲理的爷,以后田嬷嬷可真是有的受了。一想到这里,她禁不住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田嬷嬷。 那田嬷嬷由于是初见王爷,心中一直都是胆战心惊,因此连他吩咐了些什么都没有注意听,只顾着低头哄劝哭闹中的小阿哥,然后依稀记得王爷好像是说过要让她带着小阿哥好好歇着去,于是赶快行礼,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田嬷嬷带着小阿哥退了下去,回了阿哥房,可是这屋子里还有年夫人和珊瑚两个外人呢。一心想要重回二人世界的他开始搜肠刮肚地找个借口,准备将这两人也一并打发出去。谁想到他刚一抬头,就透过半开的里间屋门,赫然发现靠近窗边的炕上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难道说年夫人这些日子一直陪着冰凝睡在这里? 由于他自从进了府里就直接来到怡然居,大热的天,灰头土脸、热汗淋漓,原本打算回了怡然居就赶快沐浴更衣,谁想到竟然撞上了年夫人!他早就忘记了曾经恩准冰凝娘家人来照料、陪伴她的事情,大脑中还一直停留在两个多月之前离开的时候,二人世界的逍遥状态。因此当他抱着冰凝进得门来,顿时就被平白多出来的一个小主子,两个奴才,外加一个岳母大人搞懵了。 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这里再也不是他的与冰凝两个人的世界,不仅是增添了他们的小阿哥,还增添了她的娘家人!虽然说当初他极为慷慨大度地恩准了她的娘家人前来陪伴她坐月子,本是希望他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里,冰凝能够得到更好的照顾,有亲人的陪伴能够使得心情更加愉快,不曾想,现在竟然变成了阻碍他们甜蜜生活的“罪魁祸首”!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止不住地懊恼起来。 如果是换作了以往,他才不会这么束手束脚、瞻前顾后,直接找个理由就将年夫人主仆两人打发下去。可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使得岳母、女婿两人的初次见面竟然变得如此的尴尬、难堪,他再是爷,毕竟在年夫人面前还是要拘着些面子,实在是令他无法理直气壮地胡乱找些什么借口出来。 此时正值盛夏,原本就极畏暑热的王爷风尘仆仆地归来,浑身汗淋淋、粘乎乎、脏兮兮,极为难受,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决定打道回府,去朗吟阁解决更衣问题。 “那个,天儿也不早了,你们都早些歇息,爷先回书院了,你也不用送了,赶快收拾收拾吧。” 说完之后,他立即抬脚就走,根本没有理会一屋子人错愕不已的目光。 由于娘亲还在房里,又因为刚刚发生的那个难堪的场景,既然他已经发话不用她去送,冰凝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陪年夫人,只是用眼神示意月影赶快代她恭送王爷的离开。 第1090章 碍事 章节名:第章碍事 年夫人哪里知道王爷早早就把怡然居当成自家院子的事情,见到他走了,只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心中还是有着些许的遗憾: “凝儿,娘亲瞧着爷对你们娘儿俩这么好,心里可真是欢喜着呢。只是,不知道爷今儿晚上会歇到哪个院子,莫不是因为娘在这里,碍了爷的事?” 冰凝怕年夫人误会继而自责,于是赶快解释道: “娘,瞧您说的!您在这里陪凝儿,完全是爷恩准的事情,怎么会碍了爷的什么事呢。” “怎么不是碍了爷的事?刚刚瞧你们亲亲热热的样子,娘这心里真的是高兴得直想哭呢。若不是因为娘在这里,爷今天晚上定是要歇在这里的。” “没有,没有,您就别再胡乱猜疑了!爷今天刚回来,再怎么着,也得歇在福晋的院子里,怎么可能歇在凝儿这里,那可是要坏了府里的规矩呢。” 年夫人既不了解这王府里的规矩,也不知道这夫妻俩的状况,因此一听冰凝解释得头头是道,也觉得颇有道理,这才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她仍是决定赶快搬走,万不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影响了女儿的得宠。 “不管今天晚上爷歇在哪儿,既然爷已经回府里来了,娘还是得赶快搬到厢房去,刚刚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一边说着,年夫人一边吩咐珊瑚赶快去收拾东西,冰凝见状赶快阻止道: “娘,你着什么急啊!这大黑天的,还挪动什么呀!反正爷今儿晚上也不歇在这儿,您就是明天再挪也不迟呢!” 年夫人听冰凝说得在理,又因为这是最后一个能够陪伴冰凝的夜晚,所以虽然迟疑了一下,也就没有再坚持。眼见着娘亲不再吵着要挪地方,冰凝心中也踏实下来,于是赶快吩咐月影准备沐浴洗漱等事宜。 待一切收拾妥当,刚要躺到床上准备歇息,冰凝就听到秦顺儿的声音悄然在门外响起: “启禀侧福晋,爷有事情请您过书院回话。” 冰凝一听这话,心中暗暗一惊,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呢?更何况刚刚他在这里的时候都没有说,难道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情惹着他了?田嬷嬷?珊瑚?或者是娘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冰凝也不敢耽搁时间,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赶快又让月影将她的头发重新梳理妥当,换上一件素缎的衫裙,就赶快和月影两人朝朗吟阁过去。 年夫人闻听王爷大半夜地叫冰凝过去回话,也是吃惊不小,另外眼见着冰凝一脸疑惑、凝重的表情,更是担心会有什么意外情况。特别是刚才王爷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而且已经发话让冰凝歇息了,这才回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派人叫冰凝前去回话,实在是太过蹊跷。再联想到此前发生的尴尬事情,怕不是恼羞成怒之下,要寻她闺女的短处?一想到这里,望着冰凝和月影急匆匆的背影,年夫人一脸担忧,满心焦虑。 第1091章 福宜 章节名:第章福宜 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心情忐忑地来到了朗吟阁,这是自从去年初秋时节前来为他侍疾以来,冰凝第一次来到书院。正对面的大书房里烛火通明,早一步回来的秦顺儿正在门外垂手恭候,见此情景月影也赶快止步于此,由冰凝一个人进了房里。 “给爷请安。” “起来吧。” “不知道您要问妾身什么事情?” “没什么,爷准备写幅字儿,让你看看。” 冰凝一听他大晚上的叫她过来只是为了看他写一幅字儿,虽然不是因为被寻了什么短处而踏实下心来,但是疑惑之情又陡然升起。 见冰凝走上前来,他将已经挑选好的称心“兵器”拿在手中,沾了沾墨汁,在早早铺就的纸上一笔一画,仔仔细细地写了起来。 顺着他的走笔之处,冰凝定睛一看,他这次使用的竟然不是她常见的董体行书,反倒是极为少见的正楷,却是同样的畅朗娴熟、宽辍自然、文雅遒劲、气势磅礴。冰凝才刚刚惊叹于他精湛的书法技艺,转眼间又看到随着他的笔尖流动而写就的诗句,当即就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待他全部写完,将笔放回笔架之后,冰凝默默地注视着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久久不能自己。 他也没有料到冰凝的情绪会是这么的激动,他叫她过来看这幅字,虽然是别有用心,但是他的初衷并不是想将她招惹得泫然欲泣。因此望着眼噙泪水的冰凝,他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只得是静静地望着她,甚至没有递上一块试泪的帕子。 过了许久,冰凝强忍着眼中的泪花,抬起手来,从笔架上另选了一支适合她使用的更为精致小巧的竹笔,在另外一张纸上,用她最为擅长的倪氏小楷,如他一样,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只是相比他“洋洋洒洒”的十六个字,冰凝却是惜字如金,只写下区区两个字:“福宜”。 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是随着最后一笔的写就,一颗泪滴“吧嗒”一声落在纸上,在寂静的夜空显得格外的响亮。 “福宜”这两个字伴随着“吧嗒”一声的“巨响”,在他的心底激起无数的浪花,无尽的激情。就像他没有料到那短短十六个字的诗句竟然将她感动得如此情难自已一样,他同样也没有意料到,她竟然这么懂他的心意! 当他还未行至河南,刚刚得知冰凝生了一个小阿哥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停地思索着,为他们的小阿哥取一个什么样的乳名。这是他和冰凝的长子,意义格外重大,无论什么样的名字都无法充分表达他的对冰凝的爱,对小阿哥的爱。方案想了一个,又否定了一个,否定了一个,又想了一个。可是他想了两个多月,即使今天回到了王府,仍是一愁莫展,毫无头绪。 回到朗吟阁之后,完成了沐浴更衣,一个人在夜深人静之时,望着跳动的烛火,他的灵感突然一下子迸发出智慧的火花,脑海中不停地闪现出这句出自《诗经小雅鸳鸯》中的诗句! 第1092章 动情 章节名:第章动情 那十六个字的诗句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大脑,迫使他急不可待地想要与冰凝分享这份欣喜!即使已经快要三更天了,即使知道她已经歇息了,仍是抵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派秦顺儿立即去将她请了过来。 他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他只是说想要让她看一幅字儿,可是冰凝一看到他写下的这幅字,立即就明白了,这正是他们小阿哥名字的出处,而她写下的“福宜”两个字,正是他心中已经选定的两个字!两个人心有灵犀达到如此默契的程度,如果说冰凝被他选择的诗句而感动得热泪盈眶,而他则被冰凝的心灵相通而感动得难以自己。 虽然他的情绪也是格外的激动,但是他还有一个首要任务,那就是安慰泪洒纸笺的冰凝: “好好的,哭什么呢?” 他不劝还好,他这一劝,原本暗暗饮泣的冰凝再也无法有效地控制住情绪,直接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泪水就像是打开了闸门,决堤而下,而他那单薄的衣衫根本抵挡不住泪水的侵袭,不消一会儿功夫就被湿透,胸口顿觉清凉无比。 沉浸在情绪巨大波动中的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失礼之举,她将冰凉的泪水和火热的脸庞,统统一并奉献,令他的胸膛在冰火两重天中备受煎熬。 冰凝哭了将近快有半盏茶的时间,仍是难以停止下来。怕她哭得太过伤心,他只好俯下身来,像往常那样,吻上她的眼睛。可是这一次,他的双唇根本就没有在她的眼睛上坚持多久,以至于还没有来得及有效地制止住泪泉的奔涌,就将热吻转移到了她的朱唇贝齿之间。 他们的初吻就发生在这里,也是因为冰凝哭成了泪人。可是那一次是悲伤的泪水,痛苦的泪水,而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感动的泪水。 她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而他的爱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热吻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下之际,他再次情不自禁地将她拦腰抱起。可是,当他怀抱着他的仙子才走到房门口,然后却是怔怔地呆地原地,不知道该将她抱到哪里去。 他的卧房在后院,此时秦顺儿和月影那两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正把守着书房的大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他不怕秦顺儿更不怕月影,可是她既怕秦顺儿也怕月影。如果仅仅只是这两个贴身奴才也就罢了,可是在这书院里当差的奴才不只秦顺儿一个人,从位于前院的书房步行到后院的卧室至少需要几十米的路程,人多嘴杂。由于是临时起意,没有经过事先清场,现在才二更天,他既要考虑她的感受,也要考虑她的处境。 毕竟他的书院从来没有女眷留宿的先例。此前他驻扎怡然居已经是坏了规矩,并且掀起了轩然大波,如果再被众人知道冰凝被留宿朗吟阁,她将会再次被推到刀锋浪尖之上,水深火热之中。因此略略迟疑了一下,他立即调转方向,将冰凝抱进了大书房的里间屋。 第1093章 吃醋 章节名:第章吃醋 大书房的里间屋是他临时休憩的地方。有时候看书、办公的时候,不管是累了,困了,或是懒得回卧房了,他就会选择在里间屋暂时休息,养养精神。由于是暂时休息的场所,因此没有置备床铺寝具,只有一张软榻而已。 冰凝在他的怀中正哭得伤心,突然感觉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不由得一惊,继而迅速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可是还不待她适应昏暗的环境,来不及辨明身处何地,她的双眼就被他的热吻再次覆盖。 经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冰凝的双眼才终于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透过大敞扬开的房门看到外间屋的陈设,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被他稀里糊涂地抱进了书房的里间屋。 里间屋没有燃起烛火,但是他的眼睛在暗夜之中却是如此的明亮,就像两盏明灯,照耀在她的心间。就这样,四目相对持续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他终于败下阵来,吻了吻她的眼睛说道: “怎么这么看着爷?” “妾身很想知道,这双眼睛跟三个月之前一样还是不一样呢?” 冰凝的回话虽然带着调皮的口吻,但是仍有浓重的鼻音。见到她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他的心情也是大好,于是顺着她的话茬儿反问道: “那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一样,也不一样!” “嗯?” “要说一样呢,那是因为它们还是您的眼睛啊!要说不一样呢,以前您的眼睛里只有妾身,从现在开始,您的眼睛里又有小阿哥了。” 冰凝的话音刚一落下,他就忍不住被她逗笑了,继而又酸溜溜地报复道: “爷这眼睛里好歹还有你呢,从今往后,你这眼睛里,可是只有福宜一个人了。” “妾身谨遵您的吩咐,以后这眼睛里就只有小阿哥一个人。” “你?不许!” 他一听冰凝顺坡就下,胆敢眼睛里再也没有他,立即拿出了一家之长的威风,严厉禁止她这种“目无尊长”的行为。冰凝则故作无辜地说道: “爷啊,您一会儿让妾身这样,一会儿让妾身那样,您到底想要妾身怎么样?” “爷要你……” 下面的话已经被淹没在他的热吻之中。 还好,虽然这个热吻依然是况日持久,但是他还没有忘记将快要被他吻得窒息的冰凝及时解救出来。虽然暂时放过了她,他仍是止不住地开始了淳淳教诲: “就算是现在有了福宜,也不管以后再有多少个小阿哥,小格格,你也一定要将爷放在第一位,将小阿哥放在第二位!” 冰凝一听他这番蛮不讲理的教诲,当即差点儿笑出声来!刚才是谁抱着福宜爱不释手?居然转眼之间就将小阿哥撇到了一边,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唉,爷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阿哥争风吃醋呢! 不过冰凝转念一想,当即又释然了:他爱吃什么醋就去吃什么醋吧,以前总让她因为他的那些妻妾们伤心难过,现在终于有小阿哥可以替她“报仇雪恨”了。就让福宜去治治他,让他也好好尝一尝吃醋的滋味!于是冰凝心中暗生坏主意,以后有他的地方就有小阿哥,她只跟福宜玩耍,坚决不理他,就让他去吃他那宝贝小阿哥的醋去,看他怎么办! 第1094章 见闻 章节名:第4章见闻 冰凝由于心里打着坏主意,脸上禁不住地笑意盈盈起来,他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里指不定又打什么如意算盘呢,于是问道: “怎么,爷说得不对吗?难道你想将小阿哥放在第一位?” 冰凝懒得跟他继续纠缠这件事情,于是赶快岔开话题: “爷,您这些日子出门在外,给妾身讲讲一路的见闻吧。” 知道冰凝久住王府,深居简出,生活单调枯燥乏味,而两个多月以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确实令他有一肚子的话憋不住想要说出来。如果今天他没有回府里,而是去了十三阿哥的府上,他一定会与十三阿哥彻夜畅谈整整一个晚上。 由于急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因此憋了一路的王爷就借着冰凝挑起的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他这一次去河南是视察灾情,既有令他心情沉重的灾后惨景,更有令他深恶痛绝的贪官污吏,挪用朝廷的赈灾银两终饱私囊的丑恶行径。两股强烈的情绪纠结在一起,令他一时头脑发热,控制不住地向冰凝一骨脑儿地发泄出来。 冰凝这是第一次听他谈论公务之事。虽然她一直刻意避免卷入他的公事,但是今天的这个话题却让她格外地感兴趣,因此早就忘记了避嫌的事情,全神贯注地倾听他滔滔不绝地话语,并且随着他所讲述的内容,心情也跟着不停地跌宕起伏。 如他的心情一模一样,当冰凝听到灾后的惨境、灾民的悲惨生活,揪心般地疼痛,听到那些贪官污吏令人发指的行径,更是义愤填膺,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于是两个人一个慷慨激昂地讲述,一个情绪激动地倾听,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待他好不容易因为讲得口干舌澡而不得不暂时停下来的时候,才忽然惊觉时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再一抬眼望向外间屋的更漏,更是发现三更天都快要过去了。 知道冰凝睡眠不好,虽然他是越到晚上精神头越大,可她却是白天黑夜地备受睡眠问题的困扰,他刚一回来就让她又开始了黑白天颠倒的生活,而且还是生完小阿哥才两个多月,正是需要养身子的时候,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陡生愧疚之情。 另外他也觉得对冰凝这样一个深居内府的柔弱女子讲这些丑陋阴暗的社会现实与矛盾实在是不合时宜,凭白地惊吓了她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于是赶快停止了滔滔不绝,对她抱歉地说道: “唉,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净跟你讲这些个污七糟的腌事情。你只当没听到罢了,没事儿的时候什么也不要多想,你就安安心心地给爷养育好福宜就是了,别的事情也不是你这个女人家能够听得了,能够管得了的。” 王爷的这番抱歉、宽心之语根本就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成果,相反却是火上浇油般地将冰凝那颗沉睡了十年的心重新唤醒,激情澎湃、愈演愈烈。 第1095章 大义 章节名:第章大义 王爷哪里知道,冰凝虽然久居闺阁内府,但是在她当姑娘的时候就有一颗侠肝义胆,如果他知道她曾经实施过救火、施粥等等行侠仗义之举,他一定会像与十三阿哥那样,与她彻夜长谈,尽兴方休。因为这是他的理想,他的大志,一定会与知己分享。 此时的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听到他的那些抱歉之语,相反却是格外地动容。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惨绝人寰的灾情以及那些深陷痛苦深渊之中的灾民,更是因为她的眼前人。 孩提时代,她随父亲大人辗转各地,所见所闻不仅开拓了她的眼界,更是对社会中的种种残酷现实以及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有着深刻的认识与个人的见解。后来冰凝出嫁了,迫于皇家的礼仪规矩,她不得不远离这些社会现实,安心相夫教子,可是她那颗同情弱者的心却永远都不会改变。现在听到他说起这些久违的世间冷暖、现实社会的丑陋阴暗,不禁勾起她少女时代的那些自由自在生活的无尽回忆,更是对她的夫君有了全面的、更新的了解。 从前她只知道他是一个制造阴谋、玩弄权术的高手,一门心思地机关算尽、苦心钻营,无非就是为了得到那个九五至尊的皇位而已。而冰凝自小到大都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在人生道路和远大志向这个方面,与他永远都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因此对于他的这番拉拢利诱权臣、阿谀奉承皇上等等行为很是不屑,甚至是不耻。 可是他刚刚滔滔不绝半个时辰所说的那番话却让冰凝对他的看法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如果他真的如今天所表现的那样,是一个体恤民情、关心百姓疾苦、严惩贪官污吏之人,那么由他得到那个万众仰幕的位置,励精图治,做出一番大事业,岂不是要比别的皇子阿哥得到江山之后,只知道倚仗祖宗留下的基业,恣意胡为要强多了?阿哥和十四阿哥还算是有些才能,她不好妄下断言,但是比起那骄奢淫逸、有才无德的废太子,横征暴敛、重利轻义的九阿哥,毫无主见、糊涂不明事理的十阿哥,她的夫君可真是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呢。 从前,冰凝对于嫁给王爷有两大人生遗憾,而且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一是要与他的妻妾们共享他的爱情,二是无法过上那种寄情山水、淡泊名利、志向高洁的人生。可是经过今晚的长谈,让她对自己少不更事的任性之举格外地惭愧。 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是由他成为新君,即使他将拥有后宫佳丽三千,即使她将永远地被禁锢在紫禁城那方狭小的天地里终老一生,她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憾,更不会有丝毫的抱怨。只要他能兑现今晚的诺言,成为一代明君圣主,她的这些个人得失又算得上什么?她还跟他斤斤计较什么? 第一次,冰凝对他挖空心思、苦心钻营之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第一次,冰凝对于嫁给他有了自豪感与满足感;第一次,冰凝开始暗暗有些期许他能够最终实现人生的梦想,完成心中的伟业。 第1096章 记得 章节名:第章记得 基于对王爷脱胎换骨般的重新认识,冰凝停顿半响都没有对他刚刚所说的那番抱歉之语做出任何回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妾身一定会听从爷的吩咐,好好养育福宜阿哥。不过,您今天所说的这一席话,妾身可是会全记得呢,一个字都不会忘记,永生都不会忘记。假若是爷有一天自己忘掉了,妾身一定会提醒爷记得今天,康熙五十九年七月三十日,雍亲王府的朗吟阁,您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王爷没有料到冰凝会说出这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来,当即震惊得愣愣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是何等精明之人,冰凝的这番话分明是在隐喻,如果将来是由他当上了新君,他要像刚刚所说的那样,当一个体恤子民、清政廉洁的好皇帝。 以前他只知道她聪慧过人,颇有才学,但终究不过就是个闺阁女子,懂一些风花雪月之类的情调而已。今天他才知道她不仅仅是聪慧,更是智慧,是一个有胆量、有气魄、深明大义的智慧女人。 从前他只知道她是他的红颜知己,现在他才更深刻地意识到,她完全就是他的人生知己。她怕他将来得到皇位之后成为一代昏君,做糊涂人、办糊涂事,才会这么旁敲侧击地鞭策他、激励他。 听明白了冰凝的话中话,他既有巨大的惊喜,又有些许遗撼: 为什么,她竟然是一个女儿身?如果她身为男儿,一定会成为他最为得力的良臣谋士,哪儿还用得着他整日里去看年尧那个吃里扒外奴才的脸色行事?她定是会像十三阿哥一样,与他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同心协力,共图大业。 可是,如果她真的生为男儿,他又上哪儿去寻得如此红颜知己,得到如此幸福的爱情? 望着久久没有说话的王爷,冰凝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太过逾越,惹得他不高兴了。可是即使他不高兴,她也不会后悔,长孙皇后作为太宗皇帝的贤妻,可是敢于以古事设喻劝谏皇上呢。虽然大清朝比不得李唐王朝,历来严格遵循女人不得干预朝政的祖训,但是她一定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到一个女人应尽的职责和本分,即使失宠也在所不惜。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想了很久,谁也没有再开口。 眼见着夜已深沉,冰凝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闹得两个人不愉快,毕竟将来他能不能当上皇帝还都是没影儿的事情,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只是一个“散闲王爷”呢!既然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憧憬和夙愿,她又何若为这些有的没的事情,而破坏了两个人的感情呢? 特别是他辛苦奔波了两个多月,今天才刚刚回到府里,不但为他们的小阿哥想了这么一个对她满怀爱意的名字,更是与她共度过了如此甜蜜温馨的良辰美景,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女流之辈,相夫教子才是她的本职所在,她又何苦步步紧逼、大煞风景地破坏了如此浪漫的气氛呢? 第1097章 夜归 章节名:第97章?夜归 既是为了缓和颇为凝重的气氛,也是深知这里不是她的久留之地,更是是非之地,于是冰凝赶快开口说道: “您今天刚回来,累了一路,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的心中正在感慨万千,突然听到她开口说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话语,虽然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可是他的心中仍是深感愧疚。虽然她说的是让他早些歇息,实际上她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尽快离开这里,免生事端。 深更半夜请她过来,不但搅乱了她的睡眠和休息,还要害她半途挪地方,虽然他尊为一家之主,可是就连宠爱自己的女人这么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居然还要偷偷摸摸,这让他如何能够心安? 无限自责之下,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将所有的抱歉与愧疚都融入深深的一吻之中,然后破天荒地第一次由他为冰凝仔细穿戴好衣裳,再将她从软榻上抱起来,出了里间屋,出了大书房,一路朝怡然居走去。 月影突然见到书房大门打开,她家小姐竟然是被王爷抱了出来,由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惶惑之中只能是赶快追了上去,秦顺儿也按平常的规矩,不远不近地紧紧跟随。 从朗吟阁到怡然居,几乎要穿行大半个王府,但是由于正值夜深人静时分,除了遇到一两个守夜的护卫,沿途他们没有碰到任何闲杂人等。进了怡然居之后,他更是放下心来,穿过长长的游廊,一路脚步不停地将冰凝抱回到她房间,轻放在床上。 竹墨、年夫人、珊瑚几个人全都心情忐忑不安地焦急等待冰凝从朗吟阁回话的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再次重现了两个时辰之前的那一幕:他怀抱着冰凝走进房里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尴尬和难堪,也完全无视这些人的存在和请安,而是直接进了里间屋,将冰凝轻放到床上,为她盖上锦缎凉被,然后朝紧随其后的月影吩咐道: “好生伺候你家主子。” 说完,他也没有再看任何人,就直接转身走了。由于月影被他吩咐好生照料她家小姐,于是竹墨颇有眼力劲儿地赶快承担起恭送他的职责。 年夫人见到宝贝女儿被王爷一言不发地抱了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赶快冲到床前,焦急地询问道: “凝儿,爷找你问什么事情?有没有被爷寻了什么短处?” 冰凝哪里还敢看她娘亲的眼睛,于是低垂着眼帘,支支吾吾地回复道: “没有,没有,爷没有寻什么短处。” “那,那爷问你什么事情了?” “嗯,嗯,那个,噢,对了,爷告诉妾身,小阿哥的乳名。” “噢?小阿哥的乳名叫什么?” “爷说,小阿哥的乳名就叫做‘福宜’。” “福宜?好,好,不管叫什么,都好!” 年夫人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对她而言,小阿哥不管叫什么名字,只要是她宝贝女儿给王爷生的小阿哥就什么都好,叫什么名字根本就无所谓。只是,她仍是心存蹊跷: “你这过去回话都快要两个时辰了,这么长的时间,爷只是告诉你小阿哥的名字?” 第1098章 追问 章节名:第98章?追问 冰凝被年夫人追问得没处躲没外藏,心中暗暗焦急,不禁开始咬起嘴唇来。年夫人一看到冰凝这副捉急的模样,更是心存疑虑,突然间她发现冰凝的眼睛红肿一片,又想起来宝贝女儿的嗓音好像也不太对劲儿,于是又急急地问道: “凝儿,你怎么,哭过了?” “没有,没有,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呢?” 年夫人知道冰凝脸皮薄,即使真的哭过也不会跟她承认什么,于是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月影。月影虽然一直在大书房的门外恭候,但是她也只是隐隐听到冰凝的哭泣之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见年夫人追问无果的情况下,转而向她来证实,可是月影既不知道真实情况,又不想让年夫人担心,只好来了一个缓兵之计: “夫人,您和小姐都累了一天,要不,还是赶快先歇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年夫人一听也只得如此,于是吩咐几个人赶快准备就寝。 虽然暂时躲过了娘亲大人的围追堵截,可是本来就是暑热难挨,又经过在朗吟阁书房的缠绵悱恻,冰凝此刻迫切需要沐浴更衣,可是年夫人就在她的身边,生怕这个反常的沐浴更衣又引发年夫人新一轮穷追不舍的追问,于是冰凝只好强忍着浑身的不适,勉强睡下,心中禁不住暗暗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去书院之前同意娘亲搬回东厢房就好了。 冰凝因为累了一晚,又哭了半天,没过太久就睡下了,可是年夫人自冰凝去朗吟阁回话之后,独自一人守在这里紧张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盼着冰凝回来,不但是被王爷面无表情地抱了回来,更是对这一个半时辰里发生的事情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知道冰凝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更何况冰凝明明跟她说过,王爷第一天回府是要歇在福晋院子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的行为举止如此反常?而且冰凝虽然矢口否认,但是她哭过的痕迹是如此的明显,不由得年夫人这心里胡思乱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天都蒙蒙亮了,仍是没能安安生生地睡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儿,年夫人就张罗着珊瑚和月影两人,将她的床铺物品等等统统搬到原本给她准备好的东厢房,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冰凝被王爷寻了短处,甚至是失了宠。 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众人仍是围着小阿哥团团转。当冰凝将小阿哥的乳名叫做“福宜”的消息告诉大家之后,不管是丫环们还是嬷嬷们全都高兴坏了,既是觉得新鲜,又是觉得好玩。虽然小主子的名讳不是奴才们能够随便叫的,但是众人实在是太过好奇,于是时不时地悄声嘀咕着“福宜”、“福宜”这两个字。说来也是奇怪,不论是谁悄声琢磨“福宜”这两个字,小家伙都会极为配合地咧嘴大笑,而且几乎次次都会大笑得出了声,仿佛是在告诉大家,他太喜欢阿玛给起的这个名字了。 众人见小阿哥这么给面子,全都反过来又被福宜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大家心情极好、热情高涨的样子,年夫人也不想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虽然心中仍是疑团密布,但是生怕将冰凝追问得伤心难过,于是只好装作没事儿人似地不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第1099章 回府 章节名:第99章?回府 王爷这次到河南办差是肩负重任,考察灾情,因此回到京城之后,又是拟奏折,又是面圣汇报情况,又是与官员们研究弹劾贪官污吏的事情,忙得好几天都没有时间回府里,因此只能是派小太监向冰凝转达了他的关心和问候,又吩咐小太监问了她和福宜的情况再禀报给他。 小太监这几次传话的时候,都赶上年夫人都不在场,而冰凝也没有将他传话的事情告诉给她的娘亲,因此年夫人根本就不知道王爷这些天没有回府里来,于是心中暗自盘算:爷第一天歇在福晋那里,这第二天、第三天,就是轮也应该轮到她闺女了,可是…… 年夫人天天盼着王爷能够来到怡然居看望冰凝,看望小阿哥,可是天天都是在失望中度过。 面对这个局面,年夫人总是不停地自责,思前想后,她终于下定决心,主动离开之里,回到年府去。虽然她是得了王爷的恩典来陪伴冰凝坐月子,现在冰凝的月子也做完了,王爷也回府了,有她这个岳母在场,怕是要影响了冰凝的得宠。特别是从这几天的情形来看,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虽然她也舍不得离开宝贝女儿,可是如果她的存在而误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年夫人怎么能够安心? 知道跟冰凝事先商量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冰凝一定会百般挽留,千般劝解,于是年夫人绕过了她的宝贝女儿直接将月影唤来: “月影,我寻思着,在这府里也呆了两个来月了,现在爷也回了府里,我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所以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去跟福晋说一下我的意思。另外,我这一走,你家小姐那里怕是一时半会儿忙不开,所以,我打算将珊瑚再留些日子,多个人总归是能让你家小姐多省省力气。还有,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跟你家小姐说,我是怕她……” “夫人,奴婢知道,奴才不会跟小姐说的,只是奴婢也很舍不得您离开呢。” “唉,我若是再不走,怕是要误了你家小姐的终身呢。” 月影虽然也不想年夫人离开,可是她和年夫人考虑问题的出发点却是一样的。眼见着以前王爷拿怡然居当了朗吟阁,天天驻扎,现在竟然三天都不再来一次,月影也是担心因为年夫人的缘故而令她家小姐失宠,于是趁冰凝照料小阿哥的难得机会,一个人悄悄去了霞光苑。 雅思琦一听月影说起年夫人主动提出来回年府的事情,也不觉得奇怪。人贵有自知之明,虽然王爷回府以后并没有发话要年夫人回去,但是与其被他提出要求回去,还不如她自己主动告退,也算是留了个体面。毕竟年夫人已经住了两个来月的时间,这也就是王爷出门在外,不在府里,才比别人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月的时间来陪伴闺女,这天底下去哪儿能寻到这么好的事儿来,年夫人确实是应该格外知足、见好就收了! 第1100章 准辞 章节名:第章?准辞 面对年夫人主动提出的回府,雅思琦求之不得。毕竟年家首开娘家人陪住两个月的先例,以后别的妹妹一定也会提出来要娘家人陪住两个月,甚至是三个月的请求,这让她这个福晋怎么做到一碗水端平?想到这里,她开口对月影说道: “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我这里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就按年夫人的意思办吧。当然了,如果她还想多呆些时日也没问题。那个珊瑚,多留些日子也好,倒不是因为府里出不起银子添不起奴才,毕竟你家主子已经用着顺手了,若是临时再换一个奴才,怕是又要磕磕绊绊些时日,再耽误了你家主子养身子可就不好了。” 得了福晋的恩准的口信儿,年夫人虽然万般不舍,但是为了宝贝女儿的幸福未来,她唯有强忍下母女之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吩咐珊瑚赶快为她收拾行装,同时又千叮咛万嘱咐了珊瑚整整一下午,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一定要像服侍她那样好生伺候侧福晋。 一直耗到晚上,年夫人才将她要回年府的事情向冰凝和盘托出之后,冰凝当即就被气坏了: “娘亲!这么大的事情,您怎么也不事先跟凝儿说一声,就擅做决定啊!爷根本就没有说过一句嫌弃您的话,相反,他还一直说感谢您这些日子对女儿的悉心照料和陪伴呢!再说了,您这一走,咱们娘儿俩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啊!” 才一句话说完,冰凝忍不住扑倒在年夫人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她们这一次母女相见,足足等了六年的时间。上一次相见是因为冰凝撞破王爷与婉然的情事,吟雪遭到重罚,由于惊吓过度而病入膏肓,才获得娘家人探病的恩典。实际上,那一次只是年夫人见到了冰凝,而冰凝因为病得不省人事,根本没有睁开眼睛见到她的娘亲。如此算来,对冰凝而言这一次的母女相见是自从她出嫁以来,第一次与娘亲骨肉团圆,足足等了十年的时间! 不知道她们母女相见,是不是还要再等下一个十年?一想到这里,冰凝更是哭得伤心欲绝。 冰凝哭得伤心欲绝,年夫人这心里也是伤心难过得无以复加。可是再是难过,哪里抵得过女儿的幸福生活更重要呢?于是她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勉强开口道: “娘亲还有机会再来陪你,真的!你只要好好跟爷过日子,将来再为爷多生几个小阿哥,娘亲自然就有机会再来陪你了。” 年夫人既是宽慰冰凝,也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只一门心思地盼着宝贝女儿多多地为王爷生几个小阿哥,她们母女能够相见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够有效地巩固他们夫妻两人的感情,更是为冰凝下半辈子在王府里站稳脚跟挣得资本。她当然知道,王爷的恩宠不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只有母凭子贵,有了小阿哥,冰凝才能够一生平安无忧,这才是实打实的事情。 第1101章 归常 章节名:第章?归常 由于已经跟雅思琦正式提出了请辞回年府的事情,也得到了福晋的准辞口信,冰凝没有了任何退路。第二天一早,雅思琦就派红莲来怡然居传口信,鉴于年夫人今天回府,特意恩准她早上不用过去请安。 冰凝与年夫人共进了最后一顿早膳,两个人再次哭成了泪人。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冰凝一直送到王府大门口的内厅,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娘亲离开了王府。不知道从今往后,她们母女二人是否还能有机会再见一面;如果还有相见的那一天,不知道是需要五年,还是十年。 第五天的时候,王爷终于忙完了千头万绪的事情回到府里,由于不知道年夫人已经离开的消息,因此他直接先回了朗吟阁。待晚上听到苏培盛的汇报才知道发生了这些变故,气得他直骂苏总管: “你怎么不早说!” “回爷,您要奴才早说什么?” “年夫人回去的事情,你怎么没早来禀报?” “这件事情是福晋应允的,奴才以为福晋已经跟您说了呢。” 苏培盛嘴上苦苦寻找着逃脱罪责的理由,心里这叫一个后悔不迭:他多这句嘴干什么!反正也是福晋应允的事情,又是关系到后院的女眷,根本用不着他这个总管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回倒好,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反倒是平白地招惹了爷的一顿臭骂,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年夫人的主动离开,让冰凝伤心欲绝,却令王爷心情大好,再也不用别别扭扭地与岳母大人共处,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宠爱他的仙女。于是苏培盛前脚才离开没多久,后脚他就去了怡然居,直到将冰凝紧紧地拥在怀中,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从前的那个冰凝一点儿都没有变,真的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从此以后,他又乐此不疲地开始了天天驻扎在这里的生活。 由于王爷过来了,冰凝只能是将母女两人的伤心别离悄悄地放在心底,因为她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她整天黯然神伤,既影响他的情绪,又要令他分心劳神。而时间是医治一切心灵创伤的良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慢慢流逝,由于她既要精心养育福宜小阿哥,还要尽心照顾王爷的日常起居,每天都被各种生活琐事所困,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心情总算是渐渐地好了一些。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暑尽秋来,天气一天天地凉爽,福宜也渐渐地长大。前两个月因为长奶膘,白白胖胖的模样极为惹人喜爱,现在奶膘退了下去,又变得瘦瘦小小起来,让冰凝看着直担忧。 此外还有一件令冰凝操心的事情,就是小阿哥的体质实在是太过赢弱,才三个多月大的小阿哥,三天两头地头痛脑热请太医,直愁得冰凝心里不停地犯嘀咕:难道说因为自己的身体太过瘦弱,全都传给了小阿哥?可是这小阿哥怎么就不知道多跟他的阿玛学学,有一副天生的好身板呢? 第1102章 赴宴 章节名:第章?赴宴 这一天是九月初一,宋春枝的生辰。雅思琦作为嫡福晋,每逢各位姐姐妹妹们的生辰,按规矩都会张罗一场家宴,出于礼节,各位女眷们也都会按时出席。至于王爷,那就要看他是否有时间,如果恰好在府里,他自然不会驳了寿星的面子,如果不在府里,那也就只能是由女眷们自己热闹热闹了。 今天恰好遇到他晚上有个应酬,理所当然地缺席了春枝的生辰宴,但是他仍是记得让苏培盛提前为她准备了一份寿礼。 当天晚上,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去霞光苑赴宴,临走之前她特意吩咐竹墨和珊瑚两人去给田嬷嬷搭把手,好生照顾小阿哥。虽然福宜另外还有一位替补乳母,虽然冰凝只是离开一个多时辰,但是由于自己不在眼跟前,她总是放心不下,于是两个丫环,两个嬷嬷全都被冰凝差遣过去围着小阿哥团团转,她才总算是稍微心安一些。眼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生怕快人快语的宋姐姐挑理,冰凝只好急急忙忙地赶往霞光苑,万幸抢在了寿星到来之前出现在春枝的生辰宴席上。 这边女眷们在府里为春枝祝寿,那边王爷在酒肆参加官场上的应酬。由于今天的酒席是纯粹的应酬,没有任何实质内容,也不商量任何事情,因此也就没有耽搁太多时间,待他回到府里的时候才刚刚一更天。 如果是以往,他都会先问一句女眷们的家宴是否已经散席,如果没有散,他还会象征性地出席一下露个面,算作是照顾一下寿星的面子。可是今天,不管春枝的生辰宴是否已经散席,他都不可能再去走这个过场,因为他喝得有些多了,虽然头脑还是异常的清醒,但是脚步已经明显轻浮,于是进府之后,他示意秦顺儿直接扶他回怡然居。 进到怡然居的大门,转过影壁墙,见到那座灯塔依然闪亮,他的心中顿觉温暖无比。好不容易挨到了正房门口,还不待秦顺儿开口禀报,就见房门竟然恰在此时被打开了。一见到开门的是珊瑚,秦顺儿于是赶快说道: “珊瑚姑娘,爷喝得有些多了,你赶快跟你家主子好生服侍一下。” 说完,秦顺儿就将王爷搭在他肩头的胳膊转手递给了珊瑚。 珊瑚刚刚和竹墨一起按照冰凝的吩咐一直在福宜的房间里照顾着小阿哥。大约一个时辰过后,竹墨一看更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没一会儿冰凝和月影她们就要回来,于是随口差使珊瑚道: “你赶快去主子的房里把灯点上,去彩霞那儿把热水端过去准备好,还有衣裳什么的,都提前拿出来。主子最烦一身酒气,回来定是要沐浴更衣的,别到时候再手忙脚乱,误了主子的事。” 这些差事原本都是应该是由竹墨来做的,但是因为现在有了珊瑚这个新来的丫环,竹墨终于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乐得躲清闲,于是大懒支小懒,转手就将自己份内的差事派到了珊瑚的头上。 第1103章 新手 章节名:第3章?新手 珊瑚由于是外府来的临时奴才,初来乍道,不太了解怡然居的规矩。年夫人在的时候主要负责伺候夫人,遇到事情多忙不开的时候也会被临时安排为其它奴才搭把手。年夫人走了以后,由于事先早早叮嘱她要好好伺候侧福晋,而冰凝也没有特别明确她的具体差事,于是她更是成为了一个超级替补,只要是哪里有忙不开的事情,都会是由她去帮忙。 因此除了冰凝这个正经主子发号施令以外,不管是月影还是竹墨,甚至是彩蝶、彩霞,由于都比珊瑚的资历老,因此平时冰凝没有吩咐的时候,这些奴才们也会要求珊瑚做这做那。因此对于竹墨刚刚的那番吩咐,她当然是要毫无怨言地言听计从。 于是待竹墨话音一落,她就赶快去到正房里,紧赶慢赶完成了这些准备工作。待一切料理停当,正打开门准备回到阿哥房里的时候,谁想到迎面居然撞见了王爷和秦顺儿两个人。 那秦顺儿扶着王爷回到怡然居,一见正房里亮着灯,以为侧福晋也在房里,于是直接就将王爷交给了迎面走出来的珊瑚手中。珊瑚这是第一次单独服侍王爷,还是处于微醉状态的王爷,什么规矩也不懂,身边甚至连个指挥、教导的人都没有。原本对他就是心惊胆战,此时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懵懵懂懂地接过了几乎将全部身体重量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的王爷,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朝里间屋走去。 进了里间屋,珊瑚将他小心地放倒在床上,然后茫然地望向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王爷只是浑身不听使唤而已,头脑却是异常地清醒,可是这个浑身不听使唤,不仅包括腿脚,包括胳膊、手指,甚至还包括口齿,因此他就是想对珊瑚发号施令,也是徒劳地张了张嘴,竟是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又想给她指指衣裳,意思是脱掉外袍,却是胳膊似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就是手指头想动一动都难上加难。 对于这个有话说不出来,有劲使不上力气的局面,他简直就是心急如焚,本来就喝了一肚子的酒水,在急火攻心之下,竟然哇地一下,吐了个一蹋糊涂。 珊瑚见状,吓得赶快冲上前来,急急地问道: “爷,您怎么了?怎么全吐了?这,这可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珊瑚再是不懂规矩,毕竟还是知道应该如何收拾残局。于是她赶快将他吐了一身的脏衣裳脱了下来,本是先将外袍脱了,结果脱了一层之后,发现忙忙乱乱之间,将里面的那一层又给弄脏了,脱了里面一层,又发现亵衣也有些弄脏了,没办法,她只好将里里外外的脏衣裳全都脱掉。然后将刚刚给冰凝准备好的热水端来,先将他的脸洗干净,然后又将身上也仔仔细细地清理妥当。 全部清理干净之后,总不能就这么光着身子呆着,初秋的天气也是凉意甚浓,但是珊瑚从来没有在近前服侍过他,不知道他的那些衣裳都收在哪里,而且当着主子的面,她更不敢四处翻箱倒柜地胡乱寻找,无奈之下,她只好拽过来一床锦被给他搭在身上。 第1104章 喝多 章节名:第4章?喝多 由于他的头脑格外地清醒,因此面对珊瑚这个外人、生手的贴身伺候,真是有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可是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没有办法,既开不了口,又动不了手,只能是任由珊瑚先是给他脱了一个精光,再清理干净那些污七八糟的呕吐物,然后拉过一床锦被仔细盖在身上。 好不容易盖上了锦被,刚刚脱离了尴尬境地,谁想到胃里又翻江倒海起来,珊瑚见状,赶快坐在床头边的小凳上,然后伸手扶住他的头,固定在她的大腿上,这样的话,即使呕吐也只是吐在床边的地上,不会污了床铺。 果然,珊瑚刚刚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身上,他就止不住在又吐了起来,床铺倒是幸免于难,可是珊瑚的裤子却是遭了秧。待他吐完之后,珊瑚一边轻抚他的后背,一边用帕子将他的嘴角抹干净。本来还想再去给他递口茶水,可是又怕他再吐,于是珊瑚只好继续一动不动地抱着他,保持着这个随时准备呕吐的姿势。 春枝的生辰宴终于结束了,冰凝和月影两个人急急地赶回了怡然居。她之所以着急,是因为惦记着福宜阿哥,至于王爷,她倒是没有多想,因为家宴结束了都没有见到他,说明他还在路上,没有回到府里。 大大出乎冰凝的意料,她刚一转过影壁墙,就见到秦顺儿正在院里溜达,当即就知道王爷回来了,冰凝心中不禁焦急了起来。她主要是担心屋子里没人伺候他,又要寻了她院子里这些丫环奴才们的不是,毕竟她和月影都去了霞光苑,竹墨和珊瑚又被她打发到了福宜阿哥房里,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既是失礼又是失职。 秦顺儿见到冰凝主仆也是大吃一惊,因为他以为侧福晋早就回来了,所以才没事儿人似地将王爷将给了珊瑚。现在情况突变,他也顾不得多想,唯有赶快上前请安: “给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爷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侧福晋,爷回来有一会儿了……” “那,那现在是谁伺候爷呢?” “回侧福晋,是珊瑚姑娘。” 冰凝一听有珊瑚在,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虽然珊瑚没有伺候过他,但毕竟有一个人在总比一个人都没有要强多了。 冰凝一边问着秦顺儿情况,一边脚下生风般地走到了房门口,可是当她急火火地冲进了房门之后,却见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又急急地朝里间屋走去,赫然发现他正光着膀子躺在珊瑚的大腿上。 珊瑚听到动静,赶快抬头朝冰凝望去,一边请安一边解释道: “主子,爷喝多了,刚刚吐了好些……” 不用珊瑚解释冰凝也知道他这是喝多了,因为屋子里不仅酒气冲天,还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腐之气,搅得她头直疼。仅仅是头疼还是次要的,冰凝更是觉得心疼:又喝成这个样子,这得多伤身子啊! 除了心疼,冰凝还有无限的自责,她这房里从主子到奴才,也算是有四个大活人,竟然只有珊瑚这个不懂规矩的新手一个人在伺候他,万一没有伺候好他可真是……。于是她赶快让月影去厨房吩咐熬醒酒汤,顺道儿再把竹墨叫来一块儿搭把手。 第1105章 上当 章节名:第章?上当 从主子到奴才,四个大活人开始了紧张的忙碌,收拾脏衣裳的收拾脏衣裳,找新衣裳的找新衣裳,端茶递水漱口的,喂食醒酒汤的,主仆四个人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料理妥当。 待竹墨和珊瑚退下去之后,月影开始在外间屋服侍冰凝的洗漱,待要就寝的时候,破天荒头一次,冰凝将月影留在外间屋值夜,她这是生怕他因为胃里不舒服夜里再有什么事情,才顾不得许多,在王爷留宿的情况下,仍然安排月影值夜,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夜冰凝几乎没有合眼,不过还好,由于他的胃里已经吐干净了,又喝了醒酒汤,总算是夜里没有再发作,安安生生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早上醒来之后,他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是愧疚。一方面现在冰凝自己还是在养身子的时候,他这么天翻地覆般的一通大折腾,害得她一夜都没有休息好,令他很是于心不忍。另一方面,他也是对于赤身露体地倒在珊瑚怀中的那个场面很是后悔,虽然那个时候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举止,但他仍是既内疚又自责,于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赶快朝她抱歉道: “那个,爷昨天晚上喝得有些多了,实在是……那个,吵了你……” 冰凝一瞧他那涨得通红的脸庞,还有那一堆吭吭哧哧、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心中直想笑:唉,谁让您喝了这么多酒呢!不但身子骨难受,这内心中还要自责。现在知道道歉了?早干什么来着! 气恼他不知道爱惜身子胡乱喝酒,冰凝实在是想让他好好接受一下这次的严重经验教训,以后再也不可以这么不管不顾、不爱惜身子地喝酒了。于是她装作一脸无辜、毫不知情,又伤心难过的样子小声回复道: “爷,妾身没被吵着什么。” 一见自己的道歉没有收到任何应有的效果,原本她就是那种有天大的事情都暗暗地藏在心底,自己一个人备受痛苦煎熬的人,因此她刚刚虽然没有责怪他一个字,但明显还是对他心存误会,于是他也顾不得脸面难堪不难堪的问题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爷昨天就是喝得多了点儿,吐得有些难受,手脚不听使唤,可是跟珊瑚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爷发誓。” 冰凝本是想让他长点儿教训不要再胡乱喝酒,才装模作样地貌似对他昨天晚上倒在珊瑚的怀里很是不满的表情,谁想到,他竟然着急上火成这个样子!刚刚还吭吭哧哧地前言不搭后语呢,她只才说了一句话,他就急赤白脸地跟她又是解释又是发誓。见他如此轻易地上当受骗,冰凝实在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冰凝这一笑,他立即就明白又上了这丫头的当,害他这么没面子!恼羞成怒之下,急于挽回颜面的他也要让她尝一尝上当受骗的滋味。想让冰凝上当受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气气她还是很容易的,于是他当即改口道: “爷刚才说错了,爷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喝多,爷跟珊瑚可是……” 第1106章 怎样 章节名:第6章?怎样 面对他恼羞成怒之下的反攻倒算,冰凝不但没有上当受骗,没有生气恼怒,更没有任何的收敛行为,反而却是变本加厉地勇追穷寇,一点儿都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于是她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边故作吃惊地问道: “噢?原来您没有喝多呀!那您跟到底珊瑚怎么样了?” 王爷本是因为上了冰凝的当而心生气恼,才会故意说反话,存心说他跟珊瑚如何如何,本是想气气她,谁想到冰凝根本不上当、不生气,反而顺水推舟地笑问他到底跟珊瑚怎么样了。 他能跟珊瑚怎么样!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现在故意无中生有,却又想不出来能生出什么样的“有”来。虽然被冰凝逼到了角落里,他哪里会束手被擒、甘愿认输?他只会负隅顽抗,战斗到底。于是他一把就将冰凝抓了过来,结结实实地给了她一个吻,然后说道: “就这样!” “就这样?唏!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回冰凝换作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可是真真正正地将他气着了,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你?你还想怎样?” 一句话出口,形势急转直下,竟然是将冰凝问了一个大红脸!本来他们是在赌气地说他跟珊瑚两人如何如何的问题,结果他先是身体力行地送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吻,然后在她不屑一顾之后,开始反问她“你还想怎样”,就好像她对于王爷送给她的这个吻根本就不满意,还想要向他索取更多的亲呢举动似的。 冰凝的这个大红脸让他突然间也发现了这个有趣的新情况,原本处于下风的他此时竟然时来运转开始占了上风,心情格外大好,于是眨眼间换作了他开始勇追穷寇: “怎么不说话了?噢,还有你答不上来的时候!你要是不知道还想怎样,爷现在就教教你?” “您不上早朝了啊!” 冰凝被他气坏了,并不是因为他的厚脸皮,而是因为月影在外间屋值夜,这些闺房密语全被那丫头听了去,她这脸可真是没有地方搁了。 不过冰凝的这句话真是管用,他的嚣张气焰立即被打压得连一丁点儿的火花也没有了,乖乖地放开了冰凝,他倒不是怕月影,他怕误了早朝!可是他仍是不肯就这样认输,于是心有余恨地说道: “爷只上早朝,不上晚朝,晚上再教你也不迟。” 不管早朝还是晚朝,赶快抓紧时间别误了他的正事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冰凝赶快将在外间屋值夜的月影唤进屋来,主仆两人按部就班地服侍他完成了晨起的各个事项。 王爷进宫去上早朝,冰凝这里也抓紧洗漱完毕,赶快去霞光苑请安。回来之后胡乱用了几口早膳,就吩咐月影去将小阿哥抱过来,结果月影刚刚转身,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呢,就只见珊瑚怯生生地进了屋来。 “给主子请安。”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就咱们几个人的时候不用请安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回主子,奴婢只是想跟您禀报一下,昨天,昨天奴婢只是服侍爷来着,没跟爷怎样。” 第1107章 发难 章节名:第7章?发难 面对珊瑚此番心惊胆战的解释,冰凝简直就是哭笑不得。早上刚跟他就这个问题掰扯半天,现在这个珊瑚怎么又大清早儿地跑过来,特意跟她说起这档子事情来了? 月影因为在外间屋值夜,当然听到了王爷一大清早儿就跟她家小姐又是道歉又是发誓的事情,此时见珊瑚又跑过来说这档子事情,只觉得她实在是一个丧门星!珊瑚、珊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月影没好气儿地抢白道: “你就是想跟爷怎么样,也得有资本能让爷看得上你啊!就算是倒贴,” 珊瑚被月影抢白一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虽然冰凝也被珊瑚这个前来澄清事实的行为搞得头疼不已,而且她跟珊瑚也没有好到情同姐妹的程度,对于这种话题她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答理她,但是一看到她被月影的一通抢白说得无地自容的尴尬样子,又于心不忍起来,只好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道: “行了,别逗嘴皮子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月影,你赶快把小阿哥抱来。” 月影出门去找田嬷嬷,珊瑚也跟着退了下去。出了房门之后,月影仍是余怒未消。昨天晚上当她和冰凝两人进门的时候见到那一幕,月影的肺立即都要气炸了。她家小姐还是正牌主子呢,月影也不从曾见过冰凝与王爷有过如此香艳场面,更何况珊瑚一个外来的丫环,竟然这么不知廉耻! 今天还不等月影找她,她竟主动送上门来了,于影哪里还压制得住心头的怒火,待离正房距离远一些的时候,一把拉住珊瑚的胳膊,厉声问道: “昨天小姐不是让你在阿哥房里帮着田嬷嬷照看小阿哥吗?你怎么不好好照顾小阿哥,竟然胆敢一个人跑到小姐的房里去了?” 珊瑚以为冰凝没有追究,她就算是躲过一劫了,谁想到月影竟是如此不依不饶。但是由于月影是大丫环,她只是一个外府的新人,不得不听从月影的管教,因此面对月影的咄咄逼人之举,只好嘁嘁哎哎地回答道: “月影姐姐,昨天我确实是一直在帮着田嬷嬷照顾小阿哥,后来竹墨姐姐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怕主子回来要沐浴更衣,就让我赶快去主子那里准备好热水和衣裳什么的。我刚准备好,秦公公就扶着爷进来了……” 月影一听是竹墨吩咐她去当差,而不是她自己主动倒贴往王爷跟前去表现,令月影实在是抓不住什么把柄,也没有理由继续怪罪珊瑚。珊瑚虽然没有主动行狐媚之举,但是月影这心头之恨根本无法立即平息下来,特别是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不堪入目”的场景,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的月影对珊瑚提出了严重的警告: “我跟你说,你可给我好好听着,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不许单独服侍爷,特别是小姐不在的时候!如果遇上爷回来了,你可以叫上竹墨跟你一起服侍,如果爷不需要这么多奴才当差,就留竹墨一个人。否则如若让我知道你还敢一个人去服侍爷,有你好瞧的!我可没有小姐那么好的脾气!” 第1108章 防患 章节名:第8章?防患 月影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珊瑚确实是怡然居里模样最为标致的一个丫环,实际上,不只是怡然居,就是放眼整个儿王府,她也绝对是能够数得着的一个。王爷现在天天驻扎在这里,喝多的时候可是经常的事情,昨天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保不齐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喝多的时候。现在冰凝又要照顾小阿哥,又要照顾王爷,难免会顾此失彼,万一哪天再演这么一出,这两个人一来二去、日久生情,最终珊瑚成了王爷的收房丫环,那可真就坏了她家小姐的大事了。 王爷若是收了别的房的丫环,月影顶多是忿忿不平、郁郁寡欢而已,若是自己院子的奴才被他收了房,月影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不是在打她家小姐的脸吗? 想当初,吉尔因为是福晋的人,冰凝又不得宠,月影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而现在这个珊瑚是她们怡然居的人,而且冰凝跟王爷两个人情投意合、恩爱无比,又有了福宜小阿哥,这好日子才过了一年的光景,连月影都没有过够如此温馨幸福的生活,哪里能容得下一个小小的珊瑚横刀夺爱?因此她一定要替她家小姐好好地看住自己院子的奴才,万万不可被小人得逞。 于是不管是捕风捉影也好,还是防患于未然也好,月影立即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对珊瑚连吓唬带威胁,以期坚决杜绝任何可能情况的发生。 珊瑚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情非常委屈,现在见冰凝都没有说什么,相反这个月影竟然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地对她又是训斥又是威胁,心里十分的不服气,但是碍于月影的地位,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只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小声应道: “珊瑚知道了,以后就照姐姐的吩咐去做就是。” 见珊瑚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她,不管是真心服气,还是假意缓兵,反正是让月影找不到任由继续发难的借口,于是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暂时放过了珊瑚。只是从此以后,她在忙着自己差事的同时,时不时地盯着这个丫头,特别是每天王爷回来以后,月影看得更是格外的紧,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她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珊瑚走到哪里,她的眼睛就盯到哪里,确保不给珊瑚任何一丝的可乘之机。 在福宜没有降生之前,每每遇到王爷在怡然居办公的情况下,都是月影陪着冰凝在里间屋避嫌,冰凝或是做些女红,或是看些闲书,为王爷伺候笔墨纸砚的事情都是由竹墨来负责。 现在有了福宜,冰凝总想多些时间陪伴小阿哥,于是白天的时候,一般都是田嬷嬷将小阿哥抱到冰凝的房里来,而晚上以后,则换成了冰凝去小阿哥的房里,既能多和福宜玩一会儿,又不会吵了王爷的公事,毕竟小阿哥的哭闹可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当然了,如果王爷没有办公的情况下,她就会让田嬷嬷带着福宜来到她的房间里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享受一段难得的温馨时光。 第1109章 撞见 章节名:第9章?撞见 这一天,正好遇到王爷又是在怡然居办公事,冰凝自然是带着月影去了福宜那里。竹墨本来已经开始按部就班地服侍他了,偏巧今天正赶上竹墨有些拉肚子,当差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点儿坚持不住了,于是趁着王爷低头看公文的空当,她赶快冲到门外去解决内急。 才一出门,竹墨就遇见刚从阿哥房里出来的珊瑚,生怕自己在临时没能当差的时候,王爷有事情找她,于是赶快将珊瑚叫了过来: “珊瑚,你赶快,替我去爷那里当会儿差,我肚子不行了,你赶快点!别让爷再寻了不是。” 珊瑚一见竹墨捉急的样子,救场如求火,早忘记了前些日子月影的那一通严重警告,连想也没有想,就赶快临时顶缺,进屋去服侍王爷。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公文,根本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不是竹墨,而是换作了珊瑚。珊瑚这也是第一次服侍他办公,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沏茶倒水、研墨铺纸之类的差事她还是知道该如何去做。 当他完成了一半的公文之后,端起茶来准备休息一下,这才赫然发现在他身边伺候的人竟然是珊瑚,而不是竹墨。这是自上次吐得一塌糊涂之后,他第一次与珊瑚单独相处,立即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脸上的表情也极不自然起来,于是他赶快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然后故作镇静地问道: “怎么是你?竹墨呢?” “回爷,竹墨刚刚肚子有些不舒服,就让奴婢临时顶一下差。” 王爷一听是这个情况,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再也不敢像往常那样起身伸伸胳膊活动活动腿脚,而是赶快闷头又办起公来。 虽然闷头办公,可是他总是心神不宁,生怕一会儿冰凝进来,又撞见他与珊瑚两人单独在一起的场景。虽然今天他穿戴整齐,但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一室,又有前一次那么尴尬的场面发生,总归是有说不清楚的嫌疑,于是他又抬起头来,对珊瑚说道: “爷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屋漏偏逢阴雨天!王爷才吩咐珊瑚退下去,结果随着他话音刚一落下,由于胳膊肘碰了茶盏,而那盏茶他才只喝了一口,于是剩下的大半碗茶水顿时洒了一桌子,外加他一身。珊瑚见状,也顾不得退下的事情,只得是赶快上前帮他擦试起来。 月影陪着冰凝,与田嬷嬷一起照顾福宜,突然发觉半天不见了珊瑚,心中不禁格登一下子。于是趁冰凝正怀抱福宜之际,她悄悄地出了门,假装落了东西回房里去取,结果一进门正好撞见珊瑚正半蹲在王爷的腿前不知道正忙着什么。 他一直生怕冰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来,所以才会急急地要将珊瑚打发出去,这一回倒是没有被冰凝撞见,可是月影的出现同样令他极为紧张!毕竟她是冰凝的贴身丫环,万一传到冰凝耳朵里,人云亦云、以讹传讹,没影儿的事情变成了有影儿的事情,最后变成不管他有多少理,都是说不清的事情。生怕造成误会,于是慌张之下,他慌不择言地冲月影问道: “你怎么进来了?” 第1100章 本分 章节名:第章?本分 月影本来就是为了防范珊瑚而来的,没想到,珊瑚果然没有听从她的严重警告,又是独自一个人服侍王爷!伺候笔墨纸砚可一直都是竹墨的差事,现在竹墨这个正差奴才竟然不见了人影!而且上一次是王爷倒在珊瑚的大腿上,这回倒好,竟然变成了珊瑚趴在他的大腿上! 抓了珊瑚的现行已经令月影极为愤慨,现在竟然又被王爷如此欲盖弥彰地质问她怎么进来了,令月影更是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她再是有天大的气愤,在王爷这个全府最大的主子面前,月影也不敢造次,于是只得恭恭敬敬地答道: “是,是,小姐的帕子落在屋里了,差奴婢过来取一趟。” 王爷一听月影如此回答,心中不觉一沉。上次倒在珊瑚怀中的事件发生之后,虽然冰凝没有跟他发生正面冲突,没有跟他不依不饶,甚至是大开他和珊瑚的玩笑,但是从月影刚刚的这个回话中,他明显感觉出来冰凝已经在怀疑他和珊瑚了。 “落了帕子要月影回屋里来取”,这分明是借口,假借落了帕子要月影过来侦察一番他们两人才是她的真实目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太大意了,因为上一次事情发生之后冰凝只是跟他嘻嘻哈哈地开玩笑,而没有朝他发难,他才误以为冰凝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而今天的这个事实证明,她不但往心里去了,更是提高了警惕,加强了防范。 对此,他没有埋怨冰凝,这是一个女人最正常的反应,只能说明她有多么在意他。虽然他是清白的,但是这种误会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凭白无故地惹她伤心难过,何苦呢? 澄清误会的最好方法就是从今以后避免与珊瑚的单独相处,防患于未然。没有了单独接触的机会,自然也就没有了发生误会的可能。特别是现在当着月影的面,他更是要好好表现一下,以期让月影明白无误地看到他对珊瑚极为苛责,没有一丝好感。于是他赶快装作极为严厉的口吻喝退了珊瑚: “你赶快退下去吧,爷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待珊瑚退了下去,他才又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对月影开口道: “竹墨今天肚子不舒服,珊瑚是临时替竹墨顶一会儿差,刚刚因为茶水洒了,珊瑚在替爷擦试。这件事情你就不用跟你家主子说了,爷也是为了你家主子好。你要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这是一个当奴才的本分。” 王爷对月影的这番吩咐,本来既是跟月影说明情况,又是明白无误地制止她向冰凝传递与实际情况不符的消息。可是事与愿违,月影凭借亲眼所见,已经根深蒂固地认为他与珊瑚之间真就有什么事情发生,特别是他刚刚对她发表的那一番关于“本分奴才”的高见,更是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令月影更是坚定地认为他是由于做贼心虚,既想要跟珊瑚继续相好,又生怕惹了冰凝伤心,于是才会通过对她月影的这一番恐吓、威胁,企图堵住她的嘴! 第1111章 辞退 章节名:第章?辞退 今天的王爷有点儿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者说由于他太急于撇清与珊瑚的关系,而且又太小看了月影,以至于演戏演得有些过火了。月影看到他对珊瑚一种态度,对她月影又是另一种态度,当即心中就冒出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分明就是在做戏!做给她月影看的!表面上对珊瑚苛责,实际上指不定对那个小狐狸精怎么个好法儿呢! 虽然王爷的这套鬼把戏没有骗过月影,但是月影也不敢对他有任何的不恭敬之举,万不可因为一时义气用事,而连累了她家小姐。无奈之下,她只能是唯唯称诺,谨遵他的吩咐。 虽然在王爷面前表现的极为谦恭,但是月影的心中更增添了对珊瑚的痛恨,今天在他这里强制压抑下的怒火,她全都积攒在了心中,只要让她逮住珊瑚,她一定要将满腔的仇恨统统地发泄到那个奴才的身上。 虽然月影进里间屋取完帕子就退了下去,没一会儿竹墨也回来当差了,但是由于发生了这个意外插曲,令他的心中乱糟糟的,于是加快了速度,早早地结束了办公。冰凝得知他办完了公事,于是赶快回到房里来,服侍他就寝。 躺在床上之后,他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对她说道: “珊瑚在这里服侍也有些日子了,你娘亲那里也需要人手,要不,就让她回去吧。” 冰凝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出来要珊瑚回去的事情,难道还是因为上次他喝醉了之后倒在珊瑚怀里的事情?可是那不是都过去二十多天了嘛,而且她也没有说什么呀?是他自己又是解释又是发誓的。那个时候不说送珊瑚回去,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将珊瑚打发走了呢? 冰凝不想让珊瑚回去,最起码现在不想,因为她确实很缺人手。现在她又是忙着照顾小阿哥,又是忙着服侍他,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珊瑚已经做了这么些日子,冰凝用得很顺手了,如果再换一个新人来,她还要增加一个从头开始调教新奴才的任务,岂不是比现在还要累? 再说了,她顶多也就是再用珊瑚两个月的时间,等福宜阿哥半岁的时候,身子骨就会硬实许多,那个时候事情少了许多,她也就不需要再留这个丫头了,毕竟珊瑚还需要回去伺候年夫人呢。 想到这里,冰凝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回爷,如果珊瑚当差不合您的心思,妾身就不安排她做这些进屋来服侍的差事。如果让她现在就回去的话,妾身这里确实还真是挺需要她的呢。” “爷再给你寻个奴才过来不就行了吗?” “她毕竟是知根知底的奴才,又当了三个来月的差,妾身用着很顺手了,若是换一个新的,怕是手忙脚乱,而且妾身也只需要再用她两个来月……” 冰凝的这个回答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是非常在意珊瑚,甚至不惜让月影来探查吗?怎么他主动提出来让珊瑚回去,她竟又推三阻四起来了?难道说她这在考验他? 第1112章 泄愤 章节名:第章?泄愤 不管冰凝是不是在考验他,不过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完全在理,他就是一口气给她寻来二、三十个奴才都不在话下,可是知根知底,又已经用着顺手的奴才,就目前来讲,确实是一个也没有。也许她自己也是身处巨大的矛盾之中吧,既需要用着顺手知底细的奴才,又需要防范珊瑚跟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不过一想到她只需要再用珊瑚两个来月,于是他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什么,反正清者自清,在未来的这两个来月的时间里,他定是会躲得珊瑚远远的,严防任何误会的发生。 虽然王爷没有坚持将珊瑚送走,可是月影却不会放过她。前些日子她对这丫头的严重警告看来全被珊瑚当成了耳边风,不但没有遵照执行,反而变本加厉,愈演愈烈!这种挑战她权威的事情,月影当然不能容忍,于是第二天上午,月影一逮到机会,就将珊瑚拉到远离正房的影壁跟前,劈头盖脸地朝珊瑚一通发难: “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成了耳边风是不是?你怎么答应我的?不去单独服侍爷……” “是竹墨姐姐拉肚子,才叫我去临时顶会儿差的。” “竹墨拉肚子,你不会叫我过去啊!你往爷的跟前瞎凑什么?” 珊瑚简直是被月影的强盗逻辑气疯了。她不能单独服侍王爷,怎么月影就能单独服侍王爷?月影还不是倚仗着是主子的大丫环而仗势欺人吗?她不去服侍王爷,怠慢了王爷是她珊瑚的错,可是她没有躲清闲,救场如救火地第一时间去替竹墨顶差服侍王爷,怎么还是她的错? 还有上一次,月影说的话可真是气人,什么叫“她就是想跟爷怎么样,也得有资本让爷看得上?”要是论资本,她可是比月影、比竹墨,比所有的人都强多了。月影这是自己没本事,爷根本就看不上她,没能收了她做小,她就眼红妒忌别人! 虽然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生气,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珊瑚只得忍气吞声地答道: “知道了,月影姐姐,下次再要是服侍爷,一定喊您过去服侍。” 虽然珊瑚服了软,月影仍是气恨难平,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事不过三,这是第二回,如果再遇到第三回,我可绝对是说到做到,绝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的。” 如果说月影第一次恐吓威胁达到了一定的效果,但这第二次的效果可就是大打折扣了。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前一回珊瑚还能因为是王府里的新人而听从了月影的训斥,如此接二连三地被误解、被喝斥,珊瑚自己还委屈得不行呢,怎么可能心服口服听从月影的教训? 另外,她在年府好歹也是年夫人的贴身侍女,也是大户人家见过大世面的丫环,可不是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受气包。就连年府的大总管年峰对她都客客气气,而这月影不过就是王府一个侧福晋的贴身丫环而已,凭什么对她珊瑚指手画脚、吆五喝六?不甘心被月影摆布,珊瑚暗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用事实说话,让月影闭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臭嘴! 第1113章 得逞 章节名:第3章?得逞 从初秋到深秋,天气一天天地冷了起来,福宜原本就是大病常犯、小病不断的身子,随着气候的变化,更是开始了三天两头的闹病。对此,冰凝心急如焚,更是悉心照料,而她自己也是生完小阿哥才四个多月的时间,身子也没有养利落,整天心力交瘁,累得疲惫不堪。 虽然福宜阿哥令冰凝身心疲惫,但是她和王爷两个人倒是生活得幸福甜蜜,特别是每当他不用办公的时候,一家三口在她的房里共享天伦之乐,两个人都觉得幸福原来竟是如此的简单。 这种温馨的场景同时也促使他又开始了整天喋喋不休地央求冰凝再为他生一个小阿哥的事情。虽然知道她怀胎生子很是辛苦,可是他实在是太爱他的仙子,又实在是太过贪心,只有福宜一个小阿哥,根本就不能令他心满意足,按照他的想法,即使冰凝再生十个八个,他都觉得还是不够。 冰凝被他纠缠得苦不堪言,虽然她非常理解他的急迫心情,可是福宜阿哥现在还这么小,身子又是那么弱,她若是再怀了身孕,自然无法像现在这样全心全力地悉心照料小阿哥。田嬷嬷那几个奴才倒是很尽心,可是哪里比得上冰凝这个亲生额娘呢?田嬷嬷她们照料福宜是当差,而冰凝却是付出了全部母爱。 于是每每当他床弟求欢的时候,冰凝总是给他出难题,要么就是才躺下就自己一个人先困得早早“睡着”,要么就是山南海北地跟他神聊,直到将他聊得困顿不已。 对于冰凝的这番躲避行为他当然心知肚明,也没有太计较,只当她是照顾福宜格外辛苦的原因。体谅她的结果就是放任了她这种躲躲闪闪的行为,只是当他实在是忍耐不住的时候,才会不动声色地戳穿她的装睡行为,终于得逞一番。 对于他的得逞,冰凝也不会老老实实地便宜了他,总是给他设置重重障碍,令他每一次的得手都要费上九牛二虎之力。 由于他只是偶尔地得逞一下,以致冰凝能够极大地得逞一番,冰凝的这番大大得逞在于一直都没有能够再度怀上身孕。虽然这是目前她最想要得到的结果,可是她又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对王爷的心存愧疚,于是只得是经常暗自安慰自己:等福宜阿哥大一些了,身子骨硬朗多了,再怀胎也不迟呢。 这一天王爷提前传话过来,晚上有事不回府里了,众人一听,都是欢喜不已。奴才们是因为不用服侍这个难伺候的主子而高兴,而冰凝则是因为踏踏实实地躲过他的频频纠缠而身心放松。 王爷之所以传话回来说今天不回来了,那是因为众人事先约好宴席散了以后还要再转到茶楼继续消遣。此外,十三阿哥提早好几天前就约他今天去自己府里谈个事情,于是他将十三阿哥的约请放在这个应酬结束之后,又由于到十三府的时间最早也得是二更天以后,因此王爷决定今天晚上就歇在十三府,兄弟两个人仔细地研究一番,力图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将所有的细节都盘算清楚。 第1114章 迷藏 章节名:第4章?迷藏 当王爷与众人转到茶楼,刚刚坐定还没有来得及上茶呢,十三府的小太监就寻到茶楼里赶快禀报他,十三爷有急事与他的一个友人临时去了河间,具体情况待他回来之后再跟王爷来说。 一听说十三阿哥爽约,他也没了心思在茶楼与众人继续消磨时间。该说的话、该办的事刚刚在宴席上已经全都搞定,现在的这个喝茶仅仅只是娱乐消闲而已,于是他赶快借着十三府小太监过来传口信的机会跟众人告辞: “各位大人,实在是抱歉,本王刚刚接到十三爷的口信儿,有些事情急需过去一趟,就不能与大家继续品茗畅谈,实属遗憾之致!待下次有机会,本王一定与各位大人喝个痛快、聊个痛快。” 不要说王爷语气、态度如此地诚恳,就算他语气生硬、态度蛮横,众人也不可能按住他不放,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于是众人顺水推舟,赶快起身与他告辞。 回到府里,他自然是直接奔了怡然居。待进了大门,转过影壁墙,眼前没有出现那座灯塔,他这才突然恍悟,已经都二更天了,这个时间,冰凝当然是早已经睡下。也难怪,毕竟他因为与十三阿哥有约而派了小太监回府传过话,告诉她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是进去吵醒她,还是回朗吟阁?他的思想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虽然一直矛盾和犹豫着去哪儿的问题,可是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穿行在游廊之中,仿佛是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万一他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里面的灯亮了呢? 随着他越走越近,房里的灯没有亮起来,可是奇迹却真的出现了!远远的前方,那个形削骨立、素色衫裙,一头瀑布长发只用一根簪子松松挽起,斜倚廊柱,仰望星空的女子不就是她吗?见到冰凝送给他的这个奇迹,他根本就压抑不住内心的一阵狂喜: “凝儿!” 随着他情不禁的脱口而出,他的仙子被这低低的一声呼唤怔了一下,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她并没有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向他奔来,投入他的怀抱,而是根本没有理会他,抬脚就走,将他一个人撇在一边。面对冰凝如此失礼的行为,他知道她恼了他,夜不归宿,害她独守空房,因此他根本没有任何计较,而是急急地追赶上去。 可是他越是追赶得脚步急匆,她越是逃跑得脚步急匆,这个结果令他很是气恼!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不停地躲他,而他体谅她照料小阿哥的辛苦,才会放任了她此番“大逆不道”的躲避行为。可是他的体谅之举竟然换来了她的变本加厉,不但在床弟之间躲他,现在他们连衣冠楚楚的时候她竟然还在躲他,难道说不是因为他夜不归宿而心生不满,而是对于他今天晚上改变主意回到府里不满意?别的女人都巴不得能够得到他的宠幸,她倒好,竟然总是惟恐躲避不及!她也太胆大包天了!于是冰凝越是躲,他就越是气,脚下生风般地追了上去。 可是追着追着,他那聪明的大脑终于突然间恍然大悟:唉,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竟然又上了这丫头的当!她根本就不是恼了他,也不是在躲他,而是在跟他玩捉迷藏! 第1115章 激情 章节名:第章?激情 意识到冰凝在跟他童心未泯地玩起了捉迷藏,他心中的气恼顿时烟消云散。 这就对了!他的仙子从来都不会因为他晚上没有回府或者是突然改变主意而心生气恼,也不会存心拒绝令他难堪。虽然这些日子她总是在躲他,可是她也只是在床弟之间跟他展开一场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你追我逃的游戏而已,现在她用这个捉迷藏来回报他临时改变主意而给予她的巨大惊喜! 看穿了她的阴谋诡计,更是激发了他的昂扬斗志。于是他不再像刚刚那样追得急了,而是有意地放慢一些速度,但又故意将脚步声搞得很大,令她以为他马上就要追上她了,急得她更是加快了步伐。见到她上当受骗而加快了逃跑的步伐,他的心中暗喜,于是特意隐藏了脚步声,但却悄悄地加快了速度,让她以为他仍在远远的地方没有追上来,然后就在她刚刚逃到房门口的一刹那,他犹如天兵天将般地追到了她的身后。 她跟他玩捉迷藏,他更会跟她玩浑不讲理,看你还往哪里逃!就在他出其不意地追到她身后的同时,只一伸手,就从后面将她整个人抱起,然后只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翻到他的肩头。房门就在眼前,他抄起冰凝,就像扛麻袋一样将她扛进了房里。 院子里有各个房间透出的烛光,还有天空中的月光,而冰凝的房间里由于没有点燃烛火,一片漆黑,刚刚从光亮之处进入到黑暗之地,他的眼睛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这是他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光线的突然变暗不但没有为他设置任何障碍,反而借着黑暗的掩护,轻车熟路地直接就将她扛进里间屋,直接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之机,直接吻上她的双唇。 虽然里间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虽然时间太过短暂,他的眼睛还没能有效地度过这段适应期,可是他仍是凭借着对她的熟悉程度,准确地寻到了她的双唇。虽然他知道她最忍受不了他酒气熏天的味道,可是刚刚之前的那个捉迷藏,以及再之前喝下的那一肚子酒水令他根本无法有效地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因此他一边深情地热吻她的双唇,一边手脚麻利地除掉了她身上的所有衣衫。 没有了衣衫的阻隔,光洁细腻的肌肤对他而言是一种更为强烈的刺激。热吻从她的双唇处一路向下,而他炙热的手掌同时抚遍了她每一寸的肌肤,所到之处,如星火撩原般,令她原本因为缺乏衣裳的有效保护而冰凉的体温,只在瞬间就升高到与他的手掌相同的温度,炽热得几乎要融化掉。 感受到她的身体在他的抚触之下如此配合、如此迅速地产生了预期中的反应,顷刻间就点燃了他的全部激情。特别是这些日子以来,冰凝对他躲来躲去,令他的每一次得手都难上加难,现在面对被他的激情同样点燃如熊熊烈火的冰凝,他想也没想就放弃了从前对她的种种温柔之举,而是换作了从未在她身上尝试过的霸道行为。 第1116章 镇定 章节名:第6章?镇定 “爷,您回来了?酒喝多了,身子不舒服吗?”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冰凝的声音在外间屋响起,如同炸响在天空的一道惊雷! 虽然房间里漆黑一片,令初进屋里的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像瞎子似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一屋子的酒气还是让她们都意识到他的存在。对此,冰凝丝毫不敢怠慢,即使还摸着黑就磕磕绊绊地朝里间屋走去,月影则顾不得脚尖撞了一下案腿之后的生疼,摸索着赶快将距离房门最近处的一个烛台迅速点燃。 待月影将烛火点燃之后,刚要随冰凝一起进里间屋服侍王爷,就只见冰凝又掉转过身子,正正好好地挡住了月影的脚步: “噢,竹墨看错了,爷没有过来。” “不可能啊,这一屋子的酒气……” “嗯,可能是过来以后没见到我,就又走了。” “唉,爷也真是的,您不在房里,肯定是在小主子那里啊!” “许是爷有什么急事情,来不及去找我吧。” “唉,都回了府里了,爷能有什么急事情呢!要不奴婢去找秦公公问一下?” “行了,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精神头儿!看来白天当差你还是累得不够,明天你就把竹墨的差事也一并做了吧。” “小姐您别生气,奴婢不去找秦公公了,不过天儿也晚了,您才是真正地累了一天,也赶快歇息吧,奴婢这就服侍您。” “不用了,你回你屋里去吧。” “奴婢还没有服侍您洗漱呢,怎么能回去啊?再说了,既然爷不过来了,奴婢就可以在这里给您值夜了……” “你怎么这么哆嗦!你还呆在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不听我的吩咐,你这是想听谁的吩咐?你是不是也打算去另攀高枝,另觅新主了?” 冰凝一开始还能够故作镇静,强忍怒火,有效控制住情绪,耐心地吩咐月影,企图将这个奴才尽快打发掉,尽快脱离是非之地。可是任凭冰凝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都赶不走碍事的月影,原本就横遭晴空霹雳,又摆脱不了月影的纠缠,冰凝再也坚持不住,情绪失控、口无遮拦、气急败坏地朝月影大声训斥起来。 凭白无故地被冰凝一顿斥责,月影脸面上挂不住,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冰凝怎么训斥她,她都不会在乎,可是冰凝无缘无故地诬陷她另觅良主、另攀高枝,这是月影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指责。可是眼看着冰凝的那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怒斥声中竟然还带着些许的颤音,糊里糊涂的月影只得是暂时放下自己的委屈,开口说道: “小姐,奴婢这就过去。可是奴婢跟您发誓,奴婢一辈子都是您的奴才,一辈子都不会另攀高枝,如果奴婢背叛了您,就遭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月影就是不发下这番毒誓,冰凝也是会对她的忠心耿耿坚信不疑。但是现在不是表现她们主仆情深的时刻,而是要让月影尽快脱离是非之地的时候,因此冰凝的心中纵有万般愧疚,也只能是留待以后再说,于是她强忍住心中的巨大悲痛,稳了稳失控的情绪,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儿的话,我再叫你。” 第1117章 自省 章节名:第7章?自省 月影退了下去,随着房门“吧嗒”一声关好,冰凝的这颗心才算是完全放了下来。放下心来的冰凝并没有进里间屋,而是走向了外间屋的椅子,缓缓地坐了下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的地板,茫然不知所措。 以往遇到他晚上不回府里的时候,冰凝都会让田嬷嬷将小阿哥抱到她的房里来,可是今天福宜阿哥又生病了。从早上开始,小阿哥就一直小脸发红,也看过了太医,吃过药,病情虽然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多大的好转。因此在一整天的时间里,冰凝将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福宜的身上。当冰凝听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虽然按以住的规律,都是将小阿哥抱到她的房里来,可是今天由于担心抱来抱去又加重了福宜的病情,于是就改成她就和月影几个人去了阿哥房,众人一边照料小阿哥,一边忙着各自手头的差事。 后来小阿哥睡着了,冰凝还是不放心,也没有急着回房歇息,而是继续留在那里多盯一会儿。于是她和月影一边做女红,一边聊着闲天,竹墨则负责沏茶倒水的事情。不多时,竹墨进来换茶的同时对冰凝说道: “主子,奴婢好像看到爷回来了!” 冰凝一听竹墨说王爷回来了,只当她是看错了人: “爷今天不回来了,已经派小苏拉传了口信,要去十三爷那里。” “主子,真的是爷,奴婢听到爷喊您的闺名呢。” 冰凝这才不得不信了竹墨,于是急急地站了起来,连东西都没有来得及收,就奔到房里来。可是黑漆漆的屋子已经令她莫名其妙,再随着月影将烛火点燃之后见到的那一幕,令她当即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当时怎么会立即掉转身子,将月影严严实实地堵在了门外,然后又将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喝退出去。以前她也曾遇到过类似的场景,那是在热河的狮子园,因为吉尔为他上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那个时候吉尔可是穿戴整齐,他们只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她竟然还是误会了他,以致于惊叫着逃离了那个难堪的场面,而且还因为惊吓过度而大病一场。 而刚刚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可是一丝不挂,他也是赤身裸体,而且他们双双还倒在她的床上。难道说她误会他了?所以才能够如此冷静地将月影打发下去? 既然是误会了他,她为什么要对月影发那么大的脾气,为什么要栽赃诬陷月影要去另攀高枝,为什么不顾仪态地冲月影大吼大叫之余还夹杂着丝丝颤音?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冰凝承认,那个女人确实颇有几分姿色,娇小玲珑、温婉可人,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这么一点点姿色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以来,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福宜阿哥的身上,对他照顾不够,使他备感冷落,寻找不到温情?她承认,她以前确实是动过歪心思,要他好好吃一吃福宜小阿哥的干醋,可是她只是动了动歪心思,并没有真正地实施过。一个是她的小阿哥,一个是她的夫君,她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第一位,哪一个是第二位,她只知道,这两个男人都是她这一生中最心爱的男人,最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 除此之外,冰凝再也想不出来任何原因和理由,能够合理地解释刚刚发生的那一切。 第1118章 铸错 章节名:第8章?铸错 当冰凝那一声焦急的问候像晴空霹雳般地炸响在整个房间,炸响在他的头顶之时,他当即被惊吓得几乎瘫软在床上。那声焦急的询问声当然是来自于冰凝无疑,可是他怀中的女人是谁? 当月影点燃了外间屋的烛火,当冰凝那急急的脚步声响起,借着微弱的火光,他才赫然发现,怀中的女人竟然是珊瑚! 一样娇小玲珑的身材,一样清新幽淡的体香,一样只靠一只簪子松松挽就的瀑布长发,一样素净雅致的衫裙,甚至是一样光洁细嫩的肌肤,一样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样小巧柔软的胸膛……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们还有一个最不一样的地方!不管他与冰凝有过多少次的肌肤相亲,冰凝永远都不会这么温顺地任由他的摆布,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她不是跟他耍滑头,就是跟他讲条件,每一次他都要使尽浑身数解才能如愿以偿。这也是他为什么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柔情万种地对待她的原因。 而今天,面对这个在床上温顺得像只可爱的小猫,既不耍滑头,也不讲条件的“冰凝”,他的惊喜之情可想而知,特别是“冰凝”事先与他玩起的那个捉迷藏,更是极大地点燃了他的激情,所以他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时兴起将她像扛麻袋般地扛进房里,所以才会如此迫不急待地放弃了从前种种的温柔之举,换作了急风暴雨般的狂轰乱炸。 如果没有了此前的种种,令他刚刚一时冲昏了头脑,而是像往常那样温柔地待她,他一定会早早就发现了异样:对于他的酒气薰天,冰凝早早就会捂上了鼻子,躲得他远远的;对于他不管不顾、强取豪夺般的热吻,冰凝早早就会退避三舍,先是低头退到他的胸膛,然后又退到床尾;对于他三下五除二地退去她的衣衫,冰凝早早就会在他脱掉一件的同时,她又随便再扯回来一件,哪怕是暑热的夏夜,他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掉一盏茶的功夫才能成功脱掉她那可怜的两三件衣裳…… 可是今天呢?一切都发展得太迅速了,迅速到他还没有来得及注意到这些与往常完全不一样的细节,他们两个人就赤裸裸地坦诚相见了。 听着冰凝和月影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的心像是针扎般地疼痛。他当然知道,她那是用了多么大的克制力,才将月影成功地骗了出去。当他听到冰凝喝斥月影“另攀高枝,另觅新主”的话语中隐隐夹杂的颤音,他真恨不能将立即冲出去,将她抱在怀中,抚慰她那颗备受伤害的心灵。 他万万没有料到,冰凝会如此冷静地处理这件事情,他以为出现在里间屋门口的冰凝会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呼,或者掉头逃也似地冲出门外,或者被气得当即昏倒在地上。可是他没听到,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想象中的场面。 当他听到冰凝焦急的询问声在外间屋响起,意识到自己抱错女人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不是仔细分辨怀中的女人到底是谁,而是像扔掉烫手的山芋似地,一把就将这个女人推开。 当冰凝的脚步朝里间屋走来的时候,虽然他已经远离了那个女人,可是他的眼睛连望向冰凝的勇气都没有。 第1119章 憋屈 章节名:第9章?憋屈 珊瑚今天不当值。由于她的人际关系全都在年府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王府里临时当差,既没有好姐妹,也没有小老乡,除了怡然居的奴才,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王府的规矩又多又严,丫环奴婢根本不允许私自出府,即使是不当差的日子也不可以。如果需要采买物品,只能是报请采办太监去负责,如若是与家人见面,也要上报苏培盛,获得准许之后,由其家人来到王府与其相见。既没有好朋友可以闲聊大天,又不能出府自由闲逛,因此珊瑚对于获得的闲暇时间根本就没有地方去打发。 虽然明知道她没有地方可以打发这些闲暇时间,冰凝仍是执意要按规矩给珊瑚放假。不用当差的时间里,她可以晒晒太阳,睡睡大觉,养养精神,还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搞搞个人卫生,甚至还可以发发呆。毕竟当差是十分劳累的事情,而休息却是格外的惬意。 因为今天不用当差,珊瑚既不用按照丫环们的统一服饰进行穿戴梳妆,又可以四处闲溜达,因此用过晚膳,洗漱完毕之后,实在不想跟彩蝶、彩霞她们在一起闲聊,毕竟她这个临时奴才与这些丫环们既不熟悉更不交心,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于是她一个人踱到游廊,默默地想着心事。 她想知道什么时候侧福晋能放她回年府去,她在这里真是受够了!有年夫人在的时候,她还能平平安安地当差,可是自从年夫人走了之后,她苦日子就开始了。不但整天累得要死,还要小心翼翼地看主子的脸色行事,更是要受那月影的窝囊气。在年府的时候,年夫人和蔼可亲,年老爷平易近人,年峰大管家也是客客气气,哪里像这王府,没有要好的姐妹,不能随便出府门,她从一个曾经风光的大丫环,竟然变成了王府里的小碎催,是个人都敢对她指手划脚。 虽然侧福晋对她并不苛刻,虽然王爷对她也和众人一样,可是他们全都没有拿她当自己人。侧福晋只跟月影好得像姐妹,而王爷呢,她这么尽心尽力地服侍他,他却是惟恐避她不及,就好像她是个身染重病之人,生怕过了病气给他似的。这王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从主子到奴才,没有一个人值得她留恋,还是年夫人、年老爷好啊,珊瑚真是想念您们啊! 越想越是伤心难过,越想越是气恨难平,正在她愤懑不平之际,突然间只听到身后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还不待她回头张望,紧接着,一声“凝儿”将她惊得浑身一怔!“凝儿”,那不是侧福晋的闺名吗?除了王爷,还有谁敢胆大包天地直呼侧福晋的闺名? 可是,侧福晋不是在小主子的房里吗?王爷怎么会在这里直呼“凝儿”呢?难道说,王爷将她错认成侧福晋了?当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珊瑚不禁犹豫了一下,是转身向他请安表明身份,还是将错就错,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1120章 报复 章节名:第章?报复 珊瑚在犹豫不决,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没有停止的迹象,而是朝她越走越近。只一霎那间,她的脑海中立即响起了月影那又是奚落、又是嘲笑的话语“你就是想跟爷怎么着,也得有资本能让爷看得上你啊!” 而侧福晋呢?对于月影这番仗势欺人的行为,不但没有训斥,更没有替她伸冤,只是轻描淡写地让月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月影,是她月影自己没有本事能够入了王爷的眼,当了王爷的收房丫环,而不是她珊瑚没有资本让王爷看得上。现在这个大好的报复月影的机会,白白浪费掉该是多么的可惜!她要让月影好好看看,到底是谁有资本能让爷看得上眼! 侧福晋?她和月影可是亲如姐妹呢,月影胆敢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有她这个主子在背后给月影撑腰鼓劲儿?就是在侧福晋的纵容下,才害得她要天天受制于月影那个仗势欺人的奴才!这主仆两人分明就是一路货色。 王爷?虽然王爷现在是错认了她,可是凭借她的姿色,又有了生米煮成熟饭的既成事实,就算是当不上侧福晋,当个格格还是绰绰有余吧。虽然她的样貌没有侧福晋标致,但是她比侧福晋可是要年轻多了!况且王爷又不是柳下惠,自己的女人还能全是摆设?一旦她得了宠,到时候,她第一个收拾的就是月影!她发过誓,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儿来,让月影好好闭上她那张臭嘴。 怀着一颗复仇的心理,珊瑚没有回头请安,而是抬脚就朝前走。她用这个欲擒故纵的法子,实际上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因为她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地将错就错,万一王爷发现她不是侧福晋,她总还能有开脱之词,她可以说:听到他喊侧福晋,她赶快回避开,确保不会偷听了两个主子的说话,碍了主子们的眼。 于是珊瑚开始了一场危险的游戏,一场疯狂的报复之旅。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王爷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她只是珊瑚,而不是侧福晋,使她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安然下来。 而令珊瑚更不敢相信的是,平日里严肃冷漠、不苟言笑的王爷,私底下竟然是如此的热情似火!若不是真真切切地被他扛在肩膀上,被他的热吻长久地占据双唇,被他的强取豪夺激发得心火燃烧,珊瑚根本就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平日里对她爱搭不理、惟恐避之不及的王爷吗? 当他的手掌抚摸上她光洁的肌肤,带领她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珊瑚开始万分庆幸刚刚那个将错就错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原来他是一个如此令人心动的男人,能够成为他的女人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 可是这份庆幸,这份幸福为什么持续得如此短暂?当她深切地感受着他那如熊熊烈火一般的激情、热情与深情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不晚,为什么侧福晋的声音就像晴空霹雳般地在她的头顶炸响? 从天堂到地狱只是一霎那!刚刚他还满含炙热深情地将她拥在怀中,转瞬间就弃之如敝屣般将她狠狠地抛弃在一边! 第1121章 徙劳 章节名:第章?徙劳 月影退下去了,王爷丝毫不敢耽搁时间,自力更生,迅速穿戴整齐,同时吩咐珊瑚: “将衣裳穿好,赶快退下去。” 从他那冰冷的语气中,珊瑚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益,没有丝毫的用处。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早早晚晚王爷得给她一个交代,现在这个刀锋浪尖上争名分没有任何的好处。于是颇识实务的珊瑚只得是默默地赶快穿好衣裳,迅速而恭敬地退下。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与冰凝两个人的时候,冰凝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外间屋的椅子上,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的地板,不但没有向他请安,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此时此刻,他满心都是对冰凝的愧羞之情,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如此失礼的行为,而是一言不发地径直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可是当他的手碰到她的一刹那,冰凝浑身一怔,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令他的手落在了空气中。 他叹了一口气,尴尬地将手转到了她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然后开口说道: “爷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爷承认,确实是做了错事,但是爷还是想对你说,这是一个误会,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真的是一个误会。” 不用猜他也知道,冰凝对他这套大言不惭的说辞连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其实不只是冰凝,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他。可是他怎么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让珊瑚自己来证明?冰凝连月影都不想面对,更不要说面对珊瑚了,而且在目前这种状况下,他担心她在面对珊瑚的同时,当即就会被气病了,甚至气疯了。 她的神经一直十分脆弱,在她因为吉尔为他换药而发生的那场误会中,她因为受惊过度而病倒了,从热河到京城整整半个月的行程都没有好起来。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如此幸福甜蜜地生活在一起,而现在,他天天对她海誓山盟,却发生如此不堪的一幕,他的心中万分担忧,她能否禁得起如此沉重的打击。 虽然今天的这一切都源于一场误会,可是珊瑚的衣裳确实是他给脱掉的,他的那些放浪形骸之举也是他自己做出来的,虽然他一直将珊瑚当作了冰凝,可是谁能相信他这番千真万确却又苍白无力的语言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要继续刺激冰凝那脆弱的神经,而不是急于还他清白之身,他已经不够清白了,他热吻了别的女人的双唇,他抚摸了别的女人的肌肤,虽然他一直误以为那柔软的双唇、那光洁的肌肤完全属于冰凝。 今天晚上他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他知道,此时的冰凝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安慰与陪伴,她只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当他只是带了惜月的脂粉香气回来,没有与惜月发生任何事情,都被她厌恶地拒绝,而现在他刚刚与别的女人纠缠半响,她怎么可能继续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坦然地面对他? 第1122章 扔掉 章节名:第章?扔掉 对冰凝的心理了如指掌的王爷清醒地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他硬要留下来的话,他相信,她宁可枯坐一晚,也不会躺在他的身边歇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他只有知趣地离开。 于是在他说完“这真的是一个误会”的那番话之后,并没有等待冰凝回答,就转身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他猜对了,如果他硬要留下来的话,冰凝宁可枯坐一晚,也不会躺在他的身边歇息。可是他又没有完全猜对,即使他知趣地离开,冰凝仍是在外间屋的椅子上枯坐了整整一晚,仍是没有躺下歇息,因为里间屋充斥着他与珊瑚两个人的味道,对此她厌恶之极,根本不可能再踏进去半步。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月影早早就过来服侍她洗漱,却是赫然发现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裳,头发还是昨天晚上的样子,脸上还是昨天晚上妆容,这些当然都是由于月影没有服侍她洗漱安寝的结果。 由于已经挨过一顿训斥,月影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只是赶快出门,从彩霞的手中接过烧好的热水,进门之后手脚麻利地替冰凝里里外外地清洗干净,换上了新衣裳,重新梳理了头发,淡淡地抹了些脂粉,就默不做声地陪她去霞光苑请安。 请安回来,面对竹墨早早摆好的早膳,冰凝根本就没有吃下去的心情,呆望了半响,才开口对月影说道: “一会儿,你和竹墨把里间屋所有的东西都扔了,然后叫小柱子过来,把那床也扔了……” “啊?小姐,把床扔了?扔到哪儿去啊?再说了,没有床,您睡在哪儿啊!” 月影一听冰凝不但把里间屋所有的东西都扔掉,连床都要扔掉,当即惊得目瞪口呆。冰凝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看着眼前的早膳,既不吃也不喝,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 月影见冰凝没有理会她,只好讪讪地说道: “小姐,那么大的床,也没处扔啊,再说了,就算是您不睡觉、不歇息,爷今天晚上过来了,您让爷睡哪儿啊?” 月影不提他还好,一提他,立即点燃了冰凝的满腔怒火,当即就像炸响了一个弹药库一般: “爷睡在哪儿关我什么事情!爷爱睡哪儿就睡哪儿!” 至此月影才算是恍然大悟,昨天晚上她之所以挨了冰凝那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以及今天早上突然吩咐将里间屋的所有东西包括床,全部统统扔掉,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王爷! 一定是昨天晚上王爷来了之后,没有见有冰凝,于是没有留下来,去了别的主子的院子,将她家小姐气着了。对于这个结果,月影虽然也很是替冰凝抱不平,不过心中也有些许的安慰,毕竟她家小姐如此在意王爷的行踪是一件大好事,总比以前对他漠不关心要强多了。 再说了,王爷又不是只有她家小姐一个女人,虽然月影也格外盼望着他只专宠冰凝,对别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才好,可是不要说王爷是天皇贵胄,就算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但凡是有妻有妾的男人,怎么可能娶一堆妻妾,而只专宠一人呢? 第1123章 常情 章节名:第3章?常情 月影虽然只是一个丫环,但是在王府里当差这么多年,她自己在不断地成长,她的人生观、世界观也在不断地修正、变化。在月影看来,整个王府里有那么多的主子,她家小姐就算是千好万好,也不可能永远只她一个人与王爷过二人世界,这是客观规律、人之常情。 冰凝以前不也是一直这么教导她月影的吗?怎么一到自己真正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全都忘记了呢?再说了,不管王爷有多少女人,只要王爷心里有她家小姐,对冰凝真心实意地好,冰凝就应该知足了。 况且将来指不定还有多少女人抬进这府里来呢,冰凝早晚要面对这一天的到来,现在王爷只是去了别的院子她就情绪激动成这个样子,连床都要扔了,如果将来新娶进府来的女人又年轻又漂亮,她若是想不开的话,还不得直接抹了脖子? 王爷已经表现得很不错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即使冰凝有孕在身无法侍寝的时候,他都没有去别的院子,还不是因为对她家小姐的一片深情吗?月影早就被他的这番感动得不已,因此对于这一次王爷没有留在她们怡然居而去了其它主子的院子,月影没有像冰凝那样的过激反应,而是给予了充分的理解。 不过月影还有一件事情很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会选择昨天晚上首次开创去其它院子的先例呢?在这一年多专宠的日子里,她家小姐和王爷并非全都是风平浪静,为什么有矛盾、有纷争的时候他仍然坚守在这里,而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结束了专宠局面?难道说因为他提前告知晚上不回来了,后来变了主意回来之后没有见到冰凝就以为她们不知道他回来而偷偷去了别的院子?那王爷可真是百密一疏!他这个人虽然走掉了,可是他留下的那一屋子的酒气如何能骗得过她家小姐? 虽然此时的月影因为是局外人,能够更加理智地看待这些问题,但是月影再是她的贴身奴才,再是与她情同姐妹,现在正值她在气头上,月影当然知道无法跟她讲这些道理,只能是现在由她一个人慢慢地消化,将来等她气消了,再慢慢地开导她。 因此对于冰凝的吩咐,月影准备照办就是,但是饭还是要吃,这身子还没有养利落,再不吃饭,还不更得伤了身子?于是她颇为策略地劝解道: “小姐,奴婢这就照您的吩咐去办,把那些东西全扔了!不过,您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哪怕就吃一点点呢,就算是跟爷较劲儿,您也得有力气才能较这个劲儿啊!否则您都饿昏了,连奴才们都吩咐不了,还怎么跟爷较劲儿呢?” 月影可真是抓住了冰凝的关键要害,的确,她现在就是在跟他较劲儿,否则她也不会动了这么大的气,连床都要扔了!而且月影说得对,她必须保持体力,保持足够的战斗力,她不能倒下,因为她不会对他示弱,她要坚强地与他战斗到底。 第1124章 报病 章节名:第4章?报病 为了战斗到底,冰凝只得是强迫自己艰难地咽下了一碗清粥,可是即使是清淡软糯的米粥,竟然也是如鲠在喉,令她再也无法咽下更多的食物。月影见她好不容易喝下了清粥,总算是肚子里面有了点吃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因此也没有再多劝她,赶快撤下早膳。 成功地劝慰了冰凝,月影心中总算是稍微踏实一些,然后就和竹墨两人开始了工程浩大的清理工作。本来她还叫了珊瑚一起,可是当她去喊珊瑚的时候,只见她还躺在床上!现在都是日上三竿了,她家小姐不但从霞光苑请过安回来,甚至连早膳都用完了,怎么这奴才还跟没事儿人似地在床上躺着呢? 对于珊瑚如此懒散行为,月影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有起来当差呢!昨天你已经歇了一天了,怎么着?懒骨头越歇越痒了?现在主子那里正忙着呢,你倒还踏踏实实地躺着睡大觉!我们院子里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比主子还清闲的奴才呢!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月影连珠炮似地大发雷霆一番,却只见珊瑚不但没有起来的意思,更是没有了从前对她那种恭恭敬敬、小心谨慎的神情,相反倒是不屑一顾的表情溢于言表,这个变化令月影一时转不过弯来,一通训斥完毕,竟然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了。 珊瑚见月影呆呆地望着她,一门小钢炮顿时哑了火,心中禁不住一阵好笑:现在只是没有理会你,你就傻眼了,将来还有你更傻眼的那一天。到时候,会有你好果子吃的!于是在月影呆愣半响之际,珊瑚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月影姐姐,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当不了差了,麻烦您跟方公公报个假。” 月影一听珊瑚说她身子不舒服,还支使她去给小柱子报假,当即气得又是火冒三丈: “身子不舒服?你倒是说说看,哪里不舒服了?昨天你不当差的时候,看你活蹦乱跳着呢,怎么今天一要当差就开始身子不舒服了?怕是你那一身的懒骨头不舒服吧!要报假你自己跟方公公报去,我可没有那闲功夫管你的破事儿!主子今天事情多着呢,你最好有点儿眼力劲儿,赶快过去当差。别以为主子平时不寻你的短处,你就胆大妄为,得寸进尺,若是将主子惹翻了,主子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今天也就是遇着我了,若是让爷瞧见你这副样子,罚你去跪佛堂都是轻的!” 扔下这一番狠话,月影因为心里惦记着冰凝吩咐的差事,于是也没有闲功夫再跟珊瑚过多纠缠,直接回了冰凝那里。然后她和竹墨两个人抓紧时间,片刻不停地忙活起来,将里间屋里一切的一切全都清理到门外的院子里。但是对于王爷的衣物,她们不敢擅自也扔到屋外,而是从苏总管那里请领来几口大箱子,分门别类地一一装进收好。 第1125章 清理 章节名:第章?清理 当所有的物品全都清理完毕,只孤零零地剩下那张床的时候,月影想了想,还是遵照冰凝的意思,跟小柱子说了侧福晋的吩咐。小柱子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以为冰凝嫌床不好,打算另外置办新的家当,于是二话没说,叫来几个小太监,三下两下就将那张床搬到了院子里。 珊瑚一直躺在自己的房里,既没有向小柱子称病报假,也没有去冰凝那里当差。一方面由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根本不可能再到冰凝面前去当差,免得见了面彼此都尴尬。而且当时亲耳听到冰凝连月影都不敢告诉实情,遮遮掩掩,珊瑚当即就抓到了她的软肋,只要是侧福晋还想要脸面,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自然是不敢耍主子威风对她发难。另一方面,将来她珊瑚也是主子了,甚至比冰凝还会更得宠,那她凭什么还要去给冰凝当差?也该轮到她享清福的时候了。 既然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去当差,于是当月影气哼哼地走了之后,躺在床上的珊瑚开始了左思右想,盘算着将来被王爷收房之后怎么好好收拾、整治月影那个可恶奴才的事情。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院子里乱乱糟糟,开始她还没有在意,反正都是奴才们在当差,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再也不会操这份闲心了,有闲功夫还是多为自己的未来盘算盘算吧。 可是当动静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的时候,珊瑚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悄悄地走到窗根前,掀开窗户往外一看,当即被吓了一跳。正房门前的小空场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东西,被子褥子,枕头窗纱、柜子桌子、盒子箱子……而更令珊瑚震惊的是,此时此刻,只见几个小太监正忙活着将一张床也搬了出来。 见此情景,珊瑚“啪搭”一下子就关上了窗子,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心中只觉得好笑:以为把这些东西全都清理出去就万事大吉了?真是掩耳盗铃!若是有本事,就将她珊瑚也一并清理出去,她就服了这个侧福晋,这才算是真有本事!现在才知道受不了,早干什么去了?但非对月影严加管教一些,但非对她珊瑚态度好一些,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月影和竹墨两人紧紧张张地忙碌了一整天,当她们两个人将房间清理完毕之后,赶快请冰凝过来查看一番,是否还有其它的吩咐。 冰凝步履艰难、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这个令她厌恶至极的地方,只见里间屋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墙壁一尘不染,地面光可鉴人,除了窗边的暖炕是用砖头事先砌好的,无法挪动以外,没有一丝一毫的物件,连个纸片碎屑都没有。明媚的阳光透过没有纱帘的窗户恣意地照射进来,走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连脚步都引发起回声,在耳畔空灵灵地响起。 此时,冰凝如愿以偿地坐在冰冷的炕沿,虽然阳光明媚、和煦如春,洒满她的全身,可是她的心,却是比冰还要冷。 第1126章 今昔 章节名:第6章?今昔 这间屋子是自从她嫁进王府以来,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当初雅思琦怎么布置,她就怎么使用,没有提过一丝一毫的要求和意见。开始的时候,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后来有了悠思与她相依为命,再后来有了他与她同甘共苦,现在又有了珊瑚与她共侍一夫。 回首她这十年,先开始走得风风雨雨,渐渐地归于平平淡淡,后来变得甜甜蜜蜜,到现在,竟然峰回路转,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冰凝从来都不是一个向命运低头屈服之人,今天如此大动干戈,早就有奴才向他禀报。对此,冰凝根本不在乎!知道就知道,她从来也没有怕过他任何事情,他还能把她怎么样? 打入冷宫?她巴不得呢!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了。甚至是连他们从前的恩爱种种,她一想起来就后悔不已。 治她死罪?她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治她死罪更好,从此一了百了,眼不见心为净,她也算是超脱了。 月影在与竹墨紧张地清理房间的同时,早早就吩咐负责针线的彩蝶: “你赶快抓紧时间,做两床褥子,两床被子,还有枕头,今天一天之内务必做好,晚上主子就要用。” 彩蝶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要得这么急,但是月影吩咐下来,一定是主子的要求,于是忙不迭地动起手来。好在月影吩咐这些床铺用品只要赶快做出来,不需要绣工,可是即使需要绣工,彩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完成。 后来看到月影和竹墨两人将主子房里的东西全都清理出来之后,彩蝶终于明白这些活计为什么要的这么急了,原来主子这是在换季大清理,只是,怎么连床都一并清理出来了?没有了床,光有这些床铺用品有什么用? 这些床铺用品当然有用了!待傍晚的时候,月影将彩蝶已经做好的一套全新的被褥枕头拿了进来,仔仔细细地铺在了窗边的炕上,没有了床,好歹还有炕,她家小姐也算是有地方躺,有地方睡了。虽然靠近窗根,既吵闹又有风,但幸好现在还没有入冬,两床被褥应该没有问题,明天再叫彩蝶多做几床,以备不时之需。 月影所谓的不时之需,当然是担心哪天王爷过来的时候没有被褥,虽然她家小姐现在跟王爷正较着劲儿,但是老话说得好,夫妻俩人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合,就冲她家小姐这么在乎王爷,就冲可爱的福宜小阿哥,早早晚晚他们两人能够和好如初。 所以这一次月影也没有特别地深劝冰凝,冰凝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总要让她家小姐有个出气的法子,反正王爷也不会真的生了她家小姐的气。以前冰凝也跟王爷吵过无数次,最后两个人还不是捐弃前嫌,又亲亲热热地开始了新生活?因此,这一次月影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冰凝的所有吩咐,完完全全地遂了冰凝的愿。待冰凝出了心中的这口窝囊气,王爷再来跟她道个歉,两个人又会开始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了。 &6; 第1127章 劈柴 章节名:第7章?劈柴 冰凝除了清理完毕的时候被月影请过去看了一眼清理得空荡荡的房间以外,其余的所有的时候,她都呆在福宜的房间里。昨天小阿哥的身子一直不好,令她担忧不已,因此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里她都是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生怕小家伙的病情又有什么变化。虽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仍是片刻未停对福宜的悉心照料。 还好,冰凝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王爷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但是小阿哥的身体却比昨天好了许多,令她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安慰。望着睡得香甜的福宜,从昨晚到今天,坚强了一天一夜的冰凝,第一次落下泪来。而泪水一旦流下,就再也止不住地奔流不息,她已经失去了爱情,她就只剩下了福宜,小阿哥就是她的天,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终生依靠。 在这一整天的大清理过程中,里间屋的所有物件全都扔了出去,可是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能扔掉的,比如王爷的衣裳,比如冰凝的嫁妆,另外还要新做被褥等等,于是苏培盛在一天之中不停地被怡然居的奴才索要物资,一会儿是箱子,一会儿是盒子,一会儿是棉花,一会儿是锦缎。 晚上王爷回府之后,自然是不敢到怡然居撞冰凝的火药桶,而是灰头土脸地直接回了自己的书院。待苏培盛前来汇报府务的时候,一听说怡然居在天翻地覆地大动干戈,心虚的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特别是听说她连床都扔了,更是心知肚明,她这是嫌弃珊瑚用过她的床。 这倒是符合她的一贯行事风格,当他带着从惜月那里沾染上的一身香气回来,她直接就将他晾到了一边,更不要说这张床了。 待苏培盛全部汇报完毕,他才开口说道: “怡然居那里,你明天赶快记着去配上新的家什,既然主子不喜欢以前的那张床,你就重新给她换一个拔步床吧。另外,连梳妆台和柜子也一并置办了,记着,越简单的样式越好,别弄得花里呼哨的,免得她不喜欢,你还得重新去换。还有,所有这些,明天务必置办回来。 另外,爷记得前些日子,吴松峰那个奴才孝敬了两张上好的水貂皮,还在库房里搁着呢吧?一会儿你就赶快给送过去,今天晚上没有床,她定是得睡炕上了,天儿凉,才坐完月子,还是养身子的时候,别被风吹着将来身子落下毛病。” 王爷嗦嗦地吩咐了一大堆,苏培盛赶快启动大脑高速运转,将他的所有吩咐一字不落地全都记在脑子里。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回爷,小柱子来问,主子不要的那张床怎么处置,是……” “当劈柴烧了。” 一句话将苏培盛噎得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爷是多勤俭的一个人啊!连小阿哥掉在桌上的饭粒都被要求拾起来吃了,这床?可是黄花梨的啊!少说也值二百多两银子呢,怎么就能当劈柴烧了呢? 第1128章 貂皮 章节名:第8章?貂皮 由于实在是不敢相信这话能是从王爷的嘴里说出来的,于是苏培盛偷偷抬眼看了看王爷,却见他那严肃的表情,一点儿玩笑的成分都没有,吓得苏培盛也不敢再吱声儿,赶快又假借商量起别的事情而将这个话题成功地转移掉。 他当然知道冰凝对这张床有多么的痛恨,为了表明自己的心迹,他一点儿磕巴都没有打,直接吩咐劈了,烧了,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此另,他之所以这一次吩咐苏培盛给冰凝置办一张拔步床,完全是担心将来他再重蹈覆辙。拔步床由于是两进的样式,也就是说架子床的外面还有一个类似小屋子式的空间,但是很窄,仅有一人宽,本是安排丫环守夜的场所。 冰凝从来不需要月影在身边守夜,有他在的时候连在外间屋都不需要,更不要说在床边了。但是他觉得,这样一张床,由于需要先迈过一个类似门槛的地方才能到达床铺,走不好还会磕磕绊绊,虽然他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抱错女人的情况,但是他仍是心有余悸,此外,仿佛他也是以此方式在向冰凝表明他知错就改的诚意。 待苏培盛汇报完毕,从书院退下后,一点儿时间都没敢耽搁,赶快将那两张上好的水貂皮从库房里找出来,立即差人送到了怡然居。 月影一见大总管差人送来了两张水貂皮,当然知道这是王爷的吩咐,激动得千恩万谢了许多。她当然也是担心炕上太凉,冰凝原本就是瘦弱不堪的身子,怕是要冻坏了。彩蝶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做好了两床褥子,赶活赶得手指都磨起了水泡,可是多少床褥子也抵不过这两张水貂皮暖和啊! 当月影欢欢喜喜地将这两张水貂皮往炕上铺好,又服侍冰凝洗漱完毕,躺下就寝的时候,突然听到冰凝张口质问道: “这皮子是哪儿来的?” “是大总管差人送过来的。” “你给我扔了去!” “小姐!” 月影那“小姐”两个字带着哭腔地说了出来,她当然知道冰凝还在跟他呕气,可是冰凝都闹成这样了,爷不但没有跟她家小姐动怒,还派苏总管送来了水貂皮,她家小姐怎么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呢!这若是将皮子扔了出去,不是在打爷的脸吗? 冰凝当然知道这水貂皮是王爷差人送来的,可是她不知道这皮子的前任主人是谁!虽然她知道,这皮子不外乎只有两个来历,要么是从库房调拨来的,要么是从他的书院赏赐来的,肯定不可能是哪个女眷使用过的,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来自于库房还是书院,她才格外担心前任主人是他! 如果是以前,冰凝还不会怀疑来自朗吟阁的物品,但是自从那次他从河南回来,她被深更半夜地叫过去,先是说了福宜乳名的事情,然后又稀里糊涂地在他的书房发生缠绵的经历,令冰凝格外警惕起来,原来朗吟阁也不是一个清白之地!他既然能够与她在书院纠缠不清,当然也能够与其它的女人如此这般,谁知道他跟哪个女人用过这些水貂皮呢! 第1129章 赶工 章节名:第9章?赶工 见冰凝神情严肃、不容任何辩驳的表情,月影无奈,只好采取了折衷的法子,将那两张水貂皮从炕上撤了下来,放到外间屋的一口新领的箱子里,既不会碍她家小姐的眼,也不会被王爷发现。 即使这样,冰凝仍是要月影将挨着皮子的那床新做的褥子一并扔掉,月影无奈,只得是按照冰凝的吩咐,将那床褥子撤了下来,由于少了一床褥子,她只好将就着把其中一床被子的一半当褥子铺在下面,另一半当被子,搭在另外一床被子上面,勉勉强强地安置冰凝躺下。 冰凝睡下之后,月影关好里间屋的门,就赶快去了针线房,吩咐彩蝶明天再做一床褥子。彩蝶一听还要做褥子,当即面露难色地说道: “唉呀月影,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了今天赶活,我这手上都磨出了水泡,刚刚挑破了抹上药,还不知道明天什么样儿呢,怎么又要做褥子了?两床褥子还不够啊!又没有到冬日里呢。” 彩蝶说的是实话,一天之里要做出两床被子、两床褥子,虽然免了绣工,但是仍是将她忙得连午膳都没来得及吃,还是彩霞好心帮她将午膳领到针线房里,她才凑合着喝了两口汤,吃了几口饽饽,一直忙到傍晚时分,总算是赶了出来。月影取走之后,彩蝶的两只手就像鸡爪子似的半天伸不直,戴了顶针的中指被顶针生生磨出一个大血泡来。 月影当然知道这些情况,于是万分自责地说道: “唉,都怪我,如果事先问问主子就好了。哎,你就帮帮忙吧,就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再说了,明天只做一床褥子就行了,一天的时间呢,不像今天,一口气要做那么多。” “唉,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呀!喏,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一边说着,月影一边从袖笼里掏出来一个珠花,这是冰凝前些日子送给月影的。珠花的样式虽然极为简单,但上面镶的那两颗珍珠可是货真价实,又圆又大。彩蝶当然识货,一见成色这么好的珍珠,当即爱不释手地端详起来: “当然好看了!” “好看你就戴上呗!” “我?” “可不就是你嘛,还能是谁!” “哎,月影,我可真不是图些什么,就是本分当差而已。” “我知道,彩蝶姐姐,我也没有贿赂你什么呀,就是觉得这珠花你戴着可比我戴着好看多了,戴我头上,真是糟践了这好物件呢!” 两个人正在说说笑笑,就听外面小柱子在问: “月影姑娘在里面吗?” 一听小柱子,月影赶快跟彩蝶道别,开门出来,结果一并还见到了秦顺儿: “秦公公?” “月影姑娘,爷让你去书院回话呢。” 一听王爷要她去书院回话,月影当即吓得面如土色。一定是苏总管向他禀报了她家小姐今天胆大妄为的行为,他要治冰凝的罪呢!一想到这里,月影赶快在心里盘算起来一会儿如何回话的事情,既能替冰凝说几句好话,又能让他消了气。 第1130章 喝粥 章节名:第3章?喝粥 跟着秦顺儿来到朗吟阁,见到王爷坐在大书房的书桌前正在办公,月影赶快上前行礼: “给爷请安。” “起来吧,爷问你,你家主子今天怎么样?” “回爷,小姐都还好,喝了粥……” “除了粥呢?” “嗯,除了粥,她说什么也吃不下。” “一天三顿全是喝粥?” “回爷,是,是的。” 一听王爷那句“一天三顿全是喝粥”的问话声调高了许多,吓得月影连回话都紧紧张张、结结巴巴。但是月影的心里还是踏实了许多,原来王爷叫她来问话,只是想了解冰凝的情况,而不是要治她家小姐的罪。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月影要是说她能吃能喝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那才是怪事呢。可是不吃饭,她怎么养身子呢?现在谁劝她都没有用,就算是他亲自过去,对天发誓,那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也是照样没有用!他只能是寄希望于时间这一剂良药,让她在这些天里可着心地发泄出心中的这股怒火和窝囊气,等慢慢地情绪稳定一些了,他再去劝她。 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她的吃饭问题。气性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退,可是身子却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坏。于是他开口对月影吩咐道: “你家主子这些天心里不痛快,你可要担起十二万分的精心,一切都随着她的意,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回她要你把东西都扔了,你全都照办,就是做对了,下回她再要吩咐你什么,继续如此就好,如若是违了她的意,惹了她不高兴,爷可是要责罚你的。” 王爷这番话说下来,将月影听得目瞪口呆。没来书院之前,月影以为王爷是找她兴师问罪来的,对于她家小姐如此天翻地覆、胆大妄为的行为,向她提出严重的警告。谁想到,王爷不但不责怪她家小姐,更是包庇纵容,而且还大加赞赏她这个奴才做得对,还要她事事顺着她家小姐的意,这,这,这是怎么了?爷去了别的主子院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难不成以后爷要是再去别的主子院子,事先要经过小姐的批准,事后要得到小姐的原谅? 正在月影疑惑之际,只听他又开口说道: “你回去传爷的吩咐,让厨子明天做粥的时候,把鸡茸、鱼茸等等统统都熬到粥里,煮粥的水也换成鸡汤、鱼汤,每天变着花样地做鸡茸粥、鱼茸粥、海参粥、燕窝粥、鱼翅粥、银耳莲子粥什么的,这样的话,即使吃不下饭菜,也算是不会太亏缺了补身子。” 月影听着王爷的这番事无巨细的吩咐,被感动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不住地点头。 第二天,冰凝虽然一天三顿还是以粥为食,其余的什么也吃不下,但是她立即明显感觉出来粥的内容在不断地变化着,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一定是他的吩咐。虽然她并不知道昨天晚上月影去书院回话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月影的体贴安排,昨天中午或是晚上就会开始这么变着花样地做粥了,而今天才开始发生的这个变化,除了他还能是谁? 第1131章 自尽 章节名:第3章?自尽 面对这些花样百出的粥品,饱含他心意的这番体贴之举,冰凝根本不像月影那激动万分。她的心中非但没有任何感动之情,相反却是格外地无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既然喜欢珊瑚,那就大大方方地跟她提出来,她又不是母老虎,容不得珊瑚被收房。其实即使不是珊瑚,将来还会有别的女人娶进府来,早早晚晚的事情,何苦要偷偷摸摸?何苦要在她的房里行此种不堪之举? 此后两天,风平浪静。苏培盛按照王爷的吩咐,早早置办好了新的家什,月影和竹墨两人又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收拾利落。冰凝仍是天天喝粥,不过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她的心里不再那么堵得慌了,最主要的是她看开了,想通了。 其实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们刚刚开始蜜月期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她不会是最后一个被他娶进府里的女人,他也不可能从此以后一辈子只与她一个人甜甜蜜蜜。 未来的结局她早就已经看透,只是没有料到,结局来得这么早,这么快,这么不堪。既然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对于这次的事情,冰凝闹腾了两天之后也就偃旗息鼓了。他和别的什么女人们爱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爱在哪儿双宿双飞就在哪儿双宿双飞,只要给她留一个清静空间,留一片干净之地,她就知足了。 月影和竹墨这些天累得脚不沾地,终于忙活完了这些事情,冰凝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月影才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然后她突然发现,即使经过她的严重警告,怎么仍是不见珊瑚来当差?果真是一病不起、病入膏肓了?她和竹墨两人累死累活,那珊瑚怎么躲到一边享起清闲来了?有她多一个人搭把手,总归是要好多了啊! 疑惑之际,她正要去珊瑚和彩蝶、彩霞她们三个人住的房里寻个究竟,就只听院子里吵吵嚷嚷起来,于是月影顾不得去寻珊瑚,先去看看出了什么情况。一出了房门,只见一院子男男女女奴才们直往那三个人住的房间里赶,月影见状,也跟着一并过去。 进了房间她才赫然发现,珊瑚倒在彩蝶的怀中,地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白绫子,和一个翻倒的小凳子!天啊!珊瑚上吊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月影当即头脑发懵,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柱子也赶了过来,一摸珊瑚的鼻子,还有热气儿,当即放下心来,于是吩咐彩霞赶快沏杯红糖水灌了下去,没一会儿,珊瑚就一边猛烈地咳嗽,一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众人一见珊瑚醒了过来,没有闹出人命,全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到床上,安置妥当之后,小柱子赶快吩咐彩蝶道: “你今天先别当差了,好生照顾珊瑚吧。另外看着的时候仔细点儿,别又让她寻了短见,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你也逃不了干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第1132章 询问 章节名:第3章?询问 连吩咐带吓唬完彩蝶,小柱子又对月影说道: “月影,你赶快去跟主子禀报一声,她是年府的奴才,在咱们院子出了事,怕是将来不好交代。” 小柱子的这番话令月影猛然间醒过味来,于是赶快停止了看热闹,回冰凝的房里禀报情况。 这两天福宜阿哥的病情好了许多,因此冰凝就让田嬷嬷带小阿哥来她的房里,毕竟她的房间是正房,阳光充足,更适合小阿哥。 月影进门之后见冰凝正抱着福宜,一脸的慈爱神情,因此很是犹豫现在要不要跟她说这么晦气的事情,冰凝也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见月影进了屋,于是随口问道: “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这么大动静?” 一见冰凝主动问起,月影也不好再拖延隐瞒,只得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 “是,是珊瑚……” “珊瑚怎么了?” 冰凝一听是珊瑚的事情,眉头紧皱地问了一句。月影一见冰凝的脸色不好,以为是因为这几天珊瑚逃避当差的事情惹了冰凝不高兴,于是赶快解释道: “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珊瑚居然吊了脖子……” “啊?人现在怎么着了?” 冰凝月影说珊瑚吊了脖子,当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要闹出人命了啊!不管她有多么气恼这两个人,但是眼睁睁地看着珊瑚因为王爷始乱终弃而没了命,冰凝怎么能够原谅自己呢?月影见冰凝如此着急,知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赶快解释道: “小姐,您先别急,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小柱子安排彩蝶照料她呢。” 一听没惹出大事,冰凝这心里总算是稍微踏实下来,但是仍然还是不放心,于是她赶快将福宜交给田嬷嬷,然后冲月影吩咐道: “快点儿让小柱子去苏总管那里禀报请大夫,现在表面上看着没有事情,万一有内伤,耽搁了诊治可就坏了。你赶快去,赶快去。” 大夫请进府里过来诊治一番,回复说没有大碍,冰凝这才算是完全踏实下来。不过对于珊瑚的此番举动,冰凝仍是心有余悸,于是赶快又将彩蝶叫进屋来,详细问了事情的经过: “珊瑚那里怎么样了?还有什么大碍吗?” “回主子,还好,大夫看过了,也说没事儿了。” “那现在她那里有谁在?” “奴婢过来回话前,让彩霞陪着呢。” 冰凝和小柱子想到一块儿去了,她生怕珊瑚那里没人照看的情况下,又寻死觅活。刚刚因为彩蝶的及时出现而幸免于难,现在珊瑚如果趁彩蝶被她寻来问话而真出了什么事情,她将后悔一辈子!一方面不管冰凝对珊瑚有多么的厌烦,但是还没有达到置她于死地而后快的程度,另一方面冰凝也不想被王爷误会,认为她心胸狭隘、妒忌心强,容不得珊瑚,从而将珊瑚逼上了绝路。 此时得到珊瑚那里有人陪着的消息,冰凝的心里才算放下心来,这才开口问道: “那你给我说一下,当时是怎么回事儿?” 第1133章 逼宫 章节名:第33章?逼宫 听到冰凝询问情况,彩蝶立即一五一十地回起话来: “回主子,奴婢一上午都在针线房里给小阿哥做衣裳,连口水都没有喝,一看到了午膳的时间,奴婢就先停了手里的差事,去小厨房取了自己的食盒,回房里用膳。谁知道刚一开门,就只见珊瑚正踩在一个小凳上,把脖子往白绫子上套呢,吓得奴婢赶快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可能是因为冲的劲儿太大了,奴婢和珊瑚两个人全摔倒在地上。正这个时候,彩霞也进了屋,一见奴婢两个倒在地上,就赶快喊人过来……” 冰凝一听彩蝶说的这个情况,不禁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因为从彩蝶的回话里,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们平时午膳都是在自己的房里用的?” “回主子,是的。平时奴婢都是几个要好的姐妹凑在一起用午膳,晚膳也是这样,如果遇到有人正当差的情况,就凑不到一起,只能是分头用膳了。” “珊瑚也是跟你们一起用膳?” “差不多吧,反正奴婢三个住在一间屋里,她也没有别的要好姐妹,当然是跟我们一起用膳了。” “那,你们平时都是在这个时辰用午膳?” “回主子,是的,小厨房做饭从来都是格外守时,反正他们按时做好了,算是交了差,至于奴婢们如果因为正在当差没有去取的话,他们才不会管饭菜是否会凉了呢。” 至此,冰凝终于恍然大悟,原来珊瑚这是算准了时间,知道彩蝶和彩霞两人会在这个钟点回来用午膳,才特意在这个时间寻死觅活。否则如果她真的是一心寻死的话,怎么可能选择这个时间呢?当然是要选择没有人的时候,意外地遇到彩蝶回来临时取东西什么的,才幸免于难。而不是像彩蝶刚刚所说的那样,选择保证有人的时候。 此外,冰凝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按照彩蝶所说,她是进门之后,看到珊瑚正踩在小凳子上,拿脖子往白绫子上去套,而不是已经将白凌子套在了脖子上,又踢翻了小凳子。因为她即使算准了彩蝶、彩霞她们回来的时间,但是仍然不放心,生怕这两个丫头回来晚了,令她平白地搭上了性命。 珊瑚演这一出戏是为什么呢?如果冰凝在没有找彩蝶问话之前还要猜测、思考一番的话,那么现在她根本不需要再有任何的设想,珊瑚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逼宫! 被王爷宠幸之后不了了之,整整三天时间过去了,他既没有再露过面,更没有给她任何说法,不要说珊瑚,就是换作了任何一个女人,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姑娘家的名节比性命都重要,虽然冰凝一直刻意替她隐瞒了这件事情,连月影都被瞒得死死的,但是别人知道不知道,与珊瑚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王爷不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更是躲了一个一干二净,神龙见首不见尾!得不到没有任何说法,绝望中的珊瑚只能是祭出逼宫这一下下策。 第1134章 出头 章节名:第34章?出头 看穿了珊瑚的逼宫之计,冰凝并没有气恨交加,相反却是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因为她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心肠软的女人,因此她非常能够理解珊瑚此时的处境。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珊瑚曾经与王爷有过私情,但是她将来终究是要嫁人的,她的夫君一定会知道她已经不是一个处子之身。不管她是如何失了身,那个时候,她一定是再也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与其那个时候被婆家羞辱,被世人耻笑,令家族蒙羞,还不如现在早早死了算了。 但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珊瑚当然是不甘心,换作了任何一个人都会不甘心。不管是他主动招惹了珊瑚,还是珊瑚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总而言之,结果都是一样的。 冰凝能够理解珊瑚,但是她无法理解王爷。他不是一个敢做敢当之人吗?怎么现在竟然变成了有胆量做,没有胆量承担责任了?是他一手造成这么一个混乱局面,然后拍拍手走人了,扔下两个女人自己收拾烂摊子?他还算是个爷们儿吗? 就算是珊瑚今天没有上演这一出逼宫戏,冰凝也打算替珊瑚出面,去他那里把问题彻底解决了。毕竟珊瑚是从年府过来的奴才,她也算作珊瑚的半个主子,自家奴才被欺负,遭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她这半个主子连句公道话都不说,她还算作是什么主子! 虽然她遭到了感情的背叛,是这个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可是冰凝坚持认为,感情问题不能作为阻挠实施真理正义的幌子。如果她没有与他相爱,而只是一个旁观的第三者,她难道会认为他始乱终弃的行为是正当的吗?她当然不会! 既然作为旁观者不能认同这种行为,那么作为身在其中的人怎么能以自己是受害者为借口而认同这种行为呢? 再退一万步来讲,这珊瑚不是别人,是她们年府的丫环,冰凝是她的半个主子,更是她的娘家人,如果冰凝连娘家人的利益都不维护,任由珊瑚被欺负,她还配得上姓年吗? 理解珊瑚的处境,从来都是一个护奴才的主子,这两条仅仅是冰凝替珊瑚出面的原因之一,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则完全是因为他。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冰凝对王爷早已经心灰意冷、心如止水。既然他看上了珊瑚,有了新的意中人,她会与他利利落落地一刀两断,决不会哭哭啼啼地恳求他的回心转意,更不会跟珊瑚一起共同上演一出主仆争宠的可笑闹剧。她会远远地离开他,不管他开始什么样儿的新生活,她也照样能够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别无所求,她只要有一方清静之地,干净之所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不论是替珊瑚这个奴才出面讨个说法也好,还是赶快将她从自己的眼跟前打发走,冰凝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王爷赶快收了珊瑚的房,另外给她安置一个院子当主子去,还自己一方净土。 第1135章 送佛 章节名:第3章?送佛 只要珊瑚一天不离开怡然居,冰凝这心里就堵得难受。虽然她是三天前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丑陋行径,可是谁知道这两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冰凝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她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在她的房里指不定做过多少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去参加宋姐姐的生辰宴回来,赫然所见他赤身裸体地倒在珊瑚的怀里,竟然还跟她说喝多了!的确,他确实是喝了酒,但是,天知道在她到来之前他们在干什么!他一定是趁她不在怡然居的大好机会,抓紧时间与珊瑚行苟且之事!见到她进来,竟然装作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演得可真是格外地逼真。 最可恨的就是她自己!竟然傻乎乎地就相信了他所谓醉酒的谎言,更让冰凝万分羞愧的是,前脚那两个人刚刚云雨一番,后脚她竟然还跟他同床共枕!一想到这件事情,冰凝是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恶心。 现在他倒是知趣地不来这里了,可是今天珊瑚竟然开始了逼宫之举,明天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冰凝已经受够了,她现在最为迫切的任务是赶快劝说他,赶快给珊瑚一个名分,赶快找个地方将珊瑚安置起来,离她远远的,然后他们去过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去,再也不要将她搅进这潭浑水之中! 下定了要将珊瑚送走的决心之后,冰凝开口对彩蝶说道: “你先退下去吧,下午好好照顾珊瑚,另外你也劝劝她,别让她再做傻事了。” 冰凝虽然察觉了珊瑚的真实企图,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寻死,但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给她,也给自己保全一些脸面,只能是装作不知的样子,特意吩咐了彩蝶,不要让珊瑚再做傻事。 待彩蝶退了下去之后,冰凝又将月影唤了进来: “你去爷的书院,跟高福说一声,就说爷回府之后,我和珊瑚有事情要跟爷禀报。” 月影只当是冰凝要将珊瑚寻死的事情禀报给王爷,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是要冰凝亲自前去,于是痛痛快快地去了朗吟阁, 王爷今天回来得比较早,虽然朗吟阁的厨子被悉数调到了怡然居,但是这几天中,王爷当然也没有被饿着,因为小柱子极有眼力劲儿地早早安排了奴才从怡然居将王爷的膳食送来。 因此他一边用膳,一边听高福禀报今天书院里的事情,当他听到年侧福晋请求进见的时候,心中格登一下子,连舌头都被自己不小心咬了一下。凭他对冰凝的了解,仅仅三天的功夫,她断不可能消了心中的怒气,既然没有消气,她怎么可能来找他呢?难道是找他来打架的?可是她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不是撒泼耍浑的一介泼妇,她怎么可能追到书院来跟他大吵一通呢?况且除了婉然出嫁的时候前来向他借贺礼的那一次,她可是从来都不会主动到书院来找他的。 第1136章 女人 章节名:第36章?女人 当冰凝和珊瑚两个人来到书房双双向他请安的时候,他的头“嗡”地一下子就炸了!原来冰凝不是上门来向他控诉,而是要搞一个三头对质!因此待两个人向他请安完毕,他立即吩咐秦顺儿: “你赶快让所有的奴才都到前院门房去,没有爷的吩咐,不得随意行走,另外你给爷守着后院的大门,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没一会儿秦顺儿就回来禀报清场完毕,于是他起身出了大书房,朝后院走去,冰凝和珊瑚紧随在他的身后。到了后院,他直接进了西厢房,这是十三阿哥留宿王府的时候,两个人饮酒畅谈、一醉方休的地方。 进了房间,只见桌子上已经被秦顺儿放置好了茶盏,他选择了主位,然后对冰凝说道: “坐吧,有什么事情先坐下来说。” 冰凝依言坐在了侧面的位置,珊瑚站在两个人的面前,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当冰凝吩咐跟她一起去书院的时候,珊瑚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说侧福晋要跟王爷商量如何把她给打发走? 想把她打发走?没那么容易!今天这出逼宫戏就是为了向王爷讨说法的,如果讨不到说法,她,她就,就…… 还没等珊瑚想好对策呢,就只听冰凝字正腔圆地开口说道: “启禀爷,妾身今天前来,主要是想跟您说一下珊瑚的事情。承蒙您的抬爱与垂青,珊瑚三生有幸能够成为您的女人,妾身的妹妹……” 冰凝才说到这里,王爷立即打断了她的话,正色说道: “你先等等!什么叫爷的女人,你的妹妹?” 对于他的这番反问,冰凝不禁抬起头来,吃惊地望着他,然后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您的女人,不就是妾身的妹妹吗?” “谁说她是爷的女人了?” 对于他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行为,冰凝当场气结于胸: “爷,妾身从来都仰慕您是一个敢做敢当、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才会特意前来请求进见。妾身不是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的妒妇,既然您喜欢珊瑚,又有夫妻之实,……” 冰凝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见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同时噌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朝冰凝喝斥道: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妄下断言!” 这边厉声喝停了冰凝的一派胡言,那边他立即朝珊瑚怒吼道: “珊瑚,你现在就告诉你家主子,你是爷的女人吗?爷跟你有夫妻之实吗?” 王爷的这一句话将冰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以往凡事都是敢做敢当,在她的心中还算是个爷们的男人,现在怎么竟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说,他真是一个始乱终弃、玩弄女人、不负责任的纨绔子弟? 从王爷眼睛中喷射出来的怒火,仿佛是要将冰凝化为灰烬都难解心头之恨似的,而冰凝根本没有理会他这番暴跳如雷,心中止不住地一阵冷笑,然后心平气和地转头望向珊瑚: “珊瑚,爷问你话呢?你自己说,你是爷的女人吗?” 第1137章 请神 章节名:第37章?请神 眼见着两个主子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珊瑚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们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对此结果,冰凝了然于胸。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承认自己失身于人,换作是谁也说不出口!因此她一边冷眼瞧着珊瑚 王爷被珊瑚只知道哭根本不说一句话的表现气得火冒三丈!虽然他们当时的场面很是难堪,可是他清楚地记得,他们还没有真正地开始,冰凝就进了屋来,事后他还万分地庆幸,庆幸冰凝来的实在太是时候了,挽救了他,挽救了他们两个人的爱情。 可是,这个该死的珊瑚,只有她才能证明他的清白,当然了,他们两个人都赤身裸体坦诚相见了,确实不能算是清白之人,但是,他们还有最关键的一步没有走,他还算是对得起冰凝,尚未铸成追悔莫及的大错。可是,这个珊瑚,她哭什么!她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气急败坏的他顾不得许多,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两步就冲到珊瑚面前,双手拉着她的肩膀,几乎像拎小鸡似地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怒目而视道: “不许哭了!你说,你根本就不是爷的女人!” 冰凝一见他要刑讯逼供,吓得她也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他们的面前,生怕他的巴掌下一步就要落在珊瑚的脸上。始乱终弃已经令他很不像个爷们儿的作为,现在竟然还要大打出手!他没脸没皮,不怕丑事张扬,那珊瑚还是个姑娘家呢,岂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了?于是她顾不得失礼,厉声说道: “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您就算是不想娶她,也不至于要打她吧!您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对于冰凝慌不择言的无礼之举,他简直是要被她气疯了!“杀人灭口”?他有什么必要杀人灭口?他又没有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望着这两个要将他活活气死的女人,一个打死也不开口,一个怎么解释也不听,他真是要被她们给逼疯了!不过,在他疯掉之前,还是做出了理智的决定。 “秦顺儿!” 躲得远远的角落里把守后院大门的秦顺儿隐约听到王爷的招呼,赶快一路小跑地进了院子,在西厢房门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小声禀报道: “爷,奴才在呢!” “你现在立即去一趟十三府,跟李总管借十三府的管事嬷嬷过来,越快越好!” 秦顺儿领命而下,他则看也没看那两个女人,直接回了前院大书房,留下冰凝和珊瑚两个人,一个继续痛哭失声,一个继续冷眼旁观。但是不管她们两个是什么反应,但她们谁也猜不出来,在这个关键时刻,王爷去十三爷府借管事嬷嬷过来要做什么?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秦顺儿与那管事嬷嬷出现在前院的大书房,王爷见人给他领来了,于是让秦顺儿继续把守后院大门,他则带着管事嬷嬷直接到了西厢房。 第1138章 验身 章节名:第38章?验身 冰凝和珊瑚见他带着一个脸生的嬷嬷进来,不用问也自然知道,这个就是他刚才口口声声所谓的十三府的管事嬷嬷。 进了屋来王爷根本没有理会那两个可恶的女人,而是对管事嬷吩咐道: “爷这里有个奴才,过些日子就要去宫里当差,你先给验一下身,免得到时候出了纰漏,谁都不好交差。” 至此,冰凝、珊瑚以及十三府的管事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费尽周折,大老远地请这十三府的管事嬷嬷过来,竟是来给珊瑚验明正身的! 不管是王爷还是冰凝,他们谁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因此他不可能用自己府里的嬷嬷来承担这个验身的重任。此外,王府的嬷嬷当然会按照王爷的旨意办事,冰凝肯定会认为他与验身嬷嬷串通一气。 而这十三府的管事嬷嬷根本就不认识这珊瑚是何许人也,自然会对他刚刚编造的那套谎话深信不疑,以为眼前这个姑娘就是即将要参加内务府的选秀,在进宫当差之前先由她这个嬷嬷来验明正身,以确保将来不会出什么纰漏。因此这十三府的管事嬷嬷肯定不会多嘴多舌地把消息散了出去。同时王爷不是这十三府管事嬷嬷的主子,又是当着冰凝的面临时去请来的,他们两个人之间事先订立攻守同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验身的结果才能够令冰凝心服口服。 这管事嬷嬷直到现在才知道王爷请她过来是要干什么,因此待他吩咐完毕,赶快回话道: “回爷,奴才这就照您的吩咐去办,只是,奴才这里还需要些草木灰和鸡毛才行。” “这些没有问题,你先准备着,东西一会儿就会送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这里,留下那三个人在屋里等待草木灰和鸡毛送来。冰凝因为参加过宫廷的“八旗秀女”选秀,自然知道如何验明处子之身的方法。虽然冰凝参加的“八旗秀女”选秀与王爷刚刚所说的“包衣三旗秀女”选秀不是一回事儿,一个是户部主持的给皇帝选嫔妃,一个是内务府主持的给皇宫选宫女,但是验身方法都是一样的。 不多久,秦顺儿就将所需物品一并送了过来,待交给管事嬷嬷后就赶快退下去了。在管事嬷嬷的指挥下,当着嬷嬷和冰凝的面,珊瑚先将里里外外的裤子全部脱掉,连亵裤都不留,然后按照嬷嬷的要求,双腿分开在装有草木灰的深瓷盆两侧,呈半蹲姿势。 待一切准备停当,管事嬷嬷用鸡毛轻拂珊瑚的鼻子,果然,才两三下,珊瑚就打了一个大喷嚏。而管事嬷嬷和冰凝两个人都心情紧张地盯着深瓷盆里的草木灰,只见那位于瓷盆底部的草木灰随着珊瑚的这个喷嚏当即搅得翻腾起一股青烟。 见此情景,管事嬷嬷大惊失色,而冰凝更是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怔怔地呆立一旁。 半响过后,管事嬷嬷才战战兢兢地朝冰凝开口说道: “回主子,奴才已经验完正身,要不……” 第1139章 结果 章节名:第39章?结果 经过管事嬷嬷提醒,冰凝这才回过味儿来,朝珊瑚说道: “赶快把衣裳穿好吧。” 待珊瑚穿好衣裳,冰凝朝门外恭候的秦顺儿吩咐道: “秦顺儿,你去将爷请来。” 没一会儿秦顺儿就将王爷请了过来。进门之后,他直接走向主位坐下,冰凝依照规矩在他的侧手位置坐下,十三府管事嬷嬷和珊瑚两人则站在他们面前,那个装有草木灰的深瓷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他抬眼看了一下那个深瓷盆,也没有看出来一个所以然,不过仍是胸有成竹地开口问道: “验完了?” “回爷,验完了。” 管事嬷嬷恭恭敬敬地回复道。 听完管事嬷嬷的回复,王爷又转头看了一眼冰凝,冰凝知道他刚刚也是在问她,于是赶快表态道: “回爷,验完了。” “既然验完了,那嬷嬷你先说吧,到底有没有问题。” 听到王爷点名,管事嬷嬷赶快上前一步,战战兢兢地回复道; “回爷,这个姑娘,她,她,不是。” 一听管事嬷嬷的这个回答,王爷当场如石化般呆若木鸡!不是?他根本不敢相信管事嬷嬷的回答,于是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冰凝。冰凝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回爷,确实不是。” 面对这个堪称晴空霹雳般的结果,王爷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是当着管事嬷嬷和秦顺儿这两个奴才,他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淡淡地朝管事嬷嬷说道: “多谢嬷嬷到本王府上帮忙,你回去和你们福晋禀报一下,就说改天本王再到十三府上去道谢。秦顺儿,你给高福传爷的吩咐,让他陪嬷嬷去苏培盛那里取了谢礼,再由他送嬷嬷回十三爷府里。你继续在看好后院的大门,所有奴才还要继续留在门房等候,没有爷的吩咐,谁也不得擅自走动。” 当秦顺儿和管事嬷嬷全部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王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劈头盖脸地朝珊瑚怒吼道: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跟谁失的身?” 王爷根本就想不明白,他绝对没有跟珊瑚走到最后一步,这珊瑚怎么就不是处子之身呢?既然她不是处子之身,那一定是早早失身于别的男人,否则他根本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面对王爷的追问,珊瑚再次如前次一样,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痛哭失声,只是这一次,她一边哭一边开了金口: “回爷,奴婢没跟别的男人,奴婢发誓,没有跟别的男人……” 眼见这两个人一个怒气冲冲死不认账,一个哭哭啼啼力证未曾失身,冰凝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爷,您也别生气了,妾身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一听冰凝开了口,他立即调转方向,又朝冰凝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说,你想问什么!” 一见他的情绪仍是怒火高万丈的景象,不知道他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话,于是冰凝赶快递上早已有些凉意的茶盏,希望这微凉的茶水能够有效地降低他的怒火。 第1140章 问题 章节名:第4章?问题 见到冰凝递过来的茶盏,他一把接过来,直接统统倒进嘴里,然后当一声将茶盏掷在桌子上,没好气儿地说道: “你不是要问吗?怎么不问了?” “妾身这第一个问题就是,最开始的时候,是您主动抱住的珊瑚,还是珊瑚主动倒在您的怀里的?” 面对这么尖锐的问题,他的脸色立即不自然起来,不过他确实是一个诚实的人,就算是没有当着珊瑚的面,他也会实事求是地回答,不会做丝毫的隐瞒和欺骗: “是爷先抱住珊瑚的,但是,爷当时……” “好,妾身知道了,那么妾身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您抱住珊瑚之后,她有没有挣扎,企图逃脱?” “没有。” 这一次他答得十分干脆,连半句解释都没有。因为当时的珊瑚温顺至极,一丁点儿的反抗都没有,他不可能无视事实,颠倒黑白。 “好,妾身的第三个问题就是,您说珊瑚不是您的女人,可是十三府的嬷嬷和妾身刚才都亲眼见到了验身的结果。如果珊瑚事先已经失身于别的男人,那么她在被您抱住,欲行夫妻之礼之时,她一定会担心自己并非处子之身的问题而竭力挣扎反抗,以期从前的丑事不致败露。可是她不但没有挣扎,而且还顺从了您的意愿,珊瑚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难道说,她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怕犯下欺主之罪吗?” 面对冰凝的第三个问题,他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 冰凝说得一点儿错也没有,如果珊瑚早早失身于别人,面对他的步步紧逼、苦苦纠缠,怎么可能欣然接受?他将珊瑚错当成了冰凝,但是珊瑚却没有将他错当成什么别的人,她当然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她之所以没有拒绝,甚至是心甘情愿地委身于他,也许是因为胆战心惊,不敢违了他这个主子的意,也许是企图造成既成事实,然后借此机会成了他的收房丫头。 就像冰凝刚刚所问的那样,如果珊瑚真的已经失身于他人,她怎么可能还会心存成为他的女人这种痴心妄想?她一定会早早地向他表明,她是珊瑚,而不是他口中的“凝儿”。惟有如此,她才能有效地掩盖住她此前所做的丑事不致败露。 难道他们当时真的已经发展到最为实际的那一步了吗?他承认,由于将珊瑚错认成了冰凝,在床榻上的缠绵虽然极为短暂,但是早已经足够令他产生了一个男人应有的生理反应,难道说混乱之中,马失前蹄? 不!即使已经过了三天时间,他仍然可以对天发誓,在冰凝进来的时候,他们真的还没有开始!但是,今天的这个验明处子之身的结果,又让他所有的辩驳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不甘心就此失败。只要是他做过的事情,他全都会认账,可是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屈打成招。他要为他的荣誉和清白而奋战,他要为他与冰凝的爱情而奋战。 第1141章 证据 章节名:第4章?证据 冰凝一直都在耐心地等待王爷回答她所提出的第三个问题,可是她没有等来他的回答,却是等来了他的决定: “珊瑚,你先退下去,直接回怡然居,叫月影过来等你家主子,爷还有事情要与侧福晋说。” 珊瑚依言默默地退下,冰凝则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不知道他还能拿出什么“真凭实据”,或者是继续跟她“百般抵赖”。 刚刚冰凝问了他三个问题,将他问得哑口无言,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他开始了爱情保卫战。既然冰凝问了他三个问题,那好,他也有问题要问冰凝,不过,他只需要问她一个: “好,既然你和管事嬷嬷都验明了正身,爷已经是百口莫辩,那好,估且就算是爷做了孽,那么,爷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爷与珊瑚是不是在你的房里行为不端?” “是的。” 冰凝没有料到王爷居然开始防守反击、以退为进,竟然开始要向她来提问题。由于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冰凝懵懵懂懂、实事求是地做出了肯定回答。冰凝的回答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这不是他所要问的核心所在,他真正的问题在后面: “好,你只要承认就好。俗话说得好,说话办事要有真凭实据,铁证如山,不怕不招。现在,爷要你拿出来证据来!” “证据?” 冰凝更是一头雾水,这还要什么证据?他们两个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纠缠一起,他还想要什么证据!见冰凝没有明白他的要求,于是他进一步挑明了问题: “珊瑚是不是爷的女人,现在谁说了也不算,爷只要是见到她的落红,爷就算是有天大的冤屈,也会认了她是爷的女人!”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要这个证据!怪不得他又是询问那件龌龊之事是否发生在她的房间,又是什么铁证如山,不怕不招,原来他所谓的铁证如山,竟然是珊瑚的落红。 刚才管事嬷嬷的验身结果,对他而言真是晴空霹雳,令他原本坚定不移、自信满满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自我怀疑、疑神疑鬼起来:难道说他的感觉出了问题?难道说混乱之中一不留神,他与珊瑚真的既成夫妻之实? 可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有让他见到珊瑚的落红,他才能心甘情愿地认下这个女人! 他的要求无可非厚,可是此时的冰凝却是欲哭无泪!面对那满床的狼藉,不堪回首的一幕,当天晚上她在外间屋枯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让月影她们将里间屋所有的东西全部扔掉了,全部!现在他要的这个证据,让她上哪儿再去找来? 冰凝本以为当场捉奸在床就是铁证如山,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可是谁想到,他竟是这么的狡猾!他明明知道她将那一屋子的东西全扔了,明明知道她拿不出来一丝一毫的证据,现在竟然以这个永远都不存在的物证来为他所谓的冤屈平反昭雪,他实在是太过阴险狡诈! 第1142章 招供 章节名:第4章?招供 冰凝这回完全是因为义气用事,才造成了目前如此被动的结果。如果早知道他会使出这么歹毒的招数,她真不应该将那一屋子的东西全部扔掉,相反却是将那里的所有一切都保持原状,那样的话,她现在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与他共赴怡然居,让他在铁证如山面前,认罪伏法! 冰凝虽然被他气疯了,可是她的大脑还在有效地运转,她突然发现,即使她留下了那一屋子的狼藉当作如山的铁证也没有用,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第一次在她的房里行苟且之事!谁知道珊瑚跟他的第一次是哪一次?他知道她拿不出来证据,才敢这么信誓旦旦地向她索要这个永远都不可能存在的证据!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后悔药可以去吃,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为她撑腰,冰凝只有死死地抓住自己手中的王牌,冷冷地回复道: “回爷,您也知道,妾身已经将那一屋子的东西全扔掉了,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妾身拿不出来您所要的这个证据,妾身只知道,十三府的管事嬷嬷完全是在凭良心办差,绝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为了不至过于刺激他,冰凝只说了一半的话,并没有再就他们两人此前的“胡作非为”之举予以穷追猛打。毕竟这一次他们是被她实打实地“捉奸在床”,他都如此百般狡辩抵赖,而从前的事情,冰凝只是怀疑,拿不出来证据,他还不是更要死不认账了? 冰凝虽然拿不出来证据,但是她手中这张验身结果的王牌也令王爷没有任何辩驳的理由。面对双方僵持不下的局面,他决定暂且抛开这些所谓的问题、证据,而是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 “不管你信不信,爷还是要说,你听爷把话说完,再开口。爷那天确实是主动先招惹的珊瑚,但是那是因为爷把她错当成了你。当时院子里光线很暗,她离得又远,你们两个人身形差不太多,爷先喊了你的名字,可是她在听到爷喊你的名字之后,不但没有回过身来跟爷请安,反而拔脚就朝前走。爷以为你在跟爷捉迷藏,就赶快追了上去。她一直在前面跑到了你的房门口,爷更是以为她就是你,于是才会上前抱住了她,然后……” 他停顿了好久,才艰难地再度开口道: “然后爷将她抱进了屋里,屋里因为没有点灯,更是漆黑一片,爷完全认为她就是你,于是就将她直接抱到了床上……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而且那天爷确实有些头脑发热……你知道吗?当你进到屋里之后,当爷发现认错了人之后,爷是多么庆幸你在那个时候进来吗?如果你晚来一步,定是会铸成大错,爷会后悔一辈子!” 他终于将心里憋闷了三天的话一骨脑儿地全说了出来,不管冰凝信也好,不信也好,他都要说出来。如果她相信,关于珊瑚的事情他们就此打住,从此既往不咎,重新开始幸福生活。如果她不信,他会铤而走险,采取另外一个更有证明力的法子,直到她相信为止。 第1143章 眼虚 章节名:第43章?眼虚 冰凝听完他的这番长谈,内心矛盾极了。她实在是无法判断他刚刚所说的这番话,是真,还是假。 相信他?刚刚验明的正身,刚刚他回答不出来的第三个问题,这让冰凝如何相信他!另外那个认错人的理由,真是令她这个号称诡计多端的大脑都想不出来!冰凝实在是佩服,他可真是会找错口,绝对的天衣无缝!因为他喜欢的全是这种风格的女人,娇小玲珑、柔风扶柳,不管是淑清还是她,包括这个珊瑚。而且这一次他说认错人了,下一次,他还能说是认错人了,因为从背后看,所有他喜欢的这类女人,高矮、胖瘦、身姿……确实都是差不多,更何况还是在光线昏暗的夜幕中。 不相信他?他的言辞是如此的恳切,他的态度是如此的诚恳,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虽然他一贯老奸巨滑,但是冰凝也实事求是地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天才的谋略家,但他确实不是一个天才的戏子名伶,他的喜怒哀乐经常写在脸上,特别是当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从不掩饰内心的情绪。 相信还是不相信,就像一个千古难解的迷题,令冰凝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之中。而他则像一个参加科举的考生,焦急而又忐忑地等待发榜似的,等待着冰凝这个主考官的大笔一挥。 过了许久,冰凝终于答非所问地开口道: “爷,您这是要妾身‘眼见为虚、耳听为实’吗?” 面对冰凝思索良久才给出的回答,他知道冰凝选择了不相信他。确实,人人都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三岁孩童都懂得这个道理,他有什么理由要求冰凝反其道而行之,相信他的一面之辞,不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连他自己都知道,刚刚的那番话虽然是事实,但确实是难以令人信服。因此他没有再朝冰凝暴跳如雷,而是决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抛出他手中那根最后的救命稻草。 实际上,这根救命稻草还是深受冰凝的启发,算是冰凝提供给他的。当冰凝用第三个问题将他质问得哑口无言之后,他突然脑子开了窍! 首先,按照冰凝的推理,既然珊瑚没有反抗他,而是温顺地委身于他,那么他承认,珊瑚应该此前没有失过身。其次,刚刚验明正身的结果,就算他不相信冰凝,他也应该相信十三府的管事嬷嬷,因为嬷嬷与他们没有任何利害冲突,也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知道她要验身的这个姑娘即将参加内务府包衣三旗秀女的选秀,因此嬷嬷没有任何理由撒谎。第三,他敢对天发誓,没有与珊瑚行夫妻之礼。 这三个方面,完全是相互矛盾、却又各自有其道理,前两个他和冰凝都认可,不需要再争论,只剩下这第三个,无非还是需要一个最有效的证据来证明!没有了落红这个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也算不是陷入绝境,他还有一个证据可以来证明! 第1144章 嫁人 章节名:第44章?嫁人 王爷手中的那个证据,也就是所谓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珊瑚的夫君!只有她未来的夫君可以还他一个清白之身! 反正珊瑚早晚要嫁人,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娶珊瑚,那么由谁来成为她的夫君,为王爷洗清冤屈、平反昭雪呢? “爷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的不错,爷不会强迫你‘耳听为实,眼见为虚’,”但是爷也不会当这个冤大头,认下珊瑚做女人,既然走到这个地步,爷就提一个公平的法子,将珊瑚嫁了人。“ 王爷此言一出,冰凝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让珊瑚嫁人?还不是嫁给他? ”回爷,珊瑚已经是您的人了,您再让她嫁给别人,您这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要了她的命吗?“ 冰凝既惊又怕且怒,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他见冰凝至此都是顽固不化,真是恨不能上去给她一巴裳!于是没好气儿地说道: ”爷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可能让她嫁人!爷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爷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告诉你,爷从来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男盗妇倡之事,这府里的女人,全是爷明媒正娶的进来的,不是行苟且之事之后再收房的……“ 话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确实,他是一个极讲礼数,对感情认真,对女人负责的人,但是,宋春枝却是一个例外。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个有幸得到他处男之身的幸运女人,竟然是唯一一个他没有明媒正娶的女人,因为春枝是试婚的宫女。 冰凝当然知道宋姐姐的出身,因此也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但是他前面说的那番话也是所言不假。她嫁进王府也有十年的时间了,如果他真是缺乏自制力,行为不端之人的话,这王府里怎么可能才只有她们七个女人,早就百花齐放,满园春色了。 不说别人,就说那吉尔,可是有福晋的默许和撑腰呢,最后还不是被他执意安排嫁了人?紫玉,可以说是整个王府里最漂亮的奴才,比惜月、云芳那些主子都要漂亮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也没见她从王爷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垂青。 包括冰凝自己。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不仅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更是皇上赐婚、由他明媒正娶的妻妾,洞房花烛夜行夫妻之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他却放弃了这个权利。因为那个时候,他爱的是婉然,即使冰凝拥有如天仙般的美貌,拥有皇上赐婚的合法身份,都不能成为他背叛婉然的理由。 而后来当他爱上冰凝的时候,由于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仍是耐心地等待了她三年的时间,因为他想要得到两情相悦的爱情。 他是什么样的人,冰凝最为清楚,他二、三十年如一日的性情,怎么一遇到珊瑚就突然大变了?如果他真是那种禁不住诱惑、毫无自制力,是个十足的无耻好色之徒的话,那么他在冰凝面前整整表演了十年的时间,而且表演得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第1145章 迷茫 章节名:第4章?迷茫 既然冰凝承认他是一个谦谦君子,既然他敢于孤注一掷地安排珊瑚嫁人,冰凝也开始对自己以前的观点慢慢地有些动摇了,因此对于他提出的那个将珊瑚嫁人的法子,她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刚才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依冰凝那聪慧的大脑,当然知道他打的是怎样的如意算盘,他无非是想由珊瑚未来的夫君还他一个清白而已,反正珊瑚早晚也要嫁人,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只是,由谁来成为珊瑚的夫君呢? “爷,您刚才说的将珊瑚嫁人的事情,妾身考虑了一下,也有道理。珊瑚早早晚晚要嫁人,如果能够由您出面做媒,从王府风风光光地出嫁,也算是她这辈子的造化,妾身更是感恩不尽。妾身只是想知道,将来谁有这么幸运,能够成为珊瑚的夫君呢?” 听到冰凝这么痛快地答应,大大出乎王爷的意料。他以为她还会像以往跟他闹别扭的时候那样,固执已见、顽固不化,因此对于她刚刚的这个妥协让步,他的心中很是宽慰,于是心平气和地说道: “爷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容爷几天时间盘算盘算,等爷想好了,再说给你。” 至此,两个人终于就珊瑚的归宿问题暂时达成了一致意见,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对此,王爷是如释重负,冰凝则是将信将疑,但是总归算是有了一定的成果。由于天色已晚,冰凝在月影的陪伴下回了怡然居,朗吟阁也解除了宵禁,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一切归于平静。 当天晚上回到怡然居之后,冰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无法入眠。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珊瑚的自尽逼宫,然后是王爷的指天发誓、拒不认账,后来是十三府嬷嬷的验明正身,最后又决定安排珊瑚嫁与他人,这一系列的事件,不断地出乎着冰凝的意料,令她几乎应接不暇,又让她就像是隔着一重又一重的迷雾一般,迷茫而彷徨。 一边是他对天发誓、气急败坏,一边是三天前那不堪入目的场面、珊瑚的自尽和痛哭、十三府管事嬷嬷的验身,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她自己又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一夜未睡,冰凝的头昏昏沉沉的,可是她仍是坚持去霞光苑请了安,回来之后,面对丰盛的早膳,她更是无法下咽,连喝粥的心情都没有。月影正想劝解之际,只听房门开了,走进屋来的正是珊瑚! 月影一见是珊瑚,令她的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就冒了起来,特别是昨天发生的自缢事件,更令月影恨不能现在就上去给她几个巴掌!这个珊瑚,不但是个狐狸精,还是一个丧门星!整天不知道好好当差,先是总往爷的跟前凑,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自尽,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说是因为爷没有看上她,挨了爷的训斥,脸面上挂不住了,就不想活了?你要真不想活了,爱去哪儿自尽就去哪,别在小姐的眼跟前添堵,别毁了小姐跟爷好好的日子! 第1146章 翻案 章节名:第46章?翻案 越想越生气的月影根本就压不下心中的怒火,于是还没待冰凝开口,就先发制人说道: “你来干什么?大家手忙脚乱、累得要死的时候你不知道过来当差,这会儿全都收拾停当了你才露面,你这是打算‘邀功请赏’来了?” 冰凝虽然一见珊瑚就头疼不已,可是更是生怕她不管不顾地当着月影的面开口说起那件事情,于是赶快对月影说道: “你跟竹墨两人赶快去小主子那里看看,我有点儿事情要跟珊瑚说,我不叫你们,你们都不要过来。” “小姐,您的早膳还没有用呢。” “有珊瑚在呢,你还不放心吗?赶快去吧,我担心小主子见不到我,又要哭闹呢。” 月影无奈,为了免得福宜哭闹,她只得是退了下去。见月影走得远了,冰凝才压低了声音,对珊瑚说道: “你又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先跟你丑话说在前头,你和爷的事情,我可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若是不怕丑事外扬,自己胡乱去说,别怪我会不客气!” 珊瑚一听这话,赶快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冰凝的面前,急急地说道: “回主子,奴婢一个姑娘家,怎么也不敢跟旁人说这件事情。奴婢过来只是想跟您说,奴婢没有魅惑爷,而且,奴婢真的是爷的女人了!” 珊瑚的回话强烈地刺激着冰凝的大脑。她有没有魅惑他,冰凝根本就不想知道,冰凝只想知道一个事情,那就是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现在珊瑚再次主动找她说起这件事情,令冰凝不胜其烦,因此想也没想就说道: “你说你是爷的女人,可是爷根本就不承认你是爷的女人!而且昨天你也在场,爷的态度你应该最清楚。既然你口口声声地说是爷的女人,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冰凝完全是受了昨天晚上与王爷那一番谈话的影响,他向她要证据,于是她立即转手开始向珊瑚要证据。珊瑚一听这话,当即说道: “回主子,昨天嬷嬷不是已经验过身了吗?” “嬷嬷验过身是一回事儿,但是……你也知道,爷不承认是那天,爷认为你是以前就已经失了身……” “没有的,没有的,您要相信奴婢啊!” “相信你?空口无凭,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只有拿出证据来,我才能相信你,爷才能相信你,否则怎么跟爷解释,你是不是前天才……” “回主子,奴婢有证据!” 冰凝一听珊瑚说她有证据,当即有点儿神情恍惚,不禁脱口而出道: “你!你能有什么证据?” “奴婢的落红,应该算作是证据吧。” “你?你怎么会有?而且,你怎么能证明是跟爷的?” “回主子,奴婢在这府里已经当差有四个多月了,奴婢不但没有出过府门,就是连这怡然居的大门,若不是昨天您带着奴婢去爷的书院,奴婢可是一步也没有迈出过。奴婢如若是早已失身,这落红应该是四个月之前的,而不是现在的。 再说了,奴婢来您这里当差,怎么可能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如果是以前的,奴婢怎么可能从年府带到王府里来呢。” 第1147章 邀功 章节名:第47章?邀功 珊瑚的这一番话,给了冰凝当头一棒!她自己向王爷交不出来的证据,居然珊瑚能交得出来!昨天见他咄咄逼人地向自己索要证据,后来又信誓旦旦地要为珊瑚安排嫁人的事情,那个时候冰凝确实动摇了,有些相信了王爷的那番“招供”,所以两个人才会在替珊瑚物色夫君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 谁想到,冰凝才刚刚开始左右摇摆,珊瑚就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证据,证据,他一直在寻找的铁证如山的证据,甘心情愿认下这个女人的证据,冰凝拿不出来的证据!现在就活生生地摆在了冰凝的面前,此外还有十三府管事嬷嬷的公正验身,这珊瑚不是他的女人还能是谁的女人? 可是他竟然还抱有天真的幻想,给珊瑚寻一个夫君。哼,寻吧,看看他到底能给她寻到个什么样的夫君,甘愿为他们的荒唐行为承担后果。是个男人,谁能咽下这口窝囊气? 开始冰凝还在心中冷笑,但是没一会儿又想明白了。这天底下还真就有的是人甘愿咽下这口窝囊气!那些当差打工的奴才们,哪一个敢对他的指婚命令说一个“不”字?他们还想不想继续当差了?那些有求于他的官吏富绅们,哪一个敢对他的主动拉拢之举说一个“不”字?他们平时想报效王爷都找不到门路呢,面对这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不但凭白得了一个女人,还能替他解决后顾之忧,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岂有不收之理?反正又不是娶正室!那些人的小老婆们之中,还有不少是出身于青楼的女子呢,珊瑚只不过是一个失过身的丫环,身世可是要比那些出身于烟花柳巷的女人清白多了。 终于想明白了的冰凝对于王爷将要选定的人选,除了轻蔑就是不屑一顾,因为不管他选择了哪一个人,都是替他说话之人,都起不到任何证明他所谓的“冤情”的作用。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如何,冰凝对于他即将选定之人没有了任何的念想。 不过即使这样,冰凝还是要感谢他,最起码,他没有直接将珊瑚收了房,而是将她打发出府,而他之所以这么做,还是顾及了冰凝的脸面,也是免得让她天天看见珊瑚心里添堵。对此,冰凝在心中很是理智地对他表示了一番感谢。 至于珊瑚,冰凝实在是没有任何心情再理会她,于是开口说道: “你先下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珊瑚一听冰凝要她下去,而没有对她刚刚提出来的那个证据有任何表示,以为冰凝没有相信她,于是又急急地说道: “主子,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奴婢这就去给您拿来。” 冰凝简直是要被这个珊瑚气得昏倒在地。她越是气恼什么,这个珊瑚就越是给她添堵什么,破天荒地,她朝珊瑚怒斥道: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要不就拿去跟爷邀功请赏去!” 见冰凝动了怒,珊瑚这才闭上了嘴巴,悄没声儿地退了下去。 第1148章 人选 章节名:第48章?人选 自从与冰凝达成为珊瑚寻找夫君的一致意见之后,人选问题变成了困扰王爷的极为头疼的事情。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嫁人,他没有什么可头疼的,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况且只是为了嫁个奴才,可供选择的范围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这一次的嫁人,不仅肩负着为他平反昭雪的重任,更是要让冰凝心服口服,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低阶层的奴仆差役?身份上倒是跟珊瑚很相配,但是,达不到前面那两个要求。这些社会低阶层的男人,哪一个不对他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只要是他金口一开,不要说指给他们一个失过身的女人,就是指给他们一个二婚寡妇,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可是要对他感恩戴德。但是他不需要感恩戴德,他需要平反昭雪。而且依照冰凝那么智慧的大脑,一定会认定他提前收买了对方,绝不会说对他不利的话,不做对他不利的事。 高阶层的官员?珊瑚嫁过去肯定是做小老婆无疑,但是这个不是问题的根本,而是他会因此而沾染上利用美色贿赂官员的巨大嫌疑。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这要是被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实在是太不值得! 富庶的商人财阀?他可从来都是一个高高在上、自视清高的皇子阿哥,根本不屑于与这种人为伍,而且从来都是这些人来求他办事,哪里有反过来需要他以拴婚为手段,讨好他们、以期巩固政治联盟的道理? 思前想后,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是将目光转回到自家亲戚的范围之中。兄弟之间相互送个女人做礼物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既不会冒政治风险,也不会自掉身份。虽然这种事情他以前只是见过,没有自己亲自做过,但是他不会因此而惹上麻烦,也能让冰凝心服口服。 可是选择哪一个兄弟呢?十四阿哥远在西北,第一个被排除掉。三、八、九、十这几个人也是肯定不行,因为跟他不是同一个阵营,贸然地送个女人过去,对方一定会认为珊瑚是被他派过去安插在这些阿哥们身边的眼线。五、七、十二、十五几个人也不行,平时没有任何交情,如此反常地给人家送小老婆,而且还是身为兄长给弟弟们送女人,实在是令他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十三、十六、十七这几个兄弟跟他倒是甚为亲厚,也不会将珊瑚视为他派去的眼线,可是也不是最佳人选。首先冰凝就会怀疑他们兄弟几个串通一气蒙骗她,另外,十三与萨苏夫妻两人感情极好,他可不想因为珊瑚的到来破坏了他们夫妻两人十多年的深厚感情。 虽然十三阿哥的格格、小福晋们比王爷只多不少,但都是他自己娶进门里来的,是好是坏跟王爷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若是将珊瑚嫁给十三阿哥,万一将来因为争宠的事情闹得十三府鸡飞狗跳,王爷的心中当然是要自责不已。 第1149章 敲定 章节名:第49章?敲定 最终,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目标,也是最佳人选,大阿哥!大阿哥自从一废太子之后,因为被三阿哥揭发镇魔太子之事而被皇上捋去直郡王的封号,并且实行了圈禁,算是永远地退出了政治舞台。 所谓圈禁,并不意味着关牢房、关禁闭。皇上再是气恼,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是皇亲贵胄,不是犯人,不需要羁押。因此大阿哥只是自康熙四十七年以后,不再享有郡王的封号和待遇,但是仍以贝子的标准享受朝廷给付的生活费用,仍是住在他的大阿哥府中,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妻照娶,子照生,就是被皇上永远地弃用,从此不得染指任何政务,同时也会有人看守大阿哥府,严防他与其它官员暗中来往、私相谋事。 大阿哥的生活状态与十三阿哥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大阿哥虽然被捋去了直郡王的爵位,但以前也曾封过贝子,因此虽然不能享有贝子的名誉,但是享有贝子的生活标准。而十三阿哥因为还没等封爵的时候就出了事,因此既无官也无爵,生活标准更低,差不多就是一个闲散宗室的水平。 既然大阿哥远离了政治漩涡,是个无利可图之人,那么王爷给他送一个小老婆也就没有任何布控眼线的嫌疑,既然大阿哥处于圈禁状态,没有了利益关系,必然是门前冷落鞍马稀,而王爷送去的小老婆,不啻就像雪中送炭般的温暖。 这一套手段,王爷用来可是驾轻就熟。遥想当初一废太子之后,只有他,天天在皇上面前替废太子说好话,还在众人落井下石、惟恐避之不及的风声鹤唳时刻,继续与他的二哥兄友弟恭,哄得皇上极为开心。原本皇上废太子之举就是情绪激动之下的冲动行为,事后立即后悔了这个仓促决定,因此眼看着废太子墙倒众人推,而只有他的四阿哥继续与废太子保持着深厚的兄弟情谊,令皇上唏嘘不已的同时,更是心生对四阿哥的无限好感。 皇上的态度令王爷这番费尽心机的取得了巨大成果,尝到了甜头的他更是以兄弟情作为手中的王牌,一步一步地获得了皇上的垂青与信任。实际上,当初他之所以费尽心机地对废太子嘘赛问暖,无非是担心将来太子废而复立,他原本就是太子党成员,关键时刻落井下石,还不是要被复立后的太子秋后算账?事实证明他那一招走得真是太对了!没多久,二阿哥果然又被复立为太子,在这场废而复立的闹剧中,王爷不但没有受到丝毫牵连,更是既讨得了皇上的欢心,又得到了太子信任。 现在太子被二度废黜,大阿哥也经过十多年的圈禁,通往皇权的道路似乎变得光明一些。虽然现在的大阿哥已经根本没有了任何政治上的利用价值,但是王爷给他的大哥送个小老婆,既符合他一贯的送温暖行为,也不会招惹出任何事端,而且他与大阿哥的关系一向不甚亲近,没有事先串通的可能性,冰凝绝对挑不出来任何的,因此大阿哥可谓是万无一失的最佳人选。 第1150章 风险 章节名:第章?风险 终于确定了珊瑚未来夫君的最佳人选,王爷这心里总算是落了一块大石头。于是趁着这天晚上回来得不算太晚,他吩咐秦顺儿将年侧福晋请到书院来。冰凝一听这话,立即猜到是因为珊瑚的事情,因此连月影都没有带,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朗吟阁。 “给爷请安。” “嗯,起来吧,坐这边,爷有些话要跟你说。” 见冰凝依言默默坐下,他才重新开口道: “爷寻思了一下,珊瑚虽然不是你的奴才,但是一来她是年府的奴才,二来也伺候了你一段日子,你也算是她的半个主子。爷知道你护奴才,奴才的婚事更是……” 听着他绕来绕去的开头,冰凝猜不透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安排珊瑚嫁人的事情不都是前几天已经共同达成的一致意见吗?他还有什么必要这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呢?于是她没有贸然表态,而是静观其变。 “那个,这一次珊瑚的婚事有点儿特殊,适合的人选又不多,所以,她嫁过去,做不了正室。” 冰凝一听他是因为这件事情而面露难色,心中总算是放下一块石头。她与珊瑚只有三个月的主仆情份,勉强算是半个主子,更重要的是,一个失过身的女人怎么可能去当正室呢?就是当侧室,对方还会心有不甘呢,因此对于这个问题,冰凝没有任何计较,直接开口说道: “妾身谨遵您的吩咐。” 见冰凝表了态,他这心里也算是落了一块石头,就继续说道: “爷想了想,过些日子正好是大哥的生辰……” 王爷才说到一半,冰凝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还不待他说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他的面前。他不知道冰凝这是要干什么,因此愣愣地望着她,连后面的话都忘记了去说。 冰凝才走了两步,竟然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话还没有说出口,竟是失声痛哭起来: “爷,不要,不要啊!您怎么会想到将珊瑚嫁给大爷呢?大爷若发现珊瑚失了身子,定是要怪罪到您的头上,就算再告到皇阿玛那里,您可是……” 才说到这里,冰凝已经泣不成声了!她根本没有料到他会选择了大阿哥。以为就是随便找个人嫁了而已。而他刚刚说出的那个方案,完全都是因为她,他只有为珊瑚找一个与他没有上下级关系、没有亲情关系,不会替他说话的一个人,才能有效地避免嫌疑,可是,他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呢?为她去冒这个风险,根本就不值得! 望着泣不成声的冰凝,他当然知道她的担心,可是,他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可能去冒这个险呢? “你赶快起来说话,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 他一边劝解,一边去扶冰凝起来,可是她执意不肯起来,她不能让他去做这种毫无意义的愚蠢行为: “爷,您若是不改变决定,妾身就不起来!” “你怎么总是这么固执!总是跟爷对着干?实话跟你说吧,昨儿爷正好见到大哥,已经跟大哥提了这件事情。” 第1151章 回旋 章节名:第章?回旋 冰凝一听,如五雷轰顶!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这不是自找苦吃、自毁前途吗?气急之下,冰凝下定决心,坚决不能让他如此行事,虽然他已经跟大阿哥说了此事,但是事情并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爷,没关系,没有关系的,反正大爷也没有见到过珊瑚,您另外再选一个模样标致、性情温柔的奴才不就行了吗?紫玉,紫玉那姑娘又年轻又漂亮又温顺……” 王爷知道冰凝的担心,但是他有十足的把握才会选择了他大哥。现在见冰凝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还准备以紫玉桃代李僵,于是禁不住有些气恼起来: “怎么爷说什么话,你都不肯听,完全以你自己的主观臆断来行事呢!爷说过,爷与珊瑚没有夫妻之实,所以爷什么都不怕!” “那,那十三府的管事嬷嬷验身的时候,妾身可是亲眼所见。” “爷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验的!” 他本是气极之下的一句胡乱之语,却令冰凝的脑子里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于是赶快急急地开口说道: “爷,妾身有个事情,想……” “你若是起来回话,爷就答应你,否则,你什么也不要提了!” 无奈之下,冰凝赶快起身,然后急急地朝他说道: “妾身想再请十三府的嬷嬷过来一趟。” 他没有料到冰凝会提出这个要求,嬷嬷不是已经验过了吗?难道说再验一次还能验出不一样的结果来?于是满腹狐疑地问道: “请嬷嬷过来再验一遍?还能验不出一样的结果来?” “回爷,一样不一样,妾身并不知道,妾身只想一试。如果您能答应了妾身,那妾身也答应您,将珊瑚嫁给大爷。” 搞不清冰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相信她,无论她做什么,全都是为了他着想,于是王爷也没有再过多地追问,而是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这有何难,让秦顺儿再过去一趟就是。” “多谢爷的恩典!多谢爷的恩典!” 得到他的首肯,冰凝激动得恨不能再给他跪下谢恩一番,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起来。见到冰凝不再像前些天那样固持己见,事事与他较劲,而且对他将珊瑚嫁给大阿哥的决定如此紧张,千方百计地劝阻他,还不是担心祸起萧墙,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吗?对于冰凝的关心体贴之举,他的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阵的温暖,早知道这个法子能令她捐弃前嫌,他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将珊瑚嫁给大阿哥呢,何苦又搞什么验身,又要什么证据,又问又答折腾一番呢!事态出现了如此重大的转机,令他的心情极大地好起来,于是又故态重萌,禁不住开起她的玩笑来: “怎么,这回你打算收买十三府的嬷嬷?” “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妾身都要急死了,您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呢!另外,趁着请嬷嬷的这个功夫,妾身想再将珊瑚叫过来,还有些话要问她。” 见冰凝又急又气,满脸通红,他赶快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行吧。” 第1152章 怪事 章节名:第章?怪事 没一会儿,珊瑚就来到了书院回话,一进朗吟阁,直接被秦顺儿领到了后院,冰凝早早就在西厢房恭候她多时。珊瑚一进门见只有侧福晋一个人端坐,根本不见王爷的身影,不禁一阵疑虑。如果只是侧福晋问话,为什么要来书院,而不是在怡然居?由于不知道什么情况,珊瑚只能是先恭敬地将了安。冰凝将她叫起之后,没有跟她兜圈子,而开门见山地说道: “珊瑚,你我主仆一场,虽然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情分,但是对于你的精心服侍,我也是心存感激之情。如今你也有十七岁了,到了出嫁的年龄,刚刚爷跟我说,要给你寻一门亲事……” “啊?主子,不要,不要啊!” 珊瑚一听王爷给她寻了门亲事,而不是被王爷收了房,当即惊得目瞪口呆,然后也来不及多想,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冰凝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主子,求求您,求求您,求您开恩,求您跟爷说句话……,您也知道,奴婢已经……,已经是爷的人了,若是再嫁与别人,您让奴婢还怎么活啊!奴婢只有一死,才能……” 珊瑚一边哭着,一边紧紧地抓住冰凝的衣裳,不停地说着: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不是主动狐媚爷,是爷将奴婢错认成了您,可是您也知道,奴婢只是一个奴才,主子的吩咐从来不敢有丝毫违抗。当时奴婢也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爷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真的不是奴婢主动去魅惑爷。主子,求求您,求求您了,奴婢没有想冒犯您,奴婢只要能留在这府里,奴婢再也不会跟爷有任何事情,奴婢只会一心一意,为您当牛做马……” 珊瑚的这番语虽然语无论次,但是冰凝仍是听明白了几个事情,一是珊瑚和王爷说得一样,是他将珊瑚错认成了她;二是珊瑚不想离开王府。有了这两个重要信息,冰凝的心中总算有了些底,心情也不像刚刚和王爷说话的时候那样沉重了,于是她没有理会珊瑚的苦苦哀求,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在这府里,我算不上什么主子,只有爷才是主子,爷的话,谁违抗?爷刚刚已经跟我说过了,要将你嫁与大爷……” “大爷?” “对,就是大爷!” 珊瑚当即被这个突变弄得糊里糊涂,不明所以。前几天那个三头对质充分表明,王爷根本就没有打算认下她这个女人,即使是有十三府管事嬷嬷的验身结果以及落红在手的双重保险,竟然还是没能令王爷回心转意。当冰凝说王爷替她寻了门亲事的时候,她当即就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以为他们夫妻两人合起伙儿来要将她配了一个奴才,将她远远地打发走人。 可是珊瑚千算万算都没有算计到,他们给她定下来的人选不但不是什么粗鄙的奴仆杂役,而是天皇贵胄大阿哥,就算是王爷不打算收了她的房,即使是随便找个茬儿治她罪都是有可能,断断没有将她转手嫁给大阿哥的道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1153章 攻心 章节名:第3章?攻心 见珊瑚痴呆呆地望着自己,令冰凝心中更是有了底,看来与她事先的预想差不多,于是趁热打铁说道: “大爷虽然年龄大一些,但也是皇子阿哥,又很是会心疼人,你若嫁给他,定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当然了,正室你是做不了的,只能是先从侍妾开始,至于侧室呢,就要凭你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若是能对了大爷的脾气,再赶快给大爷生个小阿哥,大爷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早早晚晚会升了你的位。” 冰凝的一番话,把珊瑚听呆了!她也是根本就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但没有被嫁给一个奴仆杂役,而且所嫁之人不是凡夫俗子,竟然是大阿哥!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呆愣了半响,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见珊瑚一副呆呆的样子,冰凝稍停了一会儿,让她消化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新情况,然后才继续开口道: “你若是嫁与大爷,虽然只能是去做一个小小的侍妾,但也是从王府里抬上的轿子,自是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可是如果你想留在府里跟了爷呢,不要说什么风风光光地出嫁了,不过就是被爷黑不提白不提地收了房而已。女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嫁人机会,你可是要想好了。 另外,爷的态度你也见到了。之前呢,爷可是连正眼都没有看过你,之后呢,爷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打算认下你作女人。你想想,将来若是跟了爷,你会有什么好结果?而到了大爷府上,你不仅年轻美貌,又有爷亲自作媒,这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时的珊瑚被冰凝一番话说得心中七上八下,不断地权衡着利弊。冰凝当然知道珊瑚的矛盾和犹豫,因此她要在珊瑚这个最为艰难的抉择时刻,再加上一个沉重的砝码: “我只是你的半个主子,夫人才是你的正经主子。你服侍夫人已有多年,夫人与老爷待你很是不薄,就跟亲闺女一样。你若是被爷收了房,你让夫人和老爷于心何忍?” 这一句简直就是砸向珊瑚心头的重重一拳,将她说得羞愧难当。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对月影咬牙切齿,还是对冰凝心怀不满,她都是心安理得,唯有一想到年夫人和年老爷,她都不敢再想下去。确实如冰凝所说,年夫人和年老爷对她恩重如山,她却恩将仇报,抢了年夫人宝贝女儿的夫君,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夫人和老爷。 见珊瑚面露愧色,冰凝乘胜追击说道: “如果是嫁给大爷,一切都会按规矩来办,哪一样都少不了,嫁妆什么的,咱们府里都会准备,你什么也不用管。另外,从今天开始你也不用当差了,就踏踏实实地等着大爷府上来迎亲吧。” 冰凝先是抓住她愧对年夫人和年老爷知遇之恩的心理,继而又为珊瑚描绘了一番灿烂美好的锦绣蓝图,更是让王府与大阿哥府不同境遇进行了两相对比,令珊瑚深深地陷入了矛盾之中,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第1154章 复验 章节名:第4章?复验 见珊瑚没有再开口,冰凝只当她是默认了这个结果,于是不容她再多想,直接说道: “能够嫁给大爷,这是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的福份,如果不是爷亲自说媒,想进大爷的府里可真是比登天都难。既然大爷不嫌弃你,你又有这个造化,真可谓是天遂人愿的大喜事。不过呢,为了以求万无一失,我刚刚还是跟爷又请求了一下,再给你验一次身,万一将来大爷有什么不依不饶的事情,我和爷这心里也好有个底。” 一听还要验身,珊瑚猛地抬起头来,刚要说些什么,只就听门外秦顺儿的声音响起: “启禀侧福晋,十三爷府上的管事嬷嬷到了,奴才这就给您领进来?” 冰凝刚刚已经看出来珊瑚正想要说什么,但是她根本就不可能再给珊瑚任何的喘息机会,只有一鼓作气,速战速决,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于是她赶快朝门外的秦顺儿说道: “赶快进来吧,我们正等着呢!” 管事嬷嬷进屋之后,由于事先王爷已经交代过,因此连同将装有草木灰的深瓷盆和鸡毛也一并由秦顺儿送了进来。待秦顺儿退下之后,前几天的情形再次轻车熟路般地上演了一遍。 这一次,当管事嬷嬷的鸡毛在珊瑚的鼻子前轻轻拂过,喷嚏随即而响的同时,冰凝和管事嬷嬷都注意到,草木灰纹丝未动。对于这个结果,管事嬷嬷就像上次那样,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只不过上次她是因为这个被验身的姑娘居然不是处子之身而震惊,而这一次,她则是因为截然不同的结果而震惊。冰凝见状,先是如释重负,继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的冰凝赶快对仍然惊得合不扰嘴的管事嬷嬷说道: “多谢嬷嬷,两次都是深更半夜地请您来到府里,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个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请嬷嬷万万不要推辞。”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中指上的一个翠玉戒指退了下来,交到嬷嬷的手中,一边将那管事嬷嬷的手指向掌心卷过去,不让她再有丝毫的推辞之举。由于冰凝的酬谢之举,令管事嬷嬷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她当然知道王府与她们十三府的交情,本是不敢收谢礼,但见侧福晋言辞恳切,再推辞就违了主子的意,于是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赶快谢了冰凝: “这,这怎么使得呢!奴才只是本分当差,况且上次王爷已经……” “我说使得就使得!再说了,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爷是爷,我是我,怎么,你这是看不上我的谢礼?” “不是,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那,那奴才就,就……” “那就收下了!” “是,是,奴才就收下了。那,奴才就不在您这里碍眼了。” “好的。你回去跟福晋说一声,就说我谢谢她了。” “老奴一定将话儿带到,您就放心吧。” 管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告退。 第1155章 交心 章节名:第章?交心 见嬷嬷知趣地退了下去,冰凝这才意味深长地对刚刚穿好衣裳的珊瑚说道: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希望你能够好字为之。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收收心思,一门心思等着大爷府上的接亲吧。一会儿你下去以后直接回怡然居就行了,爷那里自有我去禀报,至于我怎么禀报,你自是不用担心,不过,你若是不听我先前的那一番劝告,甚至是出尔反而,再擅自找爷要什么名分,我一定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和留情面。你都听清楚了吗?” 珊瑚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道: “奴婢听清楚了。” 见珊瑚说她听清楚了,冰凝才继续开口说道: “听清楚了就好,我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而且我也是说话算话的!另外,毕竟你是年府的奴才,咱们主仆一场,我还是忍不住要多说几句,好好奉劝你一句,嫁到大爷的府上之后,你这脾气、性子也要好好地收敛收敛。大爷府上的女人可比爷的府上女人多很多,你虽然聪明伶俐,却是势单力薄,禁不住众人的齐心协力。俗话说得好,三具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那些姐姐们吃过的咸盐可是要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不要倚仗自己的这点儿小聪明,就妄想争宠夺权,出人头地,相反,只有为人本分才是你的生存之道。若是耍心机、斗心眼儿,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只会是触犯众怒,引来祸端。” 冰凝这一番语重心长之语既是她自己这十年王府生涯的全面总结和经验教训,也是出自对珊瑚的一片爱护之心,不管怎么说,她是娘家的丫环,自己的半个奴才,冰凝也希望她能一个人好的归宿,有一个好的下半生。因此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开口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说给你。大爷的府一与咱们王府一样,都是皇子阿哥府,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地方。这次吊脖子的事情,我没有跟爷禀报,不是我怕了你什么,而是不想你因此而惹上事端。就算我是个主子,也不能随随便便想自尽就自尽,那是秧及家人的罪过,你身为一个奴才,怎么能够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可是诛连九族的罪名!这一次有我替你拦住了,你若是到了大爷的府上还敢如此行事,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替你遮着掩着。” 冰凝的一番话,说得珊瑚羞愧难当,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侧福晋一眼。当冰凝说完之后,她再也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满腹怨气、不服不忿的情绪,相反全是感激之情。 冰凝见她面露愧色,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该警告的,该敲打的,该劝诫的,该提醒的,她全做到了,尽到了一个主子、一个前辈应尽的责任,而且这么多的事情,也需要珊瑚好好地消化一番,于是不待珊瑚表态,她继续说道: “你这就下去吧,回了咱们院子之后,你叫月影过来等我。” 第1156章 智慧 章节名:第6章?智慧 珊瑚依言退了下去,冰凝却是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至此,事情真相大白,她没有任何的喜悦,相反全是愧疚之情,对他的万分愧疚,对自己万分痛恨。她这么一个从来都是极为自信,自诩有一个聪明智慧的大脑之人,跟王爷这样一个高超的玩弄权术之人过招都没有尝过败绩,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珊瑚耍得团团转,冰凝确实需要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 实际上,在这件事情中,冰凝的马失前蹄绝对是情有可原。毕竟亲眼见到他与珊瑚两个人双双衣不遮体地倒在她的床上,任何一个人见到这种场景也不可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和理智的情绪。此外,冰凝也不是从头到尾一直头脑糊涂,很早的时候,她就能够从珊瑚自尽的过程率先发现端倪,知道珊瑚是一个心思极多之人。 当今天王爷说要将珊瑚嫁给大阿哥的时候,冰凝为他的冲突之举心急不已,生怕因为女人的事情,令他自毁大好前程,真若是这样,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于是被逼到绝境的冰凝在情急之下突然受到启发,既然珊瑚是这样一个心思极重之人,既然王爷敢于冒着巨大的风险将珊瑚嫁给大阿哥,那么,也许珊瑚真就还是处子之身。 特别是当他那句“谁知道你们是怎么验的”这句话随口而出之时,顿时就醒了冰凝,开始怀疑珊瑚在第一次验身的时候动了手脚。只是别的女人千方百计要证明自己是处子,而她却是费尽心思地要证明自己不是处子。 实际上这件事情也很好办,并非什么登天的难事。因为上一次验身的时候,冰凝和管事嬷嬷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紧盯着深瓷盆里的草木灰,根本没有注意到珊瑚在打喷嚏的同时在搞什么小动作。而且冰凝清醒地记得,上一次验身的时候,她们并没有要求珊瑚像参选内务府秀女那样一并脱掉了上衣。 如果是正规的参选秀女,验身的时候全身都是一丝不挂,因为还有查看体态是否端庄、检验肌肤是否有疤痕、检查是否有狐臭等等事项。由于上一次只是验处子之身,并不需要查验身体的其它部分,因此她们只是让珊瑚脱了裤子而已,上衣则是全部都留下来。 依照珊瑚那么聪明的头脑,或许是在打喷嚏的同时抖动了衣裳袖子,袖子带动了空气的流动,引发了草木灰的青烟升腾。事实正是如此!这也是冰凝和管事嬷嬷的大意,才给了珊瑚可乘之机。 而刚刚这一次的复验,冰凝特意还是没有让珊瑚脱掉上衣,只是事先告诉她未来许配的人家是大阿哥府,也是皇子阿哥,而不是凡夫俗子,算是给珊瑚事先吃了一颗定心丸。果然,这一次验身的时候,冰凝特意注意了珊瑚的一举一动,在所有情况都完全相同的条件下,这一次草木灰竟是如她所意料的那样,纹丝未动。 第1157章 耳实 章节名:第7章?耳实 两次验身,相同的情形,完全不一样的结果,还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第一次验身的时候珊瑚动了手脚,只能说明王爷是清白的。他用事实向冰凝证明,眼见为虚、耳听为实。 面对这样的结果,冰凝深思了许久,反省了许久,才缓缓地起身从后院西厢房出来,回到大书房。 王爷见她过来,知道已经跟珊瑚谈过话了,也再次验过身了,于是随口问道: “完事儿了?” 问完之后,半天也没有得到冰凝的回话,于是他颇为诧异地抬眼望向她,只见冰凝低垂眼帘,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搞不清楚状况的他只好走到她面前,再度开口道: “你这是怎么了?爷问你话呢,完事儿了吗?” 面对王爷的再次追问,冰凝仍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却是直接扑倒在他的怀中,默默地流着泪水。对于她这个极为少有的主动投怀送抱行为,由于事先没有思想准备,他竟然被吓了一跳,再俯下身来一看,她那脸上居然开始不停地流起泪水来,更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面对如此反常的冰凝,他暗暗猜想,必定是刚刚的验身结果仍是如前天一样,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罢了,既是因为他的“出轨”行为,也是因为珊瑚即将嫁人之事。当时冰凝提出复验的时候,他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此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没有什么意外,于是赶快劝解道: “唉,爷都不怕,你还怕个什么劲儿?” 冰凝没有理会他,只是双手紧紧地环抱在他的腰间,让泪水尽情地流。虽然冰凝的手臂极为瘦弱、绵软无力,虽然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可是他仍然感受到了由这双手臂传递出来的心灵的力量,令他在这一瞬间似有一股电流穿心而过,更有一股暖流流淌缠绕在心间,顿觉这一刻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美好。于是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去规劝,而是任由她如此温顺、如此亲呢地倚靠在他的胸前,静静地享受这失而复得的温情。 十天了,他们冷战了十天,彼此疏远了十天,他让她受了十天的委屈,她又误会了他十天,两个人终于扯平了。此时的她,分明是原谅了他,而他更是觉得有愧于她。 当他看到冰凝因为担心而竭力阻止这个提议,当他看到冰凝复验之后的扑到他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不管刚刚的这一次验身结果如何,他都万分庆幸选择大阿哥作为珊瑚的夫君,是一件多正确的抉择。如果不是这个决定,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还要冷战多久,不知道最后会以什么结果收场。依她那么倔强的性格,宁可被他打入冷宫,也不会委曲求全。可是他不想要这个结果,好不容易他才寻觅到如此幸福的爱情,他怎么舍得就此放手? 过了许久,冰凝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妾身终于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真的是眼见为虚,耳听为实。” 第1158章 说谎 章节名:第8章?说谎 一听冰凝改口“眼见为虚、耳听为实”,王爷当即就知道她这是相信了他前天向她坦白的一切,只是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相信的,难道说是因为刚刚的那个验身结果与上一次不一样?可是,怎么会不一样呢?验身嬷嬷还是十三府的管事嬷嬷,被验身的还是那个珊瑚,怎么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 另外,冰凝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提出来要再验一次?当初她提这个请求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只当是不想驳了冰凝的心意而随口答应下来,谁想到竟然是峰回路转,竟然不用等到珊瑚去了大阿哥府上,现在两个人就冰释前嫌。 虽然心中有千般疑惑,但是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快将哭得几欲站立不稳的冰凝好好安顿下来,于是他先是吻了吻她的泪眼,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抱到窗前的罗汉榻上,先将她轻放在榻上,然后他也紧挨着她坐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 “别再哭了,哭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你赶快跟爷说说,怎么一个眼见为虚,又怎么一个耳听为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吻了吻她的双眼,好让冰凝能够将急剧波动的心情尽快地平复下来。在他的尽心安抚下,冰凝终于稳定了情绪,慢慢地开口道: “上一次嬷嬷来验身的时候,妾身和嬷嬷都忽略了上衣的问题,由于珊瑚穿着上衣,那个喷嚏自然是不可避免地会带动了衣裳,搅了草木灰。这一次,妾身让她将上衣脱了,结果草木灰是纹丝未动的。” 冰凝说了谎话!虽然上次谎报月信的事情之后,她痛下决心,从此以后,不管是善意的谎言,还是虚假的谎言,她都永远不对他再撒一句谎。可是才过了才一年的光景,她竟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再一次向他撒下了可耻的谎言。而这个谎言,在她看到复验结果的时候就早早决定了。 这一次珊瑚一样没有脱掉上衣,可是验身的结果却是两个样子,只能说明珊瑚暗暗动了手脚。可是她怎么敢跟他说实话呢?因为她知道他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丁点儿砂子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让他知道珊瑚又自尽逼宫,又是在验身的时候动手脚,依他的性子,不要说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就是各院主子,哪一个敢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举动,他也不可能熟视无睹,早就怒不可遏,家法惩处了。而依照珊瑚如此严重的行为,家法惩处的结果,至少是要搭上半条命不可。 再说那珊瑚,再是令人气恼,再是令人痛恨,可毕竟是年府过来的奴才,冰凝作为她的半个主子,怎么能够忍心眼睁睁地看到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如此严厉的惩处?而且在这件事情中,起因并不是珊瑚主动魅惑王爷,而是他招惹了珊瑚,珊瑚是被动地卷入了这一场不明不白的是非之中。她并没有主观上的恶意,她只是在事后,只一念之差犯下了错误,可是这世间的人们,又有几个能在荣华富贵面前抵制得住诱惑呢? 第1159章 落定 章节名:第9章?落定 冰凝不想看到三败俱伤的结果。既然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他讨回了清白和公道,珊瑚有了一个好归宿,冰凝自己也重新获得了清静的生活,何苦让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再闹得风风雨雨的呢? 更何况王爷已经给她许了一门大好姻缘,前途一片锦绣,冰凝不能不伸出援助之手,挽救珊瑚于危难之中。 听到冰凝说到草木灰纹丝未动的结果,他既是诧异更是惊喜!他当然知道草木灰纹丝未动的含义是什么,只是惊喜之余,仍是有些不解: “那,那你怎么今天又想起来要重新请十三府的管事嬷嬷来验身呢?验来验去还不是一个样子?” “回爷,还不是您刚刚那一句话!” “因为爷的哪句话?” “您不是抱怨妾身‘谁知道你们是怎么验的’吗?” 虽然因为他的一句无心之语引发了冰凝提出要重新验身,可是正是因为冰凝的有心,让整个事情都变得阳光灿烂起来,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与激动,他仍是没有听够冰凝的解释,于是他装作不知的样子,明知故问地还要她再说一遍: “你刚才说草木灰纹丝未动,你的意思是什么?” “您,您不知道吗?这说明珊瑚仍然是处子之身啊!” 他要的就是冰凝的这一句话,言之凿凿地还他一个清白之身的证明之语!因此当他听到冰凝亲口说出来这个结果,立即激动地一把就将她拥进了怀中,久久不能平静!还不用等到珊瑚嫁人的时刻,他的冤屈就洗刷干净,同时他也万分庆幸,冰凝竟是这样一个绝顶聪明之人,他用坚定不移的意志保卫了他们的爱情,而她是用聪明智慧的大脑挽救了他们的爱情。 一切真相大白,经过劫后余生的两个人都是激动不已,又都是在暗暗地自我反省不已。冰凝当然是因为错怪他而不停地后悔自责,而他更是因为错认冰凝而引发的这一场风波而后悔不已。虽然因为冰凝的及时到来而没有铸成更大的错误,但是他确实是与珊瑚经历了那么一场不堪入目的荒唐行为。 想当初,他只是身染了惜月的夜来香,就被她嫌弃成那个样子,现在,他不只是沾染上了别的女人的香粉气,更是与别的女人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情,气得她快将整个房子都拆掉了。虽然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原谅了他,可是,她还能再接受他吗? 望着怀中情绪渐渐平稳下来的冰凝,他终于开口说道: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待过些日子就送她去大哥府上,凭她这么出众的容貌和不言不语的性子,日子一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多谢爷的恩典,这么大好的姻缘,既是珊瑚的造化,也是妾身脸面有光。” “这有什么可谢的!那个,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秦顺儿!” 一听王爷喊自己,秦顺儿赶快在门外应声: “回爷,奴才在呢。” “你这就送侧福晋回去吧。” 第1160章 客气 章节名:第6章?客气 王爷将冰凝交给了秦顺儿!虽然他是那么地希望能够亲自送她回去,再顺便看一看她那个里里外外全部焕然一新的房间,再顺理成章地……。可是他空有无限美好的愿望,却没有丝毫的勇气去一一实现这些憧憬。就像多年前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只不过上一次是在松溪,而这一次是在朗吟阁,不变的是他,再一次退缩,承担起爱的逃兵的“罪名”。而他屡屡克制住自己的情感,竭力隐忍,无非是以期保存一些颜面和尊严而已。 冰凝一听他吩咐秦顺儿去送她,赶快说道: “回爷,不用了,妾身刚刚已经让月影过来接了,不用麻烦秦公公了。” “月影来了?那也不碍事,天儿又黑又冷,秦顺儿这奴才跑一趟也累不着他,关键是爷这里暂时用不着他。” 冰凝虽然不好意思动用他的奴才,但是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好恭敬地回复道: “本来珊瑚的事情已经耽搁了您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又要劳烦秦公公,这可真是无功也受禄,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 “好了,好了,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哆里哆嗦的一个人了!” 冰凝见他有些心烦气燥起来,只好赶快闭上嘴巴,行了一个礼,就赶快退了下去。 眼见着冰凝恭敬不如从命地随秦顺儿而走,他的心中立即空落落起来,很是后悔刚刚对她的态度恶劣,几次欲抬脚追上那主仆三人,可是最终双脚还似钉子般地稳稳站牢。虽然真相大白,两个人终于冰释前嫌,但是他担心被她嫌弃,被她拒绝,于是自觉地离她远远的,免得招惹她生气的同时又给自己招惹上难堪,连个台阶都没有可下。 还没等珊瑚嫁到大阿哥府上,王爷就接到了出京办差的任务。于是临走之前,特意将冰凝叫到书院来,跟她吩咐了一番: “明天爷要出京办差,大概会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珊瑚嫁过去的时间已经跟大哥商量好了,爷不在府里,这件事情,也只能是有劳你了。” “爷,您这么客气真是见外了呢。珊瑚能有这番造化,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妾身作为她的主子,更是觉得脸面上有光,何来‘有劳’呢?您放心吧,妾身一定为她操持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不会丢了咱们府里的脸面。” “当然是‘有劳’了!你自己又要养身子,又要照顾福宜,还要操心珊瑚的婚事,爷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自从珊瑚的事情发生之后,王爷和冰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变得格外地客气起来,这是自从他们成亲以来,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局面。最开始是水火不容,后来是你追我躲,再后来是甜甜蜜蜜,现在竟然变成了客客气气! 他对冰凝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完全与雅思琦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而冰凝回话的神情和语句,竟然也与雅思琦如出一辙!令他恍然间有些诧异,禁不住抬头定睛又望了她一眼,以期确定站在他面前的确实是冰凝,而不是他的嫡福晋。 第1161章 通红 章节名:第6章?通红 如此相敬如宾又格外生分的场景,既不是王爷所期待的,也不是冰凝所乐见的。他是因为惭愧而无地自容,担心冰凝嫌弃他,而她则是因为不知道如何“主动”地表达她的原谅。 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呆在书院,想福宜小阿哥了,就吩咐秦顺儿去怡然居找田嬷嬷。面对他主动退避三舍,冰凝本来就是一个脸皮极薄之人,又从来都不屑于争宠献媚,怎么可能差月影去朗吟阁请他呢?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想不出来请他的借口和理由。她有足够的智慧挽救他们的爱情,也有足够的“诡计”与他斗争到底,可是在需要大胆表达自己的情感之时,她却是束手无措、无计可施。 王爷不想因为珊瑚的事情而刺激冰凝,可是他要出京办差,这件事情不得不托付与她,让冰凝为他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他的心中自然是格外地愧疚。冰凝早已经原谅了他,自然是不想让他总是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可是那些规劝的话,她又不知道如何去说。 因此,当现在他们公事公办地讨论如何筹办珊瑚婚事的时候,两个人全都是一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心态,毕竟珊瑚是一个微妙而敏感的话题,是他们永远也不想再提起的事情,却又是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的现实,因为只有完成了将她嫁人这一关键步骤,他们才能永远地解脱。 于是在两个“有劳”来“有劳”去地一番客客气气之后,他才转入正题: “嫁妆,就从府里支取吧,爷吩咐苏培盛……” “爷,这怎么行呢!按说珊瑚是年府的奴才,如果让咱们府里准备嫁妆,怕是违了府里的规矩。” “爷说从府里支取,你照办就是了,还哆嗦什么!” 见冰凝又开始不好好听从他的吩咐,固执己见,一气之下禁不住态度恶劣起来。见他情绪烦燥,冰凝知道他这是抹不开面子,毕竟他跟珊瑚有过不清不楚的经历,才急于将珊瑚打发到大阿哥府上,哪里会让冰凝倒贴嫁妆呢。为了缓和气氛,冰凝只好妥协,只是这个妥协的方式,竟然是如鬼使神差般地突然冒出一番令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来: “那就妾身恭敬不如从命,珊瑚的嫁妆就先从府里支取。” “什么叫先从府里支取?” “因为妾身需要您宽容些时间,慢慢地偿还啊!” 冰凝的这一句话令他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当然知道她这是在影射他当初非要冰凝偿还婉然嫁妆的事情,被踩到痛处的王爷竟然也如鬼使神差般地做出一个令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举动,那就是他连想都没想,伸出手来,在她粉嫩光滑、吹弹可破的脸颊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王爷只是被踩到了痛处,“疼”在颜面上,而冰凝的脸颊却是实打实地被他捏得生疼,又是突然遭遇偷袭,当即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同时禁不住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原本粉粉嫩嫩的面庞瞬间火辣辣地通红一片。 面对如此“杰作”,他根本就没有料到自己怎么会如此地举止轻佻起来,顷刻间,他的脸庞也变成了通红一片。 第1162章 落差 章节名:第6章?落差 王爷出京办差去了,苏培盛严格按照他的吩咐,将珊瑚的嫁妆准备得妥妥当当,不但没有让冰凝费心劳神,更是令她极为满意,继而对他满怀感激之情。 在商定好的日子里,大阿哥府一顶红呢小娇来到王府,就将珊瑚接了过去。由于只是娶一个侍妾,按照规矩,自然不会有任何仪式,也不会走大阿哥府的正门,而是从后门悄无声息地将珊瑚抬进了一个小小的院子。 珊瑚虽然心计颇多,见识也不少,但毕竟阅历有限,她只在年府和王府当过差,她只见过年夫人与年老爷、冰凝与王爷这两对夫妻的日常生活,而这两对夫妻又恰恰是恩爱无比,让珊瑚天真地以为所有人家都是这般恩恩爱爱地过日子。 大阿哥虽然也是皇子阿哥,也是天皇贵胄,但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大阿哥与王爷相比,无论是性格、为人处事等等,完全是天壤之别。 皇上虽然格外注重皇子的教育,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但是每个人资质不一样,性情不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各自表现出巨大的差异。除了废太子和十三阿哥没有辜负皇上的期待,真正做到了文武双全,其余的皇子全是各有偏重。 大阿哥自幼随皇上南征北战,武功卓著,多年军营生涯练就了他的威武之风,性格上自然也是更多地体现出粗犷豪放的一面。王爷虽然也是自幼随皇上走南闯北,可是天生的敏感性格,以及对汉文化的倾心仰慕与深入研究,对佛学的参透领悟与潜心修行,令他在文治上建树颇丰,性格上自然也是更多地体现出温情细腻的一面。 珊瑚仅仅凭借在年府和怡然居的当差经历,只接触过王爷和年老爷这种性格和类型的男子,以为天底下的男人都像王爷对冰凝、年老爷对年夫人那样和蔼可亲、温柔体贴。结果嫁过去情形与她曾经幻想中的场面完全是南辕北辙,造成了极大的心理落差。 大阿哥现在被圈禁,不但没有任何公务,而且还被皇上严格控制起来,整天无所事事,完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而他对读书写字又没有多大的兴趣,生活犹如困兽。那么多的无聊时间没处打发,于是他只能是将无聊而又无望的圈禁生活全部用于醉生梦死的人生享乐。 皇上严禁大阿哥插手政务,但从不限制他娶多少个女人,过剩的精力没处打发的大阿哥妻妾成群,儿女环绕。因此珊瑚嫁过去对他而言,完全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桩。一顶轿子将人娶进门,安置下来后,他这个新郎官连面都没有露,更没有什么酒席宴请,只有一个小丫环在房里恭候。 就这样,一直等到晚膳过后,珊瑚才等来了她的夫君--大阿哥。因为只是娶一个侍妾,因此没有任何仪式可言,洞房花烛夜既没有喜嬷嬷,也没有合衾酒,只是一方喜帕挑落,珊瑚就成了大阿哥的女人。 第1163章 悔恨 章节名:第63章?悔恨 珊瑚由于此前经历了王爷将她误认为冰凝的事件,与他床榻之间缠绵悱恻的时间虽然短暂得如流星划过夜空,但却令初经人事的珊瑚足够充分地领略到男女之事竟然是如此的奇妙,如此的美好。 但是大阿哥不是王爷,她也不是年侧福晋,王爷与冰凝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而大阿哥与珊瑚只是初次见面,因此他根本不可能像王爷待冰凝那样对待珊瑚,既没有说一句温柔的话语,也没有满含深情的爱意,完全是直奔主题,直取结果。强烈的反差对比,再加上遭受了一天的冷落,望着身边呼呼沉睡的大阿哥,珊瑚的心中格外伤心难过,流了一夜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按规矩要向福晋请安,向各位姐姐们敬茶。大阿哥的嫡福晋去世多年,现在府中主事的福晋是后来续娶的总兵官张浩尚之女张氏。张氏虽为继室,但是理所当然地享有嫡福晋的一切权力。而这张氏当然也不是雅思琦,完完全全的泼辣性格,特别是眼睁睁地看着大阿哥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娶进府里,左一个阿哥又一个格格轮番降生,心中的怨气、怒气与日俱增。 张氏嫁进大阿哥府中,虽然也生育了三子一女,但是这三个阿哥当中,最大的只活到六岁,现在只剩下一个格格与她相依为命。此时的她年老色衰,而一个一个娶进府里来的女人全都是又年轻又美貌,对自己的夫君敢怒不敢言,她只有将满腔的怨怒全都发泄到这些年轻貌美的格格、待妾们的身上。此时望着前来敬新妇茶的珊瑚,当即脸色一沉: “这就是你敬上来的茶水?怎么没有人教教你规矩!” 说完,将茶盏往桌上了摞,转身进了里间屋,把珊瑚干干地晾在了一边。面对这个下马威,珊瑚万般无奈,只得是强忍着泪水,向其它的姐姐们依次敬茶。其它人由于不好向张氏那样耍嫡福晋的威风,只得是接了她敬上来的茶,不过,有些人面露不屑,有些人心中冷笑,有些人无动于衷,有些人兴灾乐祸。 大阿哥虽然不懂温柔体贴,但是面对年轻漂亮的珊瑚,毕竟还有一股新鲜劲儿,来珊瑚的院子勤一些,自然又惹得珊瑚频遭众女眷的羡慕与忌恨,众人合起伙儿来欺负她一个。珊瑚虽然遭受排挤,但是她的肚子却是格外地争气,才没多久就怀了身孕,十月怀胎之后生下的还是一个小阿哥。 珊瑚原本以为日子终于熬出头来,可以母凭子贵好好出一口心中的憋屈之气,谁想到,由于她身份低微,没有资格养育小阿哥,还不待她多看两眼才降生的亲生骨肉,就被直接抱到了张氏的院子去养育,从此与她珊瑚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不懂体贴的夫君,苛责严厉的继福晋,痛失爱子的抚育,珊瑚接二连三地遭受沉重打击,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此时的她万分地后悔,当初为什么会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地幻想荣华富贵的生活? 第1164章 惊闻 章节名:第64章?惊闻 珊瑚在大阿哥府上的经历全都是后话,暂且不提。在她出嫁之后的第十天,王爷办完差事,回到了京城,进府里的时候正是响午时分。由于他没有提前派人传口信,因此他进了府里之后,苏培盛、雅思琦等人才得到他回府的消息。 雅思琦一听说王爷回来了,赶快派红莲去书院传个话,她有事情要向他禀报。他一听说雅思琦有事情禀报,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顾不得旅途劳累,直接点头同意了接见。而雅思琦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于是一得到应允的口信儿之后,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即到了朗吟阁。 “给爷请安。” “起来吧,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回爷,也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情,只是,前些日子,怡然居的那个珊瑚姑娘嫁给了大伯……” “那是爷的意思,走的时候因为匆忙,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全交给苏培盛那个奴才办了。” “爷啊,您……,您怎么……” “怎么了?” “那珊瑚一来是年府的奴才,二来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一听雅思琦说珊瑚的事情闹得满成风雨,以为是他与珊瑚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当即心慌起来。王爷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名誉,而是担心冰凝,那么要脸面的一个人,若是被众人知道他竟然跟她的丫环不上了床,那还不得死了的心都有了?担心冰凝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情急之下,他的声音调不禁高了起来: “是哪个奴才胆大妄为,背地里嚼主子的舌根!” “爷啊,这还用背地里嚼舌根子?谁都知道的事情啊!好好的,谁知道她为了什么去吊脖子。年妹妹还差苏培盛去找大夫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你说什么?珊瑚吊了脖子?这是哪天的事情?” 王爷以为珊瑚是在他出京办差之后,嫁到大阿哥府里之前闹出来的上吊自尽之事,自然是又惊又气又急。而雅思琦对于他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搞得莫名其妙,随口说道: “什么?您不知道?” “爷在外办差那么长时间,苏培盛那个奴才在信里根本就没有提这件事情,爷怎么可能知道?!” 雅思琦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知道珊瑚吊脖子的事情发生在他出京之前!可是,这个年妹妹,胆子居然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胆敢隐瞒不报。可是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呢?不管冰凝是为了什么,雅思琦必须赶快将自己的责任摘清楚。 “爷,您先消消气儿。那珊瑚不是年妹妹的奴才嘛!妾身以为妹妹跟您禀报了呢。再说了,这是她们院子里的事情,妾身哪儿敢插手妹妹的事情。” 王爷关心的重点不是谁向他禀报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情到底发生在哪一天,是否影响了大阿哥迎娶珊瑚。毕竟王府里从来不曾发生过奴才自尽的事件,所有新进府当差的奴才都接受过相关的警告和教导,也就是这珊瑚,因为是从年府过来临时当差,才会做出如此开天劈地、耸人听闻的创举。 第1165章 追责 章节名:第6章?追责 面对如此胆大妄为、史无前例的奴才自尽之举,王爷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即朝雅思琦厉声呵问道: “爷问你,到底是哪天的事情!” “就是您走之前五、六天的事情。妾身今天之所以来找您,关键还是因为她嫁人的事情。这珊瑚闹出这么大动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敢吊脖子,她怎么这么胆大包天?您不但没有治她的罪,还将她许给了大伯,姐姐妹妹们可是都不服呢,整天跟妾身说起这件事情,还说以后是不是奴才们犯了错都可以不治罪了,都可以寻个好姻缘了?弄得妾身都不知道怎么劝她们,您又不在府里,问苏培盛那个奴才,他也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知道按照您的吩咐,妥妥贴贴地置办好一套体面的嫁妆,又稳稳妥妥地将珊瑚嫁了出去。妾身不知道原委,跟姐姐妹妹们也解释不清,弄得大家以为是妾身存心偏袒年妹妹,真是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雅思琦一番抱怨下来,他这才知道,在他决定将珊瑚嫁给大阿哥之前,竟然还上演了一出逼宫的闹剧!真是可气可恨!如果早知道她是如此有心计的一个人,说什么他也要先治她的罪,断不会让她嫁到大阿哥的府上。 更可气是冰凝!居然隐瞒不报,她若是早将这个情况告诉他,他怎么可能任由珊瑚胡作非为? 雅思琦见他真的不知情的样子,很是惊讶,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年妹妹就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连带着奴才也是这么的胆大妄为!不过眼看着王爷气急败坏的样子,雅思琦心中很是发怵,只想赶快草草结束,早早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爷,气大伤身,为了奴才实在是不值当呢!妾身不知道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早知道的话,妾身就不多这个嘴了。” “你就是禀报得太晚了!你若是早点儿禀报,爷也不至于……” 他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虽然气恼,但还没有气至不管不顾的程度,还记得不能将事态扩大化的问题。于是他朝雅思琦挥了挥手说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 雅思琦一见可以离开这个火药桶,赶快恭敬地告退下去。见雅思琦走远了,他则立即吩咐秦顺儿,去将年侧福晋请过来。 秦顺儿过去传话的时候,冰凝才知道他今天回府了。由于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找她,于是按照惯例带上月影,主仆两人一起去了书院。 “给爷请安。” “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竟然擅自隐瞒下来?” 冰凝才恭敬地请过安,就遭到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很是诧异,特别是他们最近以来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突然遭到这一番责难,情绪上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好在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暴跳如雷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但是早已经练就了以不变应万变本领的冰凝恭敬地问道: “回爷,妾身不知道您指的什么事情,还请您明示。” “还能有什么事情!珊瑚竟然敢吊了脖子,她这是要干什么?” 第1166章 瞒报 章节名:第66章?瞒报 一听王爷是因为珊瑚自尽的事情而怒气冲冲,冰凝当然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于是赶快就地直挺挺地朝他跪了下来,一边说道: “请爷息怒。妾身知错了,还望您要爱惜身子,为个奴才不值当。这件事情妾身没有早早向您禀报,完全是妾身的罪责,请爷责罚就是。” 见到她这么痛痛快快地认罪认罚,当即搞得他骑虎难下,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他现在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如何处罚她的问题上,而是她为什么要隐瞒不报!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下来,早早晚晚他会知道,而她竟然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她的用意何在? “你先不要说罚不罚的事情,你老老实实跟爷说,你为什么隐瞒不报?” “回爷,您也知道,妾身这辈子有一个最大的短处,就是舍不下这张脸。妾身担心珊瑚因为吊脖子的事情会遭受到您的责罚,然后又牵连出来那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妾身害怕由此会被各院的姐姐们耻笑,那样的话,妾身可真就是没脸再在这府里呆下去了,所以才会企图隐瞒下来,没有向您禀报,这样的话,珊瑚也不用受处罚,妾身的脸面自然也就妥妥地保全了。” 冰凝的这番话并没有令他完完全全地信服。她是一个极要脸面的人,这一点确实不假,可是她又是一个极为心软的人,在她刚刚回复的那番话之中,还有一个他认为不假的事情,那就是她不想因为珊瑚吊脖子的事情而受到严厉的处罚。所以她才会隐瞒不报,而是采取了拖延战术,拖延到珊瑚嫁给大阿哥之后。那样的话,即使是东窗事发,他也不可能追到大阿哥的府上去处罚珊瑚。她保全了珊瑚,却是牺牲了自己。按道理来讲,只凭她隐瞒不报这一件事情,就必须接受处罚,特别是刚刚雅思琦已经知道了她隐瞒不报的问题。可是他又怎么狠得下心来处罚她呢?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因他而起,她已经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没有能力去安慰她,相反还要处罚她,这让他于心何忍? 沉思了许久,他走到她的跟前,将冰凝扶了起来,开口说道: “爷虽然没有亲耳听到过,但是爷知道,你曾经在心中暗暗地发过誓,再也不跟爷说假话。虽然你是一个小女子,但是爷一直都认为你有大丈夫的气概,希望爷没有看错你,也希望你能够一直做一个言而有信的大丈夫。” 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冰凝早已是羞愧难当。她确实没有当着他的面发下过什么誓言,但是他确实是洞悉了她的一切心理活动。那一次的谎报月信事件,害得两个人差一点儿闹得一拍两散。而这一次,她不但故伎重演,而且还是变本加厉,因为她对隐瞒他的事情,何止是自尽这一桩?验身、落红……大大小小的事情全加起来,连冰凝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她曾经对他的隐瞒吗?想那珊瑚只是犯了些过错,而她呢?不仅仅只是犯下欺瞒不报的罪过,更是放走了珊瑚,令他根本无法追责,简直是窝囊到家了。 第1167章 喜欢 章节名:第67章?喜欢 虽然知道自己罪责难逃、罪加一等,但是此时面对他终于平静下来的心情,以及既信任又期待的目光,冰凝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要向他坦白一切,于是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个一清二楚。 “回爷,珊瑚吊脖子的事情,妾身之所以没有及时禀报,当然还是担心您会责罚她。当时刚一发生了她吊脖子的事情,妾身立即找了救下她的奴才问情况,才知道珊瑚本心并不是想寻死,而是想留在府里做您的女人。当时妾身以为您与她有夫妻之实,就理所应当地给她一个名分,如果您知道她吊脖子的事情,自然会处罚她,收房的事情也会不了了之,所以妾身才会瞒下了这桩事情。 后来,当您说要将她嫁与大伯的事情之后,妾身担心大伯与您心生间隙,才会竭力劝阻,而您随口一说‘爷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验的’之后,突然想到她吊脖子的事情。既然她能够知道算准了其它奴才进屋的时间才开始自尽,说明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那么在上次验身的时候,可能会动了手脚,造成她不是处子之身的假象。因此在第二次验身的时候,妾身先是将您打算将她送与大哥做侍妾的安排跟她说过了,又与她讲清楚了利害关系之后,才让她验的身。第二次验身的时候同样没有让她脱了上衣,妾身在这件事情也跟您说了谎,当时跟您说的是因为衣裳的原因才验出不同的结果,实际上,是妾身对她施了攻心术,让她明白,嫁到大伯的府上,比被您收了房,日子要过得更好……” “你等等,她嫁给大伯怎么就比嫁给爷会过得更好?” 王爷一句话,将冰凝问了一个满脸通红!因为他不喜欢珊瑚,所以日子过得不好?那他会继续追问她:爷喜欢谁呢? 他还能喜欢谁呢?除了眼前这个温柔的时候让他跌进甜蜜漩涡,生气的时候令他坠入万丈深渊,高兴的时候让他爱得发痴、发狂,倔强的时候将他气得咬牙切齿的女人,他还能喜欢谁呢? 可是这些话,冰凝永远也不可能说不出口,而他却意味深长地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嗯,嗯,大伯,大伯,不用当差,您现在这么忙……” “这个理由听着还算是有点儿道理。不过,在大哥的府上,万一她不对大哥的心思,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大哥一面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如果嫁给爷呢?爷再是忙,也总有回府里的时候,只要爷在府里,一定会天天都歇到她的院子,你怎么就能保证她在爷的府里日子过得不如……” 他并不是想存心气她,只是话赶话地说到了这里,然后就突然发现,泪水,正从她的眼中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然后又叭嗒、叭嗒地落在了地上。见此情形,他那些滔滔不绝般的话语立即消失在了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1168章 还有 章节名:第68章?还有 后面的那些话虽然消失在了他的嗓子眼儿里,可是双手却落在了冰凝的肩膀,然后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里。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冰凝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一边抽噎一边复又开口说道: “回爷,还有一桩事情,没有跟您禀报。” “还有?” 他当即被冰凝的这个坦白惊得目瞪口呆!珊瑚在自尽事件中耍心机,在验身的时候耍心机,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一个小小的奴才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胆量,若不是现在才知道,他当时一定要是重重处罚,绝不可能有丝毫的手软。现在再听到冰凝说还有事情在替她隐瞒,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这珊瑚还能有多大的能耐! 望着他那惊讶无比的表情,冰凝虽然心中非常忐忑,但是千难万难,仍是鼓起了勇气。 “那天您管妾身要珊瑚落红的证据,妾身拿不出来,可是第二天她竟然主动来找妾身,言之凿凿地来向妾身表明她是您的女人,然后还说,她有,……” “有什么?” “证据。” “什么证据?” “落红。” “不可能!” 一听说珊瑚的手中居然有落红的证据,他真是要被气吐了血!一方面是因为他坚信事情没有走到那一步,另外,他当初之所以向冰凝要证据,完全是因为在当时的情形之下,除了冰凝,任何人也拿不出来。这珊瑚能骗得了冰凝,却是绝对不可能骗得过他。 见他否定得这么斩钉截铁,冰凝也有些诧异: “她在府里当差将近四个月的时间,连怡然居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她怎么可能失身于别的男人?” 冰凝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他被逼到了绝境,心虚气短地问道: “你这是非要逼着爷说那些话吗?” “您要说什么?” 他根本就不想说,因为生怕刺激她。可是为了让她相信,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那天,那天,她身上没有穿衣裳,一件都没有,如果有落红,也只能是在被褥,而被褥不是都被你扔掉了吗?这证据怎么可能在她的手上?” 别别扭扭地说完这一番话,他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直接将脸别了过去,心虚不已。 他说的是实情。平时冰凝总是跟他对着干,他脱她一件衣裳,她就恨不能再抓过来两件胡乱地往身上穿,令他每一次的得手都要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一天,在“捉迷藏”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之下,处于亢奋状态之中的他生怕冰凝又是如此这般地故态重萌,于是他每当脱掉“冰凝”的一件衣裳,直接就扔到了床下,让她想捡也捡不回来,乖乖束手就擒。 由于冰凝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因此不管珊瑚说什么,冰凝都只能是相信她的一面之辞。而现在听到他说出当时的实情,虽然证明了他的清白,证明了珊瑚的心机,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情,特别是亲耳听到他亲口描述的那番场景,冰凝的心中仍像是针扎般地难受。 第1169章 掩饰 章节名:第69章?掩饰 无论冰凝的心中如何难受,就是被活生生的事实击得粉碎,她又能怎么样呢?他是爷,而且已经向她坦白了一切,她怎么可能得理不饶人呢?她是明事理的一个人,虽然感情上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是尚有一丝理智存续。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逆转,而她呢,无论心中如何计较,如何难过,此时此刻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忘掉曾经的这些难堪过往,一切向前看。为了平静自己的心情,冰凝只好赶快换了一个话题,以期打破当前的尴尬气氛: “既然她的手中不可能有这个所谓的证据,为什么敢向妾身提出来她有呢?如果妾身真的向她索要怎么办?” “你呀,你这么聪明的脑子,现在怎么糊涂起来了?她是怎么有的,爷不知道,爷只知道,当初跟你洞房花烛夜之后,爷拿不出来什么证据,可是宫里的喜嬷嬷已经等了一夜了,为了交差,爷没办法,只好自己割破了手指交给喜嬷嬷,以便喜嬷嬷回宫里回话。” 一番话,说得冰凝满脸通红又恍然大悟,继而羞愧地埋怨道: “爷啊,您,您怎么这样啊!” 还不待他回答,只听门外秦顺儿的声音响起: “启禀爷,十三爷来了!” 秦顺儿话音刚落,紧接着就听到了十三阿哥那洪亮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给四哥请安!” 王爷还在回程的路上就差小太监给十三阿哥传了口信,约他到府上谈事情。结果王爷一进府里就被雅思琦堵了个正着儿,然后又急急地找冰凝问话,现在听到十三阿哥的请安声,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情。 十三阿哥没有料到冰凝竟然在王爷的书房里,因此当他一边请安一边进屋的时候,赫然发现那两个人满脸飞红,又满脸尴尬,登时令十三阿哥如坠五里云雾般不知所措起来。 还是王爷迅速地反应过来,赶快将十三阿哥叫起,然后冰凝也赶快和十三阿哥见了礼,并朝王爷说道: “既然两位爷还有事情相商,妾身这就告退。” 得到王爷的点头应允之后,冰凝赶快退了下去,而他与十三阿哥之间的谈话则是半天都没能进入状态。 第二天,他单独将雅思琦叫到书院,对她说道: “那个,将珊瑚嫁与大哥的事情,是爷早早就定下来的事情。有段时间,皇阿玛一直很关心大哥的情况,爷想着,送大哥一个女人,也算是咱们对大哥的关照。至于人选,爷想来想去,总觉得不管是选哪个院子的奴才,你们都不愿意。爷倒是认为紫玉挺适合,可是你正用着顺手呢。后来想那珊瑚反正也不是咱们府里的奴才,冰凝也同意了。谁想到……唉,那珊瑚,其实不同意完全可以直接说出来,没想到竟然悄没声儿地吊了脖子。早知道这样,……”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妾身还以为因为她吊脖子有功,才被嫁与了大伯呢!唉,这个丫头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想不开呢!能嫁给大伯可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份,这不,嫁过去日子过得不是挺好的嘛!” 第1170章 邀请 章节名:第7章?邀请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进入了腊月。前些日子出京办差期间正值王爷的生辰,而且因为珊瑚的事情,他与冰凝之间的关系一直客气而生分,因此去年的生辰礼之约在今年也不了了之。冰凝按部就班地挑了个投其所好的沈周山水画,当他回到府里见到冰凝的生辰礼夹在各院女人送来的各式礼物之中,又想起了去年两个人的赌约,心中难免一阵阵的惆怅。 腊月的日子过得也是飞快,眨眼就进入了新年前的官府封印期。今天朝堂上没有什么事情,才过了响午,王爷就回到了府中。 此时此刻,天空中的乌云正在一点、一点地聚积,原本应当是艳阳高照的时辰,此刻竟因为乌云压境而将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仿佛自然界中的万物都跟着忧郁了起来。 也许是为即将到来的康熙六十年的第一场瑞雪做着前期准备,虽然此时的天空是阴郁的,但是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这第一场瑞雪,他的心中就禁不住地喜悦而期待。 一年四季,风光各异,春有百花,夏有桐荫,秋有落英,冬有瑞雪,四季风景美不胜收。而他们唯一的一次雪中行,就是四年前瑞雪纷飞的香山,他们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剧烈的一场冲突,可是他们彼此收获的,是对方的一颗真心。 转眼间,四年的时间过去了,那一场史无前例的冲突,既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四年来,他们在爱情的这条道路上依然走得磕磕绊绊,依然摔得鼻青脸肿,可是每一次的跌倒,却是在本质上都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令他们的爱情更加坚固、更加牢靠、更加珍惜彼此,更加爱恋对方。 特别是现在,经历了珊瑚的事情,两个人开始了相敬如宾、客气而生分的关系,可是他不想就这么永远地客气下去,既然是他做了错事,既然他还想与她在爱情的这条道路上携手同行,那么就应当由他先有所表示。以前他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而此时此刻,即将到来的这一场瑞雪给了他一个极好的契机。 雪,在历朝历代文人骚客的思想里,都意味着意境深远、志向高洁,傲雪迎霜、威武不屈,而这些,不也正是他与她的人生理想与做人原则的真实写照吗?两个情趣相投、质本高洁之人,总是会引起惺惺相惜的共鸣。 他要以雪为媒,邀她共同分享即将到来的雪中美景,以期有效地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于是赶快吩咐秦顺儿: “去怡然居将侧福晋请过来,就说爷找她有点儿事情。” 接到这个吩咐,秦顺儿一边不折不扣地去传达他的口信,一边暗暗思忖这一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于他根本不知道王爷与冰凝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两个主子客气而生分了起来,生怕一会儿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还没有待他理出头绪来,就到了怡然居。 第1171章 应邀 章节名:第7章?应邀 接到他的吩咐,不要说秦顺儿糊涂,就是冰凝也是糊里糊涂,如坠五里云雾: “秦公公,爷说是什么事情了吗?” “回侧福晋,爷没说什么事情,只是请您过去。” 这可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她只去过书院四次,一次撞破了他与婉然的私情,一次她去讨婉然的嫁妆,一次是轮值去侍疾,再一次就是为了给珊瑚讨名分。哪一次都不是他主动邀请,而现在这个破天荒的头一遭,真是让她越想越是觉得奇怪。 思前想后,由于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事情,怕又是跟珊瑚有关,于是她连月影都没有带,只一个人随秦顺儿去了书院。 冰凝与秦顺儿两人刚进了朗吟阁的院门口,就只见秦顺儿的替班奴才高福正守在门口迎接她。高福一见年侧福晋,赶快上前请安: “给侧福晋请安,爷刚刚吩咐奴才,请侧福晋到无逸斋回话。” 无逸斋?秦顺儿一听不由得一愣。无逸斋可是王府女眷的禁地,也是朗吟阁绝大部分奴才的禁地,除了他秦顺儿这个贴身奴才能够自由出入,其它也就是负责清理打扫的两个奴才在秦顺儿的监督下才能前来做整理的差事。这年侧福晋可是朗吟阁建成十几年来第一个有幸踏入其中的女主子,爷今天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冰凝虽然没有秦顺儿清楚无逸斋如此的与众不同,但是她也听蒋嬷嬷特意提示过,那里是女眷禁地,因此对于高福的传话,冰凝很是将信将疑。上次私闯书院铸成了王爷与婉然抱恨终生的大错,今天再私闯无逸斋禁地,她又要成为什么事件的罪魁祸首? 秦顺儿看出来冰凝的犹豫和猜忌,虽然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儿匪夷所思,但是高福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而且他自己刚刚确实是受了王爷的吩咐去请的侧福晋,于是他上前一步对冰凝说道: “侧福晋,奴才这就送您过去吧。” 结果还不等冰凝发话呢,高福又说道: “秦公公,刚刚爷吩咐了,您也不用过去了,所有的奴才没有爷的吩咐,都不得去无逸斋。” 事到如此,冰凝没有任何退路,无论是虎穴还是龙潭,她唯有依言前行。可是她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只是听闻那里是禁地而已,具体该走哪条路呢?冰凝将疑惑的目光望向秦顺儿。秦顺儿见状,赶快说道: “无逸斋就在后院的后头,堂屋的左侧有一个月亮门,穿过月亮门就是。”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朗吟阁不只是两进院子,而是三进!只是这第三进院子隐藏得竟然是这么深,她只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却是不见庐山真面目。 可是,如此禁忌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找自己过去那里回话?到底是真的回话,还是被人构陷?不管她如何警惕,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由于见不到王爷,得不到证实,冰凝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好在秦顺儿在场,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有这个奴才当个旁证,不管将来有用没有,此刻也总算是稍微得到些心理安慰。 第1172章 禁地 章节名:第7章?禁地 无奈之下,冰凝唯有硬着头皮朝后院走去。秦顺儿则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冰凝的背影,待见她走得远了,才转过头来,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向高福问道: “给我说实话,刚刚那些吩咐是爷让传的口信儿吗?” “秦公公,确实是爷吩咐的,小的可是一个字都没有传错。” “传没传错,一会儿自有分晓,到时候,你若是将我也拖进这浑水里,我可也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您放心,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这是冰凝第一次来到无逸斋,她一边朝里走,一边暗自思忖:不管是福是祸,先将院子的格局搞清楚了再说!穿过前后院相连的那个月亮门,第三进院就霍然出现在眼前。院落没有前院大,小小的一个空场只有前院的二分之一,却是同样质朴而不失精巧的风格。翠竹仍是当仁不让的重要角色,只是品种与前院不同,这里栽种的竹子是金镶玉,将这萧煞的冬日点缀得生机盎然。一株腊梅已经含苞待放,饱满的花朵挺立在光秃的枝丫上,甚是喜人。 更让她有似曾相识感觉的,是左侧厢房前的游廊,由于现在正值冬季,只有藤蔓不见绿叶,因此冰凝不知道种的是什么,藤萝?凌宵?葡萄? 此时在她正前方的就是堂屋,门楣上挂着一张大匾,“无逸斋”三个大字直入眼帘,冰凝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出自他的手笔。房门虚掩着,如果刚才高福传的真是他的吩咐,那么他应该就是在这间房里等她。不管是不是他的吩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冰凝拾阶而上,走到房门口,隔着房门,恭恭敬敬地禀报道: “给爷请安。” “赶快进来吧,外面天冷,别冻着了身子!” 一听到他的这番回复,冰凝终于知道刚刚她和秦顺儿都是一场虚惊。 随着房门吱呀的一声响,映入他眼帘的,正是刚刚差秦顺儿前去怡然居请来的冰凝。今天的她,身上穿了一件浅紫色的羽纱披风,脖子上系一条纯白色的狐狸毛围领,戴一顶雪白兔毛雪帽,头上只插了一支镶了珍珠的银簪子,耳朵上是一副珍珠耳环,令这阴暗的冬日也跟着瞬间亮了起来。 然而与这身夺人眼目的装扮不相称的,是她那冻得有些微微泛红脸颊,完全失去了平时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的娇俏模样,心疼得他赶快说道: “怎么也不带个暖炉?” “就这么几步路,妾身不觉得冷呢。” 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他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直接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纠缠的心思,毕竟今天他只是邀请她来赏雪、品茗,他不想两个人因为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情而破坏了这么好的气氛。 在秦顺儿去请冰凝的这段时间里,他早早将所有的奴才们都远远地打发到了前院,让小丫环点好炉子,放好小茶壶,留下上好茶叶,就让她们也一并全都到了前院,连秦顺儿都被他下了禁令。这么美轮美奂的景致,堪称琼林仙境的世界,只有他的仙子才配得上,其它的人,实在不想被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的兴致。 第1173章 草书 章节名:第73章?草书 此时,听着冰凝口不对心地硬说不冷,他既没有揭穿她的谎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上前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捂热她冰冷的双手、双脸,而是淡淡地朝她说: “你若真是不冷的话,就赶快把披风脱了,喝口热茶吧。” 冰凝哪里知道他今天找她只是希望一同赏雪品茗,根本就不是刚刚秦顺儿在怡然居请她前来时所说的那个他有事情吩咐她,因此一见他没有直接吩咐正经差事,只说要她喝茶,生怕有什么事情被她耽搁了,于是讪讪地说道: “您不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妾身吗?喝茶不着急,若是您的事情耽搁了,妾身怕是罪过了呢。” 由于两个人最近一直客气而生分,虽然他的真实目的是邀请她前来赏雪品茗,可是由于拘着面子,只好找了一个有事相商做借口,谁想到冰凝还真就是信以为真。现在冰凝追问他到底有什么吩咐,令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该如何回答才好。打不过只能逃,于是他装作没有听到冰凝的问话,而是低下头来,继续写着手中的那个条幅。 冰凝一进门就发现他正在写字,此时见他不再理会她,而是专心完成那个条幅,心中十分好奇他在写什么,写得如何,于是也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赶快解了披风,脱了雪帽,连狐狸毛围巾都没有来得及解下,就朝书案急急走来。 冰凝自己的字虽然很是漂亮,颇有功底,但是她的字体没什么变化,专攻一门小楷。而他则不同了,行书、楷书、草书,全都有所涉猎,也全都取得了较高的艺术造诣,虽然他在董体上下的功夫最多,因为皇上最欣赏董香光。 待冰凝走到他的身边,展现在她眼前的,正是一首草书七言: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这首诗不但格外地应景,更是道出了他的心声,所以才会连想都没想,直接落笔成诗。而冰凝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字体上,但见这幅字,下笔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不拘一格,令她看得如醉如痴、羡慕不已。 他当然知道冰凝的草书完全达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难看得令他都禁不住要替她汗颜。此时见冰凝一会儿羡慕,一会儿赞叹的神情,他当然是难掩心中的骄傲自满和洋洋得意,继而眉头舒展,计上心来。 以往与冰凝的斗智斗勇过程中,他总是屡吃败仗,身处下风,刚刚这个打不过就逃跑的佯装写字,突然令他茅塞顿开,原来,她也有软肋!现在正是好好杀杀她的锐气,扬眉吐气的时刻,于是当他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故作镇定、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 “你刚才不是问爷有什么吩咐吗?爷今天叫你过来办的差事,就是把这幅字临下来。作为爷的女人,连个字都写不好,真是……,你若是临好了,就算是将差事办妥了,临不好,就等着挨罚吧。” 说完,他心虚气短却又得意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放下笔,就到窗边的罗汉榻上喝茶赏梅去了。 第1174章 临帖 章节名:第74章?临帖 冰凝确实是被他这幅草书七言所深深地折服,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话里话外的嘲讽和调笑,而是羞愧得满脸通红,赶快挑选了一支大小适中的笔,急急地上手临摹了起来。 王爷本来是想邀冰凝踏雪寻梅、赏花品茗来的,那个临帖写字儿不过是一时兴起,戏弄她而已,结果他在罗汉榻上看了小半个时辰的书,茶也喝了一盏一盏又一盏,再抬眼一看窗外,零零星星的雪花正悠悠荡荡地从天而降,相信过不了多久,洁白的雪花就会漫天铺地倾洒下来。面对如此的美景,如此的意境,却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面对,实在是大煞风景,于是他只好放下手中的书,朝冰凝说道: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正经差事,你都写了快一个时辰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出什么来,赶快到爷这边来,看这雪景有多美!” “嗯,好呀。” 冰凝其实根本就没有注意听到他在说什么,因为她正全神贯注地写着手中的那些字儿,于是模棱两可地应付了两个字。直到此时,王爷这才发觉大事不妙。因为她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临贴之上,连回复他的话语都明显是在敷衍了事,早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他根本就不会提出这个法子,原本是为了戏弄她,谁知道她竟当了真,深陷真中难以自拔。 不想一个人被干干地晾在一边,喊了半天也喊不来她,作茧自缚的王爷只好自己下了罗汉榻,直接走到书桌边,想将冰凝拉到窗前与他一同赏雪。谁知道一到桌案前,看着她耗费了快一个时辰的功夫临摹下来的那些字儿,还是如此的不堪入目,简直是要将他笑死了,说她的草书跟猪猪爬似的,还真就是比猪猪爬都难看! 性急的他忘记了过来的目的,也忘记了两个人目前别别扭扭的局面,而是连想都没想,上前一把就握住她正在写字的手,连手带笔一并握入他的掌中,一边亲自示范带着她行笔运力,一边不停地好为人师、谆谆教诲: “这草书必须放得开手腕才行!绝不能拘着腕力,你从一开始就没掌握要领,能写出来什么好字?” 嘴上不停地谆谆教诲,同时手上一并握着她的手和笔,唰唰唰几笔下来,果然与刚才冰凝自己临摹的那些字完全不一样了,大有脱胎换骨的气势。见到在他的指导下,冰凝的字体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他的心中立即充斥着强烈的成就感,继而教学热情急剧高涨,于是继续兴致勃勃手把手地带着冰凝,将那首七言又从头到尾完整地写了一遍。 他的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和笔,另一只手没处放没处搁,不知不觉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最后竟然落在了她的腰间。而她的发髻抵在他的胸前,阵阵发香,还有她的淡淡体香,不停地侵入他的心脾,到最后,这首七言还没有写完,他自己竟然有些意乱情迷了起来,早早地自乱了阵脚。 第1175章 对诗 章节名:第7章?对诗 好不容易挨到这首七言写完,刚刚他那股情绪高涨的教学激情早早就变了风向,完全转变成对她的心猿意马。因此即使高骈的这首对雪已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他仍是没有停下笔,而是继续握着冰凝的手和她手中的那枝笔,手把手地带着她,重打鼓另开张,另外写了一首新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才写了前面“有美人兮”那四个字,饱读诗书的冰凝立即就知道他后面要写什么,羞愧难当之下,死活也不肯按照他的思路继续写字,急急地想从他的手掌束缚中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任凭冰凝怎样抗争,怎奈她的那只小手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他的大手。原本她自己用了七分力,他只是用了三分力在带着她研习草书,现在被他气得满脸通红的冰凝索性完全松了笔,一分力都不使! 他根本不在乎她前面的奋力顽抗,也根本不去理会她后来的消极抵抗,一言不发地只他一个人用了十分力,不仅握着笔,更是握着她的手,继续往下写着: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冰凝已经被他气得满脸通红,他若是再写下去,后面那些“室迩人遐毒我肠”、“得托孳尾永为妃”等等诗句,更是要让她羞愧得恨不能找地地缝钻进去!忍无可忍的冰凝终于大声地抗议起来: “爷,妾身学不会写字儿了,而且妾身已经累得站不住了。”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写字儿了,她分明是在躲他!眼见冰凝在他的怀中挣来扭去,而他又舍不下这张脸来,死皮赖脸地强迫要挟她,于是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学写字儿也行,但是总得学点儿什么吧!要不,对诗?你自己选一样吧。” 只要是不再写这些令她面红耳赤的诗句,让她干什么都行,更何况是对诗,她最拿手、也最为热衷的一项活动,于是急急地答复道: “好,好,妾身愿意对诗!”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与她对诗!一是因为冰凝死活不想继续学写字儿,他总得给她找点儿别的事情,否则两个人干巴巴地大眼对小眼,实在是太过尴尬;二是他们去年行酒令对诗句的经历令他既印象深刻又念念不忘,因此即使是为了随便找点儿事情去做,连他都没有想到,说出口的,竟然是对诗。 当听到冰凝立即响应他对诗的提议,他当然明白她并不是喜欢对诗,只是为了摆脱他此时的纠缠而已。但是这个对诗的选择就能够成功地将他摆脱掉吗?他怎么可能将已经到手的猎物就这样白白地放走呢?既然打定了主意穷追不舍,又想要保持足够的矜持,于是他眼见着冰凝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对诗,选择了他刚刚无意中挖好的陷阱,狡猾的猎手此时极为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她的那只大手。 第1176章 行令 章节名:第76章?行令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钳制,冰凝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就一个箭步地离开了桌案,生怕又被他捉了回去,面对那首令她难堪至极的凤求凰。 逃离开桌案,除了窗前的罗汉榻,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可是当她朝窗边走去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雪花已经开始零零星星地飘洒在天空中。面对即将到来的美景,冰凝的兴致一下子高涨起来,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别别扭扭,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恼怒,而是笑容满面、兴致勃勃地回过头来朝他说道: “对诗啊!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 他确实是让她自由选择写字还是对诗,可是,他的对诗可不是这个对法。刚才白白地让她逃脱了自己的掌心,为的就是现在重新再将她收入掌中,如果诗句是这个对法,就凭她那个胡搅蛮缠的功夫,将来他们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因此只有在规则上出奇制胜,才能实现他的阴谋诡计。 因此眼见着眼前的猎物欢喜异常、兴致勃勃的样子,虽然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可是老谋深算的他还是强迫自己压下了心中的狂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对诗可是要行令的,这一回你打算行什么令?” 一句话将冰凝问了一个张口结舌!她光想着用对诗来摆脱他的纠缠,却压根都没有仔细考虑过对于失败方的惩罚措施。如果是行酒令,那处罚措施就是喝酒,但是喝酒实在不是她的强项,而且现在也没有耿姐姐在一旁当援兵,真若是喝起酒来,她不但不是他的对手,更有可能羊入虎口,成了真真正正的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不过,这么点儿小事根本难不倒冰凝,连想都没有想,张口就来: “爷,您都给准备好了,怎么还问起妾身来了呢?”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朝罗汉榻指了指,原来那榻上的小方几上面,正架着一个暖炉,炉上一只紫砂泥壶正“突突突”地冒着热气。 “爷可真是大雅之人!‘赌书消得泼茶香’,看来您这是想要与妾身行个茶令呢!真是别有情趣!” 行茶令?他才不会同意呢!连行酒令他都认为实在是便宜了她,若是换作了行茶令,不但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惩罚措施,而且岂不更是令她逍遥法外? “不行,不行,你既然选了对诗,行什么令就得由爷说了算!” “啊?不是茶令?” “当然!再说了,既然你自己选择了对诗,那行什么令,可是要由爷来决定,这很公平吧。” 冰凝一想,也是,自己首先选了对诗,行什么令自然应该轮到他来选择。反正自己喝酒不行,大不了一醉方休,人事不知!反正自己也没有醉过,尝一尝醉过的滋味,既有新鲜感也有挑战感。打定了主意,冰凝以一副豁出去的大无畏精神朝他说道: “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依爷的意思办就是了。” 第1177章 衣令 章节名:第77章?衣令 见冰凝痛痛快快地答应了由他来制定对诗的规则,王爷的心中顿时大喜: “好!爷的侧福晋果然是爽快之人!那爷就提议咱们今天就行个‘衣’令来对诗!” “行衣令?” 冰凝惊得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这可是她长了这么大以来,头一回听到还有“行衣令”这么一说,这叫什么令?懵懵懂懂之间,冰凝喃喃自语道: “恕妾身孤陋寡闻、资质愚钝,什么叫做衣令?” “什么是行酒令,什么就是行衣令!爷这么聪慧过人的侧福晋,居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行衣令?” 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天啊!原来他绕了这么半天的圈子,竟然是为了在这里给她埋下了这么一个巨大的陷阱!她可真是欲哭无泪,如果是按照这个“行衣令”来对诗,她还不如刚才继续写那个凤求凰呢!好歹那只是被他纠缠着写字临帖,现在竟然要…… 他这分明是在报复她!报复她去年的那个生辰宴,与十三阿哥一起捉弄他连喝了六杯罚酒。可是,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这都过去一年多的事情了,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还在念念不忘、处心积虑地想要扳回一局,讨回颜面。这位爷,简直就是锱铢必较的小气鬼!更可气的是居然还要行衣令! 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的心都有。可是他是爷,她当然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此时的冰凝已经被他逼入了绝境。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逼上梁山的结果就是揭竿而起。于是片刻的羞愤之后,反而激发了她昂扬的斗志: “好,就依爷所说,妾身今天就斗胆与您行这个衣令!” 冰凝的这番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为凭她那么薄的脸皮,早早就跟他提出抗议、坚决不肯就范,谁想到这一次居然这般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将他吓了一大跳,不过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好好看一场她的笑话,于是心中满怀憧憬的王爷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格外大方地开口道: “好,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那爷就同意你先出题!” 出题还不是小菜一碟?冰凝张口就来: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 他一听这个题目,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冰凝出了这么简单的题目,明摆着就是想让他轻轻松松地答对了题目,而答对了题目就意味着不可能会遭受处罚,那个所谓的“行衣令”也就没有了丝毫的用武之地。 本来他是抱定了耍赖的战术,任她说出什么题目,他都统统来一个答不上来,主动接受处罚!可是谁想到冰凝居然出了这么一个题目。虽然她的本意是为了让他赶快答对题目,以期不让他得到处罚,不让他的阴谋得逞。可是面对这个题目,他又变了主意,因为正好还真有一句能够对上来。 如果对上了这句诗,虽然在这一轮中,他因为答对了题目而不会受罚,但是这个答案能够好好地戏弄她一番,因此在“答错题目、自愿受罚、被动戏弄她”和“答对题目、不受处罚、主动戏弄她”之间犹豫了片刻,他终于还是选择了后者。 第1178章 绝对 章节名:第78章?绝对 冰凝出的这个题目中,开头的第一个字是“赤”字,按照一般对诗的规律,下一个人在相互对诗过程中,都会选择以含有“橙”“黄”、“绿”、“青”、“蓝”、“紫”这几个字作为所对诗句的首字,一人一句,轮流作答。可是偏偏这个“橙”字,轮到了王爷作答,这么天赐良机的戏弄她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于是他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地望向冰凝,继而开口答道: “娘子这番深情厚意,为夫笑纳!那爷就接下一句: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 “您!您怎么能这样!” 果然不出所料,冰凝的一张粉脸已经被他气成了一块大红绸缎!见到自己成功地捉弄了她一番,王爷实在是忍不住笑意,完全忘记了先前的故作矜持,最后竟然“哈哈哈”地笑出了声来! 他这一次虽然是用词作答,而且也没有用“橙”字作为诗句的首字,但是冰凝用“赤”开头,他独辟蹊径用“橙”结尾,简直就是一个令人拍案惊奇的绝对。结果冰凝不但没有被他的高超智慧所折服,反而被气得面红耳赤,完全是因为这首词原本还暗含了一个典故。这首出自北宋大词人周邦彦的少年游,曾被张端义收集在贵耳录中: “道君幸李师师家,偶周邦彦先在蔫。知道君至,遂匿床下。道君自携新橙一颗,云江南初进。遂与师师谑语。邦彦悉闻之,隐括成少年游云……” 周邦彦和李师师是何许人也,众人皆知,自不必多说,那文中的“道君”则是指北宋皇帝宋徽宗。李师师乃是一青楼女子,周大词人是一介文臣雅士,这一日大词人来到李师师的房中游玩,不承想还没等他离开之际,竟然遇到皇上也来到李师师的往处。周邦彦身为臣子,怎么可能与皇上抢女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是仓皇间躲在了师师的床底下。这位徽宗皇帝哪里知道佳人的床辅下面还有一位臣子隐匿?只当是只有他与师师两人芙蓉帐暖度春宵。于是徽宗与李师师旁若无人、打情骂俏的一番闺房蜜语,不仅被周邦彦一字不落地全部偷听到,更是将他们两人间的对话,写成了广为流传的一首词少年游。 王爷刚刚用于与冰凝对诗的那一句,是这首词的第一句,后面还有三句,分别是: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面对如此的香艳的词句,以及如此暧昧的场景,冰凝先是被他气得满脸通红,继而又被他哈哈嘲笑,令她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两个人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冰凝的抗压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因此虽然惨遭迎头痛击、首战即败,被气得胸口作痛,但她却没有自乱了阵脚,脸面上保持了足够的镇定,不但没有理会他的嘲笑,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蹭地一下就溜下了罗汉榻。 第1179章 男色 章节名:第79章?男色 溜下罗汉榻的冰凝立即蹲下身子,朝榻下望去。王爷被冰凝的这个举动搞得莫名其妙,禁不住问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不打算对诗了?” 冰凝没有理会他,先是将罗汉榻下面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然后又跑到书案底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既而将整个无逸斋里里外外全都转了一个遍,才慢悠悠地踱回了罗汉榻边。 终于见到她好不容易回来了,王爷禁不住又问道: “你刚刚这是找什么去了?” “刚刚您不是说‘纤指破新橙’吗?您这不是在好意提醒妾身,床底下还躲藏着别的女人,说话办事要小心点儿,不要被人偷听去。” 冰凝的这番话将王爷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女人,不但懂得诗书,连诗书中的暗含的那些典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本是为了调戏、捉弄她才决定以这句诗作答,谁想到竟是反被这丫头戏耍一番。 而且他越是怕什么,她越是给他来什么。前些日子因为珊瑚的事情两个人闹得别别扭扭,现在竟然又提到别的什么女人,就她这么一个女人就已经将他弄得狼狈不堪,他哪儿还敢再招惹什么别的女人?于是他没好气儿地说道: “爷刚才那不是在跟你对诗吗?你怎么净往斜处歪处想?” “噢,您刚才是在对诗啊!可是您怎么会用词来对诗呢,所以也不能怪妾身不知道您这是在对诗,还以为您在提醒妾身,千万要注意别的女人在偷听呢。” “你!你怎么净是胡搅蛮缠的一大堆的歪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躲在床底下的周邦彦可是个大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女人!” 王爷气急败坏地朝冰凝大吼大叫起来,冰凝可是不吃他这一套。她当然知道他刚才是在对诗,可是谁想到他会对出这么一句来,搞得她羞愧难当。既然是他先不仁,就休要怪她现在不义!那周邦彦是个大男人确实不假,但是照样难不倒冰凝,她一样能够找得出来羞辱他的法子! “啊?爷啊,原来这屋里果真躲了一个大男人?难道说,您也喜好男色?” 这一回,他是彻彻底底地被冰凝气疯了!谁给了这个女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跟他这么说话,简直就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可是看着她那一双貌似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向他,令他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他吗?谁让他非要选择这淫词艳曲来调戏她,首先挑起了战火?谁让他这一年多来让她独享一房专宠,宠得她连房子都敢拆了? 以前当冰凝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面对他的恶意羞辱,只会倔强地将泪水强咽回肚子里。现如今经过一年多的蜜月生活,她不但不会忍气吞声,更是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不但她自己不生气,反而将他气得几乎是口吐鲜血。这个女人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可恶?早知道她有这么可恶,真不应该给她一丁点儿的好脸色看,天天臊着她,看她还敢不敢如此胆大包天地“欺负”他! 第1180章 争罚 章节名:第8章?争罚 此时的王爷无比后悔,是他,手把手,耐着性子,顶着压力,一步一个脚印地实现了将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向知人情、懂事故的少妇的完美蜕变。可是她呢?蜕变后的她竟然“恩将仇报”,不但三天两头地怀疑他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现在居然发展到无端诽谤他喜好男色的地步,这不是活生生地演绎了一场“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吗? 冰凝刚刚确实是因为他的那句香艳诗给气着了,一时冲动之下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又是满屋子地找人,又是口无遮拦地无端怀疑他喜好男色。现在眼见他被自己气得着实不轻,一副面色阴沉、满脸怒气的样子,冰凝也很是后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够这么没轻没重、没大没小地跟他开起这种玩笑? 为了赶快缓和气氛,趁着他还没有暴怒之前,冰凝赶快转移话题,臊眉搭眼、自顾自地说道: “既然您刚才是在对诗,而且对的还是那么工整而有新意,真是令妾身大开眼界,实在是自愧不如,佩服之至。那这第三句诗,妾身就对‘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在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之后,这一次,冰凝继续选取了一个最简单的诗句,当然也是生怕他又搞出来什么花样!按照他在第一轮对诗中选择的思路,现在的王爷应该以一个“绿”字结尾的诗句作答。 刚刚他还在气头上,正在打算如何发作之际,突然听到冰凝先是夸赞了一番他的绝对,然后重新一本正经地对起诗来,主动给了他也找了一个台阶。面对冰凝的率先服软,主动示弱,他强忍了半天,终于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一来这个事情是由于他挑起的战火,冰凝不过是将战火扩大化而已,这是有一才有二的事情,他是一个讲理之人,不能一切都推到冰凝的头上。二来他主动邀请她来赏雪,本是为了缓和两个人的关系,如果又闹得不欢而散,实在是有违他的初衷。 因此对于冰凝摇来的橄榄枝,他也见好就收,将状态重新调整到对诗这件事情上。由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正地与她对诗,完全是为了调戏她,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反被冰凝捉弄,但是从现在开始,他要严格执行既定方针,看看到底是谁能够赢到最后、笑到最后。 刚刚冰凝对上的第三句诗,对于他这么博学之人,完全就是信手掂来的事情。于是他也像她刚刚那样,睁着一双虽然不大,但也完全貌似无辜的眼睛,朝冰凝说道: “唉呀,这句诗可真是一个千古难题呢,爷实在是才疏学浅,甘拜下风。既然答不出来题目,爷一定不能耍赖,甘愿认罚,甘愿认罚!” 一听他连说两声“甘愿认罚”,冰凝就感觉大事不妙,果不其然,还不待冰凝开口说“妾身不计较这一轮的输赢,爷就不用认罚了”,他直接就自行解开了最外面那件短外衣上的扣子,三下两下就麻利地脱了下来! 第1181章 认输 章节名:第8章?认输 面对这个平时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现在居然不用任何人服侍,干净利落、自力更生地完成了脱衣事项,把冰凝看得是目瞪口呆!更主要的是,这句诗本来就不是什么难题,他竟然大言不惭、赖皮赖脸地说不会答,答不上来,直接认输,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早就知道冰凝会是这个反应,于是他继续乘胜追击道: “爷都认输了,你怎么还不服气?现在轮到你对诗了,你要是对不上来……” “谁说妾身对不上来?不就是‘烟销日出不见人,乃一声山水绿’嘛!妾身已经替您答出了这一句,现在该轮到您对诗了!” 由于以前是冰凝先出题,而王爷一开始选择了尾字押题,因此他得以耍赖答不上来。可是上一轮的题目冰凝替他答了出来,这回轮到王爷的题目是以“青”字开头的诗句。这个更简单啊,看您还怎么抵赖!冰凝心中暗含恨意,一脸气鼓鼓的表情望向他。 “噢,唉,唉,青,青,这个青,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怎么爷连个青字开头的诗都想不起来了?” 聪慧机智的冰凝这一回是彻底地载到了王爷的手掌心里。当初她同意这个“行衣令”的时候,打下的如意算盘是,自己只出最简单的题目,连三两岁孩子都会的题目,王爷肯定更是不在话下。而他答对了题目,自然就不会受罚,更不会行什么衣令。 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既然冰凝会出最简单的题目,那王爷则会耍赖。不管冰凝出的题目如何简单,除了第一道题为了戏弄她而作答以外,其余的题目他统统来一个不会作答、甘愿受罚、自行衣令。 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导自演、自娱自乐的样子,不用他再说任何一句话,冰凝算是彻底地看透了,他这是打算不顾脸面、耍赖到底了。被他气得五脏六腑都痛得绞到一起的冰凝根本没有理会他一边口口声声地说着“认输”,一边继续手脚麻利地脱下第二件长袍,直接就将下一句诗说了出来: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对,对,这句诗确实对的不错,你可真是学识渊博、才高八斗的大才女呢。爷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耳听他如此言不由衷的话语,眼见他如此无耻耍赖的行径,在这个对诗游戏中,冰凝不得不认输。她承认,这一次她真是小看了他,以为凭自己的这点儿小聪明就能轻轻松松地将他打败,所以她才会那么痛痛快快地同意玩对诗游戏,同意行这个衣令,可是实际上,被打败的人却是她自己,真可谓骄兵必败。对此,冰凝无比懊恼,同时更是彻底地灰心丧气,继而无奈地自言自语道: “看来,您这是把师傅教的课业全都忘光了呢,妾身就只能是自问自答吧。下一句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最后一句是‘紫艳半开篱菊静,红衣落尽渚莲愁’。” 第1182章 不会 章节名:第8章?不会 冰凝一个人自问自答地把这一轮的题目全都回答完毕,而且根本不用她监督,王爷无比自觉,严格认真地执行着惩罚措施,因此待冰凝将那三句诗全部答下来之后,他已经“自觉”地脱得只剩下中衣了。 眼看着面前的冰凝气鼓鼓的表情就知道,她早已经被他气到了忍耐的极限状态,再这么下去,怕是她的脸面上过不去,再犯起犟脾气来,把他处心积虑安排的一场赏雪弄得难以收场。为了缓和气氛,也是为了安抚冰凝,于是王爷赶快草草地结束了这一轮的对诗,主动让步道: “好,好,是爷错了,那这回改由爷来先出题,你来回答不就成了嘛!你想怎么答就怎么答,爷一个字儿都不会怪你。那个,爷就出个难点儿的:暮蝉声尽落斜阳,银蟾影挂潇湘。” 别看他口口声声地说“她想怎么答就怎么答,爷一个字儿都不会怪你”,冰凝才不会相信他这番口是心非的表态之语。从他前面赖皮赖脸的行径冰凝早早就预料到,无论她用哪句诗来回答题目,他永远都能鸡蛋里挑骨头般地挑出一千个一万个错处来,以期让她接受处罚措施。 在前一轮的对诗中冰凝彻底完败,因此这一轮的对诗,她必须扭转局面,取得胜利,两人还能算是打了个平手,否则连败两轮,她连个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将来更是要沦为他手中的笑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既然对什么诗都是借,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定了主意的冰凝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爷啊,妾身才疏学浅,这么高难的题目还真就是对不上来了呢。” 闻听冰凝此言,这一回轮到王爷目瞪口呆了!确实与冰凝所料一致,他早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她用哪个诗句来对答,他都会左挑一千个错,右挑一万个错,绝不会认可她的任何一个答案。这样的话,她必须要乖乖就范,接受处罚。那个时候,她一定会磨磨叽叽地要么跟他讲条件,要么跟他耍花招,他倒是可以好好地看一场她的笑话。 可是千算万算,他正等着冰凝答出题目后,绞尽脑汁地寻错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怎么冰凝也直接就缴械投降了?这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而且认输就意味着要认罚,她怎么可能就这么乖乖地认罚?她这么薄的脸皮,没有这些弯弯绕的时候,还整日里与他别别扭扭的一个人,现如今竟然这么大大方方起来?难道说因为珊瑚的事情受到严重的刺激,从而令她性情大变、放得开了?由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真的答不出来?” “是啊!这么高深的诗句,妾身可是闻所未闻,更不说曾研习过,这可是今天还是第一回从您这里学到的新学问。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看来真是不假呢。不用三人,只有您一个人,都可以做妾身的师傅了!” 第1183章 狡辩 章节名:第83章?狡辩 这么简单的词句,冰凝竟然敢说从来没有学到过,得到她如此肯定的认输答复,更是令王爷如坠五里云雾,禁不住问道: “认输可是要接受处罚的?你这是打算就这么认罚了?” “是啊,愿赌服输嘛!况且爷刚才可是为妾身树立了一个绝佳的典范,爷从来不会反悔,那么妾身更不可能反悔耍赖!那,妾身这就去受罚。” 说完,冰凝一个侧身就下了罗汉榻,然后朝着大门的方向快步走过去。她这是要干什么?临阵逃脱吗?她那么柔弱如柳之人,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心掌心?三下两下还不就将她捉拿归案了? 冰凝哪里是临阵逃脱之人!与他斗智斗勇,她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怎么会不战而败,当一个可耻的逃兵呢? 就是王爷惊诧不已,不知道冰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际,只见她拎起刚刚进屋的时候脱下的那件浅紫色的羽纱披风,一边将披风的带子系好,一边又朝他走了回来,重新坐在了罗汉榻上。冰凝的这一系列的举动,更是将他看得目瞪口呆,既没有了从前的故作矜持,更没有了一贯的得意洋洋,完完全全地不明所以: “你?你不是认输了吗?” “对啊!妾身当然是认输了啊!” “那,那你怎么不脱衣裳,反倒是穿起披风来了?” “爷啊,刚刚您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忘记了吗?当时妾身问您,这个衣令如何行法?您说,酒令怎么行,这衣令就怎么行,这行衣令和行酒令一样啊!听您这么一解释,妾身立即就明白了。行酒令的时候,如果答不上来题目,失败的一方就要多喝一杯酒,来接受处罚。既然行衣令与行酒令是一样的,那么现在妾身答不上来诗句,可不是要多穿上一件衣裳,来接受处罚吗?” 面对冰凝如此天衣无缝的狡辩之语,王爷当即如五雷轰顶一般!他确实说过,行衣令与行酒令一样,怎么行酒令就怎么行衣令,可是,照她这么一个说法,这行衣令哪里是什么处罚措施,还有什么可好玩、可捉弄她的呢?但是冰凝刚刚所说的一番话,又令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气急败坏之下,他还在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可是,可是……爷可是脱的衣裳啊!” “您从一开始说的就是‘行衣令’,而没有说‘行脱衣令’!至于您自己没有严格执行处罚措施,妾身都没有计较和追究,您怎么反倒责问起妾身来了?” 面对冰凝步步为营的严防死守,王爷完全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找不出任何的薄弱环节可以撕破她的防线。眼看着吃了哑巴亏,大获全败,再也不能输掉了阵势,他只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好,好,爷再出题:鼓鼙惊破霓裳,海棠亭北多风雨。” “爷啊!您怎么净出这么难的题目呢!难道说您真的想要当妾身的师傅吗?可是古人亦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若是再这么考下去,让妾身都为难不好办了呢。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既然妾身认输了,这就认罚去。” 第1184章 逃跑 章节名:第84章?逃跑 说完,冰凝再次径自下了罗汉榻,走到书案附近,将那条雪白的狐狸毛围巾围到了脖颈上。刚刚进门的时候,她急于想知道他在写什么字,因此急急忙忙之间,连围巾都没有解下就走到了书案前。后来被他要求临帖,冰凝专心致志之间,围巾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现在她万分庆幸这条围巾不知不觉间掉在了地上,让她又多出来一件可以穿戴上的东西。 直到此时,他也算是完全看出来了,不管他出什么题目,不管这题目有多么的简单,她一律都说不会,甘愿认罚,然后自顾自地捣鼓她那一身行头。果然,他刚出完一道题目,还不待话音落下,冰凝就将她那顶雪帽戴上,他再出下一道题目,冰凝竟然将门边的那只鹿皮靴穿上了,再下一题说完,另一只鹿皮靴也穿在了她的脚上。 看着穿戴整齐,一副只差跟他说一句“妾身告退”表情的冰凝,他真是无可奈何,生怕自己再出一道题,她就真的开口说出那句告退的话,于是他哪里还敢再出什么难题,而是赶快下了罗汉榻,冲到房门前,不由分说,一只胳膊揽着她的双腿,一只胳膊拖住她的腰身,一下子就将她抱离了地面,抱到了自己的胸前: “你呀你,让爷说你什么好呢?爷本来是想跟你赏雪、品茗的,你怎么这么煞风景?说走就走?” “爷,不是妾身煞风景,而是妾身闻所未闻呀!您到是说说,哪个人会在赏雪、品茗的时候一件一件地脱衣裳,最后脱得就只剩下一件中衣了?” 他今天约她到朗吟阁来,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与她共赏雪景,只是事情在发展过程中没有按照他既定的轨道行驶。一方面,直到现在,雪花只是星星点点地飘落,并没有随着彤云而演变成燕山雪花大如席。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如当初预想的那样只是赏雪品茗,而是随着这个临时发生的对诗而鬼使神差地忘记了自己的赏雪的初衷,最终竟然变成了他将穿戴整齐的冰凝从门口抱回到罗汉榻上,一口气儿地将她那些披风、雪帽、围巾、鹿皮靴一件件统统地除掉,防止她说出“妾身告退”这句话。 可是当这些户外行装全部除去,有效地阻止了她的临阵脱逃行为之后,他的手仍是没有能够停止下来,仿佛是顺理成章那般,外衣,夹衣,中衣……一件一件地落入他的手中,随着里里外外的衣裳们纷纷跌落在榻边的毯子上,他仍是气恨不平地暗自骂道: 看你还怎么告退!你怎么就这么多的鬼心眼子呢! 刚开始被他脱去那些披风、雪帽的时候,冰凝并没有注意到异样,只当他是气恼了她这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行为。可是当他开始解除她脖颈上罩衣扣子的时候,她才蓦然惊觉,大事不妙!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自己脱得只剩中衣,那是因为他自己愿意行“脱衣令”,他自己愿赌服输的结果,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认可他这个所谓的行“脱衣令”,她从来都认为行衣令就是行“穿衣令”!她凭什么要跟他陪绑一起受罚? 第1185章 俗气 章节名:第8章?俗气 气恼至极的冰凝于是开始拼命地反抗,可是她越是反抗,他越是误以为她仍然一意孤行地企图“告退”。这怎么可能!对诗的时候他就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完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又被她这么狠心地将他一个人独自撇下,他的面子怎么可能挂得住,于是连气带恼之下,连中衣都一并不给她留下。 面对自己的杰作,他开始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看你还敢跑!看你敢往哪儿去跑! 冰凝被他这番风卷残云般地生吞活剥,当即气得怒不可遏!愿赌又不服输,她可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讲道理,这么厚脸皮耍赖的人!可是她在体力上又拼不过他,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件兜肚还勉强留在身上。 眼前的冰凝令他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衣衫不整,而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她如此“艳--俗”的样子,此时唯一残存在身上这件的兜肚竟然是桃红色,在她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更显得格外娇艳。 他只见识过她清淡素雅的样子,不是淡紫色的衫裙就是淡青色的旗装,极合他的心意,而现在的冰凝突然以一种前所未见的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令他极度地惊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就是冰凝吗?不会又是抱错了女人吧。 冰凝原本就是一个对衣裳首饰不很在意的一个人,除了外衣必求清新淡雅之外,因为亵衣亵裤穿在里面,全都是月影给她准备什么,她就穿什么,从不挑三拣四。月影则总是认为她家小姐一贯穿得那样素静,一点儿喜气儿都沾不上,实在是不像个主子,因此在选择亵衣布料的时候,净挑那些大红大绿大粉大紫的颜色。 以往他留宿怡然居的时候,都是冰凝服侍完他的就寝事项之后,才由月影服侍她洗漱,而且外面还有一层中衣,还有暗夜的掩护,因此对于她这些亵衣的款式、颜色,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见识。而今天的冰凝,不但失去了中衣的保护,更是失去了暗夜的庇护,才会如此“艳俗”、活色生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如果现在是在床上,冰凝当然会立即扯过一条锦被,阻挡住如此尴尬的场面,但是现在是在罗汉榻上,哪里会有什么锦被?而那些被他脱掉的衣裳们也被他远远地扔到了四面八方,以防她企图逃跑,因此根本就不在她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气得她禁不住史无前例地朝他大喊起来: “您这是要干什么啊!不就是赌输了嘛,至于小气成这个样子!枉您还是个爷呢!” 从来没有见识过冰凝还敢不顾形象地朝他大吼大叫的样子,突遭此番待遇令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接受,特别是她那张牙舞爪、竭力摆脱他的纠缠,企图找回那些被他扔得七零八落的衣裳的行为,更是令他火冒三丈。 他只喜欢顺从、温柔的女人,最反感挑战他权威的女人,可是她才刚刚装模作样地老实了有一年多的光景,现在竟然故态重萌、原形毕露,不但敢跟他大吼大叫,竟然还敢跟他拼命反抗! 第1186章 反抗 章节名:第86章?反抗 被冰凝拼命反抗行为气昏了头脑的王爷心中暗骂道: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就这么点儿花拳绣腿还想跟爷过招?于是连想都没有多想,就直接开始了实施武力征服的过程。 这一回轮到冰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本能地朝他怒吼、反抗,结果却是激发了他的高昂斗志,令他继香山之行之后,第二次对她使用了武力征服手段。虽然他曾经暗暗地发过毒誓,再也不会对她动用一丁点儿的武力。 此时此刻,望着仍是怒气冲冲模样的的冰凝,他当然是一丝一毫的愧疚心理都没有。谁让她刚才非要一门心思地逃跑来着?谁让她刚才竟然敢像一头小狮子似地朝他怒吼来着?如果这两个理由只是诱因,只是导火索的话,那么后面在他实施武力征服的过程中,她的拼力反抗则成为了助燃剂! 以前就是宠她宠得太过头了,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不是怕将她碰骨折了,就是怕她抹不开面子。再加上前些日子珊瑚的事情,他虽然有一定的过错,但是并没有铸成大错,再说了,宠幸哪个女人是他的权利,怎么自己却首先理亏心虚气短起来?不但整天看她的脸色、揣度她的心思,而且还狼狈逃回了朗吟阁,现在想起来,他可真是窝囊透顶! 他是爷,说一不二的爷,在任何事情上都是绝对的主导者,可是为什么一到了冰凝这里,就全都乱了套了?不说别的事情,就单说这在床弟之欢,别的女人全是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地讨好他,而在她这里,却变成了是他,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正是因为他的一贯纵容,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们刚刚开始蜜月期的日子里,她就胆敢三天之内两度拒绝他的求欢,现在竟然发展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大吼大叫,奋力反抗。以前他们无论如何争吵,如何对抗,她只会冷漠地对待,沉默地顽抗,从来还不曾对他有过如此失礼的行为。 以前的她只是敢于口头上拐弯抹脚地拒绝他的求欢,今天竟然登峰造极到了在床弟之间对他实施了明目张胆的拼力反抗。如果对她如此嚣张行为姑息迁就,长此以往,她还不更要胆大包天、登鼻子上脸了?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他还是个爷吗? 面对她“第一次”如此胆大妄为之举,他的心理极度失衡,继而怒火中烧。可是冰凝却根本不知道他如此失落又愤慨的心理,因为对冰凝而言,今天并不是她第一次对他实施明目张胆的拼力反抗。 六年前,当他们第一次行夫妻之礼的时候,她就拼尽了全力与他抗拒斗争、顽抗到底,激烈程度要比现在要强许多,许多。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正处于醉酒状态,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经做过多少骇人听闻的失礼之举,抓、挠、踢、踹,甚至是掐、拧、撕、咬,无所不能,慌乱之中的冰凝完全失去了理智。这也是当他去年以生辰礼为名,向她讨问那一夜的情景,冰凝死活不肯告诉他的原因之一。 第1187章 征服 章节名:第87章?征服 万分庆幸他不知道那一夜的全过程,否则依照那个时候两个人之间势如水火的关系,以及胆敢对自己的夫君实施如此“暴行”,事后冰凝绝对不可能没有受到一丁点儿的处罚,而他对于自己身上的那些累累伤痕,以为只是醉酒之后由于行动不稳、磕磕碰碰造成的恶果。 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虽然当时的冰凝幸运地逃过一劫,但是今天的她,由于被王爷误认为是持宠而骄,“第一次”以如此“激烈”的实际行动反抗他的权威,令他感到受尽了羞辱,更是将她自己推到了羊入虎口的境地。 自认为在珊瑚事件中受了冰凝的窝囊气,自认为冰凝今天这是“第一次”以实际行动反抗他的权威,自认为受到了她的羞辱、失去了颜面,他完全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人的相敬如宾,忘记了今天邀请冰凝前来的理由和借口是赏雪品茗,忘记了她是一个肌肤吹弹可破的瓷娃娃,忘记了曾经许下的不再对她实施武力征服的誓言…… 虽然他有一大堆的理由强有力地支持着今天的这个武力征服,不过他还算是没有失去理智,更没有得理不饶人,此时此刻,面对一室春晖、一派旖旎,知道她的心中仍是气恨难平,于是赶快吻了吻她的眼睛说道: “好了!好了!怎么还撅着嘴呢?这能怪爷吗?还不全都是因为你?谁让你今天穿得这么妖艳,你这不是存心魅惑爷的吗?” “爷啊!您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您若是正人君子,您怎么能够知道妾身这里面都穿了些什么?” “你怎么总有一大堆的歪理!要不是你妄图逃跑,爷能脱了你的衣裳吗?”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话才一说出口,刚刚还气哼哼地反驳冰凝,结果只是一眨眼之间,就禁不住要笑了出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牛郎与织女的故事。在这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中,牛郎听从了家中老牛的指点,来到了碧莲池畔,从沐浴中的七个仙女脱掉的衣裳中,独独拿走了那件红色的仙衣,而这件红色仙衣正是属于织女所有。其它的仙女们见到牛郎误闯碧莲池,全都迅速地拿了自己的仙衣惊骇而跑,独独最小的织女因为被牛郎拿走了她的仙衣而无处可逃,只好乖乖就范,最终牛郎用智慧造就了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佳话。 现在的他们似乎正在演绎着现实版的牛郎织女的故事,他也如牛郎那般不怀好意地拿走了他的仙子的衣裳,而不一样的是,他只拿走了她那些素静淡雅的外衣、中衣……却独独留下了这件桃红色的亵衣。正是手下留情的这件红艳艳的衣裳,将她映衬出不同以往的别样风情,原来清丽脱俗、冰清玉洁的她也有美艳得不可方物的时候。如果说冰凝先前“史无前例”的大胆反抗是其中一个原因,那么后来这身俗不可耐的装扮也是令他刚刚如此冲动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第1188章 处罚 章节名:第88章?处罚 冰凝哪里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见他一会儿气哼哼地为强行脱去她衣裳的行为进行诡辩,一会儿又不明所以笑嘻嘻地面露喜色,任凭她有一个足够聪慧的大脑,也想不出来他这是因为什么而“喜怒无常”。但是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对于被他“栽赃陷害”积极主动行魅惑之举,冰凝当然是一万个不能赞同。 “爷啊,您说这话可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如果真是妾身犯了什么错处,您怎么处罚都不为过。再说了,这家法里面不是有好多的处罚法子吗?扣月银,跪佛堂,还可以打二十大板,甚至四十大板……这些不都是天经地义的处罚法子吗?可是妾身真是不明白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侍寝也变成府里的处罚规矩了?那从今往后,各位姐姐们还不是人人都要争先恐后地犯下大错小错,以求得到您的严加惩处吗?” 他可真是拿她一丁点儿办法也没有!在她的歪理邪说面前,他绝对是黔驴技穷,完美惨败!特别是现在,她又抬出来他另外那六个女人来,更是让他理屈词穷。眼看着她又要开始无端地怀疑他跟别的女人也会是如此这般地不清不楚,他又要面临着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被动局面。 明明是他有一千个、一万个道理的事情,竟然只是一瞬之间,又变成他一丁点儿的理都没有了!面对如此局面,他开始有些慌了神儿,也顾不得是不是输得极惨的问题,慌忙转移话题,生怕又遭到她的穷追猛打: “你可真会无理搅三分!简直是要把爷给气死了!爷这是宠你爱你,怎么一到你的嘴里,就变成了家法处治了?噢,爷明白了,你这是请求爷,以后不管你再犯什么样的大错小错,既不要扣月银,也不要跪佛堂,只想让爷用这个法子来处罚你?” “妾身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您怎么这么……” “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爷今天可是把话给你说清楚了!爷不但从来也没有用过这个法子来‘处罚’女人,更是从来没有在书院里宠幸过任何女人!要说别的你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单就说这无逸斋,你可是真是破天荒头一个踏进这大门的女人!” 王爷绝对是转题话题的高手。刚刚在“处罚措施”那个问题说不过冰凝,又被她狠狠地将了一军,眼看着战火又要燃烧到别的女人身上,急中生智之下开始了环顾左右而言他,立即将她在朗吟阁享受的绝对特殊待遇堂而皇之地抬了出来。 他说得一点儿错也没有,他是极讲礼制之人,也是极为理智之人,因此不管是哪个女人,他从来不会留对方在书院里。可是这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不但史无前例地两度与她男欢女爱,更是连这书院禁地――无逸斋都不对她设下任何防线,因为今天邀请她前来的初衷确实是只想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两个人不受任何干扰地赏雪品茗。 第1189章 不困 章节名:第89章?不困 王爷的这一番话虽然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他所说之言绝对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无逸斋的特殊性不言而喻,不要说女人,就是对男人、对奴仆们而言,也都是禁地,自从建优以来,除了王爷、十三阿哥、秦顺儿、高福,冰凝应该是第五个有幸踏入这一禁区的一个人。 果不其然,他的这一招围魏救赵之举取得积极而圆满的成效,面对自己享受到的如此特殊的待遇,冰凝顿时心虚气短起来,早早就忘记了刚刚对他的那通理直气壮的有关“处罚措施”的胡搅蛮缠,相反完全变作了面露愧色,心有内疚的模样。 冰凝的这番心理活动没有能够逃过他的眼睛,眼见自己这一招出奇制胜,立即收到及时制止她将战火扩大到其它女人身上的显著成效,由于他的根本目的只是防止事态扩大化,而不是存心想要她自责难过,因此赶快再一次地实施转移话题之术: “好了,好了,累了大半天,你怎么还能有精神头儿跟爷斗嘴呢!看来爷刚才还是太心疼你了,早知道你有这么大的精气神儿,真不应该就这么轻松地放过你!哎,怎么着?你是真的不困不累啊?还不赶快闭眼睛睡一会儿?” 一听说他要让她就此歇息,冰凝立即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 “妾身不睡!” “你,你不困吗?” 她当然困了!被他折磨了大半天,冰凝早就是又困又累,可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睡过去呢?首先这里是在朗吟阁,其次现在已经快是傍晚时分了,她若是一觉睡过去,什么时候醒来?大半夜醒来?醒来她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还是深更半夜回到怡然居?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到明天早上?他的书院可是从来不曾有任何女人留宿。她不但狐媚他,将他夜夜留宿怡然居也就罢了,现在更是发展到不顾廉耻,竟然连他在朗吟阁都不放过,主动倒贴送上门去实施勾引。 如果深更半夜回到怡然居?不要以为有夜色掩护就能够放心大胆,那样做的结果只能是欲盖弥彰。上一次他从河南办差回来,她就是深更半夜地被他抱回的怡然居,当时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事实上呢?虽然她没有遭到众人的围攻,那是因为她有效地避开了女眷们,但是过了几天她在向雅思琦请安的时候,福晋姐姐看她的眼神儿可是格外的意味深长。既然雅思琦能够忍了半天终是没有说出些什么,那冰凝当然是顺水推舟、装聋作哑。 因此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即使是在无逸斋这个极为隐避的地方,即使一院子全都是被他吓得不敢胡作非为的奴才,可是这些奴才们只怕他一个人,而她又不是这些奴才们的主子,不用到明天,前脚她刚回到怡然居,后脚关于他们大白天亲热的丑闻就要传遍了整个王府,然后再继续发散、发酵。以前她还只是不分晚上、早上地狐媚他,现在竟然连大白天都不放过他。因此留在这里的结果就是她活得腻味不耐烦了,完全是自己给自己制造丑闻。 第1190章 转移 章节名:第9章?转移 审时度势之下,最为上上策的决定就是现在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趁着天还大亮着,趁着她只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还有自圆其说、掩人耳目的可能性,赶快离得他远远的。 因此冰凝虽然被他折磨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仍是态度坚决地坚持回怡然居。他当然很是疼惜她的身子,毕竟从朗吟阁到怡然居几乎要穿过整个王府,现在又是天寒地冻的数九寒天,来来回回地折腾,怕她的身子受不住着风受凉。可是他当然也知道她执意离开的原因,既是不想让她脸面上难堪,也是不想给她树敌,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他只能是勉强同意。 可是她怎么回去呢?那些衣裳在他的武力征服之下早已变成一堆破破烂烂的、惨不忍睹的破衣烂衫。让月影给她送新衣裳过来?她还不得被气得撞了墙?犹豫之间,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突然发现离罗汉榻八丈远的地方,她的狐皮披风还是完好无损!于是他只能是将那些破破烂烂的中衣、夹衣们胡乱地裹在她的身上,外面用那件幸免于难的披风紧紧地包裹起来,一路将她抱回了怡然居。 此时天空中的彤云越积越厚,雪花仍是以碎冰碴的形式,似有似无地落在他的头上,她的脸上。望着安安静静地偎依在他怀中,再也没有了刚才那副张牙舞爪模样的冰凝,他又有点儿后悔,舍不得让她就这么离开,真想就此停下脚步,掉头重新回到刚才的那个温柔乡。 冰凝离开怡然居的时候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吩咐,以为还是关于珊瑚的事情,因此只身一人来到了书院。月影不知道她家小姐为什么不带上她一起过去回话,眼见着冰凝孤孤单单地随秦顺儿走了,心中格外地忐忑。 如果是以往,月影还不至于这么心惊肉跳。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王爷不再到怡然居来了,而冰凝与他偶尔在公共场合见面也是客客气气,令月影意识到她家小姐与王爷的关系很是不妙。冰凝不主动说是什么原因,月影也知道根本问不出来,因此枉是心急如焚,也没有任何办法。 今天望着冰凝单独随秦顺儿一起离开的背影,月影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在这一个多时辰里,一直眼巴巴地盼着书院的小太监过来传话,她好赶快过去接她家小姐。谁想到,她没有盼来书院的小太监,倒是意外地见到了久违的王爷,可是她家小姐呢?怎么会是被王爷抱了回来? 这些日子里,小姐和爷不是一直既客气又生分吗?现在怎么突然被他抱了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说小姐这是被爷处罚了,跪坏了双腿才被爷抱回来了? 满腹狐疑的月影见到王爷当然是要赶快请安,而他并没有理会月影,径直将冰凝抱进了里间屋。月影见状,一边紧紧地追上他,一边悄悄地观察两个人的神情。这一看,更是令月影暗叫一声不好,因为一个人双眼紧闭,一个人面无表情。 第1191章 托辞 章节名:第9章?托辞 王爷将冰凝放在床上之后,知道她即使是面对月影也抹不开面子,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连披风都没有替她解下来,只是赶快拉过一床锦被将她严严实实地盖好,连往常千叮咛万嘱咐月影好好伺候她家主子的那些话都没有说一个字,就径自走了。 他之所以一反常态地匆匆走掉,既是怕冰凝在月影面前抹不开面子,也是担心自己会舍不得离开这里,而且朗吟阁那边确实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去做,心不在蔫之下,竟然忘记了平常对月影哩嗦的一通叮嘱。 虽然现在朝堂上封了官印,开始进入了喜迎新年的轻松闲暇时期,但是他自己还有不少的事情,为了尽快在新年之前完成,他将今天安排得满满的。可是就是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瑞雪,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令他这个极有原则的人都暂且将公事放在了一旁,先是兴致勃勃地邀她一同赏雪,然后事态竟不受控制地演化成了云雨之欢。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那一堆烂摊子公事还在等着他回去尽快收拾。 月影将他送到院门口之后,赶快返身跑回了冰凝这里,只见她还如他走之前的那样,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锦被里。对此情况月影有点儿发懵:走的时候秦顺儿分明是说爷有事情找她家小姐相商,怎么回来的时候,不但两个主子谁也不理谁,小姐更是被爷抱了回来,难道说,两个人又因为什么事情闹得不欢而散?一想到这里,月影更是担心她家小姐被王爷实施了家法惩处。 急于想知道情况的月影虽然心急如焚,但仍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小姐,爷刚才找您有什么事情吩咐?不会是又寻了咱们怡然居的短处吧?” “噢,没有,爷找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说要赏赏雪。” “赏雪?” 月影大吃一惊!赏雪怎么会赏成这个样子? 面对月影的追问,冰凝虽然又困又累又乏,但是不想让月影着急,只好勉强微微睁开了眼睛,回复了她此行的原因。不过由于“做贼心虚”,冰凝说出来的话很是没有底气。 月影当然听出来她的底气不足,再加上这个不合时宜的“赏雪”怎么听怎么就是借口和理由,因此想当然地认为冰凝刚刚一定是受了王爷的训斥甚至是家法处治,既是抹不开面子,又是怕自己担心,才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于是忍不住地问道: “既然是赏雪,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不是等了一个时辰雪也没有下起来嘛,那还赏什么雪啊!再说了,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就别在爷的面前碍眼了,赶快回来呗,省得耽误了爷的公务。” 虽然这个说法还算是勉强站得住脚,可是月影仍是不肯相信冰凝的托词,而且她更关心的是她家小姐的身子,越看越像是受了家法惩处的样子,不知道伤情是否严重,是不是需要请太医来诊治呢?于是月影又极为隐晦地问道: “那,那您现在有没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 第1192章 饿坏 章节名:第9章?饿坏 冰凝能有什么事情吩咐月影去做呢?她只是不想理会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不想被月影发现他们刚刚以赏雪为名,大白天地亲热。此时见月影一脸忐忑的样子,冰凝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法子来向她解释,不过好在他已经走了,冰凝总算是踏实下来。 现在的冰凝,经过从书院到朗吟阁这一路的折腾以及月影穷追不舍的刨根问底,又不觉得困了,相反,她迫切地想要洗一个热水澡,既是由于刚刚的床榻缠绵,浑身汗渍渍、粘腻腻的不舒服,也是由于刚刚从书院回怡然居的这一路经历了些风寒,虽然有他的温暖怀抱,有她的狐皮披风,可是穿过整个王府的路程也是不算短。 月影一听她要沐浴,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早就要洗漱,于是不解地问道: “小姐,您还没有用晚膳呢,如果现在沐浴,当心肚子里没有吃食要累得昏倒了。” “让你准备沐浴,你怎么这么多话呢!刚刚一路过来有些冷了,想用热水暖暖身子。” 虽然冰凝只说了一半的原因,但却是月影无法辩驳的理由,于是只好乖乖地赶快来到茶水房,吩咐彩霞迅速准备热水,然后又去小厨房取了一碟点心,让冰凝先垫垫肚子,免得一会儿沐浴的时候由于消耗太大而体力不支。 面对这盘点心,冰凝破天荒地狼吞虎咽起来。此前在朗吟阁几乎消耗了她全部的体力和能量,事后不但困得不行,也是饿得不行,现在见到月影贴心地拿来的这盘点心,冰凝完全忘记了矜持,三下两除二就将一整盘的点心吃了一个一干二净。 冰凝如此不顾形象的行为再一次将月影看得目瞪口呆!天啊!小姐这是去书院赏雪吗?如果是赏雪,爷怎么可能连吃食都没有给准备?怎么可能将小姐给饿坏成这个样子?小姐哪里是跟爷赏雪去了,分明是受罚去了啊!冰凝如此一反常态地狼吞虎咽,既令月影心疼不已,更是证实了她先前的种种猜测,心中不由得愈发地沉重起来。 没一会儿彩霞就在门外禀报热水烧好了,月影赶快停止了胡思乱想,和竹墨两人手脚麻利地做好沐浴前的准备工作。等一切准备就绪,月影上前来服侍冰凝脱衣裳。 由于她的衣裳只是被他胡乱地裹在身上而已,因此根本不用月影去脱下,锦被刚刚掀开,狐皮披风刚刚解开,这些破破烂烂的衣裳们就七零八落地散到了床上,见此情景,月影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出声! 冰凝这才突然想起来衣裳的问题,由于一时慵懒竟然忘记了提前采取有效措施去掩盖,竟然被月影撞见一个正着!慌乱之中她赶快说道: “你快点儿吧,我可真是要冻死了!” 月影一见到这些零乱不堪的衣裳,第一个反应就是果然她家小姐受了处罚!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受到了什么样的处罚。知道冰凝是个很顾脸面的人,又是当着竹墨的面,月影也不敢多问,赶快服侍她去沐浴。 第1193章 受伤 章节名:第93章?受伤 沉浸在热气腾腾、飘着花朵芬芳的水中,冰凝的感觉是那样的惬意。原本沐浴就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事情,现在窗外北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真是再舒服不过的一件事情,于是她索性闭上眼睛,愈发地享受起这段逍遥时光。 月影和竹墨两人忙前忙后地服侍着。按照惯例,当冰凝进到木桶里之后,月影就会替她除去兜肚,前前后后地替她擦洗身子。当月影还像往常那样解下她的兜肚之后,眼前的冰凝将她吓得大惊失色,不但连连发出一阵阵的惊呼,更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一边不停地问道: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爷为什么要处罚您啊!您现在不是跟爷已经好好地过日子吗?爷怎么还……” 冰凝正闭目养神,享受着热水沐浴带来的舒适满足,突然被月影的惊呼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的月影不但失声惊呼,更是泪水连连,如此强烈的反应吓了冰凝一大跳!这丫头怎么了?不是已经跟她解释了去朗吟阁是应邀赏雪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扯上什么处罚的事情上了?还这么大惊失色,大呼小叫? 搞不明白的冰凝疑惑地望着哭成泪人的月影,不解地问道: “月影,你怎么了?我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哭什么啊!你……” “小姐,小姐,奴婢,奴婢……您现在跟爷不是好好的吗?又生了福宜小阿哥,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好日子去啊!您以后就算是看在小阿哥的份上,也别再跟爷拧着了,惹了爷生气,您自己不在乎,可是福宜小阿哥不能凭白地受了牵连啊。” 月影一边哭着,一边竭力地规劝冰凝,弄得冰凝简直是哭笑不得: “你先别说什么受牵连了,你先说说,凭什么说你家小姐受了爷的处罚?” “您,您身上这伤……” 月影一边带着哭腔回复,一边用手指向她的身体。听月影这么一说,冰凝下意识地低头望下去,当即羞愧得无地自容!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之上,遍布的不是吻痕就是抚痕,赫然在目,无一不在昭示着他们刚刚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事遭败露,做贼心虚的冰凝完全忘记了可以利用月影的误解,忘记了可以顺着她的话茬儿自圆其说,此时此刻,冰凝满脸羞愧,满腹懊恼,情急之下,根本顾不得多想,一门心思地掩耳盗铃,于是一个哧溜就将整个身子全都隐进了水中,只将脑袋露在水面之上。 这就是他武力征服的结果,虽然她当时也觉得吃痛,可是事后由于她先是忙着跟他斗嘴,后来又担心在朗吟阁停留的时间过长引发不良后果,着急忙慌、死说活说非要立即回来。由于注意力被分散掉,她也早早就忘记了这些痕迹。 她的肌肤原本就极为敏感,连他那有薄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庞都令她的脸颊泛红而生疼,更不要说这个“心怀仇恨”的武力征服了。而且她的肌肤雪白光洁,更加映衬得前胸后背的这些痕迹格外地触目惊心,也难怪月影被吓得哭了出来。 第1194章 遮掩 章节名:第94章?遮掩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什么处罚,这些吻痕、抚痕不过是她的肌肤过于敏感的结果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受伤。可是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跟月影解释呢?总不能主动坦白交代,这是刚刚与他巫山云雨的结果吧。 以前他们在怡然居的同床共枕都是在晚上,因此她的沐浴事项是在第二天早上服侍他沐浴上朝之后进行。由于经过了一夜的有效缓解,月影自是看不出来什么。而且以前他对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怜香惜玉,而今天先是对诗的时候输了个一蹋糊涂,还被冰凝胆大包天地诬陷他喜好男色,后来又差点儿被穿戴整齐的她甩了,拂袖而去,在“新仇旧恨”的轮番刺激之下,终是没能有效地控制住情绪,下手确实是比以往重了很多。 事后他也跟冰凝一样,因为有兜肚的遮挡,而且光顾着和她斗嘴,没有注意到这些红痕。如果当时他看到了,怎么也不会同意就这样将她送回到怡然居,肯定是会赶快为她涂抹药膏,早早进行医治,毕竟作为习武之人,这些医治跌打损伤的药品是书院的常备之物。 另外,如果他当时看到了这个结果,当然会是极度后悔不已,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她打嘴仗呢? 冰凝眼看着被月影误会,就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无奈之下,她只好一直躲在水中不肯出来。月影知道她家小姐脸皮薄,被王爷家法惩处是一件令她极为抹不面子的事情,当然不好再多问,特别是还当着竹墨的面。因此在懊悔刚刚不管不顾的惊呼之余,月影只能是一边暗暗饮泣、哭哭啼啼,一边小心翼翼服侍她沐浴,生怕碰痛了她的这些伤痕。 再是扮鸵鸟,冰凝总不能一辈子躲在水里。月影早早就服侍她完成了沐浴,热水也是添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已经添到了木桶的顶边,再也多添不下一瓢水,马上就要溢了出来。冰凝万般无奈,只得是面红耳赤地离开热水的有效保护,任由月影和竹墨这两个丫环背地里的暗暗耻笑。 没有了热水的有效保护,月影这才得以仔细察看了她家小姐身上的伤痕,心疼得眼泪再一次扑簌簌地往下流。由于担心穿上亵衣之后会摩擦、碰痛了她的伤痛,于是月影将她安置到床上之后,坚持不让冰凝穿上任何衣裳,连兜肚也没有给一件,只是将两床锦被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 趁竹墨去收拾外间屋的沐浴残局,月影悄声地询问道: “小姐,要不,奴婢去苏总管那里请太医来诊治一下吧。” “不行,不行!” 一听说月影要请太医,吓得冰凝花容失色!她这么着急忙慌地从朗吟阁逃回来,不就是生怕被别人知道什么吗?这要是请了太医,月影看不明白,太医还能看不明白?这让她的脸将来往哪儿搁?现在她格外后悔早早回了怡然居,如果在书院多呆一会儿,待这些吻痕抚痕消退下去,也不至于惹出月影这么多的哆嗦事。 第1195章 寻药 章节名:第9章?寻药 月影不明就里,一听冰凝如此态度坚决地不请太医,以为她家小姐受了王爷的处罚,生怕被其它院子的主子看了笑话,因此也就没有再坚持去请太医。 冰凝一见月影打消了请太医的念头,心中总算是踏实下来,而且刚刚的沐浴几乎将冰凝唯一残存的一点点体力消耗殆尽,极度的疲劳令她不一会儿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月影却是望着沉睡着中的冰凝,眉头紧锁。睡眠一直是她家小姐的大难题,可是现在的冰凝居然疲惫到了极点,刚刚在书院竟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不管发生了什么,冰凝身上的伤痕像是刀割一般令月影痛心:有伤不治也不是办法,拖延下去,若是在如雪的肌肤上留下什么永远也除不掉的疤痕可就坏了。 越想越是担心,既然不能请太医,那么取些药来也算是能够暂且缓解一下伤势,于是趁着冰凝躺下沉睡之际,月影自作主张来到了管药的小太监那里。 小太监一见是最得宠的怡然居大丫环来寻药,赶快一脸讨好地主动问道: “月影姐姐,这回过来是要寻什么药?” “噢,你这里有跌打损伤的药没有?” “啊?跌打损伤?谁伤着了?” 这句话问得月影张口结舌。不说是她家小姐吧,哪个奴才敢有胆量到主子的药房来寻药?奴才们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医治自有另外的渠道管理,而且是要提前报苏总管批准。而这个小太监只负责各院主子们的临时用药,因此不用提前报苏培盛,直接来取,记录在案即可。 说是她家小姐吧,冰凝那么一个要面子的人,连太医都不让请,更不要说被别的奴才知晓了。 月影的犹豫令管药小太监误会她这是在拿架子,抱怨他管得太宽。能来他这里取药,除了年侧福晋,谁能有谁?于是他也没有再追问,赶快换了一个话题: “那月影姐姐想要哪方面的跌打损伤药呢?” 这个问题小太监必须要问,是磕了碰了,还是划了伤了,是破了口子需要尽快止血,还只有淤伤青紫需要活血化淤,只有问清楚了病情,才能对症下药,毕竟跌打损伤的范围非常大。 月影哪里懂得这些医治之道,以为一句跌打损伤就能完全解决了问题,因此又是被问了一个哑口无言。小太监一见又问不出来一个所以然,以为又有流血又有淤青,于是只好每样都取了一种,仔细交代了月影: “月影姐姐,如果是破口流血的伤口,就用这个白瓷瓶里的药粉先涂上,再用白凌子裹好,如果只是淤青红紫,就用绿瓷瓶里药膏,仔细涂抹了,一天最少要抹个七八回,还要当心,不要让衣裳把药膏子给蹭掉了。” “多谢,多谢,下回有什么好事儿,姐姐一定记得惦记着你!” “姐姐说笑了呢!我这不是应该应份地当差嘛。” 回到怡然居,冰凝还在沉沉地睡着,月影暂时先将这些药瓶药罐放到梳妆匣旁边,就开始忙其它的事情,准备等冰凝醒了就赶快给她上药。 第1196章 求情 章节名:第96章?求情 王爷送完冰凝径直回到朗吟阁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由秦顺儿服侍完成沐浴事项。冰凝是因为沐浴而将体力消耗殆尽,昏昏沉沉地睡去,而他却是因为沐浴而使体能得到极大的恢复,精神抖擞、精力充沛地投入到他那一大堆的公事之中。 待他忙完手头的事情,已经快一更天的时间,凑合用了晚膳,正准备打发秦顺儿去怡然居替他问候一下冰凝休息得如何了,却听到秦顺儿在门外禀报: “启禀爷,福晋有事找您相商。” 一听是雅思琦过来了,他暂时放下了让秦顺儿去怡然居的念头,先将她让了进来。 “给爷请安。” “好了,起来吧。今天有什么急事?都这么晚了。” “回爷,没什么大的事情,就是……” 一见平时快人快语的雅思琦开始吞吞吐吐,他就知道又有难题了,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磨磨蹭蹭地这是做什么?爷又不是洪水猛兽,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眼见他的心情看起来不似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雅思琦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道: “爷,妾身知道这件事情是逾越了,可是又终是忍不住想说出来,还望爷能体恤妾身,不要责罚。” 雅思琦一边说着,一边朝他望了一眼。他实在是没有心情也没有闲功夫与她磨磨叽叽地耗时间、兜圈子,因此对于她的这番欲言又止根本没有接话茬儿。雅思琦见他没理会自己,只好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那个,妾身这么晚过来,只是想劝爷一句。虽然妹妹总是惹您生气,您怎么处罚都是为她好,都不为过,只是,这个……,不管是因为什么,一来,怎么说她也是当额娘的人了,又是一个极要脸面的人,而且这府里还没有哪个主子受过这种处罚呢,破天荒头一遭的事情,不要说在其它姐妹们面前,就是在奴才面前,她总归还是个主子,终是需要给她留些颜面;二来呢,这事儿若是让她的娘家知道了,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定是会对您心存不满,怀有二心,爷为了一个女人误了大事可就不值当了。” 雅思琦一口气儿将她的意思表达了出来,却是将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 “你这是说哪个妹妹呢?” “年妹妹啊?” “她怎么了?” “她不是受了您的家法惩处,正躺在床上养伤呢吗?” 一听雅思琦这番话,他当场被气得恨不能口吐鲜血!受了他的家法惩处?还躺在床上养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错,他们刚才确实是话赶话地说到“什么时候侍寝也成为处罚措施”的问题,但是她自己不是还气哼哼地埋怨,各位姐姐将来还不是要争先恐后地犯错误,以求他的处罚?她这么不留情面地揭他的短儿,这么醋意十足地对他疑神疑鬼,他都没有当真,知道这不过是两个人私底下的玩笑之语,天知、地知、他知、她知,怎么可能瞬间就传扬得尽人皆知了? 第1197章 问罪 章节名:第97章?问罪 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她不是一向极要脸面,抹不开面子的人吗?刚刚那么着急忙慌地从他这里仓皇逃窜回去,不就是为了遮人耳目吗?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自己主动爆料,传扬得整个王府尽人皆知? 而更令他生气的是,她居然还将他描绘成一个心狠有毒的刽子手,将她自己描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连雅思琦都来为她求情!她这是要干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越想越是不明白,越想越是生气,他的脸色眼看着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雅思琦一见自己这番话竟然惹得他如此不痛快,立即非常后悔过来说这件事情。当她乍一听到天仙妹妹被他家法惩处,遍体鳞伤的消息时,当即大惊失色。倒不是她有多么地担心冰凝受了委屈,而是担心将来没法子跟年家人交代,惹恼了年二公子,误了他的大事,实在是不值当。所以她才会急急火火地来到朗吟阁劝慰他一番,谁想到她不说之前,他的心情还算是好,她这一番规劝下来,竟惹得他如此大动肝火,早知道是适得其反的效果,她还不如不过来捅这个马蜂窝呢。 后悔不迭的雅思琦于是赶快解释道: “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行了,你也别瞎操心了,爷自己的身子,爷自然知道爱惜。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这就退下吧。” 将雅思琦前脚打发走,他片刻未停后脚就直接到了怡然居,连让秦顺儿提前打探情况都等不及。 当他怒气冲冲地到来的时候,冰凝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刚刚醒来,还不待她唤月影进来服侍她起床呢,就见他如旋风般地冲了进来。由于还没有穿好衣裳,她只能是躲在锦被里,口头向他请了安。一看她果然躺在床上“养伤”,他这气儿就更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道: “怎么?这伤还没有养好呢?躲在屋子里养伤谁看得见、谁能知道啊,怎么不让月影去禀报爷,好好地邀功请赏呢?” 一听他满口既酸溜溜,又莫名其妙的这番话,冰凝万分诧异,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连他都知道了?可是,除了月影和竹墨,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啊!糊里糊涂的冰凝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话。 眼瞧着冰凝不回话,以为她是做贼心虚、理屈词穷,于是几步冲到她的跟前,将她从锦被里拉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她养的这是哪门子的伤,然后再好好跟她理论理论,怎么能够这么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冰凝猝不及防被他猛地一拉,肩膀吃痛,忍不住低低地“啊”了一声。 他开始还没有在意,以为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招,谁想到,当她失去了锦被的有效保护,那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赫然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吓得他又赶快一把就将她塞回到锦被之中,再紧紧地裹好,仿佛锦被就是药膏药水,能够医治这些红痕似的。 第1198章 疗伤 章节名:第98章?疗伤 先是被他一通莫名其妙、大发雷霆地兴师问罪,继而又被他一通体贴细心、温柔无比地妥善安置,瞬间经历的冰火两重天令冰凝一时睁着两只茫然的大眼睛,无所适从。而他却是后悔万分,既是因为刚刚误会了她而怒气冲冲地跟到这里兴师问罪,更是因为事发当时不管不顾地向她实施武力征服,而全然忘记了她的肌肤是如此敏感的问题。 无论他有多么的后悔,也只能暂且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赶快消除这些红痕,于是他立即吩咐月影,赶快给秦顺儿传话,去书院取药。 月影刚刚见他脸色极为难看地冲进了屋里来,以为又是来寻她家小姐的不是,冰凝又要遭到一顿严厉惩治,当即吓得腿都软了,恨不能赶快跪下来向他求情。随后事态的发展又让月影糊涂起来,她家小姐不但没有遭到预料中的惩治,王爷反而要她去书院取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管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要是他肯为冰凝治伤,月影就欢喜万分。不过跑去书院取药实在是太耽误功夫,于是月影赶快将那些放在梳妆匣旁边刚刚领回来的瓶瓶罐罐们一股脑儿地拿了过去。 他治伤心切,也没有来得及询问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从那一堆瓶瓶罐罐中随手打开一个瓷瓶,恰好就是医治淤青的活血化淤药膏,于是赶快挑出来一大块,一遍一遍、仔仔细细地为她涂抹,希望药膏能够尽快渗透进去,尽快起到疗效。 一边为她细心地涂抹药膏,一边心中无尽地自责:唉,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对诗的时候吃了个哑巴亏嘛,不就是不想让她从自己的掌心中逃跑嘛,不就是见识到她那些花拳绣腿之后激发了他的昂扬斗志嘛,这些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枉他还是一个大男人,在一个弱女子面前,他有什么理由耍王爷的威风呢?不但这么小气,这么恼羞成怒,还不管不顾,下得去这重的狠手! 越想越是自责,越想越是心疼,与刚刚在无逸斋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此刻,他连上个药膏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好。用力轻了,担心药膏不能有效渗入皮肤,不能尽快起到疗效;用力重了,原本就有抚痕,再加上他这粗粗拉拉、覆满薄茧的手指,担心更会加剧她的痛感。 进退两难之间,足足消耗了小半个时辰的光景,他简直就像是如履薄冰一般,勉强将所有的红痕都细心地涂抹上药膏。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他赶快用锦被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好。望着重新被他用锦被包裹成一个棕子形状的冰凝,他半是埋怨半是为自己开脱罪责地对她说道: “你那时怎么不跟爷说呢!早说的话,爷也不会这么没轻没重地。” 面对他的强词夺理,冰凝真是气结!当时她那么奋力地反抗,他难道感觉不出来吗?实际行动不管用,非要亲口说出来? 第1199章 传扬 章节名:第99章?传扬 冰凝当然只会用实际行动去抗争,因为那个时候,她可是一个字儿都不敢说,甚至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这大白天的,若是被人听了去,她还要不要脸面了?不过这也怨不得冰凝,她哪里知道他事先已经全部清了场,奴才们都被他打发到了前院?无逸斋不得深居一隅,中间还隔着二进院子,她的这些担心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由于这已不是冰凝第一次实施拼力反抗行为,因此她以为自己已经用实际行动充分表达了反对意见,因此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反抗之举更是为他实施武力征服又增添了一条天大的理由,令他那一大堆的名正言顺的理由又增加了一个超重量级的砝码。如果她能够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胆大包天地反抗,她一定不会如此不知死活地为他拼凑理由。 六年前,冰凝真正第一次“以暴制暴”反抗他的权威的时候,虽然她自己身上的伤比现在要严重许多,但是与她留给他身上的伤相比较,完全可以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来自我安慰。可是今天呢,冰凝自己不但“身负重伤”,还在奴才面前丢了脸面,相反他倒好,不但毫发无损,还跑到这里朝她兴师问罪,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见冰凝气鼓鼓地不理会他,他自知理亏,但又抹不开面子,于是臊眉搭眼、拐弯抹角地给自己找台阶: “这下你可解气了?现在整个府里都传遍了,说爷欺负了你……” “什么?府里都传遍了?天啊!您怎么能……?” 冰凝没有听明白“欺负”这个词的含义,以为是他们刚刚云雨之欢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当即就黑了脸。他知道她误会了,于是赶快哄劝道: “府里现在都说爷亲自处罚了你,把你打伤了,伤重得都卧床养病了。” 一听是这么一个“欺负”法儿,冰凝的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毕竟对她而言,因为受家法惩处而被人奚落,总好过因为那种事情而被人耻笑要好多了。不过冰凝又万分不解,是谁这么快地放出的消息?月影吗?这可是对自己最为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贴身奴才,怎么可能会这么吃里扒外呢?可是,不是月影还能是谁? 见冰凝半天不接他的话茬儿,以为她因为“挨打受罚”的事情而抹不开面子,心中仍是对他耿耿于怀,于是赶快替她解宽心道: “你看看,爷被你‘栽赃陷害’都什么也没说呢,你倒是千不不满意、万不高兴的!那怎么着,要不爷这就赶快跟大伙儿澄清,就说你不是受家法处罚,是因为被爷宠幸才……” “不要,不要,不要!” 冰凝一听他又要开始耍赖行径,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脱口而出一连好几个“不要”!说完“不要”又立即意识到他们以前那个关于“不要”的约定,弄得她里里外外难做人,气得她顾不得失礼,立即将头扭到一边去,再也不理会他。 第1200章 离开 章节名:第章?离开 虽然冰凝将头扭到另一边,他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气,相反更是让他明白冰凝已经完全原谅了他,现在只不过是抹不开面子罢了。眼见着好不容易将冰凝哄好了,他总算是如释重负,因此更不可能计较她的失礼之举。 正在俩人暂时偃旗息鼓之际,远远地传来了更鼓之声,他这才蓦然惊觉,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他的那一堆正经公事早已经在书院处理完毕,而他又误打误撞、“理由充分”地自己跑来了怡然居,此时的他开始面对一个两难的抉择,是顺水推舟地留下来,还是…… 这是自从珊瑚事件发生之后,他第一次来到怡然居,刚刚进来的时候急急忙忙、气恨不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焕然一新的房间是如何布局,现在趁着冰凝扭过头去不理会他的这段时间里,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打量这个被冰凝闹得天翻地覆的地方。 苏培盛办差事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更是深得他的吩咐要领,为她采办的新家具全都是最合她心思的样式。特别是这张拔步床,现在见到实物之后,他简直是万分庆幸当初做了这么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对于极重个人隐私的冰凝来讲,他选择了这张床,不但对极了她的心意,更是充分体现了他的体贴入微之举。 此外,冰凝自己也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布置这个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而不是像她刚刚嫁进王府的时候那样,雅思琦怎样布置,她就要怎样被动地接受,毕竟初来乍到,她的名分又在雅思琦之下。 而现在的她,再也不是刚刚嫁给他的时候那样,是一个备受冷遇、不招他待见的小老婆,而是他最为心爱的女人,能够让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过上她最想要的生活,对他而言,既是从中获得了极度的心理满足,是对他这些年来用心付出的高度褒奖。 打量完这个焕然一新的房间,回想到他们今天无意中开启的全新生活,他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被他包裹成棕子形状的冰凝,还有那将脸庞几乎全部遮挡起来的一头乌黑的秀发,再一次无可救药地陷入了无限的甜蜜之中,继而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拨开那缕缕青丝,看到她那双迷人的大眼睛。 可是这只手只举到半空中,停滞了许久之后,终是没有落到她的秀发之间,而是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双腿之上。 犹豫了片刻,他最终却是作出了独自回朗吟阁歇息的决定。这一次他不是落荒而逃,再次当上一名可耻的爱的逃兵,也不是因为抹不开面子而继续跟她保持客气而生分的距离,相反,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多么希望凭借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在这个焕然一新的世界里,开启他们重归于好的新生活。可是面对这个令他爱到深处,情难自己的女人,他又清楚地知道,只有离开她,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第1201章 究责 章节名:第章?究责 他必须远远地离开冰凝,远远地离开这里,因为他万分担心另外一件事情:留在她的身边,他根本就把持不住自己。 刚刚为她涂抹药膏的时候,面对她那连一件兜肚都没有的娇嫩肌肤,对他而言实在是极度的诱惑,可是理智又提醒他万不可再贸然行事,最终凭借超强的意志力,总算是相安无事地完成了涂药。 他心里当然非常清楚,现在的冰凝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绝对不可能再接纳他。他能够坚持小半个时辰强压下对她的非分之想,可是如果留在这里一整夜,后果如何他根本就无法保证。就好比下午的时候,明明是邀她前去赏雪、品茗、论诗,结果最终却是……既然对自己的自控能力实在是没有任何把握,那么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早早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又生波澜。 他依依不舍地走了,冰凝却是心情沉重起来。是谁?这么快地就将她所谓的“受伤”消息传扬了出去?可是除了月影还能有谁?刚刚就是她发现的这些“伤痕”,又是她大惊失色地惊诧不已。对了,还有那些药! 一想到这里,冰凝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怡然居从来没有预备过这种跌打损伤的药品,毕竟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后院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是什么江湖侠女,根本没有预备这类药品的必要。可是他刚刚吩咐月影去找秦顺儿取药,月影竟然立即就从手边拿出来了药品,再联想到她刚刚竭力主张去找太医诊治的情景,令冰凝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推测。因此当月影送完王爷回到屋里之后,冰凝立即将她唤了进来: “月影,你跟我说实话,这些药都是从哪里来的?” “小姐,奴婢去跟管药的小顺子那里要来的。” “你!你怎么这么大胆子!谁让你去拿药的?不是不让你请太医吗?你去拿药,跟请太医有什么区别?” “小姐,您的伤这么重,奴婢担心不及时医治的话,怕是要……” 冰凝真是被月影气得恨不能打她两巴掌,她的奴才若是有自己一半的聪明,她也不至于背运到这种程度。伤在她自己的身上,她当然知道程度如何,不过就是因为肌肤过于敏感,稍微手重一些就会泛红,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连“伤”都算不上,只不过是这些痕迹长时间没能消散不下去而已。就算是不小心抬脚撞在桌子腿上还会磕出一块青紫呢,这么点儿痕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况且现在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大天的矛盾,她根本就不需要跟他顽抗到底。至于宁可手伤烂掉也不医伤,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皇历了,早就时过境迁。现在的她真若是受了伤,自己早早就张罗着医治了,因为只有早早地将伤医治好,才能省得让他担心受怕、分心累神。可是月影这丫头怎么竟然傻成这个样子,居然以为她还跟他闹别扭,害得她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第1202章 埋怨 章节名:第章?埋怨 越想越是窝火,越想越是生气,最终冰凝实在是忍不住,朝月影埋怨道: “别人是越活越精明,你怎么却是越活越傻了?我跟爷的事情,用得着你操心吗?就算是你家小姐被爷打了罚了,你满世界地嚷嚷,你的脸上有光是怎么着?你家小姐脸上有彩是怎么着?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不给你家小姐添乱啊!” 月影一听冰凝这番强忍怒气的抱怨之语,方知她家小姐这是误会了她。不管是冰凝误会她也好,还是她自己本是出于好心好意也罢,实际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闹得满城风风雨雨,怡然居被众人看了笑话!对此月影极为自责,于是赶快给冰凝跪下,一边认错一边解释道: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知错了!是奴婢考虑不够周全,害了您。可是奴婢发誓,奴婢根本没有向任何人说过您被爷家法惩处的事情,奴婢只是管小顺子要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小顺子问是谁要的,奴婢没有说,小顺子又问是治破口子流血的还是治淤血红肿的,奴婢也没有说,然后小顺子就将这些药给了奴婢。小姐,这些全都是真的,奴婢自始至终都没有提您一个字,更没有提爷一个字!恳求小姐明查!” 月影一边复述取药的过程,一边流着悔恨的泪水。冰凝一听月影这番话,方知自己真的是误会了月影,毕竟月影与她既是情同姐妹,又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情而撒谎。 愧疚不已的冰凝赶快不好意思地对月影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急糊涂了,随口胡乱猜疑了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小姐,只要您能跟爷好好过日子,别再惹爷生气,奴婢怎么着都没关系,真的,奴婢真恨不能替您去受罚。” “你呀你,说你什么好呢!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没有受什么处罚,当然也没有挨什么打。” “啊?那,那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这也叫做‘受伤’?不过就是不小心跌了一下罢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这身子随便一碰就会红一块紫一块的?” 月影被冰凝的这番解释搞糊涂了。虽然知道她的皮肤确实极为娇嫩,摸不得碰不得,可是月影从来都不曾见识过这么大面积的红紫。实际上,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冰凝由于需要奋力反抗人事不知的王爷,身上的伤痕当然是比现在还要严重许多,但是那个时候,月影因为正在养腿伤,没有见识过比现在更加触目惊心的伤情,因此现在突然见到这么大面积的伤痕,当然是大惊小怪了。 虽然冰凝跟她解释清楚了,可是月影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儿,总觉得事情并不象冰凝所说的那么简单,她的小姐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突然间,她一下子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仿佛能够有效验证她的猜测: “小姐,您若是不小心跌伤的,怎么连衣裳都跌破了?如果连衣裳都跌破了,这身上得多疼啊!这还不算是受伤?” 第1203章 宿命 章节名:第3章?宿命 冰凝当场要被月影给气懵了!这个丫头,该精明的时候傻得要死,现在该傻乎乎的时候怎么这么精明!被月影气疯了冰凝再也没有心思跟她周旋,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赶快熄了烛火吧,我都困死了。” 月影当然知道冰凝发了脾气,恼怒了她,可是自从冰凝回了怡然居之后,先是忙着沐浴,才休憩了一小会儿,就迎来了王爷的大驾光临,忙了半天的医伤涂药,好不容易送走了他,又开始了审问月影的事情,弄得冰凝连晚膳都没有功夫去用呢,于是月影赶快说道: “小姐,您还没有用晚膳呢,要不奴婢服侍您起来,用了晚膳再睡也不迟,万一夜里饿得胃痛就不好了。” “我不吃了,都已经让你给气饱了!还用什么晚膳!” 被冰凝狠狠地撅了回去,月影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是依言熄了里间屋的烛火,悄悄退到外屋。不过她还吩咐了厨房将膳食留下来,万一冰凝夜里饿醒了,也好有些吃食。 冰凝原本就是跟月影赌气,她才刚刚睡醒一觉,现在一点儿都不困,于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的这个赏雪之邀可真是平地起风波,大起大落,现在虽然风平浪静,可是冰凝又糊涂了:既然月影在管药小太监那里既没有提她,更没有提王爷一个字,怎么就人人尽知她受到了他的“处罚”? 这件事情,就算是徒有一个聪明的大脑,就算是打破了脑袋,冰凝终也是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心烦意乱,然后就又想念起她的福宜小阿哥来。原本每天午觉醒来是她和福宜的母子两人亲情时光,却是因为他的这个赏雪之邀而泡了汤,现在已经是快半夜了,福宜早早就已经睡着,她只能是明天再去亲亲她的小阿哥。 冰凝在怡然居睡不着,王爷在朗吟阁也睡不着。他在深深地自责、自省,继而将这一切都推到了这场迟来的瑞雪的头上!企盼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瑞雪迟迟没有来临,现在夜深人静时分,雪花却开始纷纷扬扬地飘洒向大地。错误地估计了瑞雪降临的时间,在它没有到来的时候,他急急忙忙地将她邀来,现在瑞雪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躺在床上养身子。 迄今为止,他对她实施的两次武力征服,全是都是因为瑞雪惹的祸。一次是在香山,那个时候他确实是真的被她气昏了头,面对一门心思寻死的冰凝,他若是不对她动用武力,真不知道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而这一次,与其说被冰凝气坏,不如说他是在借题发挥。今天的对诗是他自己狡辩不过冰凝,主动输掉的赌局;前些日子珊瑚的事情,是他自己在事后主动选择的客客气气、退避三舍,并不是冰凝给他摞下任何冷脸子的结果。实际上,他今天的这个武力征服,并不是,也不可能是打算对她实施肉体上的折磨,不过是想要从精神上将她征服罢了,只是情绪激动之下没有控制好手劲和力度。 虽然自责万分,但是他总是觉得有一丝宿命的感觉。不管是在香山对她实施的粗暴对待,还是今天企图对她实施的精神掌控,为什么都是与瑞雪有关呢?风、花、雪、月,难道说雪是他们的克星? 第1204章 送药 章节名:第4章?送药 康熙六十年的新春佳节如期而至。节日期间分外地忙碌,宫宴、家宴、走亲、访友,众人全都忙得团团转。 “赏雪”那天是腊月二十八日,当天晚上他因为担心把持不住自己而不得不回了朗吟阁,但是一回到书院之后,立即吩咐秦顺儿将医伤的药膏送到了怡然居。当时为她涂药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月影递上来的药膏实在算不上是什么上等货色,虽然那些吻痕抚痕算不上什么“伤”,月影手中的药膏也已经足够有效了,但是他仍然固执地认为,只有用他送过去的上等药品,才能将这些“伤”早早地医治好。 面对他深更半夜、小题大做送来的这些药膏,冰凝真是哭笑不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再说了,这不是更是坐实了她受到家法处置的谣言吗?更是让月影、让全府的主子、奴才们继续误会吗?他这个人怎么一点儿脑子也没有呢! 第二天他虽然忙得连回到府里的功夫都没有,但是仍然记得差高福去询问了冰凝的“伤势”。一见高福前来传他的口信儿,气得她当即朝高福说道: “就跟爷回话说,我还卧床不起呢!” 高福哪里知道这侧福晋为什么生了气,他只知道眼见着侧福晋坐在椅子上跟他好好地说话,怎么就是“卧床不起”呢?虽然搞不清楚状况,高福仍是没敢多问多说一个字,只是恭敬地答复道: “那奴才这就给爷回话去。” “你这就去回话!记得,一个字儿都别传错了样儿!” 不用她叮嘱,高福也会如实地将所有情况都向王爷一五一十地进行禀报。虽然高福平静地如实陈述,他仍是当即就能想象得出来她说这番话的语气和表情,知道她还在气恼,只能是苦笑两下摇摇头而已。 第三天是大年三十,他与雅思琦、冰凝和淑清三个人赶赴宫宴。按照惯例他与雅思琦同行,毕竟她是嫡福晋,这种场面上的事情他必须维护她的脸面。从宫里回来已经是后半夜,既是体谅她又是照顾福宜阿哥又是参加宫宴,着实辛苦劳累,也是因为知道她对于前天他手上没轻没重,事后又被传扬得满城风雨心存不满,于是回府之后他没有再去怡然居讨扰,而是径自回了书院。 紧接着就是大年初一、初二、初三,这些天是各个府弟之间走亲访友的日子。前来王府拜年的迎来送往事项,由雅思琦出面张罗,前去其它府里拜年的客套礼节,也全由雅思琦出头露面,除此之外,王爷还有他自己的安排,酒局、饭局、应酬、应接不暇,因此自腊月二十八分别之后,虽然同在一个府里,一连四、五天两个人都没有机会再见上一面。 对此情景,冰凝倒是暗自庆幸可以“眼不见心不烦”,因为她确实是被那些流言蜚语给气坏了,而这些流言蜚语的产生还不是全都是因为他这个始作俑者吗?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赏雪”,也没有后来的那个所谓的“受伤”,更不会有她现在如此被动难堪的局面! 第1205章 祀戎 章节名:第章?祀戎 这些天来,王爷之所以没有顾得上冰凝,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节日的来临,忙得他毫无分身之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高福传话的结果竟被她噎得死死的,知道她还在气恼之中,不想大过年的,再招惹她生气,等过完年,她的气儿消下去了,两个人自然也就度过了这个别扭期,和好如初了。 可是他的这番计划安排根本赶不上变化,还不待过完新年,就在这个喜庆而忙碌的时刻,大年初四一清早,王爷突然接到了皇上的圣旨:时值御极六十年,遣皇四子胤、皇十二子胤、世子弘晟祭永陵、福陵、昭陵。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作为一个国家,只有祭祀和征战这两件事情才能算作是天大的事情。这就是为什么十四阿哥被授予抚远大将军信印之后,众人纷纷猜测他将是继承大统之人的重要原因。 因此在皇上派王爷替他前往盛京举行登基六十周年祭祖仪式的圣旨下达之后,王爷当即就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能够代替皇上前往盛京祭祖,还是基于登基六十周年大典这样的原因,这是多么重要的重托!祀与戎这两件大事,毕竟祀排在戎之前,能够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担此这么重任职责,这其中的深刻含义,不得不令他要好好地捉摸一番。 毕竟从这一次出行的名单中可以看出当前时局是多么的微妙,多么的耐人寻味。如果说去年皇上指派王爷作为唯一一位年长阿哥率幼弟、世侄前往遵化向孝惠章皇太后行周年祭礼令皇上偏向四阿哥的心思初露端倪,那么现在时值皇上登基六十周年之际前往盛京祭拜三陵更是将这一暗含的心意逐步地明朗化。 从前三阿哥和四阿哥几乎从来都是同时接受皇上委派重要的差事,但是这一次,诚亲王再一次不在列,而是由其世子弘晟出面。难道说皇上既不想让三阿哥与四阿哥并驾齐驱,又担心暴露了心思,就想出来这么一个由世子弘晟阿哥出面的李代桃僵的法子? 至于十二阿哥,由于一直都游离在圣宠之外,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不言而喻,皇上安排十二阿哥同行的目的无非是要他襄助、协理王爷办好差事。 对于当前的这个局面,王爷的心中自然是暗暗欢喜。毕竟在诸皇子之中,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但是在嫡子与长子均被圈禁的情况下,无嫡立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唯一排在他面前的“长”子,就是三阿哥诚亲王。而通过皇上对于这两次祭祀活动的人员安排,令王爷再度看到了天边的那道细细的曙光。 王爷即将前往盛京代皇上祭祖的消息当天就在王府中迅速传播开来,冰凝听到之后,也和他一样,隐隐猜测出来皇上的用意。面对这个似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新情况,冰凝只是微微有些叹息,因为她深知,他的梦想实现之日,就是自己的幸福终结之时。 第1206章 生病 章节名:第6章??生病 在此后的两三天时间里,冰凝不但在大大小小的公众场合中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身影,更是没有接到过秦顺儿或是高福传来他的口信。前些天他虽然没有亲自前来嘘寒问暖,但是好歹秦顺儿或是高福还时不时地露个面,送来他的关心和问候,现在连他那个两个奴才都不见了踪影,不用猜冰凝也知道,他一定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盛京祭祖差事之中。 果然与冰凝所料一模一样,当他看到天边挤出来的那一丝丝曙光之际,就像是服用了兴奋剂一般,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办好差事,如果讨他的皇阿玛欢喜上面,其它的一切全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面对这个达到忘我境界的夫君,冰凝忽然想到一句诗:商人重利轻别离。此刻用在她的夫君身上,完全可以改成是“政客重权轻别离”,而且极为完美贴切。这才是曙光初现,他就如此的全身心地投入,如果将来真是由他继承大统,岂不是更要变本加厉到六亲不认的程度了?看来自己的好日子真的是过到头了。一想到这里,冰凝只能是再一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一门心思地扑在这个曙光乍现之上,众人继续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之中,只有冰凝,心事重重、忧愁不已,因为恰在这个时候,福宜阿哥又生病了。冰凝知道,王爷对于福宜阿哥甚是疼爱,即使为了躲避她或是珊瑚而不来怡然居的那段里子里,也总会三天两头地差遣田嬷嬷将小阿哥抱到书院去,让他看一看福宜。现在小阿哥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不是应该禀报他一声呢? 可是冰凝更是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办差”和“皇阿玛”这两件事情,况且福宜阿哥一直都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生病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而且小阿哥腊月里就一直病着,直到临近年关都还没有好利落,只是为了避免晦气才暂时停了药。这一回发病,估计也是因为停了药的缘故,不算是什么新情况。 如果为这个事情去打扰他,冰凝既是不忍心让他分心劳神,也是觉得过于小题大做,思前想后,她最终决定还是先差月影去报了苏培盛请太医,听听太医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因为这么点儿事情而去打扰他。 此时正值新春佳节之际,太医院实行轮值制度,因此这一回请到的值班太医并不擅长儿科,但是太医仍是尽职尽责地赶来进行了初诊。从症状上判断,福宜只是一般的风寒感冒发烧,没有大碍,于是太医便对症开了药方,只是减小了剂量,同时留下继续观察、及时服药的医嘱之后就离开了。 正月里不能用药是古训,生怕来年会沾染上晦气,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阿哥不但不能停药,还需要尽快服药,以解病痛。此时此刻,眼看着福宜病得难受、满脸通红的样子,冰凝的心中又是难过又是心疼,因此自作主张,吩咐月影按太医留下的方子去抓了药,煎水喂了小阿哥。 第1207章 帖子 章节名:第7章??帖子 喝下汤药,又经过冰凝的亲自护理,福宜的病情总算是有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令她的心中宽慰不少,同时更是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为这么点儿小事去禀报和打扰他,实在是没有必要。 第二天是正月初六,用过早膳之后,她早早就吩咐田嬷嬷将福宜阿哥带到她的房里来,母子两人难得好好地呆上一个上午。 不一会儿,田嬷嬷就带着福宜小阿哥过来了,冰凝赶快一把就将福宜抱到怀中,望着小脸仍是通红的小阿哥,冰凝心疼不已,一边将冷巾搭在他的额头上,一边自言自语地对福宜说道: “小祖宗,赶快好起来吧。好起来,咱们就再也不用喝这苦药汤了,再也不要这些晦气了。” 面对福宜的病情,冰凝的内心中充满了矛盾,既想让苦药汤离得远远的以免带来晦气,又想小阿哥的病症早早解除,健健康康地成长。可是这两个愿望又不能同时实现,弄得她两头犯难,急火攻心之下更是生了满嘴的口疮。 众人当然也和冰凝一样,希望福宜早早康复,希望晦气远远离开,可是谁也没有好办法,束手无策,只能是将熬过水的剩药渣端到王府门外,倒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希望过往的行人、车辆将这些药渣踩碎、辗烂,最好还能被滚滚车轮带到越远越好的地方,能够将这些晦气全都一并消灭掉。 就在冰凝主仆几个人愁眉苦脸地围着福宜阿哥团团转的时候,忽然就听门外有人禀报: “启禀侧福晋,奴才给您送帖子来了。” 一听是小柱子,月影和冰凝两人赶快到了外间屋,同时将小柱子叫进屋回话。对于小柱子刚刚禀报的那个送帖子,冰凝很是诧异。给她送帖子?谁能给她送帖子呢?萨苏吗?明天就是五阿哥的生辰了,难道老十三两口子这是打算请她过去参加五阿哥的生辰宴?真若是他们的话,那十三阿哥可是极重礼节之人,怎么可能做出明天摆生辰宴,今天才送帖子的事情来? 可是除了萨苏以外,还能有谁给她送帖子呢?她又不是嫡福晋,这些亲戚之间的迎来送往全都是由苏培盛和雅思琦负责,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这个侧福晋抛头露面、独挑大梁! 正在疑惑之间,小柱子已经进了房里: “给主子请安。” “方公公赶快请起。这帖子是哪儿递来的?” “是苏总管差人送来的。” “苏总管?” 一听说这帖子是经过苏培盛之手而不是雅思琦之手转给她,更是让冰凝顿觉这个帖子格外地神神秘秘,大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感觉。糊里糊涂之间,她接过了装有帖子的黑漆描金彩绘木匣,急急地打开匣盖,只见一封米黄色洒金拜帖静静地躺在里面。 当她拾起这帖子,一见封皮上的那六个工工整整的大字,惊得她一下子就将帖子立即又扔进了木匣,随即啪嗒一声将匣盖迅速合上,一副生怕被任何人看到的样子,脸上的神色也紧接着极度不自然起来。 第1208章 面对 章节名:第8章??面对 冰凝刚刚的这番举动完全是自欺欺人的行为!因为从小柱子的那番回话中可知,这个帖子至少经过了苏培盛、小柱子之手,是否经过王爷和雅思琦之手不得而知,但是毫无疑问,冰凝是最后一个收到帖子的人,当然也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如果前面的经手人想要查看帖子的内容,早早就会被翻来才覆去地看了一个底儿掉,因此她刚刚那番急急地关上匣盖行为,完全就是掩耳盗铃,但却是她最为本能的反应。 即使明白这些道理,但是拿着这装有帖子的黑漆描金彩绘匣子,冰凝仍像是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令她处于极度的惊恐不安之中。过了好半天时间,她才终于稍稍静下心来,于是第一个先将小柱子打发下去,然后又赶快吩咐田嬷嬷带着福宜回了小阿哥的房里,最后又将月影屏退到外间屋,同时叮嘱她,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待里间屋只剩下冰凝一个人的时候,这才将那个刚刚假意撇到一边的木匣重新拾到手上,犹豫半天才心事重重地再次打开,拾起仍然静静地躺在里面的那封拜帖,牢牢地攥在手里,仔细地端详半天,直到手心里快要攥出来汗水,仍是没有急于翻开。 就这样呆呆地坐了将近有一柱香的功夫,冰凝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去面对这个活生生的现实,只好将目光再次集中在帖子封面上端端正正、工工整整地书写下的六个正楷大字:姑母大人敬启。 能够将冰凝尊称为姑母的人,只有冰凝兄长的子女。嫁进王府十年来,冰凝从来不与娘家有任何书信方面的往来,连与她最为亲近的二哥都从来互不通信,即使这一年多以来,她与王爷的关系极度和谐融洽,她仍是牢牢地坚守这一信条。 只有婉然是特例,但是姐妹两人极偶尔地互报平安。由于当初王爷与婉然的关系,他需要冰凝与婉然互通家书,以便他浑水摸鱼,伪造冰凝的家信掩盖他暗地里追求婉然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他时不时地恩准婉然进府陪伴冰凝,完全一副极度信任冰凝这个娘家姐姐的样子。正是由于他当初的默许认可甚至是积极怂恿纵容,姐妹两人才敢乍着胆子通些书信。即使通书信,也全都是三言两语,生怕被他误以为她们是在互通情报。 这也是冰凝刚刚接到这封拜帖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十年了,一直恪守不给冰凝增添负担的娘家亲戚怎么会突然间用这种她最为忌讳的方式与她联系?她的爹爹和娘亲全都在京城,真若是有什么天大的意外发生,早就差人给王府送信儿来了,根本用不着书信这种形式。况且三个月前年夫人才刚刚陪完冰凝月子回了年府,她也没有听到娘亲说起过什么事情,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能够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因此望着这个帖子,冰凝犹豫万分:打开还是不打开? 第1209章 调遣 章节名:第9章??调遣 冰凝之所以犹豫是否打开的问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是否需要先将这个帖子上交给王爷。 凭他那个疑神疑鬼的性情,以及她的二哥――这个不与他一条心的奴才,两个人明为主子奴才、实为政客敌手,相互间的关系紧张而微妙,她若是不上交,这不是明摆着证明他们兄妹两人暗地里私通消息吗? 可若是上交,冰凝确实是心有不甘。她没有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叫门。况且称她为姑母大人的,也有可能是她大哥――年希尧的儿子,不一定就是二哥的儿子。另外,对方用的是帖子,不是书信。书信是密函,帖子是明笺,既然已经经过了那么多人之手,就存在着被它人早已经查看过的可能,既然已经经过了审查,她还有什么上交的必要? 为了自己的这个心不甘情不愿,冰凝找出来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考虑到理由极为充分,冰凝终于放下心来,打开了帖子。 然而她那一丝丝的侥幸心理终是押错了赌注,果然是年二公子的两个儿子,年富和年熙两人! “子侄回京半年有余,未曾亲自探望姑母大人,甚为惭愧。值此新年,恭祝姑母大人身体安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富、年熙恭祝。康熙六十年正月初五。” 廖廖数字,直将冰凝看得是头昏目眩,几欲栽倒,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怕是此时已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年富、年熙兄弟回京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炸响在冰凝的心头。这兄弟俩一直跟随在年二公子的身边,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后来在四川、在云南、在贵州,父亲大人在哪里,这两个儿子就在哪里,因为年尧虽然儿子众多,但极为器重的,只有年富、年熙这兄弟俩。可是,受到如此器重的儿子现在竟然回到了京城!年二公子怎么能够舍得呢? 冰凝是如此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端倪?年家两兄弟回到京城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作为人质,被王爷强制回京,作为牵制年羹尧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严密监视控制起来! 年二公子是皇上派往西北边陲的封疆大臣,王爷虽然是他的主子,可是他从来没有将王爷放在眼里,只与十四贝子串通一气,天高皇帝远,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什么,因为皇上还指望着他在西北战场保疆卫国呢。 自已的儿子有多大能耐皇上当然最为清楚。毕竟十四阿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阿哥,既没有实战经验,又没有能力威望,派十四阿哥赴西北,完全是作为皇家的代表,表明皇上的姿态,只起到象征意义。而真正带兵打仗,还要靠那些王公大臣。 年二公子做了十余年封疆大臣,特别是在西南地区期间,积累了丰富的团结少数民族以及与当地土司、国王作战的实战经验。而西北地区也是一个少数民族聚居之地,民族关系复杂,有他这样的得力干将辅佐十四阿哥,皇上自是十二万分地放心。 第1210章 人质 章节名:第章??人质 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年二公子,王爷怎么可能敢动他一根汗毛?可是身为名正言顺的正经主子,又怎么能够眼看着自己的奴才与自己的兄弟打得火热,将他这个王爷摞在一边不理不睬?若是再这么姑息纵容下去,将来年二公子与十四贝子结成牢不可破的稳固统一战线,他这个亲妹夫可真是连黄花菜都要凉透了。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只有及时采取有力措施,力挽狂澜,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虽然动不了年羹尧,但是王爷作为整个年家的门主,年家任何一个人都是他的奴才,于是冰凝的那些侄男侄女、党兄堂弟,大大小小数十口子人,悉数被他一声令下,统统调遣回到京城。 有人质在手,谅他年二公子不敢存二心,胆敢起二心的结果就是让他年尧断子绝孙! 其实这个法子也不是王爷的首创。遥想当年,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之前,多尔衮为了拉拢、安抚吴三桂,特意将皇太极十四女――建宁公主(即康熙皇帝的姑姑)嫁给吴三桂的嫡子吴应熊。仅仅依靠政治联姻仍是不能让多尔衮放下心来,于是待两人成婚之后,吴应熊被多尔衮强行以额驸的身分留居京师,实为朝廷人质,成为牵制吴三桂的重要力量。此后若干年中,吴应熊在顺治、康熙两朝期间,屡次加官进爵,从三等子爵、少保兼太子太保、到少傅兼太子太傅,一路官运亨通。 可是这只是表面的风光而已,吴应熊能够被两个皇帝如此器重,完全是为了笼络住吴三桂的人心、军心,希望他在西南边陲一心一意地当好他的平西王。可是多年以后,皇上意欲削蕃的消息传到了平西王府,不甘心权力被剥夺的吴三桂终是下了决心,起兵反抗朝廷。 由于嫡子嫡孙均在京城扣为人质,反清前夕,吴三桂派出密使到京城,准备接回儿子。吴应熊由于长期居于京城,且与建宁公主夫妻恩爱,早已丧失了血性气质,因此当然不肯回昆明。可是他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身临险境,于是将皇上准备提前削藩的决策偷偷告诉密使,并同意密使将大儿子吴世秘密带回云南。 当吴三桂起兵反清的消息传至北京,吴应熊即刻被捕入狱;当时的权相明珠建议将吴应熊和其留在京城的次子吴世霖处死。康熙十四年四月十三日,“吴应熊及其子吴世霖处绞,其余幼子俱免死入官”。 吴应熊虽然娶了皇上的姑姑建宁公主,夫妻恩爱,贵为额驸,但是他最本质的身份不过就是个人质而已。最终,当吴三桂起兵叛乱的时候,即使作为皇亲国戚也无法保得住身家性命,到头来仍是难逃被斩杀的厄运。 吴应熊驸马爷的身份都保不得身家性命,这年富、年熙兄弟更是没有任何护身符在身,要杀要剐全凭王爷一句话的事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翻手是云、覆手是雨可是王爷的看家本领,有年家老老小小一众人等在京,他还真就不怕年尧那个奴才能做出什么背叛主子之举。 第1211章 变故 章节名:第章??变故 年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整个家族中所有的人全都心知肚明、胆战心惊,唯有冰凝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与她的夫君过着郎情妾意的甜蜜生活! 婉然当然是最为清楚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一个人,可是她哪儿敢告诉冰凝半个字?她以为冰凝与王爷两人还是势同水火的关系,生怕妹妹知道了这个消息,去跟他拼命。但是假如婉然知道冰凝与王爷关系已经得到了极大的好转,那就更是不敢告诉她,这两个人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就凭冰凝的性子,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与王爷闹翻,自己这番多嘴多舌不是在造孽吗? 年夫人虽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还在王府里陪伴了冰凝两个月时间,可是她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告诉冰凝。不管她的宝贝女儿与王爷关系好与不好,她只有一个愿望,不能因为娘家的事情,令女儿左右为难,无法做人。 王府的生活貌似风光,实则艰险,稍有不慎,悔之晚矣。王府是冰凝的夫家,一辈子的幸福所在,年夫人怎么可能将这些事情告诉她的宝贝女儿,从而害了冰凝呢? 特别是冰凝刚刚诞下福宜阿哥,眼见着王爷对女儿的态度有所好转,并没有因为二公子的事情而对冰凝有任何的责难,年夫人心有余悸之余,唯有盼着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因此更是紧紧地管住自己这张嘴,生怕走露了什么风声,令这个脾气倔强的女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虽然名义上年家一门全是王爷的奴才,但是由于年老爷早已致休,又是王爷的岳父,既没有实质的君臣关系却又是长辈,因此年老爷根本没有必要与王爷早请示晚汇报。既然年二公子这个官运亨通的正经奴才都离王爷远远的,年老爷就更不可能往这个王爷女婿跟前凑热闹了。 现在十四贝子作为未来储君的风头正健,假如年家人跟雍亲王府打得火热,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将来十四阿哥登上帝位,凭着年二公子与他的交情,不管他怎么对付他的四哥,年家的宝贝女儿定是受不了任何的牵连。 此外,远的香近的臭,在宦海沉浮一生的年老爷当然深谙此道。只有离这个王爷女婿远远的,才能让他企图抓住年家把柄、借题发挥的机会都没有。既然他们的宝贝女儿根本就不得宠,既然连他们的宝贝女儿离这个夫君都远远的,年老夫妇更是坚定地站在女儿这一边,人贵有骨气和尊严,他们决不能奴颜婢膝地上赶着巴结王爷,拖了女儿的后腿,失了女儿的脸面。 当年夫人听说宝贝女儿怀了身孕,即刻前去王府伺候月子的时候,一家人全都惊呆了!虽然这是他们曾经最为期盼的事情,但是发生在年家大大小小好几十口人子人都被王爷一声令下即刻召回京城的微妙时期,一家人不知道冰凝这是真得了王爷的恩宠,还是左手大棒右手蜜糖、恩威并施的结果。 第1212章 一疏 章节名:第章??一疏 领教了冰凝曾经对她的种种隐瞒,这一次年夫人并没有因为宝贝女儿诞下小阿哥而欣喜若狂、忘乎所以。知道冰凝不会跟她说实话,因此当年夫人来到王府,母女两人久别重逢之后,年夫人没有就女儿与女婿之间的关系问题刨根问底。不管他们小两口的关系如何,女儿是否得宠,这些全都不重要,唯有冰凝能够诞下小阿哥,才是天大的事情。 后来当年夫人亲眼所见王爷回到京城,仍是整日都不到怡然居来,更是让她心中极度不安,果然女儿在王府里很不得宠,果然她的凝儿只不过是王爷假意拉拢年家的手段而已。所以年夫人才会铁定了心思,早早地回了年府,生怕给冰凝再添任何麻烦。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年夫人怎么可能将年家大大小小好几十口子人被王爷当作人质调遣回京的事情告诉冰凝呢?她自己一个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王府之中,整日里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娘家人不但帮衬不了她,再若是给她添乱,这不更是害了她吗?现在好不容易总算是生了小阿哥,母凭子贵,王爷就是看在小阿哥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冰凝太过苛责,宝贝女儿的下半辈子总算是有了依靠,年老夫妇终于放下心来。 年老爷在对待冰凝的问题上与夫人空前一致的团结,因此不但叮嘱了二公子、大公子,甚至还叮嘱了四千里之外的婉然,切不可将人质的事情透露给冰凝半点消息。可是他们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条,最后被孙辈们捅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娄子! 年富、年熙兄弟刚一到京的时候,年老爷就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与姑母大人通信联系,有任何困难或是事情,只有找他们的爹爹解决,决不得麻烦姑姑。两个年轻人知道姑母在王府的处境艰难,因此牢牢记得祖父母的教诲,悄无声息地在京城呆了大半年的时间。 年老夫妇可以对王爷置之不理、敬而远之,可是年富、年熙兄弟面对这个王爷姑父必须维系应有的礼数,更何况他们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仕途、官运都还有仗于这个亲姑父。他们倒不是指望着王爷能够如何照顾、提携他们,这兄弟俩只是暗暗祈祷,这位亲姑父千万不要在他们的仕途之路上使手脚、生事端就阿弥陀佛了。因此,康熙六十年的新年作为兄弟俩回京后的第一个新春佳节,上门拜访自家旗主是应有礼节。 在向王府递了拜帖之后没多久,就收到回信儿,王爷同意大年初六登门拜访。这兄弟俩想来想去,总觉得亲自拜见了姑父,没有拜见姑母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姑姑作为女眷,不可能在拜访姑父的时候一并见到。但是他们拜见姑父这件事情,姑母一定会知道,再挑了他们兄弟的礼数就不好了。于是兄弟俩在今天如常拜访了王爷的同时,也给冰凝送上了拜帖,见帖如见人,算是尽了应有的礼数。 第1213章 献身 章节名:第3章?献身 虽然冰凝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当她一见到年富年熙兄弟俩人的拜帖就立即清楚地知道,王爷终于对他们年家出手了! 原来冰凝也曾经对这个问题有过种种猜忌,毕竟他们年家原是八阿哥一党,后来被皇上硬生生地划归到了雍亲王的门下。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年家与八党成员之间既有深厚的渊源与感情,又有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相反只有冰凝,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嫁到了王府里来,无依无靠,自力更生,承担了维系年家与门主之间关系的重任。 冰凝在猜忌她夫君的同时,王爷也在提防着他的侧福晋,两个人貌不合、神相离。特别是前几年的王府生活,冰凝与王爷的关系水深火热,更令她产生了舍已为家、勇于献身的思想。既然她已经被皇上赐婚,嫁进了王府,不管是皇上还是王爷,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希望通过联姻的方式巩固主子与奴才之间的关系,实实在在地成为了他手中的筹码和牵制力量。 冰凝并不在乎自己的命运如何,自从她接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起,立即下定决心:如果能够以自己的柔弱之躯保得年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平安度日,自己这一生也就了无任何遗憾,总算是不枉爹娘的养育之恩,总算是能够当一个极尽孝道的女儿。这也是王爷在苦苦追求她的三年多时间里,冰凝总是躲躲闪闪,不肯轻易放任自己感情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她实在是猜不透,他对她的爱,有多少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又有多少是出于笼络年家之意。 可是面对他的步步紧追,从狮子园到玉泉山,从燕子诗到空城计,从香山决裂到休书初吻,任冰凝再是心如石铁仍是抵挡不住败下阵来,最终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爱的俘虏。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多以来,当她与王爷两个人开启了相亲相爱的幸福生活之后,朝夕相处、一点一滴,冰凝在享受甜蜜爱情生活的同时,却是越来越自责不已:自己以前怎么会这么误会他呢?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是这么的爱自己,怎么舍得拿自己当作政治交易的筹码? 直到今天,冰凝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她确实是一丁点儿没有误会他,他真就是这样一个为了皇位六亲不认之人!而她又确实是太过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与份量,区区一介女流之辈能算作什么筹码?男丁才是最重要的牵制力量!原来她以为有自己这个人质一辈子押在王府,王爷就不会担心年家会存有异心,因为她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 现在她才发现,她可真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在王爷的眼中,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而已。真若是她死了,年二爷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妹妹而已,只有搬掉年富年熙这两个既有能力又有才干的儿子,打掉年羹尧的左膀右臂,让年二爷断子绝孙,这才是对年羹尧这个忘恩负义的奴才实施沉重打击与彻底报复的真正手段! 第1214章 如何 章节名:第4章?如何 一想到王爷在人质事件中的深刻用意和决绝之举,冰凝当即不寒而栗:她的夫君可真真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可是摞下这句狠话之后,冰凝又替他开脱起来:不要说她的夫君,权力欲望如此强烈的一个人,就是换作任何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男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对敌人的心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一场赔上身家性命的较量与角逐,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那么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恨他吗?冰凝不知道该如何去恨;爱他吗?冰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面对这个旷世难题,她在痛苦地思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现在身为王爷的侧福晋,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她还有什么可以犹豫、彷徨的呢? 这些大道理她全都懂,可是年家对她有十三年的养育之恩,王爷对她有十年的夫妻之情,她既是一个极尽孝道的女儿,也是一个恪守妇道的妻子,双重的身份、双重的重担压在她柔弱的肩头,令冰凝根本无法承受这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 以前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可以像一个傻瓜那样与他谈情说爱,而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情,她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继续与他恩恩爱爱吗?她们一家子人都如同蝼蚁一般被他攥在手心,指不定哪一天,就会身陷囹圄甚至是人头落地,她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似地,继续与他夫妻恩爱、同床共枕?那她还是年家的女儿吗?她的良心都去了哪儿了? 更何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是此时她得到些许他的恩宠,但是当她们年家遭遇不测的时候,她能够心安理得地凭借他的恩宠独善其身、苟且偷生吗?不要说她自己不能如此屈辱地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他,政治永远是第一位,爱情永远是最后一位,他不是一个能被女人左右之人,也不是一个为了女人而不顾一切之人。江山与爱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是云泥之别,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别,根本就不是能够放在一起进行相互比较的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事物。 遥想当年的唐明皇,谁会怀疑他对杨玉环的真情与宠爱呢?可是在政治与女人面前需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在风声鹤唳的马嵬坡下,杨玉环唯有香消玉陨,才能保全李隆基的身家性命。 冰凝并不否认王爷此前对她的真情,可他毕竟是心怀帝王梦之人,而她自从一出生开始就被迫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天边微微露出一丝丝的曙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如此的尴尬,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是他,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那也是他,开始清算年家这些逆臣之时。那个时候的他们该以何种面目来相对呢?与其未来的某一天,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全都被迫地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中,必须要进行痛苦的抉择,还不如…… 第1215章 决定 章节名:第章?决定 直到月影在门外小声地询问冰凝是否现在用午膳的时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于是她赶快将年家兄弟的拜帖仔细地收进匣子里,又将匣子藏到了床铺底下之后,才将月影唤进了里屋: “你去跟田嬷嬷说一声儿,从今儿开始,小阿哥就养在我这屋里。都是因为整天抱来抱去的,小阿哥身子骨这么弱,才会受了风寒。才这么小的奶娃娃,就总是三天两头地生病,什么时候才能把身子养壮实些!” 月影一听说冰凝要将福宜养在自己的房里,当即就急了: “小姐!哪儿有小阿哥养在您房里的规矩啊?这若是让爷知道了,还不又要寻了咱们院子的不是了?” “咱们院子被寻不是的时候早就不知道多少回了,再多一回又有何妨?”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净说这些个……这么不好听、不吉利的话呢?难道您还是因为前些天被爷责罚的事情不高兴吗?可是,爷不是已经亲自过来给您道歉了吗?不但帮您涂了药膏,后来还差秦公公送来了更好的药呢,第二天又差高公公过来看望您,这些,您全都忘记了吗?爷都不跟您计较什么,您怎么反而跟爷怄上气了呢?” 这一回月影真的是完完全全地猜错了,冰凝既没有跟王爷生气,也没有跟他怄气,更不是想与他闹个天翻地覆、恩断义绝,她只是想趁着她们年家还没有被彻底清算、满门抄斩之前,在自己有生之年的短暂时光里,抓紧所有一切的时间,多多地陪伴一下她的小阿哥,将自己所有的母爱全都奉献她最为心爱的小阿哥。这是他们曾经爱情的见证,最美好的见证,这也是她留在这个世上的全部牵挂,是她的唯一不舍与永恒纪念。 见冰凝半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月影急于想让她家小姐打消这个念头,免得惹王爷生气,于是赶快又找出来一个新的、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小姐,小阿哥若是养在您的房里,就算是爷不追究咱们的短处,可是您想一想,万一爷哪天过来,歇在咱们院子可怎么办?” 是啊,万一他过来留宿怡然居该怎么办呢?装作不知道人质的事情继续与他逢场作戏、曲意承欢吗?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与他决裂到底、誓不低头?可是无论哪一个方案,冰凝都不想去做,既是不想去做,更是做不出来。逢场作戏、曲意承欢是她一辈子都无法跨越的心理障碍,绝对做不出来,可是她曾经屡试不爽的主动与他决裂到底,现在竟然也成为她根本就做不出来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一年多以前,她不会有任何的彷徨与犹豫,直接与他横眉冷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是经过了这一年多以来的甜蜜爱情,就算是她能够对自己狠得下心来,挥泪斩情丝,可是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心被她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第1216章 搬家 章节名:第6章?搬家 冰凝深知,如果他不是因为深深地爱着她,不想令她难堪、难过,又怎么可能煞费苦心、千方百计地将这件事情苦苦相瞒?相信他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内心中充满了矛盾,却又不得不为人生中的那些梦想去放手一博。 只是他们这一对有情人,为什么总是要被老天捉弄!在他们没有相爱的日子里,他为了明哲保身而不得不远避朝堂,韬光养晦,与世无争,以一个闲散王爷的形象迷惑众生。而在他们甜蜜爱情扬帆启航之后,皇上却存心与他们作对,有意无意地将那缕些微的曙光一点点地照耀在他的心间,悄悄点燃他的人生梦想,令他诚慌诚恐地开启了人生的梦幻之旅。 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这般无情,一定要因为政治而伤害到爱情?此时此刻,冰凝是多么地希望他能够移情别恋,如果他爱上了别的女人,那该有多好!她可以以此为借口,理直气壮、干净彻底地与他分道扬镳,再也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进退维谷。因为争宠吃醋而决裂,她不会有任何的自责与内疚,但是因为志向与理想的问题而决裂,她只觉得对他太残忍,不但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更是让他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此时的冰凝枉有聪慧过人的大脑,也是想不出来任何一个两全齐美的答案,她只知道,过不了两天他就要去盛京祭祖。临出发之前的这几天里,他忙得根本顾不过来她,这样的话,至少她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至少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与福宜朝夕相处。 月影等不来冰凝的回话,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去福宜的房里,将冰凝的吩咐传达给田嬷嬷。田嬷嬷听了月影的传话,也与她如出一辙地惊讶万分。 田嬷嬷是初来王府当差的新人,作为福宜阿哥的奶娘,当然是寸步不离小阿哥左右。而福宜才半岁,除了吃就是睡,一天要吃十几次奶,而且还会哭闹,还会三天两头地生病。如果搬去了侧福晋的房里,吵了王爷该是多大的罪过?虽然怡然居里,冰凝是当仁不让的正经主子,但是一旦王爷大驾光临,在王府里最大的主子面前,冰凝也要靠边站,因为福宜阿哥的事情惹恼了王爷可是谁也担当不起的罪责。因此迟疑之间,她并没有按照冰凝的吩咐行事,而是满脸疑虑地询问月影: “刚才这些话,真是主子吩咐的?这若是被爷知道了,可怎么是好?再说了,爷若是歇到咱们院子里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月影虽然也不同意冰凝的这个决定,但是一来她根本就拗不过她家小姐,二来在田嬷嬷的面前,她还是要立场坚定地站在冰凝的这一边: “唉,这些话我刚刚也这么问过小姐,可是小姐一直没有回复我,也许是担心小主子身子弱,禁不住冬日里来回折腾吧。反正爷马上就要去盛京了,趁这些日子爷不在府里,好好将小主子的身子养好了,等爷回来的时候,再劝小姐将小主子养回这里不就行了嘛。” 第1217章 抄斩 章节名:第7章?抄斩 田嬷嬷是新来王府当差的奴才,虽然月影这番话听着也是很有道理,但她更知道王府里规矩大、家法重,万一将来王爷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算这件事情是侧福晋的决定,她作为福宜阿哥的奶娘既不能将责任一干二净地推到冰凝的头上,她自己还是承担罪责的第一人,因此支支吾吾半天,迟迟都不肯起身。 冰凝在房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田嬷嬷和福宜阿哥,不知道是月影没有去传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于是起身亲自去了福宜阿哥的房里。当她见到田嬷嬷一脸愁容,月影也是左右为难的表情,冰凝当即心知肚明,因此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上前抱了福宜就走,急得田嬷嬷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紧追在她的身后。 月影见状,也只得是无奈地紧紧跟在那俩人的后面朝正房里走去。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家小姐这是因为什么而生了这么大的气,非要跟王爷对着干。 而冰凝则是一边抱着小阿哥朝自己的房里走,一边黯然神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年的这个时候,那个数九寒天、雪花纷飞的季节,他们在香山之巅暴发的那场巨大冲突。直到现在,他临走时对她摞下的那句狠话仍是那样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你要是不怕年家被满门抄斩,你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原来那并不是他脱口而出的慌不择言,而是他一直深思熟虑的结果!她们年家每一个人都在藐视他的权威,没有一个人拿他当正经主子对待,不论男人女人,不论年老年少。他已经隐忍了十年,以他这样的火爆脾气与性子,能够隐忍十年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连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敢于挑战他的忍耐底线,因此他心怀将她们年家满门抄斩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他之所以能够隐忍了这么多年,只是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和理由而已。 不知道他将她们年家满门抄斩的那一天何时到来,即使她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与娘家没有任何干系,可是当她目睹自己的亲人们都惨死在他的手下的时候,她怎么能够心如止水、无动于衷?就算是她现在已经被定义为天家的人,可以不被株连九族,保得一条性命,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的离去,她又怎么可能够独活? 既然不知道她这辈子能活到哪一天,冰凝反倒是彻底地放松下来,不管是未来的哪一天,她都会从现在开始,珍惜每一分,第一秒,就这样守着她的福宜小阿哥,娘儿俩相依为命,她就万分知足了。 因此从正月初六这一天开始,冰凝时时刻刻地陪伴在福宜的身边。此时望着小阿哥甜甜地酣睡,冰凝的心中又是止不住地伤心难过。虽然她具有自我牺牲的大丈夫气概和足够的勇气,可是她却还有如此依依不舍的牵挂,她的福宜小阿哥!没有娘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 第1218章 遂愿 章节名:第8章?遂愿 不知道她们母子绝别的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小阿哥该有多大了,两岁?五岁?十岁?不管还有几年,留给她们母子的相依为伴的时光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屈指可数。在这有限的宝贵的时光里,冰凝要将她全部的母爱全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福宜,她要小阿哥记得,他的额娘是如此的疼爱他,他的额娘是这世上最好的额娘。 一想到这里,她再一次将目光转向抱在自己的怀抱中熟睡的小阿哥,禁不住潸然泪下,默默地对福宜说道:不是额娘狠心离开你,实在是因为你阿玛的心太高,而你外婆家人又太自傲,逼迫额娘唯有如此。你一定不要埋怨额娘,一定要好好地成长为栋梁之材,额娘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面对如此失态的冰凝,月影和江嬷嬷全都惊慌得不知所措。一个更多地担心自家小姐,一个更多地担心自家的小主子。因为这些天来,除了喂奶,冰凝根本不让田嬷嬷染指小阿哥,一切大小事情全都她亲自做来,田嬷嬷仅仅作为膳食的功能,在小阿哥饿了的时候前来送膳。可是这些奴才的活计怎么能让尊贵的主子做?这要是让王爷知道,她还不是又要被挨了罚? 另外一个让田嬷嬷有些担心的事情是福宜的身子。小阿哥由于是未足月的早产儿,身子瘦弱得厉害,好不容易通过一点一点的精心调养,小身子终于长胖了些,但是仍与同龄的孩子在体重上差距很大,而且由于抵抗力弱,更是三天两头地闹病,每一次生病,没有半个月以上根本好不了。 自从进入腊月开始,小阿哥又一次闹了病,先是腹泻,不吃不喝光拉肚子,请太医喝汤药,好不容易稍微有了些缓解,能够不拉肚子了,就进入了正月。由于正月里不能动药的禁忌,小阿哥的汤药只得是暂时给停了下来,但是由于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又停了药,小阿哥日益精神萎靡不振,蔫蔫地失了活泛气儿,更是在前天由于引发了风寒而导致病情加重。 冰凝也知道福宜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因此更是格外地精心,白天黑夜,寸步不离地带在自己的身边。小阿哥住进了冰凝的房里,田嬷嬷作为奶娘,也只得一并住进来,于是这些天来,冰凝和小阿哥住在里间屋,月影和江嬷嬷住在外间屋,主仆几个人凑凑合合地过了两天。 果然如冰凝所料,王爷现在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盛京祭祖的事情上,早就将她们母子两人忘得一干二净。因祸得福的结果则是皆大欢喜,小阿哥在冰凝的房里踏踏实实地住了两天,怡然居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变故。 冰凝自然是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安慰,福宜更是整天躲在额娘的怀中满足而快乐。月影和田嬷嬷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时间,发现事情并没有她们想象得那样糟糕,两个人的心中终于踏实了许多,也不再阳奉阴违地逆着冰凝。 第1219章 出发 章节名:第9章?出发 由于要赶在正月里完成告祭先祖的仪式,因此王爷尽快将行程详细规划完毕,并禀报给他的皇阿玛,得到首肯之后,启程的日子就定了正月初八。 这一天的大清早儿,天还黑漆漆地,寒风呼啸、细雪飘飘,众女眷们齐齐地集结在王府大门内厅,等待着为王爷送行。 临行之前,既是由于时间紧张,也是由于王爷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筹划如何办好差事上面,因此根本来不及向冰凝单独告别,而今早的启程更是行色匆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众女眷们说一句话,就迅速上了马车,因为他还要与十二阿哥以及世子弘晟在德胜门汇集,顶风冒雪,共同踏上前往盛京的道路。 按部就班地送走了王爷,冰凝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儿,更是对他的匆匆别离暗自庆幸,因为她实在是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在众人面前保持平和的情绪和心态。她从来都没有如此地害怕过他,即使是水火不容的那些年里,她都没有害怕过他,可是现在,她竟然害怕极了。她怕面对他,哪怕是四目相对都不可以,更不要说与他交流、对话,因为她怕在众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态、失礼。 由于刚刚在府门口送过王爷,而且又是四更天就起来送行,雅思琦念及众人辛苦,于是免了女眷们的请安礼。回到怡然居之后,恰巧听到福宜阿哥的哭闹声,急得冰凝连早膳都没有用,赶快抱起小阿哥,哄劝了将近有半个多时辰,才算是将福宜暂时安抚下来。 转眼王爷离京已有两天的时间,这一天是正月初十,主仆几人仍如往常一般,由冰凝在里间屋亲自带小阿哥,月影和田嬷嬷两人进进出出地忙着各自手头的事情。此时正是响午时分,正在冰凝怀中正睡觉的福宜忽然吭吭叽叽地哭了起来,可是他并不像往常那样醒了之后哭着要吃要喝,而是紧闭着双眼漫无目的地哭泣。由于开始的时候只是吭吭叽叽,于是冰凝赶快一边哄劝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小阿哥的后背,可是这一招根本不奏效,福宜仍是不停地哭着,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哭声越来越大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最后变成哇哇地大哭。 月影和田嬷嬷听到小阿哥不停地哭,也赶快停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察看。冰凝用手摸了摸小阿哥的额头,竟然是烫得惊人!被这个突发情况吓坏了的冰凝于是赶快吩咐田嬷嬷去准备冷帕子,又让月影速去找苏培盛请太医。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由于此时仍在节日期间,太医院仍是实行轮值制度,赶来的值班太医虽然不是前些天的那个老太医,可是这个年轻一些的太医也是并不擅长儿科。冰凝根本就不了解太医院的情况,只要是太医,她以为全都是救世的活菩萨。而这位年轻的太医与上次的那个老老太医一样,也是采取了减小剂量的法子开的药方。 第1200章 病发 章节名:第章?病发 由于此次病情明显比大年初四那天的情况更为严重,因此冰凝连想也没有想那些正月里不能动药的禁忌,毫不犹豫地吩咐月影赶快为小阿哥煎药治病。即使喝下汤药,冰凝仍是心有余悸,更是片刻不敢撒手,仔细地观察着福宜的情况,生怕小阿哥再有什么问题。 当天夜里,冰凝一夜都没有合眼,不错眼珠地盯了整整一夜。好在夜里的时候福宜没有再哭闹,踏实地睡了一晚,因此临近五更天的时候,冰凝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 第二天是正月十一日,由于昨天的一场惊吓,主仆几人都是格外地精心,月影担心冰凝日日夜夜地守着小阿哥,自己的身子也要垮了下去,于是提议她们三个人轮流照看。冰凝虽然舍不得小阿哥,但是天天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无奈只得勉强同意,但前提条件是,她睡觉休息的时候,不管是月影还是田嬷嬷,必须就在她的床边带小阿哥,不能出了里间屋子。 快到响午的时候,由于昨晚几乎彻底未眠,冰凝正昏昏沉沉地迷糊着,突然被田嬷嬷的惊呼声惊醒: “小主子,小主子!” 冰凝腾地一下子就坐起身子,只见睡在她身边的福宜不但满脸通红,浑身竟然开始打颤,冰凝急得一下子慌了神儿,一把就将小阿哥抱在自己的怀里,急急地察看情况。 月影等不及冰凝吩咐,撒腿就去找苏培盛请太医。谁知道今天苏培盛出府办差去了,找不到苏总管,月影急得不知所措,急急慌慌之下,又跑回了怡然居。 冰凝一听苏培盛不在府里,再一看怀里的小阿哥浑身颤得厉害,急得她将福宜放到田嬷嬷的怀里,叮嘱她好生照料之后,自己随便扯了一件披风,直奔了霞光苑。还不等红莲禀报,冰凝也顾不得礼数,直接闯到了后院,一把就推开了雅思琦房间的大门。 雅思琦正在用午膳,突然被急旋风般的年妹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还不等她开口,只见冰凝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她的面前,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求求姐姐,求姐姐救救妹妹的小阿哥吧!” “妹妹赶快起来说话,这是怎么了?小阿哥到底怎么了?” “苏总管不在府里,小阿哥已经烧得浑身打颤了,求姐姐发话,差奴才去请太医。” 雅思琦一听是这件事情,当即也是急得不行。于是赶快让自己院子的大太监何全传她的吩咐,立即请太医进府诊治。 见雅思琦发了话,冰凝心里还惦记着福宜的病情,于是顾不得失礼,急急地告退。雅思琦知道她救子心切,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怡然居,只见小阿哥的头上搭着冰帕子,田嬷嬷和月影两人正焦急地陪在身边。冰凝赶快将福宜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顿时发现福宜的身子烫得真是骇人。一贯镇定自若的冰凝急得泪如雨下,越是焦急越是等不来太医,由于焦急和担心,她自己的身子竟然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第1221章 无术 章节名:第章?无术 今天更是不凑巧,太医院轮值的太医全都出诊去了,只剩下两个医士在当值,王府的小太监没有办法,只得留下口信,待太医出诊回来,赶快去雍亲王府应诊。 一直等到下午了,太医院一个脸生的太医才出现在怡然居,冰凝仿佛是盼来大救星一般,急急地吩咐将他请进来。由于身为女眷不便见客,冰凝提前就让月影准备好了一个十两银子的荷包,在太医刚刚进门之后就递了上去。 太医心照不宣地收了月影递过来的银子,片刻没敢耽误,赶快开始诊治。只是越是诊治,越是觉得心头发沉。很明显,小阿哥这是顽疾加重,不是突发急症,以他的医术确实是有些束手无策,但是这种自认医术有限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因此只得是隐晦地说道: “小阿哥的顽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微臣再开个方子,希望能有些效果,如果仍是不见好的话,还望侧福晋再请高人。” 冰凝的心思全在如何将小阿哥尽快治好的事情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太医的隐晦之意,因此等太医告退之后,冰凝赶快吩咐月影照方抓药,尽快给小阿哥喝下。 这一夜,冰凝又是彻夜未眠,她知道晚上是病情最易加重的时刻,因此她生怕有什么变故,死活不肯将小阿哥交给田嬷嬷或是月影。 第三天,是正月十二。在冰凝的怀抱中安静地睡了一夜的福宜从清早开始又是哭闹不止,而高烧又一次发作起来,急得冰凝只得再次差月影赶快去苏培盛那里请太医。这一次前来应诊的是太医院中的儿科高手――孙太医。 孙太医与王爷的交情还算不错,知道王爷此时正出京办差,因此一听说雍亲王府的小阿哥患了急症,当时还有另外一位太医也在场的情况下,他二话没说,主动前来应诊。 当他见到福宜的时候,当即眉头皱在了一起!怎么会严重到这种程度?王爷才走了没两天,之前怎么也没有听他说起小阿哥病发的事情?孙太医犹豫之间抬手抚上福宜的额头,然后才又将手移到小阿哥那细细的手腕之上,微弱的脉博跳动竟是将孙太医惊得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冰凝见不到孙太医诊治的情形,又听不到他关于病情的解释与陈述,心急如焚地在里间屋里转来转去,几次想要冲出房门问个究竟,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好不容易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终于听到孙太医开了金口: “启禀侧福晋,小主子的顽疾实在是拖得太久,微臣……” 孙太医的本意是想说“死马当作活马医”,但是这种话从一个臣子口中说出来既是大不敬也是大逆不道,因此他只得临时改口,委婉地说道: “微臣尽最大努力,先开个方子,待明日再看情况如何。” 第四天,康熙六十年正月十三日,还不待孙太医赶过来复诊,福宜阿哥就在冰凝的怀抱中,撇下了疼爱他的阿玛和额娘,永远地闭上了眼睛,魂归天国。 第1222章 无常 章节名:第章?无常 福宜阿哥走了,带走了冰凝的全部生存意义。前些天里,她日日夜夜拼死拼活,最大限度地争取与小阿哥的相处时间,原来以为是她自己要先走,所以才会倾尽她的所有,尽最大的可能,多陪小阿哥一分钟是一分钟,多陪小阿哥一秒钟是一秒钟。 可是谁能料想到世事的无常,原来,先走的那个人竟然不是她,而是她的福宜阿哥! 福宜阿哥是他们相亲相爱的见证,是他们情投意合的结果。现在,他们的爱情没有了,情份没有了,最终连“见证”和“结果”也一并没有了。老天这是在报应她吗? 无论是苏培盛还是雅思琦,谁都没有料到,福宜阿哥竟会这么突然地离开了人世。毕竟小阿哥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都是体弱多病,请太医,喝汤药已经是家常便饭,因此新年这些天里即使是频频地请太医,他们也没有当作太大的事情。而且他们的出发点与冰凝一样,现在正是王爷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小事情就不要打扰和劳烦他了。 可是王爷前脚刚刚离开京城,才五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怎么跟他交代呢?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清楚福宜在王爷心目中的份量,不仅仅因为他是小阿哥,也是因为他的额娘。不管是假意恩宠也好,也不管是真心真意也好,王爷对冰凝的在意,是王府中任何一个女眷都无法匹敌,虽然众人不愿意承认,但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而他对福宜的疼爱,除了身为嫡长子的弘晖大阿哥能够比得上以外,其余哪一个小阿哥全都是望尘莫及。 此时此刻,苏培盛和雅思琦的心中充满了担心和忧虑,因为他们知道,当王爷得到福宜过世的消息,一定会震怒,一定会追责,两他们两个人,一个身为大总管,一个身为嫡主母,谁也脱不了干系,相反,冰凝虽然是福宜的亲额娘,却因为侧室的身份,不但不会被责难,更是会被好言安抚。 这是雅思琦多年王府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当初弘盼、弘昀两个小阿哥过世的时候,王爷天天在烟雨园中安慰痛失爱子的李淑清,却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向了雅思琦和苏培盛。这一次,是恩宠更甚于淑清的天仙妹妹痛失爱子,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清楚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 再是畏难,小阿哥的后事还要尽快料理,于是苏培盛赶快向王爷修书一封,告知福宜离世的消息,同时按照以往的规矩,操办起小阿哥的丧仪。雅思琦则天天到怡然居来安慰陪伴冰凝一段时间。 望着痴呆呆的天仙妹妹,雅思琦的心中也是万分难过。她也曾经是一个母亲,也失去过亲生的小阿哥,当然知道冰凝的心中有多痛。而且冰凝已经是两度遭受失去儿女的打击,上一次王爷还在府里,能还亲自安慰,这一次不但王爷不在身边,更是在新年里惨遭如此不幸。不管因为专宠的事情,令她对冰凝曾经有过多少怨恨和怒气,但是现在,她只希望在王爷不在的时候,她这个嫡福晋能够替代他,做好对冰凝的安抚和宽慰。 第1223章 知悉 章节名:第3章?知悉 当苏培盛的家信送到王爷手中之时,他已经顺利抵达盛京。直到夜深人静,当全部公事处理完毕之后,他才开始关注这些私信,毕竟他是一个公私分明之人。而拿起这封家信的时候,由于想当然地以为只是日常事项的常规禀报,因此并没有太当回事儿,可是当他展开信笺的刹那,当即被这个巨大的变故惊得头昏目眩起来!他走的时候,福宜不是好好的吗?没有任何人向他禀报小阿哥有什么不适,怎么才过了不到十天的时间,竟然撒手人寰,父子两人阴阳两隔! 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与冰凝一样,福宜阿哥对他而言,不仅仅只是他的小阿哥,更是他们两个人相亲相爱的美好爱情的见证,是他们历经磨难修成的正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能够遂人愿? 满腔的悲愤无处宣泄,将他的心口憋得生疼,继而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到最后,他不得不将双手覆盖在整张脸上。没过一会儿,秦顺儿突然发现,从他的手指缝中流出的,是滴滴泪水。 足足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他才稍微缓过一些神儿来,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再一次拾起苏培盛写来的家信,在明亮的烛火下,仔仔细细、一字一句地重新读了一遍。只是越看这封家信,越是令他心存疑惑,继而他的满腹悲伤渐渐地转化成了满腔悲愤,最终演化成怒火,禁不住熊熊燃烧起来。 按照苏培盛的禀报,福宜从大年初四就开始生病了,可是他是大年初八才离开的京城,这四天的时间里,冰凝这个额娘都干什么去了? 长达四天的时间里,她既不向他及时禀报,也没有请来擅长儿科的太医,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她能够早早向他禀报,为了福宜阿哥,哪怕是亲自上门,他也要将孙太医请到府里来,根本不会在乎什么王爷的脸面。 这一次,雅思琦竟是完全猜错了!她本以为王爷的这股怒火、邪火会像前两次那样,劈头盖脸地撒到她这个嫡福晋的身上,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天仙妹妹,这个备受他恩宠的,福宜阿哥的亲额娘,会成为这件事情的第一责任人。 雅思琦此次能够成功逃过一劫,应该真心实意地感谢另外一个人,因为这个结果的出现,完全是拜苏培盛所赐。 苏培盛当然与雅思琦一样,格外担心王爷会要他这个大总管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毕竟福宜阿哥在王爷心中的份量他是一清二楚,而这件事情之中他也确实是负有一定的责任。 雅思琦既不读也不会写,王爷现在几百里之外的盛京,一切都只能是等王爷回京之后再说。那个时候,她想要替自己开脱责任,只能是采取先发制人,主动向他请罪的法子,或许他能够看在她知错就改的份上,减轻对她的处罚。因此这些天来,雅思琦一直在苦苦地思索着如何演好这场主动请罪的戏。 第1224章 怨恨 苏培盛虽然与雅思琦一样,也在苦苦地思索为自己开脱罪责的法子,但是他根本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等到王爷回府的时候。他担心到了那个时候,王爷早就一门心思地认定,完全是由于他的责任才导致了福宜阿哥的过世,憋了一路的怒火暴发出来,等待他的不要说是四十大板,恐怕连大总管这个位置都要坐不牢靠。等到那个时候,他就是说出大天去,黄花菜早就凉透了。 既然不能被动地等到王爷回京的时刻,那么他唯有主动出击,先发制人,毕竟他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不如先下手为强,早早为自己开脱罪责谋个出路。如果王爷顺着他的思路走,他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即使受罚也不会有多么严重;如果王爷没有按照他的思路去走,他也只能是等王爷回京之后认命挨罚。 苏培盛所谓的便利条件就是家信。王爷出京办差期间的家信全由苏培盛负责,既然苏总管不想白白受罚,那么他能够想得出来的法子就是转移视线,因此他在书写家信,向王爷禀报福宜阿哥过世的过程中,既是实事求是,也是别有用心地将福宜阿哥正月初四发病,年侧福晋自行请医之事进行了重点描述。 惨遭丧子之痛的王爷冷不丁地看到这个情况,自然万分不解:冰凝为什么要向他隐瞒福宜阿哥的病情?福宜既是他的小阿哥,不也是她的小阿哥吗?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医治小阿哥的问题上,怎么可能比他更有经验,更有能力?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令她又开始跟他较起劲儿来?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对他有多大的误会,她都不应该拿福宜阿哥的生命开玩笑! 前些日子虽然因为珊瑚的事情两人心生间隙,可是他们只是相敬如宾,客气而生分,并没有心怀仇恨,而且为了缓和关系,他主动邀请她到书院来赏雪。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腊月二十,虽然一开始别别扭扭,但是后来他们不是一直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吗?怎么一转眼,才三五天的功夫,她就变得翻脸不认人了?福宜是他的小阿哥,难道不是她的小阿哥吗?她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此的冷酷无情? 由于毫无先兆地突遭丧子之痛,又身处异地消息闭塞,再遭苏培盛的别有用心之举,因此对于福宜小阿哥的过世,王爷根本无法原谅冰凝! 无论有什么样天大的理由,她都不能拿福宜的生命做砝码,可是她恰恰触到了他的底线。如果说以前他们两个人因为爱情的观念不同而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他从来都没有恨过她,怨过她。可是这一次,因为疏于对福宜小阿哥的照料而痛失爱子,他不想知道原因,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原因能够比福宜的生命更重要! 对于悠思的过世,冰凝一门心思地认为是他没有尽到一个做阿玛的责任,才导致了小格格魂归天国。而对于福宜的过世,则换成了王爷一门心思地认为是她没有尽到一个当额娘的职责,才导致了小阿哥离开人间。 由于福宜阿哥的过世,平生第一次,他开始怨恨起这个女人。 第1225章 隔世 冰凝知道雅思琦每日前来探望她,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替王爷履行安抚她的职责,而且她与雅思琦无冤无仇,她没有理由对雅思琦冷面冷脸,可是在这悲痛欲绝的时刻,她除了不停地流泪,面对雅思琦的关心和劝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网 她知道府里已经安排了丧仪,天天在为福宜做法事,每日里飘来僧人诵经、超度亡灵的声音。这诵经之声就像是催命符,一刻不停地敲打着她脆弱的心脏,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冰凝昏倒在了地上。 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冰凝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是当她睁开眼睛之后,无论怎样努力地眨了半天的眼睛,却根本想不起来站在她眼跟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诧异之间,冰凝疑惑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你是谁?”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真是要谢天谢地,感谢菩萨保佑,阿弥陀佛,真是太好了!……” “你?你说什么呢?我问你,你是谁?” 月影正在因为冰凝的苏醒而欣喜万分,突然被生生打断,万分不解地望着她: “小姐,奴婢是月影啊!是月影啊!” “玉莹?” “不是,奴婢不是玉盈,噢,不,婉然,婉然是大姑奶奶,奴婢不是大姑奶奶,奴婢是月影!您怎么会将奴婢错认成了大姑奶奶了呢?” “什么叫我认错了人!还不是你说的,你叫那个什么玉……?” “小姐!奴婢不叫什么玉,奴婢叫月影!” 面对冰凝的频频打岔,月影刚刚那欣喜万分的神情一点点地消退,继而是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 “小姐,奴婢是月影,您不认得吗?” “我怎么会认识你?” “小姐,您怎么会不认得奴婢?奴婢的名字还是您给起的呢!您不是说奴婢的名字出自一首诗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奴婢记得对不对?” “什么水?什么月?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只是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还有那个,我是谁?” 月影当即被惊呆了!自己是谁,自己当然是月影啊!小姐是谁?小姐名叫年冰凝啊!怎么,小姐怎么开始说起胡话来了呢?小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一想到这里月影顾不得失礼,一下子扑倒在冰凝的身上,放声地大哭起来!她的小姐啊!没了自己的小阿哥,怎么竟然谁都不认识了?这从今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冰凝被这个突如其来扑到在自己身上的丫环模样的人吓了一大跳,关键是这小丫头死沉死沉地压在她的身上,令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又不好硬生生地将这小丫头推开,毕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还全指着这小丫头给她说明白呢。于是冰凝只能是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待这个自称是什么月的小丫头哭了快一柱香的功夫,自己不好意思地主动抬起身子,冰凝这才总算是正常地喘了好几口大气。 第1226章 真假 月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情绪,直起身子,一边继续抽抽嗒嗒,一边悄声说道: “小姐,奴婢失礼了!奴婢知道您心里头不好受,但是,您这么做,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呢!俗话说,蒙得了一时,蒙不了一世。况且过不了几天爷就回来了,爷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呀,到时候当场就会被爷识破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这么大的罪过,您定是要将爷惹得真的生起气来,实施家法可就不是像上次那样,只受些皮外伤的事情,那样的话,您得遭多大的罪啊!” 冰凝越听越是糊涂,还没有搞清楚自己姓甚名谁呢,怎么又来了一个什么万一被爷识破,又要遭罪的事情?这小丫头口口声声之中的那个“爷”又是谁?不管自己是谁,也不管那个“爷”是谁,反正瞧这屋子的摆设,以及小丫环左一声“小姐”,右一声“小姐”,那自己肯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无疑!既然这个小丫头口口声声地自称奴婢,那么她这个小姐说话还应该是算数的,至少吓唬吓唬她不成问题。一起到这里,冰凝立即正色地说道: “你先别说什么乱七糟的了,既然不想让我遭罪,那你就赶快说说我是谁,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躺在床上,这府里还有什么人?” 面对冰凝这一连串的问题,以及一脸急于知道情况的表情,令月影心里非常矛盾,她根本搞不清楚,冰凝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了,还是连她月影都信不过,对她都要提防万分,不敢说真话,只一个人一意孤行。特别是刚才,她都那么开诚布公地好言相劝半天,冰凝仍是没有理会,由于实在是把握不准她家小姐的意图,犹豫再三,月影打算先说些一星半点儿、无关紧要的事情,看看情况再说,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起了话头,捡一些最主要的内容说给冰凝听。 冰凝开始听这小丫头说自己是年家的二小姐,一脸的欣喜,禁不住地插话道: “那就是说,这里是年府了?你刚才说的那个‘爷’,就是我的亲爹爹了?那你为什么不管我爹爹称‘老爷’呢?” “不是的,小姐,不是的,这里不是年府,是王府,王府!” “王府?那么说,我爹爹竟然还是一位王爷?” “不是的,不是的,王爷不是您的亲爹,是您的夫君。” “什么?你!你怎么这么胡说道、血口喷人?既然你说我是年家二小姐,那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有夫君?” “小姐,您原来是年家的二小姐,后来皇上赐婚,将您赐给了王爷做侧福晋!” “什么?我,我不是年家小姐?那你干嘛管我叫小姐?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姐,奴婢没有骗您,没有骗您,奴婢以前一直在年府做事,是您的陪嫁丫环,所以一直没有改口,即使您嫁了王爷,奴婢仍是尊称您为小姐。” “那,那就是说,这府里的大老爷,不是我的爹爹,而是我的夫君?” “对,对,您这回终于明白了!真不容易啊!” 第1227章 侧室 月影费尽了口舌,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不过总算是把事情的大致情况说明白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还不待她轻松下来,冰凝又追问了她一个很是难堪的问题: “对了,刚才听你说,好像我是什么侧福晋,这个侧福晋是干什么的?” 一句话将月影问了一个张口结舌,半天才喃喃地启齿道: “侧福晋,就是,就是……,就,不是正室。” “不是正室?那就是小老婆?” “嗯,是的。” 月影的回答就像是一只蚊子在哼哼一般。得到肯定的回话,冰凝禁不住又问道: “那,那,我算是第几房小老婆?” “您是,是,第七房,不过,您进府的时间虽然最晚,可是从您嫁给爷的时候,就直接排在正室的后面,所以说,在侧室里面您可是排第一个呢!” 这回冰凝总算是明白了,可是对于这个现实情况她非常不高兴!怎么不明不白地就有了夫君,还是一个小老婆?就算是在侧室里面排名第一,但终究还是小老婆!跟排名第七有什么区别?啧啧啧,这老大爷竟然有七房妻妾!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老婆,他认得清楚,忙得过来吗? 一想到这里,冰凝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唉,自己的命怎么会是这么苦,难道说因为前世得罪了玉皇大帝,今世就罚她在人间受苦受难来了?呸呸呸,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大老爷要是有二、三十个小老婆才好呢,这样的话,自己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轮得上见大老爷一面,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样的日子该有多逍遥!迫切想要知道自己在这府里的日子能否过得舒坦,于是冰凝急急地开口问道: “既然你说这大老爷是我的夫君,我也就暂且信了你吧。那你说说,我和这大老爷成亲几年了?得不得宠?有没有跟老爷生过孩子什么的?” 月影一听这话,心里头不由得格外地难过,怎么看,小姐怎么都不像是故意装出来丢了魂儿的样子呢,可是对于这个结果,月影实在是难以接受。但是眼看着冰凝焦急的神情,知道她急于知道从前的那些事情,月影只好强忍着悲痛,从康熙四十九年她与王爷成亲开始,捡最主要的情况大致讲了一番,其中特意忽略了前七年的时间里,冰凝与王爷水火不容的那些情节,以及后来悠思小格格和福宜小阿哥过世的事情。 从这个叫月什么的丫头口里得知自己前半生的那些乱七糟事情,冰凝就像是在天桥闹市听评书艺人说书那般过瘾,直听得一会儿唏嘘,一会儿哀叹,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激动,等这小丫头口干舌燥地说了快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说到现在了,冰凝屏神凝气仔细地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待最后一个字从那丫头的口中说出来之后,冰凝竟是与刚才急急插话的景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半天都没有再开一句口。 第1228章 厉害 月影以为自己啰啰嗦嗦地说的这些往事终于将她家小姐丢掉的魂魄找了回来,心中既喜且悲。喜的是终于结束了浑浑噩噩的日子,慢慢地生活可以步入正轨;悲的是面对如此不堪的局面,万一小姐吵着管她要福宜小阿哥可是怎么办? 还不待月影搞清楚是喜是悲,只听冰凝终于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说,小丫头,大老爷厉害不?” 半天月影才回过味儿来,原来小姐口中的大老爷指的就是王爷,于是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赶快摇了摇头,这可是将冰凝给搞晕了: “这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啊!” “爷确实挺厉害的,可是爷对您可好了,一点儿都不厉害!” 冰凝刚才之所以半天都没有再缠着月影问什么新情况,完全是因为她满脑子里都在考虑一个问题:既然嫁了人,不管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总有一天要面对这府里的大老爷。如果对方不厉害呢,她就来一个嘻嘻哈哈,插科打诨,能混一天是一天;如果对方厉害呢,她就来一个小心谨慎,夹起尾巴来做人,能混一天是一天。当冰凝发现不管对方厉害还是不厉害,自己的最终方案都是能混一天是一天,心中万分欢喜,于是暂且放下这个话题,对月影说道: “小丫头,我饿了,你去给我端些吃食来吧。” 月影一听小姐饿了,很是内疚,光顾着说话,怎么把小姐饿成这个样子了?于是她赶快跑去小厨房,由于还没有到用膳的时间,小厨房里现成的吃食只有点心,于是赶快端了三小盘回来。 冰凝三天没吃东西,这三小盘点心没一会儿就她风卷残云般全部解决掉。填饱了肚子,又因为刚刚忙着听月影讲她的身世,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没一会儿冰凝就开始上下眼皮直打架,月影见状,赶快服侍她躺好。冰凝的头刚刚挨上枕头,还不待月影再说什么,早早就已经睡得香甜无比了。 望着这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却又是什么都不记得的冰凝,月影可是真真地犯了愁。小姐醒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赶快向福晋禀报,可是小姐虽然醒了,却又变得人事不知,这个事情怎么禀报呢? 连她月影到现在都拿不准,她家小姐是真的人事不知,还是与王爷耍的花招和伎俩,如果她就这样向雅思琦禀报,福晋能相信吗?将来王爷回来了,能相信吗?要不,再去探探小姐的口风?万一这是小姐兵不厌诈使出的一计,因为她冒冒失失地禀报而坏了小姐的大事,岂不是拖了小姐的后腿? 冰凝在里间屋里呼呼睡得香甜,月影在外间屋里不停地转磨磨,思前想后,月影决定,向福晋禀报冰凝醒来的消息,但是暂且不说丢了魂儿的事情,如果福晋来怡然居探望她家小姐,冰凝是否继续装下去,那由她自己决定就是了。 终于想通了一个万全之策,月影心中格外地高兴,于是趁着冰凝熟睡之际,赶快来到了霞光苑。 第1229章 姐姐 雅思琦一听说冰凝苏醒过来了,心中万分高兴,这些天来,她格外地担心天仙妹妹,生怕她这么柔弱的身子抵御不住丧子之痛的沉重打击,也随了福宜而去。原本就担心福宜过世的事情被王爷迁怒,若是冰凝再有个好歹,她可怎么跟王爷交代呢?到那个时候她可是连为自己辩解、申诉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此一听说冰凝醒了过来,她立即吩咐红莲: “赶快,咱们去怡然居一趟。” 月影一听福晋立即要去她们院子,心中很是忐忑,因为她还没有与冰凝订下攻守同盟,还不太了解她家小姐的计谋和策略,福晋突然造访,打了冰凝一个措手不及可就糟糕了。于是她赶快说道: “启禀福晋,奴婢家主子虽然苏醒过来,可是奴婢来您这里禀报的功夫,又睡了过去,怕是您过去,主子还没有醒,您也看不到什么。” “没关系,既然已经苏醒过来了,即使是睡觉,也能叫醒的,这就赶快去吧,别耽搁了时辰!” 月影无奈,只得是随着雅思琦和红莲两人回到了怡然居。按照尊卑礼节,这主仆三人,雅思琦走在最前面,红莲紧随其后,月影只能跟在红莲的身后,这个顺序令月影连提前进屋给冰凝使个眼色的机会都没有。见此情景,月影很是后悔选择了冰凝沉睡的时间去霞光苑,早知道福晋这么着急忙慌地前来探望,她真应该与冰凝详细地商讨一番对策之后再去禀报就好了。 雅思琦见人心切,脚下生风般地急急赶到怡然居,对前来迎接她的小柱子理都没有理会,径直进了冰凝的房间,然后毫不迟疑地进了里间屋,就只见天仙妹妹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雅思琦见状,赶快上前一步,坐在床侧的矮凳上,伸手抚上冰凝露在锦被外面的一只手,一边轻声地说道: “妹妹,姐姐看你来了,你醒醒吧。” 冰凝正睡得香甜,只觉得手上被一个什么东西压得难受,又觉得耳边被什么东西吵得心烦,一个惊厥唰地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当即被吓了一大跳!怎么眼前又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冰凝还算是吸取了刚才与小丫环对话时的经验教训,没有冒冒失失地发出惊人之语,因为她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与刚才那个叫月什么的小丫环相比,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神情气质都完全不一样,既富贵逼人,又和蔼可亲。本能地,她差一点儿脱口而出称之为“娘亲”,不过经过与小丫环的一番对话,冰凝记得这是自己的婆家,如果真是自己的娘亲,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于是她恭恭敬敬地问道: “您,您是哪一位?” 雅思琦被冰凝的这句话问得目瞪口呆!她是谁,她是嫡福晋雅思琦啊!天仙妹妹怎么会问出来这种可笑的问题? “妹妹,是姐姐啊,你不认得姐姐吗?” “姐姐?您是我的姐姐?那您一定就是年家大小姐了?可是,您怎么会在妹妹这里呢?您为什么不在您夫君的府里呢?” 第1230章 丢魂 雅思琦被冰凝的这番话弄得啼笑皆非。什么年家大小姐,什么不在自己夫君的府里,这都是什么乱七糟的事情?虽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雅思琦仍是极有涵养地微微笑了笑,然后和颜悦色地朝冰凝说道: “妹妹可真是会说笑话呢!姐姐怎么会是什么年家大小姐!另外,这王府不就是姐姐夫君的府上吗?” “您不是年大小姐?可是刚刚不是您说的吗,您是我的姐姐呀?既然是我的姐姐,您怎么可能不是年家大小姐?” 雅思琦被冰凝这番胡搅蛮缠搞得头昏脑涨,张口结舌,真是怎么说也跟她说不明白,急得雅思琦浑身是汗。原本她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爽利性子,此时被冰凝搞得大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抓狂感觉。心急火撩之下,她再也没有耐心与冰凝兜圈子,于是直接转过头来找月影问话: “月影,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月影一见她家小姐与福晋说话的时候也是如刚才那样乱说一通,知道她家小姐这是打算跟谁都要装作丢了魂儿的样子了,于是赶快回复道: “回福晋,奴婢家主子自从醒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根本不认人了,连奴婢都不认得了呢。” “不认人了?怎么一个不认人法儿?” 面对雅思琦的追问,月影只好照实说来: “就是,就是,奴婢家的主子既不认得奴婢,也不认得这是在府里,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奴婢给主子讲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仍是不太明白奴婢说的是什么。求您,能不能请太医给奴婢家主子看一看呢?” 雅思琦一听是这个情况,又回想了一下刚刚与冰凝的这番对话,这才恍然大悟。以前也听老人们说过失了魂儿的事情,但是全都是道听途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谁丢了魂儿。今天与冰凝这番对话下来,让她真正长了见识,原来失了魂儿的人,就是天仙妹妹这个样子了。 谢天谢地,好在天仙妹妹的小命没有大碍,只是丢了魂儿而已,将来王爷回了府,总算是还能有所交代。至于请太医嘛,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能将魂儿给找回来,那就更好了。另外年妹妹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目前这个样子,还要尽快禀报王爷为好,如果没有提前禀报,当他回来的时候太医也没有治好妹妹的病症,突然见到这个凡人不识、六亲不认的女人,怕是又要让她雅思琦吃不了兜着走。 打定了主意之后,既然与冰凝的对话完全是对牛谈琴,而且大致情况也都了解清楚,因此雅思琦既也没有心情,也没有闲功夫,更是没有必要,陪着一个傻乎乎的妹妹嘘寒问暖。于是她没有久留,只是例行公事地叮嘱月影好生伺候她家主子之后,就与红莲回了霞光苑。 一回到霞光苑,她立即将苏培盛唤了进来,跟他大致讲了一下冰凝的情况,同时要他尽快给王爷修书一封,及时禀报这个新情况。 第1231章 修书 苏培盛听完雅思琦的吩咐,心中先是暗暗吃惊,继而又疑心重重。这年侧福晋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儿,不得宠的时候都能将整个王府弄得鸡飞狗跳,这一两年得了宠,竟然将王爷迷得昏头转向,不知道坏了多少府里的规矩。现在估计是担心福宜阿哥过世的事情罪责难逃,生怕被王爷追究,竟然想出来这个丢了魂儿的绝妙主意,妄图金蝉脱壳。这个外表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呢?就是他苏培盛,也想不出来这么一个几全其美的法子来,真是枉比她多活了二十来年! 苏培盛毫不迟疑地断定这是冰凝使出的阴谋诡计,一丁点儿也不相信她是真的丢了魂儿。可是让苏培盛犯难的是,福晋相信了年侧福晋,还要他立即给王爷修书一封。这分明是那个诡计多端的主子想出来的鬼花招,怎么福晋就相信了呢?现在竟然还要禀报王爷。连他苏培盛都不相信的事情,就凭王爷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年侧福晋的那番胡言乱语? 就凭他对王爷性情的了解,到头来,王爷肯定会一口认为这是他和福晋、年侧福晋三个人串通一气的结果,千方百计地蒙骗于他,妄图逃避没有照料好福宜阿哥的罪责。这样的话,不但他在前面那封家书中,暗暗地将责任引向年侧福晋的法子就白白浪费了,更是会惹来王爷的震怒,引火上身。 左思右想了许久,苏培盛更加坚定地认为,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万万不可向王爷禀报。至于年侧福晋是不是丢了魂儿,完全可以由王爷自己来认定:假如王爷信了她,而他苏培盛没有向王爷禀报,只是承担一个知情迟报的责任;假如王爷没有信了她,而他苏培盛冒冒失失地提前禀报,那他可是犯下了暗自串通的滔天大罪,完全就是弄巧成拙、罪上加罪。 越想苏培盛越是心惊肉跳,越想越是不可向王爷禀报。可是福晋已经吩咐他尽快修书,王爷是主子,福晋也是主子,他若是不照办,将来被她告到王爷那里,也是一件麻烦事儿!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被这个两难问题搅得心神不宁,苏培盛真真地是愁坏了。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王府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耳濡目染、言传身教,苏培盛也学到了不少王爷的真传。此时,他掐指一算,王爷离京也有十来天的时间了,盛京祭祖仪式应该已经差不多完成,再过两天就开始返程。于是苏培盛打算过两天再写信给王爷,这样的话,家信往盛京发,王爷向京城回,极有可能信差与王爷擦肩而过,当信差向盛京急驰的时候,王爷都已经回了府里。 事情果然如苏培盛所计划的那样如期进展,在路途中的家信与王爷没有实现成功对接,而是擦身而过,背道而驰,越来越远,直到王爷回到府里都不知道家中又发生了另外一个重大的变故。 第1232章 心伤 这一次的办差,是王爷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次,既是肩负着皇上的重托,心怀希望与曙光,又是遭遇丧子之痛,遭遇爱情的煎熬。喜与悲、公与私、冰与火、爱与恨……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令他时而痛心疾首,时而迷茫无助,心力交瘁到了极点。 自从知道福宜阿哥过世的消息,他一直都沉浸在无尽的伤心痛苦之中。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他和冰凝的小阿哥出世,当他得知福宜降生的消息时,心情是那样的激动。而上一次如此急迫而又激动的心情,还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雅思琦怀弘晖阿哥的时候,毕竟那是他的嫡长子,意义重大。而这一次冰凝怀胎生子,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年少时光,虽然福宜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却是他与最心爱的女人相亲相爱的结果,因此福宜阿哥在他的心中的份量,早已达到了与弘晖阿哥比肩的程度。 可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可怜的小阿哥才半岁,还不会开口叫阿哥和额娘,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撒手人寰。而冰凝,作为小阿哥的亲额娘,竟然隐瞒病情,拖延时间不向他禀报!如果她早些时间禀报了他,他早早地去请了孙太医,小阿哥也不会就这么急急地离去。她有什么天大的理由,跟他生了这么大的气,竞要拿福宜小阿哥的生命开玩笑?就凭这一点,他不但现在不能原谅她,将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雅思琦一得到王爷回府的消息,既是顾不得,也是不愿意组织女眷们到府门口的迎接,因此唯有她独自一人在府门口的内厅中恭候。然而心情极度糟糕的他王爷即使进了府里见到寒风中恭候的雅思琦,仍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说一个字,就直接回了朗吟阁。 雅思琦被他干干地晾在了一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回霞光苑,然后赶快差红莲去书院禀报。面对雅思琦的穷追不舍,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面对,可是见她如此执着,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当雅思琦到来书院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时分,他的房里仍是没有燃起烛火。望着独自一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王爷,她是真真正正的心疼不已。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而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幼小生命的伤逝,相信过了这段时间情况就会有所好转,于是雅思琦乍着胆子上前一步,轻声地开口说道: “妾身给爷请安。” 半天没有得到他的半个字回复,连叫起都没有说,雅思琦无奈之下只好自行起身,然后讪讪地开口说道: “妾身知道您这心里头很是不好受,可是还想斗胆劝您几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人死不能复生,再是伤心难过,这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现如今,福宜阿哥已经没有了,而年妹妹原本身子就弱,又昏了三天才勉强苏醒过来,妾身……” 第1233章 怒火 王爷虽然一直阴沉着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是一听到雅思琦口中说出“年妹妹”这三个字,当即就点燃了他胸中的熊熊怒火!如果不是雅思琦在场,他真恨不能立即冲到怡然居去兴师问罪。他要好好问问她,她怎么会是这么狠心!她跟他较多大的劲儿都可以,生多大的气都可以,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出气! 从福宜生病到他启程前往盛京,足足有四天的时间,四天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能够让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隐瞒不报?她自己延医不治手伤,她自己不怕烂手断臂,那是她的事情,她不能要福宜也像她那样!可怜的福宜小阿哥,才半岁的孩子,怎么能够耽误得起?太医院里只有孙太医最为擅长儿科,可是大正月里,孙太医能轮值几回?现在延误了小阿哥的诊治,她简直就是…… 雅思琦半天没有得到他一个字的回复,无奈之下只得是继续唱这出独角戏: “唉,爷您也得想开点儿。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小阿哥没了,好歹年妹妹总算是挺过了这一关,虽然昏迷了三天,好在还是醒了过来,只是,唉,可能是因为小阿哥的事情伤心难过,竟然失了魂儿,什么人都不认得,什么事儿都不记得了……” “你说什么?她失了魂?” 王爷虽然满腔怒火,暗暗历数着冰凝的罪行,可是雅思琦的这句话将他惊了一跳,怎么叫失了魂了? “啊?您还不知道?妾身吩咐苏培盛给您写了家信,禀报过的,您怎么?” “除了小阿哥没了这件事情,爷收到了家信,后来爷一封家信也没有收到!爷问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她怎么叫失了魂了?” 雅思琦见王爷一脸茫然的样子,才明白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天仙妹妹不认人的事情,可是她确实是让苏培盛写了信向他早早禀报的,他怎么能够没有收到家信呢?如果他没有收到家信,那封信现在去了哪里?虽然雅思琦百思不解,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追查这封信去了哪里的时候,而是要赶快先回复他才是。 “妹妹真的是失了魂,那天妾身过去她的院子看望、安慰她,跟她说‘姐姐来看你了’,这年妹妹居然问妾身是不是年家大小姐。妾身说不是,她竟然反问妾身,既然不是年大小姐,为什么会是她的姐姐……” 一听这话,他当即就气炸了肺!好啊,好啊,有胆量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胆量来承担责任后果了!明知道逃不过他的惩罚,居然想出来这么一个招数,企图蒙混过关?你不是不怕死的有骨气的人吗?动不动就跟爷以死明志,一会儿要舍命跳崖,一会儿要失血而亡,现在倒好,该你畏罪自尽的时候,你倒是惜起命来了,跟爷玩起这么一套鬼把戏。好,爷就会一会你这个失魂儿症,好好揭穿你的丑恶嘴脸。 第1234章 问罪 章节名:第章?问罪 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她不是一向极要脸面,抹不开面子的人吗?刚刚那么着急忙慌地从他这里仓皇逃窜回去,不就是为了遮人耳目吗?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自己主动爆料,传扬得整个王府尽人皆知? 而更令他生气的是,她居然还将他描绘成一个心狠有毒的刽子手,将她自己描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连雅思琦都来为她求情!她这是要干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越想越是不明白,越想越是生气,他的脸色眼看着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雅思琦一见自己这番话竟然惹得他如此不痛快,立即非常后悔过来说这件事情。当她乍一听到天仙妹妹被他家法惩处,遍体鳞伤的消息时,当即大惊失色。倒不是她有多么地担心冰凝受了委屈,而是担心将来没法子跟年家人交代,惹恼了年二公子,误了他的大事,实在是不值当。所以她才会急急火火地来到朗吟阁劝慰他一番,谁想到她不说之前,他的心情还算是好,她这一番规劝下来,竟惹得他如此大动肝火,早知道是适得其反的效果,她还不如不过来捅这个马蜂窝呢。 后悔不迭的雅思琦于是赶快解释道: “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行了,你也别瞎操心了,爷自己的身子,爷自然知道爱惜。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这就退下吧。” 将雅思琦前脚打发走,他片刻未停后脚就直接到了怡然居,连让秦顺儿提前打探情况都等不及。 当他怒气冲冲地到来的时候,冰凝经过两个时辰的休息刚刚醒来,还不待她唤月影进来服侍她起床呢,就见他如旋风般地冲了进来。由于还没有穿好衣裳,她只能是躲在锦被里,口头向他请了安。一看她果然躺在床上“养伤”,他这气儿就更不打一处来,冷嘲热讽道: “怎么?这伤还没有养好呢?躲在屋子里养伤谁看得见、谁能知道啊,怎么不让月影去禀报爷,好好地邀功请赏呢?” 一听他满口既酸溜溜,又莫名其妙的这番话,冰凝万分诧异,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连他都知道了?可是,除了月影和竹墨,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啊!糊里糊涂的冰凝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话。 眼瞧着冰凝不回话,以为她是做贼心虚、理屈词穷,于是几步冲到她的跟前,将她从锦被里拉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她养的这是哪门子的伤,然后再好好跟她理论理论,怎么能够这么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冰凝猝不及防被他猛地一拉,肩膀吃痛,忍不住低低地“啊”了一声。 他开始还没有在意,以为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招,谁想到,当她失去了锦被的有效保护,那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赫然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吓得他又赶快一把就将她塞回到锦被之中,再紧紧地裹好,仿佛锦被就是药膏药水,能够医治这些红痕似的。 第1235章 妾身 冰凝哪里知道月影这是要让她做什么,刚刚在里间屋的时候见到月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此时被这小丫环一路拉到外间屋,当月影再度跪下之时,冰凝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威严十足的男人一定就是大老爷了,于是也只好跟着跪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等着大老爷发话,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只需要行请安礼即可,当然还需要再说上一句“妾身给爷请安”这句话。 眼见着冰凝一言不发地闷头跪在他的面前,王爷只当是她还是在跟他赌着气,心中愈发地愤怒,于是厉声说道: “怎么,几天不见,连魂儿都丢了?” 冰凝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因为她确实是将魂儿给丢了,可是这句问话让她怎么回答呢!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嘛,她要是知道自己是谁,何苦整天跟那个月丫头刨根问底地询问来询问去,以期得知自己的全部情况。有那闲功夫,她还不如好好地睡个大觉或是东游游西逛逛呢。可是现在这个跟凶神恶煞般的大老爷正向她问话,她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这可真是太难办了。无奈之下,冰凝只好如实地回复道: “应该是吧。反正我一醒过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你!大胆!竟然敢跟爷称起‘我’来了!” 冰凝被他唬了一跳!继而不明就理地问道: “不称‘我’还能称什么?” 月影一见赶快在一旁提醒道: “小姐,您应该跟爷自称‘妾身’。” 冰凝一听这话,心中登时来了气:好你个小丫头,早不说告诉我,害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冰凝赶快老老实实地说道: “好吧,我错了,以后要称‘妾身’。” 王爷被冰凝搞得是火冒三丈!本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谁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地跟他敢自称起“我”来了!这不是装疯卖傻吗?装得可真是像啊!妄图蒙混过关可没有那么容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以前爷那是念在你是一介女流之辈的份上,没跟你使出真本事,现在,你这个可恶、可厌、可恨的女人,爷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 “你,赶快收起这套骗人的鬼把戏吧。爷可是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鬼没有会过?爷还真不信,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女人,还敢跟爷玩儿这一套?你若老老实实,从实招来,爷谅你是初犯,会考虑对你从轻处罚,如果你还是这么一意孤行,拒不认罪,爷可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好心情,陪你玩耍!” 冰凝被他这一大套洋洋洒洒的话语搞得莫名其妙:什么鬼把戏?难道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就叫做鬼把戏?她又不想这样,她要是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早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他没有时间,没有心情陪她玩,她更没有时间,也没有好心情陪他玩呢!有这闲功夫,她还不如躺床上多睡会儿大觉呢! 第1236章 败仗 虽然冰凝的心中忿恨不平,可是看着眼前这阵势,大老爷可是摆明了不相信她。网要想让人相信,她必须得拿出证据来,有力地证明自己,可是这魂儿长在自己的脑袋里,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证明给他看呢? 冰凝这里冥思苦想找不出来一个对策,他却认为她这是在想什么金蝉脱壳的鬼花招,一时更是怒不可遏,厉声说道: “你给爷放老实点儿!” “我,噢不,妾身,没有不老实啊!这想不想来了就是想不起来了,那要不,您说一个法子,说一个让妾身能够证明是真的丢了魂的好法子,妾身只要能办得到,一定去给您证明。” 被冰凝将了一军,王爷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从前他就领教过她的诡计多端,现在不但与从前一模一样,甚至是有过之无不及!还敢说她没有耍鬼花招,还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她怎么还会将他一军,弄得他哑口无言? 从前在关于证明的事情上,从来都是他要冰凝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现在冰凝居然主动出击,反过头来要他说出能够有效证明的法子。 他怎么想出什么证明法子?这魂儿长在她的脑子里,能怎么证明?他又不可能敲开她的脑袋去看一看是真是假?想不出来一个让她证明自己的法子,又问不出来一个所以然,还吃了一个大憋,生了一肚子的怒气,这一晚,他可真是背运到家了! 找不出让冰凝自我证明的法子,又被她装疯卖傻地戏弄半天,没有取得任何实质进展的王爷简直就是气急败坏。 刚刚他一听雅思琦说冰凝把魂儿给丢了,第一个反应当然如月影一样认为她这是在装疯卖傻,于是一怒之下拔脚就冲来怡然居兴师问罪。可是这小半个时辰的交锋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个女人真是诡计多端,竟然像个泥鳅似地,抓不到她一点儿把柄,反而自己搞得这么被动。 看来真是低估了她的能量!这一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没有充分认清任务的艰巨性,没有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自然是要吃了败仗。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暂时偃旗息鼓,待回去想好对策之后,再来好好揭穿她的鬼把戏:就让你像个跳梁小丑似地再蹦达几天,早晚有你认罪伏法的那一天!跟爷斗,你还真是嫩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拿定主意之后,他开口说道: “好啊,狐狸尾巴早晚有藏不住的那一天!爷有时间,也有好心情,静观你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在这些日子里,你若是及时悔悟,爷还能会念在往日的夫妻情分,网开一面,留你点儿体面,如果你仍是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就休要怪爷不客气!” 说完,他没有看任何人,直接抬脚就起身出发。雅思琦目瞪口呆地经历了全过程,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儿来。不过王爷都已经走了,她自己也要赶快追上他的脚步。 第1237章 老丑 月影一见王爷要走,可是她家小姐还跟没事儿人似地跪在地上无动于衷,急得她赶快一把拉起冰凝,急急地追在那两个人的后面,恭送大驾离去。 待主仆两人一直送到院门口,总算是追上了王爷,于是月影赶快拉了拉冰凝,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开口道: “奴婢恭送爷和福晋。” 这一回冰凝总算是开了些窍,见月影刚刚特意拉了拉她,于是也赶快有样学样儿地开口说道: “那个,那,妾身恭送爷和福晋。” 王爷当然是没有理会,雅思琦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理会,继续紧随他的步伐。 冰凝一见说了老半天,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她们,心里很是不痛快:怎么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呢?还是大老爷呢。于是望着那两个人的背影,冰凝撇了撇嘴,小声地抱怨道: “小丫头,这就是你刚才跟我说起来的那个,那个,我的夫君?肯定不是我的爹爹?怎么这么老啊!而且,怎么还这么丑啊!” 月影一听冰凝这话,当即吓得腿都要软了,顾不得失礼,慌忙伸手掩上冰凝的嘴,然后小声地说道: “小姐,这是爷啊!您怎么能这么说爷呢!可是要被家法处罚的啊!您还要不要命了?” 虽然冰凝是小声地抱怨,可是径自朝前走开的那两个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王爷自然是被气得当即恨不能立即掉头回来,好好对她实施一顿家法处置!竟然敢说他又老又丑,她倒是长得跟天仙似的,有什么用?可却是生了一副歹毒心肠! 雅思琦一听冰凝那句话,也跟月影一样,吓软的双腿差点儿打了一个趔趄:这个年妹妹,简直是胆大包天啊!竟敢说出这么大不敬的话来。 由于被气得心口疼,本想立即调头回去与她理论,可是他的脚步竟突然停滞了一下。他虽然恨不能立即对她实施家法处治,可是眨眼之间,他又立即想明白了,这是她使出的一招计谋。 她为了将这出戏演得逼真,竟然装疯卖傻到了这种地步!不惜以下犯上,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来证明她自己所谓的丢了魂儿!好啊,刚才让她证明真的是丢了魂,她拿不出来证明的法子,反将他一军,要他自己说出来证明的法子,害得他无功而返。而她真不愧是诡计多端的江湖老手,才这么一会儿,竟然就想出来证明的法子,用这些胡言乱语、不恭不敬之话来证明她的丢魂儿,不担狠狠地羞辱了他,还让他根本没有任何治她罪的借口和理由,这个女人,简直是…… 好,你就继续当个跳梁小丑吧,继续装疯卖傻演戏吧,早晚有你哭的那一天!你越是想激怒爷,爷可越是不会上了你的当。爷会想出来让你自己主动乖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的法子! 于是停了一步之后,他又重新抬脚,朝朗吟阁走去。雅思琦紧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是继续陪他回书院,还是知趣儿地告退。 最终雅思琦还是决定跟着他回书院,知道他被天仙妹妹气得着实不轻,若是让他一个人回了朗吟阁,怕不是又要掀起惊涛骇浪。 第1238章 搜查 没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书院,王爷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秦顺儿: “你,传爷的吩咐给苏培盛,带上十几个得力的人手,现在立即去怡然居,将那里所有的书信、纸张,包括碎屑都不要放过,统统给爷收过来。必须翻一个底儿掉,任何地方都要搜到,不可有任何闪失!” 秦顺儿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的职责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王爷的命令,不一会儿,怡然居就迎来了以苏培盛为首的十五人搜查小队。月影此时正在给冰凝准备布置晚膳,刚将食盘上的碗碟勺筷各就各位,就突见天兵天将蜂拥而至。 冰凝更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还不待她问话,只见那个为首的,长得像个笑面虎似的,不男不女的一个人朝她说道: “启禀侧福晋,奴才这也是奉命办差,多有得罪,还请侧福晋行个方便。” “你,你是谁?” “奴才是苏培盛啊!” 苏总管被冰凝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难道说侧福晋有意要为难他,不让他执行王爷的命令吗?冰凝一听这人的回话,心中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不耐烦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关我什么事情!你就是叫张三,叫李四也无所谓,我是问你,你是干什么的?” 苏培盛这回是被彻底搞糊涂了,平常年侧福晋挺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故意刁难起人来,竟是这么的经验老道?有本事你别把爷给惹恼了啊!你把爷给惹恼了,拿我们这帮奴才出气,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别以为仗着曾经得了爷的宠,就敢骑在我苏培盛的脖子上拉屎!你再得宠,要是没有爷,你还不一样连屁都不是一个! 月影一见苏培盛脸色极为难看,怕冰凝将这大总管给惹恼了,将来什么事情都要被刁难,单是请太医这一件事情,就得求爷爷告奶奶。于是赶快上前一步,小心地给苏培盛陪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 “请大总管息怒,我家主子丢了魂儿,不认人了。这事儿爷和福晋都知道,请您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都怪我没有跟主子解释清楚,让您受惊了。” 苏培盛这脑子早就转了百个圈了,前些日子福晋说这怡然居的主子丢了魂,他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拖了三五天才给王爷写家信。今天终于得以亲眼所见,别说,这年侧福晋还真有点儿丢了魂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丢了魂儿,还是真的挺像丢了魂儿,怪不得王爷要吩咐搜查这怡然居呢。 苏培盛虽然摆明了不相信冰凝,但是揭穿她阴谋诡计的人那个人是王爷,不是他这个大总管的职责范围。现在既然月影已经赔了礼,他又急着办完差事好跟王爷交差,也就没有再多纠缠这件事情,而是对月影正色道: “月影,现在本总管按照爷的吩咐,要将这屋子里的物件都收好交给爷,所以,你服侍好你家主子,别的一切事情都不要插手插嘴,省得将来本总管跟爷交差的时候太过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要参你一本!” 第1239章 称谓 章节名:第章称谓 即使重建的宝光寺给玉盈带了强烈的震撼,她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重要使命,于是她郑重地向王爷说道: “王爷,承蒙您的抬爱,民女今天得以能够来看望您的侧福晋,对于您的此番恩情,民女非常感谢,无以为报。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如果民女能够蒙受到您的恩情,得以见到您的侧福晋,将更加不胜感激。” 他没有料到她会提到这件事情!回去以后,他本来打算给玉盈安排一个年氏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玉盈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的理由给年家人,现在看到玉盈如此郑重地提出这个要求,他非常错愕。 原以为爷不提及她们姐妹相见的事情,她也就不敢说什么,但现在玉盈的这番话,明明是将了他的军,令他非常头痛,对此,他还是颇费了些心思。虽然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年氏才嫁进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安排娘家人见面,这是很大的破例。 但是今天确实是爷做得不对,以姐妹相见的借口将玉盈姑娘骗到了王府,她要是没有见到妹妹,回去后确实不好向年家人交代,况且玉盈姑娘还是个养女的身份,怕是要被年家人误认为她在从中作梗,对妹妹的事情不关心什么的。 为了玉盈回去后能够给年家人一个交代,王爷决定破例,同意年氏才嫁进王府一个月的时间就安排了娘家人相聚。为了玉盈姑娘,破例就破例吧,王府里的好多规矩不都是爷自己定的吗?爷现在不想要这个规矩了,爷今天就破了这个先例、坏了这个规矩! 他朝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 “好,爷答应你!可是,爷也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叫‘玉盈’,不叫‘民女’。” “这?” “如果你不答应改变称谓,爷也不答应你们姐妹相见!” 他居然拿改变称谓的事情来要挟她!为什么,她每次向他提一个要求,一个正当的要求,他都要反过来再提一个要求,一个不正当的要求?!她要他好好地善待凝儿,他就反过来要自己等他;她要他履行诺言,允许她们姐妹相见,他就反过来要自己改称“玉盈”。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王爷善待凝儿,玉盈被迫采取了缓兵之计,先应承下来等他;现在,为了见到凝儿,她又要被迫改变自称。可是,改称“玉盈”,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办到的事情?因为从此以后,他们的对话中,会增添一种叫做“暧昧”的味道! 可是,王爷是他们年家的主子,他的任何要求,他们年家不是都必须言听计从吗?如果不改称谓,自己今天就肯定是见不到凝儿了,先不说无法跟夫人、二哥交代的问题,众人都是那么焦急、热切地等待着她的消息,就是翠珠那里她也无法解释,这一天,她都去了哪里? 王爷,您就那么喜欢逼迫别人就范,看着别人的窘迫而高兴的人吗? 望着困窘中的玉盈,他想到了刚刚在宝光寺门口,她躲避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的情形。他承认,他是在逼迫她,但是,他不是想看她的窘迫,也不是想逼她就范,而是因为他喜欢她,爱她!他希望他的玉盈,是一个和他一起快乐、一起忧伤、一起幸福、其享甘苦的伴侣,而不是那个远拒他千里之外的“民女”! 他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他害怕她又像刚才在宝光寺门口那样退缩,如果当时不是自己主动迈出了那一步,她还要躲他到几时呢?玉盈姑娘,爷知道你害羞,你胆怯,你这是在需要爷的鼓励和帮助吗? “启禀爷,到王府了。” 秦顺儿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马车也越来越慢,直至渐渐地停了下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给她施加压力,不能给她任何考虑的时间: “你是叫玉盈,还是就此回年府?”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玉盈别无选择,唯有小声而又同样坚定地说道: “玉盈,必须见到您的侧福晋。” 第1240章 小姐 苏培盛见年侧福晋竟然装得这么像,心中禁不住一阵好笑,不过他更觉得好笑的是她用的这个词--大老婆!还算是识实务!于是饶有兴趣地开始跟这位以诡计多端著称的年侧福晋周旋起来: “您这么说也对,本质上来讲,福晋就是爷的正妻。” 得到苏培盛的肯定回答,冰凝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管我叫什么?” “您是爷的侧福晋,奴才当然是在尊称您为侧福晋。” “小丫头,他怎么不称呼我‘小姐’呢?” 冰凝一听这个笑面虎称她为侧福晋,跟月丫头说的不一样,于是立即掉转过头来质问月影。而苏培盛则一个笑没有忍住,差点儿被唾沫星子呛了嗓子。 月影这些日子以来被冰凝折磨得苦不堪言,此时见冰凝又来质问她,于是也顾不得失礼,脱口而出道: “小姐,奴婢是您的陪嫁丫环,所以才会称您小姐。苏总管是王府的大总管,不是您的陪嫁奴才!当然会称您侧福晋了。” 冰凝听这月丫头的解释也还算说得过去,只是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高兴,禁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福晋是大老婆,侧福晋是小老婆,那就是说,这府里有一个正福晋,六个侧福晋……” “不是的,小姐,只有您和烟雨园的主子是侧福晋,其余的都是格格。” “格格?格格是干什么的?” “格格是,是……” “回侧福晋,格格是位分更低的主子。” 苏培盛眼见月影回答不上来格格是什么身份,禁不住又插了一句嘴。倒是将冰凝给逗乐了: “啧啧啧,不就是个小老婆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名堂啊!就算是弄出十几二十多个名堂来,到头来,还不一样都是小老婆嘛,又不能够因为称呼变了就能成为大老婆,不管是什么侧福晋还是什么格格,还不都是自欺欺人,五十步笑一百步的事情!” 月影自然知道她家小姐对于做王爷的侧室极为不情不愿,但是这种事情私下伤心难过就算了,现在竟然当着苏大总管的面如此大放厥词,一会儿定是会被苏培盛一字不落地禀报到王爷的耳朵里。刚刚冰凝就嫌弃王爷又老又丑,现在又嫌弃自己是侧福晋,王爷才回到府里,她家小姐就接二连三地闯祸,这罪上加罪,冰凝得挨多重的家法处治啊!越想越是担心,月影真恨不能让她家小姐赶快闭上嘴,同时不停地祷告:求求苏总管,赶快搜查完毕早早撤离,千万不要再多呆了!再呆下去,小姐的小命就快要保不住了! 苏培盛这是第一次与失了魂的年侧福晋打交道,真是越过招越觉得大有棋逢对手的感觉。在他苏培盛面前装傻充愣,真还是太高估了她自己的能量!不过也就是区区一介女流之辈,也敢跟他苏培盛斗心眼儿?不过就是碍于她是个主子的身份,他苏培盛不得不假装恭敬罢了,若是换了别的奴才,他有的是手段,让她当场现了原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1章 效果 望着苏培盛交上来的,堆积如山一样的纸张册页、古籍善本,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怎么样,还顺利吗?” “回爷,很顺利,侧福晋什么都没有说,不管奴才怎么搜怎么找,一个字都没有说,给了奴才很大的方便。” “噢?” 这个结果令他很是意料之外,依照她的性子,这么大动干戈的搜查,早就会拼力反抗了,可是不但没有预料中的反抗,反而这么积极配合,真是让他有点儿一拳打到了棉花团上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么表现就对了,否则还不立即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苏培盛见王爷不说话,以为不相信他的禀报,于是又赶快添了一句: “侧福晋没有为难奴才,只是问了问奴才是干什么的,又问了问福晋是干什么的。” “噢?她是怎么问的?” 王爷一听这件事情顿时来了精神,刚刚见识了冰凝的那一番貌似天衣无缝的装疯卖傻,他倒是想要看看,她怎么跟苏培盛再来这一套! 苏培盛早就巴不得参这年侧福晋一本呢,一见王爷来了精神,更是将他自己的情绪也调动得格外亢奋起来,立即将刚才在怡然居里冰凝与月影的对话,以及他后来忍不住的那些插话原原本本地给王爷叙述了一遍。 当王爷听到冰凝误以为雅思琦是大总管,还要苏培盛称呼她为小姐的时候,只是轻蔑地笑了一下,而当他听到那套关于侧福晋和格格全都是小老婆,全都是自欺欺人的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时候,当即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盏茶壶叮叮光光一阵乱响,吓得苏培盛半口气儿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屋子里恢复了平静,王爷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更加深刻地认识到,想要揭穿冰凝的真面目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狐狸精般的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下一步如何行动,他一定要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刚刚他亲自前往怡然居的时候已经败了一仗,现在这个搜查也没有取得任何打击她嚣张气焰的效果。接下来的第三步,他必须小心谨慎,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必须要一鼓作气,马到成功,否则接二连三地吃败仗,那可真就是再而衰、三而竭。 王爷在书院里心积虑地想着揭穿冰凝真面目的万全之策,怡然居里的主仆两人却是望着遍地狼藉、满目疮痍,仿佛是遭了强盗洗劫过一般的屋子,不知如何是好。月影生怕冰凝伤心难过,于是好言相劝道: “小姐,您千万别太难过了,更不要去书院跟爷较劲儿,爷这么做,一定是有爷的道理和原因,待过些日子,问了爷一切就全清楚了。那,奴婢这就赶快给您收拾。” “小丫头,你赶快收拾了就是,还多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小姐,您,您不伤心难过吗?” “唏,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 “您这屋子都被弄成这个样子了,您也不难过吗?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您千万不要吓奴婢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2章 自损 冰凝被月影问得莫名其妙,不就是把屋子弄了个天翻地覆嘛,多大点儿事儿啊,也至于伤心难过?不过见月影一脸疑惑的表情,冰凝忍不住开口道: “好了,好了!瞧你这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真是的。我问你,这全府上上下下,包括咱们这屋子,也包括这屋子里的所有物件,是不是全都是属于大老爷一个人的?” “对啊!” “这不就成了嘛!大老爷搜查他自己的屋子,搞坏他自己的物件,要伤心难过的是大老爷啊!这些东西又不属于我!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 月影被冰凝这套全新的理论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这,这,也是对的啊!王府里的一切不都是爷的吗?爷把自己的东西弄坏了,打乱了,爷都不心疼,小姐为什么要心疼呢? 可是也不对啊!小姐以前多么珍惜这里的一点一滴,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爷要是对她有一丁点儿的不好,她都会义正严辞地进行抗争,坚决捍卫自己的尊严,怎么现在小姐被欺负成这个样子都一点儿不生气,不难过?难道说,小姐,果真的是丢了魂了? 不管小姐是真丢了魂还是假丢了魂,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恢复原状,现在没处坐没处站的,而且折腾了这么半天,晚膳也被耽搁了。于是月影赶快将竹墨、彩蝶、彩霞,甚至是青草、小云等几个粗使丫头都唤了进来,几个人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由于这些奴才们没有资格进冰凝的房间,因此这是冰凝自清醒过来之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不认识的小丫环们,而且还全都长得都差不多,一个劲儿地在她面前如走马灯般地晃来晃去,不禁眼花缭乱起来,继而暗暗思忖道:这大老爷真是好气派,府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丫环,若是照着丫环的数目来算的话,大大小小才七个老婆,真是也不算多了。 冰凝在替王爷抱屈,月影则是担心吊胆,毕竟这是第一次招进来这么多的奴才伺候,怕她一下子认不清楚人。现在的月影也学会了长记性,生怕冰凝当着这些人又问东问西,被那几个不知情的奴才看了笑话,于是她一边紧张地收拾,一边不停地喊那几个丫环的名字,希望冰凝能够尽快熟悉了自己的奴才。 冰凝还算聪明,在月影的暗示下,没一会儿功夫就将几个长得都差不太多的丫环区别开来。待屋子收拾干净,月影服侍她用了晚膳,就赶快帮着她完成了洗漱,又早早地安置到了床上。 冰凝先是被王爷和福晋两人盘查一番,又经历了苏培盛一伙的浩劫,再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善后恢复,此时好不容易能够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立即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就是有一点不好,累了大半天,腰酸背痛,浑身难受,因此再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月影问东问西,而是多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眨眼之间就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3章 早起 望着沾枕头就着、倒头就能熟睡的冰凝,月影的心中则是思绪万千:以前小姐想踏踏实实地睡个觉不知道有多难啊!现在竟然能够动不动一挨枕头就能睡着了,看来这丢了魂也有丢了魂儿的好处,也不是一无是处呢。只是今天第一天见到爷就闯了这么大的祸,往后可怎么办呢?从前不得宠的时候也没见爷来搜查什么,得了宠之后小姐就是闹翻了天,爷还得上赶着过来赔不是。今天倒好,爷不但将这里翻了一个底儿朝天,更是从没有见过他这么骇人的样子,小姐一定是将爷给气坏了,否则也不至于会如此大动干戈,看来这一次,果真是凶多吉少。 月影愁眉苦脸地几乎彻底未眠,冰凝却是没事儿人似地在一边呼呼大睡。现在她不但一挨枕头就能睡着,而且第二天都过了五更天,仍是睡得香甜,月影来来回回地查看了好多次,仍是不见她家小姐醒来,急得她一个劲儿地团团转。 前些日子冰凝因为卧床养病而被雅思琦免了请安礼,昨天王爷和福晋过来的时候,亲眼见到冰凝活蹦乱跳的样子,自然是证明她的身体全都养好了,根本没有什么大碍,按理讲,今天就应该给福晋请安去了,可是,小姐怎么还是睡不醒呢? 眼见着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月影犹豫半天,最终仍是决定将冰凝唤醒,她的想法是:睡觉可以回来再补,补一整天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正是处在王爷生气的节骨眼儿上,小姐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再增加一条罪状,小姐还不得被王爷打入冷宫,永世不得翻身了?越想越是心急,月影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是狠下心来,将冰凝唤醒。 被月影吵了睡眠,冰凝很是不满,嘟着嘴抱怨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困着呢!” “小姐,您该去给福晋请安了,再不起床就要晚了!” “请安?请安是做什么?” “请安就是向福晋问候身体安康。” “噢,福晋就是那个自称是我姐姐,但实际上是大老爷的大老婆的那个女人?” “嗯,是的,是的,小姐您终于记得了。不过,您以后千万不能总是大老婆、大老婆地称呼福晋了,你得尊称福晋为‘姐姐’。” “你教过的事情,我怎么会记不得!在大老爷的大小老婆里,我只见过这一个,当然更是记得清楚了。不过呢,说到这‘姐姐’呢,真是让人头痛!一会儿说她是姐姐,一会儿说她是福晋,但凡遇到脑子不好使的人,还真得被搞得晕头转向了!而且,这个假姐姐我得称她为福晋,那个真姐姐我得称她为弟妹,这一家子人怎么这么乱七糟的啊!唉,更可气的还是我那爹娘,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竟然逼我嫁人做了人家的小老婆,天天不但要看大老婆的脸色行事,还要起五更早早儿摸黑儿去请什么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4章 打扮 冰凝一番感慨加愤慨的长篇大论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却是把月影吓得面如土色、心惊肉跳,赶快压低了嗓音说道: “小姐,小姐,这些话以后可千万不要跟外人说,万一被爷知道了,您又要受罚了。另外,您以后说话可得小声点儿,这一院子的奴才,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跟您一条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说。” “不是,不是,您也不要跟奴婢说。” “也不跟你说?连你也不是跟我一条心?既然连你也是信不过,那就只能是我自己一个人心里想想?” “不是,不是,奴婢当然是跟您一条心,但是,隔墙有耳,人多嘴杂,老人不是常说嘛,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更是不可无!另外您平时若是想这些事情想得多了,难免嘴上会管不住,常言道,祸从口出,所以最保险的法子就是您心里也不要想。” “你可真会说话!既不让我说,还不让我想!那我问你,我这心里怎么想的,你能知道吗?” “唉,小姐,咱们先不说这些了,您得赶快抓紧功夫梳洗打扮,眼看着就要迟到了!” 月影说完,也不待冰凝再说话,赶快将衣裳一件件地给她穿上,等到最后要穿外衣的时候,她小心地问道: “小姐,今天您穿哪件衣裳?” “穿哪件都行啊!见大老婆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没有。” 月影见冰凝错解了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功夫再跟她家小姐解释,时间不等人,待请安回来之后再给冰凝讲明白了也不迟。考虑到今天是正月的最后一天,月影担心冰凝穿得太素静了不合时宜,犹豫了一下,特意挑了一件冰凝平时不常穿的衣裳,然后小心地请示道: “小姐,您看这件行吗?” 冰凝一看,月影手中拿的是一件水粉色的旗装,万分不解地问道: “这件不是挺好看的嘛!有什么不行的?” 月影原以为又要像以往那样,因为挑选了一件色泽鲜艳的衣裳而遭到冰凝的一番教诲和喝斥,所以才会小心翼翼地请示,谁想到冰凝竟然不打磕巴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个结果令月影很是后悔不迭,早知道她家小姐这么好说话,还不如选一件桃红色的衣裳呢。 前面初尝胜果,以致月影的胆子也慢慢地大了起来,因此在接下来给冰凝梳头的时候,特意梳了一个高耸入云的发式,结果一直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的冰凝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反对! 对于这个结果月影来不及品尝是喜悦还是惊讶,于是赶快抓紧时间,进一步乍着胆子往冰凝的发髻上插了一只金步摇、三朵翠玉珠花,再往她家小姐的耳朵上挂了一副金耳坠子,手上戴了两个金底描花的指甲套,腕子上又加了一只翡翠手镯。一时间,冰凝不管是动动手还是动动头,都会立即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待起身之后,轻移脚步,更是衣袖飘袂,环佩叮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5章 没忘 当全部收拾停当,月影望着经她一手精心打扮的冰凝,一副雍容华贵,既喜气更是贵气的模样,心中欢喜得不得了,而冰凝自始至终也没有说一个“不”字,简直是让月影更加兴奋不已!这么多年来,自从她第一天服侍冰凝开始,就从来没有顺着她的心意给主子精心打扮过,现如今不但能显示出自己的高超手艺,更能让她家小姐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月影在心中再一次感慨万千:这丢了魂,也不是一无是处,最少现在,竟然有这么大的好处呢,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 由于穿衣打扮耽搁了不少时辰,待月影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之时才赫然发现,出门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于是着急忙慌地拿出一件狐皮披风,迅速罩在冰凝的身上并系好带子,又给她家小姐的手里塞进一个暖手炉,就赶快挽着冰凝的胳膊朝霞光苑急急奔去。 主仆两人正急急地走在路上,月影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即惊呼出声: “天啊!小姐,奴婢忘记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 冰凝被月影唬了一跳,不解地问道: “什么天大的事情,瞧把你吓得。” “小姐,一会儿您给福晋请安是要行礼的,奴婢刚刚忘记教您怎么行礼了,您……” 冰凝一听是这件事情,一脸不屑地答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件啊!这还用你教啊!” 月影一听又糊涂了,现在她家小姐哪一件事情不都是需要她手把手地教吗?怎么单单请安这件事情不用她教了?难道说小姐丢了魂儿以后什么事情都忘记了,单单只把请安礼记得牢牢的? 还不等月影想明白,两人就来到了霞光苑。 冰凝当然是来得太晚了!自从她嫁入王府的那一天起,为了避开其它的姐姐们,她从来都是早来早走,单独请安,风雨无阻。而今天不但起晚了,还被月影梳妆打扮而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因此当主仆两人来到霞光苑前厅的时候,不但与众女眷狭路相逢,更是史无前例地最后一个才到达。 对于这个局面,月影心急如焚,知道她家小姐多么地不愿意面对王爷的那些女人们,昨天怡然居刚刚遭遇了一场浩劫,今天就要面对这些幸灾乐祸的主子们,她家小姐又要被人讽刺挖苦奚落而丢了脸面。 与月影的一脸哭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冰凝那张风平浪静,甚至略带喜滋滋的表情,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冰凝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不但根本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心安理得地进了房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年妹妹丢了魂的事情早早就传遍了整个王府,众人本来就是万分好奇,急于想知道这人若是丢了魂以后,该会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样子。可是大家平时跟年妹妹没有什么往来,贸然去她的院子,明摆着是假意虚寒问暖,实则想要打探一番。既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众人也只能是强压下好奇心理,不敢有任何行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6章 变样 正在众人又好奇又焦急的时候,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根本不需要大家再费心思去探听消息,完全是想什么就有什么,这年妹妹居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面对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年妹妹,众人当即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这是年妹妹吗?香腮云鬓、金珠玉翠、大红大绿,花枝招展,这根本就不是年妹妹嘛,分明是唱戏的女伶呢!可是这脸庞,这眉眼,这肌肤,这身姿,完完全全就是年妹妹,一丁点儿都没有变呢!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冰凝开始向雅思琦请安了。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姓甚名谁,都是什么来头,但是由于昨天听苏培盛解释过,她曾经见过两次面的那个自称是她“姐姐”的女人是全府最大的女主子,既然是前来请安,因此冰凝当然知道,一定要先向大老爷的大老婆请安。 而这个大老婆正襟危坐于前厅的正中间,于是冰凝想也没想,上前一步,扑通一下子跪倒在雅思琦的面前,口中朗朗说道: “妾身给福晋请安。” 哈哈哈,哈哈哈!冰凝话音未落,霞光苑的前厅立即爆发出一阵阵史无前例、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面对冰凝这个全新的请安礼,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有些人甚至要捂住肚子,有些人要死劲儿地抓住椅子扶手,生怕笑得岔了气儿。最受的是那些奴才们,碍于奴才的身份,既不敢像自家主子那样放肆地嘲笑年侧福晋,可是又被这个滑稽的场面逗弄得怎么忍也忍不住,一个个全都苦不堪言。特别是春梅,最后竟然顾不得失礼,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惜月的胳膊,才不至于笑得倒在地上。 雅思琦虽然强力隐忍,最终仍是忍也忍不住,还是咧开了嘴角。而一屋子的人之中,只有月影一个人羞愧难当。她光顾着悉心打扮冰凝了,居然将请安礼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害得自家小姐丢了这么大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丑,这让小姐的脸往哪儿搁啊,还不得羞愧得一头撞了墙去? 月影完全就是杞人忧天,对于众人的哈哈大笑,冰凝根本就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因为在她的自有概念中,认为请安礼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现在见到众人全都笑得仪态尽失的样子,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暗暗心想:这一屋子的女人都是什么来头?大老婆请来的客人吗?怎么全都是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不就是个请安嘛,就能笑成这个样子? 冰凝的这个自创请安礼,完全是由于昨天晚上王爷带雅思琦去怡然居兴师问罪后取得的巨大成果。当时冰凝学着月影的样子,向王爷跪地请安,然后又被王爷特意纠正了她要用“妾身”这个自称,因此冰凝想当然地认为向雅思琦请也是这一套模式,以致于刚刚月影要教她请安礼的时候,竟然一口回绝了月影的好心好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7章 行礼 雅思琦被冰凝的这个无师自通的请安礼搞得哭笑不得,但是相较于其它女眷们,她先后已经有过两次机会见识冰凝的胡搅蛮缠和洋相百出,充分领教了天仙妹妹失魂之后的各种惊人之举,因此总算是勉强保持住了应有的仪态。好不容易待众人的笑声稍微小了一些,她赶快开口道: “好了,妹妹赶快起来吧,其它姐姐们可是早就到了呢。” 雅思琦本是替冰凝解围的无心之语,谁知道竟被聪明绝顶的天仙妹妹“听话听音儿、锣鼓听声儿”。冰凝一听大老爷的大老婆特意向她点明这一屋子的女人都是“姐姐”,当即心领神会,原来除了这个福晋大老婆以外,一屋子的这些女人跟她一样,都是大老爷的小老婆!只不过她是第七房小老婆,必须要尊称这些人为“姐姐”,谁让她们全都排在她的前面呢! 既然今天是前来请安,怎么可能只有给大老婆请安,不给其它“姐姐”请安的道理?以前凡事都是那个月丫头指挥她该如何如何,现在她已经“名师出高徒”了,根本不用那个月丫头指手划脚,她就知道该如何行事!于是既自作聪明,又无可奈何之下,冰凝待雅思琦话音一落,赶快从地上起身,然后身子转向那些她全都要称之为“姐姐”的各位小老婆们再次跪倒在地,口中再次朗朗说道: “妾身给各位姐姐们请安。”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霞光苑再次欢声雷动、笑语连连,几乎要将整个房顶都掀开了似的。这一回众人实在是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笑出眼泪的,笑得合不拢嘴的,笑得直不起腰的,笑得花枝乱颤的…… 雅思琦再是比其它女眷们提前两度见识过冰凝的惊世骇俗之举,但也禁不住天仙妹妹如此密集的狂轰乱炸。冰凝前一次行的自创请安礼已经令雅思琦勉强忍住笑意,而这一次对其它女眷们行的如此大礼,令平时一贯端庄得体、仪态万方的雅思琦实在是无法保持住应有的嫡福晋派头,两排珠玉般的皓齿明晃晃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久久不能被红唇覆盖。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雅思琦终于稍稍恢复了平静,于是赶快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冰凝身边,将一直跪在地上懵懵懂懂、不以为然的天仙妹妹扶了起来,然后说道: “妹妹只需要向我这个姐姐请安就可以了,其它的姐姐们只需要相互之间见个礼就足够了。” 说完,她转头朝月影说道: “你家主子丢了魂儿,你也跟着丢了魂儿了?你家主子不懂这些规矩,你这个当奴才的也不懂吗?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这也就是在府里,这若是在外头被人见着,爷的脸都要被你们这些个愚蠢奴才给丢尽了!一会儿回去之后,好好教给你家主子,另外那蒋嬷嬷是干什么吃的?整天懒懒散散、好吃懒做,爷不在府里,你们这些奴才就要反了天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8章 抢位 虽然王爷昨天紧赶慢赶地回了京城,但是今天由于皇上身体不适,不但免了早朝,更是下令谁也不见,因此王爷虽然早早地赶到宫里,却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根本就没有见到他的皇阿玛。本是想找了魏珠帮他通融一下,谁想到找了几个小太监都说没有见到魏公公的面,没办法,他只得是垂头丧气地回了府里。 朗吟阁与霞光苑只一墙之隔,正当他路过霞光苑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院子里爆发出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女眷们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嬉戏玩笑,成何体统?原本就因为福宜阿哥过世以及冰凝装疯卖傻的事情而不痛快,再遇到女眷们这么不守妇道的行为,令王爷愤怒不已,当即变了主意,铁青着一张脸,来到霞光苑的前厅。 谁也没有料到王爷会在早朝的时候大驾光临这里,众人惊慌失措之际,赶快收敛起笑容,忙不迭地上前俯身行礼请安。冰凝一见大老爷前来,刚要行跪拜请安礼,却见众位姐姐们谁都没有跪下,而是半屈两腿,俯身下身子而已,本是想随了众人,可是,她们都是如何行的礼呢?还不待她看清楚,众人早就已经礼毕结束,因为王爷叫了众人起身。 眼见着众人纷纷行礼,唯有冰凝一个人傻乎乎地昂首挺立,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不但如此突兀地屹立中央,更是那一身从不曾见过的珠光宝气的模样将他气得恨不能冲她破口大骂一顿!福宜小阿哥才过世没多少天,虽然说父母不用为过世的儿女披麻戴孝,可是她竟然一丁点儿的悲伤都没有,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她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他最终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悲伤和愤怒,一言不发地坐到主位上,众人见状也都讪讪地各就各位。冰凝当然知道大老爷很不高兴,在形势如此极为不妙的情况下,识实务者为俊杰,当然是离大老爷越远越好,于是在众人各就各位的时候,赶快朝门口最边上的那个位置走过去。 结果她还没有落座呢,另外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女人也朝这个位置走来,冰凝由于离座位很近,眼看着那个蓝衣姐姐也是看上了这个位置,急得她三步并做两步,凭借站位的优势终于抢先一步落座,心里踏踏实实地松了一口气,继而得意洋洋起来。 春枝一见自己的位子竟被年妹妹抢了去,一脸的不高兴,可是碍于王爷在场,冰凝的位份又比她高,虽然心里不痛快,可是嘴上仍是客客气气地说道: “年妹妹,你怎么坐了姐姐的位子?” 冰凝见这位蓝衣姐姐没有本事抢不到位子竟然还振振有词,于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姐姐,这椅子上也没有写您的名字,怎么就是我抢了您的位子?再说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雅思琦一见这个情景,生怕又惹出新的风波,惹王爷生气,于是赶快起身走到冰凝的身边拉起她: “冰凝妹妹,你的座位在这里。” 眼见着府里最大的女主子来拉她,冰凝心中虽然很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大老婆呢?大老婆的话不得不听,因此冰凝只得是暂且咽下这口恶气,随着雅思琦一并朝前走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49章 笑话 章节名:第章笑话 冰凝是个从不肯不服输的人,她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被一个小小的扣子难倒了?于是她眉头紧皱,牙关咬紧,专心致至地对付着这颗该死的扣子,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发觉,他正耐心而又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他之所以耐心而且兴致高涨地望着她,完全是因为冰凝不是一个伪装高手,她那既生涩笨拙,又企图极力掩饰慌张的样子,早就被他看在眼中,乐在心中。特别是冰凝因为紧张和手生,持续了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愣是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掉任何一颗扣子,而她的额头却早已经开始细细地冒汗了。 先开始他还在跟她客套,直说湿衣裳不碍事,可现在面对冰凝的的这副窘况,他不但没有怜香惜玉,反而是落井下石般地看起她的笑话来: 哈哈,你也有今天啊?明明是一个新手,偏偏还要装作一副精于此道的样子!平时跟爷犟嘴的时候倒是挺厉害,凡事都要跟爷争个高低曲直,现在爷倒是要好好看看你怎么办!身为一个女人,堂堂王府的侧福晋,居然连个扣子都对付不了,真真是好笑死了。 冰凝哪里知道他竟是如此不厚道的一个人,竟然趁她危难之时,不说寄予无限同情,反而冷眼旁观看她的笑话。好在她并不知道他这番闲看热闹的阴暗心理,仍然全力以赴与扣子进行着顽强的战斗。 终于,王爷看够了她的笑话,也许是出于一丝丝良心发现的心理,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实在是站得有些累了。毕竟他的个子要比她高出许多,为了勉得她踮起脚尖,只有他屈尊微俯下身子去迁就她的身高。而长时间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自然是引发了他的腰酸腿痛,这才后知后觉地决定放她一马。 虽然这只是一件看似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冷傲如霜的冰凝能够主动地做来,确实是令他有些受宠若惊,继而又是甜蜜无比。但是一想到他们已经做了九年的夫妻,才刚刚如此艰难地开始,人生最宝贵的九年就这么轻易地被浪费掉,真是韶华时光,此去不返!他的心中又涌起丝丝酸涩。 他一时感慨万千,自然是将那些笑话抛到了脑后,立即涌上怜惜之情,实在是舍不得她如此困窘,于是赶快自己一边动手,一边无奈地说; “算了,爷还是自己来吧。” 至此,初战告败的冰凝只得无奈地放弃了与扣子的顽强搏斗,输得如此不光彩,还被他一眼看穿了,她的心中格外难过,不停地暗暗抱怨自己怎么会这么不中用! 脱了外袍,他把湿衣服顺手递给了冰凝。这么一件小事情对她而言应该不在话下,于是冰凝赶快接过手来,转身拿去挂到房间西侧的衣架上。 外袍里面是中衣,竟然中衣也被浸湿了,怪不得一阵一阵的寒气直往心口上撞呢!于是他顺手开始脱去中衣。待解完扣子,刚要脱下来,他才忽然惊觉,再脱里面就是亵衣亵裤了! 第1250章 老爷 望着一屋子花枝乱颤的女人们,王爷可是没有任何心情去发笑,他早就被气得火冒三丈了。冰凝演的这出戏,实在是演得太逼真了!昨天对他,对雅思琦,甚至对苏培盛,都是滴水不漏,但也只是问东问西而已,今天倒好,居然变本加厉,不惜哗众取宠,在他的女人们面前也扮起小丑来了! 更令王爷生气的是,再瞧瞧她今天这副打扮,跟个唱戏的戏子似的,连模样都是怎么丑怎么打扮,看来她是装疯卖傻的本事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好,你不是不怕出丑吗?爷今天就让你再出出丑,看看你的脸往哪儿搁!今天爷就揭下你的面具,露出你的真面目! 于是王爷转身对冰凝开口说道: “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行礼吗?今天爷亲自就教教你!” 冰凝一听这话,烦心透顶:不就是请个安嘛,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越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怎么越是被他盯上了?可是冰凝再是心烦却也没有办法,从昨天晚上的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来了,自己从前跟这位大老爷的关系一定很糟糕,是个不得宠的小老婆,胳膊拧不过大腿,好汉不吃肯前亏,只有当个顺毛驴,才能少惹事端。虽然大道理都明白,可是冰凝仍是禁不住自不量力地讨价还价起来: “回老爷,妾身有丫环教导就可以,您公务繁忙,就不劳烦您辛苦了,妾身保证学得好好的。” 冰凝态度诚恳的一番话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积极成果,反而令王爷当即火冒三丈!昨天好不容易将那个“我”改成了“妾身”,总算是记住了,今天怎么又出了新情况?竟然称他为“老爷”!因此还不待他亲自调教请安礼,先是对冰凝进行一番关于称谓的教导。 “对爷要尊称‘爷’,以后不许再称‘老爷’!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满嘴胡话?如此以下犯上、目无尊纪王法,就冲这个罪过,你也该去跪佛堂了!” 冰凝并没有被他的这番威胁恫吓吓破了胆,反而是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妾身当然要尊称您为‘老爷’啊!总不能称呼您为‘少爷’吧?” 春枝第一个没有忍住,“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即就意识到格外失礼,又赶快用帕子捂住了嘴。其它人虽然忍住没有笑出声,但也是强力隐忍,浑身颤个不停。 王爷被气得脸色通红,当即拍案而起,厉声训斥道: “让你称‘爷’你就老老实实地称‘爷’,哪儿那么多的废话!你再敢这么胡言乱语,爷可不会姑息迁就!” 冰凝从来都是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策略,于是赶快说道: “好吧,那妾身以后就尊称您为‘爷’。” 虽然嘴上服了软,心里可是一点儿都不服气:真是为老不尊!放着“老爷”这个尊称不要,非要自降身份,当个什么“爷”!除了“老爷”不就是“少爷”嘛!真没见过这么大岁数的‘少爷‘!这可是你自取其辱,休要怪我不尊敬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1章 教导 板过了称谓问题,王爷总算是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开始调教冰凝行请安礼的问题: “你起来,到爷跟前儿站好了。” 冰凝一看躲不过,大老爷根本没有理会她刚刚的建议,无奈之下,只得起身,走到他的正前方站好。于是他开始了不厌其烦的谆谆教诲,哪条腿站在前面,哪条腿站在后面,两只手如何放,放在什么位置,身子如何倾斜,倾斜多大的角度,全都一一点明。 冰凝无可奈何地按照他所说的,让弓左腿就弓左腿,让弯右腿就弯右腿,一步一步按照他的要求,摆好了请安的姿势,然后半天时间都再也听不到他有任何吩咐。 对此冰凝很是纳闷:这个好为人师的大老爷怎么一下子哑了火?难道说不打算跟她继续较劲儿,直接放她一马了?这大老爷有这么好心吗? 就在冰凝猜不透大老爷的意图的时候,由于这个别别扭扭的姿势实在是难以掌握平衡,还不待大老爷继续发号放令,她就身子一歪,七仰叉地摔倒在地上,摔了一个朝天的大屁墩! 众人一见年妹妹摔了一个朝天大屁墩,丑态百出,实在是忍不住,也顾不得王爷在场,也顾不得他刚刚的那一番训戒之语,当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只不过这一回换作了淑清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头一个笑出了声儿。 王爷眼看着冰凝尴尬地摔倒在地,以及众女眷的哄堂大笑,这一次他没有再对女人们的嘻笑不雅之举发出严厉的斥责,相反,这正是他的意图所在!他就是要让冰凝在所有的女眷面前好好地出出丑!她不是最在意她的脸面吗?她不是最在意他的女人们吗?那就让她在他的女人们面前丑态百出,好好杀杀她的骄气、傲气,看她还怎么继续跟他装疯卖傻,装模作样! 月影见到她家小姐如此颜面尽失地摔了一个朝天大屁墩,当然知道冰凝的心中该会是多么的羞愧难当!生怕她家小姐就此一头撞了墙,于是顾不得王爷的脸色,赶快上前挽扶。 见月影将冰凝扶起之后打算搀回到座位上,他立即发话道: “爷还没有教完呢,怎么就想坐下了?” 冰凝一听这话,先是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止住了脚步。见冰凝呆立在屋子正中,于是他又发话道: “按照刚才的那些个步骤,再行一遍请安礼。” 冰凝一听是这个吩咐,仍是没有搞清楚这大老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猜不透他的心思,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之下,冰凝只好就地又摆起了刚刚他教导过的那个标准的请安礼。 这一回她坚持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可惜好景不长,最终仍是由于体力不支而东倒西歪地再次摔了一个朝天大屁墩。这一回再也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不管是淑清还是春枝,不管是惜月还是雅思琦,全都是心有余悸地望向冰凝,然后又全都不约而同、心情忐忑地望向了王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2章 三摔 冰凝搞不清楚王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众女眷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只有月影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去想为什么,她只知道要赶快将她家小姐搀扶起来,这么丢人现眼的行为,冰凝就算是不去撞墙,也要被活活羞辱死了。救主心切的月影来不及去看王爷的脸色,本能地赶快上前去搀扶。好不容易将她家小姐搀扶起来,还不待走向座位,就听王爷再度开口发话道: “才这么一会儿就站不住了?以为请安有多容易?刚才头低得不到位,右腿弯的方向也不对,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来?重新再做一遍!” 重新再做一遍?居然还说“这么简单的动作”!真若是“这么简单”,她也不至于摔个大屁墩啊!可是经过这两次与王爷交锋的经历,冰凝早已经看出来了苗头:这个大老爷确实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识实务者为俊杰! 无奈之下,她只好再次回忆了一下动作要领,再次摆好请安礼的标准姿势。此时屋子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到,王爷和他的六个女人们全都将目光集中在冰凝一个人的身上。 而冰凝则一边保持着请安姿势静等他发话叫起,一边气得心中暗暗骂道: “这小老婆真不是人当的!不但天天要看大老婆的脸色,连小老婆们的脸色也要看,更是要被大老爷整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哪天见到我那狠心的爹娘,可得好好地痛骂他们一番,为了几个臭钱,竟然不顾女儿的死活,将我嫁到这种人家来了!下辈子投胎,坚决不当什么小老婆,一定要当个作威作福的大老爷!” 冰凝在这边心中暗骂,月影在那边提心吊胆,生怕冰凝再次摔倒,于是站在离她家小姐身边不远的地方,以防万一冰凝体力不支、站立不稳的话,她能够赶快前去救驾,不至于再次丢人现眼出洋相。 月影的这点儿小心思,早被王爷洞悉得一清二楚,于是在过了有一柱香的时候,他不慌不忙、不动声色地开口吩咐道: “月影,你去给爷换盏茶来。” 现在是在霞光苑,即使换茶,也应该是这个院子里的奴才们的差事,或者红莲,或者紫玉,或者别的哪个奴才,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轮到月影的头上。可是王爷偏偏将霞光苑奴才的差事分派到月影的头上。对此,就是雅思琦都不敢说什么,月影一个小小的奴才更是不敢违命,只好依言上前去给他换茶。结果就在她正为王爷换茶之际,就听身后咕咚一声巨响,果不其然,冰凝终于再次坚持不住,又摔了一个朝天大屁墩! 众女眷们眼见着年妹妹结结实实地连摔了三个大屁墩,不但再也笑不出来,更是万分同情地望向了她,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要知道年妹妹以前是多要面子、多清高的一个人呢,今天被王爷这番当众戏耍,依照她的性子,怕不是要一头撞了墙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3章 整治 月影一见冰凝又摔倒了,于是赶快魂不守舍地完成了手头的换茶差事,然后迅速地跑回到她的身边,小心地将冰凝搀扶起来。一连三个屁墩摔得确实不轻,然而冰凝根本没有觉得面子上有什么不妥,她只是感觉屁股火辣辣地疼,本来就是瘦得皮包骨头,再连摔三下,因此当月影扶她起来的时候,禁不住狠狠地裂了裂嘴角。 这个细节王爷当然是注意到了,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不错眼珠地盯着她,见此情景,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道: “行了,这回总算是勉强做对了,爷也不难为你了,回座位上歇着吧,以后牢牢记得行礼的规矩就行,也不枉爷耽误这么长的功夫亲自调教。” 冰凝以为依照他那捉弄人的脾气,还要继续让她摆这个请安礼姿势呢,谁想到只是连摔三个屁墩就轻松地就过关了,真让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位大老爷竟然会这么大慈大悲。心情大好的冰凝于是赶快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生怕他又想起什么新的捉弄人的把戏,变了主意,那她可是又要遭殃了。 于是冰凝三步两步就赶快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终于逃离了大老爷整治人的魔掌,心情格外喜悦,于是一个美美的转身,就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结果她的屁股刚一挨上座椅,登时就像是踩了弹簧似地又噌地一下子立即站了起来,同时还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 太好了!王爷在心中暗暗高兴,禁不住叫起好来。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和效果!刚刚之所以让冰凝只摔了三个朝天大屁墩就“大发善心”地放过她,不用继续摆行礼姿势,就是为了现在眼看着她傻乎乎地坐回到椅子上,因为屁股火辣疼痛而立即跳了起来,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 确实如王爷所料,冰凝当然是由于刚才连摔三个大屁墩,因此在椅子上刚一落座,屁股与椅面接触的一霎那,如同针扎似地疼,就好像是直接坐在了仙人掌之上,痛得她立即又站了起来。 可是众人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只有她一个人突兀地站立,仿佛鹤立鸡群一般,显得很不合时宜。而且刚刚王爷已经发了话,要她回座位坐下,生怕他又找出什么花招来折磨她,无奈之下,冰凝只好再次小心翼翼落坐。这一回她终于长了记性,在坐下的时候,只用了右侧屁股最边上没有摔痛的部位挨着椅子边缘才算是勉强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坐下,冰凝心中暗骂:求菩萨保佑,保佑大老爷下辈子投胎生作小老婆,天天接受我这个大老爷的整治! 女眷们先是亲眼目睹了冰凝的三个朝天大屁墩,又感同身受地经历了冰凝的切肤之痛,个中滋味不一而足。她们实在是不明白,从前那个被王爷恨不能宠到天上的年妹妹,怎么一下子落难凤凰变草鸡了?特别是正遭丧子之痛,又失了魂儿,王爷此番整治行为无疑是雪上加霜,现在才只是失魂,依照她那清高的性子,过不了多少时日,怕不是要失了心,发了疯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4章 雨露 冰凝遭受王爷的暗算和整治,受了一顿皮肉之苦,身体上的惩罚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可是精神上的折磨又紧接着开始了。此时,他望了一眼满屋子的女人们,重又开口说道: “爷这些日子好好考虑了一下,你们都是爷的女人,以前爷对你们照顾不周,冷落了你们,让你们受了委屈,伤了你们的心,爷也是觉得非常过意不去。爷想了想,以前这样对待你们,实在是不应该,既然你们都是爷的女人,爷又是从来都自诩办事公平、公道,就不应该厚此薄彼、自食其言。因此爷打算定一个新规矩,从今往后,只要爷在府里,就会做到雨露均沾、不偏不倚、公道公平。 福晋,你除了初一、十五这两个日子以外,只要是逢一和逢五,也全都是你服侍爷的日子。淑清,你是逢二、逢七;春枝,你是逢三;云芳是逢四,韵音是逢,惜月是逢六,对了,还有逢十。当然了,这是爷在府里的时候,如果正好赶上爷不在府里的日子,这一天就算轮过了,不会再补。” 王爷的此番决定就像是一声春雷,炸响在众人的头顶,一个个全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能够按固定的时间轮流服侍王爷,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毕竟爷是大家的爷,不是某一个人的,凭什么有些人就能早早晚晚、日日夜夜服侍,而有些人竟然一年到头到轮不到一回?现在可好了!王爷自己想通了,再也不用大家仙过海、各显神通、费尽心机。 不过,怎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的?曾经日日专宠的天仙妹妹怎么没有提到?难道说她的日子是逢九吗?毕竟刚刚他宣布的这些日子里,还有逢九的那一天正好空着。 冰凝一听他的这番安排,心中暗暗称奇:这大老爷办事真是老道,日子全都固定下来,谁也别想打破脑袋去争宠。唉,不对呀,怎么没有轮到自己?轮不到自己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是,大老爷还空着逢九的那一天,难道说这是需要自己主动地去表个姿态? 正在冰凝胡思乱想之际,又听到王爷发话了: “怎么样?你们对这个安排有什么意见没有?” 众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意见?而且这个安排完全是按照各人位份高低进行的平均分配,雅思琦是嫡福晋,淑清是侧福晋,占据了半壁江山,其余都是格格,只有惜月多占了一天,但是她有元寿阿哥,王爷需要定期检查小阿哥的功课,也能说得过去。 虽然韵音有天申阿哥,但是一来天申阿哥天性顽皮,不如元寿乖巧,自是不得王爷的喜爱,其二来韵音又是极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从来不会争宠邀功、争风吃醋,而且原本一年都见不到王爷一面,现在每十天就能见到一次,她早就是感恩不尽了,怎么会心存不满呢? 其它人的心态也如韵音一模一样,因此谁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唯有感激涕零、兴奋不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5章 请缨 所有在场女眷全是欣喜不已的表情,只有冰凝一个人糊里糊涂,如坠云雾。眼见众人没有表态,这就要散场了,可是自己还没有表姿态呢。生怕又被大老爷抓住了什么把柄而备受责怪与刁难,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被他暗算,还不如主动出击,争取宽大处理,于是冰凝赶快开口说道: “启禀老爷……” “什么?” 王爷一听冰凝居然又称他为“老爷”,完全将昨天晚上他的那番严厉训斥当成了耳边风,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冰凝脱口而出“老爷”之后,被他这么一番厉声质问,当即吓得赶快改口道: “啊不,启禀,爷,……” “什么事?” 见冰凝立即改了口,他的这口气总算是顺了下来,另外,他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称谓上,而是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也没有继续深究,而是洗耳恭听,静等她的“意见”。 “那个,妾身冒昧地问一句,那个,您刚才的意思是说,妾身不用服侍您?” “怎么,你想服侍爷?” “那个,妾身有些不好意思,让各位姐姐们辛苦操劳,妾身自己坐享清福,实在是过意不去。” “那你的意思是?” “如果您需要,反正妾身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不,逢九的时候由妾身来服侍您?” 一听冰凝当着众人主动请缨,要在逢九的那一天服侍他,他既有冰凝落入他布下圈套的成就感,又有对这个无耻女人的厌恶感,但是羞辱她是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于是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噢,你的心意,爷领了,逢九的时候爷要参禅礼佛,诵念佛法心经,就不用你服侍了。” “噢,是这样啊,那,妾身就多谢爷体恤。” 切,以为我愿意服侍你啊!有这闲功夫,我睡会儿懒觉也比去服侍你强啊!不过就是跟你表个姿态,装个样子罢了!幸亏你要去念那什么佛经,否则真若是去侍伺你,我还不烦死了!冰凝的心中止不住地一阵阵狂喜,但是脸上仍是一副谦恭乖巧的模样。 哼,这会儿想着往爷的跟前凑热闹来了?想当初爷拿这张热脸凑你那张冷脸的时候,吃了多少憋,受了多少气?哼,你也有今天!明白告诉你,你就是倒贴,爷都看不上你!王爷心中止不住地冷笑,但是脸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 众人听着冰凝与王爷的对话,有的暗暗担心,有的欣喜若狂,有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管女眷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或简单,或复杂,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被爷驳了面子,年妹妹脸上绝对会挂不住,才刚刚受了三个朝天大屁墩的皮肉之苦,紧接着又遭受脸面上的无情驳斥,这样看来,爷是真的对这个年妹妹死心了,失了宠的年妹妹往后还怎么在府里过生活呢?不过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爷还她们的那个爷,只是偶尔中了她的狐媚之术。她今天的这番报应完全就是活该,是爷在替天行道,当初谁让她那么张狂骄纵呢,这就是专房之宠的可悲下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6章 感慨 雅思琦望着眼前的一这幕,不禁感觉这场景是多么的似曾相识!噢,对了!那是康熙四十九年的五月十一日,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天仙妹妹嫁进王府的第二天,新妇敬茶的时刻。那个天真烂漫、古怪精灵的天仙妹妹,也是如此这般,遭到王爷的刁难,遭到众姐们的耻笑,那个时候的年妹妹,欲泫又泣的模样是多么的惹人疼惜爱怜。 十一年了,时光飞逝如电,天仙妹妹还是那么的年轻貌美,还是那么的身姿绰约,只是不再古怪精灵、天真烂漫,而是变成了一个傻傻乎乎的傻丫头,这是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她? 想到这里,雅思琦止不住地一阵阵心酸,那道说这就是因为年妹妹曾经得到了专房之宠的必然结果吗?如果真若是这样,雅思琦相信,天仙妹妹一定宁可不要这个独房专宠,也要她那个在紫藤花下的翩翩秋千之上,闲情偶寄、自由自在、怡然自得的生活。 从冰凝今天的遭遇,雅思琦又禁不住地想起了自己,也曾经青春年少,也曾经新妇初嫁,也曾经夫妻恩爱,也曾经喜得贵子……可是幸福却是那么的短暂,转瞬即逝,就好像如年妹妹一样,也就是一年多的光景吧,她与他,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客气。 对于天仙妹妹如今的遭遇,雅思琦既有同情更是感慨。虽然冰凝在刚开始得宠的时候,她自欺欺人地不愿意承认他对冰凝的感情,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他这是在利用拉拢年家的手段,但是经过这一年多以来的点点滴滴,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确实是付出了真心。 认清了这个现实虽然是一件极为令雅思琦伤心难过的事情,但是凡事以王爷为重的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原谅。爱一个人是无私的付出,她爱他,所以他怎么样做,她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哪怕自己受尽了委屈。也好,也好,难得能够有一个入了他法眼的女人,有一个他愿意真心付出的女人,只要他高兴,他幸福,不管是哪个女人,她都接受。 既然是天仙妹妹如此幸运,也是一个大好的结局。毕竟这个妹妹除了擅长狐媚之术、自负清高以外,对王爷尽心尽力,对姐姐们恭敬有嘉,不拔尖,不招惹是非,年轻貌美,知书达礼,名门闺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因为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与王爷是如此的般配,其它的女人们或是出身低微,或是样貌普通,而天仙妹妹不但样样出挑,还会读书写字,他们之间该有多少说也说不完的话题,谈也谈不完的诗书。 就在雅思琦想通了,认命了,真心实意地送上最衷心的祝福的时候,以为天仙妹妹会是她们所有女人中唯一的一个变数,一个可以与王爷恩爱白头、携手到老的真爱女人的时候,今天,她终于明白,再是年轻美貌,再是聪明伶俐,再是家世显赫,终究还是逃不过红颜易老,色衰爱驰的结局,这是所有女人的结局,没有谁能够逃脱老天的安排,即使是天仙妹妹也不能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7章 疗伤 章节名:第章疗伤 眼见着侧福晋哭得伤心欲绝,小柱子赶快上来劝道: “侧福晋别伤心了,还是让这两个奴才赶快进屋吧。” 冰凝一听,也省过味来,赶快让开道路,众人将她们扶进了屋子,冰凝也跟了进去,小柱子吓得赶快说: “侧福晋,这下人的房里,哪里是您这么尊贵的主子去得了的地界呢?这里有奴才照应着,您就放心吧,侧福晋还是请回吧。” “方公公,她们是为我受的罚,我连看看她们都不行吗?你让我如何能够心安呢?” 小柱子见侧福晋情真意切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就没有再阻拦,冰凝知道这是方公公网开一面,于是趁他还没有改主意,立即进了房里。嬷嬷们将她俩放倒在床上,青草和小云已经在房里准备好了热巾,小心翼翼地掀开裤管,把热巾敷在红肿的膝盖上,然后再挑了创伤药膏,小心地涂抹。 冰凝看着这一切,心如刀割。吟雪和她同岁,月影更小,才十岁的小丫头,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她连自己的奴才都护不住,她算什么主子! 从此以后,冰凝每天上午、下午,有时甚至晚上,都要去看望吟雪和月影俩人,虽然她也做不了什么,但看着她们,和她们说说话,她的心里就能好受一些。可是,过了三四天了,吟雪和月影的伤还不见大起色。往常下午她都是午休后去看望她们,她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就她们两人能下地走路才好。因此虽然上午已经看过了,可是心里急得不行的她连午膳都没有顾着吃,又去了她们的房里。 推开房门,冰凝惊呆了,吟雪和月影两人躺在床上,青草和小云根本不见人影儿,这两人去了哪里? “她们人呢?不是说好好伺候着吗?怎么不见人影了?她们这是……” 望着小姐,两人谁也没敢出声,只是小声地回复了一声: “小姐,奴婢没事儿。” “没事儿?药都喝了没有?中饭,咦?这不是我早上走的时候端上来的早饭吗?你们怎么还没有吃?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事情!真的。” 她们哪里敢告诉小姐,青草和小云只是当着小姐的面很仔细、很精心地伺候,只要小姐不在,她们俩个人早就不见了人影,躲到一边享清闲去了。她们算准了时间,摸清了小姐的规律,在小姐快要来的时候,她们才会悠悠闲闲地过来照个面。 对此,吟雪和月影谁也不敢告诉她。小姐才进王府,人生地不熟,这些事情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不能轻饶了青草和小云,那样的话,小姐又要树多少敌啊!小姐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她们怎么可能再让小姐为了她们而再惹了王爷? 冰凝见两人沉默不语,就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想来,一定是青草和小云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没有精心伺候。她也知道吟雪和月影两人是怕她为她们出头,而惹来麻烦,可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受欺负!她们受欺负,还不是因为她这个主子好欺负? 回到房里,冰凝思前想后,决定必须立即解决问题。但是正如吟雪和月影考虑的那样,她一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侧福晋,做什么事情,还不是都要指望着方公公? 第1258章 均沾 正月三十日,冰凝经历了史无前例的“三摔”,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王爷的雨露均沾新政立即实施,第一个受益者是惜月。在安排日子的时候,他原本将惜月的日子安排在了逢六,但是当众宣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情况,于是临时起意,特意将惜月的日子又增加了一天,逢十!因为今天是正月三十日,他就是为了让惜月成为新政实施以来第一个服侍他的女人,所以才会特意多给她安排了一天,而根本不像众人猜测的那样,他是为了检查元寿阿哥的功课。 他这么“偏袒”惜月当然是别有用心,因为他平生第一次遭到自己的女人――冰凝拒绝床弟之欢,就是因为他去了惜月的院子,带着一身浓烈的夜来香的薰香味道回到了怡然居,冰凝对他不依不饶,甚至胆大包天地拒绝了他。 从没有受过这种奇耻大辱的他,那个时候体谅了她的感受,忍下了她的胆大妄为之举,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而是他最痛恨的女人,所以他要将从前受过的屈辱双倍、三倍,四倍,甚至千百倍地还给她,好好地报复她! 她不是最在意他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吗?好,他现在一天换一个女人,天天跟各式各样的女人不清不白!她不是妒忌惜月吗?好,他现在要格外恩宠惜月,抬高惜月的地位,能够与雅思琦和淑清享受同等的待遇!让她气吐了血! 他恶狠狠地实施着这些报复之举,心中极度地畅快淋漓。可是他如此煞费苦心之举根本没有取得意想中的成果,冰凝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被气吐了血,而是兴高采烈地回到了怡然居。除了三个屁墩的后遗症还在持续发酵中,这个唯一的烦心事,而不是遭受了雨露均沾政策的沉重打击。如果他知道是这个结果,一定是他自己被气得吐了血。 当夜幕降临,夜色越来越沉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沉了起来。马上就要面临他兑现新政的时刻,可是一直耗到用过了晚膳,他都没有离开朗吟阁。从真心上讲,他实在是不想过去惜月那里,实际上,不但是惜月那里,任何一个地方他都不想去,除了书院。可是话已经放了出去,又是为了狠狠打击冰凝,没有办法,眼看着已经快要二更天了,他才硬着头皮来到了惜月的院子。 惜月自从早上请安回来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里都是在紧张地忙碌着,可是心情却是格外地愉快着。 惜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中了头彩,第一个轮到她来服侍王爷,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论位份,她比不上福晋、侧福晋们,论受宠,她比不上冰凝,也比不上淑清,可是王爷竟然将逢十的日子排给了她,使她成为雨露均沾新政的第一个受益人,实实在在地出尽了风头,难道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59章 应付 不管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管自己为什么会中头彩,惜月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她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做好迎接王爷大驾光临的各项准备工作,既然他这么信任自己,惜月暗下决心,一定要表现得极为出色,回报他的一片真心深情,绝不辜负他的极大信任。 说干就干!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在哪里用晚膳,她又不敢差春梅去询问,于是惜月就按照他的口味自行准备了四个菜。可是等到快一更天都没有等来任何消息,没有办法,惜月只好独自用了晚膳。 除了精心地准备了晚膳以外,下午时分,元寿阿哥从教书师傅那里回来以后,惜月立即要求他将这些日子的功课全都仔细整务好,万一王爷晚上过来的时候提出来要查小阿哥的功课,一定要提前准备好才行。福宜阿哥过世后,王府里现有的三个阿哥之中,毫无疑问,元寿的功课是最好的,元寿的脾气禀性是最出挑的,惜月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 另外,惜月还下了很大的功夫,将屋子里里外外全都重新装饰了一番,换上王爷最喜欢的青色绡帐,灰青纱窗,又特意请领了檀香。同时还将全院子的奴才训了一番话,务求人人都要打起精神,精心当差,切不可出半点差池。 精心准备了一整天,累得惜月连午觉都没有时间睡,可是一直等到快要三更天了,困得她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才听到王爷姗姗来迟的脚步声。一听到他来了,惜月赶快振奋起精神,快步迎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惜月迎到了门外向他请安,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赶快将她叫起,然后一个人径自进了屋子,惜月和春梅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三个人进了屋子之后,这边惜月帮他脱了披风,那边春梅赶快奉上热茶,主仆两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面对主仆两人的殷勤服侍,他既觉得别扭难受,又觉得心烦意乱,于是赶快对惜月说了一句: “时候不早了,赶快歇息吧。” 话音才落,连看也没有看那两个人,就径自进了里间屋,惜月见状赶快追了进去,同时吩咐春梅道: “你赶快去准备热水,爷要歇息了。” 即使躲进了里间屋仍是没能成功躲过这主仆两人的围追堵截,他实在是不胜其烦,却又无可奈何,这是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怨不得惜月,只能是自食恶果。于是他万般无奈地开口吩咐道: “不用了,爷已经在书院收拾利落了,爷有些困了,这就睡吧。” 说完不待惜月回话,直接就要躺下,急得惜月直说: “爷,您的衣裳还没有脱呢。怎么就这么躺下了?” 经过惜月的一番提醒,王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全身穿戴整齐的模样:身着棉外袍,脚穿鹿皮靴,香囊荷包一应俱全地挂在腰间,哪里像是要就寝的样子?没有办法,他只得是由惜月服侍着脱了外袍和夹衣,待惜月开始要为他脱掉中衣的时候,他的双手竟然条件反射般地紧紧护住了衣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0章 寒凉 不但是惜月没有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就是连他自己都惊讶于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举动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为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守身如玉吗?这怎么可能!实施雨露均沾新政不就是为了气死那个可恶的女人吗?怎么事到临头倒是他自己先畏手畏脚放不开了?可是,真若是跟惜月发生点儿什么,他的手脚却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惜月不过是尽职尽责地帮他更衣而已,这还没往一张床上躺呢,他的反应就如此强烈,一会儿他该怎么面对她呢? 惜月没有任何过错,是他挑选了惜月作为新政第一天的先行者,可是他竟是如此这般举动,将惜月陷入极为难堪的境地。心怀愧疚的王爷赶快松开紧捂衣扣的双手,和颜悦色地对惜月说道: “行了,就穿着中衣睡吧。” “中衣硌身子呢,还是脱了吧。” “这缎子的中衣有什么硌身子的?那个,这屋子有些寒凉,穿着中衣还暖和些。” 说完之后,也不待惜月再开口,他径自和衣就躺到了床上。要说这屋子凉,可真是冤枉了惜月,由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大驾光临,一整天的时间里她都没敢断了地龙的炭火,屋子里暖和得如沐春风。此外,他是最畏暑热之人,冰雪严寒根本奈何不了他什么,可是现在他竟然说出“这屋子有些寒凉”的话来,惜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是在找借口? 明知道他这是在找借口,惜月也是无可奈何,他已经给照顾她的脸面了,惜月知道自己如果紧追不舍,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毕竟她得到了第一个服侍他的资格,已经在众人面前抢得了头彩,如果因为这么点儿细枝末节的事情跟他起冲突,实在是得不偿失。另外将来的日子长着呢,不必在乎这一天半天的得失,俗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两个人的感情只能是慢慢培养,欲速则不达。 认清了形势之后,惜月只得是任由他径自躺下,再帮他盖好被子,然后退到外间屋,由春梅帮着她洗漱完毕。待她再回到里间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于是惜月也赶快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 他哪里睡得着呢?本来是为了打击报复那个可恨的女人才实施了雨露均沾的新政,可是他除了装装样子、走走过场以外,他真是做不出来任何一丝一毫的其它举动,不要说什么亲呢的举止或是暧昧的话语,甚至是连一句闲天都懒得去聊。 这是怎么了?他与惜月既没有爱恨情仇,也没有深仇大恨,更是与她共同诞育了元寿阿哥,以前夫妻之间那些最为自然的事情,现在怎么竟然变得如此尴尬难堪起来? 躺在床上的王爷如卧针毡、彻夜难眠。这才是第一天,往后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怎么办?按照今天的情形,不用猜他也知道,用不了两天,连装装样子、走走过场他都懒得去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1章 错了 躺在这张久违的、格外陌生的床上,他是那样的懊悔,自己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为什么只给自己留了逢九的那一天?早知道是这个情景,真应该多留几天时间给自己。雅思琦还是只有初一和十五,淑清和惜月也没有特殊优待,每旬只有一天时间,这样话,自己还能多出来三、四天的清静日子,不比这东奔西走、别别扭扭的生活要好上许多倍? 早晨在霞光苑宣布新政的时候,他没有为自己多留几天,完全是为了只剩下唯一一天的时间,让冰凝误以为那一天是留给她的,从而达到令她自投罗网的目的。果然不出所料,谁都没有任何疑问和意见,只有她,急不可耐地跳将出来,追问逢九的那天要不要前来伺候。 要她来伺候?就是全天下的女人全死光了,全死绝了,他就是断子绝孙,也用不着她来伺候!真是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没脸没皮的女人! 当时对于冰凝提出服侍的申请,他给予了义正言辞地当场回绝,心中是那样地痛快淋漓。特别是当着众女眷的面亲自调教了她的请安礼,本是想羞辱她一番,好好杀杀她的锐气,谁想到,他不但如愿以偿,她还额外又奉送了三个大屁墩,然后他又如愿以偿地驳回了她的侍寝请求,一连打了三个漂亮的翻身仗,一扫昨天的窝囊与晦气,实在是一件值得大肆庆贺的高兴事。 爷不是又老又丑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前来伺候?噢,原来是因为眼看着别的女人蒙受恩宠,就你一个人被打入冷宫,脸面上过不去了,这才想起来要往爷的跟前凑了?告诉你,晚了!你就是倒贴,就是跪地乞求,爷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更不要说同意用你来伺候了! 终于恶狠狠地出了胸中的这口闷气,因此一整天的时间里,王爷都处在极度的情绪高昂之中。主子高兴,奴才们自是一并跟着欢喜不已,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而高兴。 可是王爷的大好心情连一天的功夫都没有坚持下来,刚刚才到傍晚时分,一想到今天晚上即将开始实施的雨露均沾新政,他的心情怎么就立即烦燥起来?先是想都没有想就在书院解决了晚膳,然后又假借看书磨磨蹭蹭地耗到了快要三更天的时候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硬着头皮来到了惜月这里。 此时此刻,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王爷开始无限后悔、万般懊恼:怎么只给自己留了逢九那么一天的时间?长此以往,天天奔波在各院之间,他实在是心无余且力不足。 可是再有多少后悔也是悔之晚矣,而且这才是刚刚开始,总不能朝令夕改,否则的话他这个王爷的命令岂不是成了儿戏?不能改就要继续装模作样地演下去,不管他在这个过程中有多么的煎熬,于是自作自受的他开始了痛苦的雨露均沾生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2章 盘查 王爷在痛苦地实施雨露均沾新政的同时,按照原计划同时进行着另外一项工作,那就是对苏培盛从怡然居收缴上来的如小山般的书信纸页等等进行着严格的盘查。 还好,这项工作既不令他痛苦,也不令他难堪,相反,由于需要从珠丝马迹中查找出来他急需知道的信息,而他又是一个极其喜欢挑战的人,因此对于这项工作,他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是这项工作却消耗了他极大的时间与精力,因此进展得格外缓慢。雨露均沾只需要他走走过场,装装样子,而盘查工作却需要他全身心的投入,既是由于工作量实在是太过浩大,也是由于他信不过任何人。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个纸片,全都由他自己一一过目,逐个审核。而他还有或这样或那样的公务、私交,盘查工作只能是偶尔抽空进行,因此经过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他仅仅只是查阅了其中很小的一小部分。 可是不盘查还算好,每当他随手拿起一件物品进行仔细审阅的时候,他心中对冰凝的怨恨不是满满地增加了一分,而是活生生地消减了一分。 这不是他极为熟悉的她的字迹吗?当初正因为这如字帖般的簪花小楷,他开始了对她第一次的怦然心动。会读书的女人少有,会写字的女人更少有,而能够写得这么一手好字的女人,简直就是人世间少之又少的女人! 这不是他们曾经共同探讨过的诗书笔记吗?那一天,他们为了书中的这一句话而争论起来,他说……,她说……,最终谁也没有说服谁,仍是各持已见、互不相让。可是,她竟是这么有心地记了下来,他的思想,她的理论,跃然纸上。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再次看到,他都有些忘记了当时两个人是如何争执起来的。 这不是他们来来往往了不知道多少人回合的“燕子诗”吗?一定是悠思格格央求她写下来的,因为她在玉泉山畔告诉过他,当初小格格非缠着她要写下这些诗句,说看着这些字,就像是见到了阿玛,再多看几遍,小格格就能全都认识这些字了,根本不用请教书师傅。 望着这些承载了他们无数或甜蜜、或苦涩、或幸福的人生过往的纸页们,他几度唏嘘感叹,思绪万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现在的他,确实因为冰凝疏于对福宜阿哥的照料而记恨她,确实因为她现在装疯卖傻、企图逃避责罚而更加痛恨她。可是看到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么多的美好过往,他迷茫了,犹豫了,她真的是蛇蝎心肠的女人吗?真的是拿福宜的生命开玩笑的狠心额娘吗? 不会的,不会的。她对他的爱不会假,她对福宜的爱也不会假。每当他来到怡然居的时候,不是见她怀抱福宜一脸幸福,就是见不到她人影儿,因为她一直在小阿哥的房里舍不得离开,宁可让他一等再等。 那么,他现在正做什么呢?盘查、审讯……可是,难道他这么做,全都错了吗?她为什么整整四天的时间都隐瞒病情不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3章 从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盘查工作也变成了一件痛苦不堪的事情,如同“雨露均沾”新政一样,令他倍受煎熬。深陷在自掘的泥潭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应该就此撤退。 经过一连多天以来苦不堪言的日子,他的意志开始慢慢地动摇起来。雨露均沾是当众宣布的新政,他不能朝令夕改,即使改,也要过些时间,待他给自己找个体体面面的台阶之后,再顺理成章地就坡而下,予以废止。 相反,盘查工作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和为难,完全可以立即停止。因为除了苏培盛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审查冰凝,因此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台阶,也不需要什么体面,他只需要自行停下这些工作就可以。不过,暂时停下来的前提是他想要再去怡然居抽查一番,如果冰凝是真的丢了魂,而不是跟他刻意伪装、妄图逃避责罚的话,他打算原谅她,原谅她对福宜的失职,原谅她作为一个母亲,没有尽到一个额娘应该对自己的小阿哥应尽的职责。 他不但要原谅她的偶尔失足,他还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既然她现在丢了魂,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他也会真心实意地彻底地忘掉她曾经的那些不可饶恕的罪过,一切归零,他们再从头开始,一切从新来过。 没有那些令人不堪的过往,没有两个人之间的根本矛盾冲突,他们就像是刚刚成亲的时候那样,谁也不认识谁,一个名门闺秀,一个皇室贵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好好开始过日子,开始新生活。 虽然她现在丢了魂,既没有从前那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也没有从前那么知书达礼、秀外慧中,完全就是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大姐。可是傻有什么不好?傻也有傻的好处! 她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反抗他的权威,挑战他的容忍底线,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与他耍心机、斗智慧,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屡屡将他置于极为难堪的境地。这些天来,她对他从来都是完完全全的言听计从,说往东她绝对不会往西,甚至是逆来顺受、甘于听命。 捉弄她,她不会生气;笑话她,她不会不高兴;冷落她,她不会伤心,恩宠其它女人,她不会吃醋。他不是最喜欢听话的、顺从的、温柔的女人吗?现在的她是多么地符合他的要求!又听话,又顺从,又温柔。而且她不就是丢了魂吗?除此以外,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模样依然是那么的俊俏,身姿依然是那么的窈窕,态度依然是那么的真诚,这不就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类型吗?美貌与温顺并存! 至于诗书,会不会读书写字儿又算得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德容言工,德是身为一个女人首要的品行,最重要的考查条件,只要有“德”,让那些诗书见鬼去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4章 仇恨 他终于说服了自己,说服自己与冰凝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于是他将那一堆经过他十来天的审查,仍然似小山般的战利品一骨脑儿地往后推了推,不打算再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 可是恰恰就在此时,就是因为他这个随手一推,哗啦啦一阵乱响之后,一个木匣从小山顶上滑落了下来,折了两个跟头,翻滚到他的面前。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黑漆描金木匣,虽然很普通,可是怎么感觉是那么的似曾相识?疑惑之间,他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 随手打开木匣,他见到的是一张拜帖,那封皮上的“姑母大人敬启”六个大字,令他的心脏突然间狂跳不止。来不及多想,他的双手就急急地打开了拜帖,“年富、年熙,康熙六十年正月初六”那几个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他根本就没有再仔细去看拜帖的内容,因为一股热血登时涌上他的头顶,随即便是满腔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怒不可遏之间,他的双手根本不受控制地将这拜帖连同那个黑漆描金木匣狠狠地砸向了对面的墙上!木匣应声而落,摔得七零散! 他全明白了,全明白了。她知道年家兄弟连同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人悉数回了京城,作了人质,所以她恨他,她要报复他!于是她选择了最有效的报复手段。 他查过那四天的太医院出诊记录,也问过苏培盛和雅思琦,她确实请了太医,甚至去跪求雅思琦,但是她唯独没有向他禀报。直到福宜离世的前一天孙太医才前来应诊,可是一切都晚了,全晚了! 她知道,仅凭这些她根本就骗不过他,所以才会因为畏罪而选择了失魂,装疯卖傻。可是他呢,不过就是见到一些碎纸烂片,立即又陷入了她的圈套之中,回忆起他们从前的温馨过往,不但被她的假象所迷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开脱罪责,他可真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大傻瓜! 刚刚那个去怡然居再去抽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丢了魂的念头立即烟消云散了,那个原谅她对福宜阿哥失职的念头烟消云散了,那个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一并烟消云散了,除了恨,他对她再也没有了别的任何感情,就像她,除了恨,对他再也没有了别的任何感情。 仇恨,全是仇恨!她因为仇恨,搭上了福宜阿哥的生命,他因为仇恨,开始要疯狂地实施报复她的行为。只是在报复她之前,他必须揭下她的伪装,撕下她的面具,将她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可是怎么揭开她的真面目呢?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上至各院主子,下至大小奴才,全都对于年侧福晋丢了魂的事情早已是深信不疑。时间越长,形势对他越是不利,她整日里装疯卖傻,习惯成自然,她的伪装手段越来越高超,技法越来越纯熟,越是往后,寻她的破绽将会越来越难,因此他必须要尽快想出一个法子,快刀斩乱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5章 布阵 这一天,雅思琦正在忙着盘查库房的事情,就听苏培盛前来禀报: “启禀福晋,爷让奴才给您传个话,一会儿爷要过来您这里,有事情与您相商,麻烦您提前有个准备。” “噢?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回福晋,奴才也不太清楚,奴才只知道,其它各院的主子也要一并过来。” “全都过来?” “是的。” “那个,包括怡然居的主子也来?” “回福晋,是的。” 这个情况既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更是让雅思琦稀里糊涂,若是有关女眷的什么事情,怎么不提前跟她打个招呼,就这么突然安排下来?而且还不让她负责,全权交给了苏培盛去办理?以前可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呢。 没一会儿,女眷们陆陆续续地全到齐了。现在众人对于年妹妹各种稀奇古怪的行为全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不但每日请安的时候几乎雷打不动地都能够见到她,而且不管众人如何奚落她,嘲笑她,戏弄她,她都一概笑嘻嘻地,既不生气,也不难过,更不会发怒,最终连淑清都对她失去了战斗的兴趣。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是骂她狐狸精、傻大姐儿,冰凝不但面不敢色心不跳,既不羞愧也不气愤,还微微笑着面对她,令淑清急不得、恼不得。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淑清当然是觉得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偃旗息鼓了。 不但是淑清,所有的女眷们面对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总是一脸笑嘻嘻的喜气模样,脾气好得不能再好的年妹妹,却是根本喜欢不起来。唉,还是以前的那个年妹妹好啊,虽然不大合群,又有夺宠之恨,可是一个水水灵灵、聪明伶俐的人儿呢,光是远远地看着就那么招人喜欢。现在倒是脾气又好,性子又温顺,可是怎么看着都像一个傻里傻气的乡野村姑,实在是配不上爷呢,怪不得爷会这么嫌弃厌恶她,连服侍都不让她做,宁可躲得她远远的。果然是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就在众人无限感慨之际,王爷到了,于是大家纷纷起身请安。待落座后,他也不发话,就坐在那里一盏接一盏地喝茶。摸不清王爷的心思,被晾在一边的众人不明就理,于是只好也都闷着头,或是偶尔抿一口茶水,或是摆弄着手中的绢帕,或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大约过了将近有一柱香的功夫,只听苏培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启禀爷,年夫人到了!” 这一声禀报,如同惊雷一般,除了冰凝以外,所有的人全都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年夫人!年妹妹的娘亲,她来干什么?现在年妹妹既不用娘家人前来伺候月子,又被打入冷宫,不可能是因为蒙受王爷恩宠而准许娘家人前来陪伴,况且又是现如今如此微妙的时刻,现在年夫人前来意味着什么?难道说,因为年妹妹丢了魂,失了王爷的脸面,他要将冰凝休回娘家去吗?天啊!这样的结局对于年妹妹而言真是雪上加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6章 造访 冰凝对于这个年夫人的到来与众人一样,也是迷惑不解,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出来诧异之情,因为她只有满腹的好奇之心!年夫人?那一定是自己的娘亲了,她来做什么呢? 王爷一听年夫人到了,波澜不惊、一脸平静地吩咐道: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之下,只见大门口处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女眷中,只有雅思琦见过年夫人,其余的人全都又好奇又惊异地盯着这位雍容华贵、气质不凡的妇人款款走进门来。 年夫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在场,但是她既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用目光去搜寻自己女儿,只能是低垂双眼,快步走上前去,向王爷俯身行礼请安。 王爷不动声色地将年夫人叫了起,然后开口说道: “年夫人,您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女儿了,爷体恤你们的母女之情,今天特意恩准你与女儿见上一面。” 年夫人接到王府小太监传来的口信,要她立即前去王府走一趟的时候,心中说不出来是喜是悲。福宜小阿哥过世的消息她第二天的时候就得到了,刚刚经历了喜得外孙的大喜,转眼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大悲,年夫人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当即病倒在床。 随后的日日夜夜,她既有痛失外孙的悲伤,更有对冰凝的无限牵挂。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更是格外惦念遭受丧子之痛的宝贝女儿,真不知道这些日子冰凝是如何度过的。可是没有王爷的恩准,她也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只能是一边为过世的小阿哥难过,一边为惨遭不幸的女儿担心。 今天一大清早儿,突然接到王府要她立即前去的吩咐,年夫人激动万分,总算是能够去看望她的宝贝女儿,能够去安慰一下冰凝了。于是她片刻没敢耽误,立即随小太监出发。 可是进了王府之后,她没有被领向怡然居,而是被领到了霞光苑,这是怎么一个情况?现在进了这霞光苑之后,更是令她惊奇万分,因为她不但见到了王爷本人,还见到了许多不认识的的王府女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此时听到王爷开口说出的这番话,年夫人的心里才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下,看来王爷待凝儿真是太好了,刚刚办差回京没有多少日子,就特意恩准她们母女相见,让娘家人能够来安慰凝儿。虽然旁人多了一些,但是一想到一会儿跟冰凝回了自己的院子,母女两人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年夫人的心中早就是万分知足。因此王爷的吩咐刚一说完,年夫人赶快俯身行礼,谢过王爷的恩典,就将目光转向了她的宝贝女儿。 虽然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但是由于冰凝的座位就在王爷的右手边,因此年夫人不用找,直接就见到了女儿,虽然分别了才几个月,可是知道冰凝此时心情格外沉重,于是年夫人想也没想,急步上前,一把拉上冰凝的手,激动地说道: “凝儿,娘亲的好女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7章 认亲 当冰凝听到苏培盛禀报,说年夫人来了的时候,很是好奇,既然是年夫人,那就是我的娘亲了?不,也不一定!谁知道这个年夫人是年老爹的大老婆还是小老婆?谁知道我是大老婆生的还是小老婆生的?自己怎么能随随便便地认娘亲呢!由于搞不清楚状况,冰凝决定暂且按兵不动,先认清楚形势再说,于是她心平气和地冷眼旁观这个年夫人如何表现。 此时眼见着激动万分的年夫人朝自己走来,还拉上自己的手,口口声声地说着什么“娘亲的好女儿”,冰凝本能地一把将年夫人的手甩开,一边往后躲着身子。由于她现在坐在座位上,因此即使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后面就是椅子靠背,她完全是无路可躲! 年夫人被冰凝这个甩手顿时惊呆了,脸上的表情既是极为尴尬难堪,又是极为诧异,一双手停在半空中,没处放没处落,最后只得是勉强挤出些笑容,对冰凝说道: “凝儿,你,你这是……” 面对这个和蔼慈祥的妇人,冰凝虽然对刚才自己的那个甩手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也不能随便就认娘啊!于是她略有些心虚,但继而又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个,那个,我问您,可得说实话。” “凝儿,你要问什么?娘亲当然不会骗你。” “您是我亲生的娘亲,还是我的姨娘?” 年夫人被冰凝这个问题当即惊得不知所措!随即吓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凝儿,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认得娘亲了吗?娘亲可是你的亲娘啊,你怎么连娘都不认得了?” 冰凝一听这位年夫人是自己的亲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快解释道: “对不住,娘亲,我确实是有些事情记不得了,还要请您不要责怪。” 这边还不待年夫人开口再多与冰凝说两句话,那边王爷突然发话了: “大胆民妇,竟然胆敢冒充本王侧福晋的亲生额娘,你意欲何为?来人,先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年夫人闻听此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不是冒充的,她就是冰凝亲娘!而且王爷不是见过自己吗?前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过了好几天别别扭扭的日子,这凝儿不记得她这个娘亲了,怎么连王爷也不记得她这个岳母了? 面对此情此景,年夫人简直就是百口莫辩!可是她确实是被冤枉的,她就是年大人的夫人,冰凝的亲娘!情急之下,年夫人顾不得失礼,急急地回复道: “请王爷明查,民妇确系您侧福晋的亲生母亲……” “大胆民妇还敢嘴硬,赶快拖下去家法伺候!” 以苏培盛为首的大小太监们早已在一旁恭候多时,就等王爷一声令下,立即将年夫人拖出了霞光苑的前厅。众女眷们眼见这一幕,全都看得是心惊肉跳、脸色煞白,胆小的韵音竟然身子有些微微发颤起来。 只有冰凝一个人,既不惊慌失措,也不面如土色,而是在心中暗自庆幸:乖乖,幸亏大老爷明察秋毫,否则自己还真是要被这冒牌的年夫人蒙骗,上当受骗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8章 苦肉 其它女眷没有见过年夫人,也不知道这个年夫人是真是假,而雅思琦却是跟年夫人打过多次交道,她当然最清楚这个年夫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年夫人,王爷怎么能一口咬定年夫人不是年妹妹的亲娘呢? 雅思琦虽然止不住心中的疑问,不过此时她更是将担忧的目光转向了冰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娘被实施如此狠重的家法,天仙妹妹还不是要被气疯了?当初惩处吟雪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她竟然不管不顾地冲到这里来为个奴才讲情,害得爷将这里砸得稀烂,现在轮到自己的亲娘受此不白之冤,年妹妹还不要跟爷拼了小命? 不只是雅思琦,还有一个人,也将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冰凝,那个人就是王爷!可是让他万分失望的是,冰凝居然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面不敢色心不跳,既没有惊慌失措、痛哭流涕,更没有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放过她的家人。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心狠到了这种地步?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竟然连自己的亲娘身陷危难都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爷可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爱上这种无情无义、不忠不孝的女人?早就知道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可是谁想到竟会还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这个发现令他极度地心寒,更是替年夫人无尽地悲哀,竟然养了这么一个女儿!对年夫人悲哀,更是对自己刚刚凭白无故地让年夫人受了一番惊吓而后悔不已。为了让冰凝露出狐狸尾巴,他不惜利用年夫人为诱饵,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本以为凭借如此血腥的场面,冰凝定是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即瘫软在地上,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料到,区区一介女流之辈,心肠竟然如此狠毒。看来俗话说得不错,最毒不过妇人心,他可真是小看了她! 无论他对冰凝如何地心寒,对于年夫人被他凭白无故地卷入这场纷争,受了惊吓,实非他的初衷,现在这场苦肉计没有奏效,又牵扯了无辜的年夫人,王爷的心中极为愧疚,又是格外地难过,于是立即发话道: “你们都退下去吧,爷还有些事情要跟福晋相商。” 众人一听,赶快起身告退,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将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凭白吃了瓜落。即使出了霞光苑,众人的心中仍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见众人全退了下去,他又将包括红莲在内的丫环奴才们全都屏退出去,才对雅思琦开口道: “你也知道,这个年夫人不是假冒的……” 雅思琦一听这话,当即急得站了起来: “爷啊,既然您知道是真的,怎么还要罚了二十板子?” “爷没有真的罚她,只是做做样子,现在由苏培盛妥帖地安置着呢。” 雅思琦一听这话,总算是将一颗心踏实放进肚子里,既而又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他: “那您刚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69章 交底 章节名:第4章交底 大年初二过后就是上元节,随即二月二、寒食节也是接踵而至。渐渐地,春草破土了,柳树发芽了,梨花胜雪含苞待放,桃花似霞绽露红颜,冰凝生产的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着。这一天,王爷将雅思琦叫到了朗吟阁。 “给爷请安。” “起来吧,你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又要照顾府里的大事小事,又要额外操心冰凝的养胎,爷可真是要多多地感谢你。” “您这么说,可真是要折杀妾身了,管好这府里的事情是妾身理所当然的差事,怎么还能要爷来感谢呢?妾身可真是惭愧万分。” “对了,她怎么还是那么瘦,不是每日里都给怡然居专门炖了补品吗?” “是啊,妾身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天天不落地送过去一大罐子。弄得大厨房的那几个奴才也跟着沾光捞了不少油水,眼看着一个个满脸红光油面的,可是怎么就不见妹妹长胖一点点呢?” “爷也是担心她那副一阵风就能被吹倒了的身子,将来可是怎么生呢?张太医这些日子过来诊治得怎么样?爷最近回得有些晚,总是遇不上他问问情况。” “回爷,每次张太医过来的时候,妾身都在怡然居那里听他留的话呢,每次他都说妹妹这胎养得不错,虽然妹妹自己确实是瘦了些,但是肚子里的小阿哥倒是一点儿都不差……” “这可更是情况不太好呢,她自己这么瘦,若是小阿哥养得分量足足的,将来生产也是个难办的事情。” “妹妹应该是吉人自有天相,您大可不必太担忧。” “但愿是这样吧。” “您今天找妾身过来,就是问这件事情吗?” “噢,爷今天是想跟你谈另外一件事情。” “您请讲。” 雅思琦说完这三个字,由于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声音禁不住有些颤抖,脸色也是极为不安地望向他,不知道这一次又有什么大事情要专门特意吩咐了她。而他并没有在意雅思琦的神情变化,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开口说道: “她大概要什么时候生产?” “回爷,大概就是这个月了呢。” 望着兜着圈子说了半天仍是不入主题的王爷,雅思琦半天也没有猜到他今天找她是什么事情。而他之所以有些踟蹰,是因为思考是一回事情,待要真正付诸实施的时候,隐约又觉得似有不妥。可是他已经想了这么多天了,他不能再犹豫,既然主意已定,即使小有遗憾,仍是准备如此这般行事。毕竟心慈手软的结果就是后患无穷,他不能一错再错。 “嗯,爷先跟你交个底,如果她这次生的是小阿哥,爷决定交给你来抚养……” “爷!” 雅思琦禁不住惊呼出声。他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惜月和韵音两个人的位份还只是格格呢,但是她们的小阿哥并没有交给她这个嫡福晋来抚养。而天仙妹妹可是侧福晋,这么尊贵的主子怎么连自己养育小阿哥的权力都没有? 第1270章 新计 上一次将年夫人牵连进来令他内疚了许久,因此下一步无论采用什么法子,他再也不想让无辜的人卷入其中。而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全都是无辜的,只有冰凝一个人是罪有应得。因此这一次,他打算谁的力量也不去借助,而是由他自己单枪匹马、单刀赴会,亲自与冰凝正面交锋、短兵相接,不管成功还是失败,至少,他再也不会因为无辜的人被牵连而心存极大愧疚。 这一天晚上,一更天刚过,这是自从他接到禀报,听说冰凝丢了魂,与雅思琦第一时间赶来一探究竟之后,时隔一个月的时间,再度踏入怡然居的大门。对于这一次的临时造访,事先他并没有派人来传口信,此时,他跨入院门后,也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院门和影壁墙之间的这小块空地上,对忙不迭前来迎接他的小柱子吩咐道: “去将月影带到这里来,不要说是爷找她,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爷过来了,特别是更不要让侧福晋知道爷在这里。” 小柱子虽然糊里糊涂,但是王爷的命令他只有不折不扣地遵照执行,不一会儿,月影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月影不知道小柱子叫她到院门口有什么事情,当她急急火火地赶过来一看,竟然是王爷召见,当即激动得一边请安,一边语无伦次起来: “奴婢给爷请安,爷快请进……” “你给爷听着,一会儿爷进了你家主子的屋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给爷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头,没有爷的吩咐,不许自行退下去,不管你家主子说什么,你都要留在屋里,你若是胆敢擅作主张,自行退下去,不但你自己要受皮肉之苦,你家主子也别想脱了干系。听明白了吗?” 月影既听明白了,又听不明白。听明白了,无非是没有他的吩咐,即使是她家小姐发话,她也不能擅自退下。听不明白的是,爷这是打算要干什么?需要她月影当个见证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能够有这样的资格呢?为什么不是福晋当这个见证人?就算是怕伤了小姐的面子,找一个怡然居的奴才,也应该是小柱子啊,毕竟他才是这院子的大总管。她月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还是小姐的陪嫁丫环,自是跟她家小姐一条心,站在冰凝的一边,根本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啊?爷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以前不是一直担心她们主仆两人串通一气吗?爷什么时候这么信任自己了? 王爷当然知道月影搞不清楚状况,而且他也根本不需要向她解释为什么。他只需要拿出冰凝来吓唬她一番,不由得她不乖乖老实地听从他的吩咐调遣。有月影在场,是揭穿那个蛇蝎心肠女人真面目的重要一步,距离他大功告成的时刻就不远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与坚定的信念,迈向正房的脚步也坚实而有力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1章 闲情 当王爷和月影两人进屋的时候,冰凝正在用叠手绢打发着无聊的时间。这叠手绢的游戏还是月影教会她的,否则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整日里无所事事,大把大把的时间没处打发。月影见她家小姐既不读书写字,也不做针线女红,以为是上次苏培盛的搜查行为将冰凝吓坏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读书写字,生怕再留下什么把柄给王爷的结果。 以前她家小姐忙得脚丫子朝天,累得腰酸腿疼,不是服侍王爷就是照看福宜小阿哥,连自己读书写字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倒好,既不用服侍王爷也不用照顾小阿哥,整天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了,竟又是变得无事可做起来,老天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戏弄人? 看着冰凝如此无聊地生活,月影只好将自己那点儿拿不上台面的小把戏教给她,好让她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无聊。谁想到,她家小姐竟然对这些小把戏极感兴趣,乐此不疲,整天缠着她,不停地要她再教新东西。原来是冰凝整天好为人师,教月影读书念诗,现在却变成了月影当师傅,教会冰凝这些哄小孩子的小把戏。对此,月影越想越是心酸,总是忍不住偷偷地流泪。 可是眼见着冰凝整日里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样子,除了不得王爷宠爱,备受冷遇以外,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既不用辛苦操劳,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可是冰凝自从嫁进王府以来,从不曾有过的轻松自由的生活,从这个角度来讲,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呢?一想到这里,月影的心里又稍微好受了一些。 刚才趁月影出门的功夫,冰凝已经叠好了两只小老鼠,摆在桌子的正中间,其中一只压在另外一只的头上,仿佛老鼠兄弟在嬉戏玩耍似的。此时冰凝正在准备另外再叠一个小鸭子,才刚刚起了一个头,就见大老爷和小丫头一前一后地进了屋门。 冰凝见此暗暗称奇,什么时候这大老爷有闲功夫,有好心情来理会她这个小老婆来了?不会又是来调教她请安姿势,再让她摔几个大屁墩吧。因为那三个屁墩受的伤,冰凝足足养了十来天才养好,受此皮肉之苦,她可是再也不想重来第二次,于是她天天苦练基本功。现在冰凝能够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请安姿势,长达一个时辰的时间都不会有任何闪失。这大老爷若是还想拿这个来捉弄她,她可是要好好给他展示一下练功成果,好好气死他!别再妄想欺负她! 可是让冰凝万分诧异的是,她稳稳当当地请过安之后,王爷立即就将她叫起,根本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让她展示苦练基本功的巨大成果,对此,冰凝很是懊丧,心情也跟着一落千丈。既然不是来捉弄她,那大老爷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管是什么日子,反正今天不是逢九的日子,他现在应该在哪个院子里雨露均沾呢。可是他倒好,晾下他的一众大小老婆们,跑到这里来浪费时间,小心一会儿过去姐姐们的院子,要挨他的那些女人们的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2章 回想 不管心里怎么想,一贯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冰凝开始恭恭敬敬地向他奉茶。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冰凝也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好吃懒作,最少,她还是跟月影,跟蒋嬷嬷学了不少规矩的。她可不想因为任何什么事情而被大老爷再挑出来什么错处,再让屁股白白受苦,害得她那些日子只能趴着睡觉。 眼见着冰凝规矩规矩地向他奉茶,不再跟他装疯卖傻,他又有些糊涂了,难道说她现在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不再蓄意伪装了?他盘算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这么一个法子,谁想到她竟然收手了!这个结果令他格外地懊丧,本想与她斗法,痛痛快快地杀她一个片甲不留,这回倒好,还不待他出手,她就缴械投降,主动认输,这么不战而胜,实在是胜之不武,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意兴阑珊的他并没有喝茶,而是随口说道: “怎么,这些天闭门思过,你全都想起来了,也全都想好了?” 这句话将冰凝问了一个莫名其妙: “回老爷……” “嗯?你?” 怎么这么一个顽固不化的女人!居然还口口声声地管他叫“老爷”,他还不信这个邪,不信扳不过来她这个臭毛病! 冰凝一听大老爷抬高了声调质问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不想再受皮肉之苦的她吓得赶快改口道: “噢不,回爷,回爷,那个,妾身没有太懂您的意思,不知道您问的那个全都想起什么来了是什么?” 先是那个“老爷”,然后是这一套跟绕口令似的回答,让他顿时火冒三丈。刚刚还以为她已经知错就改了呢,虽然这样的结果令他心生的另一计派不上用场,但是对于她能够主动认错、积极改正,他的心中还是非常高兴,毕竟惩罚并不是目的,他最终还是希望她能做一个正正派派的女人,而不是这么一个装疯卖傻、四六不着调的假疯婆子。可是才说了一句话,他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她竟然还是这么一意孤行,负隅顽抗,简直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虽然被气得火冒三丈,可是为了揭穿她的阴谋,他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抬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以便将怒火狠狠地压下胸膛。待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情绪,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道: “噢,爷今天过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能够想起来以前的什么事情,毕竟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整日里这么糊里糊涂的,也不是个事儿。” 冰凝一听这话,方才知道他今天过来不是存心找茬儿来的,也不是存心来捉弄她的,这颗心才算是彻底踏实下来,于是正色回复道: “回老……噢不,回爷,妾身这心里头也是心急火燎的呢,也想着早早想起来,把以前的事情全都想起来呢,可是任凭妾身如何努力,可就是想不起来,一星半点儿都想不起来。这不,急得妾身整日里愁眉苦脸,恨不能敲开这脑袋好好想想。而且妾身在这府里整日里净吃白食,什么也不用做,总觉得愧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3章 帮助 冰凝竟然还会对她整日里游手好闲地吃白食而感到愧疚?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的心中禁不住一阵冷笑,但是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貌似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你想做什么?” “妾身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反正只要是能为这府里,能为您做些事情,妾身总归还是一个有用之人,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好逸恶劳……” 听着冰凝如此滔滔不绝的自责之语,他可是既没有好心情,也没有闲功夫理会。更重要的是,他不可能任由冰凝牵着他的鼻子走,他有他自己既定的计谋和策略,万不可被冰凝的这番装疯乱了阵脚。因此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那套话语,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另起炉灶: “你都试过什么法子去想以前的事情?” “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让这小丫头给妾身讲以前的事情什么的,可是不管她讲多少,就是讲出大天来,妾身听着都像是听天书似的,只觉得新鲜极了,好玩极了,可就是跟听别人的事情似的,根本不觉得是妾身自己做的呢!” “噢,那要不,爷帮着你想想以前的事情?” “好啊,好啊!就是烦劳您了,您这么忙,还要为妾身的事情操心费神,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 冰凝第一次遇到大老爷这么有耐心,这么和颜色地与她讲话,心情不禁大好起来,暗暗思忖道:这个大老爷,也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个样子,整天以折磨人为乐趣,这不,百忙之中还特意抽出时间来自己的院子,不但关心丢魂的事情,还自告奋勇,亲自帮着自己回想以前的情况,这可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呢!看来自己以前真的是误会了大老爷,他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也有大好人的时候呢! 对于这位大老爷,冰凝原本早就不抱任何的奢望,只要是不再捉弄她,不再惩罚她摔屁墩,她就阿弥陀佛了。可是现在面对这个面貌全新,体贴入微的大老爷,面对主动提出来要帮助她回想从前事情的大老爷,冰凝当即顿觉感激涕零,因此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下来,两人共同回想从前往事。 王爷见冰凝这么轻易地就上了钩,禁不住心中一阵冷笑,于是站起身来,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就将站在跟前的冰凝揽进怀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她的双唇。 冰凝突遭袭击,惊恐不已!这大老爷不是说要帮助她回想以前的事情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回想从前的事情不是要用脑子来想吗?把嘴堵上有什么用?他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说,他今天过来不是帮助她回想以前的事情,而是又要来捉弄她?可是,如果是捉弄她的话,摔三个大屁墩疼了十来天,也算是受了皮肉之内,可这堵着嘴,既不痛也不痒,这算什么捉弄啊!或者说,先把嘴堵上,免得她痛得乱喊乱叫,然后再实施皮肉之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4章 美男 刚一开始月影被王爷单独召见之时,乍见王爷大驾光临,由于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冰凝又是多日来饱受他的捉弄与冷落,月影的心中禁不住暗暗地替她家小姐捏着一把汗,不知道今天冰凝又要遭受什么样的捉弄,又要受到什么样的皮肉之苦。 随着事态的发展,月影发现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王爷与自家小姐不但气氛融洽、和颜悦色地有问有答,而且两个人就像以前那样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她的心中登时一块石头落了地,继而禁不住一阵阵地狂喜:爷总算是相信了小姐,真是菩萨保佑,菩萨显灵,这可真是天大的大喜事! 虽然心中踏实了下来,可是眼看着两个人如此相亲相爱的场面,又令月影极为尴尬起来,脸上顿时通红一片,赶快悄悄地别过脸去。一会儿激动万分,一会儿尴尬万分,条件反射之下,月影想要转身退下去,避开这个如此火辣、尴尬的场面。毕竟她家小姐的脸皮实在是太薄了,虽然她是贴身丫环,可是月影深知,冰凝从来都不肯在她的面前与王爷有什么样的亲密举动。 可是还不等月影的脚步挪动,她的脑海里又响起了王爷对她的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定要在冰凝的房里伺候,没有他的吩咐不得擅自退下,否则的话,不但她自己要受皮肉之苦,她家小姐也要受了牵连。一个是她家小姐的脸皮,一个是王爷的吩咐,月影进退两难,呆着也不是,退下也不是,浑身像是长了刺般地难受。 月影心神不宁、进退维谷,她怎么会知道,这正是王爷冥思苦想多日才想出来的一个法子!他哪里是在与她家小姐亲亲热热、恩爱无比,他分明是利用年夫人作为诱饵实施的“苦肉计”根本不见成效,还凭白地增添了内疚的心病之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结果。 既然不想再将其它无辜的人牵连进来,既然不想再备受内疚心理的煎熬,他只有亲自披挂上阵,拿自己当诱饵,实施“美男计”!只有这样,他才能求得心安理得,无愧无疚。 月影也是这个计谋中重要的一步。从前每每他想要和冰凝亲热的时候,她总是第一时间以各式各样的借口将月影差遣出去,而现在,他必须将月影留在这里。她不是最怕月影这个奴才吗?这一回他就是要当着月影的面与她亲热,他到是要好好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会怎么对待月影! 月影早早就被他吩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留在房里伺候,按照她一贯的脾气禀性,在与他亲热的时候,一定是要将月影差使出去,而现在他故意与她行亲密之举,他就是要好好看看她的反应是什么! 这是一个小细节,而细节往往更能反映出事物的本来面目。在冰凝的诸多生活细节中,这个小细节是她骨子里一惯所具有的性格。人在情急之下,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条件反射之举,因此他不但打算亲自披挂上阵去试探冰凝,而且还要用一个一个的小细节去逐一排查,力求事半功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5章 热吻 此次前来怡然居,王爷事先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特别是在出师不利,“苦肉计”大败而归的情形下,他更是务求本次出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依照他的推理,虽然冰凝整日里装疯卖傻已经习惯成自然,但是百密总会有一疏,因此他认真研究了冰凝的种种生活细节,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他就不信这个邪! 此时此刻,事态完全按照他预先设定的路线和轨迹,朝着他预想的目标顺利发展,可是还不待他观察清楚冰凝和月影这两个人的反应,相反,却是他自己,竟然萌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以往的时候,冰凝的朱唇皓齿对他而言从来都是极大的诱惑。蜜月期开始之前,他总是想知道吻上这诱人的双唇会是怎样的滋味,蜜月期开始之后,他更是流连忘返于这唇齿之间,品不尽的芳香甜蜜,尝不够的爱意情浓。 可是现在,这双曾经对他充满了诱惑力的双唇却是令他格外地厌恶,因为这个女人令他格外地厌恶。可是面对如此令人生厌的女人,他还要违背心愿,表现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实在令他作呕。以至于他刚一吻上她的双唇,恨不能赶快就松开,离这个可恶的蛇蝎女人越远越好。 王爷难受,冰凝更难受!真不知道以前自己是怎么当大老爷的小老婆,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当的!虽然不痛不痒,可是,这也实在是太令人难以忍受了! 先是这胡子,扎死人了!这大老爷,居然还不肯承认自己又老又丑,如果不老的话,您留胡子干什么!有谁家的公子、少爷会留着这么一把扎人的胡子? 还有就是那烦人的唾沫星子了!弄得她满嘴满脸湿乎乎地,我又不需要您这口水来解渴,还是省省吧。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厌恶,可是身子被他牢牢地钳制,丝毫动弹不得,冰凝无奈,只得是紧咬牙关、紧闭双唇,无可奈何地任由他胡作非为,心中止不住地悲叹:这小老婆真不是人当的,难道他对他其它的大大小小的老婆们也都是这个样子吗? 虽然吻上她的双唇令王爷忍不住地想要作呕,可是无功而返、直接认输也不是他的风格,更何况这一次他可是抱着必胜的信念前来,没有将事情调查一个水落石出,他怎么能够善罢甘休?而且,如果这一次不能成功的话,下一次他还能想出什么更高超的法子来呢?连他自己亲自上阵都犹豫再三,他只得是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继续实施诱敌深入计划。 可是这只狐狸实在是太狡猾了,警惕性居然这么高!不惜用咬紧牙关这套法子来对抗他的诱敌深入策略,难道她这是生怕一旦松口,就会把持不住她自己,沦陷于他的温柔攻势之中,从而得意忘形地露出狐狸尾巴?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了避免引起冰凝的怀疑,他这个好猎手唯有强忍住心中不断涌起来的阵阵恶心,努力表现得跟以往一模一样的样子,逼真地重现从前的热吻场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6章 牙关 热吻的全部程序对他而言早已是驾轻就熟,虽然是硬着头皮,强忍作呕地假装表演,但是为了一举成功,他仍是非常“敬业”地先用舌头撬开了她的双唇。 冰凝哪里料到他会使出这么阴险的一招,猝不及防之下,轻易地城门失守,当即惊得花容失色!天啊,这是什么情况!嘴被堵上已经令冰凝气愤至极,现在竟然被他的舌头侵袭,冰凝简直是恨不能当场作呕。 吃一堑长一智,当他故伎重演地试图用舌头再撬开她牙齿的时候,冰凝终于牢牢地守住了最后的防线,丝毫没有让他进一步得逞。 就算他武力比她高强不知多少倍,那舌头总归是肉做的,遇到她那一口银牙贝齿,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久攻不下,不但丝毫没有取得一点点的进展,舌头还被磨得生疼,气得他禁不住开口质问道: “你就不能不紧咬牙关吗?” 冰凝万分气恼,本是想用这个法子躲他,谁想到这大老爷竟是耍起威风来,居然质问她为什么紧咬牙关。她能不紧咬牙关吗?先是被胡子扎得生疼,又被灌了一嘴的口水,现在竟然还被舌头入侵,谁家的小老婆这么任人欺负啊! 可是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反抗他,生怕他又想出来什么样的法子来捉弄她、折磨她,令她遭受皮肉之苦,于是冰凝开始答非所问: “您刚刚不是说要帮妾身回想以前的事情吗?怎么……” 这一回合的较量中,冰凝犯了轻敌的致使错误,她刚一开口说话,城防立即失守,他的舌头即刻乘虚而入,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力量,如入无人之境,一举攻下这座刚刚还坚固如堡垒般的城池。 直到她的唇齿之间被他的舌头肆无忌惮地侵占,冰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怎么会犯了这么大的一个大错误!真是小看了这大老爷,原来以为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不过就是草包一个,谁想到竟是这般的诡计多端,害她这么轻易地凭白失了身! 由于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跟这大老爷行夫妻之礼,因此现在的这个“热吻”被冰凝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在行夫妻之礼,因此对于刚刚的这个城池失守气恼至极!被他捉弄连摔了三个朝天的大屁墩,被他当众回绝了主动服侍他的申请,所有的这些,冰凝从来没有任何的气恼,因为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反正丢面子丢的也不是她自己的面子,丢的全是这位大老爷的面子,她冰凝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 但是现在的这个“**”之举,却是将冰凝彻底地激怒了,因为这一次,她失的是自己的身子,而不是这位大老爷的身子! 这一个来月的冷遇令她格外地欢喜,以为就凭自己是一个极不受宠的小老婆,就可以一辈子如此逍遥自在地享受清闲清静。谁想到今天竟然被大老爷以假借帮助她回想从前的情形为理由,竟然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真是背运到家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7章 关门 不管这个侧福晋以前与这位大老爷的关系如何,有感情也好,没感情也罢,那都是以前那个“她”的问题,根本不关现在这个她的任何事情,因为现在的冰凝对这位大老爷可是一丁点儿的兴趣也没有。 当那个月丫头告诉她已经嫁人的这个事实之后,由于当时没有见到这个一家之主,冰凝想当然地原以为自己的夫君会是一位白衣飘飘、琴声悠扬,骑一匹枣红骏马的英俊公子,与她共同驰骋在白山黑水之间,那该是多么的惬意、浪漫、逍遥。因此或多或少地,她还是很期盼他早些回京,自己能够早些见到这个既成事实的夫君。 谁想到,还不等她再多幻想些日子,在他回京的当天,美梦当即就破灭了!这大老爷,第一眼是凶神恶煞,第二眼是又老又丑,第三眼是阴险狡诈,第四眼是好色之徒! 天啊,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被那个狠心贪财的年夫人算计,为了几个臭钱,不顾女儿的死活,将自己卖到这样的人家来受苦受难一辈子,真是挨二十大板都不够,应该再挨四十大板! 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愤慨,又由于口腔被他的舌头长期占据,一直处于半张状态,两腮又酸又痛,本是气恼,又由于时间过长,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个不留神,两排银牙迅速地合在了一起。 两排银牙合在一起,立即有效地缓解了两腮的酸痛,可是她的轻松带来的却是他的巨痛。由于是毫无征兆、猝不及防,被“偷袭”之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防范之举,痛得他当即一个闷声叫了出来,继而感觉到一股血腥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他哪里知道冰凝是由于坚持不住才不小心实施了“关门打狗”,想当然地以为她这是存心故意打击报复他!刚刚冰凝在胡思乱想之际,也正是他在努力诱敌之时,原以为凭借他超强的吻功,不信她不会像往常那样意乱情迷于他的强大温柔攻势之下,从而乖乖地露出狐狸尾巴。 到了那个时候,他可是要好好地问一问她:你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怎么竟然还如往常那样回应他的热吻,还能瘫软在他的怀抱中?她不是说根本就不认识他吗?既然根本就不认识他,她怎么能够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随随便便地做出如此亲呢的举动? 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他倒要好好听听她怎么回答!一想到她被揭穿真面目时羞愧难当的样子,他的心中就止不住一阵阵地欣喜若狂。 可是,可是,他费了那么半天的力气,几乎使出了浑身的绝技,却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冰凝不但坚守住最后的防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之举,更不要说什么意乱情迷,瘫软在他的怀中了! 面对这个结果,他根本就不能接受!煞费苦心多日才想出来的好法子,今日又强忍厌恶、逢场作戏,却是非但没有成功地实现阴谋诡计,反而还被她咬破了舌头,一敌未杀,自损百,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8章 报仇 对于此番“惨遭暗算”,王爷在懊恼之余当即又“醒悟”过来:自己之所以为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咬到了舌头,一定是由于在他的柔情蜜意攻势之下,她马上就要把持不住,马上就要沦陷在他的强大,由于生怕露出马脚,她才会“诡计多端”、铤而走险地使用这个法子,继续装疯卖傻,妄图逼退他的猛烈进攻。 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个阵地上失败过。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贞洁烈妇也好,情场老手也好,万事不懂的黄花大闺女也好,就算是她年冰凝,一副清高得不能再清高的样子,最终不也全都统统迷失于他的柔情攻势之下吗? 正因为所向披靡,从不曾尝过败绩,才令他信心满满地以为这一次当然会稳操胜券,谁想到,这个女人,不但是最最狡诈,也是最最意志力坚强,竟然能够坚持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他得逞。 眼看着胜利在望,竟然马失前蹄,非但没有攻下这座城池,更是被冰凝突如其来的这一招“关门打狗”而前功尽弃,令他当即恼羞成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他当即想也没想,一把就将她抄起来,三两步就踏进了里间屋,然后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同样是眨眼之间,还不待冰凝醒过味来,她身上的衣裳就稀里哗啦地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它们都去了哪里,反正是全都不在她的身上。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场景,冰凝惊得目瞪口呆,以为他这是又想出来什么稀其古怪的法子来捉弄她。不管是什么捉弄她的法子,这衣裳可是眨眼之间全都不见了,这回若是再摔了屁墩什么的,连件衣裳都没有,失去了保护的屁股还不要摔得更痛更惨?情急之下,也忘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古训,而是条件反射般地质问道: “您这是要干什么?” “爷不是说了,要帮着你想想以前的事情吗?” 然后不待她再说一句话,直接吻上她的双唇,同时右手从她的脖颈开始,一路向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攀越到山峰之巅。 由于刚刚被冰凝咬了舌头,报复心理极强的他当然是要血债血偿。可是任他怎么搜寻,就是逮不到她的舌头,久攻不下,也顾不得什么诱敌深入的大计,更是将“情意绵绵”忘得一干二净,直接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你的舌头呢?” “就,就在……” “伸出来!” 伸出来?那不是相当于伸着脖子等着挨宰吗?他这种锱铢必较之人,绝对是要报那刚刚被她咬了舌头之仇!冰凝可不傻,当然知道交出舌头之后必然是惨遭他报复的恶果。可是眼见着大老爷怒目而视,不听话的结果一定还会有更严厉的处罚,无可奈何之下,冰凝只得是极不情愿地将刚才一直往后退缩,几乎要缩到嗓子眼儿的舌头,稍微放松了一点儿后缩的力度,但是要她伸出来,她可是坚决不肯,因为她担心,这要是被他咬上一口,还不把直接就被咬断了?舌头被咬断,她还不立即就变成哑巴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79章 悲伤 一觉醒来,被那个月丫头告之自己是大老爷的小老婆,冰凝顿觉被一棒子打进了十层地狱似的。小老婆这个事实已经令她气愤不已,后来发现,居然还是一个受气的小老婆,这样的结果更是令她气上加气。如果说从今往后,由于没了舌头,再成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受气的小老婆,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因此,现在要她痛痛快快地将舌头交出来,这可是冰凝死活都不能答应的事情。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一愣神儿的功夫,一不留神,稍微放松了后缩力度的舌头终于被他逮到了,但是由于不是主动伸出来,因此他的牙齿若是想咬上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对于这个狡猾的狐狸,他再是自诩为好猎手,却也奈何不了她!面对空有一身好本领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境地,他登时气急败坏起来。再加上刚刚被冰凝“偷袭”成功,遭受此番羞辱,更是令他恼羞成怒,同时也将他所有的耐心全部消耗怠尽。逮不到她的舌头,就不能报仇雪恨,气急之下,他那只正处在山峰之巅的右手随即一路长驱直下。 一直守在外间屋不敢擅自退下的月影被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情形彻底搞糊涂了!先是两个主子浓情蜜意地热吻,弄得月影尴尬地赶快背过身去,心中却是止不住地暗暗高兴不已。谁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忽然听到王爷一声闷闷的惨叫,月影下意识地转过身来,还不待她搞清楚状况,就只见她家小姐正被一脸怒气的王爷抱进了里间屋。 月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不说别的,就冲王爷那怒气冲冲的表情她也知道,一定是冰凝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王爷。急得月影又想替她家小姐说情,又不敢贸然追进里间屋,只能是眼睁睁地望着冰凝被他掳进了里间屋,傻傻地留在原地。 虽然王爷下达的命令是没有他的吩咐,月影不得擅自退下,可是没有他的命令,她也不敢擅自进屋,眼看着她家小姐又要遭受皮肉之苦,月影是进屋也不是,不进屋也不是,急得她团团转。 就在月影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到里屋传来“你的舌头呢?”的厉声质问,月影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事情的发展过程,但是从两个人对话的语气上她也分辨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夫妻恩爱之举。 生怕冰凝又遭王爷的家法惩治,急于为她解围的月影也顾不得许多,抬脚就往里间屋冲,谁想到才刚刚抬脚,就只见王爷从里间屋里走了出来。令月影惊讶万分的是,他既不是怒气冲冲,也不是气急败坏,而是一脸悲伤之情! 对此情形,月影惊讶得合不扰嘴,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刚他不是怒气冲冲地将她家小姐掳进了里间屋吗?还厉声训斥她家小姐,怎么转脸就变作了悲伤之情?难道说是自己看花了眼?想到这里,月影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0章 本能 月影没有看花了眼,是的,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悲伤之情。当他因为使出了浑身数解任是都逮不到冰凝的舌头嘏无法“一雪前耻”,当他果断地放弃了唇齿之间的纠缠转而改变了进攻的方向,当冰凝“识实务者为俊杰”不再严防死守和负隅顽抗,当冰凝一副百依百顺、任他宰割的模样呈现在他面前,面对这个主动缴械投降、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女人,他却是颓然地停止了一切行动。 他停止了一切行动,因为他的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无以复加的悲伤之情所笼罩。 眼前的冰凝,面对他或“温柔”、或“霸道”的狂轰乱炸,既没有意乱情迷,也没有瘫软在他的怀中,以一种他从来不曾见到过的温顺姿态呈现在他的面前,而这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冰凝,曾经是他无数次的梦寐以求。 如今梦想成真,而他却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霸王硬上弓吗?他做不出来。不是因为他心生怜悯,也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更不是因为抹不开面子,那是因为,对于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根本就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生理反应!完完全全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从前,不要说面对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仅仅只是面对她温柔的目光,羞怯的脸庞,哪怕只是轻吻上她的双眼,他都恨不能立即与她悱恻缠绵。特别是在她怀福宜阿哥的那段日子里,不知道要用多大的毅力,他才能压制下对她的无限爱恋。 可是现在,眼睛还是那双眼睛,脸庞还是那个脸庞,身姿还是那样的曼妙,嗓音还是那样的婉转,却是因为统统成为了蛇蝎心肠的代名词,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令他产生一个男人最本能的反应。 面对如此出人意料的不堪局面,他既有计谋失败的挫折懊恼,更有对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万分。因为,他们又不仅仅只是回到了从前。 从前,他只是不喜欢她,懒得理会她;现在,他却是憎恶她、痛恨她。从前,他只当她是娶进门来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好吃好喝养着,只要不惹事生非就好;现在,他却是一门心思想要拆穿她的阴谋诡计,让她原形毕露,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从前,他有数也数不尽的办法来对付她、羞辱她;现在,他空有向她实施打击的计谋,却是丧失了打击的手段。 心灰意懒、万事俱灰的他颓然地松开了这具曾经令他无限迷恋的身体,一言不发,神情落寞地走出了里间屋,又走出了外间屋,一直朝院门的方向走去。上一次利用年夫人上演的苦肉计没有奏效,这一次他亲自上阵上演的“美男计”竟然也没有奏效,上一次实施“苦肉计”的结果只是对无辜的年夫人心存内疚,而这一次实施“美男计”的结果却是令他的伤心无以复加。 月影见王爷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离开这里,迟疑了一下,仍是选择了代替冰凝去恭送王爷大驾离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1章 伤痕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确实是把月影吓得腿都软了!虽然看不到现场的情形,但是亲耳听到他如此严厉的口气,让月影想当然地以为她家小姐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惩处。现在王爷终于离开了怡然居,月影连往常最基本的目送程序都等不及,一见他前脚迈出了院门,后脚她就一个转身急急火火地朝冰凝的房间跑去,她要赶快去看看她家小姐现在如何了,被实施了怎样严重的家法处治,她要赶快替冰凝查验伤情,赶快为冰凝上药解痛。 当月影心急火撩地奔回里间屋的时候,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她家小姐正痴呆呆地躺在床上,锦被掖在两个胳膊的下边,露出雪白的玉颈、前胸,以及同样雪白的两只胳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当没有听见月影进屋似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见些情景,月影鼻子一酸,眼睛立即湿润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冰凝那露在锦被外面的两只手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其中一只手随意放在胸前的锦被上,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颇有节奏地弹着她那小巧的下巴。 此番情况虽然令月影顿生蹊跷,但她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一步冲到冰凝的跟前,声音中带着哭腔,急急地说道: “小姐,快让奴婢看看,看看您伤在哪儿了?” 冰凝被月影这番话吓了一跳,扭过头来莫名其妙地望向这个小丫环,不解地问道: “什么伤在哪儿了?我这不是好好地躺着嘛,又没有被摔大屁墩,能伤到哪儿了!” “可是,可是……” 月影才不相信冰凝的这番避重就轻的解释,刚才那场如疾风暴雨般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因此她也没有再听冰凝说什么,而是一把就掀开了锦被。展现在月影眼前的,是她极为熟悉的伤痕,两个月前,冰凝从朗吟阁赏雪回来的那种伤痕,左一片红,右一片红,从脖颈到前胸,从腰际甚至到大腿,全都是一片片的红痕。 这些红痕与那三个屁墩造成的青紫淤伤相比确实是轻了许多,但也决不是赏雪归来的那种红痕,这一次虽然也是红痕,但是明显有些发肿的迹象。 冰凝就这么赤身**地被月影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看了一个够,颇为不屑一顾,于是极不耐烦地说道: “小丫头,看够了没有?” “小姐,小姐,奴婢,这就给您上药去。” 月影一边哭着,一边去取药。药膏已经没有太多的存货了,上一次为了医治三个屁墩造成的青紫淤伤,虽然是名正言顺地请领了药品,但是因为伤势较重,用去了一大半。如果月影早知道今天还会用得上这些药品的话,她在上次因为摔屁墩而请领药品的时候,一定会夸大伤势,多请领一些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幸好这一次没有那么严重,否则的话,依她们怡然居现在的处境,她怎么可能像赏雪归来那次,偷偷摸摸地从管药太监那里顺利拿到药品,而不被人发现冰凝被王爷家法处治的事情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2章 炫耀 月影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冰凝上药,一边止不住地偷偷抹眼泪,却是将冰凝搞得心烦意乱: “小丫头,你哭个什么劲儿啊!这回又是谁惹着你伤心了?” “小姐,当然是您啊!” “我?我惹着你伤心了? ”小姐,您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奴婢实在是心疼啊!“ 一听这话,冰凝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好奇心大发的她一改懒洋洋的状态,精神抖擞地立即直起身来,朝月影问道: ”哎,你说说,我都伤成哪个样子了?“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是伤啊!“ ”这也算是伤?“ ”这不是伤,还能是什么?“ ”切,真是少见多怪!来来,我告诉你吧,幸亏你家小姐识实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可都是我自已努力的巨大成果!哎,我也知道你听不懂,我跟你讲实话吧,这些日子我全看明白了,咱这大老爷可是个顺毛驴,你若是依着他的意呢,就能保得太太平平,你若是逆着他的心呢,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所以说,大老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定没有亏吃。 你看看,怎么样?别看大老爷刚刚跟个凶神恶煞似地,可是再厉害的大老爷敌不过我这招儿啊!我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往床上一躺,既不动口也不动手,哈哈,你猜怎么着?老爷果然就没有难为我!既然没有家法处治,也没有刁难捉弄,直接放我一马!这我要是不听话,死命跟他扛着,指不定要挨什么样的家法呢。 我说月丫头啊,你以后也得跟我学着点儿,咱这院子不得宠没关系,只要一切都听大老爷的,准保没亏吃!“ 听着冰凝得意洋洋地向她报喜,月影这才知道小姐没有受到家法处治,可是,没受家法处置,这一身的红肿伤痕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姐,爷这一定是手下留情了呢,否则……“ ”切,你还不信?老爷才不会手下留情呢,分明就是我懂得保护自己的结果。“ 跟月影炫耀完与大老爷刚说完这个问题,冰凝又立即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于是急急地问月影: ”小丫头,你说我以前没生过孩子?“ 月影不知道冰凝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由于担心惹她伤心,让她受刺激,所以月影一直没有说起过悠思小格格和福宜阿哥的事情,现在突然被冰凝问到这个敏感的话题,不知道是向她撒谎还是向她说实话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冰凝见状,以为自己以前没有生过一男半女,小丫头不敢说这个伤心事,于是朝月影说道: ”小丫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没生过就没生过呗。我是在想……“ 冰凝现在急于想要知道的事情是,刚刚被大老爷偷袭失了身,会不会怀了身孕?大意**已经让她很是后悔不迭,若要是再跟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生了孩子,真是让她死了的心都有了。 既然以前跟大老爷也行过房事,也没有生育过儿女,那么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一想到这里,冰凝的心情又高兴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3章 毽子 三天之后,是淑清的生辰,于是雅思琦按照惯例张罗了一顿家宴。王爷有事不在府里未能出席,于是七个女眷聚在霞光苑,热热闹闹地享用了一顿晚膳。王爷不在场,气氛自然是轻松活跃许多,这其中最高兴的当然是冰凝,只要是不跟大老爷一同在场的时候,她的心情就高兴无比;而最不高兴的自然是淑清,她是寿星,却少了王爷的捧场,既是在女眷面前失了脸面,又是在他的面前少了撒娇献媚、邀功请赏的机会。 其它的人对于王爷是否在场全都持无所谓的态度,毕竟现在实行雨露均沾的政策,隔三差五地就能见到他,虽然与他相处的时候总是不咸不淡、冷冷清清,但总比以前一年到头见不到他的面好多了,因此对于这种公共场合是否有王爷在场,众人全都不是很在意。 吃过饭,女眷们仍是余兴未消,于是从饭厅撤出来之后,又转到前厅热络地闲聊起来。因为谁也不想就这么早早地散去,反正回到自己的院子也是冷冷清清,还不如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玩一阵子。 此外,冰凝的在场也是令众人不愿早早散去的一个原因。这年妹妹自从丢了魂儿以后,性子比以前开朗多了,人也合群多了,而且总是时不时地搞出点儿笑料来,惹得众人开心不已,于是家宴过后,众人吵着让年妹妹再给大家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由于大老爷不在场,冰凝原本就是心情大好,现在又被众人起哄,于是一个把持不住,就答应给大家耍耍键子。这是她才从月影那里学来的几项把戏之一,什么叠手绢啦,踢毽子啦,全都是刚刚学会了,正玩得上瘾的时候,因此众人一起哄,她又忍不住技痒,就开始给众姐姐炫耀一下技艺。 冰凝这键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能踢几下子而已,而是达到了技艺娴熟的程度。在整天无所事事的情况下,她把时间和精力全放在了这些玩耍的事情上,虽然学的时间不长,可是却会很多的花样,正着踢,反着踢,左腿踢右腿接,朝前踢反身接……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众人被冰凝这眼花缭乱、技艺娴熟的踢毽子惊呆了:这个年妹妹,竟然还会踢毽子?还会这么多的花样!真是想像不出来,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以为整日里就会吟诗作画、风花雪月,原来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也是极为热衷。看来年妹妹也不是想像中那种清高孤傲的人呢。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冰凝于是表演得就更加卖力,不但将看家本事全都悉数亮了出来,更是将还正在练习之中的高难动作也忍不住拿出来,结果就是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此时,她正在炫耀的一个绝活儿就是将毽子踢得高高的,越过头顶的后面,再翻两个身将毽子稳稳地接住。这个动作她练了也有些日子,成功率在一半左右,结果今天恰恰是那不成功的一半。 属于不成功的一半已经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更悲剧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4章 肿包 王爷当然知道今天是淑清的生辰,也知道自己有事情赶不上这个家宴,但他仍是抓早完成了事情,尽量赶回了府里。进府之后一听苏培盛说家宴还没有散,于是他连书院都没有回,直接朝霞光苑走来。 刚一迈过院门,就听前厅一阵阵的喝彩之声,好歹总算是赶在了散场之前回来,也算是给足了淑清面子,庆幸之余他赶快紧走两步,急急地进了前厅。 他进前厅之时,也正是这个毽子高高在上,冰凝转身去接之时,结果这毽子非但没有被她接住,反而直接砸向了刚刚冲进门来的王爷!毽子应声掉在了地上,他的额头也是立即鼓出来一个又红又肿的大包! 刚刚还欢声笑语、喝彩连连的前厅登时鸦雀无声,众人连请安都忘记了,全都傻愣愣地望着这个巨大的意外,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雅思琦反应快,稍一愣神儿的功夫就立即回过味来,赶快上前一步,顾作镇定地说道: “妾身给爷请安。您用过膳了吗?” 王爷被眼前这个情景气得简直是要疯了!前天刚刚因为“美男计”的失败铩羽而归,今天竟又遭到冰凝的当头一棒,他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于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去,跪佛堂!两个时辰!” 淑清好好的一个生辰宴,众人本来开开心心、热热闹闹,一切都那么完美,最后竟然以冰凝的跪佛堂而灰溜溜地告终。 王爷下达了惩处措施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铁青着脸掉头就回了书院。雅思琦吓得赶快派红莲跟了过去,以送药膏的名义,也是表达了关切之情。 回到朗吟阁,秦顺儿赶快忙前忙后地给他涂抹了药膏,实际上也没有多严重,不过就是一个泛红的鼓包而已。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他身上磕磕碰碰的伤多了去了,刀伤、箭伤,鼻青脸肿、血流如注,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过?刚刚不过就是被一个毽子砸了一下,与身上其它那些伤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可是因为这个伤是冰凝一手造成的,又经历了前天那场以失败而告终的发难,令他当即恼羞成怒,才会下达了罚跪佛堂两个时辰的严厉处罚。 现在药也涂完了,茶也喝上了,他心头之气却是难以平息下来,一想到整天耍鬼花招的她在跪佛堂的时候指不定怎么偷奸耍滑,妄图逃避处罚呢,于是他又立即起身,打算亲自去监督对她的处罚过程。 佛堂名为万福阁,在书院的后方,中间有花园相隔,但是与朗吟阁处在一条直线上。由于万福阁地处地势较高的北侧,又建在十八层台阶之上以防过火过水,因此万福阁作为王府的至高点,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当他穿过花园,刚刚走到万福阁的山门处,就只见远方高高在上的佛堂里灯火通明,两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背对着大门,跪在厅堂中央。看来冰凝确实是在老老实实地接受处罚,没有抓住任何把柄的王爷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5章 大官 这一次抽查没有寻到冰凝的把柄,王爷的心中很是气馁,已经转身朝书院回去,突然耳边传来冰凝与月影的窃窃私语,令他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 “小丫头,求求你,别跟着我一起罚跪行不行?” “小姐,您受处罚,奴婢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您罚跪,而不与您一起受罚呢?” “你可真是一个傻丫头!你现在倒是陪着我了,可是没一会儿咱们两个都得跪坏了腿,那回去之后,谁伺候我啊!” 月影一听,确实是很有道理。好多年前,小姐去书院为大姑奶奶请求差借贺礼作嫁妆的时候,她就是因为陪着小姐跪请而跪伤了腿,害得小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是,她身为冰凝的大丫环,主子受罚,哪儿有奴才不陪着小姐一起挨罚的道理?哪一条路都行不通,月影简直是左右为难。 冰凝知道月影为难,可是自己要跪两个时辰的佛堂,两个时辰过后,还不是连路都走不了啦!将来躺在床上最少要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她还指着这小丫头能够鞍前马后地好生伺候自己呢。于是她赶快劝导月影: “小丫头,你先起来,陪我聊聊天,也算是陪我一起受罚了!” 为了一会儿能好好地伺候小姐,月影只好起了身,坐在地上。冰凝一见月影听了她的话,心中格外高兴,于是开口说道: “小丫头,你总说我娘家兄长全都是做大官的,我爹爹以前也是做大官的,那我问你,咱们府里的大老爷是做什么官的?” 这句话一下子将月影问了一个张口结舌!王爷是做什么官儿的?爷是皇子啊,不需要做什么官啊!百思不解的月影不明白冰凝此话的用意,因此只好是实话实说道: “爷,爷,爷没做什么官。” “啊?大老爷不当官啊!哪怕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 “是啊,爷什么官也不是。不过,那怎么了,小姐?” “你知道不知道,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们娘家人人都是大官,这大老爷却什么官都不是,那我娘家为什么要同意这门亲事?难道说因为这大老爷家财万贯的大地主?我的娘家唯利是图?” “不是,不是,小姐,年家不是唯利是图,爷也不是家财万贯的大地主……” “呵!这我就不明白了,大老爷什么官也不是,也不是家财万贯的大地主,我的娘家又不是唯利是图,那我们凭什么同意这门亲事?我岂不是屈尊下嫁给了要官没官,有财没财,无权无势还穷得丁当响的大老爷?” “小姐啊!求您快别说了,这是要杀头的!” 冰凝惊世骇俗的一番狂言将月影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一把就捂上了冰凝的嘴巴,一边四处张望,生怕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听了过去。冰凝被月影捂上了嘴巴,很是不满,于是一边用手将她的手拨拉掉,一边理直气壮地说道: “明明是你说的,大老爷什么官都不是,什么财都没有啊!这也要杀头?再说了,就是要是杀头的话,也得是先杀你的头,凭什么不让我说了?” 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6章 狂言 月影吓得面如土色,冰凝却根本不管不顾,还继续“口出狂言”,急得月影恨不能将她的嘴赶快堵上: “小姐,求求您,千万别再说这些话了。网就算是先杀奴婢的头,您若是再这样说下去,怕是又要招惹上祸端了。奴婢这就告诉您,爷虽然不是大官,也不是大财主,可是,爷比那些大官、大财主都厉害呢……” “什么?还有比大官都厉害的人?” “那当然了,因为爷可是皇子呢!” “皇子?” “对啊,就是皇上的儿子!” “什么?大老爷是皇亲国戚?那你怎么不早说!” “您没问啊,奴婢以为您知道呢!” “我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嘛,我要是能想得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嘛!天啊,大老爷是皇子,我虽然是小老婆,但也算得上是个王妃呢,啧啧啧,怪不得我那狠心的爹娘为了几个臭钱,不顾我的死活,将我卖给大老爷做小老婆呢!原来是为了攀高枝儿,当皇亲国戚!” “小姐,您可是冤枉老爷和夫人了,您是被皇上赐婚嫁给爷的,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哎,小丫头,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皇上是不是大老爷的爹爹?” “对啊!” “既然皇上也是爹爹,那皇上赐婚怎么就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这个,这个,反正咱们老爷和夫人没有像您说的那样,为了几个臭钱把您卖了。” 刚刚还因为没有抓住冰凝不好好罚跪的把柄而有心气馁,现在一听这主仆两人的对话,当即是要把他的肺都气炸了!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屈尊下嫁,什么为了几个臭钱将她卖来做小老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一派胡言! 被气疯了王爷抬脚就朝万福阁走去,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女人!当他刚走了两个台阶,就只听头顶上传来月影惊恐的呼叫声: “小姐,小姐,你醒醒,小姐,你怎么了,赶快醒醒啊!来人啊,赶快来人啊……” 由于佛堂高高在上,而他又已经走到了台阶的位置,正处在视线的最底端,根本看不到佛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月影那惊恐万状的声音令他不禁有些担心,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其余的十六级台阶,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冰凝,以及惊慌失措、一脸惊魂的月影。 月影一见王爷赶来,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不住地一边磕头一边恳求道: “求求爷,求求爷,救救小姐吧,救救小姐吧。” 月影的惊呼声引来了万福阁当差的丫环、太监们,众人蜂拥而至,一见是这三个人在场,当即又吓得双脚仿佛立即被钉在了地上,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被冰凝那番口出狂言气疯了的王爷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意欲好生教训冰凝一番,可是谁想到,还不等他出手呢,冰凝就突然昏倒了。见此情景,王爷实在是搞不清楚,冰凝是因为罚跪时间过长,体力不支而昏倒,还是为了逃避处罚而假意昏倒。 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7章 求情 冰凝刚刚那番大逆不道的胡言乱语,早就点燃了他胸中的熊熊烈火。可是尽管此时的他满腔怒火、深怀仇恨,可是她毕竟在名分上还算是他的女人,不管怎么责罚,病还是要治的,他可是没有像她那样,狠心手辣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因此不管真昏还是假晕,一切都要等太医来了再说。 可是一会儿太医来了之后,总不能在万福阁诊断病情,现在他面临着如何将早已昏倒在地的冰凝抬回怡然居的问题。要他将冰凝抱回去?门也没有!他不但不会将她抱回去,而且从今往后,他要离她远远的,他再也不想与这个蛇蝎女人有一丁点儿一丝一毫的瓜葛。 于是他一脸镇定地对万福阁管事太监吩咐道: “去,找个春凳或是藤椅,将侧福晋抬回怡然居。月影,你去找苏培盛请太医。” 冰凝被众人七手脚地抬回了怡然居,他也径自回到了朗吟阁。不多时,张太医被请进府来诊治。进了屋,按照往常惯例,张太医四处找寻王爷或是雅思琦的身影,他当然知道这个年侧福晋可是最受恩宠的女人。谁想到怎么才一年多的光景,这位主子怎么又回到了从前那番情形,冷冷清清。诧异之下,张太医只得是从月影的口中探得一些病情的描述,然后隔着屏风,在那搭着绢帕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号上冰凝的脉博,张太医一边微微点着头,一边嘴角微微地翘起。月影见状简直是被气坏了,她家小姐昏迷不醒,病情危及,这张太医不说好好诊治,竟然认为怡然居现在不得势了,就落井下石,看她们的笑话,简直就是一个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无耻势利小人! 对于天仙妹妹在佛堂罚跪,雅思琦心中很是内疚。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她们这些姐姐们起哄要妹妹耍些把戏来开开心,结果谁想到王爷竟会这么凑巧地在那个时间进门来,害得年妹妹被罚去跪佛堂。两个时辰,这腿还不得跪伤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越想越是愧疚,于是雅思琦决定去书院向王爷求个情。 王爷一听雅思琦求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给爷请安。” “起来吧。” “爷,您头上的伤,好些没有?” “没什么大碍,已经上了药了。” “那就好,妾身还担心破了皮什么的,那妾身的罪过就大了。” “又不是你弄的,你有什么罪过。” “唉,话是这么说,不过,当时冰凝妹妹是被妾身还有几个姐妹们撺掇才踢的毯子,若不是妾身,妹妹也不至于……” “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别人是有事情躲还躲不及呢,你倒是好,不关自己的事情还往身上揽……” “爷啊,妾身是觉得愧疚呢,这也跪了些时辰,妹妹也知道认错了,要不就别等两个时辰了,过一会儿就免了吧。” “唉!你呀你呀,让爷说你什么好呢!她早就被免了!还用得着你瞎操哪门子的心!” “啊?已经免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8章 身孕 闻听此言,雅思琦这才知道王爷已经主动免了天仙妹妹的处罚,自己可真是自作多情。可是,爷现在对她不是打入冷宫了吗?怎么又怜香惜玉了?难道说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两个人私底下打得火热? 这边还不待雅思琦把事情想明白,那边就听见秦顺儿在门外禀报: “启禀爷,张太医求见。” “请他进来!” 王爷正在等待诊治结果,一听是张太医过来复命,立即吩咐进见。张太医进门之后,毕恭毕敬地向王爷行礼: “微臣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张大人,结果怎么样?侧福晋这回得的是什么病症?”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福晋有喜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将王爷和雅思琦两个人惊得目瞪口呆!雅思琦刚刚还在怀疑这两个人暗地打得火热,转眼之间就得到了证实,心中不由得一阵阵酸楚,更为自己主动前来为年妹妹求情而后悔不已。 而王爷则被张太医这番恭喜、贺喜搞得一头雾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可是连碰都没有碰过这个女人,怎么就有喜了?虽然前天他去怡然居实施那个“美男计”,可是因为心有余力不足而草草收场,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就算是他就想做,也做不出来啊! “张大人,您说这话可是要担责任的!” “回王爷,错不了,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如果刚刚怀胎还会因为把脉不准而有差池的可能,现在侧福晋怀胎已经有两多月了,怎么也不会错的!” 张太医这个满口“错不了”将他立即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今天是三月初八,他们最后一次行夫妻之礼是上一年的腊月二十八,他邀请冰凝到无逸斋赏雪,雪没有赏成,最后不但演变成了**之欢,还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以为年侧福晋受了家法处治。 两个多月的身孕不仅噎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实在是不知道拿她该怎么办!关键是她那个装疯卖傻行为还没有揭穿。可是现在她怀了他的子嗣,这是天大的,第一位的,压倒一切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这个重要! 以前他总是盼着冰凝早早怀胎,早早为他生小阿哥,恨不能一刻都不停。才刚刚生完福宜阿哥的时候,他就开始天天不厌其烦地催上她了。现在倒好,他不催她了,而且是根本也不想和她生了,谁想到竟然鬼使神差地又怀了身孕。 冰凝怀了身孕的事情打了王爷一个措手不及,对此他完全是束手无策,皇家子嗣可是开不得半点玩笑,因此他只能是忍气吞声,强忍咽下这口恶气,暂且放过她一马,好吃好喝,好生供养,一切都待她生完小阿哥再说。 雅思琦一听说天仙妹妹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知道刚才错怪了王爷,现在他被冰凝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可能与年妹妹暗渡陈仓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止不住地愧疚不已。 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89章 担责 年妹妹怀了身孕,诞育子嗣可是天大的大事情,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两个人的关系极为紧张,王爷既烦她又恼她,恨不能躲得远远的,而雅思琦这个嫡福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夫唱妇随,及时补位吗?他能躲得远远的,而她却不能有样学样,像他那样躲得远远的,而是要赶快“铤身而出”,替他承担起照顾天仙妹妹的责任。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深知自己职责的雅思琦“自告奋勇”地赶快对他说道: “爷,要不,妾身这就过去看看妹妹?” 王爷当然巴不得雅思琦主动揽下这个差事,他可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跟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任何瓜葛,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怀了他的子嗣!他与冰凝可能一刀两断,但是他不能跟自己的小阿哥致气,还要确保小阿哥不能再凭白无故地再受了牵连,上一次福宜阿哥的事情他就是追悔莫及,怕她再对这个未出世的小阿哥下狠手,于是赶快对雅思琦说道: “好,你赶快去看看吧。另外,你要好好敲打敲打她,好生养胎、平平安安地生下小阿哥,爷对她以往的任何行为都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可是如若她不听劝告,执迷不悟、故伎重演,爷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姑息迁就,她可以自己去陪福宜阿哥,好好赎罪去了。” 雅思琦对他的这番话听得是莫名其妙,什么叫她可以自己去陪福宜了?虽然没有太搞清楚,但是雅思琦也不敢多问,于是赶快恭敬地告退。 出了朗吟阁,她立即与红莲两人前往怡然居,进了院子也没有客套,直接进了冰凝的房间,见到了正躺在床上的天仙妹妹。 此时冰凝已经醒来,也听月影转述了张太医的话,刚刚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跪佛堂的处罚,这才醒过来又横遭晴空霹雳,竟然说她怀了身孕!天啊!三天前大老爷前来兴师问罪之后,她立即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才会迫不急待地询问月影以前是否生养过儿女的问题。果然,果然,才刚刚失身一次居然就极为不幸地怀了胎,真不知道自己前辈子曾经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为什么要用这么严厉的法子来惩处她呢? 当时她还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以为偶尔失身一次,不至于酿成恶果。谁想到老天爷竟然这么不发慈悲,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此劫,这不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成亲十一年都没有生过一儿半女,这才一次就怀了胎,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冰凝之所以不想怀胎生子,一方面担心为大老爷生育了儿女之后,会因为儿女的事情与他产生这样那样的瓜葛,再想要躲他远远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另一方面,有了儿女,她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地得过且过了。因此对于旁人视之为天大喜讯的消息,对冰凝而言简直就是当头一个闷棍,乍一苏醒过来,听到月影眉飞色舞地向她禀喜,急得她脱口而出: “什么?怀胎?我……真的?那,都谁知道?还能不能有什么法子不怀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0章 敲打 冰凝这一番语无伦次的询问将月影直接吓瘫到地上,都没有来得及去捂她的嘴。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见月影身子直发软,冰凝也不知道她这是得了什么病症,于是赶快伸手拉了她一把,月影总算是没有栽倒在地上。缓了一口气儿上来,她才终于得以开口说道: “小姐,以后您可不要再这么吓奴婢了!” “我吓你?我吓你什么了?我只是问你,有什么法子能我不怀了这身子。” “小姐,没有,没有,没有什么法子。只要是怀了身子,就只能是等着生下来了,再也没有任何法子了。” 月影知道跟冰凝根本讲不通任何道理,也解释不清任何事情,因此她现在和冰凝说话,从来说原因、过程,直接就是结果。因此她斩钉截铁地告诉冰凝,只要怀了身子,就只有好好安心养胎这一条路可走,别再胡思乱想了。 一听月影说没了任何法子,只剩下为大老爷生儿育女这一条路可走,冰凝简直就是如五雷轰顶,仿佛掉进了苦海里,这辈子永无安宁之日一般。 就在冰凝痛苦万分、悔之晚矣之时,忽见福晋姐姐进了门来。不管她是为什么而来,赶快请安才是。于是冰凝只得是暂且放下这件痛苦万分的事情,赶快挺直身子,绽开满脸笑容,在床上口头向雅思琦请了安。 雅思琦看着愁眉苦脸的冰凝,只当她这是因为刚才被罚跪佛堂,既是面子上抹不开,也是深受皮肉之苦的结果,于是赶快劝导道: “好了,妹妹也别难过了,这不姐姐赶快就过来看你来了?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呢。哪个姐姐们不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能为爷怀胎生子?要说你可真是有福之人!所有的姐姐们轮着番地服侍爷,都没能怀了身子,你这整天不用服侍爷的人,倒是拔了头筹,看来这老话说得好,不是你的,抢都抢不来,是你的,躲也躲不掉。” 雅思琦这番话说得冰凝云里雾里,一直纠结在一个百思不解的问题上:福晋姐姐说得对啊!其它姐姐们天天失身,怎么都没有怀了身孕,而自己就前天那么一次,竟然……天理何在? 雅思琦说了半天,见天仙妹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而她今天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恭贺喜得贵子,而是代替王爷来敲打年妹妹的,于是赶快换上略显严厉的口吻继续说道: “虽然你被爷罚了,脸面上不好看,不过好歹又有了好消息,怀了身子,也算是挣回了些脸面。刚刚我从爷那里过来,爷也是叮嘱你要好好地养胎,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唉,你呀,怎么还踢毽子呢!我真是越想越是后怕,这若是滑了胎,爷定是要狠狠地处罚你!连我都要一并被爷责罚,更不要说我能帮你在爷面前说几句好话了。” 敲打完冰凝,雅思琦又转过身子,朝着在一旁垂首恭候的月影训斥道: 月影!你家主子不懂事,你这个当奴才的也不懂事吗?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都不知道,还任由着你家主子踢什么毽子!你可真是皮肉又痒痒了吧?从今往后,你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再若是有任何差池和闪失,你就别在这里当差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1章 动手 冰凝怀了身孕,虽然不是王爷所期盼,但毕竟是他的子嗣,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他的小阿哥,他不但不能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动一根汗毛,还要以超高的标准,好吃好喝,好生供养起来。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对此,他既有再获子嗣的欣喜,又有受制于人的不甘,令他的心理天平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 面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子嗣,他又想到了命运多舛的福宜阿哥。福宜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遭人妒嫉甚至是黑手,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差点儿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出生的时候又遭遇了早产,身子极弱。好不容易调养得好些了,又因为冰凝隐瞒病情不报而导致小小年纪即早殇。 现在,面对老天厚爱再度赐予他的新生命,他只有一个念头,要让小阿哥平安出生、健康成长。虽然只是简单的八个字,却是他低的要求,最大的愿望,而实现这个愿望,却又要面临重重困难。 以前他只需要防范别的女人心生妒嫉,现在他还要防范冰凝再次拿他们的小阿哥作为报复他的手段,如此严峻的形势令他一刻也等不及,他必须立即动手。 上一次冰凝怀福宜阿哥的时候,对于频遭黑手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怀疑对象,只是由于不想因为大张旗鼓地彻查牵连出很多的人和事,令冰凝心惊胆战而动了胎气,更重要的是在他在使用调兵谴将之法向对方发出了严重警告之后,对方及时收手,并没有铸成大错,他才暂且放了对方一马。事后证明,这个警告起到了足够的效果,冰凝终于平平安安地生下了福宜阿哥。 但是这一次呢?对方还会不会下手呢?刚刚他在雅思琦自告奋勇前往怡然说之前说的那一番话,明确地向冰凝表达出他已经开始对她实施了严加防范,不要妄想将对他的满腔仇恨撒到还没有出世的小阿哥身上。 可是只防了冰凝,不防那个人,万一对方又故态重萌怎么办?冰凝以前惨遭黑手是因为被人妒嫉,现在她已经被他打入冷宫,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的情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因为冰凝根本就不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弄不好还会与那个人串通一气加害他那还未出世的小阿哥。 一想到这里,他简直就是坐立不安,反正他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他做任何事情再也不用顾及她的感受,因此他必须立即采取措施,防患于未然,确保小阿哥平安降生。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时分,而且他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当初也是因为没有考虑好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既要顾全这个人的面子,又要确保那个人的感受,才拖延了时间,以致最终放弃了动手。而今天冰凝这个突如其来怀有身孕的消息,确实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这一次,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前思后想,权衡利弊,他必须尽快达到想要的结果,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法子,但是他下定了决心,孤注一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2章 带人 一旦下定了决心,他当即立断,朝秦顺儿吩咐道: “给苏培盛传爷的吩咐,让他去怡然居将竹墨那个奴才叫来,爷有事情要吩咐她。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苏培盛还在热被窝里睡得正香,突然接到王爷的吩咐,吓了一大跳。深更半夜地吩咐差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于是忙不迭地从热被窝里爬出来,急急地奔赴怡然居。 苏培盛身为王府的大总管,对每一个奴才都有调配的权力。但是竹墨首先是冰凝的奴才,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他不可能绕过年侧福晋直接将竹墨带到朗吟阁,必须要提前告知冰凝这个主子。因此来到怡然居后,他没有理会小柱子,而是直接来到正房门外。虽然面对的是一个被王爷遗弃的女人,但是再落魄也是主子,因此他只得是恭恭敬敬地大声说道: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雅思琦敲打完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之后,没有多呆就带着红连离开了。此时距离她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冰凝已经在月影的服侍下刚刚就寝,突然黑灯瞎火之中听到门外有人请安。冰凝仔细一听,居然是笑面虎的声音,以为他又是执行王爷的吩咐前来搜查,惊得一骨碌坐起身子,急急地问道: “苏总管,什么事情?” “回侧福晋,奴才来传爷的吩咐,爷有事情要找竹墨,请侧福晋行个方便。” 冰凝一听大老爷要找自己的小丫环吩咐差事,心里立即踏实下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于是爽爽快快地说道: “行了,知道了,你去办差吧。” 说完,冰凝如释重负,重又安心躺下。在外间屋值夜的月影一听王爷要找竹墨,当即吓得心惊胆战。这大黑夜里,爷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现在吩咐竹墨?难道说惩治不了小姐,又拿小姐的丫环开刀?可是为什么不是自己,而是竹墨呢?要说自己才是跟小姐最亲近的人,如果需要拿丫环开刀的话,只有将自己治罪,才是对小姐实施的最严厉打击。就像当初,被罚的是吟雪,而不是她月影。 正疑惑之间,又听冰凝如此痛痛快快地放了人,月影简直是惊呆了。小姐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将竹墨交了出去?以前小姐护着她们每一个人,就像母鸡护雏似的,不惜跟爷闹个天翻地覆都无所畏惧,这一次怎么会这么痛快?难道说小姐丢了魂儿,连她们主仆间的情分也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听着苏培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月影实在是放心不下竹墨,于是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悄悄尾随在后面想看个究竟。可是情形却是大大出乎月影的意料,苏培盛和竹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竹墨既没有拉拉扯扯,也没有被推推搡搡,看来应该不像是被爷治罪去了,那这大夜里的,爷找竹墨能有什么事情?总不会是爷看上竹墨了吧。 月影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了一跳。毕竟有珊瑚的前车之鉴,更何况那个时候她家小姐还正是得宠之时,而现在冰凝如此落魄,难道说这是他实施惩处她家小姐的新手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3章 较量 望着低眉垂首侧立在自己眼前的竹墨,王爷沉寂了许久都没有开口。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屋子里格外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茶盖碰茶盏的声音,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样子,他才慢条斯理地向竹墨问道: “知道爷为什么找你来吗?” “回爷,奴婢不知。” “大胆的奴才!你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话音未落,竹墨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急急地辩解道: “奴婢一直安分守已服侍侧福晋,好好当差,从不偷奸耍滑,也从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你就真会避重就轻!明知道爷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你进来之后,爷没有立即问你话,就是要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好好考虑、仔细掂量,怎么跟爷回话。你可倒好,竟然还是不思悔改,执迷不悟!告诉你,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爷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好了怎么给爷回话,如果不知道怎么回话,小顺子他们可是早就已经候命多时了呢,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回话!” 一听小顺子三个字,竹墨禁不住浑身一阵颤抖。不要说竹墨一听到小顺子三个字浑身颤抖,就是恭候一旁的秦顺儿一听到小顺子三个字,也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当然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七年前,当年侧福晋私闯书院,识破了王爷与婉然的私情,他由于没有及时予以制止而受的那二十大板,害得他将近一个月没能下地,完全要拜这小顺子所赐。 竹墨的那阵颤抖没能逃过王爷的火眼金睛,于是他又开口说道: “秦顺儿,你先退下,所有闲杂人等全都清退,不得靠近书房半步!” 待秦顺儿退下,房门紧闭,屋子里只剩下了竹墨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他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他在等待竹墨的主动坦白交代。 他之所以没有再开口,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从哪里开口!因为他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他只是凭感觉在猜测,在怀疑,这也是他去年之所以没有动手彻查的重要原因。即使是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有些人还妄图百般狡辩、抵赖,更何况他完全是以主观臆断在进行审问。 而刚才他那一番话则完全是虚张声势,企图从气势上先压倒她,通过施加压力迫使竹墨交代罪行。此时的他,与竹墨在打一场心理战。 当竹墨说“奴婢不知”的时候,他的心中格登一下子,不免有些慌神儿,担心自己怀疑错了人选,此番审问必将走露了风声,继而他又担心也许没有抓错了人,但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而让对方侥幸逃脱。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因为底气不足而心虚得手心中几乎要攥出汗来。 但是当他那一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威逼恫吓起到了威慑作用,竹墨如条件反射般的颤抖,有力地佐证了他的直觉,令他心中立即有了底气,于是才会屏退了秦顺儿,算是给竹墨表明了一个姿态: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爷知,老实交代,还会有生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4章 交代 心中有底的王爷从此不会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他既是怕由于没有掌握真凭实据而开口说了错话,被竹墨发现实际上他是一无所知,令他从掌握主动立即转入到被动挨打状态,另外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他要继续给竹墨实施无形的压力,因为只有首先在意志上打垮她,才能让她在精神上处于崩溃状态,从而竹筒倒豆子般地全盘托出来。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寂静无声的状态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个人在拼意志,拼体力,拼耐力…… 没有任何悬念,竹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使唤丫头哪里是老谋深算、经验丰富的王爷的对手?膝盖已经跪得开始发胀发酸发痛,小顺子就在不远处恭候,随时会随着王爷的一声令下而冲进来将她拖出去家法伺候,再加上做贼心虚,竹墨已经是走投无路,犹如困兽,终于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 “奴婢,奴婢这就……这就交代,只是求爷开恩,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家有……” 竹墨只说了这几个字,王爷心中登时如释重负!果然,他的直觉是那么的灵敏,果然,竹墨与这件事情逃不了干系。虽然押对了赌注是一件极为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竹墨的态度却又惹恼了他。这个竹墨,小小奴才犯下滔天罪行,居然还敢跟他讲条件,王爷哪里能任由她这么嚣张?于是还不待她再说下去就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爷是否放你一条生路,完全要看你怎么坦白,怎么交代。如果你是避重就轻,说一存十,或是血口喷人,疯狗乱咬,你让爷怎么放你一条生路?” “不会的,不会的,奴婢一定会实话实说,绝没有半点隐瞒和假话,还请爷明鉴。” “爷自然会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无辜,但也绝不会放掉一个坏人!怎么,你这是全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想好了,奴婢这就交代。奴婢祖籍山东,先是在年府当差,五十六年进的府上当差,没多久,奴婢在和烟雨园的菊香闲聊的时候才知道,李侧福晋的老家也是山东,再一细聊,才知道奴婢的哥哥就在李侧福晋娘家的府里当差……” “什么?你说的可全是真话?” “回爷,奴婢说的一字都不假。” 王爷万万没有料到,竹墨和淑清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是有这层渊源关系!这也是他虽然怀疑竹墨,但因为抓不到真凭实据,不敢妄下断言的重要原因。 淑清凡事都爱拔个尖,他的移情别恋自然是伤透了她的心,由于他自己理亏,因此很多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很清楚,许多淑清想要办到的事情,没有怡然居的奴才做内应,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办到。他与淑清有二十来年的夫妻情分,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他与怡然居的奴才可是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 以前仅仅是凭直觉猜测的时候,虽然也很愤怒,但是仍不如今天直接面对这些龌龊勾当感触深刻,现在竹墨撞到了他的枪口上,面对这个吃里扒外、卖主求荣的奴才,他真是千刀万剐她的心都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5章 家世 无论他如何气恨,现在不是家法伺候的时候,而是要让竹墨尽快交代罪行,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厉声说道: “赶快将你的罪行尽快招来!还要爷问一句你才说一句吗?” 刚刚是由于他的临时插话,才令竹墨停了下来,现在他这番斥责,分明是气急败坏之下的极不讲理,但是处于惊恐之中的竹墨早就吓得体如筛糠,根本顾不得许多,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起来: “不用,不用,奴婢这就交代。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五十一年的时候,奴婢的家乡发洪水,逃难的时候奴婢和哥哥与家人走失,只剩下奴婢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四处乞讨,只要有一口吃的,从来都是先给奴婢,宁可他自己饿着肚子,奴婢这才扛过了最难的那几天。 后来洪水虽然退了,家人却是再也找不到,为了养活奴婢,哥哥四处讨生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终于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李知府家中正好需要一个家仆当差,本来奴婢也想跟哥哥一起去当差,可是李府只需要男丁,不用丫头,于是哥哥就嘱咐奴婢跟其它几个逃难的人一起挨生活,他先过去当差,一有机会就将奴婢也接过去一起在李府当差。 谁想到才分别没过几天,奴婢就遇到年希尧大人府上寻丫环的机会,这么难得的机会,奴婢自然是舍不得放过,于是奴婢没有来得及知会哥哥,就去了年府当差。本是想寻了机会托人给李府递个消息,谁想到没过多久,年大人回京,将奴婢也一并带到了京城,然后又将奴婢留在了年府,给年夫人当差。从此奴婢兄妹两人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当奴婢听说李侧福晋的父亲大人就是李知府的时候,思兄心切的奴婢就想托李侧福晋行个方便。于是在菊香的引荐下,奴婢与李侧福晋相熟起来。李侧福晋答应替奴婢寻兄长的消息,不过她有一个条件,就是凡事都要听她的吩咐,不管什么事情,如果奴婢不听,她就再也不帮奴婢了。奴婢思兄心切,就答应了下来。 ”你!好大胆的奴才,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地步,竟敢无视府规,自相收授,你简直就是……“ 为了好好让竹墨交代罪行,他多次强忍下怒火,就是担心竹墨由于害怕而不敢交代全部罪行,有所保留。谁想到,他原本就是一个火急脾气,又是如此令他痛恨之事,最终仍是没能压住怒火,竹墨才说了个开头,一桩罪行都还没有交代呢,他就率先爆发出来。 果然,他的这一次插话,将原本就心惊胆战的竹墨吓得立即瘫软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子。望着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竹墨,他是又急又气,恨不能她立即就将全部罪行一口气交代清楚,但又明摆着不能如他所愿,无奈之下,王爷只好抄起桌上的茶盏,将早已凉透的茶一口气通通灌下,才换来一副平静无波的口吻吩咐道: ”继续说下去!爷还是那句话,如实交代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6章 初试 在王爷的“安抚”之下,竹墨终于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 “奴婢第一次替李侧福晋办事是在五十四年的时候,李侧福晋要奴婢取了年侧福晋送您的生辰礼给她。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那天月影正要将生辰礼送到书院来,奴婢在院子里追上她,假意说正好要去苏总管那里,顺路替她一并送到书院就是了,月影就信了奴婢的话,随手将生辰礼给了奴婢,然后奴婢就交给了李侧福晋。” 五十四年!生辰礼!年侧福晋!这一个一个的词语从竹墨的口中说出来,却像是一记一记的铁锤砸向他的心口。那一年是他们成亲以来,他第一次没有收到她送上来的生辰礼,那一年也是他对她怦然心动以来,第一次格外期盼她送上来生辰礼。原来,她不是没有送,而是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聪慧过人的冰凝也有被人智取生辰纲的时候。 他早就瞧这绢帕有问题,只是没有想到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波折。此时此刻,真相大白,他没有得知真相的喜悦,只有无尽的伤感在心中。如果真相揭晓的时间是在三个月之前,他心中装载的幸福怕是多得要溢出来,而现在,却变成了物是人非的无限悲伤。 此时他正坐在书桌的前面,下意识地,打开了面前的抽屉,在那个角落中,静静地躺着一个锦盒,他清楚地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冰凝跟他唱的那一出“空城计”之后的第二天,菊香将这个锦盒交过来。那时的他再一次见到这个水墨竹绢帕的时候,既有对冰凝的怨恨,也有对淑清的愧疚。而现在,对这两个女人,他真是说不出的感觉,换作是对淑清怨恨吗?换作是对冰凝愧疚吗? 他自己也说不清对这两个女人心怀何种感情,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永远地过去了,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不过他又万分庆幸,幸好是现在这个时候真相大白,如果是三个月之前,他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悔万分,怎样的痛苦万分,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视若珍宝般地捧在掌心里。那个时候他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不白之冤,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罚淑清。现在好了,由于对冰凝的怨恨一分分地增加,以至于对淑清的怨恨一分分地减少,他终于不用为了如何平衡这两个女人他都付出过真心的女人而痛苦矛盾。 当心理获得了暂时的解脱之后,他终于有勇气打开了锦盒,再次见到了这个带给他既欣喜又悲伤的绢帕,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展现在竹墨的面前: “是这件吗?” 竹墨抬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看来王爷是有备而来!生辰礼是竹墨完成的第一个淑清吩咐下来的差事,当时她也奇怪,这李侧福晋怎么会对她家主子送给王爷的生辰礼这么感兴趣呢?于是从月影手中接过锦盒后,在去烟雨园的路上,禁不住好奇打开了锦盒,当即糊涂万分:就为这么一个黑乎乎的破帕子值当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7章 松弦 即使已经时隔六年的时间,由于实在是太为特殊,格外地与众不同,因此直到现在,竹墨仍然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个帕子。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于是万分肯定地回复道: “回爷,就是这个。奴婢清楚地记得,李侧福晋看到这个帕子之后,根本不敢相信年侧福晋居然会送爷这么一个黑乎乎的破东西,还一个劲儿地问奴婢搞错了没有。” 竹墨当然没有搞错,这帕子不假,他与冰凝曾经的情意也不假,只是此情只待成追忆。 沉寂了许久,他才再度开口说道: “继续说下去。” 竹墨一见到自己刚刚说了生辰礼这么一件小事情,王爷立即就拿出来了罪证,说明他对什么事情都是一清二楚,她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隐瞒,正如他所说的,任何隐瞒或是避重就轻,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认清了形势的竹墨于是一五一十地全部进行了交代,不敢再有半点儿虚言: “后来,五十六年的时候,皇上临幸园子,奴婢家主子要借李侧福晋的琵琶向皇上献曲,由奴婢随菊香一起去取的琵琶。当时奴婢报恩心切,知道李侧福晋很不喜欢奴婢家主子,又是这么出风头的一件事情,定是会惹李侧福晋不高兴,于是奴婢就在拿到琵琶之后,将琴弦拧松了一些……” “你!你!” 王爷一听这话,当场气得恨不能一脚将竹墨踹倒在地!为了讨他的皇阿玛欢心,他简直是使出了浑身数解,谁想到,竟然被这些奴才使了手脚,若不是皇上宽宏大度,那一次的失手该会带来怎样的灾祸?气极之下,他厉声喝问道: “这也是受了李侧福晋的指使?” “不,不,这是奴婢自己做的,没有受李侧福晋指使。因为奴婢知道李侧福晋不喜欢奴婢家主子,当时奴婢就是想尽快立功,报答李侧福晋,于是就在琴上动了手脚。” “后来李侧福晋知不知道?” “后来奴婢跟李侧福晋说了,侧福晋将奴婢大骂了一顿,说这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将爷拖下水,不但奴婢逃不了干系,还要害了爷。然后李侧福晋由于气恼奴婢,从此再也不理奴婢了,偶尔见到奴婢,还会骂得奴婢抬不起头来……” 竹墨对于这个问题的供述,王爷选择了相信竹墨的口供,毕竟竹墨是一个没见过世面,不知轻重的奴才,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冒冒失失地犯下如此大错。相反,淑清再是与冰凝不和,再是骄纵跋扈,但是她还算是一个明事理、懂家规的女人,因此她只会在争宠的事情上拔尖,断不会在皇上面前构陷冰凝,犯下滔天大罪,因为构陷冰凝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陷害了他。 淑清对他的感情自是不必说,否则两个人也不可能真心相伴二十年,同时她当然最清楚他的脾气禀性,作为他的女人,当然都是万事以他为重,虽然在这方面,雅思琦做得最好,但是其它女人,包括淑清在内,都绝不可能以牺牲他的前程为代价换取一丝一毫的个人私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298章 通风 琵琶的事情也真相大白,王爷虽然被竹墨这个奴才气得快要吐了血,但是为了让竹墨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供认不讳,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厉声说道: “还有呢?” “因为琵琶的事情,李侧福晋对奴婢一直很是生气,几乎不再理睬奴婢了。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奴婢知道惹恼了侧福晋,就想着如何能为侧福晋干一件漂亮的事情,重新赢回侧福晋的恩宠。 五十七年的时候,奴婢随主子搬到园子,当天您派秦公公给奴婢家主子传话,说晚上要过去。奴婢知道李侧福晋一直希望得到您的恩宠,可是谁想到你到了园子的第一天去的竟是陶源。奴婢知道李侧福晋脸面上抹不开,心里更是难爱,所以当奴婢得知您当天晚上要来陶源的时候,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侧福晋,由于这件事情干得漂亮,李侧福晋终于不再对奴婢冷面冷脸,又重新对奴婢信任了起来……” 如果说琵琶事件的真相大白让他恶从胆边生,那么“空城计”的水落石出则让他的心里登时堵得难受至极。原来,正是因为竹墨的通风报信,才令淑清有机可乘,才令冰凝上演了一出“空城计”,难道说她并不是对他若即若离,她并不是玩弄他的感情?可是就像生辰礼事件一样,他还想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水落石出之日不是三个月之前呢?现在的他,既哀其遭人暗算、蒙受不白之冤,又恨其诡计多端、装疯卖傻。 此外,抛开他对冰凝的复杂感情,他还想知道一个为什么,那就是淑清用了什么法子刺激了冰凝,以至于她会唱了这么一出“空城计”呢? “得到你的通风报信之后,李侧福晋怎么做的?” “奴婢也不知道李侧福晋用的什么法子,奴婢因为心虚,不敢见自家主子,那天正好轮到奴婢不用轮值,就谎称有个老乡找奴婢,主子恩准了,于是奴婢就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奴婢家主子哭了一个晚上,月影怎么叫门她都不开,后来听月影随口跟奴婢念叨了几句,好像是主子吩咐她要忘记什么的……” 听到这里,他的心中犹如刀割一般的难受。那天的他确实是愤怒无比,认为她欺骗了他的感情,玩弄了他的感情,谁能想到,原来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如果不是刚刚竹墨的供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痛恨她、怨恨她,伤心难过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她同样也在经受着感情的痛苦煎熬。 竹墨一件件地供述罪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万分喜悦,相反,却是随着一件件陈年积案的真相大白,心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沉重。在他们相亲相爱的这一年多以来,他切身体会到了她对他的爱是如此的真挚,而现在,当竹墨一件件地还原事实真相之后,他更是明白,原来她对他一直也是情有独钟,只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总是误会重重。 第1299章 庆幸 随着竹墨交代的罪行越来越多,渐渐地,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也许冰凝确实不是在装疯卖傻,也许她真的是丢了魂。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可是,年家兄弟的拜帖又怎么解释呢?隐瞒了四天福宜阿哥的病情又怎么解释呢? 怀疑、否定、无法解释、再怀疑,再否定……他陷入了无限循环之中难以解脱开来。 过了许久,他的情绪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下来,毕竟现在不是解决他与冰凝感情纠葛的时候,是审讯竹墨的关键时刻,于是他暂且撇开个人恩怨情仇,重新开口对竹墨说道: “你继续说吧。” “前年,您病了一个月的时间,各院主子们开始轮值侍疾。李侧福晋想要多服侍您几日,于是奴婢在收到福晋差红莲发给奴婢家主子的轮值牌后,偷偷地交给了李侧福晋,李侧福晋照猫画虎重新做了一个轮值牌,再让奴婢交给自家主子……” 怪不得,在他最需要关心与温暖的时候,冰凝天天不露面,而淑清却是隔三差五就过来服侍他,那个时候,他在对冰凝抱怨微怒的同时,对淑清的内疚与感激之情与日俱增,若不是后来被冰凝发现了休书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要误会到什么时候。 这些事情,全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完全是竹墨的主动供述,如果没有她的主动坦白交代,也许这些事情一辈子都揭不开迷底。 绢帕、琵琶、侍疾……一个个揭晓的迷团如同狂风暴雨般向他袭来,令他瞬间根本应接不暇,因为他不知道了解真相之后他该如何去做。如果是三个月前了解事情的真相,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会立即冲到怡然居,将冰凝紧紧地拥抱在怀中,他还亲口对她说,他是多么的内疚,多么的惭愧。可是现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一切,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冰凝,是为她平反昭雪、申张正义,还是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实际上,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一直与冰凝以这样一种状态相处。当时只是因为福宜阿哥早殇的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也是因为人质事件的败露被冰凝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两件事情遇到一起,急火攻心之下,才令他做出了那么多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正所谓爱之深、痛之切,如果他不是爱她那么多,付出那么多,他也不会伤心那么多,在意那么多。 如果换作其它女人的娘家被他动了手脚,他可能会大颜不渐,甚至是理直气壮,可是正因为是冰凝,他是那么在意她,才会煞费苦心地隐瞒,才会在事情败露之后,由于做贼心虚而恼羞成怒。 审讯进行到现在,除了最初的震惊、愤怒,此时的他在潜意识里又有些许的庆幸,庆幸竹墨做得实在是太过火,让他终于怀疑到了这个奴才的头上,同时他也庆幸冰凝怀胎是那么的及时,令他重新启动了案情调查,从而牵扯出这么多的陈芝麻烂谷子。 真相,真相,就像是一个个波涛汹涌的海浪,将岸边的礁石冲刷得清清白白,也令他对冰凝的怨恨冲刷得无影无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0章 正题 当怨恨逃脱得无影无踪之后,终于令他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待所有这些问题。+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而且他今天之所以找竹墨来问话,只是想要调查清楚上一次冰凝怀胎险遭暗算的事情,保护好他的小阿哥不再遭受福宜的复辙,并不是要来解决他与冰凝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到目前为止,他急于想了解的罪行还没有涉及之前,竹墨额外交代了那么多的罪行,令今天的审讯主题严重地偏离了既定方向。 面对这些额外斩获的成果,虽然令他心潮跌宕起伏,时而追悔不已,时而感慨万千,但是他也只能是暂且放到一边,毕竟这些事情中,除了琵琶事件以外,其余的事情无非都是后院女人间的争宠行为,全都属于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如果接下来竹墨交代的罪行中确实包括对身怀子嗣的冰凝行为不轨,那么淑清一定逃脱不了干系,而这件事情要比争风吃醋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此时此刻,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却又害怕竹墨真的说出些什么来,让他难以面对这种不堪的局面。 可是无论他的心理如何矛盾,该来的终究是要来,躲也躲不掉,否则他何苦深更半夜地叫来竹墨问话?因此就刚刚竹墨交代的那个轮值侍疾的事情,他没有再过多地追问什么,而是心情沉重地等待着她将下一件罪行供认不讳。 竹墨哪里知道王爷的心情是如此沉重,哪些的复杂,她只想赶快供述完毕,以求宽大处理。因此,按照时间顺序,竹墨终于进入了今晚审讯的正题。 “去年秋天的时候,您开始专宠奴婢的主子,李侧福晋很是伤心难过,多次跟奴婢表示,她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奴婢也想找机会为李侧福晋效劳,可是那个时候您天天在怡然居,令奴婢根本寻不到机会。后来有一天,侧福晋交给奴婢一个纸包,让奴婢……” “啪”地一声脆响骤然响起,在寂静的黑夜中仿佛如一道晴空霹雳,将竹墨吓了一个激灵,后半句话也被噎在嗓子眼儿里,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继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一声巨响是他一怒之下拍在书案上的巴掌声,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又咣当一声落回到桌子上,茶水洒了一桌子。同时随着这“啪”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竹墨登时条件反射般地向后瘫软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努力了半天都没能直起身子。 他既是极度震惊也是极度慌恐。震惊是由于事情果然是如此的卑鄙无耻,竟然使用的是直接下药伤及他的子嗣的恶劣手段,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到了这种程度!虽然他对冰凝心生怨恨,但是他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而慌恐则是由于事情果真没能出乎他的意料,淑清果然逃不了干系,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家法来惩处这个他曾经真心爱过的女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1章 死罪 此时此刻,他想将竹墨碎尸万段的心都有,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还需要听到她的亲口供述,还需要了解最详细的情节,因此他不得不用了极大的克制力忍住愤怒的情绪没有发作,随手将茶盏中剩下的半口水一饮而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之后,才缓缓地坐下,半天才开口说道: “说下去。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竹墨已经浑身瘫软得根本直不起身子来,可是王爷发话要她继续说下去,身子虽然吓软,但舌头还算是灵活自如,于是她只好就这么体如筛糠般地趴在地上,一边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奴,奴,奴婢拿了纸包,也,也,也不知道,不知道里面是,是,是什么药,反正就,就是让奴婢放到自家主子的茶盏里。后来奴婢家主子,主子总,总是来月信,奴婢才知道,是,是那个总能来月信的药,这才明白,李侧福晋是想要奴婢家主子有了月信,就,就不能服侍,服侍您了……” “好你个竹墨!胆大妄为的奴才,你不但害了你家主子,你还害了福宜阿哥,你,你,你该当何罪!” 他最后一个“罪”字,因为极度的气愤,几乎噎在嗓子里说不出声来。他也曾经分析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其中肯定隐藏着不堪入目、不可告人的罪恶勾当,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凶险。 福宜先是早产,又是自一降生就体弱多病,更是仅仅半年的光景就早殇,所有这些,不是因为在娘胎里落下的病根还能是什么原因? 此外,由于竹墨先前交代了冰凝遭受陷害的那三件事情,令他在愤恨竹墨之余,更平添对冰凝的怜悯之情。愤怒到极点,怜悯到极点,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一口气堵在心头,半天缓不上来。 竹墨根本就不知道那包药还牵连了福宜阿哥,她只是听命于烟雨园的主子行事,以为只是她家主子遭了暗算罢了,因此当她听到王爷刚刚的这一番怒斥之后,当即吓得昏死过去。 她当然知道皇家子嗣有多么的重要,这可是杀头之罪!原本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如实交代了罪行,而王爷又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因此她再是罪大恶极,但也能如他开始许诺的那样,会留给她一条生路。现在一听说福宜阿哥的早殇全拜那包药所赐,竹墨登时惊得天昏地暗,如果福宜阿哥是被她所害,那她真就是此命休矣,而且还是死有余辜,任谁说情都挽不回自己的小命。 短暂的昏厥之后,竹墨终又清醒过来,而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捣蒜般地磕头,同时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求爷饶命,求爷饶命,奴婢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想害小阿哥。当听说奴婢的主子怀了小阿哥的时候,奴婢和李侧福晋就再也没有用过药,求爷明鉴,千真万确,真的,自从那以后,真的就再也没有给主子下过药,奴婢说的全是实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2章 不咎 虽然在感情上他恨不能立即就将竹墨千刀万剐,可是在理智上,他却必须相信她,相信事实如同她所供述的一模一样,正是因为冰凝怀了身孕的事情才令她们及时住了手。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当时是顾太医首先诊出了冰凝怀有身孕的事情,他怕走露了风声令她再遭不测,继而伤到他的子嗣,于是没有透露给任何人。后来张太医的平安脉诊出了冰凝有喜的这个消息传遍了王府的时候,她就真的不再有出血的症状。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冰凝还说,是小阿哥体恤她,因为怀了胎才自然就将病治好了。他当然不可能相信冰凝的这番话,因为他最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后来,冰凝确实是病症完全好了,再也没有复发,令他也有些怀疑,难道说真是因为小阿哥体恤他的额娘? 而现在竹墨的供述再次有效地印证了他早先的判断。毕竟当时除了他以外,整个王府谁都不知道顾太医诊出年侧福晋喜脉的事情,包括冰凝在内,全都是从张太医那里才知道她怀了身孕。 除了顾、张两位太医诊断时间先后次序具有足够的说服力以外,王爷之所以相信竹墨,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不管是竹墨也好,淑清也好,她们不过就是深居内府、争风吃醋的女流之辈,根本算不上什么手狠心辣、十恶不赦的歹毒之人,因为她们谁也没有这个胆量拿皇家子嗣开玩笑,更不要说以此作为争宠的手段。她们在本意上只是想与冰凝过不去而已,矛头并不是直指福宜,但是在客观上造成了小阿哥受到严重伤害的恶果。 在那个时候他就对竹墨产生了怀疑,依照他的性格,在震怒之余必须立即予以彻查,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可是他之所以如此反常地在案发的当时没有立即予以追究,而是选择放了竹墨一马,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他确实没有抓住任何真凭实据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竹墨是冰凝的奴才。 冰凝可是一个护奴才护得非常紧的主子,他担心万一自己的直觉出了问题,竹墨是清白的,令正在怀胎生子的冰凝会误以为他在打她们年家的主意,毕竟竹墨是从年府过来的丫环,冰凝会以为他这是向年家开始动手的前奏。 即使他的怀疑被有效地验证,竹墨果真就是罪大恶极之人,这样的结果则更是令他难办。因为他最能够理解当局者的心情,被自己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出卖的滋味该是有多么的难受。他担心冰凝经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再由于伤心过度而动了胎气,那就更是得不偿失。因此,不管竹墨是否参与了这桩罪恶勾当,他都不能立即对她进行追查,至少也要等冰凝平安诞下小阿哥之后。 万分值得庆幸的是,还不等福宜阿哥降生,竹墨她们就及时地收手,直接将他从两难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同时也为她们自己争取了一条宽大处理的生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3章 天命 尽管她们及时住手,可是仍然对福宜阿哥造成了永远都难以挽回的伤害,此时此刻,福宜阿哥那可爱的模样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却是连阿玛额娘还不会叫的小小年纪就撒手人寰,令他禁不住一阵阵地悲从心来,以至过了许久,许久,他都无法将心情平静下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至此,所有的事情全都水落石出,既有他猜想到的,还有他意料之外的,大大小小,林林总总,既有查明真相的巨大成就感,更有对未来何去何从的迷茫与彷徨。 这一晚上的审讯本是要将构陷皇家子嗣之事调查个水落石出,谁想到却又意外地翻出来那么多的陈年旧账,令他重新回顾了与冰凝的前尘往事,而在这些往事中,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是一个急需他抚慰的女人。 如果没有淑清与竹墨的联手,他们的爱情也不至于会遭这么巨大的考验,经历这么多的曲曲折折。可是他又禁不住地感慨,即使他历经这么多的磨难,却仍是修成正果,相亲相爱地度过一年多的温馨时光,难道说这就是命吗?连老天爷都想要帮助他们。而现在他与冰凝又重陷危机重重,难道说,他这是在违抗天命吗? 他是一个信命之人,他不想违抗天命。 水墨竹绢帕,原来竟是出自她之手。原本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因为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奇思妙想,才会有这样高雅的审美情趣。他与淑清相爱十多年,她有多大的本事他还不清楚吗?而冰凝为他补中衣的过程中展现出来的才情与这水墨竹绢帕不是同出一辙吗? 琵琶曲,他确实没有听她弹奏过任何一种乐器,甚至在她的房间里也不曾见到过任何一种乐器,但是她承接了皇上的旨意,做出了标准又美意十足的起势,如果不是被构陷,那该是一幅多么完美的美人月夜弹琴图,即使不是顶尖的琴艺,光是那样的场景也足够美轮美奂。 空城计,一想到空城计,他既是迷惑更是追悔,虽然不知道淑清使了什么法子刺激了她,但是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他们提前两年就开始了相亲相受、幸福美满的生活。 下药,如果不是这个下药,他们的福宜阿哥也不会这么早地离开人世,她也不会因此而瞒报四天的病情,他们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宁愿她冰清玉洁、宛若仙子的形象永驻在他的心间,这是他苦苦追寻了将近半生时光才令美梦得以成真,为什么,才一年多的光景,就迎来了梦碎时分…… 一想到福宜阿哥的早殇,刚刚因为对前尘往事的追忆而对冰凝心生怜悯的他,却又因为无法原谅她在这件事情上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心生怨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让无辜的福宜阿哥受牵连?仅仅因为憎恨他,她竟然不顾福宜阿哥的病情,既不向他禀报,又延误诊治,铸成如此大错,他怎么可能原谅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4章 底线 实际上,如果没有牵连到福宜的问题,即使冰凝根本就没有丢了魂,而是以装疯卖傻来逃脱罪责,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愤怒。+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毕竟他早就领教了她一贯的“诡计多端”,对于擅长狡诈之术的冰凝,他屡屡上当受骗,早已经见惯不怪。毕竟他对她还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这是日积月累起来的情感,不是一朝一夕,说没有就能够没有的事情。因此,只要她主动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他都会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信任她,原谅她。 可是冰凝错就错在小阿哥的问题上。就算是竹墨和淑清这两个胆大妄为之人,也不敢在皇家子嗣上动一丁点儿的歪心思,而冰凝作为福宜阿哥的亲额娘,怎么能够胆敢隐瞒病情不报?如果是因为心存对他的怨恨而用福宜阿哥报复他,他会直接将她家法处治,没有任何可以开脱罪责的借口和理由。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她也要承担对福宜阿哥疏于照料的责任,毕竟孙太医直到最后一天才前来应诊,她根本就没有尽到全力。 虽然他是信命之人,可是小阿哥的问题,冰凝触动了他的最底线。 此时已经过了子夜时分,更漏正在向四更天进发,在对冰凝矛盾而复杂的感情中痛苦煎熬的他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原谅她,他需要一个强大的,极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终于,天快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再度开口说道: “竹墨,爷念你是初犯,能够主动如实坦白,老实交代罪行,爷暂且饶过你一命。虽然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逃,二十板子是逃不了的,也是给你一个教训。从今以后,你不许再与李侧福晋有任何暗地勾结,即使是明面往来也不可以,从今以后,你必须要与她一刀两断!如若再被爷发现,你只有死路一条。 另外,你养好伤之后,还回怡然居当差,尽心尽力服侍好你家主子。你家主子现在有了身孕,如若知道你是这么一个吃里扒外、背信弃义的奴才,定会伤心欲绝。不但伤了她自己的身子,更是会动了胎气,牵连到爷的小阿哥。所以这一次,爷看在尚未出世的小阿哥份上,暂且放你一马。待你回到怡然居之后,好生伺候你家主子,如若再敢有半点二心,你立即就去替爷的小阿哥偿命。” 在王爷刚一开口的时候,竹墨以为她此命休矣,一脸的绝望之情,但是当她听完王爷的这一番处治结果,当即被惊得目瞪口呆。二十板子是意料之中,理所当然跑不了的,而且依她的罪行,四十板子都不为过,可是,怎么可能还会再回怡然居当差呢? 她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罪,比吟雪的罪过不知要重多少倍。虽然王爷开宗明义地说过了,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但是活罪也不应该是种免法。连吟雪都被发到下面庄子去配了人,她这么罪大恶极之人怎么竟然还能够继续会回到怡然居,继续当她家主子的贴身丫环,这简直是……是……还有没有天理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5章 爱恨 以竹墨的思维能力和水平,当然是永远都猜不透王爷的这番苦心安排,而王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才会出此下策。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经过这一晚上的审讯,令他对冰凝从怨恨到怜悯,特别是随着竹墨各项罪行的供述,他被不由自主地拉回到对往事的追忆之中,继而对冰凝的态度产生了动摇。 在此之前,他确实是如她憎恨他那样,深深憎恨,深恶痛绝地憎恨着她。可是他们曾经的过往,或甜蜜,或悲伤,无一不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里,虽然他无数次地发誓要忘掉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即使是现在,对她深怀仇恨的时候。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了爱才会有恨,如果他没有对她的爱,她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他又何来对她的恨呢?爱与恨,同生共存,它们并不是相互对立的关系,非此即彼,相反它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爱恨同源。 正是因为他对她曾经怀有深深的爱,才会令他心生怨恨,正因为有了爱也有了恨,才会令他在潜意识中,暗暗地决定要放冰凝一条生路。如果能够证明她真的是丢了魂,而不是在刻意地欺骗他妄图逃脱延误福宜阿哥病情的罪责,如果她能够好好地对待现在这个还在怀胎之中的小阿哥,而不是一个狠心的额娘,他愿意,原谅她。 他愿意原谅冰凝,但是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给他一个充足的、极具说服力的理由。 他和冰凝都拿不出一个有效的法子来证明她确实丢了魂,但是对竹墨的审讯却让这件事情有了转机,令他当即就想出了一个几乎是天赐良机的证明法子,那就是竹墨,让竹墨去当这个证明人。竹墨作为冰凝的贴身丫环,虽然不像月影那样与她关系极为亲密,但是与怡然居其它的那些丫环们相比,则是最接近冰凝的一个奴才,更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此外,在长达三四年的时间里,对于冰凝这样一个极为精明的主子,竹墨竟然能够游刃有余、频频得手,充分表明了冰凝对她的充分信任,完全就是不设防,因此由竹墨当他的卧底奴才,绝对不会引起冰凝的任何疑心。 但对对于由竹墨担当他耳目的这个安排,王爷并没有对竹墨挑明。这么一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奴才,他根本无法相信她会对他有多大的忠诚度,也无法保证哪天竹墨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因此他只会暗中利用,不会明确任务。 不过他也根本不用担心竹墨胆敢给他汇报上来假情况。因为竹墨本应该治了死罪,是他,枉开一面放了她一条生路,成了她彻头彻尾的救命大恩人,因此竹墨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忠心不二。他若是找竹墨问话,竹墨定不会向他谎报一丝一毫。 因此他打算将竹墨放虎归山以后,隔三差五地找她问问怡然居里发生的家长里短,问问冰凝的生活起居,这是他充分关心年侧福晋,关心他未出世的小阿哥的行为。用这种方式问出来的情况,既不会引起冰凝和竹墨的疑心,又能探得最真实的情况。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6章 线人 此时眼见竹墨一脸迷惑的表情,王爷还有事情需要叮嘱吩咐,因此也没有给她留有更多的消化时间,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今天的事情,你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当然,李侧福晋那边爷自有安排,她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至于你为什么挨这二十大板,完全是因为你明知年侧福晋怀了身孕,非但没有精心服侍,更没有及时禀报,以致你家主子昏倒在佛堂,险些失了爷的小阿哥,这是对你没有尽心尽力服侍你家主子实施家法处置的结果!” 竹墨此时已经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了,完全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呆呆地跪在书房中间的地板上。她不但只受了二十板子的最轻处罚,还能够回到怡然居继续当差,而且王爷还主动替她掩盖罪行,没有将她的丑事张扬出去,她,她,这是前世几辈子修来的福份?还是说,现在不要了她的命,是因为她家主子需要人伺候,等将来找到新的合适的奴才,她的命数就到头了? 望着呆若木鸡的竹墨,王爷知道她就是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这是前世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心中禁不住一阵阵地鄙夷:也就是因为你家主子,你才能安然脱险,否则的话,你现在应该直接就去见阎王!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也换不回来爷的福宜阿哥,实在是死有余辜! 虽然对竹墨的愤怒一刻都没有停歇,但是由于现在他还需要这个奴才替他卖命,因此不想将她惊吓过度,也跟冰凝似的失魂失心,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爷说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爷现在不会要了你的命,将来也不会要,但是前提条件就是你要将你家主子精心服侍好,不得再有任何闪失和差错,但凡再有一星半点儿的差池,到那个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说情,你也别想再有半点儿活路。” 对竹墨恩威并施一番之后,天色已经蒙蒙亮,眼看着五更天就要来临,他马上就要梳洗整装去上早朝。虽然是彻夜未眠,却取得了极大的成果,既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暂时解决了他与冰凝之间的证明法子的问题,面对如此巨大的成果,他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意,相反更是因为欢欣鼓舞的结果而心情舒畅起来。 于是他破天荒地使用了极为平和的语气朝竹墨吩咐道: “你下去吧,领完板子,养好伤,好好回去服侍你家主子。” 即使听到王爷如此心平气和的吩咐,竹墨仍是没能从惶恐与不惑中回过神儿来,不过有一点她算是明白了,那就是目前暂时保住了小命,将来只要是好生服侍她家主子,就能永保平安。因此竹墨也顾不得去思考个中原因,赶快感恩戴德又心惊胆战地迅速退了下去,只是在退下之前,连说了三遍“谢爷开恩”,又着着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在随小顺子去实施家法的路上,走着走着,她突然想起来,竟然还有两件事情忘记向王爷坦白交代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7章 避轻 竹墨忘记交代的那两件事情与琵琶事件和下药事件相比,算不上有多严重。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一件就是王爷和冰凝还在蜜月期的时候,那天早上冰凝因为被他呵痒而惊叫出声,被秦顺儿和月影误会,实际上那天竹墨虽然没有像月影和秦顺儿那样站在门外恭候,但是由于她正好在院子里,当然也听到了冰凝的那一声惨叫,当然也产生了同样的误会。正是由于她的暗地通风报信,才让淑清得到了一个绝好的打击冰凝的机会,令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邀冰凝赏雪,后来演变成了云雨之欢,被月影误会她家小姐身上的吻痕是被王爷实施家法惩处的结果。当时不仅是月影一个人在服侍冰凝沐浴,竹墨也在场,又是她暗地告诉了淑清,才让冰凝“受处罚”的消息传遍了王府,既不是月影因为取药而走漏的风声,也不是管药小太监多嘴的结果。 实际上,这两件事情并不是竹墨想要刻意隐瞒,而是心惊胆战之下,说着说着就忘在了脑后,毕竟她和淑清两人为冰凝设置的各式各样的小麻烦实在是太多,又有好几件事情都太过严重,因此竹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大事上面,这些雕虫小技还来不及仔细回想和坦白,就被气得火冒万丈的王爷直接给处治了。 正当竹墨和小顺子一行人刚刚到了行刑室,就只见高福悄没声儿地追了进来。对于高福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竹墨以为王爷气愤之下又变了主意,要将她立即处死,当即吓得昏死过去。小顺子也不清楚高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愣神儿的功夫,只见高福一把拉住他,附在耳边悄声说道: “我来传爷的吩咐,这二十板子落下的时候可千万轻着点儿,别给打残废了!还有,这事儿你可别跟任何人乱说去,爷吩咐了,除了爷,还有你我,不能再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你自己掂量掂量去吧,反正有你好瞧的!” 高福的一番话将小顺子搞得莫名其妙,若不是因为高福是王爷的贴身太监,小顺子真要怀疑他是假传圣旨来陷害自己的。小顺子搞不明白的是,如果挨罚的人偷偷向他递上银两,以求从轻发落还合情合理,这竹墨究竟请来了何方神圣,王爷居然会给了这么大的面子,还派高福亲自来传话?要知道他小顺子在王府也当了二十来年的差了,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能让王爷发话从轻发落! 王爷当然要从轻发落!他还要指着竹墨当他的耳目呢。如果是实打实的二十板子下来,就是太监也要非死即残,更不要说竹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环了。但是依照她的罪行,二十板子都是便宜了她,怎么可能再减到十板子呢?因此在不能减刑的情况下,他只得是在行刑的时候做文章。 虽然小顺子按照王爷的吩咐手下留情,但是二十板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竹墨受罚之后,由于伤势过重,根本无法下地,直接就被送到了园子里去养伤。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8章 嫌疑 竹墨受到了应有的处罚,现在就只剩下淑清这个难题了。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竹墨虽然罪大恶极,但也是受命于人,只能算是个“从犯”,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淑清,对于这个“主犯”他当然要有所“安排”,只是怎么去“安排”她,他必须好好地思量一番。 对于怡然居的“内鬼”是竹墨,他的直觉相当的准确,只是没有拿到真凭实据来有力地支持他的直觉而已。但是谁是那个在幕后指使的那个主子,当时的他却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每一个都有足够的理由成为这个幕后指使,因为冰凝对每一个都构成了威胁。雅思琦,原本是家世最显赫、出身最高贵的女人,冰凝的到来令她这份得天独厚的优越感黯然失色,而且此时的乌拉纳拉家声微势渐,而年家却是圣眷正隆;淑清,原本是最得宠的女人,与冰凝有“夺夫之恨”;惜月,最精明的一个女人,而冰凝的聪慧彻底地将她的光芒完全掩盖;云芳,唯一一个没有为他诞育儿女的女人,冰凝却在短短几年间连生两胎,对她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刺激;春枝,是除了冰凝以外的所有女人中对他最不发怵的一个人,毕竟他们是从两小无猜的阶段共同成长起来;韵音,最老实本分的女人,她的疑点最低,但是有的时候事情的结局总是出奇不意,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无论哪一个女人是那个幕后主使,他都难以面对“她”。多少年的夫妻,没有感情还有亲情,没有亲情还有名分,对“她”实施严厉的处罚,完全是平生头一次,令他伤透了脑筋。 当竹墨开宗明义说起与淑清的渊源时,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震怒,因为这个结果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是因为他对每一个女人都认真地分析过,每一个女人都有足够的动机,都可以成为嫌疑对象,因此无论竹墨说出哪一个人他都不会惊讶,如果竹墨说是受苏培盛指使,他倒是要震惊至极。而情理之外,则是因为他不想这个人是淑清,可是换作另外任何一个人,他就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吗?一样不愿意!无论是哪个女人,他都不愿意“她”能做下如此令他失望又痛心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希望他的女人们能够真正做到情同姐妹、和睦相处,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愿望是多么的天真。不要说身为幕后主使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受害人冰凝,不是也一样与他的女人们无法做到姐妹同心,一贯敬而远之吗? 因此不管是不是淑清,任何一个女人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他都难以承受。他一直自诩自己这王府是治府严格,有规有矩,尊礼守德的楷模,是铁板一块,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严格地要求自己。这么多年来,这些女人们没有辜负他的殷切期望,一直是妻妾和睦、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景象。谁想到,自从冰凝得了他的专宠以后,曾经温柔贤淑的淑清变得尖酸妒嫉,而曾经聪慧美丽的冰凝变得蛇蝎心肠,这究竟都是为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09章 躲劫 亲爱的们,新文明天开始更新喽!没有放入书架的亲,要抓紧时间,方便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章节! 明早9: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 新文娇妻难养,老公太凶猛简介: 婚后第一次,昏暗逼仄的车厢里。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她被压进座椅,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们的大小合适,深浅匹配,极度契合!”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 他出生尊贵,暗藏的野心,注定要为万人追逐。 她家境平平,此生与富贵无缘,却阴差阳错卷入这场豪门争夺。 火热缠绵的夜晚,她憧憬着未来开口:“傅晋臣,什么样的是好男人?” 他笑的邪恶,薄唇含住她的耳垂,一字一句信誓旦旦,“好男人就像你老公这样,睡一个女人,睡一辈子!” 当她亲眼看到,他将另外的女人拥在怀中诉说绵绵情话,她才知道,彼时他的承诺,不过是个笑话。 …… 名门权贵的傅家,暗潮汹涌。他冷眼旁观,无情的见证她被阴谋吞噬。 这场婚姻,她赔尽所有,亦能潇洒走远。 而他稳操胜劵,竟在黑暗降临的夜晚,辗转无眠。 当爱覆水难收,要拿什么拯救。 原来他早已画地为牢,为自己判处了无期徒刑。 …… 精彩片段 几年后,清晨。 沐果果问:“妈妈,心和肝有腿吗?” 某女皱眉,答:“心和肝,怎么会有腿?” 儿子眨了眨眼,疑惑地说:“那昨天晚上,为什么爸爸轻声说:心肝,把腿分开?” 某女:“……” ★★ 推荐汐奚的完结文: 豪门系列:hp://。/ifo/裸爱成婚 hp://。/ifo/真欢假爱 完结现代文:hp://。/ifo/强娶学生妻 hp://。/ifo/总裁的烙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0章 雨虹 亲爱的们,新文明天开始更新喽!没有放入书架的亲,要抓紧时间,方便能第一时间看到更新章节! 明早9:准时更新,不见不散~~ …… 新文娇妻难养,老公太凶猛简介: 婚后第一次,昏暗逼仄的车厢里。+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她被压进座椅,眼见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容噙着笑。 “我们的大小合适,深浅匹配,极度契合!” 她和他的关系,仅限于结婚证上的两个名字,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一张结婚证书,绑住她两年。 …… 他出生尊贵,暗藏的野心,注定要为万人追逐。 她家境平平,此生与富贵无缘,却阴差阳错卷入这场豪门争夺。 火热缠绵的夜晚,她憧憬着未来开口:“傅晋臣,什么样的是好男人?” 他笑的邪恶,薄唇含住她的耳垂,一字一句信誓旦旦,“好男人就像你老公这样,睡一个女人,睡一辈子!” 当她亲眼看到,他将另外的女人拥在怀中诉说绵绵情话,她才知道,彼时他的承诺,不过是个笑话。 …… 名门权贵的傅家,暗潮汹涌。他冷眼旁观,无情的见证她被阴谋吞噬。 这场婚姻,她赔尽所有,亦能潇洒走远。 而他稳操胜劵,竟在黑暗降临的夜晚,辗转无眠。 当爱覆水难收,要拿什么拯救。 原来他早已画地为牢,为自己判处了无期徒刑。 …… 精彩片段 几年后,清晨。 沐果果问:“妈妈,心和肝有腿吗?” 某女皱眉,答:“心和肝,怎么会有腿?” 儿子眨了眨眼,疑惑地说:“那昨天晚上,为什么爸爸轻声说:心肝,把腿分开?” 某女:“……” ★★ 推荐汐奚的完结文: 豪门系列:hp://。/ifo/裸爱成婚 hp://。/ifo/真欢假爱 完结现代文:hp://。/ifo/强娶学生妻 hp://。/ifo/总裁的烙痕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1章 认罪 雨虹一听王爷竟然给她行了这么大的恩惠,受宠若惊之下赶快说道: “受阿玛如此抬爱,媳妇真是惭愧。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你有什么惭愧的?这是你应该应份的!” “雨虹,你还不赶快谢过阿玛?” 淑清见王爷这么给烟雨园面子,心中暗急雨虹这丫头真是糊涂,不说赶快谢过她阿玛,还一个劲儿地惭愧什么!经淑清提醒,雨虹这才醒过味来,赶快说道: “媳妇谢过阿玛。” “好了,你也不用谢我,好生养胎,将来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才是正经事。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房歇着去吧。对了,一会儿三阿哥回来,你跟他说不要过来请安了。” “媳妇谨遵阿玛教诲。媳妇这就退下了。” 待雨虹退下之后,王爷又令菊香也一并退了下去。淑清见状,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她说,又见他脸色很是不愉,她的心中只觉大事不妙。竹墨受罚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当时她就预感大祸临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她合伙给冰凝制造麻烦的那些事情,因此自从听到消息以后,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可是过了三天了,朗吟阁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而且菊香私下打听的竹墨挨罚的原因竟是因为没有伺候好她家主子,险些伤了爷的小阿哥,淑清这心里头总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些。 当王爷不经通报直接来到她房里的时候,淑清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一看他不但将雨虹和菊香都打发了出去,更是连弘时阿哥都不让过来请安,她就知道王爷此番前来,自己定是凶多吉少。 因此随着菊香退下后房门关闭的那一声响,既不待菊香走远避开,也不待他开口发话,淑清扑通一下子就给王爷跪了下来: “请爷恕罪!” 王爷没有料到淑清给他来了一招先下手为强! 本来从朗吟阁到烟雨园的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怎么能够让淑清对从前的那些行径直接供认不讳,而不是跟他左右周旋。他等了淑清三天的时间,本以来竹墨的受罚应该令淑清警醒,可是他苦等三天都没能等来淑清的认错。因此他充分认识到,即将与淑清的直面相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再兜圈子,因为他不想审讯竹墨的那一幕在烟雨园中再次上演。竹墨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的奴才,而淑清是与他真心相爱将近二十年的女人,他不想用审讯竹墨的那一套来对付自己曾经付出过真心的女人。 因此在审问竹墨的时候,他并没有将淑清也一并叫到朗吟阁,来一个三头对质,毕竟淑清是主子,他要替她留下体面与尊严。 原本以为今天晚他将面对的是拉锯战、持久战、避重就轻战、负隅顽抗战、死不认罪战……谁想到,他的这些担忧竟然是多虑了,还不等他开口,淑清直接就供认不讳。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当淑清那一句“请爷恕罪”说出口之后,王爷如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 “你,你这是做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2章 处治 王爷虽然没有开口提任何一个字,但是眼前的情形已经让淑清的心中不可能再存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因此不管他今天来这里是什么原因,不管他是否知道那些事情,她都下定决心,向他做彻彻底底的坦白。+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只有全都坦白了,她的身心才能获得彻底的解脱,或许才能求得他的原谅。 “爷,妾身知道错了……” “唉,你呀!既然知道错了,怎么现在才承认错误?如果爷今天不来找你,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妾身也是鬼迷了心窍,可是妾身真的只是一心想与您重修旧好,没有任何其它的一点点坏心思。而且妾身对妹妹只是做了些手脚,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你为什么给她下药?” “爷,那药,只是让妹妹月信不调不已,妾身只是想妹妹三天两头地来月信,就不能侍寝……” “你说的倒是轻巧,只是让她月信不调而已?” “妾身说的全是真的!当妾身听说妹妹怀了身孕之后,也是吓坏了,赶快就停了手。妾身再是任性,再是妒忌,妾身也还是知道轻重之人,妾身只是对妹妹心怀妒嫉,绝没有对您有任何不满,绝对不会害了爷的小阿哥。” 在审问竹墨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她们只是针对冰凝,而不是想要伤害福宜阿哥,现在亲耳听到淑清说出这些话,既是从口供上印证了他先前的判断,也是令他的心理天平再度失衡。原本他就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现在面对主动认错的淑清,他真的是狠不下心来。 “你知道,爷最恨的就是女人善妒,争风邀宠,你跟了爷这么多年,你怎么就……”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确实是恨铁不成钢。她跟他这么多年,怎么就看不透、参不透、悟不透?竟然做出这么多令他失望、令他寒心的事情! 又气又恼之下,王爷赌气般地说道: “那你自己说吧,你该受什么处罚。” 淑清当然知道王爷这句话只是气话,他要如何处置自有主张,怎么可能听从她淑清的意见?既然已经东窗事发,就不可能想再幻想有什么宽大处理,更何况他是那种主意已定,任谁说情都难以改变初衷之人,因此与其向他做毫无意义的哀求,还不如直接认罪为好。 “爷啊,妾身知道,这是罪不可恕,您怎么处罚都不为过,全都是罪有应得。只是妾身求您,不要将妾身休回娘家,如果那样,妾身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您还不如直接就将妾身处死吧。” 他预想过无数个淑清的反应,依照她的性子,或者拼死抵赖,或者撒泼耍横,或者拒不认罪,甚至还可以全部都赖到竹墨一个人的头上,与她毫无干系。毕竟她与竹墨联手之事只有竹墨一个人的口供,没有任何实打实的证据,她完全可以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而且还可以将他一军:您是听任一个奴才的疯狗乱咬,还是信任妾身的如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3章 修心 原以为今天晚上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硬仗,王爷万万没有想到,淑清连一丁点儿条件都没有讲,也没有负隅顽抗,一开始就全部供认不讳,现在更是要让他直接将她处死。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他怎么可能将她直接处死呢?就算他是皇子阿哥,他也没有权利要了谁的性命,任何一个人,只有经过大理寺审议,皇上朱批,才能被施以极刑。 再有了,如果他自己将有头有脸的侧福晋处死,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轰动的皇家丑闻,他怎么可能自爆其丑?他想不想博得他皇阿玛的欢心了? 依照淑清所犯罪行的程度,休回娘家是罪刑最相适的处罚措施,可是他怎么可能将她休回娘家呢?眼看着雨虹就要生产了,她一个快要当太太的人被休回娘家,不要说淑清没脸活在世上,就是他的脸面也没处搁,没处放。 他怎么跟外面解释她被休回娘家的原因?说真实原因?同样也是一件立即就会成为传遍京城的皇家丑闻,成为坊间的笑料!不说真实原因?女人“七出”,除了“无子”这一条以外,无论哪一个理由都构得上是皇家丑闻,都会被世人笑话。而淑清为他生育了三子一女,怎么可能用得上“无子”这个理由? 而且她也表明了态度,如果是被休回娘家,她也不想活了。 实际上他也是没有想好如何惩治她的法子,才会让她自己选择,谁知道她竟然直接就说要以死谢罪,一下子就将皮球又踢了回来。 不治罪,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她也不会从中吸取经验教训;治罪,她这个即将当太太的人,让她有什么脸面在小辈面前当婆婆、当祖母? 三天时间都没有想出来一个有效的惩处法子,与淑清的一番对话,却是令他茅塞顿开,于是开口说道: “从明天开始,你去柏林寺吧,每日将《般若波罗蜜经》抄写三遍,早、中、晚各诵经一个时辰,为福宜阿哥超度亡灵,为尚未出世的孙儿积德行善。 另外,从今以后,你必须与竹墨断绝一切往来,连一句话都不能说,一个字也不可写。如若被爷发现你们还在拉拉扯扯,当断不断,就不要怪爷不客气了!爷看在你诞育了弘时阿哥的份上,给了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你能好自为之,珍惜爷放你的这一条生路,如若你不知悔改,一意孤行,那么爷只会告诉你,容忍只有一次,绝无二回!” 说完之后,他连看也没有看淑清一眼,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间,走出了烟雨园。 淑清傻愣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对于处治结果她也曾经考虑过很多种,其中休回娘家最有可能。毕竟她犯下的错误是如此严重,完全就是不可饶恕。虽然休回娘家对皇家而言很失体面,但她毕竟只是侧室,不是正妻,而且王爷这种行事极为缜密之人,一定会给她休回娘家找出来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既保全了皇家的体面,又对她实施了最为严厉的处罚。 第1314章 结案 对于被休回娘家,虽然是淑清早早就有预料到的结果,但又是万万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向他表明如果被休回娘家的话,还不如直接将她处死。+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淑清千算万算,实在是没有料到她的处罚结果竟然是去柏林寺参禅理佛、修心养性! 柏林寺就在王府的隔壁,几乎成为了王爷的专用寺院。既然不能直接处死,也不能休回娘家,而且无论给淑清施以什么样的肉体上的处罚,就像所有的人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并不能令她认清早早晚她还会有故态重萌的那一天。 只有从内心去改造一个人,让她接受佛法的洗礼,令她一心向佛,弃恶从善,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此他认为,去柏林寺参禅礼佛才是最佳出路。惩罚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肉体上的痛只能痛一时,只有从灵魂深处对一个人进行完全彻底的改造,才能享用一世。 此外离家索、粗茶淡饭、终日修行对于养尊处优的淑清来讲,也是不小的惩罚,而且他并没有许诺淑清在柏林寺居住的期限,因为期限的长短完全取决于她修身养性的程度。 从第二天开始,淑清就开始了每日青灯古佛的生活。王府的主子去了柏林寺,如此惊人的消息像是长了腿般迅速传播开来。对此王爷给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交待给苏培盛和雅思琦,让这两人在相关的场合对外解释为李侧福晋为了她即将出世的孙子请求去柏林寺日夜祈福,以求王爷长孙的平安降生。 这边淑清去柏林寺接受处罚,那边竹墨则在挨完板子之后直接送到园子里去养伤,至此这一桩旧案总算是得到了完结,可是王爷的心情并没有随着结案而轻松畅快,而是一日日地沉重起来。两个他付出真心真情的女人,却以这样一种两败俱伤的局面呈现在他的面前。淑清按照他的吩咐去苦心修行,那么冰凝呢? 当初苏培盛将竹墨请去朗吟阁回话的时候,月影当即就发觉情况不妙,事后得到竹墨挨了二十板子,发到园子去养伤的消息时,当即吓得双腿发软。虽然不知道竹墨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受到如此严厉的责罚,但是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让她家小姐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么的伤心,万一再不管不顾地找王爷去理论,那可就太糟糕了。她现在本来就不得王爷的恩宠,又怀着身孕,实在是经不起这么大的打击和刺激,于是月影决定将这件事情先瞒下来再说。 枉是月影千方百计地隐瞒竹墨受罚的消息,却全都是杞人忧天!自己的近身奴才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而冰凝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少了一个丫环!因此月影想了那么多的蒙骗她的法子全都没有派上用场。 冰凝对于竹墨的缺席没有在意,完全是因为她还有她的烦心事!怎么失了一次身就能怀了胎?自己怎么这么背运?大老爷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将来生出来的小孩子还不是一样的像个小丑八怪?一想到将来要生下来一个丑小孩,冰凝的心情更是烦得不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5章 生疑 再是心烦意乱,冰凝也要在月影的监督之下老老实实地开始保胎、养胎的生活。+由于在佛堂昏倒,她被强制卧床养了十来天,等到她被允许下地走动的时候,竹墨也养好了伤,从园子里又回到了怡然居当差。月影对于竹墨这回逃过一劫自是激动万分,但也是心存许多的疑惑。 竹墨挨罚是因为明知自家主子怀胎而没有精心伺候以致昏倒,可是连她月影这个时刻不离冰凝左右之人都没有发觉的事情,怎么竟会被竹墨发觉了?这竹墨既然发觉了,怎么也没有告诉她? 冰凝没有发觉理所当然,虽然此前生育了悠思格格和福宜阿哥,但是她现在丢了魂儿,自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月影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呢? 要怪还要怪冰凝的这次怀胎,竟然与前两次大相径庭。这一回既不反胃呕吐,也不精神萎靡,相反却是吃什么都香,胃口极佳,玩兴甚大,要不然怎么一旦学会了踢键子,天天乐此不疲,玩出了那么多的新花样呢。至于嗜睡,自从冰凝丢了魂以后,每天除了吃就是玩,然后就是睡,月影以为还是因为丢了魂的缘故,她家小姐才会这么能吃能睡。 此外,由于冰凝丢了魂,月影整天不是不厌其烦地被她家小姐要求讲述以前的事情,就是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怕她家小姐惹事生非,被突如其来的丢魂事件搞得焦头烂额的月影居然忽略了冰凝连着两个月都没有月信的情况。 面对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精神头儿十足的冰凝,月影她这个一天到晚不离左右的大丫环都没有发现异常,更没有意识到她家小姐怀了身孕,怎么不如她亲近冰凝的竹墨居然能这么肯定地认为冰凝怀了王爷的子嗣? 满腹狐疑的月影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起了竹墨: “竹墨,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小姐怀了身孕的?” “月影姐姐,你没有发现主子特别爱吃东西吗?这怀了胎的人,有些是反胃呕吐吃不下东西,有些却是胃口大开,吃多少都吃不够。” “你这小丫头,你才多大点儿人呀,怎么懂得这么多?” “你忘记了?我原来在山东年大人府上当差的时候,正好赶上少奶奶怀胎生子,那大少奶奶跟咱们主子一样,也是特别能吃东西……” “那我也没见着咱们小姐爱吃酸的、辣的啊!” “当初大少奶奶也没有特别爱吃酸的、辣的呢!” “那,那你既然知道小姐怀了身子,怎么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不教小姐踢键子了,这若是因为踢键子滑了胎,我,我怎么对得起小姐,对得起老夫人啊!竹墨,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月影姐姐,我也不敢肯定小姐就是怀了身子啊!万一不是,那还不是要让小姐空欢喜一场,所以我才没敢说出来嘛。唉呀,你看看,这不,爷已经罚了我了,你还要再埋怨我,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你也别太伤心了。” 月影对于自己无意间戳到了竹墨的伤心事很是内疚,赶快赔了礼,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6章 写字 冰凝虽然被允许下地走动了,可是既不能踢键子,也不能四处乱转悠,连每天借着请安的机会与各位姐姐们见个面、聊聊天、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权利也被雅思琦无情地剥夺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雅思琦当然是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在得知冰凝怀有身孕的当天就免了天仙妹妹的请安礼,一直免到了生小阿哥之后的半年时间。 原来就无所事事,现在又没了这些生活乐趣,冰凝过着犹如囚徒般百无聊赖的生活,整天对月影抱怨不已。月影见她实在是闲得难受,浑身痒痒,于是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小姐,要不,您写写字儿来解闷吧。” “写字儿?怎么写?” “就是,就是用笔写啊!” 冰凝朝书桌一望,一大堆的笔,于是问道: “拿哪枝笔写?” “啊?奴婢也不知道,以前每次都是您自己选的笔。” 冰凝这才知道,自己以前还会写字儿呢!可是以前自己会用哪枝笔写字儿呢?她左挑一枝觉得不像,又挑一枝也觉得不像,好不容易挑了一枝笔杆看着挺花哨的一枝,可是在纸上乱画半天,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小丫头,你骗人!这笔根本就写不出字来,欺负我是不是啊!” 月影一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小姐,奴婢还没有给您研墨呢,您这笔不蘸上墨汁,当然写不出来字儿了!” 闹了一个大笑话,冰凝倒也不生气,于是耐心地等月影将墨研好,将笔尖放进砚台里胡乱蘸了几下,就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可是写什么呢?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哎,小丫头,你让我写字,倒是写什么好啊!” “您就写奴婢的名字呗。” “你的名字?” “是啊,小姐,您不是教过奴婢嘛,奴婢的名字出自一首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您就写写这句呗。” “什么水,什么香,你说慢点儿行不?” “好,好,奴婢说慢一点儿。” 可是月影就是说得再慢,几乎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冰凝虽然听懂了那句话,可是那些字儿,她仍是写不出来。突然,她有点儿明白了: “好啊你,小丫头,欺负你家主子是不是?知道你家小姐什么都不会,还骗我说你家小姐又会写字儿,又会读书,存心让我出丑,看我的笑话?”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奴婢没有想让您出丑,也没有想看您的笑话,奴婢只是看您每天太闷了,想让您解解闷。” “算了,算了,会写字有什么了不起,你当我稀罕啊!切!” 冰凝一边不屑一顾地说着,一边用那枝笔胡乱地在纸上涂鸦,没一会儿,那张纸就被她画成了大花瓜,月影拿过来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了半天,都没有看明白她家小姐画的是什么。 要说以前她家小姐画画儿可好看了,那些绣样儿根本不用去外边采买,全是冰凝自己画,画出来的图案真是惟妙惟肖,不管是鸳鸯还是蝴蝶,不管是牡丹还是兰草,别的院子丫环总来月影这里讨绣样,可是现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317章 花草 章节名:第37章?花草 写字儿写不好,画画儿也画不好,看来这笔墨功夫确实是全都废掉了,月影为了不让冰凝伤心难过,也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于是只好拉着她家小姐开始做女红。+ “小姐,奴婢在给小阿哥做衣裳呢,要不,您就在这衣裳上面绣些花样儿吧,可好看呢。” 绣花线,月影帮她挑选好,绣花针,月影替她稔上线,小衣裳,月影替她上好绷子,冰凝拿着这些现成的东西,开始按照衣服上已经画好的花样做绣活。月影因为手里正在忙着做另外一件小衣裳,也没顾得上冰凝,过了半天当手中的活计暂告一个段落之后,才凑过头来看看冰凝绣的怎么样了。 当月影拿过绣花绷子一看,当即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 “小姐!这,这……” 明明月影已经给描好了绣样儿,结果冰凝根本没有按照一朵花瓣一朵花瓣地去绣,而是一根线穿越了好几朵花瓣,胡乱地东一针西一针,最后竟然绣成了一个大饼!这可是月影花了两天时间才精心做好的一件小罩衫,结果被冰凝这个所谓的“绣花”搞得面目全非! 好端端的一件衣裳变成这么一个怪模怪样,月影真是哭笑不得,只好不再让冰凝染指任何女红,否则她不但要先去拆除这些废品,还要想方设法地将拆线部位留下针眼的巧妙地遮挡起来,工作量成倍地增加不说,小阿哥的衣裳可是要耽误了工期。 舞文弄墨全忘记了,女红绣活又干不来,冰凝又变成了一个百无聊赖的大闲人。眼见着冰凝无所事事的样子月影很是于心不忍,于是她翻出来好多的废弃下脚料,放好绣花绷子,让冰凝随便爱绣什么就绣什么。 可是整天总玩一样儿,没几天冰凝对这个绣花也失去了兴趣,于是她摆弄起屋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一会儿为这个浇浇水,一会儿为那个松松土,或是将正开得鲜艳的花朵咔嚓一剪子剪下来,随手杵进一个大瓷瓶里。 于是冰凝房里的花花草草们开始遭了秧,整日里被灌水,不管是白水还是茶水或是月影她们打扫屋子的抹布水,不管什么水冰凝都往花盆中倒,于是没几天花草们就因为喝水过多而被淹死。而那些被翻来覆去松土的花草们则因为伤了根须而早早暴亡;那些被她随手剪下乱插到瓷瓶中的花朵们则因为瓶中没有水,不到一天的功夫,早上还开得水灵灵、红艳艳,还不到傍晚全都蔫头搭脑没了精神。 花花草草们被搬到怡然居之后不出两天功夫全军覆没,于是小云只好三天两头地跑去花房请领。 小云去的次数多了,王府负责掌管花草的太监突然发现,最近怡然居频频请领花草,前天才领去四大盆,还没两天就又来请领,开销急剧增长。虽说王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些零零碎碎的小开销,可是身为管事太监,总要做到各院大致均衡,不至于被其它院子寻了把柄,现在怡然居在花草上的开销几乎快要达到三、四个院子的总和,感觉事态严重的小太监忙不迭地将这个情况汇报了苏培盛。 本书由首发, 第1318章 汇报 章节名:第38章?汇报 再是不得宠的主子也还是主子,因此苏培盛对这个落魄的年侧福晋也不好擅自发话停止供给花草,但是这件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苏培盛总觉得怡然居的这个主子在私底下搞什么名堂。+生怕将来东窗事发被王爷追责,于是听到小太监的报告后,苏总管当天就在向王爷汇报情况的时候状似不经意般地将这件事情专门提了出来: “启禀爷,今儿个的事情全都已经禀报完了,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去办就是。只是,还有一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奴才还是要向您禀报一声。” “说吧。” “最近,怡然居的花草开销非常大,三天两头地请领花草,虽然咱们府里不缺这几个银子,但奴才觉得还是应该禀报给您才是。” “好,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回爷,没有了。” “那你先下去吧。” 王爷不动声色地打发走了苏培盛,却是深思了良久。将竹墨放虎归山,本是想让她探得怡然居的一些情况,结果竹墨早早养好了伤已经回到了冰凝身边,而他这些日子却因为一直很忙,因此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根本没有顾得上理会竹墨。现在突然听到来自怡然居的消息,才令他在百忙之中终于想起来,他和冰凝之间还有这么大的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因此犹豫了半天之后,他才吩咐秦顺去将竹墨唤来。 他之所以犹豫半响,是因为有点儿不敢面对竹墨,换句话说,他是有点儿不敢面对竹墨即将汇报上来的情报。由于竹墨根本就没有从他这里领到监视冰凝的任务,而且为了将功赎罪,保全性命,她不可能跟他耍任何鬼花招,因此她所说出来的一切,应该都是最真实的情况。 他不知道一会儿面临的这个最真实的情况,他该怎么办。如果是一个真正傻傻颠颠的冰凝还好,如果是一个装疯卖傻的冰凝,他宁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想在得知真相后面临痛苦的抉择。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只听秦顺儿门外来报: “启禀爷,竹墨到了。” “让她进来。” 这是竹墨自从坦白招供之后第一次见到王爷,因此一进了屋,立即跪在了屋子当中: “给爷请安。” “听说最近你们院子里花草的开销挺大的?” 竹墨没想到被王爷唤来竟是被询问这种问题。当接到要去朗吟阁回话的口信之时,竹墨的心中扑通一下子,骤然停跳了半拍,生怕王爷食信要治她死罪,因此从怡然居到朗吟阁的这一路,她那两腿发软得几乎快要走不动路。现在一听他开门见山地询问花草开销的事情,而不是跟她翻从前的那些旧账,心中总算是踏实下来,于是毕恭毕敬地回复道: “回爷,最近奴婢家主子突然喜欢上了摆弄花草,总是不停地给花草浇水、松土,或是剪花插枝,经常是花花草草才请领回来,没个一两天就被主子弄得半死不活……” 本书由首发, 第1319章 忘尽 章节名:第39章?忘尽 冰凝喜欢花花草草是真,从前的她对待每一盆花草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精心。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太阳出来了,她会将它们搬到外面晒太阳,从清晨到黄昏,不辞辛苦地跟着阳光的变化不停地转移这些花草们;外面下雨了,她会将它们搬到院当中,接受雨露滋润的花草一个个都长得又肥又壮;隆冬季节,哪个院子的花草都死的死残的残,只有怡然居的花草仍然茁壮地成长。 她爱这些花花草草们,她说过,它们都是生灵,要善待每一个生命,无论它们有多么微小。她爱这些花花草草们,不惜专门安排两个奴才专门负责这个差事,宁可其它的事情少做或是不做。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他的心突然间绞痛起来,痛得他头上微微地有些冒汗。只是他强忍着这阵强烈的刺痛,不动声色地问道: “噢?你家主子怎么想起来侍弄花草了?” “回爷,奴婢家主子现在正按照您的吩咐安心养胎,所以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心里很是烦闷,先开始月影提议让主子写写字儿消磨一下时间,可是她什么也不会写,只会胡乱画,后来月影又提议让主子绣绣花来打发时间,可是主子乱绣一气,害得月影还要拆掉重新绣。月影没办法,只好用碎布头哄主子玩,可是没几天主子就玩腻了,就开始摆弄花草了……” 听着竹墨的回复,他心中的那股绞痛将全身都弄得痛起来,痛到了骨头缝里。诗书、女红,冰凝最擅长,也是最打动他心扉的技艺,竟然也全都忘记了!更不要说他们从前那些美好的时光。难道说,因为恨之深,才会忘之尽吗? 刚才竹墨进来之前,他是那么地害怕竹墨口中的冰凝,就如他所想像的那样,是个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蛇蝎女人。当他拿不出来证明的法子,冰凝也拿不出来证明的法子,而由竹墨证明了她的清白之后,完全就是踏破铁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心情,相反竟是无限的悲伤,无尽的凄凉,无边的痛苦。 如果早想出来竹墨这个法子,之前何苦又是抬出来年夫人,又是亲自上阵?又何苦弄出那个什么雨露均沾的新政,害得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伤了自尊?又何苦罚她去跪佛堂,差点儿伤了他们还没有出世的小阿哥?越想越是悔不当初,越想越是痛恨自己,真不知道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冰凝。 望着王爷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竹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恶果。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开口说道: “你赶快回去好生照料你家主子吧。” 竹墨一听这话,猛地抬起了头来,回去伺候主子?不是治自己的罪吗?可是爷为什么会这么严肃? 竹墨走了,望着竹墨离去的背影,他真有一股冲动,随竹墨一同过去看看冰凝。虽然她记不得一星半点儿的过往,既不认可他这个夫君,也从不拿他这个夫君当回事儿,可是他仍是止不住地想要见到她。 本书由首发, 第1320章 照常 章节名:第3章?照常 月影眼见着竹墨去书院回话,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按理说,她月影才是冰凝的大丫环,王爷有什么事情都是找她问话,怎么现在变成了竹墨三天两头地与王爷打交道了? 另外,上一次竹墨被叫去朗吟阁回话,结果因为疏于对侧福晋的精心伺候而挨了二十板子,不知道这一回又有什么把柄被王爷抓到了手里,若是再挨二十板子,她可真是要没命了。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经过那二十板子的处罚,现在月影再也不会无端地怀疑竹墨被王爷看上的问题,反而替她担心不已。既然不是被王爷看上了,那就是又被寻了短处,因此月影一边服侍冰凝,一边焦急地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生怕竹墨那里又出了什么岔子。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当竹墨完好无缺地开门进来的时候,月影激动得一下子就将冰凝撇在一边立即跑了过去,急急地问道: “竹墨,怎么样?爷找你什么事情?罚了你什么吗?” “没有,月影姐姐,爷没有责罚我,爷只是问了问咱们主子这些天都做了什么,我跟爷说了写字儿、画画儿、绣花、养草那些事情之后,爷只说要我回来好生照料主子。” “就这些事情?” “嗯,就这些了。” “你是说,爷让你回来好生照料小姐?” “嗯,爷是这么说的。” 月影一听竹墨说到王爷叮嘱她好生照料小姐,心中止不住地欢喜:爷能主动询问小姐的生活起居,还能叮嘱竹墨好生照料小姐,看来完全是因为小姐怀了爷的小阿哥,让爷回新转意了。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将来小姐再给王爷生下小阿哥,一定又能重新得了爷的宠爱。 月影打着如意算盘,心里喜滋滋的,脸上禁不住地浮起了笑意。竹墨见月影没有再刨根问底,登时如释重负,赶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生怕又被月影回过味来问东问西。 今天是四月初八,是惜月服侍王爷的日子。虽然听到竹墨汇报上来的情况后,他心中不停地翻涌着想要去看看她的冲动,可是最终他并没有随竹墨一起回到怡然居,而是按照当初既定的轮值日期来到惜月这里。惜月早早做好了一切准备,却见今天的王爷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以前他来这里也没有喜笑颜开的模样,但也不会给惜月冷脸子瞧。 可是今天的他不但心事重重,还心不在蔫,更是对惜月的精心服侍没有一丁点儿的反应,对此,她完全是茫然不知所措,心中很是忐忑。惜月哪里知道,他仍然还沉浸在无边的痛苦、无尽的自责之中,也没有顾及惜月的尴尬神情,而是一言不发地完成了洗漱,又一言不发地躺在了床上。 他将这股痛苦和自责情绪完全发泄到了这个雨露均沾的新政上。为什么要提出这么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新政?不就是就是为了气死她吗?可是丢了魂儿的冰凝完全转了性子,对这个新政一点儿都不在意,更不会生气妒嫉,相反,牢记前尘往事的那个人却是他,对她的一切,不管好也罢,坏也罢,永远也忘不掉。 本书由首发, 第1321章 缷磨 章节名:第章?磨 第二天是五月初九,逢九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一个王爷表面上不需要女眷服侍,实际上用来专门冷落冰凝的日子,但是今天的他却将这个日子视为身心终于获得解脱的日子。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既是因为不用去应付那些女眷们,也是因为知道了内情,知道冰凝没有负他,令他自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当天晚上王爷回府之后,连书院都没有去,第一时间来到了怡然居。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当他跨进院门,绕过影壁墙,看到那久违的“灯塔”,心中禁不住一阵暖流暗涌,更有隐隐的悲伤在其中。 他没有忘记这座灯塔,可是她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夫君,不知道一会儿见到他,冰凝会是什么表现,还会嫌弃他又老又丑吗?是的,他确实是老了,十几年的光阴像是一把雕刻刀,刻下了世间沧桑,可是她呢,光阴为什么会这么偏心,令她还是一样的花样年华? 一边感慨一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正房门外,他刚要推门进去,就只听屋子里传来冰凝和月影主仆两人的说话声: “小姐,爷昨天找竹墨问了您的好多事情,看来,爷没有忘记了咱们怡然居,还惦记着您呢。” “大老爷当然要惦记我啦!傻丫头!” “咦?小姐,为什么说爷要‘当然’惦记着您?” “说你傻你还真就是不太聪明呢!大老爷那是惦记着他的小阿哥呢,现在大老爷之所以好吃好吃好待遇地供着我,不过就是为了小阿哥,你看着吧,将来待我生下小阿哥之扣,立即就得被老爷惩治了,这叫杀鸡取卵,卸磨杀驴……” “小姐啊!您这嘴上怎么又没有把门的了!总是这么不停地杀杀杀地,若是被爷知道了,又得……唉,您不知道,以前爷对您可好了……” “行了,行了,都多少辈子的老皇历了,你怎么又翻出来了。每天都听你讲这些,我这耳朵都起了茧子了。有句老话你知道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整天听你说大老爷对我有多好,我怎么看不到?一会儿罚我摔屁墩,一会儿罚我跪佛堂,这就是对我好?那对对我不好的话,还不得……” 不但是月影吓得听不下去,就是在屋外的王爷也听不下去了。他对她的好,竟然全都忘记了,她记得的,全是他对她的不好;她只知道摔屁墩、跪佛堂是对她不好,她不知道雨露均沾也是对她不好。可是从前的她,他对她的好全记得,他对她的不好全都会忘掉;从前的她,即使摔屁墩、跪佛堂也不会怨恨他,而雨露均沾会令她义无返顾地永远离开他……往事不堪回首,相逢犹恐梦中。 此时此刻他就站在门外,只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可是他的手却似千斤重,举也举不起来。今天他过来不就是想见到她吗?可是还在院门外的时候,他就担心她会嫌弃她,而现在站在屋门外,他又担心冰凝会为了避免与他起冲突而选择强颜欢笑面对他。 本书由首发, 第1322章 变脸 章节名:第3章?变脸 他不敢面对强颜欢笑的冰凝,他想将他们最美好的时光永留在心间,犹豫再三之后,他决定选择离开。+她记不得他的好没有关系,只要他记得她的好,就足够了。 就在他转身之际,忽见房门开了,月影从屋里走了出来。骤然见到王爷,月影被吓得魂飞魄散,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嗓音都变了调。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刚刚背地里她家小姐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惊人之语,被王爷抓了把柄,一会儿将该面临什么样的处罚呢? 王爷被月影撞见,想必躲也躲不掉了,于是他只好顺水推舟般地进了屋来。只是当他刚刚跨过门槛,迎面站立一人却将王爷给惊呆了!看看眼前这个女人,他很是不自信地又回头看了看月影,没错,他身后战战兢兢侧立一旁的那个丫环确实是月影无疑,可是眼前这个女人? 若不是刚刚听到了冰凝那番口无遮拦的狂妄之言,若不是月影一如既往地恭候在一旁,否则他真不敢相信,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竟然就是那个他曾经奉若仙子的倾国倾城的美女吗? 此时出现在王爷眼前的冰凝,如果不是站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在游人如织的上元节灯会上,他根本不会认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与他成婚十一年的年侧福晋。 爪子脸还有那尖尖翘翘的小下巴统统都不见了,换作一张如满月般的银盘大圆脸,不但肉感十足,而且红润得几乎发着油亮亮的光芒;窈窕绰约的身姿不见了,换作了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柔若杨柳、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不见了,变成了圆滚滚的大肚子,才五个月的身孕竟像是马上就要临盆的样子。除了那白皙如瓷、吹弹可破的肌肤与冰凝一样以外,就连曾经的大眼睛也因为那张大圆脸的拥挤而变成了一双细长凤目。 他不是没有见过她怀孕的样子,前两次的怀胎过程中,除了肚子大了一些,身形一直消瘦,体态一直轻盈,如果从后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怀了身孕。那些时候,他总是不停地想要将她养得白白胖胖,好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可。现在她终于如他所愿地养得又白又胖,可是…… 他忽然想起来他们刚刚开始蜜月期的时候,有一天,她对他说: “……您天天让妾身躺在床上养身子,照这么一个养法儿,过两天,您见到的就不是妾身,而是一头白白胖胖的大肥猪了!。” 那个时候,因为冰凝的一句“再也见不到妾身”而吓得面如土色,以为她嫌他天天深更半夜去安抚淑清和惜月而生气犯小脾气,以为她又要逃跑,又要以死明志,后来才知道,她那是在跟他开玩笑,意思是他总是要她不是吃就是睡,好好养身子,再这么养下去,她就要变成一头大肥猪,他就要认不出来她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料到时隔一年之后竟然一语成真。现在,他真的几乎认不出来她了,因为确实如她以前跟他开玩笑地对他所说的那样,此时的冰凝,与一只白白胖胖肥嘟哮的小白猪别无二致。 本书由首发, 第1323章 相忘 章节名:第章相忘 这个意外将他一下子打懵了,他先是被震惊万分,继而痛心到了极点。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冰凝,他视若仙子般的女人,无论是她的聪明才智,还是渊博学识,无论是她那貌如天仙般的容颜,还是她那弱柳扶风般的绰约风姿,都是那么深深地吸引着他,又令他那么深深地爱恋着她。可是现在,丢了魂的她,不但一并丢失了大智若愚的智慧,也一并丢失了倾国倾城的美貌、弱柳扶风般的绰约风姿,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 在他的记忆中,冰凝的形象是变化万千,时而低吟浅唱,时而横眉冷对,时而温柔似水,时而诡计多端,时而伶牙利齿,时而深明大义……无论哪一个冰凝,他都是那么的喜欢。哪怕是那个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空城计”,或是那个逼迫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手的香山之行,虽然在当时他被气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心都有,可是事后,他不但原谅了她,甚至是她的一嗔一怒,都令他无比留恋,难以忘怀。 哪怕是前些日子那个“装疯卖傻”的冰凝,那个令他痛恨怨恨的冰凝,他都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毕竟她的诡计实在是太多,被她捉弄的次数也太多,“装疯卖傻”的冰凝是合情合理的冰凝。 但是他做梦都想不到,冰凝还会以这样的一个姿态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样的冰凝根本就不符合游戏规则,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剑走偏锋,不按规则出牌。 他们不是一直极为默契、游刃有余地开展一场竞赛吗?两个人不停地转换攻防角色,松溪考月,玉泉牵手,他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她是临阵逃脱的士兵;生辰赛诗,腊月赏雪,她是足智多谋的军师,他是落荒而逃的败将。 可是现在,她不但将魂魄丢掉了,将智慧丢掉了,将性情丢掉了,还将容颜也一并丢掉了!她将一切的一切全都丢掉了,丢掉了长矛,丢掉了铠甲,丢掉了战马,丢掉了兵船,他们不再是棋逢对手,他们不再是针锋相对,没有了英雄惺惺相惜,没有了知己心有灵犀。 现在的冰凝,是一切的一切全都丧失殆尽的冰凝,是一个对他毫不设防的冰凝,却是将他在瞬间彻底打败的冰凝。她不但根本不认得他,更是变了模样,仿佛是存心想要让他也认不得她,好让他也像她那样,永远地忘掉她。 此时的他,无语问老天,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法子来惩罚他?她可以什么都丢掉,彻底地忘记他,可是他将一切都留了下来,并且深深地印刻在脑海,印刻在心间,抹不掉,除不掉,忘不掉。 两两相忘,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两两相忘,相忘于红尘万丈,相忘于来世今生?她恨他的冷酷无情,能够狠下心来彻底地忘记他,可是他无论怎样怨恨她,却永远都狠不下心来忘记她,从前他不会忘记,现在他也不会忘记,即使她失去了倾国红颜,即使她失去了兰心蕙质,即使她忘记了一切,可是在他的心中,伊人永生最美,此情永世最真。 本书由首发, 第1324章 品泪 章节名:第4章品泪 冰凝不知道大老爷为什么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过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请安了,于是赶快上前一步说道: “妾身给老爷请……,啊不,妾身给爷请安。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由于肚子像一座小山一样横在面前,又因为有两个月来,冰凝既没有见到他,也被雅思琦免了她的日常请安,因此冰凝对于这个别别扭扭的请安礼生疏了许多,突然行礼又是慌慌张张,以致身子一个不稳,立即朝地上栽倒下去。 眼见着又要摔倒,冰凝心中暗叫:坏了,坏了,又要摔个大屁墩了!当即吓得手舞足蹈起来,力图平衡身体。月影见状,惊恐万分慌忙伸手去扶,还好,还好,总算是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左胳膊,而她的右胳膊,也被牢牢地抓住了,但不是被月影牢牢地抓信,而是及时迎上前来的王爷。 月影一见王爷出手相救,而且此时她家小姐已经并无大碍,于是赶快悄悄地松了自己的手,以免夹在两个主子中间碍事。谁想到月影的这个好心松手却是弄巧成拙,刚刚被一左一右两个人抓住胳膊,冰凝有效地保持了平衡,稳稳地站住了脚跟,结果月影这个擅作主张的突然松手,立即破坏了平衡,冰凝由于重心不稳而再度摔倒。 好在身在她的右侧王爷一直牢牢地抓着冰凝的胳膊,虽然月影的松手导致了冰凝的二次摔倒,却是因为王爷像一座山一样地侧立身旁,并在她摔倒的一刹那,本能地加大了力气,因此随着月影的松手,重心失衡的冰凝跌入了他的怀抱中。 庆幸没有再摔一个大屁墩,惊魂初定后的冰凝突然发觉现在这个姿势很是别扭难受,又因为请安礼的失误而担心挨罚,于是战战兢兢地朝他先咧了一下嘴,才开口说道: “谢,多谢老爷,噢不,多谢爷,救命之恩,小……” “算了,以后如果你喜欢,就不用改口了,就称‘老爷’吧。” “真的?” “真的。” “那,那,老爷!” “凝儿。” “咦?您怎么知道妾身的名字是凝儿?噢,难道是月影告诉您的?” “是你自己告诉爷的。” 自己告诉他的?自己总共也没有见过大老爷几次面,哪一次也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叫凝儿啊?正在百思不解之时,冰凝忽然发现大老爷的眼睛怎么湿乎乎的?然后,怎么会有泪水流下? “老爷,您为什么哭了?谁欺负您了?” “是你,凝儿。” 这句话将冰凝说得莫名其妙,她还欺负他?分明是他欺负她啊!可是,这泪水,看着挺好玩的呢。于是冰凝想也没想地就伸出手去抹那些泪水,她先是用食指胡乱地在他的脸上涂抹一气,然后忽然想尝尝这泪水的味道,于是又将食指放进嘴里尝了尝,当即咧了嘴: “怎么这么难吃啊!” 他止不住地热泪长流。他想告诉她,泪水怎么会是香甜的呢?只有苦涩,咸酸在其中。可是他又不想告诉她,痛苦只有他一个人承担就足够了,她现在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有多好,为什么要打搅她如此纯真的世界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25章 鱼肉 b章节名:第章?鱼肉b?=“bl“?yl=“?l-hh:p;b-lr:ff-z:p;?lr:p:p?p?p?p;“ 冰凝之所以想要品尝一下泪水的味道,那是因为她饿了。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看现在已经是晚膳时间,王爷到来之前,主仆两人一边闲说话,一边等着竹墨送晚膳。结果两个人没有等来竹墨,却是将王爷迎进了屋。 耽搁了这么半天,冰凝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其实竹墨早就将晚膳送了过来,只是月影没有让她端上来,毕竟王爷在这里,怕他会有什么事情吩咐。此时眼见着冰凝品尝起泪水,月影当然知道她家小姐早就饿坏了,于是小心翼翼、拐弯抹角地暗示道: “启禀爷,不知道您今天在哪里用膳,如果爷在这里用膳的话,奴婢这就……” 一听月影的禀报,他这才闻到了一股饭菜的味道,于是强压下心中的悲伤,开口说道: “爷就在这里用吧。” 月影本是虚晃一枪,借着请示他在哪里用膳的方式来提醒他晚膳时间到了,根本就没有打着他会在这里用膳的主意,毕竟这个院子的主子不是得宠之时。谁想到她只是随口一提,王爷还果真就在这里用膳了。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于是月影慌慌张张地回道: “那奴婢让厨房再为爷准备几个菜。” “不用了,这里的菜爷也吃习惯了,不用特别准备什么,你现在就端上来吧。” “回爷,奴婢还是让厨房再多准备一些吧。” “你怎么这么哆嗦!赶快把饭菜端上来!” 月影无奈,只得与竹墨两人将饭菜端上来,然后月影负责冰凝,竹墨负责王爷。忙完净手事项后,待月影将食盒打开,王爷这才知道为什么月影刚才那么坚持地要为他再多准备几个菜,就像刚刚初见变得又白又胖的冰凝那样极度震惊,现在见到满桌的美味佳肴,他再一次被极度震惊。 一共六个盘子,四个主菜两个主食,一盘酱肘子,一盘烧全鸡,一盘水晶鹅肉,一盘清水爆肚,一盘水煎肉包,一盘菜饽饽,还有一盘鱼茸。当这些菜品一一摆放整齐后,月影忐忑不安地望向他。 王爷之所以坚持不让月影添菜,因为他想当然地认为他与冰凝的口味相同,他也吃不太多,无非就是添双筷子而已,而当他此时面对如盛宴般的大鱼大肉之后,他的眼前竟是突然浮现出冰凝曾经为他“做”过的那三道只能看不能吃的美馔:湘妃竹泪、牡丹争春、踏雪寻梅。 王爷没有动筷子,冰凝也不能动筷子,急得她心里火烧火撩般地难受,恨不能伸手去抓那只烧鸡大快朵颐一番,不过她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用极大的克制力强忍了下来。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冰凝嗜饭如命,仍是自顾自地沉浸在对从前过往的无限伤心之中,沉寂了半响,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终于开口对月影说道: “给爷做一碗清粥吧。” 竹墨一听王爷有了吩咐,赶快去通知厨房备膳,月影则将唯一一盘不带肉的菜饽饽取了一个,放到他的面前。月影是希望王爷好歹能够开始用了膳,冰凝也就算得到解放可以吃饭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26章 布菜 章节名:第36章?布菜 对于月影的这番苦心安排,王爷当然是心知肚明,不过由于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胃口,不管是什么都吃不下,而冰凝由于怀着身孕,自是等不及他那碗清粥做好端上来的时候,于是转过头来对冰凝说道: “凝儿,你先吃吧。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一听大老爷发话可以开始用膳,冰凝心中甚是欢喜,眼巴巴地望向那一桌子美味佳肴,一脸的心驰神往之情。月影当然是比她家小姐还要着急,因此王爷话音还未落下,就赶快先夹了一块酱肘子放到冰凝的碗里,趁着她大快朵颐的时候,赶快手脚麻利地拆解那只烧鸡,一边拆解,一边第一时间将率先拆下来的大鸡腿夹到冰凝的碗里。 看着冰凝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如此香甜可口,令他又禁不住地想起从前的她,吃一口肉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即使是怀福宜阿哥的时候,仍是说肉太腥,吃下就想吐。来自朗吟阁的大厨整天变着花样,不是将鸡肉剁成茸偷偷加在菜粥里,就是用鸡汤煮面。那时的他,因为吃饭问题不知道跟她闹了多少次的别扭,甚至抬出来还没有出生的福宜阿哥。 就在王爷因为回想往事而愣了一会儿神儿的功夫,待省过味儿来一看,那只烧全鸡居然只剩下几根骨头!整整一只烧鸡!怎么就剩下几根骨头了?全是她吃的吗?可是这屋子里也没有旁人,总不能是月影吃的。生怕冰凝撑坏了,吓得他急急地问道: “凝儿,那一整只烧鸡,你全吃光了?” 冰凝被他这么一问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前只有她一个人用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现在有大老爷同膳,怎么忘记给大老爷留菜了?知道做了错事,生怕又要挨罚,于是冰凝赶快说道: “老爷,凝儿一时糊涂,忘记了您还没有用膳呢。要不,这里还有水晶鹅肉,您尝尝这个吧!很好吃的!” 一边说着,冰凝一边将鹅肉夹到了他的碗里。冰凝本是为了掩盖自己没有顾上大老爷用膳问题而“急中生智”,谁想到却将月影吓坏了。月影当然知道王爷的口味是什么,更何况今天是逢九,王爷不是说今天是诵经礼佛的日子吗?不要说鸡鸭鱼肉,就是鸡蛋他也不会吃的,生怕冰凝闯了大祸,但是当着王爷的面又不敢直说,只好赶快替她掩饰道: “小姐,有奴婢给爷布菜就行了,您还看不上奴婢当差做事吗?” 就在月影吓得不知所措之际,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将她惊呆了,只见王爷竟然夹起了这片水晶鹅肉,可是这片鹅肉并没有送进他自己的口中,而是将筷子调转了方向,送到了冰凝的嘴边: “凝儿,你吃吧,爷不饿呢。” 冰凝懵懵懂懂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行事。按道理来讲,从大老爷那里得来物件,那叫受赏,因此大老爷赏赐的吃食她应该吃下,可是大老爷亲自喂过来的吃食好像不应该吃,因为记得月丫头好像说过,奴才是伺候她的,而她是要伺候大老爷的,现在怎么变成了大老爷伺候起她来了?吃还是不吃?冰凝呆愣愣半天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本书由首发, 第1327章 朵颐 章节名:第37章?朵颐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你若再是不吃下,爷这胳膊可是又酸又痛,就要举不动了。+” 以他那四力半的臂力虽然在皇子阿哥中属于下等水平,但是对付这薄如纸片的水晶鹅肉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之所以说举不动了,当然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台阶,否则的话如果冰凝坚决不肯接受,他又怎么可能收回去? 冰凝虽然丢了魂,但好赖话还是听得明白,大老爷如此发话,她可得赶快受赏,否则大老爷会不高兴了,于是她赶快张口吃下。冰凝原本就是樱桃小口,如今在这张胖如满月的大脸对比之下,更是小得快要见不到了似的。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只有这樱桃小口,还是原来的模样,一丁点儿都没有变。一想到这里,他又止不住地心酸了一下。 冰凝见自己已经按照大老爷的要求,吃下了水晶鹅肉,怎么他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因此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忐忑。等他好不容易压抑下心中的酸楚,这才注意到冰凝眼中的不安,又见她已经吃下了这片鹅肉,总算如释重负,于是放下了筷子问道: “吃了这么多,胃没有没不舒服?” 见大老爷关心地问她胃里是否舒服的问题,而不是挑她的错处,冰凝的心中也如释重负一般,开心地对他说道: “没有啊,没有不舒服,相反,舒服极了。对了,老爷,刚刚这些肘子、烧鸡、鹅肉,并不是凝儿吃的……” 王爷没有料到一直对他退避害三舍,好似耗子躲猫般的冰凝居然用这么轻松的语气与他说话,心中止不住地温暖,于是也如法炮制换上一副轻松的语调回问道: “不是你吃的,难道还能是爷吃的吗?” “不是,不是,既不是凝儿吃的,也不是您吃的,是凝儿替您的小阿哥吃的,所以凝儿的胃怎么会不舒服呢?一定是舒服极了!” 虽然冰凝这一次回话的语气比上一次更轻松,不但不再对他退避三舍,甚至还带有一点亲近的味道,尽管这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可同时也将他引向了对前尘往事的无限追忆。 以前他总是要抬出来未出世的小阿哥来逼迫冰凝多吃一些饭,哪怕多吃一口他都会心满意足;而现在,冰凝也向他抬出来未出世的小阿哥,却是为了证明自己在已经吃了一只烧鸡,若干酱肘子和水晶鹅肉的情况下,吃的一点儿也不多。以前他要她如何做,她就是不照他的吩咐去做,即使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也要事先跟他讲许多的条件才肯做;而现在,她自觉主动地顺从了他的意愿,可是他得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相反,却是满腹的心酸。 就在王爷心酸不已之时,竹墨将他的晚膳端了进来,不仅仅是一碗清粥,还有几样青菜。月影将各式菜品摆好在桌子上,然后开始给他布菜,其实也就是各样青菜都拣了一些放到他的碗中。 本书由首发, 第1328章 喂粥 章节名:第38章?喂粥 冰凝看着月影手脚不停地忙碌着为他布菜,感觉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才对,否则真成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之人。+于是她回想了一下他刚刚递给她那块水晶鹅肉的样子,于是有样学样,她也夹起一块蓑衣黄瓜,举到了他的面前: “老爷,您吃这个吧。” 王爷一直还沉浸在心酸的情绪中,突然被冰凝举到眼前的蓑衣黄瓜吓了一跳,继而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报答”他,就在他愣神儿的功夫,冰凝开口说道: “老爷,您再不吃,凝儿的胳膊都举不动了。” 见她这么快地就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见那块举到他面前的黄瓜还在滴滴答答地不停往下淌着汤汁,没有办法他只得是赶快张口接住了,却是如同咬蜡,食不甘味。 可是冰凝哪里知道他吃得这么艰难,眼见着他接受了她夹过来的菜,以为自己将大老爷服侍得格外周到,心情大好之下,于是又去夹了一块糖醋萝卜,再次举到了他的面前。这一次不用她劝,他赶快张口接住了萝卜。 由于心情难过,前一口黄瓜根本还没有吃下,又被冰凝送来了萝卜,眼见着她又要为他夹来下一盘菜--芥末墩,吓得王爷赶快伸手按住了冰凝的筷子,企图制止她进一步的悉心服侍,而嘴里由于被塞满了食物,半天都没有吃下,因此支支吾吾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却是弄得冰凝莫名其妙: “老爷,这个菜一定也很好吃呢!” 生怕雪上加霜地再被强行塞进来一块刺鼻的辣白菜,急急慌慌之下,他赶快将嘴里的那一大堆吃食胡乱嚼了几口迅速咽下,这才勉强开口说道: “好了,好了,爷已经吃饱了。” “这这么两口就吃饱了?对了,清粥还没有喝呢!” 一边说着,冰凝一边用小瓷勺舀了一小勺清粥,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不想驳了她的面子,没有办法,他只好张嘴喝下,由于清粥是流食,直接咽下即可,于是这一口粥没费什么周折就喝进了肚里。冰凝一见喝粥居然这么轻松,心情大好之下赶快又将第二勺、第三勺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面前。 由于碗很小,没一会儿,一碗清粥就见了底,面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冰凝心情格外大好,随着最后一勺清粥完成任务,她有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为什么说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呢?因为她笑得连一排银牙都清晰可见。 笑不露齿是礼仪规范的严格要求,而此时冰凝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笑容,最多的,是娇羞,也有嗔,当然了,也有冷笑,不屑一顾的笑,而如此灿烂的笑容,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园子里,遇到冰凝正在为悠思格格采莲蓬,被他撞见,却让她误以为是悠思格格。另一次就是现在,天真无邪,幸福满足。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王爷的心情也渐渐地好了一些,不过,对于他刚刚吃过的最艰难的一顿膳食,他会记得一辈子。 本书由首发, 第1329章 再来 章节名:第39章?再来 王爷回府之后直接来到了怡然居,他也没有料到会耽搁这么长的时间,以至于都两更天了,带回来的公务一点儿都没有来得及处理。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在他预先设想的两个人相见的情景中,无非是客客气气、你谦我让之类的场景,谁想到会是么一番既伤感又心酸的画面。 他忽略了冰凝丢魂的这个事实,他只知道珊瑚事件之后,两个人开始了客套而又生分的夫妻相处之道,然而经过彼此怨恨的四个多月之后,今天的她,没有跟他客气半分,更没有丝毫的生分,相反还亲近了许多,这是他始料未及的结果。 从前即使他们恩爱甜蜜之时,也从来没有如此“肉麻”地你喂我,我喂你,而刚刚的晚膳期间,不要说丢了魂的冰凝,就是他这个一贯严肃有余、和霭不足的王爷做起这一切来竟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他们原本就是天天如此,早已驾轻就熟。 可是这一切都是以冰凝丢了魂为前提,如果她现在心智健全,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厚脸皮”的举动来?此时此刻,他说不出来的难过。感谢她的丢魂,让他有幸能够见到她的另一面,可是,如果她没有丢魂的时候也能如此,该有多好。 不论是多么的伤感与心酸,由于他还有一堆的公文等待处理,因此只得放下这些牵牵绊绊,尽快回到书院去,只是在离开之前,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不厌其烦地叮嘱两个丫环一番: “你家主子现在虽然嘴上不亏什么,但养身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务必要服侍好,另外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一切都要顺着她的心意,万不可惹她不高兴。” 叮嘱完两个奴才,他本是想对冰凝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可说的。从前他整天对她唠唠叨叨,翻过来调过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无非就是:要多吃多睡多休息,不要费心劳神看书写字,不要做女红,安心养身子。可是现在,这些话全都没有了用处,因为根本不用他任何叮嘱,冰凝每日的生活完全就是按照他所要求的那样,写字、画画、女红,这些劳心费神的事情统统都不做,就是一门心思地安心养胎,以致最后竟是闲得无聊,用招花惹草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既然她现在已经做得这么好了,那他还有什么可叮嘱的呢? 既然没有什么可叮嘱的,他只有起身离开。月影见状,赶快拉上冰凝,追随在他的身后,恭送他到了院门口。冰凝眼看着到了院门口,知道这是告别时刻,她必须有所表示,于是赶快开口说道: “老爷!” “嗯?” “那个,那个,好吃再来!” 冰凝这一句“好吃再来”将月影吓得差点儿叫出来,却是将王爷原本早已经浓郁得近乎饱和的伤感之情又添加一把味料。面对冰凝那纯真的笑容,他下意识地轻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庞说道: “好,好,确实很好吃,下回一定再来。” 说完王爷转身就走了,与其说是走掉了,不如说是逃跑了,他怕再多呆一秒钟,他的强颜欢笑会立即变作热泪长流。 本书由首发, 第1330章 托付 章节名:第33章?托付 冰凝望着王爷转身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然后转过头来,极为认真地对月影说道: “小丫头,其实,大老爷虽然老了一些,但一点儿也不丑呢。+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小姐!” 月影当即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将手捂上了冰凝的嘴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被王爷听了去,今天晚上她们主仆两人辛辛苦苦服侍的成果岂不是全都被一笔勾销了? 月影的担心虽非杞人忧天,但实属多余。毫无疑问,冰凝这番口无遮拦之语当然是被王爷听到了耳朵里,尽管他离去的脚伐很是迅速,但是他并没有如月影所担心的那样返身回来与冰凝理论计较。 他比她大了二十来岁,说他老,一点儿错也没有,他没有任何可以拿得出手的,能够予以辩驳的理由。至于丑呢,她现在已经承认他不丑了,他就更没有了找她理论的借口和理由,那他除了知趣地走开,还能做什么? 冰凝认为他丑,那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他,像个凶神恶煞似地对她进行三堂会审,相由心生,她当然认为凶神恶煞实在是丑得难看极了。而今天,他既没有对她恶言相向,又没有故意刁难捉弄她,还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及时出手相救,这么“心灵美”的老爷,她当然认为一点儿也不丑了,也是相由心生。 虽然还有一大堆的公文等待处理,但是王爷从怡然居出来之后,并没有急于回到朗吟阁,而是先去了霞光苑。见到雅思琦之后,他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你也知道,现如今冰凝丢了魂儿,又怀着身孕,有些事情可能做得不合乎礼法府规,但也是情有可原,你也别太计较,就只当她天真无邪、童言无忌。另外,如果她口无遮拦,得罪了其它人,你还要多替她担待一些……” 雅思琦一听他过来是跟她说这件事情,赶快向他解释道: “爷,妾身没有跟妹妹计较,这不,一听说她怀了爷的小阿哥,当即就免了她每日的请安礼,也是担心她的身子。要说照顾,可能妾身这些日子有些忙了点儿,没有多去看看她……” “好,好,爷就是这么一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另外,你也不用额外去照看她,有她那几个奴才就足够了,你去了也是添乱。” 王爷哪里是担心雅思琦去添乱,他是担心丢了魂的冰凝忘记了与雅思琦的相处之道,无意之中得罪了这个嫡福晋,那样的话,他不在府里的时候,连个替她说话,帮她抵挡一阵的人都没有。 淑清与她之间的那些纷争作为前车之鉴已经足以引起他的高度重视,冰凝在心智健全之时还连遭暗算,更何况现在的她没有丝毫的自我保护能力。清官难断家务案,而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根本无法判定谁对谁错,既然无法苛责其它的女人们,那么他只有从保护冰凝入手。 他在府里的时候,自然会不遗余力地保护冰凝,而他不在府里的时候,能够有效保护冰凝的,也只有雅思琦是最佳人选。因此他唯有将保护冰凝的重任托付给雅思琦才能够安心、放心。 本书由首发, 第1331章 生病 章节名:第33章?生病 从那一天开始,只要回府里,他都会尽量抽空来怡然居坐一坐,但是他再也不会选择在晚膳的时间过来了,因为他实在无法面对那一桌丰盛的晚餐,令他回想起两个人一碗清粥、两碟青菜的温馨时光。+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另外,他也无法再次面对那个相互喂食的场景。虽然当时他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然,但是如果让他再做第二遍,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但是冰凝却不一样,现在他渐渐地有些摸清她丢魂之后的脾气禀性了,依照她的逻辑思维,上一次面对她的喂食,他很配合地完成,令冰凝误认为他喜欢她做这些事情,因此为了讨他的欢心,以后她还会做第二遍,第三遍。 他不需要冰凝刻意地讨他的欢心,他也无法面对冰凝如此亲呢的举动,虽然她做这些没有丝毫的其它想法,只是自认为他喜欢她就去做,但是他承受不住物是人非的伤感之情。 从前的冰凝因为心高气傲惹他生过不少气,但是现在这个“改邪归正”、“食尽人间烟火”的冰凝除了令他徒增伤感以外,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快乐与幸福。既然都是些不愉快的场面,那么他就尽量避免,留下那些美好的记忆就足够了。 有些时候,即使他回了府里如果实在太忙没有时间亲自前来,他也会差人将竹墨叫到书院,问一问冰凝的情况,听到她的消息,他才能足够放心。 从那一天开始,除了随时了解冰凝的情况之外,他再也不想继续施行那个雨露均沾的新政了,可是自己立下的规矩又被自己否决掉,朝令夕改的结果既是很伤他的面子又严重损害他的威信,因此只得是勉强又苦挨了几日。好在淑清现在柏林寺潜心礼佛,一旬之内少走两日过场,令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这一天是五月二十一日,正好是雅思琦因为新政而凭白新增的服侍他的日子,而这一天他回到府里已经快三更天了,于是他刚一进书院就吩咐秦顺儿: “你这就去给福晋传个口信儿,爷今天头有些痛,就在书院歇息,不过她那边去了。对了,你跟福晋说,爷没有什么大碍,也不用她过来请安,爷这就歇息了,她若是过来,还影响爷养身子。” 秦顺儿望着一整天精力充沛、精神饱满的王爷说出来这么一番话,当然知道他是在找借口,于是心知肚明地赶快去了霞光苑。 雅思琦听了秦顺儿的传话,对他突然生病既奇怪又很是惦记,但是他已经发话不用她前去探望,因此雅思琦虽然格外担忧,但也不敢违令不遵,只能是作罢,于是千叮咛万嘱咐秦顺儿好生伺候,有什么事情赶快来禀报她,同时也代她转告王爷,千万注意身体。 在雅思琦这里初战告捷,尝到甜头的王爷开始三天两头地“生病”,不是今天腰痛,就是明天腿痛,要么就是后天心口痛,但是每当逢九的日子,他从来不会有任何病痛,因为他要前往怡然居看望冰凝。 本书由首发, 第1332章 重来 章节名:第33章?重来 那个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晚膳之后,他就暗下决心,他要倾尽全部的力量去帮助她,把丢失的魂儿再找回来。+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真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不相信,他们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去,他们有那么多情趣相投的爱好,她怎么会舍得撇下他,撇下他们甜蜜温馨的过往,独自生活在她一个人的世界里? 就算是她愿意,他也不愿意!他们不管有多么大的分歧,没有翻不过的山,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因为他们已经发下重誓,他们要携手一生,他们要相伴到老。现在不只是他们两个人,他们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小阿哥,忘掉曾经的伤心痛苦,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小阿哥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他们重新组建起一个三口之家,更是让他们能够一切都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的目标一旦树立,王爷立即投身于这场艰苦卓绝的战斗之中。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唤醒冰凝的记忆。这一天是五月二十九日,他来到怡然居之后,先是漫无目的地聊了一会儿闲天,问了问她今天的情况,然后就去了书桌那里。月影知道他这是要写字,于是赶快前去研墨,他则是挑选了一支称手的竹笔,刷刷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冰凝见他去写字十分的好奇,因为听月影讲,她自己以前会写好多字儿呢,既然大老爷也会写字,她想知道这字儿究竟都是怎么写出来的,于是也不用他邀请,她自己积极主动地追了过去。 追过去之后,她就在王爷的身旁左看看,右看看,看他那只神奇的笔是如何写出来这些字儿的。虽然一个字也不认得,可是她又觉得这个玩法挺有意思的。原来月影也让她写字打发时间,可是那是她一个人写,没画两下就不耐烦了,现在有大老爷作陪,两个人玩,总比一个人玩有意思多了! 于是她也不管他是否同意,胡乱地拿起一枝笔,装模作样地“写”起来。他见冰凝拿起笔要写字,心中很是高兴,看来这个写字的方法对于帮助她找魂很是有效,于是更是专注地不停地写着,写着。 一边写,他的脑海中禁不住地回忆起那次他以赏雪为由将她邀至无逸斋的事情,那天,冰凝见到他写的那首对雪,不禁临时起意临摹他的字体,然后他就开始笑话她那猪猪爬般的草书,然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地教习,然后写着写着,就从临摹那着对雪变成了凤求凰…… 那是多么幸福温馨的时刻,他忘不掉,她不应该忘掉。 好不容易停下笔来,他转过头去看看冰凝临帖的成果,结果当即就被她给了迎头一闷棍!原来他就一直笑话她那跟猪猪爬似的草书,现在简直是比猪猪爬还要惨不忍睹,满满一页纸,无论他如何努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过来掉过去看,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找到。她这哪里是写字,分明是信手胡画乱涂鸦! 本书由首发, 第1333章 佩服 章节名:第章佩服 直到现在他才清醒地意识到冰凝是如何的不可救药,可是他仍然不死心,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与挣扎: “凝儿,过来,你看看爷都写了些什么。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老爷,您就别再笑话凝儿了,这些字儿,凝儿一个都不认得啊!” “不认得没有关系,爷来教你,教会了你不就全认得了嘛。你看,这第一句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没错,他刚刚写下的,就是他们曾经来来往往无数个回合的“燕子诗”,而这一句,正是“燕子诗”的开篇之作。既然她不会写了,他就教她念,不停地念这些诗句,他相信,经过他的努力,她一定能记起那段时光。 冰凝听他教完那三句,半天都没有开口,望着他那热切期盼的目光,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嘁嘁哎哎地说道: “老爷,您,您说得太快了,凝儿一句都没有记住。” 他太过心急了,一下子教了三句,她当然记不住了,汲取了经验教训,他将那三句词,一句一句拆开教,他读一句,冰凝跟着学一句,前前后后经过十几个回合,冰凝总算是记住了,可以三句连在一起背诵下来,而此时王爷早已经是口干舌燥,精疲力竭。 他从来没有这么耐心地当过教习师傅,连他的那些小阿哥都没有享受过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对于小阿哥们,他都是全权委托了教习师傅,他只负责检查课业,负责实施处罚而已。 而今天,他不但亲自教习,还要极有耐心,更不能实施处罚。 即使是口干舌燥、精被力竭,他仍是没有心灰气绥,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将余下那些诗句又全都念了一遍给她,仍是他教一句,冰凝跟着念一句。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冰凝读书的能力有多高,也不是因为冰凝学会了前面那三句给了他多大的期望和幻想,他并不是希望拔苗助长,好高骛远,要求她全部都背诵下来,他只是希望她对这些“燕子诗”有个大致的印象就可以,毕竟今天她能将那首开篇之作背下来,他就非常知足了。 他后面教的那些诗句中,当然包括了“泥融双燕子,沙暖睡鸳鸯”、“梁上双飞燕,翩翩雌与雄”,以及“秋来只为一人长”等等,等等。当然了,这些诗句中没有包括“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更不可能包括“朝憎莺百啭,夜妒燕双栖”、“小檐日日燕飞来”等等、等等。 待冰凝跟着他一句、一句地将后面那些诗句全都念过一遍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凝儿,这些都是描绘燕子的诗句,爷暂且称它们为‘燕子诗’吧……” “老爷,您是说刚才您教给凝儿的这些诗,写的都是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小燕子?” “对。” “哎,有学问的人真是了不起啊!就为了那么一只小小的燕子,居然能写出来那么多的诗来!老爷,您也非常了不起啊!居然会读那么多的诗,对了,您还会写这些诗,更是了不起,凝儿好佩服您啊!” 本书由首发, 第1334章 免礼 章节名:第334章?免礼 冰凝的一句无心之语,却是将王爷说得几度哽咽。+她因为他会这些诗句而心生敬佩之情,可是他曾经何尝不是一样也很是佩服她呢?在他们曾经来来往往几十个回合的燕子诗中,他向她表白一句,她就绝决地回复他一句;他再表白一句,她就嘲笑他一句;他继续执着地不停表白,她竟然逃跑得无影无踪。她才是对弈中的那个高手,一直牵着他的鼻子走,她才是令他既心生佩服又恨恨不平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竟然能从她的口中说出“凝儿好佩服您”这句话来,从前他是多么的想听到她甘拜下风、自愿认输的话语,可是倔强的她从来不会遂了他的愿。可是现在冰凝终于主动缴械投降,他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此时此刻,望着冰凝那一脸崇拜之情,他强忍了半天心中的苦涩才再度开口说道: “凝儿,你也很了不起,你以前也会读这些诗的,而且还会读比这些更多,更多的诗呢。” “真的吗?您没有骗凝儿吗?” “当然了,爷是那种随随便便欺骗别人的人吗?” “嗯,您确实不是。月丫头总说凝儿以前懂这个,懂那个,凝儿还不相信,不过您也这么说的话,那就暂且相信了。唉,先不说以前了,就说说现在吧,凝儿什么时候能把这些诗全都记住呢?” “别着急,爷一定会慢慢教会你的。” 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言,他有信心教会冰凝,也有信心唤醒她的记忆,唤醒她的智慧。 下一个逢九之日是六月初九,王爷在经历了七八天时间的今天这里痛,明天那里痛之后,在六月初九这一天,他身上所有器官全都立即恢复了正常功能,哪里也不痛了。 一见到他大驾光临,冰凝也是万分欣喜,因为她一直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她有话要对他说。因此当他刚出现在门口,冰凝就极乖巧地迎上前来俯身行礼请安,吓得他赶快发话道: “以后口头请个安就行了,不要给爷行请安礼了,你身子沉,小心再闪了腰。” “真的吗?太好了!老爷,您真是个大好人!凝儿这就谢过了。” 被王爷免了请安礼,对冰凝而言,这个大老爷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愈发地高大光辉起来。毕竟当初曾经被他责难,不但接受了当众训导,还摔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大屁墩,教训不可谓不深刻,王爷的形象不可谓不可憎。因此,当今天突然面对被免了请安礼的高规格待遇,对冰凝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自然是越看他越顺眼。 原本就是急于见到他,此时又因为免了请安礼而心情大好,于是冰凝更是迫不急待地想要将这些天的成果立即展示给他。可是当她将那一大堆的怪模怪样的东西放到他眼前的时候,王爷根本就看不明白她递上来的是什么物件,因此很是莫名其妙,抬眼望了望冰凝,只见她面如满月的脸庞上一双凤目闪闪发亮,似乎是在对他说:赶快看看吧。 本书由首发, 第1335章 纸燕 章节名:第33章?纸燕 幸亏冰凝曾经生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否则现如今这一双小小眯眯眼生在白白胖胖的一张大圆脸颊上,一定是要找不到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虽然眼睛变小了,但是依然是那么水灵灵、晶晶亮,更是满含了期待的目光,因此虽然因为不知道冰凝交给他的是什么物件而犹豫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受到她那期待的目光牵引,不自觉地抬手捡起一个来仔细查看。 冰凝递给他的物件不是什么高深难懂之物,只是他平时不常接触这类东西,自然是一下子有些头脑发蒙。待他仔细地左看看,右看看,终于看明白了,这是用纸叠的什么东西,不过奇怪的是这纸上居然还有字! 可是这些字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他当然要眼熟了,因为这些字全是他自己写的!冰凝见他迷惑不解的表情,心情更是大好,原来无所不能的大老爷也有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啊!于是冰凝兴奋地开始向他卖弄: “老爷,您那天不是对凝儿说,您写下的这些全是‘燕子诗’吗?既然是燕子诗,凝儿就把这些‘燕子诗’都叠成了小燕子,喏,这么着,它们就会飞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起一只纸“燕子”随手朝空中一抛,那只纸燕子“嗖”地一下先是飞上了房顶,然后又一头朝地上栽下来。 经她这么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将他写下这些“燕子诗”的纸全都叠成了一只一只的纸燕子,变成了能够“飞”上天的真正的“小燕子”!望着冰凝向他示范的那只小燕子先是飞上房顶,继而又飘然落下,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两年前的那个秋雨绵绵的夜晚,他从密云赶回王府,他们抢夺那些纸页,她将抢到手中的那一半纸张就这么随手抛向了天空,洒落一地“飞雪”……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仿佛是受到冰凝情绪的感染,竟然也学着她的样子,拾起一只小燕子,抛向空中,让它展翅高飞。冰凝见大老爷也学会了这个玩法,高兴极了! 老老实实安胎的这两个月以来,她的日子过得极为枯燥无聊。月影和竹墨等人全是丫环奴才,哪里敢跟她这么疯玩?以前借着给雅思琦请安的机会还能跟其它的姐姐们说说笑笑、玩玩闹闹,现在被免了请安礼,连玩闹的乐趣也一并被剥夺了,冰凝简直就是觉得度日如年。 现在可是太好了!这个一贯板起严肃面孔的大老爷竟然会陪她一起玩,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实在激动人心!从来没有见过大老爷还能够有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因此当他将纸燕子抛向空中之中,冰凝兴奋地也拿起一只小燕子抛向空中,一边抛一边说: “老爷,凝儿的燕子飞得比您的那只还高呢!” “怎么可能!” 他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呢!虽然他的武功在皇子阿哥当中属于下等水平,但是比起冰凝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之躯,取胜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为了证明自己,他想也没想,立即又拾起一只纸燕子,朝着冰凝刚刚抛出的那一只燕子飞翔的方向掷去。 本书由首发, 第1336章 燕雨 章节名:第336章?燕雨 果然!王爷只是随随便便地挥了一下胳膊,他那只纸燕子瞬间就超过了冰凝的那一只。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眼见着自己的燕子败下阵来,冰凝不但不生气难过,反而更是笑逐颜开,因为大老爷上当了!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大老爷虽然老一些,可若是想在掷燕子比赛中胜过他,完全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而她之所以说自己那只燕子比他的那只飞得还要高,无非是采用了激将法,因为她突然发现两个人玩当然是比一个玩要有趣多了!她要用这个激将法让他心甘情愿地陪她玩! 王爷哪里料到即使是面对丢了魂的冰凝,自己也要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就如从前那样,轻而易举地又上了她的当。虽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冰凝的激将法,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原来陪她玩一会儿竟然能够令她如此开心。不过就是一个掷燕子比赛罢了,哪怕是更幼稚、更无聊的游戏,他都乐意奉陪到底,只要她高兴就好。 随着王爷心甘情愿地加入到这一场快乐的游戏之中,气氛立即变得热烈起来,既不用预先制定比赛规则,也不用请来裁判秉公执法,两个人心照不宣、极为默契地开展起一场你争我夺的竞赛。 你扔一只,我扔一只,我扔一只,你扔一只。先开始两个人似乎是在比赛看谁扔的高、扔得远,后来又渐渐变成了看谁扔的快、扔得多。虽然这只是一个哄冰凝开心的小游戏,可是在与生俱来的“只能赢不能输”的惯性思维支配之下,王爷竟然忘记了这是在哄冰凝开心的小把戏,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比赛,眼看着两个人的成绩不相上下,急于取胜的他开始耍赖作弊,出奇不意地一把抓了十几只小燕子,一下子全部都抛向了空中。 十几只雪白的小燕子一从他的手中释放出来,便齐唰唰地朝冰凝的头顶俯冲下去,仿佛是在她的头顶下了一场“燕子雨”。突遭暗算吃了大亏的冰凝先是被他的这个花招搞蒙了,但片刻之间就立即明白了过来,迅速予以反击,只见她伸出双手将桌上剩余的所有小燕子全都捧在自己的掌心,再统统地朝他的头顶上抛去。 冰凝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或是过于自信自己的能力。由于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实在是悬殊过大,而冰凝的臂力又极差无比,那些小燕子们没有能够按照她的预期到达他的头顶上方,而是在半途之中,也就是才到达他的面门附近,就因为失去了上升的动力而齐唰唰地开始降落。因此王爷不是被头顶降下一阵“燕子雨”,而是被迎面砸来一通“燕子砖”。 冰凝哪里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上一次踢毽子居然将他的额头踢出一个大包来,这一次的纸燕子们虽然身轻力薄,不至于将他脸上砸出几十个大包,但是他是尊贵的大老爷,劈头盖脸地挨了这一顿乱砸,足足实实地丢了脸面,她还不是又要去跪佛堂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37章 报仇 章节名:第章报仇 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场景,冰凝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呆若木鸡般立在屋子中央,绝望地等待他下达处罚措施,刚刚还欢声笑语的房间立即死一般地沉寂下来。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随着房间气氛一并迅速冷却下来的还有大老爷的面部表情。刚刚他还与冰凝有说有笑,遭遇此番突然袭击同样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眼见大事不好,冰凝在他的手臂刚刚抬起的一刹那,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同时本能地迅速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冰凝如期等来了他的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可是,为什么这个巴掌一点儿也不痛呢?搞不清楚状况的冰凝乍着胆子打算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个究竟,只是还不待她将眼睛睁开,她的双唇已经被他轻轻地吻上。 由于遭到偷袭,她根本不可能像上次他实施“美男计”那样,提前做好严防死守的准备,而是稀里糊涂地就被他偷袭得手,连最起码的抵制措施都没有,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城门失守,全线崩溃,被侵占,被掠夺…… 面对侵略者如此肆无忌惮的攻城掠池行为,冰凝完全被打懵了!上一次他也是如此这般行事,但是她立即感觉出来他是气势凶凶、来者不善、没安好心,所以才会条件反射地立即筑起一道道坚固如堡垒般的防线,并最终让他吃到了苦头,虽然不是她存心故意的,却完美地实现了“关门打狗”的结果,令他铩羽而归。 而这一次,再是摸不透大老爷的心思,冰凝却是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与上一次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他们刚才分明玩得好好的,而他现在也分明不像是在惩罚她的样子。虽然胡子还是像上次一样那么地扎人,虽然她仍然不需要他的口水来解渴,虽然… 随着最近这段时间的频繁接触,冰凝发觉大老爷真是越来越和蔼可亲,越来越平易近人,面对如此可亲可爱的大老爷,她该怎么办?还像上次那样“关门打狗”吗?冰凝茫然不知所措。 仿佛是看出来了她的茫然,他暂时停止了侵略行为,轻声地问道: “你的舌头呢?” 一听大老爷又在问她的舌头去了哪里,吓得冰凝立即提高了警惕,大老爷分明是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吓得她赶快急急地辩解道: “老爷,凝儿这回没有……没有咬到您啊!而且上一次,凝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他哪里是想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分明是因为刚刚的那个燕子雨而情不自禁,情难自控。只是当他的双唇印在她那唯一与往昔一模一样的樱桃小口之上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个令他自己也格外吃惊的想法:不知道她是不是连这个也一并忘记了?可是如此甜蜜温馨的过往,她怎么能够也一并忘记了? 果然,冰凝真的统统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因为面对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冰凝仍是一脸茫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就这么傻愣愣地望着他,茫然中还带有一丝丝忐忑,一丝丝惶恐。 本书由首发, 第1338章 游刃 章节名:第338章?游刃 王爷当然不是要报曾经的一箭之仇,他只是情不自禁而已,但是目前冰凝的反应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本意,可是这种事情也无法解释,只能是循循善诱,以身示范。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可是任凭他怎样努力,冰凝就是不肯将舌头交给他。面对这个无论如何都不开窍的冰凝,王爷实在是急不得恼不得,这可是两情相愿的事情,总不能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吧?正当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突然想起来,她不是最怕挨处罚吗?那就先拿那个请安礼骗骗她再说!于是他故意吓唬道: “若是再不交出来,爷就罚你行请安礼了!” 一听说要被罚请安礼,冰凝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虽然万般无奈,极不甘愿,但是比起行请安礼来,还是这个……权衡利弊的结果就是最终冰凝只得是乖乖地选择了被逼就范。 虽然是万般无奈的被逼就范,可是渐渐地,冰凝突然发觉,这个……怎么竟然也是一个这么好玩的游戏!他进攻,她就撤退,他佯败,她就痛下杀手,但是这一次她很好地掌握了轻重,不会像上次那样咬破、咬痛了他,而是轻轻地、缓缓地施加压力。 面对这个刚刚与他完成飞燕比赛之后,与他在这个领域同样可以游刃有余地开展一场你追我赶游戏的冰凝,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与他同床共枕一年多的侧福晋?这一次,他真的没有抱错女人吗?一想到这里,吓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机灵,一把推开了怀中的这个女人,赶快又仔细定睛看了看。没错,没错,虽然胖了,笨了,傻了,可是那张樱桃小口从来没有变,那甜美的嗓音没有变,那狡黠的目光也从来都没有变。 原本他只是情不自禁,后来更是想以此将她的魂儿唤回来,可是,现在的情形充分表明,他根本就没有如愿以偿地唤回她的魂魄,因为以前的冰凝绝不会这么游刃有余地与他玩这种游戏。每一次,都是他在进攻,她在防守,实在是被他逼迫得紧了,才会别别扭扭、不情不愿地顺从他的意愿。 而现在的冰凝,哪里还有什么难堪别扭,不但学会了主动进攻,甚至还会向他施加压力,彼此你追我赶、你跑我追,完全是一点就通,继而迅速地将热吻这项技艺发挥到了极致。 面对这个难以置信的结果,他既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当然是因为两个人终于达到了高度默契的程度,这是他努力了一年多都不曾得到的结果;难过是因为即使鸳梦重温也无法唤回她的魂魄。可是只有失去了魂魄的束缚,冰凝才会如此大胆、勇敢、全心身地投入到与他爱恋之中,如果她的魂魄唤回之后还能够这样,该有多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场迄今为止最为炽烈的游戏才终于不得不暂时结束,而冰凝也以从不曾有过的大胆目光直视他,片刻之后有些迟疑,但又毫不迟疑在向他问出了心中的担心: “老爷,凝儿已经怀了身孕了,若是因为这个再怀了身孕,凝儿的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两个小阿哥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39章 操心 章节名:第339章?操心 王爷三天两头地生病,雅思琦的心中极为担心。+开始生病的时候她还没有太在意,只当是头痛脑热而已,渐渐地发展成为全身病痛,这该如何是好?可是他又特别吩咐过不用她前去探病,弄得雅思琦心里总是没着没落地,不由得对王爷的病产生了怀疑:难道说,他为了躲避她而谎报病情?疑窦从生之下,雅思琦悄悄地吩咐红莲私下打听一下其它院子的情况,打探的结果竟然是他哪个院子也没有去,原因也是各式各样的病情。 这个情况令雅思琦更是格外地震惊:看来爷病得实在是不轻呢!可是为什么也不请太医,也不喝汤药呢?这若是耽误了病情可如何是好?不管有多么繁忙,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身子可是第一位的,真若是病倒了,王府的天还不就塌下了? 雅思琦在为王爷的病情焦虑不已的同时,又惦记起他的子嗣问题。按理说雨露均沾的政策已经实行了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怎么哪个妹妹都不见动静呢?她和淑清、春枝年纪大了,老树开不出新花,可是云芳、韵音和惜月那三个人可都是正当年的大好时光,特别是韵音和惜月,当初可是前后脚争先恐后地生下元寿和天申阿哥,怎么现在又步调一致地哪一个都生不出来了? 难道说爷的女人们身子都出了问题,不会怀胎生子了?一想到里,雅思琦的心中不由得惊跳了一下。王爷那里发话不让她前去探望,但是他可没有发话说不许去探望其它的姐妹们,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雅思琦丝毫不敢怠慢,赶快让红莲传她的吩咐,去太医院将顾太医请进府来为女眷们诊治,否则真若是女人们齐唰唰地生了什么病,或是被什么人暗地算计,误了爷的子嗣,那可是天大的事情,到时候她这个嫡福晋可是难逃罪责。 红莲领命下去传她的吩咐,望着红莲的背景,雅思琦转念一想,趁着请太医的功夫还是应该先去看看侍寝记录,一来待顾太医进府诊治的时候也好向他陈述病情,二来她也想做到心中有底,知道哪一个姐妹所受的宠幸多一些。 陆全盛一见福晋大驾光临,不用问也知道,她这是要调阅侍寝记录,对此他的心中很是诧异,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回此待雅思琦吩咐之后,就赶快进屋去取。在递交给福晋之前,他特意悄悄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用袖子仔细扫了一遍,免得一会儿被雅思琦抓到他办差不精心的把柄。 新政刚开始实施的前几个月,雅思琦心中格外担忧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虽说狐狸精天仙妹妹不在侍寝之列,但是另外那几个人也不全都是省油的灯,没有实行新政的时候,就连最老实巴交的韵音都能诞育了天申阿哥,现在王爷天天被女人们包围,这些姐姐妹妹又都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纪,难道说他这些日子生病完全是因为被女人拖累的? 本书由首发, 第1340章 追溯 章节名:第34章?追溯 枉雅思琦替王爷操碎了心,当她在陆全盛这里看到空空如也的侍寝记录,原本是担心他被女人毁了身子,结果实际情况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说好了雨露均沾的吗?怎么竟然是一个都没有沾?既然一个都不沾,那为什么要实施这个新政? 越想雅思琦越是觉得蹊跷,那个天仙妹妹,当初两个人打得有多火热?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一次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让她没脸面,她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兴高采烈,难道说? 搞不明白的雅思琦于是又往前翻,当翻到最后一条侍寝记录时,赫然呈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天仙妹妹,时间是康熙五十九年腊月二十八日。+ 腊月二十八日!雅思琦对于那一天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那一天她正为准备新年的大事小事忙得团团转,忽见红莲神神秘秘地进了屋来,偷偷跟她说道: “主子,奴婢刚刚听到一个消息,怡然居的主子被爷家法处治了!” “什么?这是真的?为什么事情?这不是消停了有一年多了吗?怎么又闹起来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雅思琦惊讶无比,这天仙妹妹到底是打算干什么?爷将她宠成这样还不知道见好就收,又闹了这么一出,怎么就不知道好日子好好过呢!雅思琦是越想越气,而红莲却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生气,只当是嫌年侧福晋没有将王爷服侍好,于是赶快补充道: “奴婢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反正月影怕人知道,连太医都没敢去请,偷偷去府里取的药。还想掩人耳目呢!” “那月影连太医都不敢去请,把得这么严密的口风怎么会透露出来的?” “主子,这世上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反正年侧福晋被爷责罚的事情,千真万确!” 当时雅思琦一听这个消息,犹豫再三,仍是决定去书院好好规劝他一番,虽然她对天仙妹妹将王爷惹恼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此时正是拉扰年二那奴才的关键时刻,希望王爷别因为女人的一点儿小事坏了大业。 现在雅思琦想来,真是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实在是可笑至极!那年妹妹前脚才被家法处治后脚就被宠幸?怎么可能呢!就算是天仙妹妹转了性子,变得逆来顺受,爷也不是这种人呢!或是先被宠幸,再受的家法处治?可是那天她从红莲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可是傍晚时分……天啊!难道说这两人是大白天地亲热? 年妹妹果然就是一个狐狸精投胎转世!气愤、妒忌、失落、酸楚,一大堆复杂的心情充斥着雅思琦的心头,于是她又急急地往前翻,仍然是天仙妹妹的一枝独秀,从九月到腊月,一共十次。而她也清楚地记得,王爷是九月份回的府里。 顾不得许多的雅思琦急急地再往前翻!一直翻到前一年的十月,全是一片空白。她清楚地记得,正是前年的十月传出来天仙妹妹怀了身孕的消息;而再往前翻,就是她永远难忘的那个“十七天三次”,当然了后面还有两次,然后就传来了冰凝怀胎的消息。 本书由首发, 第1341章 外室 章节名:第34章?外室 面对这简单明了的侍寝记录,雅思琦彻底地糊涂了!爷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自己提出来的雨露均沾,却是哪一个姐妹也没有沾到任何雨露,特别是年妹妹两次怀胎期间,竟然也全都是空白,爷这是要为她守身如玉吗?怎么可能!先不说对天仙妹妹施予的这个专宠是为了宏图伟业,就看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决裂的情形,爷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守身如玉? 难道说,爷在外面养了女人?当这个念头乍一出现在脑海中,雅思琦惊得差点儿咬了舌头。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他外面又养了别的女人以外,实在是无法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这可是雅思琦与王爷成婚近三十年来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不管这府里娶进来多少女人,雅思琦都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姐姐妹妹来对待,真心实意地帮着王爷操持这个家,让他毫无后顾之忧,一身轻松地为皇上办差。事实上也是如此,她从来都是实大体、顾大局,贤淑、大度、忍让、宽容、无怨无悔,从来不让他因为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而心生烦忧。 她都做到了这种程度,他怎么这么不能理解她?既不对她交心,还将她瞒得好苦,居然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养女人!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是他自己要偷偷摸摸,而且还要让她背负上妒妇的恶名,这又是何苦呢?既然看上了,喜欢上了,不管是哪个女人,娶进府里就是,她又不是容不得人的恶妇。再说了,偷偷摸摸也不是他的性子呀! 更让雅思琦摸不清头脑的就是,究竟是哪个女人能让王爷起了养外室的心?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如果说是逢场作戏也就罢了,男人在外这种场合总归是避免不了,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他过意不去,甚至非常善解人意地连问都不会问一声。难道说他与那个女人假戏真做动了真情,既碍于身份娶不进府里来,又割舍不下断不掉,才想出这么一个权宜之计?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越想越是不能理解,越想越是委屈,雅思琦竟然呆立在小陆子面前半响没有吭声。待她回过神儿来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来,急得她赶快将侍寝记录交还给小陆子,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霞光苑。她这是突然想起来,临来小陆子这里之前可是刚刚差红莲去请顾太医!看了侍寝记录她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一个女人侍寝,还有什么必要请什么太医啊!这要是哪个女人能够怀了胎,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个女人还不如直接投井自尽算了,省得先遭家法处治,再“暴病而亡”,何苦受这份罪呢。 可是雅思琦在小陆子那里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红莲领了雅思琦的吩咐片刻没敢耽误,立即就去苏培盛那里报请了太医,苏培盛一见是福晋的吩咐,自然是第一时间打发小太监直奔太医院。而巧得不能再巧的是这顾太医现在正好没有出院去别府应诊,又见是雍亲王府来请,自是不敢怠慢,当即就随着小太监一并走在来王府的路上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42章 尽职 章节名:第34章?尽职 雅思琦一听说苏培盛早已经派小太监前往太医院,当即后悔不已:自己现在办事怎么这么莽撞?怎么不先看了侍寝记录,再决定是否请太医的问题?正懊恼不已的时候,就听红莲来报,顾太医已经进府了,雅思琦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让大太监何全去传她的吩咐: “你一会儿见到顾太医,就说今天请他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给府里的女眷们请个平安脉,一会儿你带顾太医先去那几个院子给主子们好好看看,然后你再领顾太医去年侧福晋和烟雨园的钟主子那里仔细诊治,这两人快生了,又是前后脚的时间,万不可掉以轻心,到时候再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顾太医一听霞光苑大太监何全传福晋的吩咐只是请平安脉,当即糊涂了。+他最擅长的是妇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仅仅是一个平安脉,怎么还会劳动他的大驾?当再听说要给年侧福晋和钟主子诊治之后,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两位才是重点,其它的女眷全是搭了一个顺风车而已。 请平安脉的结果是女眷们的身子都非常好,没一个人有任何病症,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刚刚在小陆子那里时候雅思琦一直被那个“外室”的问题困扰,再联想到王爷这半个多月以来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原来竟是以抱病为由躲避众人,这就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对此,雅思琦的心中忧虑不已。 为一个不能娶进门来的女人耽误了子嗣实在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情,但是这种话她又不可能当着王爷的面直接规劝,毕竟在他没有向她摊牌的情况下,贸然地谈论这个话题,会令王爷怀疑雅思琦在暗地里算计他。但是雅思琦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有事情闷在心里不说出来实在是憋得难受。 雅思琦不但是个爽利人,更是一个责任心极强之人,既然皇上赐婚使她成为王爷的嫡福晋,她从赐婚的那一天开始就深知自己身上的重担,她不仅仅是要为自己活着,为王爷活着,更是为整个王府活着,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 现在这府里才只有三个阿哥,瞧瞧别的府里都是人丁兴旺、儿孙绕膝、子孙满堂,就他们这雍亲王府,冷冷清清,虽然八贝勒府还不如他们,可是人家府里才几个女人?而自己这府里可是人家的两倍,竟然是这般凄惨模样。 那个女人既然是外室,即使将来生下个一男半女,在庶出的子嗣都低人一等的情况下,更不要说没有名分的女人诞下的子嗣,在袭爵,子承父业等等方面更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子嗣可是天大的事情。王爷现在是被那个女人鬼迷了心窍,一时糊涂,冷落了府里的女人们,将来待他清醒过来之后,怕不是要责怪她这个嫡福晋没有尽到责任。此外,知道的人明白那是王爷宠了外室的结果,不知道的人还不要说是她雅思琦心生妒忌、横加阻挠? 本书由首发, 第1343章 讨方 章节名:第4章讨方 既担心将来被王爷责怪,又因为他没有摊牌而无法找上门去与王爷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清楚,而且就算是她鼓起勇气真的寻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与他挑开窗户说亮话。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从此雅思琦备受难题的困扰,整天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又过了几天,整日思前想后,还真就让雅思琦终于想出来一个迂回婉转的法子来。一想到这个法子,她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即差人去太医院请来张太医。张太医是王府的常客,又是一个安分守已之人,从他那里讨方子自然是稳妥保险。待雅思琦拐弯抹角地说明来意之后,张太医果然没有多问多说,略略思考一下,就写下了方子。 张太医走后,雅思琦按照他留下的这个养精固本的方子,仔细地熬制好之后由红莲送到了书院。她当然知道王爷精通医理,不会随便喝下那些来路不明的汤药,因此在递上那碗汤药同时附上了药方子。 雅思琦送上汤药及方子的这天,恰巧就是王爷在怡然居刚刚与冰凝抛洒了一场燕子雨,又乐此不疲地玩起了一场你追我夺的热吻游戏的那一天。 自从那顿永生难忘的晚膳之后他就暗暗地发誓:不管采取什么法子,花费多长的时间,一定要唤回冰凝的魂魄,他要与她一切都重新从头再来。虽然现在的情形是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能唤回她的魂魄,但是,他们却是真的从头重新再来。 以前的她是杨柳细腰、倾国倾城、聪明智慧的仙女,现在的她是珠圆玉润、普通平凡、傻得可爱的村姑。可是为什么,他非但没有嫌弃她,而是一如既往地爱恋她? 就因为她不知死活地嫌弃他又老又丑?就因为她口出狂言的“屈尊下嫁”?就因为她胆敢将键子踢到他的额头上?就因为她终于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就因为她将燕子诗化作了燕子雨?就因为她一点就通地与他玩起了唇齿之间的游戏? 一想到她最后问出来的那个傻问题,他就止不住地想笑,以为这个热吻就能怀了身孕,还担心肚子太小,装不下两个小阿哥。是不是以前的她实在是精明得太过头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就来惩罚她,让她下半辈子变成一个笨头笨脑的傻女人? 傻就傻吧,傻人都有傻福,而且傻女人也有傻女人的可爱。不是吗?以前的冰凝哪里会令他这么倍感轻松地愉快相处?即使开始了蜜月期,每日里两个人即便是打情骂俏都要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斗智斗勇战斗,甚至胆敢在他的生辰宴上,当着十三夫妇两人的面将他捉弄得那么惨,当然还有那个令他们初生间隙的谎报月信,以及最终闹得一拍两散的人质事件。 所有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实在是太过精明,太过诡计多端,令他们的爱情总是要经过千辛万苦,历经无数的磨难。无庸置疑,他爱她,可是他又爱得实在是太累,太过疲惫。 本书由首发, 第1344章 放弃 章节名:第344章?放弃 从前的冰凝,无论是两个人互无好感的成婚初期,还是心心相印的蜜月时光,对他而言从来都仿佛是一座难以征服的高山。+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府里那么多的女人,哪一个也不像冰凝这样,让他爱得精疲力竭,爱得撕心裂肺。 而现在的冰凝多好!没有心机,没有诡计,她的世界是如此的单纯,只要能够吃好、喝好、睡好,那就是一切都好。凡是不上心,万事不操心,只要对她和颜悦色,她就会对他言听计从,从不违逆。这么多年了,他爱得有多辛苦,爱得有多疲惫,个中甘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独自品味。所以他喜欢现在的冰凝,简单、快乐,心无杂念,一心只为他一人。 现在的冰凝仍然不是完美的女人,既没有出众的样貌,也没有过人的智慧,却是性子最好,用情最真,这是用失魂换来的结果,付出了容貌与智慧的代价,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 因此从燕子雨的那天开始,他再也不强迫自己去拼命地唤回冰凝的魂魄,他担心唤回魂魄的冰凝能否与他如此泰然处之,毕竟人质事件就像一条横亘在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够将它填平。 既然不打算唤回冰凝的魂魄,因此那天当王爷回答不出来她提出来的那个傻问题的时候,只好胡乱地糊弄她: “这个,这个,这个怎么会怀上小阿哥呢!” “啊?您能肯定?您能保证?” “爷当然能保证。” “那,这个不会不怀上小阿哥,那凝儿是怎么样怀上肚子里的小阿哥呢?” 他已经被她逼到了死胡同里。向她保证这样不会怀上小阿哥,本来只是为了让她宽心,不要再自寻烦恼,凭白地增加心理负担,谁想到她的求知欲竟然是这么强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被她搞得狼狈不堪,他只好使出杀手锏: “爷告诉你不会就是不会,你若是不相信,爷就罚你行请安礼好了。” 果然,这一招真是万能良药,冰凝立即吓得再也不敢刨根问底了。被她这番步步紧逼急出一身汗的王爷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于是连糊弄带吓唬完冰凝之后,赶快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月影,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离开了怡然居。因为他有点儿担心再这么呆下去,形势就要变得愈发地不可控起来,他要趁着自己还有些自控能力的时候,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当他好不容易逃离了来自怡然居的是是非非,才刚一进书院,就迎面又掉进了霞光苑的是是非非之中。 一见王爷进了书房,高福赶快上前禀报: “爷,福晋刚刚差红莲给您送来了汤水,还留下了这个给您。” 他随手掀开了食盒,里面是一只盖碗,当他继续打开碗盖之后,一股浓烈的药味直窜鼻梁,于是赶快又展开了那个写着方子的纸页,再一看那几味药的名字,当即搞得他哭笑不得。真想不明白,这雅思琦整天满脑子胡思乱想什么呢!如果他真是需要喝这碗汤药,他刚才也就不需要那么急急慌慌地从怡然居狼狈逃窜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45章 宿外 章节名:第34章?宿外 随着天气的转暖皇上搬到了畅春园,王爷自然是跟着搬到了圆明园,女眷们除了冰凝需要养胎留在王府,淑清在柏林寺潜心礼佛之外,全都随着王爷一并搬到了园子里。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王爷从头到脚、大大小小的各种器官全都已经病过一遍,实在是找不出来什么新的借口。而且生病的法子也不是长久之计,单就是总也不请太医前来诊治,就是一件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事情。 另外女眷们第一次被他严令要求不得前来书院探望病情,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不去表达一下她们的关心和问候?即使他整天躲在书院里,但是那些代表着女人们各自心意的补品、汤水源源不断地送到朗吟阁,也是让他不胜心烦的一件事情。特别是雅思琦,竟然给他送来了令人啼笑皆非的养精固本汤,分明是对他整天抱病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不知道这汤药仅仅是表达了她的关心,还是在试探他的反应。 恰在此时,皇上分派给他的四阿哥一个新的差事主持修缮位大觉寺工程,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般地为王爷解决了大问题。大觉寺位于京城西北郊,距离圆明园有四十多里路程,距离王府更是有六十来里。为了圆满完成皇上交办的差事,当然也是为了赢得他皇阿玛的信任与器重,这些日子以来王爷集中了绝大部分的精力用于修缮工程,有些时候为了免于往返路途奔波,他索性就留宿大觉寺。 在大觉寺留宿的结果不但令他免于路途奔波,更是让他不用再想方设法地寻找避开女眷们的借口和理由,对此王爷不但身心轻松,心情大好,更是由此而深受启发,因此即使大觉寺修缮工程不需要他亲自坐镇的时间里,即使需要他赶卦畅春园与皇上面议事项的时间里,他都不再回园子,而是直接回了王府。 女眷们哪里知道王爷的行踪,只以为他还在为大觉寺的修缮工程而没日没夜地辛苦操劳,心中既是惦记,又是心疼。 由于王府里只剩下冰凝这么一个女眷,他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地避人耳目,再也不用头痛脑热地寻找借口,每当不需要夜宿大觉寺监督工程的日子里,又开始了将怡然居当作自己书院的生活。 等到后来大觉寺的工程彻底完工之后,他不再会暂宿那里,可是他也不想回园子,但是天天回王府也不现实。王府里虽然没有碍眼的女眷们,但是还有一个无法避免的女人,雨虹。雨虹由于怀了身孕,为免舟车劳顿动了胎气,自然是只能留在王府里养胎。弘时阿哥虽然与嫡妻和另外一个侧室也去了园子,但是他也会隔三差五地回府里看望雨虹。 此外,王府里不仅在主子,还有一众大大小小的奴才,而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整日舍近求远不回园子而是回了王府,早晚有一天会被其它的女眷们知晓、猜疑。 本书由首发, 第1346章 狡兔 章节名:第4章狡兔 女眷们猜疑王爷是有足够的理由:皇上明明就在畅春园,园子与畅春园相距不足一里地,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宿在园子里而回到四十里地之外的王府?现在府里只有冰凝一个女眷,他这番行事不是明摆着为了冰凝吗?虽然冰凝有孕有身,确实需要额外给予关照,但是他们不是已经吵翻了,闹掰了,分道扬镳了吗?而他竟然撇下所有的女眷,三天两头回舍近求远回王府,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们这是在上演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戏? 如果被众人知道他再度专宠冰凝,那不是又要为她树敌吗?上一次的纷争才刚刚得到有效解决,而且是以一个去柏林寺潜心修行一个丢失了魂魄为代价,造成了两败俱伤的恶果。 现在好不容易因为冰凝丢了魂的事情,他又是兴师问罪,又是拿年夫人做诱饵,又是罚她跪佛堂,所有人的都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们两人闹翻了,不但互不理睬,而且他更是心怀仇恨将她打入冷宫。虽然他的初衷确实如此,但是事态却是不可控地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冰凝因祸得福,从而远离了女人纷争的漩涡,能够怡然自得地享受一段难得的快乐时光,不仅对她的精神恢复有极佳的好处,对于她的安心养胎也有极佳的作用。 这是他最想要得到的结果!只是冰凝有了一个极好的生活环境,而他呢? 园子,他是再也不想过去了,王府,他只能是隔三差五地回来探望冰凝,天天回来会为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其它那些既不回园子,也不回王府的时间,他能歇宿在哪里呢? 十三府?以前他也曾经留宿过这里,而且这是十三阿求之不得的一件事情,但是王爷怎么跟十三阿哥解释三天两头夜不归宿的问题?虽然王爷与他的十三弟感情深厚、无话不谈,但是涉及到感情问题,他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毕竟他是兄长,或多或少都拿出些兄长的架式来,再是彼此亲厚,再是彼此没有密秘,王爷总不能像个女人似的与十三阿哥大肆谈论感情问题。 大觉寺?大觉寺的工程早已经结束,既没有在那里继续监工的理由,而且也是因为山高路远、穷乡僻壤,天天奔波上百里路程实在是得不偿失。 面对这一难题,对于素以足智多谋著称的王爷来讲,这一点点小困难自然是不在话下,他只是稍微思考,权衡了一下利弊就做出了决定,并在私底下悄悄地差秦顺儿在地处皇宫北侧的后海物色了一处房产,连苏培盛都不知道,作为他的狡兔第三窟。 幸好他根本就不知道雅思琦的心里如何胡思乱想的那些弯弯绕,如果他知道雅思琦开始怀疑他在外面私养外室,即使是一身清白,他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以免给她留下口实。 好在雅思琦在园子里被一大堆的琐事缠身,而且她也没有那么多的耳目,那么长的眼线,自然是以为王爷公务繁忙,顾不得来园子里关照女眷们。因此王爷这个阴差阳错另置产业的事情隐藏得非常好,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更不会无端地怀疑他什么。 本书由首发, 第1347章 晚宴 章节名:第347章?晚宴 如此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将近有一个来月的光景。+这一天晚上他有一个应酬,是他企图竭力拉拢的朝中重臣――李光地。 他不可能一棵树上吊死,完全指望着那个吃里扒外的年家二舅子,他必须向他的八弟学习,礼贤下士,建立广泛的人脉关系网。以前的王爷太过刚正不阿,太过铁面无私,得罪了不少的朝中重臣。现实逼迫他不得不学会圆滑处世,左右逢源,如果他还是在一意孤行地奉行清高、铁腕、不近人情的政策,那么皇位只能是离他越来越远。 今天难得李大人主动与他联络,又提议一起坐坐,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当即答应下来。李大人原本是八阿哥党的重要成员,现在眼看着朝中局势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混沌,拿不准将宝押在哪一位皇子的身上,但是凭他浸淫官场多年积累下来的灵敏嗅觉,他感觉出来皇上对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个人的暗暗偏袒,于是在前些日子与诚亲王相约一场之后,又向雍亲王摇出了橄榄枝。 晚宴在京城著名的得月楼举办,除了王爷,李大人还邀上几位既与王爷关系不错,同时也是他自己的密友在宴席作陪。晚宴既有美酒佳肴,也有歌舞相伴。唱曲儿的几位伶人中,一位名叫小翠的名伶,是名冠京城的名角儿,李大人花了大价钱才得以请来。除此之外,每一位在座人员都有一名姑娘专职侍宴,负责端茶递水、添酒布菜,她们既不是酒楼的差使杂役,当然也不是来自风月场上的老手,而是还没有唱出名堂的小戏子。毕竟这是宴请王爷,如此身份尊贵的皇子,即使是侍宴的奴才也要够得上档次。 觥筹交错、云鬓香腮,晚宴一直持续到了二更天才在王爷的一再坚持下而告终。出了得月楼,秦顺儿问道: “爷,您这是回……” “回府里吧。” 他想也没想就决定回府里。前几天因为有事情,他一直没回去过,虽然也差小太监问了情况,但他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冰凝,现在的她对他很信任,同时也有些依赖,好几天没有去看她,生怕她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因此即使已经很晚了,他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由于这些日子里他的每次到来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日子上是隔三差五,时间上则是从一更天到四更天都有,因此小柱子只得是安排了两个小太监轮值负责看门,以确保王爷无论何时到来,都不会吃了闭门。现在他家主子因为丢了魂儿,万事不操心,他这个大太监可是更要打起十二万的精心。 果然,今天已经三更天了,竟然迎来了王爷的大驾光临,小柱子万分庆幸自己的精心安排派上了用场。 他一边朝院里走,一边问道: “你家主子歇息了?” “回爷,还没有呢。” “这么晚了,她怎么……” 他当然知道小柱子肯定是回答不上来,因此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急急地朝正房走去。果然,那座灯塔依然光芒万丈般矗立在他的眼前。 本书由首发, 第1348章 喝酒 章节名:第348章?喝酒 冰凝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他要过来而没有睡下,只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根本就不困。+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由于现在的她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吃就是睡,万事不操心,心宽体胖,作息时间更是没有了任何规律可言,什么时候想睡就睡,什么时候想醒就醒。由于王爷吩咐了一切顺着她的心意,因此月影也就没有太多规劝和干涉,而是任由着她的性子黑白天颠倒地生活。 因此当王爷进屋的时候,月影的手里正忙着小阿哥的衣裳,冰凝则百无燎赖地趴在坑桌上,和月影一边闲说话一边无聊地打发着时间。突然间外间屋的门响了,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他来了,冰凝正愁无事可做呢,一见大老爷来了,兴奋地窜下暖坑,直接冲到门口。 王爷本来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担心冰凝已经睡下了惊扰她的睡眠,谁想到才将屋门推开,眼前赫然出现了精神气色俱佳,活蹦乱跳的冰凝,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见到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当即也是放下心来。放下心来的王爷自然是心情极佳,于是同她一起朝椅子边上走去。 自从王爷一进门,月影就闻到了刺鼻的酒气,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刚刚酒宴完毕的结果,于是极有眼力劲地询问道: “爷,奴婢给您熬些醒酒汤吧。” “不用了,爷今天没喝多少。噢,那个,要不,你去熬些来也行。” 王爷今天确实是没有喝太多,本来用不着醒酒汤,可是说完不用之后,又突然意识到有月影在眼跟前很是碍事,急于想将月影打发出去的他于是赶快借着话茬儿差她去准备醒酒汤。 冰凝一听“醒酒汤”三个字,立即来了精神儿,急切地问道: “老爷,什么是醒酒汤?” “就是喝了不会醉的一种汤。” “老爷,醉了以后会是怎么样?” “醉了就不理会你了。” “那,老爷还是不要醉的好!” “噢?这么盼着爷不要醉?” “那当然,您醉了就不理凝儿了,那多没有意思啊!” 听到冰凝如此直白的话语,他的心中真是比吃了蜜糖还要香甜,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你想爷理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就是这么闲会儿天也好啊!” “那好,爷问问你,这些天你都做了些什么?” “凝儿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然后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那就好,那就好。” “老爷,您今天做什么去了?” “噢,爷去了一个宴席。” “您吃饭可跟凝儿不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 “您肯定是喝了酒了!” “这个谁不知道?” 他只觉得她好笑,他这么一身酒气,没喝酒才是怪事呢,况且刚说了半天醉不醉的话题,这个还用她猜?正当他不以为然的时候,只听冰凝又开口说道: “老爷啊,您还一定是跟女人们一起喝的酒呢。” “女人们?!” 王爷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冰凝不但知道他与女人喝酒,而且还不止一个女人,因为她用的是“女人们”这三个字!因此不待她回答,他又迫不急待地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本书由首发, 第1349章 闻香 章节名:第349章?闻香 当冰凝说他与“女人们”一起喝酒,真是差点儿惊出他一身冷汗,当即条件反射般地朝她望去。+只见冰凝一脸平淡无奇的表情,他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冰凝与以前不一样了,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与他犯别扭。一想到自己如此“做贼心虚”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神色。好在冰凝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仔细观察他的心理变化上面,躲过一劫的他随即也算是终于放下心来。 踏实下心来之后,王爷开始回味冰凝的那惊人之语,更是让他对冰凝立即刮目相看,一个整天胡吃闷睡的傻乎乎女人居然还能知道他在宴席之上有女伶作陪,这么看起来,她也不傻呢。因此王爷急于想知道冰凝怎么能够知晓这些情况,于是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猜出来?这还用凝儿猜什么呀!您身上有好多好多的香粉气呢!啊,快让凝儿闻闻,有茉莉,有桅子,啊,还有夜来香呢!” 冰凝为了闻得真切,充分证明她所说不假,竟然真就将鼻子凑到了他的身边,前胸、后背、上上、下下,不停地闻来闻去。被她搞得又是尴尬不已,又是哭笑不得,他无可奈何地取笑道: “好了,好了,你怎么就像个小狗似的闻来闻去的。” “因为好香啊!真是又香又甜,好闻极了。” 冰凝说的是实话,这么多的香粉香脂,实在是太好闻了!因此即使把所有的香气都分辨清楚之后,她还是恋恋不舍这一股一股的香甜味道,最后竟然赖在他的怀里不起身了。 望着这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冰凝,他的心中竟是升起了丝丝酸楚之情。他当然记得,在他们蜜月期的时候,他因为安抚惜月,深更半夜带着一身夜来香的味道回到她的身边,她用拒绝他的求欢,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可是现在,他就是掉进了脂粉堆里,她都没有丝毫的介意与不满。的确,刚刚冰凝说出来的那些香粉味道全都是事实,因为不止一个女伶为他侍宴,为他陪酒,因此说他掉进脂粉堆里,一点儿也不过分。 可是现在她连妒忌都不会了。她不在乎他吗?当然不是,刚刚他进屋的时候,她那欢天喜地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对于他的到来,她是多么的开心。他现在多么希望她朝他发怒,朝他抱怨,甚至不理他,给他摞脸子,让他知道,她有多么的在意他。 他知道,这只是他的希望而已,忘记了一切的冰凝,将妒嫉也忘记得一干二净。从前的他总是要求他的女人们要恪守妇道,断不可善妒争风,可是现在…… 想到这里,于是他低下头,吻了吻冰凝的双唇,然后问道: “喜欢吗?” “老爷,您是想听凝儿的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当然是真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又喜欢,又不喜欢。”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以至冰凝话音才刚一落下他就立即问道: “噢?那你说说,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本书由首发, 第1350章 信任 章节名:第章信任 望着大老爷那惊诧的目光,冰凝开始有些犹豫:难道自己刚刚又说错话了吗?可是,那的确是自己的真心话呢!既然是心里话,那就应该实话实说才是。想到这里,冰凝终于鼓足勇气说道: “喜欢,喜欢是因为,因为……唉,因为就是喜欢啊,没有什么因为啊。” 看着她小脸憋得痛红半天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个理由,令他登时大失所望,以为这一次冰凝又会讲出什么惊人之语,谁想到这一回反倒是如此的平淡朴实。知道冰凝说的是心里话,于是他又追问道: “那不喜欢什么?” “您的胡子扎痛凝儿了。” 一听是这个结果,他当即差点儿笑出声来!幸好不是什么令他难过的话题,虽然有些尴尬,但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知道现在的冰凝对他毫无心计且根本不设防,从来不跟他计较任何事情,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想与她说开了,因为他不想令她整天想东想西,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徒增烦恼。因此针对今天的这个酒宴,他打算迂回地向她阐明一些道理: “如果,爷说的是如果,爷和别的女人也这样,你会怎么想呢?” “您是说,您刚才与别的女人也这样吗?” “爷说的是,‘如果’,你会怎么想呢?” 他避开了冰凝的问题,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向她寻问。对于他提出的问题,冰凝有些糊涂:大老爷跟别的女人如何,哪是自己能够管得了的事情?大老爷这么忙,还能够找时间过来陪自己玩,已经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这么好,哪儿还用管别人的日子怎么一个过法?再说了,前些天他不是已经当面亲口告诉过自己嘛,怎么今天又问起这种问题来了呢?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只好实话实说: “凝儿不会怎么想啊!您不是跟凝儿保证过嘛,这样是不会怀小阿哥的。再说了,您若是与别的女人这样,那您为什么不在别的女人那里?您不还是过来看望凝儿了吗?您也没有去看望别的女人啊!” 面对这个回答,他突然想到四个字:大智若愚。虽然她丢了魂,可是她并没有将智慧一并丢掉,她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他能回到她的身边,只有这一点才是最本质,最重要的,其它的一切,全是细枝末节,何足挂齿? 虽然知道她在乎他,虽然知道她理智尚存,但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向她解释一下: “凝儿,刚刚爷说的是‘如果’,不是真的,你要相信爷。” “老爷,凝儿当然相信您了。” “为什么是‘当然’?” “凝儿不相信您还能相信谁呢?爹爹和娘亲都不要凝儿了,只有您不嫌弃凝儿又胖又丑,还总来看望凝儿……” “谁说你又胖又丑了?” “还用谁说呀,其它的姐姐们都那么瘦瘦溜溜的,只有凝儿这么胖,而且凝儿的奴才,就是那个叫青草的小丫头,天天被其它的奴才们取笑,说她又胖又丑……” “你刚才不是说相信爷吗?” “是啊!” “那爷说,胖才是最美的美人,爷就喜欢胖美人,你信不信?” “啊?真的?” “你信不信?” “信,只要是您说的,凝儿一定信。” “这就对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51章 留宿 章节名:第3章?留宿 正当两个人讨论又胖又美的时候,月影端着醒酒汤进了屋子,赫然见到她家小姐正被王爷抱在怀中,两个人的脸几乎就要挨在一起,吓得月影赶快低下头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冰凝扭头一看是月影,这才突然想起醒酒汤的事情,可是她连动也没动,而是扭回头来,继续赖在他的怀里,朝他说道: “老爷,您不是说您没有醉嘛,那还要喝醒酒汤干什么?” 突然被月影撞见这个亲热场面,弄王爷非常尴尬。以前他总是埋怨冰凝被个奴才吓得缩手缩脚,从来不肯当着月影的面与他有什么亲呢举动,气恼得他愤恨不平之余总是质问她: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有什么避讳必要? 可是渐渐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潜移默化之下他也习惯成自然,不知不觉之间开始随着冰凝一起避讳月影。但是当他再也不习惯当着丫环的面有什么过分之举的时候,现在竟然变成了冰凝对月影无所畏惧,而他这个从来谁人都不怕的王爷却开始束手束脚、难堪不已起来。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之情,他赶快对仍然赖在他的怀中根本没有起身意思的冰凝说道: “那个,那个,爷要喝醒酒汤了,要不然……要不然,爷可真的就要醉了。” 刚刚冰凝才问过他,醉了会怎么样,王爷的回答是醉了就不理会她了。因此一听他说要醉了,生怕醉酒以后真的不再理会她,吓得冰凝赶快乖乖地离开了他的怀抱,放他去喝醒酒汤。 待将那碗毫无用处的醒酒汤喝完,又见随便几句话就将冰凝哄得开开心心,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此时眼看着快要四更天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开始有些困乏,而且书院离这里也不近,要穿过好几个院落,实在是懒得再往朗吟阁折腾,于是决定今晚留宿在这里凑合一下,马上就要五更天可以上早朝去了。 这是自从珊瑚事件之后,他第一次留宿怡然居。冰凝因为丢了魂,自然不知道他今晚留宿的意义,但是月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当她听到王爷吩咐准备洗漱就寝的时候,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朝他送去感恩的目光以外,就剩下低着头手脚不停地忙碌。 月影对他的留宿激动万分,另外还有一个激动不已的人,那就是冰凝!自从她丢了魂以后,还从来没有与他同床共寝过。前些日子一方面备受大老爷冷落,另一方面冰凝更是不待见他,因此他天天不来冰凝才高兴呢。现在两个人关系和睦,这大老爷又这么有耐心陪陪她玩、陪她说话,总比一个人无聊地闲呆着有意思多了,因此一听说大老爷今天不走了,令冰凝兴奋得在那白白胖胖的脸颊上绽放出既兴奋又有些许期待的笑容。 依冰凝现在有孕在身的状态,亲力亲为地服侍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她早已经将服侍他的那些规矩也一并忘记得一干二净,因此他极为体谅地发话让月影先将冰凝安置好在里间屋的床上,再来外间屋服侍他的就寝事项。 本书由首发, 第1352章 胡闹 章节名:第3章?胡闹 王爷在月影的精心服侍下很快就收拾妥当进到了里间屋,当他轻手轻脚地吹熄了烛火,刚刚坐到床上还没有来得及脱鞋的时候,突然感到后脖颈上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缠住,当即吓了一跳: “凝儿?” “哈哈,老爷!就是凝儿!” “你,你又胡闹什么?” “凝儿没有胡闹啊!” “你不是胡闹你在做什么?” “凝儿就是想跟您玩一会儿嘛!”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凝儿不困!” “时辰不早了,赶快歇息吧。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不嘛!您还没有陪凝儿玩会儿呢,怎么就睡了啊!” 王爷被冰凝缠得没有办法,虽然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晚睡早起是他的生活习惯,但是现在已经四更天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赶快起来去上早朝,再是体力充沛、精力旺盛之人也需要有休息的时间。 冰凝哪里能够体谅到他的辛苦呢?她经常是白天睡大觉,晚上精神头儿十足,因此以为大老爷也像她似的,白天睡足了觉,精神养得好好的,当然现在也不应该困的。而且今天他之所以主动决定留下来,难道不是打算陪她玩儿一个晚上吗?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不跟他玩够了时辰实在是太可惜了,谁知道下一次还要等多长时间他才会陪她玩一个晚上? 王爷虽然不知道冰凝的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他当然知道冰凝整天无所事事、百无燎赖,因此对于他能陪她一会儿,自然是舍不得用睡大觉来浪费掉。虽然他现在又困又乏,但是跟冰凝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于是他决定先陪她一会儿再说。 “好好好,爷先不睡。那爷问你个事情,你可得说实话。” 一听大老爷说可以先不睡觉了,冰凝自然是心中欢喜不已,于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当然,当然!再说了,凝儿从来不说假话呢!” “你先说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要往爷的脖子里放?” “就是一条狐狸毛的围脖呀!” “你拿那个东西做什么?” “姐姐们都说凝儿是狐狸精,那狐狸精只有夜里才出来吓人呢。老爷,您怕狐狸精吗?” “你呀你呀!爷怕你做甚!赶快睡下吧,别再胡闹了!” “不嘛,凝儿不困呢!” “你不困?爷可是困了!” 就算是王爷说他困了,冰凝也不想就此放过他。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睡在这张在大床上,冷冷清清,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今天好不容易大老爷能够陪她玩,机会难得,于是又想方设法地找鬼点子来捉弄他: “老爷,您若是困了……” 王爷正专心地听着冰凝说话,以为“您若是困了”这句以后下一句就是“那凝儿也困了”,然后他好顺水推舟地赶快躺下好好睡觉,谁想到还不待他醒过味来,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奇痒无比,继而不受控地哈哈地笑了出来,然后又赶快捂上了腰,企图阻止她的进一步发难。可是枉他身强力壮,却是因为遭到偷袭顿时丧失了抵抗能力,现在更是由于笑得有些岔气儿而浑身绵软无力,完全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冰凝欺负。 本书由首发, 第1353章 按摩 章节名:第33章?按摩 以前都是大老爷捉弄她,冰凝从来没有设想到过,更没有实践过去捉弄这位不苟言笑、貌似威严的他,现在这个牛刀初试让她发现,原来大老爷竟然会是一个很怕痒的人。+当然了,王爷自己也没有料到,丢了魂的冰凝居然意外地发现了他的软肋,这让他很是懊恼不已,可是又因为无力反抗,只能是无可奈何地认输: “好,好,好凝儿,快,快别胡闹了……” 冰凝由于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惊喜不已,怕呵痒的大老爷实在是太有趣儿了!难得狼入羊口,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冰凝才舍不得放过他呢,于是想也不想,理直气壮地说道: “凝儿没有胡闹,凝儿这是在给您做按摩呢!” “你,你再不住手,爷,可就,可就要……” 虽然他因为笑得有些岔气儿而说不出来然后“就要”怎么样,而实际上他也没有想好“就要”怎么样,只是痒极之下的胡言乱语。可是冰凝却当了真,以为他真的要采取什么强硬措施处罚她的这个偷袭,特别是害怕他说出来的是又要被罚请安礼。 被王爷唬住的冰凝赶快收敛了许多,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一双小手就像弹簧似地迅速抽离了他的腰间,就好像从来不曾在那里停留过。但是这双小手也没有收回到她自己的身边,而是改成从他的胸膛到大腿,上上下下一通的胡乱揉揉捏捏,企图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真的就是在给他按摩,而不是在捉弄他。 虽然她的双手只是在胡乱地揉揉捏捏,但是就是这个胡乱的揉捏,却是真实地游走于他的身躯之间。此时正是暑热难耐的六月天,亵衣亵裤甚是单薄,隔着薄薄的衣裳,格外清晰地感受着她那一双灵巧的双手,或柔软,或温润,似有意,却无意,撩动他的心扉。 事态已经根本不受他的控制,而向一个如料未及的方向迅速地发展着,令他原本因为闷热天气而微微冒汗的额头瞬间因为尴尬而大汗淋漓。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黑暗之中只觉得冰凝的一双小手马上就要到达泄露他心中秘密的位置,当即就感到大势不好,吓得他赶快说道: “好了,好了,爷知道你是在按摩呢,爷已经很舒服了,你不用再伺候了。” 冰凝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了她,毕竟刚刚是初次实施那么胆大包天的行为,生怕大老爷恼羞成怒,于是吓得更是不敢停手,还在不停地用她所谓的按摩来证明自己绝非捉弄他,真的就是在替他按摩。 冰凝越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王爷越是心猿意马,此时冰凝的双手已经顺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直奔小腹,再往下后果不堪设想,生怕事情败露,惊得他赶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牢牢地按在了小腹上,装作恼怒的样子说道: “你……你若是再不听话,还这么伺候,爷可就要……就要罚你行请安礼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54章 陪玩 章节名:第34章?陪玩 果不其然,大老爷不但没有相信自己,还要被罚请安礼,吓得冰凝那双被他压在手掌下的小手赶快老老实实地停止了胡乱折腾,随即屋子里一片沉寂。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过了好久,冰凝才小心翼翼地悄声解释道: “老爷,凝儿向您保证,凝儿刚刚真的没有捉弄您,真的是在给您按摩呢。” 眼见冰凝终于服服帖帖地停了手,没有再搞出什么新名堂,总算是没有令自己在冰凝的面前出丑,王爷如劫后余生般地在心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此时见冰凝如此小心翼翼地向他保证,他哪里还有闲功夫跟她恋战,唯有赶快逃离是非才是上策,于是也用格外肯定的语气对她说道: “好,好,爷相信你,赶快躺好好睡觉吧!” “那,老爷,您没有生凝儿的气吧?” “没有,没有。” “那,那您以后还来看凝儿吗?” “来,还来。” “那还陪凝儿睡觉吗?” “……”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从本心上来讲,他是不会了。本来今天留宿这里,只是因为不想大晚上再往书院来回折腾,谁想到竟被她搞成这么尴尬的局面,确实是他始料未及,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情况,他当然不会再留宿这里。可是他若是对她明白无误地说清楚的话,又是担心她误会,以为他不再关心她了,毕竟现在的冰凝有的时候脑筋转不过来弯,会钻牛角尖、死胡同。因此面对冰凝提出的这个问题,真是令他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冰凝见他半天没有回答,心里就知道情况不妙。她非常后悔刚才那个捉弄他的法子,继而不停地自我埋怨,好不容易老爷能陪她一起玩,结果却被她搞砸了,看来老爷是生了她的气了,以后再也不会来陪她睡觉了。 屋里再次陷入了沉寂,过了许久,他担心她想东想西,决定暂时先骗骗她再说,于是开口说道: “那个,如果爷有时间,就陪你。” “老爷,您这不是在骗凝儿嘛。” 他没有想到,这个傻乎乎的冰凝怎么还像以前那样,精明得仿佛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分明是特意选择了模棱两可的词语,竟是一眼被她看穿了!从前那个鬼怪精明的冰凝他打不过,现在这个傻里傻气的冰凝他怎么还是打不过?不甘心失败的王爷急急地问道: “爷怎么就是骗你了?” “您当然是在骗凝儿了!上次您在这里用过膳之后,答应了凝儿,‘好吃再来’的,可是您一次都没有再来跟凝儿一起用过膳。现在您又答应有时间就来陪凝儿睡觉,还不是又要……” 唉,这个傻丫头的记性怎么这么好?他不是不愿意陪她共同进膳,只是一想到那顿令他终生难忘的晚膳,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次面对。但是这个不再来陪她睡觉,却不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而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克制自己的情绪。 看来傻丫头也不是好骗的,他只好郑重其事地发誓道: “爷以后一定会再陪你。” “您没有骗凝儿?” “嗯,爷不会骗你。不过,要等你生完小阿哥之后。” “只要您能来,您就没有生了凝儿的气,所以,您什么时候来都行!” 王爷这才明白,原来冰凝是担心他生了她的气,再也不理她了。他怎么会生了她的气呢?如果他有足够的自制力,如果她不是怀有身孕,他当然愿意天天留在这里,留在她的身边。 本书由首发, 第1355章 漏嘴 章节名:第章漏嘴 十三福晋萨苏有些日子没有来王府走动了,听说四哥四嫂们搬到了园子里,特别是小四嫂怀了身孕,虽然自己这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但是以这样的理由去解释没有前去探望的原因实在是拿不出手,心里头更是过意不去,于是这天趁着稍微有些空闲,萨苏赶快直奔了园子。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进了园子,她当然是要先去雅思琦那里寒暄一番: “弟妹给四嫂请安。” “快快起来吧,好些日子不见你呢。” “弟妹知错了。这些日子也是瞎忙,忙来忙去,都没顾上给您请安。” “弟妹真是的,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嘛,以后可别这样了。” “是呢,弟妹就听您的。对了,听说小四嫂怀了身孕,一会儿想过去看看她。” “唉呀,她没来园子,在府里养胎呢。” “啊?小四嫂没有来园子?不过也是,这来回走动,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只是,就是苦了四哥,还要来回两头跑……” “你四哥哪儿有时间顾得上啊,他现在忙着大觉寺的事情……” “大觉寺不是已经完工了吗?” “你说什么?大觉寺完工了?” 雅思琦一听萨苏说大觉寺完工了,当即惊得目瞪口呆!大觉寺完工了,皇上又在畅春园,姐妹们全在园子里,怎么两个来月都见不到爷的影子? 面对雅思琦惊讶的目光,萨苏这才发现,怎么四嫂不知道大觉寺已经完工的事情?难道四哥没有跟四嫂说吗?不就是大觉寺完工了嘛,又不是什么绝密事情,连自家爷都知道,还有什么必要避讳四嫂呢?不管是什么原因雅思琦被蒙在鼓里,因为自己的多嘴而揭穿了四哥的谎言,这若是被自家爷知道了,自己又要挨骂了。一想到这里,萨苏急得有些不知所措。 雅思琦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萨苏担心挨自家爷的骂,两个女人都没有任何心情再继续闲聊下去,于是一个起身匆匆告辞,一个顺水推舟连假意挽留都没有。 萨苏走了,雅思琦急急慌慌地将大太监何全叫了进来: “你悄悄打探一下,爷这些日子都在哪里,你可千万精明着点儿,别让人知道是你在打探,更是别让爷发觉了,否则咱们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吩咐完何全,雅思琦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立即有结果,但是她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荒草似地,惶惶不可终日,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魂不守舍的雅思琦盼来了何全的悄悄复命。雅思琦一见是何全,慌忙寻了个借口将红莲支使了出去。 “你赶快说说,有什么消息没有?” “启禀主子,奴才已经打探出来了。” “打探出来了?” 雅思琦当然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事情有个结果,可是当她听到何全只用了四天就打探出结果的时候,心中慌得不行。 “你是说,爷在……” “回主子,爷在后海新置了个宅子,据说,除了偶尔回府里一趟、两趟以外,这段日子爷几乎一直都是歇在那里。” 本书由首发, 第1356章 猜中 章节名:第36章?猜中 雅思琦一听何全的回复果然如她所料,王爷竟然在外面私养外室,当即眼冒金星,半天都缓不过神儿来。+过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她才勉强压住了胸中的憋闷之气,勉强开口问道: “都有谁在那儿伺候着呢?” “回主子,只有秦顺儿和两个丫环。” “是哪两个奴才?” “都不是咱们府里的,奴才根本就不认识。” 这个回复令才缓过一口气的雅思琦当即眼前一黑,身子就歪向了一旁几乎摔倒下椅子,吓得何全赶快上前搀扶了一把,才令她没有栽倒地上。一见这个情景,何全赶快朝门外喊道: “红莲,红莲,赶快来个人啊!” 红莲应声进了房里,赶快与何全两人一起将雅思琦扶到里间屋的床上。见雅思琦双目紧闭,面无血色,何全赶快悄悄地退了下去,只留红莲一个人前前后后赶快忙碌着。没一会儿紫玉领了何全的吩咐进了屋来,两个丫环一个拿鼻烟,一个掐人中,折腾半天,总算是将雅思琦唤醒过来。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眼前只见两个神情紧张的丫环正焦急地注视着她,雅思琦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缓缓地开口说道: “你们两个都先出去吧,我要好好地静一静。” 她确实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觉寺的工程已经完成两个月了,他竟然还在拿这件事当幌子,连园子都不回,宁可城里城外来回奔波。原来王爷果然是在外面另置了宅子!另置宅子意味着什么?分明是在外面偷偷养了女人! 对于王爷私养外室的问题,雅思琦早早就有所察觉,因此何全的回复不应该是一件令让她极度震惊的事情,但却是一件令她难以接受的事情,因为从前的胡思乱想竟然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私养外室在她的意料之中,而使唤丫头来路不明这个情况则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原来雅思琦就没有想明白,现在仍是没有想通,她这么一心一意、任劳任怨、恪守妇道,努力做一个令他满意的贤妻良母,而他却是一点儿都不明白她的这颗心。他若真是看上了那个女人,娶回来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连丫环都不敢用府里的奴才?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这中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事情吗? 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见过?一个能够能让他动了养外室心思的女人,该会是什么样的来头?想那天仙妹妹既美若天仙,还会读书写字儿,家世又好得不得了,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天仙妹妹更好更合他心思的女人?不过也难说,这世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呢,至少性子会比她柔顺许多,脾气会比她温和许多,再若是有几分姿色,他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既然是偷养在外面,那还不是因为不能正大光明地娶进府里吗?而这个能够令他无法明媒正娶进府的女人一定不是平庸卑微之辈,否则以他一个皇子王爷的尊贵身份,他怎么可能畏惧娶妻纳妾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57章 回归 章节名:第章回归 雅思琦既想不明白那个被王爷养在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来头,更是想不明白王爷的反常举动。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以他这样一贯沉稳的性情,怎么能够这么不知轻重!这世界上女人有那么多,何苦非要动这个女人?他还想不想要他的宏图大业了?这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成为他人牢牢握在手中的把柄,被人牵头鼻子走,他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因此对于王爷私置外宅的行为雅思琦根本不是心生妒忌的问题,而是心痛他的夺储大计要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毁于一旦的问题,她惦记的完全是他的前途安危,她要及时地规劝他,早日迷途知返,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是她怎么规劝呢?他这么小心谨慎地避着所有的人,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吗?她若是直接提出来,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告诉他,她在偷偷地打探他的事情,还不将他立即惹翻了?还不待她规劝呢,恼羞成怒的他早就将她家法处治了。 可是不去规劝,眼睁睁地看着他身陷泥潭而不去拉他一把,她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何况他们是结发夫妻、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能保得一生平安。 就在雅思琦苦于没有机会和借口回王府一探究竟之际,突然这一天王府里的二管家亲自跑来园子里向雅思琦禀报道: “启禀主子,三阿哥的小阿哥快要出生了!” 雅思琦一听这个消息当即慌了神儿!雨虹不是要月份才生吗?这才七月中,怎么就要生了呢?这是王爷的长孙,地位、份量当然不一样,另外由于淑清被王爷罚在柏林寺念佛思过,烟雨园连个主事儿的人都没有,因此雅思琦当仁不让地要承担起嫡祖母的责任。因此一得了这个消息,雅思琦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带上何全、红莲等人赶回王府,操持雨虹的生产事宜。 这边雅思琦紧赶慢赶回王府,那边王爷也得到了消息。当他得知二管家已经向雅思琦报过信的消息后,心里登时踏实下来,但是他又考虑起另外一个问题。这个即将诞生的孙辈既是他的长孙,也是淑清的第一个隔辈人,对他们两个而言都是意义重大。身在柏林寺的淑清如果错过这个重大的时刻将是终生的遗憾,也会令他心存内疚。虽然她在柏林寺修行时间尚短,但是参透佛法、透彻领悟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计量,而是以是否真正得到修心养性为标准。如果淑清能够做到知错就改,此次雨虹生产何尝不是一个契机,既让她可以提前结束处罚,也令他能够有个台阶可下。 一想到这里,他立即吩咐高福去柏林寺传他的口信,让淑清暂时先回烟雨园操持雨虹的生产事项。他用的是“暂时”这个词,是否还需要再回柏林寺完全要看她的表现如何。同时,他也希望淑能够理解体会他的一番苦心,暂时回府后不要故态重萌,再做出令他失望的举动,让他的心中还能保留一些两个人的美好回忆。 本书由首发, 第1358章 长孙 章节名:第38章?长孙 雨虹虽然是第一次生产,又是早产,但是一切都非常顺利,不但生产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而且头胎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这个堪称非常完美的结局对于子嗣不旺的雍亲王府来讲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王爷喜得长孙,自然是激动万分,既是念在刚出世的小孙子的份上,也是由于雨虹生产期间淑清的表现既老实本分又格外尽心尽力,令他立即放弃了“以观后效”的初衷,当即做出免去后续处罚的决定,不仅仅是由于心情好,更是因为雨虹和小阿哥都需要她这个婆婆及祖母的悉心照料。 长孙的诞生成了王府的头等大喜事,尽管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低调行事,但是面对这么大的喜事,比他自己得了小阿哥还要高兴,因此王爷最终还是决定在至亲范围里为小阿哥大肆操办一个“洗三”仪式。 “洗三”在王府举办,为此其它女眷们也早早地从园子搬了回来。由于淑清的全部精力和心思都放在雨虹母子的身上,而冰凝不但正怀着身孕,而且早已经就将一切规矩礼仪忘了个一干二净,她不给添乱帮倒忙就是阿弥陀佛了,因此“洗三”的操持工作全都落在了雅思琦的身上。幸好惜月几个人及时赶了回来,总算是为她解了燃眉之急。 “洗三”的这一天,当冰凝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将所有出席仪式的各府女眷们都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奴才丫环们一口一个“年主子”地称呼她,任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就像是年画上的大胖娃娃的可爱女人,就是那个曾经令人既羡慕又妒嫉的雍亲王府侧福晋?脸如满月,身如水桶,一脸胭脂粉彩,浑身披红挂绿,满头穿金戴银,不是喜气洋洋的年画娃娃还能是什么?如果说容貌模样是因为怀了身孕而大变还情有可原,这气质神态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乡土世俗起来? 一屋子人当中,只有萨苏一个人没有像众人那样发出惊呼,那是因为她已经提前领教了这位小四嫂的“风采”。 由于萨苏与王府女眷们十分亲近,因此进了霞光苑之后,没有像其它府里的女眷那样,直接在宴客厅等待开席,而是先到内院向各位四嫂们请安。此时淑清、惜月等人或在宴客厅招待客人,或在茶水房操持指挥,只有冰凝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内院游手好闲。因此当这两个人骤然相遇的时候,各自被对方惊吓不已。 先是萨苏,由于事先没有在园子里见到小四嫂,因此当她面对这个年画娃娃的时候,更是被震惊得几乎惊呼出声!“年主子”?在这王府女眷里能被称之为“年主子”的,不就是小四嫂一个人吗?可是这个小四嫂怎么跟那个小四嫂差别这么大呢?况且年家只有姐妹两人,那个年家小姐不已经是十四弟妹了吗?四哥不可能再娶一个姓年的四嫂吧。 就在萨苏迟疑之际,赫然见到冰凝身旁的月影,她的这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阿弥陀佛,这个年画娃娃果真的就是那个在行酒令中将四哥打得落花流水的小四嫂。 本书由首发, 第1359章 弟妹 章节名:第章弟妹 萨苏被震惊,冰凝更是被震惊。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天啊!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姐姐?大老爷究竟有几房小老婆?冰凝猛然遇到这个能自由出入内院的萨苏,哪里知道是与众人最为熟络的十三弟妹,想当然地认为这是自己未曾谋面的王爷的某一个小老婆。 面对这个新姐姐,冰凝眼见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亲近感油然而生,于是也没有多想,大大方方地朝她行礼道: “妹妹给姐姐请安。” 冰凝的此番“先发制人”将萨苏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四嫂不但变了模样,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她们分明是嫂子和弟妹,居然姐姐妹妹地称呼起来了?幸亏四哥没有见到,否则小四嫂如此失礼的行为,定是要被四哥毫不留情地惩罚。 担心冰凝挨罚,吓得萨苏条件反射般地先向四周望了望,见到周围没有旁人,这才踏实下心来,然后涨着一张通红的大红脸,赶快向冰凝行礼道: “您可真是折杀弟妹了!您怎么能给弟妹行礼呢?倒是弟妹失礼了,没有先给您请安,弟妹这就给您请安。” “弟妹?你怎么不是姐姐?” 眼见着冰凝不停地纠缠在姐姐、妹妹上面,根本不听她的解释,急得萨苏满头大汗,最后竟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月影。月影当然知道她家小姐早就将十三福晋忘到一边去了,可是冰凝丢了魂的事情她又觉得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不想对萨苏明说,因此对于萨苏投来的求助目光装作没有看见,只顾着忙手里的事情。 萨苏眼见搬不来援兵,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尴尬地裂了裂嘴说道: “小四嫂可真是会说笑呢!怎么又开起弟妹的玩笑来了。是不是嫌弃弟妹这些日子没有来看望您,怕不是您生气了,就来捉弄弟妹来了?” 萨苏被冰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可是冰凝还被萨苏搞得莫名其妙呢!前些日子跑来一个年夫人冒充自己的娘亲,幸亏大老爷明察秋毫,识破了那老妇人的诡计,怎么今天又跑出来一个弟妹来了?只听月影那小丫头说自己有几个哥哥、姐姐,怎么自己还会有弟弟?难道说这些人知道自己丢了魂儿,就一个个地跑过来欺负自己了? 生怕又被什么人陷害,冰凝立即提高了警惕,一脸正色地说道: “你可不要骗人!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弟妹?不要说我没有弟弟,就算是有的话,弟弟的年龄要比我小,弟妹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可是你分明是要比我大上十来岁的样子,竟然还敢冒充是我的弟妹?” 萨苏由于不知道冰凝丢了魂儿的事情,因此被冰凝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急急地辩解道: “小四嫂,我是萨苏啊,是您的十三弟妹啊!您怎么,怎么不认得我了?” “你可不要瞎认亲戚,我连一个弟弟都没有,你竟然还敢说是我的十三弟妹!你这是打的什么鬼主意,该当何罪?” 本书由首发, 第1360章 明白 章节名:第36章?明白 警惕性极高的冰凝原本就一直怀疑这个来路不明的所谓的弟妹,现在一听这个女人不但口口声声地说是她的弟妹,还是十三弟妹,天啊!她连一个弟弟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十三个弟妹?这个女人编谎话骗人的伎俩实在是太拙劣了!不,她不是行骗手段太过拙劣,她完全就是胆大包天!居然骗到大老爷的府上来了! 一想到这里,趁萨苏被她搞得昏头涨脑之际,“省过味”来的冰凝还不待萨苏开口,立即厉声斥责道: “我先告诉你,谅你是一个妇道人家,慈眉善目的模样,今天的事情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下次如若让我遇到,定是不会轻饶!” 萨苏早就被胡搅蛮缠的冰凝搞得不知东南西北,此时又当着奴才们的面遭到小四嫂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严厉训斥,脸面上极为难看,可是又碍于要称冰凝一声四嫂,不但不能发作,更是再有多少委屈也要往肚子里咽,因此萨苏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张了半天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忙着招待宾客的雅思琦急匆匆地回内院叫冰凝赶快去前厅参加宴席,刚一进门,赫然只见这两个人一个气恼得义愤填膺,一个委屈得眼含泪花,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不用猜雅思琦也能知道,一定又是天仙妹妹语出惊人,将萨苏弄得下不来台,急得她只好赶快上前来为这两人解围道: “弟妹不要见笑,你小四嫂最近精神有些不济,不大认人,你别往心里去,多担待一些。年妹妹,这是爷的十三弟妹,当然也是你的十三弟妹了,还不赶快招呼弟妹坐下来。” 一听说这是大老爷的弟妹,冰凝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不好意思地朝萨苏笑了笑说道: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既然你是我的弟妹,那你的夫君也是我的弟弟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可是,可是,你若是十三弟妹,那至少还应该有十二个弟妹呢?她们都在哪里?” 有了雅思琦的圆场和解释,萨苏总算是知道误会了小四嫂,心中很是愧疚,继而对于造成冰凝现状的原因很是纳闷:小四嫂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因为福宜小阿哥的过世而伤心难过成了这个样子?一想起这件事情,萨苏很是后悔。那些日子她随十三阿哥去了沧州,夫妻两人恩恩爱爱地游历了大约三四个月的时间,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发生了这些变故,才急急慌慌地去园子拜见雅思琦,因为冰凝不在园子,又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后来又因为府里的大事小事而缠住,因此也没有过来探望一下冰凝。 现在见到以前那个既知书达礼又美若天仙般的小四嫂竟然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又胖又蠢、又笨又傻的样子,萨苏除了极度震惊之外,更是满腹的悲伤,早早就忘记了刚才的那些不愉快,更是禁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她很是伤心自责,在冰凝最无助,最需要她安慰的时候,她却没有带给她任何慰籍,一想到这里,萨苏更是后悔不已。 本书由首发, 第1361章 有人 章节名:第章有人 “洗三”结束后,淑清也算是正式结束了在柏林寺潜心修佛的日子,全力以赴照料雨虹母子。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由于接下来还有满月宴等事宜,雅思琦自是要继续留在府中操持这些事情,其它女眷们也理所当然地要继续留下来协助雅思琦,冰凝则是继续她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养胎生活。 王爷则继续着他神出鬼没、毫无规律可言的行踪,不过由于女眷们都回了府里,因此当他不想在府里歇息的时候,就会直接留宿在园子里,毕竟皇上驻跸畅春园,园子离皇上非常近,对他而言实在是非常方便,相反后海新置的宅子倒是几乎就不再过去了。 雅思琦哪里知道他不在府里的时候都歇在哪里,以为他三天两头地回到后海的外室那里。现在雅思琦想要见他一面真是比登天还难,对此她很是无奈,于是趁着好不容易他回来的这一天,在向他汇报了包括长孙满月宴诸多事宜之后,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话题: “爷,妾身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爷又不会吃了你,怎么又拐弯抹脚起来了。” “那妾身就斗胆相劝一句。妾身是想,自从将冰凝妹妹娶进府来,也有十来年的时间了,明年又是选秀的年份,妾身寻思,要不明儿进宫一趟,请额娘出面替爷留意一下,哪家的秀女……” “你要说的这是这个?” 王爷根本没有料到雅思琦磨磨叽叽半天说出来的竟然是这件事情!她整天这脑子里都胡思乱想什么呢!难道说这些日子他刻意冷落冰凝,竟让雅思琦误以为他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打算另找别的女人了? 望着他惊诧的目光,雅思琦想当然地以为他这是欲盖弥彰。按照她的想法,既然那个外室无论如何也不能正大光明地娶进府里来,那还不如给他明媒正娶一个女人,省得整天偷偷摸摸,指不定哪天事情败露,立即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 只要有了新娶进门的女人,依照他的性子,总归是自己名下的女人,不会刻薄寡恩到哪儿去。就像天仙妹妹那么倔强的性子,被冷落了**年,最终还不是入了他的眼,过了一两年好日子?因此雅思琦希望将来这个名正言顺娶进府来的女人能让王爷收了心,不要再跟那个来路不明的外室来往,自毁了大好前程。想到这里,雅思琦开口回复道: “回爷,妾身确实是觉得这府里,女人们实在是……我们都老了,年妹妹又是这个样子,现在连弘时阿哥都当了阿玛,您才只有这么三个阿哥……” “如果你想说的事情就是这些的话,爷也听明白了……” 雅思琦一听他说“听明白了”,以为是要拿这句话把自己打发走,于是急急忙忙地播话道: “爷啊,妾身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替您着想啊!” “你的心意爷领了,只是,何苦再绕这么大圈子,又是秀女,又是找额娘的。爷这心里有人,你也清楚……” 本书由首发, 第1362章 明心 章节名:第36章?明心 雅思琦一听王爷不打自招说他的心里有了人,自然是认为他在后海置了新宅就是为了养外室!而现在她已经把话挑明了,他还是执迷不悟,对此雅思琦简直是要急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令他这个一贯头脑理智清醒、一贯不为女色所动的人,竟然干起了偷养外室这种不管不顾的事情! 如果是一个连他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娶进府里来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来头?总不能是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吧,他什么时候会看上这种女人呢?再说了,真若是这种女人,有什么不敢娶进府里来?如果不是风尘女子还能是什么人?待选的秀女?他有多大的胆子敢跟皇上抢女人?其它兄弟的女人?连她这个深居内宅的妇人都能探察出来,别的皇子阿哥难道不知道他将女人藏到了哪里? 因此雅思琦就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这心里有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王爷以为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了直接,雅思琦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心中有冰凝,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还用他再解释什么?虽然冰凝现在丢了魂儿,是一个又胖又蠢、又笨又傻的女人,可是他一样爱她,即使是傻,在他的眼中也是傻得可爱,他对她的爱,永远不会改变。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此外,他曾经亲自前往霞光苑将冰凝托付给了雅思琦,希望他不在府里的时候,多多关照这个丢了魂的妹妹,凭她这么聪明的大脑,难道还不能明白他的醉翁之意吗? 他和雅思琦三十年的夫妻,即使说不上是心有灵犀,至少应该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因此对于他将冰凝托付与她的事情,王爷想当然地认为这是他格外关心照顾冰凝之举,对此两人应该心照不宣。 于是这两个人即使说了一晚上,仍然如同关公战秦琼般,谁也没有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随着弘时小阿哥的顺利降生,王爷的心情也是越来越好,既是因为喜得长孙,也是希望自己和冰凝未出世的小阿哥会借此沾上喜气。于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开始格外担心冰凝,担心她会像上次那样早产。福宜阿哥竟然提早了将近3个月来到这个世上,令他错过了福宜的降生,又因为去盛京祭祖而错过了福宜的离世,他实在是不想这份遗憾再发生这个即将诞生的小阿哥身上。 此时冰凝怀胎已经有7个月的时间,上一次福宜就是在7个月的时候早早来到这个世上,现在他万分期盼她能顺利度过7个月这个关头。可是不管他有多么的担忧,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皇上上个月前往热河巡幸,王爷不在随行名单之中,但是不在随行伴驾行列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在京城逍遥自在,隔三差五递上去请安折,及时将他的关心和问候送到皇阿玛那里。结果“洗三”刚刚结束,皇上就下了谕旨:着四阿哥前来热河面圣。 本书由首发, 第1363章 屡败 章节名:第363章?屡败 王爷以为冰凝怀胎7个月的这个坎儿马上就要踏踏实实地过去了,谁想到却突然接到了面圣的圣旨。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他再是放心不下冰凝,也不能违了圣意,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是即刻启程。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他来到怡然居向冰凝告别。 这是自王爷的长孙降生以来,冰凝第一次见到他,因此对于他的到来,冰凝极为高兴,虽然不用行请安礼了,但是口头上的请安仍是免不了,心情极好的冰凝脆生生地朝他说道: “凝儿给老爷请安!” 冰凝的快乐情绪也感染了王爷,令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于是随口说了一句: “这些天累不累?” “不累,一点儿也不累。凝儿好高兴啊!小阿哥真是太好玩了!凝儿将来也会生一个这么好玩的小阿哥吗?” “小阿哥是让你好玩的?你都是已经当了太太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贪玩?” 对于玩心甚重的冰凝,他实在是有点儿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个傻乎乎的冰凝会将他们的小阿哥教成什么样子!诗书是根本指望不上她了,连日常的生活都被她当成了玩耍的事情,跟着这样的额娘,真担心她教育出来的小阿哥成为第二个天申阿哥,整天就只知道贪玩,不知道课业用功。 被王爷训了一顿,冰凝很是委屈,小阿哥确实很好玩呀,大老爷怎么不肯承认呢?不过,见他脸色不愉,冰凝也没有再犟嘴,而是赶快又岔开了话题: “老爷,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兄弟?前天凝儿见到您的十三弟妹了,天啊!您竟然有十三个兄弟啊!凝儿才只有两个兄长,一个姐姐……” “怎么,你嫌爷的兄弟多了?” “没有,没有,凝儿只是好奇,那么多的兄弟,您都认得过来吗?” 面对这个永远会提出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问题的冰凝,王爷真是不知道她这脑子里整天都是怎么想的,如果告诉冰凝他有二十多个兄弟,真不知道她还会有什么样的惊人之语。因此对于冰凝提出的这个问题,王爷很是不满:不就是十来个大活人嘛,怎么就认不过来了?于是没好气地答道: “十几个兄弟就认不过来了?” 冰凝没有理会他的面色不愉,而是开始掰着手指头跟他理论道: “就算是您都认得过来,可是有十三兄弟就有十三个弟妹呢,而每个兄弟至少都要有三五个小老婆吧,那就至少要有六十多个小弟妹,每个弟妹再有几个小阿哥、小格格,天啊!您至少有一二百个侄男侄女啊!这么多人,您全都认得过来?” 刚刚还振振有辞的王爷被冰凝这一番抢白顿时哑了火。她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按照十三个兄弟来计算都是这么庞大的数目,如果按照二十几个兄弟来计算,该会是有四五百口子人了!而且他确实是有很多的亲戚都不认得,不要说深宅内院的女眷们,就算是那些皇孙、皇重孙们,他不认得的简直是太多了。 再一次被又傻又笨的冰凝打败,王爷很是懊恼:这丫头简直就是爷的克星呢!聪明的时候打不过,怎么在她傻乎乎的时候,爷还是屡战屡败? 本书由首发, 第1364章 独行 章节名:第364章?独行 从冰凝那里大败而归,王爷按照事先的计划直接去了霞光苑。+因为早早传了口信,雅思琦正一脸焦急地等待着他,既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难得能够见到他一面,又是急于想知道他这回亲自前来会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因此当何全前来禀报,王爷已经进了院子的时候,她赶快起身迎到了房门口: “给爷请安。” “好了,起来吧。爷刚才去怡然居那边看了看,过来的晚了些。” “不碍事的,妾身也没有等多长时间。这回弘时媳妇给您添了一个长孙,真希望借这个喜庆气儿,冰凝妹妹也能传来好消息,给您生个小阿哥。那天,妾身特意让苏嬷嬷为妹妹看了看,苏嬷嬷说肯定是男胎,她一向看得准,保证错不了。” “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只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就好。爷今天过来是要跟你说个事儿,前些日子爷给皇阿玛递了请安折,今儿接了皇阿玛的口谕,要爷去热河请安。爷打算明天就走,府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您明天就走?那,要多长时间呢?” “爷也说不准,口谕是说要爷去当面请安,但是到了热河,谁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呢。如果没有什么变故,只是去请安,来来回回顶多也就十天半个月,如果还有别的事情,那就说不准了。真若是有事情被耽搁了,孙儿的满月酒就要全指望着你张罗操持。 另外……,另外,冰凝那里你也要多费些心,现在已经7个月了,万一又是提前了日子……爷是有些担心,她这个贪玩的性子,怕是既照顾不好她自己,又照顾不好小阿哥,虽然她也积攒了一些养育悠思和福宜的经验,但是依着她现在的样子……” “爷,您放心吧,妾身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不要说她怀着身孕,就是从前没事儿的时候,妾身也一直没有难为过她呢。” “爷知道,所以把她交给你,爷才放心。” “您只管放心就是了。另外,妾身想问一句,这一次,是哪位妹妹陪你去热河?” “没有谁,爷一个人走就行了。” “没有人?那您出门这么长时间,谁照顾您呢?” “不是有秦顺儿嘛。” “可是,秦顺儿那奴才……总归还是女人更细心一些,……” “好了,好了,你现在怎么这么嗦呢!这不就去个十天半个月嘛,几乎全都是在路上,带上女人,爷连骑马都要受拖累,更得耽搁时间了。” “万一热河那边有事情,耽搁了时日,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呢……” “回不来爷就随便找个女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 一见王爷动了气,吓得雅思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寂。而他在发完一通脾气之后,也觉得有些后悔,毕竟雅思琦是关心之举,路上没个女人确实不太方便,她不过是在例行公事询问安排,他何苦生这么大的气?难道还是因为前几天她非要给他再娶女人的事情而心有芥蒂、耿耿于怀吗? 本书由首发, 第1365章 送行 章节名:第36章?送行 不管王爷对雅思琦心存多少不满,就凭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雅思琦既要操持长孙的满月宴,还要照顾格外让他不省心的冰凝,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他也不应该朝她乱发这股无名火。+ 现在正是府里人手紧张的时候,她一个人忙得团团转,连个帮手都没有。两个侧福晋,淑清忙于照顾长孙,冰凝则是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更不要说协助她料理府务了。一想到这里,王爷对于自己刚刚胡乱发泄的那一通脾气很是后悔,于是沉寂半响过后,又主动开口说道: “那个,你也别往心里去了,爷刚才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是真的跟你闹别扭。你把府里的大事小事料理好了,爷就放心了。另外,爷也会尽量速去速回。” “回爷,妾身没有多想什么,妾身会按照您的吩咐,照顾好李姐姐一家子还有年妹妹,您就放心吧。” 雅思琦虽然极尽礼数地回复了他,可是那眼中微微打转的泪光让他心中极是于心不忍,于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在她的肩上轻拍了几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大清早,王爷就动身前往热河,除了冰凝,众女眷全都集中在府门口的内厅中恭候相送。其它女眷们都是在昨天晚上,王爷离开霞光苑之后,雅思琦派红莲挨院传话才知道王爷今天要出远门,由于不知道前因后果,反正也是见惯不怪的御前请安,因此谁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前来相送。 雅思琦不仅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更是因为昨天晚上两个人那一番别别扭扭的谈话而心存疑惑,因此在恭送他启程的时候,特意留心观察了一番,结果还真让她看出来一些端倪!此次的随行人员一共有将近二十来人,其中十几个全都是侍卫,服侍的奴才仅仅只有三位,一个是秦顺儿,一个是高福,这两个人雅思琦全都认得,不过,对于秦顺儿与高福同时随同王爷外出这个新情况,雅思琦还是小小地惊诧了一下。但是,还有更大的惊讶留在后面,因为她发现了第三个人,一个她从不曾见过,根本不认识的人! 其它女眷们都只是送到王府大门内侧的门厅即止步,而雅思琦则需要将王爷恭送上马车。在他挑帘上车的一瞬间,她一眼就发现马车里居然早有一人端坐恭候,当王爷上车的时候,那个人正在起身迎接,而雅思琦在车门外恭敬相送,两个人一个送一个接,共同将王爷妥妥地安置在马车上。 虽然只是这么一个交接的瞬间,虽然此时才刚刚五更,天未大亮,又是昏暗的马车里,但是那个人还是给雅思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人,雅思琦不但不认得,更是在穿着打扮上让她摸不清头脑。既不是丫环也不是嬷嬷,完全是一副平民百姓的装扮,但是也模模糊糊地分不清是姑娘还是妇人,唯一能让雅思琦看明白的就是,这是一个女子! 本书由首发, 第1366章 女子 章节名:第366章?女子 一个陌生女子突然出现在王爷出行的马车中,如此史无前例的情况雅思琦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由得令她疑窦从生。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难道说,这就是王爷在后海新置的宅子里养的外室?怪不得这一次他不需要任何一个姐妹陪伴呢,原来是早就有了人选;怪不得那天爷说他的心里有了人,原来就是这个女人! 虽然对于王爷的外室提前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雅思琦根本没有料到竟然会是在这个场合突然相遇,震惊疑惑之余,更是禁不住悄悄地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个女子身着旗装,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嘛,至少是千里挑一,只略逊于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天仙妹妹,连年轻时候的淑清都比不上她。虽然模样上比天仙妹妹稍逊一筹,但是她有一个所有王府女人都比不上的优势,那就是她才刚刚只有十几岁,豆蔻年华、青春无敌。 雅思琦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没有任何怀疑,一定是王爷的外室,但是对于这个女人的来路实在是稀里糊涂,不明不白,着实令她摸不清头脑: 明摆着是王爷的外室,却又不是妇人打扮;明摆着不是丫环奴婢的身份,但是又没有别的丫环随行,那么谁负责照料这个女人的生活起居呢?爷有秦顺儿鞍前马后地服侍,她总不能也是由秦顺儿照料吧。虽然狮子园里有的是丫环嬷嬷,可是这一路上怎么办呢?毕竟路上的时间也不短呢,要不从府里拨个丫环带上,不但可以服侍这个女人,还能将王爷也一并悉心照料,岂不是一举两得? 雅思琦操心费神半天,正在犹豫是否要向他提议再多带一个丫环,可是转念一想,昨天晚上好心好意地询问他哪个妹妹随行,竟然被驳了面子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若是再提议多带一个丫环,他还不怀疑她企图安插亲信?算了吧,这两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那个女人没人服侍生活不便,那也是她自己遭罪,是他心疼肉疼,轮不到自己瞎操心! 由此打定了主意,雅思琦装作根本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似的,心照不宣、不动声色地对他说道: “爷,妾身只能送您到这里了,这一路上还望您能多加小心,毕竟出门在外,多有不便。” “多谢了,爷自是会小心。府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另外,冰凝那里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早早差人送信儿来,府里也要提前做好准备,千万不要到时候措手不及,特别是日子提早了的话。” “爷,您就放心吧,一路多保重。” “好,你回去吧,爷这就走了。” 送走了王爷一行,雅思琦没有回霞光苑,而是直接来到了怡然居。一方面王爷昨天晚上、今天早上多次提及将天仙妹妹托付了她,她怎么着也应该去关心问候一番,另一方面她也是觉得这个妹妹怪可怜的,本来就丢了魂儿,又怀着身孕,爷还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了,唉,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本书由首发, 第1367章 话头 章节名:第367章?话头 当秦顺儿刚一将马车门关好,一行人就立即启程。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虽然已经是夏末季节,又是清晨时分,但是对于惧畏暑热的王爷来讲,这一番告别下来早已经是淌了一身的汗。待他在马车中刚一坐定,车中恭候多时的那个妙龄女子赶快递上来早早就冰好的帕子,细心地替他揩去了额头的汗水,然后双手轻盈地捧上一盏温热的茉莉花茶,清淡的茉莉花香,微温的茶水,极其有效地降低了他的不适。 待一番忙碌之后,两个人都重新坐定,这个女子才轻启朱唇说道: “恭喜爷,这一回喜添长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嗯,多谢了。这些日子爷有些忙,也没有顾得上过你那里去看看,怎么样,你那边还好吧。” “还好,还好,让您这么费心惦念,真是惭愧呢。” “这有什么惭愧的,十三爷将你送到爷这里,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冲着十三爷的面子,爷也定是要将你照顾好了。” “爷能收留,已是万分感激,若再是要您来费心关照,霍沫真是愧对两位爷的大恩大德。” “先不要再说这些早就说过成百上千次的‘感谢’了,爷前些日子一直忙得没有功夫好好考虑你的事情,这一次,爷也是正好借着有点儿闲功夫,想听听你的想法。” “回爷,霍沫什么想法也没有,只要是能跟着爷,赏口饭吃,有个地界儿住,就已经是前辈子修的福份,感激不尽的事情,其它的,霍沫什么也不想的。” “瞧你说的,这叫什么混帐话!什么赏口饭,什么有个地界儿住,就是丫环嬷嬷们不也都是有口饭吃,有个地界儿住吗?爷可是从来没有拿你当奴才看待使唤!再说了,就算你在爷的府里住一辈子,就算爷再不得势,好歹也还是个王爷,这些吃穿用度的事情,断然不会亏待了你,你还怕爷养活不了你不成?” “回爷,霍沫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王爷当然知道霍沫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与她开个玩笑,以此减轻她因为寄居他的府上而产生的内疚感。此时,望着因为急于解释而胀得有些发红的脸颊,他怕霍沫当了真,于是赶快正色起来,言归正传: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爷跟你说几句贴心话。这些日子,爷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虽然你早早就说了这辈子打算跟了爷,可是爷想让你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既然你想跟着爷,有些事情你就必须要仔细考虑清楚,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马虎不得。” 霍沫不止一次地向他表明了态度,因此刚刚霍沫说过的那些话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而他先前说的那番话,也不是第一次对霍沫讲,但是由于以前两个人并没有正式谈过,他怕霍沫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当真。因此当他接到热河面圣的口谕之后,立即发觉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清静静、不受干扰,既没有公务缠身,也没有交际应酬,而且旅途原本就是枯燥乏味,正好可以踏踏实实地将这件事情说清楚,说透彻。 本书由首发, 第1368章 名分 章节名:第368章?名分 此时坐在出城的马车上,望着体贴细心服侍他的霍沫,王爷不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今天爷想跟你说的是名分问题,你想跟了爷,爷也养得起你,可是爷什么都能给你,只有‘名分’爷永远也给不了你,你真就打算这么无名无分地过一辈子了? ”名分“,这是他们两个人相识以来,第一次谈论到”名分“问题。+他收留霍沫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她毕竟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以什么名分进到他的府里?他不想霍沫被误了终身,当然,她的终身已经被误掉了,虽然不是被他误掉的,但是他不想令她再遭受第二次的伤害,否则这第二次的伤害他可是真真正正地逃不了干系。他的本意是出手相救,如果结局不如意,他还不如当初不出这个手。 虽然他们之间从没有谈论过名分问题,可是霍沫是个兰心蕙质的女子,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关系?因此当王爷提出”名分“问题的时候,由于她早早就深思熟虑过,当即没有丝毫迟疑地回复道: ”回爷,这一辈子,霍沫真是什么念想也没有。若不是十三爷,霍沫现在也就是孤魂野鬼一个,若不是您,霍沫现在也就是贫尼一名,两位爷的救命、知遇之恩,霍沫就是一辈子给您们当牛做马也报答不完,怎么可能还会奢望什么,更不要说名分了。“ 此时面对目光坚定、心思纯静的霍沫,听着她说了不知多少遍的决定,他仍是按照既定的方针,将他那番深思熟虑了许久的顾虑,特别是名分问题,向霍沫和盘托出: ”唉,你不在乎名分,爷却是觉得亏欠了你。你可是要想好了,将来若是进了爷的府里,没有名分的女人不可能成为主子,虽然在吃穿用度方面爷断不会亏待了你,但是比起有名分的主子,你自是要低人一头,哪个主子都能够支使你、差谴你。当然了,爷肯定会和她们讲清楚,你不是谁的奴才,不能随意差谴,而且爷也会尽量护着你,但是爷不可能整天都呆在府里,总有顾不到的时候,难免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就是身份尊贵的主子也有受欺负的时候,更何况你这样无名无分的女人了。 另外,你若是进了爷的府,不管你过得如何不如意,以后再另嫁他人会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虽然你在爷这里无名无分,但是一旦进了这雍亲王府,名义上就算是爷的女人了。如果将来日子过得不如意,你想要离开的话,爷当然也不会拦着你,可是即使爷不拦着你,你好好想想,就算是你愿意嫁,可是忌惮你的身份,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敢再娶你?你想跟了爷没关系,爷只是担心害苦了你一辈子。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王爷这一番语重心长、体贴细虑的话,说得霍沫极为感动,禁不住热泪长流。而他则以为霍沫是因为对未来的考虑没有这么周全,听到他的这一番劝导而心生悔意,心中暗暗庆幸这一次带上霍沫出行实在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定。 本书由首发, 第1369章 避谈 章节名:第369章?避谈 女人的泪水王爷见到的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对于霍沫的动情之泪他并没有心慌意乱,而是极为冷静地一边将帕子递给她,一边说道: “爷毕竟是过来人,见的多了,才会考虑得周全一些。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自然也就不会想得这么周全。你也不必马上做什么决定,反正这一趟热河之行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好好仔细地盘算一下,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切不可轻率行事。特别是你现在没了爹娘兄弟,什么事情都要你自己拿主意,更是需要小心谨慎,从长计议。爷毕竟是过来人,这些话全都是肺腑之言、经验之谈,至少能为你的决定提供一些参考。” “爷,您说的这些话,霍沫全都明白,霍沫早就想好了,既然心意已决,断不会再朝三暮四……” “爷不是说了嘛,你不要急于下决定,这不是还有些日子吗?待回到京城再将你的决定告诉爷也不迟。好了,好了,你也别再说了,爷要先安静地看会儿书。” 说完还不待霍沫来得及有任何表示,他就直接拿出来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其实看书倒是次要的,他更主要的目的是不想让霍沫再说什么,他想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去仔细消化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不想因为这是她一时冲动的结果,那可真就是害了她一辈子。 霍沫见王爷在看书,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赶快又给他续了一盏茶。 前些日子王爷经常留宿在后海新置的宅子里,本是为了躲避府里的女眷们,谁承想,半途又迎来了霍沫主仆的投奔。因此当何全按照雅思琦的私下吩咐悄悄前去打探情况的时候,正好是霍沫主仆已经寄居在此的那段时间,而那何全由于根本没有见到人,只是道听途说,才误将霍沫也当作了使唤丫头,以为除了秦顺儿之外,还有两个奴才在伺候王爷。 霍沫虽然有自己的使唤丫头,但是由于寄居在王爷的屋檐下,一来霍沫不想当一个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之人,二来眼跟前儿已经有了一个王爷这么大的主子,她怎么可能还拿自己当个主子?因此霍沫只是让小丫环负责一些粗使活计,对于王爷那些近身服侍的事宜则全都是由她亲自仔细打理。 虽然后来由于王府女眷们搬回府里终于使他可以长住在园子,但是就那么短短的半个来月时间的亲力亲为,再加上霍沫是个有心人,她对于王爷的生活起居习惯早就是了如指掌,现在服侍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所以才会在他刚刚上车的时候及时递上凉帕子,奉上茉莉花温茶。 此时见王爷不再与她说话而是开始看书来,霍沫自是不敢再言语,于是在一旁手脚麻利地拿出一只小瓷炉,焚上檀香。不一会儿,车厢里香氛袅袅,车窗外马蹄声声,霍沫轻倚一旁,边做着女红,一边时不时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以便及时服侍。 本书由首发, 第1370章 才华 章节名:第37章?才华 经过大半天的一路急驰,快要响午的时候,马车的速度终于渐渐地放缓了下来,秦顺儿的声音也适时地在门外响起: “启禀爷,前方已经到驿站了,正好还有个客栈,爷要不要中午先在这里歇息一下?” “好吧。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待霍沫服侍王爷下了马车才赫然发现,他们竟然已经驶入了草原!见她一脸的迷惑,他随口解释道: “这里距京城才二百多里地,还不是真正的草原,只是有些像罢了。” 虽然只是有相像,但是对于霍沫这个从小生长在京城的人来讲也是极为震撼,于是喃喃地说道: “好美啊!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古人果真没有欺我!” 霍沫只是被这番美景所震撼,情不自禁地吟出这脍炙人口的诗句,却是将王爷吓了一大跳: “真想不到,咱们满人的格格竟然还懂得汉人的诗句。” 被王爷一番夸奖,霍沫格外不好意思,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赶快低眉垂首答道: “让爷见笑了。霍沫也只是学得一些皮毛而已,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你看看,不是爷存心夸赞你,分明是你不但懂得诗句,更是出口成章,爷认识你这么些日子都没有发现,你竟然还是个才女呢。” “爷啊,恳求您不要再笑话霍沫了。” “哪里!爷真不是笑话你,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夸赞你呢。而且爷看得出来,你应该不止是会些皮毛和雕虫小技,至少是读过不少书的。” 霍沫见王爷这么肯定,于是如实禀报道: “让爷见笑了。霍沫自五岁起,阿玛就请了一个汉人做师傅,因此也读了些诗书,只是霍沫很不用功,而阿玛原本就没有多少要求,只是希望霍沫不要丢他老人家的脸就好,师傅见霍沫一个女孩子,更是没有严加管教,所以霍沫学得很是浮皮潦草,这会子在爷面前谈论诗书,实在是班门弄爷,让爷见笑了。” 满人家的格格五岁就开始读书?这可真是将王爷小小地震惊了: “噢?五岁就开始请师傅了?那至少也是童子功了,那爷就考考你,你刚刚吟出的那首诗出自哪里?” “回爷,那是一首北朝的乐府诗,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汉人的诗句,原是从鲜卑语转成的汉文,只是由于被汉人收录进了乐府诗集,流传了千百年,有些不求甚解的人竟误以为汉诗。” 如果说乍一听到霍沫随口吟出的“天苍苍、野茫茫”之时,他还只是惊讶满人格格竟然熟知汉诗,现在再听她将这首诗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则是格外地震惊她的才学了。不用再考其它的什么,就凭这一道题,霍沫绝不是她自己口口声声的所谓不足挂齿的雕虫小技,而是确实很有真材实学。 面对霍沫是个大才女这个崭新的发现,王爷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冰凝。冰凝也是在小小年纪令他发现了她的横溢才华,两个同样都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性情。霍沫是温婉的,简直是与婉然如出一辙,此时王爷忽然发现,这个霍沫既有温柔的性情,又有美貌与才智,完全就是冰凝与婉然的结合体! 本书由首发, 第1371章 才女 章节名:第37章?才女 霍沫集姣美的容貌、出众的才华、温柔的性情于一身,几乎是完美的化身,无可挑剔,对此,万事追求完美的王爷在心中只能是一声叹息。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如此绝色女子竟被误了终身,实在是一个令人伤感的结局,不由得令他唏嘘不已,在感慨老天爷待她不公,感叹世事无常难料的同时,更是对霍沫寄予了无限的同情。 感慨感叹之余,王爷的心中又升起了好奇心,不知道她与冰凝两个人到底哪谁的学问更高深。虽然她们没有同场比试过,但是考虑到霍沫是满族格格,冰凝是汉家小姐,冰凝比她学问高是理所当然的。另外,冰凝对满文可是一窍不通,而这霍沫,连汉学都有这么高的水平,满文水平更应当是不在话下。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两个人应该是打了一个平手。 王爷满脑子正在天马行空地恣意畅想,却是将霍沫弄得手足无措起来。由于半天没有听到王爷的一句话,又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凝视前方,霍沫以为自己刚刚在他这样一个满腹经纶的人面前卖弄学问,实在是自不量力的结果,惹得他暗中嘲笑,于是赶快说道: “霍沫真是班门弄斧,还请爷不要责怪。” 猛然听到霍沫说出来的这番谦逊之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思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以致引发了她的误会,于是赶快说道: “你这哪里是什么班门弄斧!爷说的一点儿错都没有,果然是个大才女。当初十三爷向爷举荐你的时候,可是没有跟爷说,你还这么有学问,看来爷真是凭白无故地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若是被十三爷知道,怕是要后悔了呢。” “爷啊!您可真是折杀霍沫了!您若是再这么取笑的话,霍沫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好,好,你看看这里哪个地缝能容得下,你就钻进去好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秦顺儿走上前来: “启禀爷,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现在,还是?” “现在就用吧,还急着赶路呢。” 用过午膳,一行人继续赶路。由于知道霍沫是个有才学之人,因此他不再像上午的时候那样,默默地独自一人看书,而是颇有兴致地与她闲聊起来,如此一聊才发现,原来她果真与他预料的一样,确实是学问不低。因此他又联想到前年的生辰宴上,被冰凝捉弄的那个行酒令,那个时候如果能有霍沫在场大力协助,他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输得那么没有面子。 一想到那个输得一败涂地的赛酒斗诗,他的心中格外地不服气,现在他有了霍沫,再也不怕冰凝了,看她还能有什么法子捉弄他!可是,他又格外沮丧地意识到一个新问题,现在他有了霍沫当帮手,可是冰凝却没有魂儿了,连字都写不成个样子,更不要说曾经饱读的那些诗书,全都忘到了爪畦国。什么时候,才能将冰凝的魂儿给找回来呢?什么时候这两个才女能够共同研习,相互切磋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72章 坚定 章节名:第37章?坚定 这一次热河请安果然不出王爷所料,真就耗时将近个月的时间,当他启程回京的时候已经是秋风萧瑟的9月下旬,随圣驾一同返回。+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幸亏有王府的家信一直保持畅通的联系,他知道冰凝还没有生产,心中既踏实又焦急。踏实当然是因为这次怀胎的过程总算是顺顺当当,中间没有出什么乱子;焦急当然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生怕小阿哥等不及他回来就出世了。上一次就错过了福宜的出生,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可是在圣驾面前,身不由已,他唯有日日企盼小阿哥能够体谅他,乖乖地在娘胎里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因此当他一听到圣驾即将返京的消息,心情格外激动,恨不能立即长出翅膀来,直接飞回京城。现实却是翅膀无论如何也长不出来,他当然也飞不回京城,只能是一日苦挨一日地随圣驾缓缓前行。 随着大队人马离京城越来越近,霍沫的问题也一天天地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他给了她充分的考虑时间,谁想到皇上这么成全她,让她足足考虑了快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天趁着不用在御驾跟前轮值,有整整一天的自由支配时间,于是清早出发之后,待霍沫将他服侍妥当,王爷终于开口说道: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就要回京城了,你是打算进爷的府里,还是决定继续回到后海宅院,等着爷为你寻个好的……” “爷!” 霍沫生怕他说出后面的话来,于是急急地打断了他。来之前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而经过这将近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的决定,于是用无比决定的语气说道: “霍沫说过,十三爷对霍沫有救命之恩,您对霍沫有知遇之恩,知恩不报,绝非君子行为。霍沫不敢自比君子,但霍沫也一直不敢妄作小人。霍沫已经说过,这辈子跟着爷,一生一世,决不后悔。” 听到霍沫如此坚定的表态,他只是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给不了她名分,可是如果他不帮助她,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是一个非姑娘非妇人的身份,要娘家没娘家,要婆家没婆家,让她如何苦度余生?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出家为尼,要么踏入烟花柳巷。 以前在后海的新宅,他只是隔三差五地过去,每次也只是匆匆歇宿,霍沫除了精心服侍他之外,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他只知道她确实如老十三所承诺的那样,是一个温顺贤淑、老实本分、知根知底、值得信赖之人。 这一次热河之行,他们朝夕相处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让他充分见识到了霍沫的另一面,精通满汉,极具才华,这样一个女子,即使是出家为尼都是万分可惜,更不要说步入风尘了。既然自己有能力帮她一把,为什么要将她推上绝路呢?如果老十三有法子解决她的问题,也不至于在向他举荐的时候满含期盼之情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73章 改姓 章节名:第373章?改姓 既是为了解十三阿哥的燃眉之急,也是出于自己的侠义心肠,更是有霍沫本人的态度坚定,王爷终于下定了决心。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如果进了他的府里,除了无名无分之外,至少生活条件要比寺庵强许多,也算是了却了十三阿哥的一番心愿。而且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所有的利害关系他已经早早地向她说清楚,如果她将来想离开,他也会痛痛快快地答应。 既然霍沫打定了主意,他又有君子有成人之美,念及此他复又开口说道: “后悔不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情,将来如果你后悔了,爷也会成全你,决不会有半点阻拦,爷说到做到,这一点,你完全可以相信爷。至于现在,既然你愿意随爷进府,那就先这么着吧。” “多谢爷!” 见到王爷终于点头同意,霍沫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除了一句“多谢”以及涨得通红的脸颊之外,眼中竟然一下子湿润起来。王爷当然看到了霍沫的这个小小的心理变化,生怕这盈盈泪光不多时就要泛滥成泪海,王爷赶快开口转移话题: “爷不是说过了嘛,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以后若是再这个样与爷生分,爷可就要生气了!” 王爷一边说着,一边一脸肃容起来,令霍沫不敢再谦逊什么,唯有赶快应承道: “回爷,霍沫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霍沫当然知道他不是真的与她生气,因此轻轻地咬了一个嘴唇,算是无声地表了态。王爷见霍沫不再客套,这才开始说起正事: “爷记得十三爷曾经说过,你娘家姓萨克达?” “回爷,是的。” “如果你进爷的府,虽然当不上主子,但是爷也不想让你当个使唤丫头,既然不是使唤丫头,你就需要改称谓,在爷的府里,只有丫环奴才才会直呼其名,所以霍沫这个闺名就先不要在外人面前称呼了。既然你娘家姓萨克达,一般这个姓的满人在取汉姓的时候都会姓‘老’,另外,你也最年轻,咱们满人称小为‘老’,这样的话,爷就给你改姓为‘老’,如何?” “霍沫全听爷的吩咐。” “既然你没有意见,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另外,因为时间仓促,爷没有时间单独再为你收拾新院子,爷的格格,耿氏,为人本分,心地善良,待人诚恳,是个非常容易相处的女人,你先暂且与她同住一个院子,” “爷,霍沫只要有房屋一间可作栖息之地,就已经感恩不尽了,怎么还能奢望单户独院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让你们两个人同居一个院子,爷这心里也是有些不落忍,可是一来,确实是府里没有多余的院子,这二来呢,爷让你与耿格格共住,也是存了私心的。爷的这个私心,知道你一定不会推辞,但是爷还是想跟耿格格商量一下才好,待爷与她商量定后,再说与你,这样可好?” “回爷,您就是让霍沫当牛作马都是应该应份的,不管您有什么吩咐,霍沫一定尽全力办好,还请爷一定放心。” “只要你没有意见,爷就放心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74章 相认 章节名:第374章?相认 至此,两个人终于将可能预见的将来一件一件地说了个一清二楚,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子,能够将现在可以预见到的问题仔细地盘算好已经是很不错了,至于其它的事情,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回到京城这天正好不用王爷在御驾前轮值,令他能够陪霍沫一起直接回了王府。雅思琦提前好几天就得了消息,因此当他回府的时候,众女眷在雅思琦的带领下在王府大门口内侧门厅处早已是恭候多时。由于冰凝马上就要临产,自然是缺席了这个重要的场合。 当众人见到阔别将近两个月的夫君之时,都是心情格外地激动,可是当大家请安完毕被他叫起之后,赫然发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全都惊讶得半天合不扰嘴巴。 雅思琦毕竟已经是第二次见到霍沫,因此不但没有任何震惊,反而更是心知肚名地率先迎上前去,恭敬而又体贴地对王爷说道: “请爷赶快请进府里吧,天寒风硬,当心吹坏了身子。” “这点儿风算什么!比起塞外来这还能算是风吗?” “那是,那是。” 被王爷抢白一番,雅思琦尴尬地回应了两句就再也说不出来什么。王爷因为心中想着其它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雅思琦的窘态,而是继续开口道: “其它人就先回去吧,爷这就去先过去你那里一下。” 王爷回府连朗吟阁都没有回,而是直接去了霞光苑,令雅思琦总算是挽回些颜面,脸上的尴尬神情登时缓和了许多。 进到霞光苑,由红莲服侍脱了披风,奉上热茶,王爷先在主位落座,然后叫雅思琦也在旁边落座。待这夫妻二人坐定,霍沫早已经在两人面前站好,按照王爷事先的叮嘱,先朝雅思琦深深行了一个请安礼: “妹妹给姐姐请安。” 雅思琦一听“妹妹”这两个字,心中来不及酸楚还是感慨,就赶快极有眼力劲儿地站起身来,脸上迅速绽放起笑容,热情和蔼地回复道: “妹妹赶快请起。来,来,快让姐姐看看!” 雅思琦一边亲亲热热地拉着霍沫的手,一边真就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看得霍沫一张粉脸登时像红透的大苹果,窘态百出。知道妹妹初来乍到,忐忑而又羞怯,又在王爷在一旁坐镇,因此雅思琦不可能故意捉弄或是刁难她,而是心直口快地说道: “唉呀呀,真是个美人胚子!水水灵灵,粉粉嫩嫩,姐姐真是越看越是喜欢呢。不知道妹妹闺名是什么,以后姐姐也好知道怎么称呼你。” “姐姐实在是过讲了,妹妹闺名霍沫,单姓‘老’。” “姓‘老’?这个姓可是不多见呢,你祖上可是姓萨克达?” “正是!姐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姐姐怎么会不知道?要知道,姐姐也是满人呢……” “姐姐娘家姓……?” “姐姐娘家姓那拉,乌拉那拉。” “原来是乌拉那拉!那可是名门望族,怪不得姐姐这么温柔贤淑,我们这些小姓小族都摆不上台面的……” “妹妹可真是谦虚,怪不得爷喜欢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75章 奉承 章节名:第37章?奉承 雅思琦的这一句“怪不得爷喜欢呢”本是一句奉承之语,谁想到刚一出口,立即将屋子里的另外两个人搅乱了心扉。+ 霍沫当然知道福晋误会了他们两人,可是雅思琦的这一句话,何尝不是击中了她的心事? 霍沫自己也不曾料到,塞外之行不仅开阔了眼界,丰富的阅历,同时也令事态的发展超出了最初的预想,因为她完全没有料到,王爷竟然是这样一个既博学又风趣,既像兄长又似师傅之人,令霍沫的内心平地起微澜。 当初她心意已决,即使没有名分也愿意追随王爷的时候,只不过纯粹是想寻找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了却余生罢了。而塞外之行的朝夕相处让她发现了一个从前所根本不了解、不知道的王爷,如果她能够早些发现,她当然就不会那么态度坚定、此心绝决地追随他了。 随着她内心深处的暗生情愫,却又明白无误地知道他的心永远都不可能在她这里停留,还要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那将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所谓“可遇不可求”竟是如此真切地发生在她的身上,他们相遇了,她却求不得一丁点儿的奢望之想,与其眼睁睁地守望着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还不如削发为尼,六根清静! 可是为什么?在回程的马车里,当王爷最后一次征求她意见的时候,为什么,她仍是决定终生相随?明明知道那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想,为什么,还要如飞蛾扑火般地自取灭亡?难道说,即使得不到,只要远远地凝望,悄悄地注视,默默地关怀就足够了吗? 霍沫被击中了伤心事,而王爷那边则是尴尬不已。他知道自己对霍沫无意,他也“知道”霍沫对他更是无情,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因此看着雅思琦与霍沫两人的姐妹相认进展格外顺利,王爷的心中自是欢喜,总算是平平安安地将霍沫安置下来。 谁想到还没等他高兴多久,这个福晋说着说着竟然离题十万八千里,居然扯到什么“怪不得爷喜欢”的问题上来!他是一个极重脸面之人,他与霍沫本是清清白白,却因为雅思琦的这句话将两个人的关系搞得暧昧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当然无所谓,而霍沫却还是个姑娘家,定是会羞愤不已,此外,他还生怕被霍沫误会成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令他原本行侠仗义之举演变成为乘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吓得王爷赶快板起一副面孔朝雅思琦训斥道: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福晋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 雅思琦本是为了讨王爷欢心才违心地说了那些话,谁想到他这个人怎么会翻脸不认人?都已经将霍沫领回府里来了,还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难道说偷养女人习惯成自然,正大光明反倒是觉得别扭了? 再说了,不就是萨克达家的女人吗?还以为有多大的来头呢!不要说比不过她们满洲八大姓的乌拉那拉家,就是与年妹妹的娘家相比,都还要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76章 共住 章节名:第376章?共住 王爷哪里知道雅思琦这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为了制止雅思琦的胡言乱语而慌不择言,如此语气严厉地训斥一番,令她在霍沫面前失了脸面,对此很是后悔的他赶快转移话题,力图为福晋挽回些颜面: “好了,好了,你们这也算是行了见面礼了。+霍沫初来乍到,府里的规矩,福晋你还是要多教她才是。” 王爷给了她台阶,雅思琦总算是找补回来一些脸面,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既然得到了些许补偿,雅思琦当然知道见好就收,于是赶快回复道: “回爷,妾身一定谨遵您的吩咐。那,今天一路辛苦,要不先将妹妹安置下来再说?只是,妾身不知道将妹妹安置在哪个院子合适,爷若是早些吩咐,妾身也好有个准备。” “这正是爷想跟你说的事情,爷是打算让她与韵音一个院子。” “啊?跟韵音一个院子?” 雅思琦一听说新宠妹妹居然是寄人屋檐下,当即失态地惊呼出口,眼睛也直愣愣极为失礼地望向王爷,半天也没缓过神儿来。 雅思琦当然是被王爷的这个决定惊呆了!两个女人住在同一个院子,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奇谈怪论!虽然韵音是个不得宠的女人,但是这霍沫妹妹可是新进府的女人。王爷这一辈子也没有干过偷养外室的事情,哪一个女人不是皇上或是德妃娘娘赐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这破天荒头一回自己做主,将看上眼的女人不明不白地弄进府里来,可见这丫头是多么得了他的心。 想那天仙妹妹的专宠不过是拉拢年二公子的把戏,这霍沫妹妹才是他真心想要专宠的女人,对于真心宠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安排与别的女人共居一个院子?再是没名没分,也是有他的专宠在身,既然是专宠的女人,怎么能够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这个安排不但明摆着降了霍沫的身分,就是侍寝也不方便啊! 搞不清楚王爷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既然是他提出来的,自是有他的道理,雅思琦只能是强压下震惊,自言自语地又开口说道: “那,如果是与韵音妹妹一个院子,韵音知道了吗?” “嗯,爷这是先跟你通个气,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这就叫韵音过来跟她说了吧。” 没一会儿,红莲就将韵音请到了霞光苑。韵音当然也是没有想到这个新进府的妹妹居然是和她住在一个院子,也是与雅思琦一样震惊之极,但是震惊的原因却是不一样。她只知道王爷将心爱的女人托付与她,她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生怕不能照顾好这个新妹妹,让她受了委屈,于是赶快说道: “爷怎么吩咐,妾身怎么做就是,只是,辛苦了霍沫妹妹,还要与妾身挤在一起,妾身这就吩咐碧荷她们,赶快给妹妹收拾房子。只是这院子只有两间正房,还是连在一起的,要不,妾身搬到东厢房去,让妹妹住正房吧。” 本书由首发, 第1377章 督导 章节名:第377章?督导 韵音真心实意地打算将自己的正房让给新来的妹妹,结果这边还不等霍沫开口谦让,那边王爷赶快表态说道: “不用了,她住东厢房就可以了。+另外,爷之所以安排她与你共住一个院子,爷也是有私心的。霍沫是个才女,精通满汉双文,能读会写。天申阿哥都十来岁,还总是贪玩,不能将心思用到正道儿上,爷不可能一天到晚地不错眼珠地盯着他,虽然有师傅,但是师傅也不可能一天都晚地盯着他,更何况,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又是大字不识一个,虽然惜月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可是元寿阿哥知道自己用功上进,自是不用爷太操心。可是天申阿哥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两三年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若是再这么整日游手好闲,荒废了学业,不成材,不成器,将来爷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所以,爷打算将天申阿哥交由霍沫来督促、教导他功课,师傅在学堂教授的那些课业,回来后再由霍沫盯着他重新学习一遍,正所谓温故才能知新。若是用这法子,天申阿哥的学业还是没有长进,爷也就不指望他什么了!” 至此三个女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爷是让霍沫与韵音一个院子,更主要的是要霍沫督导天申阿哥的课业! 霍沫对于这个安排当然是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相反更是觉得王爷实在是体谅她的处境,为她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件差事,她总算不是一个吃白食的人,还能够凭借一已之力挣得发挥些用处。 韵音当然也没有意见,能够有人来调教天申阿哥真是一件大好事,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和惜月是要好姐妹,元寿与天申是要好兄弟,结果因为天申的课业不争气,不仅弄得她脸面上很是没有光彩,而且两个阿哥的差距越来越大。虽然她自己是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但是对于自己的阿哥,韵音作为一个母亲,当然也是对他的未来寄予了厚望。 将来哪个阿哥能够被封为世子,继而承袭王爷的爵位是所有人,特别是三个阿哥的母亲极为关心的问题。虽然弘时阿哥是年长阿哥,但是由于他与八阿哥一伙人走得很近,反倒是与自己亲生阿玛的日渐疏离,以致父子间关系极为僵硬,而且满人也没有嫡子、长子世袭制的传统,因此元寿和天申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目前的严峻形势是元寿与天申的差距正在逐步加大,如果天申不抓紧努力、迎头赶上,将来韵音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哥主动放弃这场竞争。 为此,韵音也曾苦口婆心地对天申阿哥教训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一来她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使是训斥也说不到点子上;二来她又是一个老实本分的性子,根本不是性情顽劣的天申阿哥的对手,经常是她才说一句,天申有十句八句回给她,驳得她哑口无言,因此对于霍沫督导天申的功课,韵音真觉得是天降喜讯、求之不得。 本书由首发, 第1378章 安排 章节名:第378章?安排 韵音虽然格外满意王爷的这个精心安排,但是心中唯一的遗憾就是觉得对不起霍沫,从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都是由于自己的小阿哥,才拖累了霍沫妹妹,这才刚刚进府,不但害得她连个自己的院子都没有,还要为天申阿哥费心劳神。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唉,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用?同是前后脚出生的小阿哥,元寿可是一点儿都不用人操心,怎么天申就这么不争气! 雅思琦当然也不可能有任何反对意见,反正是韵音与霍沫两个人挤在一个院子里,反正霍沫教导的也是韵音的小阿哥,与她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只要没有伤害到自己,王爷怎么安排都可以。不过让雅思琦想不明白的是,霍沫妹妹的名分什么时候解决?依照这个安排方案,霍沫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这么尴尬的身份,也幸亏是跟韵音这么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同住一个院子,否则吃穿用度、仆从下人全都是麻烦事儿。 虽然不知道这三个女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不见有人开口说话,王爷当然是认为她们默认了他的这番安排,于是继续说道: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先这么定了。既然多了一个人住,那个,福晋,你再给晓月轩多调配两个丫环,帮着霍沫打打下手,毕竟督导天申阿哥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光是铺纸研墨、整理书籍、清灰扫尘、端茶倒水等等差事就不少了,两个丫环真怕是忙不过来呢。不过由于霍沫刚来,一下子调配的奴才太多,怕是会给她惹闲话,所以只能是现在先将就些,如果日后真是人手不够,再配也不迟。 另外,那两个新调配来的丫环就记在天申阿哥的名下,算是天申的奴才,毕竟是为了督导他的课业,不过,这两个丫环虽然名义上是天申的奴才,但是必须要听候霍沫的差遣。至于吃穿用度方面呢,就比照韵音,减半即可。怎么样,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回爷,没有了。” 三个女人仿佛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地回复了王爷。见众人表了态,他总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然后转过身来,对韵音说道: “韵音,那就辛苦你了,带霍沫回去收拾安顿……” 王爷一口气将霍沫的安排全部说完,这也是他塞外之行深思熟虑的结果,不管是霍沫的职责,还是她的日常起居事项,事无巨细全都考虑到了,既不会令霍沫有寄人篱下、低人一头的自卑感,也照顾了其它女眷的情绪,不至令霍沫成为众人妒嫉攻击的对象。 对于霍沫的安排,在场的三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对意见,只是雅思琦一见说完安排之后,韵音和霍沫两个人就要被王爷打发走,于是急急地说道: “爷,今天晚上,妾身准备了家宴,要不要让霍沫妹妹与大家见个面?” “好,可以。” “要不要叫上年妹妹?” “看她吧。若是身子不碍事就跟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她现在也是爱凑热闹的一个人,如果身子不方便,那就由着她吧。” 本书由首发, 第1379章 见面 章节名:第379章?见面 家宴如期在霞光苑举办。+由于众人在迎接王爷回府的时候都见到了那个站在他身后的妙龄女子,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懵了,因此都想借着这个家宴的机会来探探情况。谁想到,根本不用众人探情况,因为当她们陆陆续续地到达霞光苑的时候,只见这个妙龄女子已经提前恭候多时了。可是韵音这一回怎么会这么早地到达?这是极为特殊出人意料的新情况,她可是从来既不会提早,也不会过后,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地在中途悄然到达呢。 眼见着姐妹们已经全部到齐,就只差天仙妹妹了,雅思琦并没有等她,直接对众人说道: “这是老妹妹,闺名霍沫,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相互照应一下。另外,这个妹妹满文汉文样样精通,能读会写,可是个大才女呢!” 妹妹!只此两个字,众人全都立即心知肚明!随着冰凝的丢魂儿,以及雨露均沾新政的实施,王府后院终于恢复了平静。可是才半年多的功夫,随着这个老妹妹的到来,立即再次陷于失衡状态。不仅仅因为这个妹妹正值花样年华,更是因为她容貌出众和精通文墨。 虽然她比不上以前的天仙妹妹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要比在座的众人美上不知多少倍。而且年妹妹的貌若天仙早就已经是老皇历了,现在的她,又胖又丑,又傻又笨,不要说惜月、云芳这些人,就是春枝都比她强多了。而这个老妹妹,又年轻、又漂亮,还能读会写,又是被爷亲自领进府来,连等皇上赐婚都来不及,可见这是一个多么的得宠女人。 众人对于霍沫取代冰凝成为王爷的新宠都有一种极大的心理满足感,毕竟这两年以来,天仙妹妹的专宠实在是太过“嚣张”,总算有一个新人能替大家好好地出一口心中恶气。可是才欢喜不多时,众人又觉得格外失落,好不容易年妹妹失了宠,自己的好日子还没有真正到来,怎么又来了这么一个又美貌又有学问的老妹妹?难道说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永远地没有了出头之日? 这是霍沫第一次有机会认真打量王爷的后院女人们。在进府之前,她就已经从王爷的口中大致了解到基本情况:一共七个女人,一个嫡福晋,两个侧福晋,其余五个都是格格。 脑海中一边回响着王爷的情况介绍,霍沫一边好奇地仔细打量,突然发现这屋子里怎么只有六个女人?那个人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来呢?而这六个人当中,哪一个是年侧福晋呢? 这三位肯定不是,年纪至少有四十岁了,年侧福晋没有这么老;那三位也不像是,模样实在是太过普通,连漂亮都称不上,更不要说美若天仙了。 就在霍沫暗自思忖之际,就听门外响起了禀报之声: “启禀福晋,刚才怡然居给传话过来,年侧福晋说她身子没有大碍,这就过来参加家宴。” 本书由首发, 第1380章 出席 章节名:第38章?出席 听到何全的禀报,霍沫这才恍然大悟:果然哪一个都不是年侧福晋,她还没有到呢! 一想到即将见到如雷贯耳的年侧福晋,此时霍沫也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但是她竟觉得如坐针毡一般。+虽然王爷早早就跟她说明了,进了府里,她既没有名,也没有分,既不是主子,也不是奴才,她不可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她的心中就是止不住的好奇,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被王爷整天挂在嘴边的年侧福晋究竟是何等的才貌双全、超凡脱俗。 冰凝之所以最后一个到达,并不是她故意所为,完全是因为才刚刚接到家宴的传话。雅思琦虽然已经就冰凝是否参加家宴的问题事先征得了王爷的意见,但是她仍是拖到了最后一刻才决定派红莲去传话。 当时征求王爷意见的时候,雅思琦根本没有料到,他竟然要冰凝自己决定是否参加,以为他直接就替她一口回绝了呢。毕竟这个家宴既是给他接风,也是给霍沫一个亮相的机会,但是依照冰凝目前的状况,真不知道她又会搞出什么名堂来,将好端端的一个姐妹相认弄得一团糟。 可是面对冰凝搞出来的这一团糟,雅思琦根本没法跟她讲理,不但因为她丢了魂,有理说不清,而且她马上就要临产,说不得、骂不得,还要小心翼翼地供奉着,因此从本心上来讲,雅思琦实在不想让冰凝来参加这个家宴。 但是王爷已经发了话,雅思琦也不好违背,因此她特意吩咐红莲,待这边众女眷们完成了姐妹相认之后,再去怡然居传话。这样安排的好处在于,就算是冰凝决定来参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重场戏已经过去,她再是耍活宝不至于好端端地搅了霍沫妹妹的初次亮相。真若是被她煞了风景败了兴,不但令王爷心情极不愉快,再牵连到她雅思琦的头上,被他误认为她在借年妹妹之手实施打击霍沫之举,那可就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此外雅思琦隐隐感觉天仙妹妹一定会来参加,她现在变成了一个爱凑热闹的女人,有这么大的热闹,她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不出雅思琦所料,当红莲到怡然居传话,今天有迎接王爷回府的家宴的时候,冰凝一听说有家宴,还能见到大老爷,当即兴奋得难以自持,连磕巴都没有打,立即表示马上就过去。这两个月来,她可是被闷坏了,没有了大老爷时不时地前来陪她聊天解闷,又因为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不要说月影整天拉着拦着,就是她自己想折腾也折腾不出来什么好玩的新花样,整天愁眉苦脸,没意思透顶。 现在突然天降喜讯,又能见到大老爷,又能凑热闹,可是将冰凝高兴坏了,于是红莲还没有走呢,她就一个劲儿地催促月影赶快给她梳妆打扮,然后在红莲回到霞光苑复话没多久的时间,冰凝就急急火火地赶到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81章 双美 章节名:第章双美 当冰凝进得屋来,向雅思琦口头请安之际,霍沫当即被这个大名鼎鼎的年侧福晋惊得如五雷轰顶!这个就是王爷口中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年侧福晋?霍沫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但是再环顾四周,只见满屋子的女人们都笑语盈盈,妹妹长妹妹短地向她打招呼,霍沫才不得不认可了眼前的事实,当即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眼前的年侧福晋虽然因为有孕在身,无法用窈窕淑女来形容,但是这容貌?如银盘一般的大圆脸,眼睛细细长长地挤在一起,只剩下了一道缝似的,还有那赫然夺目的双下巴,那笑容可掬的憨厚神态,怎么看怎么就像是一尊弥勒佛呢? 如果模样是天生的,无法自己选择,但是那妆容可是后天的,也实在是太过惨不忍睹吧。在这张涂满了厚重铅粉的脸庞上,四样器官最为突出:大粗眉毛黑眼圈,红通脸蛋鲜嘴唇。为了将细长的眼睛变得大一些,竟然涂了那么重的黑眼圈,可是就算是涂了那么重的黑眼圈,也依然改变不了两只小眼睛挤在一起的现实。如果说从模样来看像个弥勒佛,那么从妆容来看,十足一个年画娃娃。 王爷是那么一个气质高雅、谈吐不凡之人,怎么竟会认为这样的女人美若天仙?如果说这个样子就是美若天仙,那么王爷口口声声所夸赞的才高斗该不会也是一样的惨不忍睹吧? 霍沫之所以对冰凝这么感兴趣,完全是因为在热河的那两个月中,总能从王爷的口中听到关于年侧福晋的事情,以致她的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美若天仙、才高斗、聪慧过人、冰清玉洁、志向高远……从来不会吝惜赞美之词。而霍沫同样身为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才女,当然是极为好奇,想要一睹这位奇女子的风采。 可是当这个传奇般的年侧福晋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霍沫实在是太过失望了!放眼满屋子的女人,随便一个人都要比这年侧福晋顺眼不知道多少倍。王爷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将一个如此又胖又丑的女人夸赞得如天仙一般,难道说他是担心自己有什么非份之想,拿这个又胖又笨的女人当作挡箭牌,暗中警告自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可是也不太对呢,这个年侧福晋虽然模样奇丑无比,但是一屋子的女人,怎么就只有她一个蒙受恩宠怀了身孕呢?天申阿哥是最小的阿哥,也都十一岁了,时隔十来年,王爷好不容易新添子嗣竟然还是年侧福晋所出,看来,她这争宠的手段实在是了不得,就凭这副模样还能将王爷迷得神魂颠倒、黑白不分,一定绝非善辈。 如果说王爷是被她迷了心窍、丧失心智,那是因为存了男女之情,还算是有情可原,可是她不过才是一个侧福晋而已,胆敢不将福晋姐姐放在眼里,居然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才姗姗来迟,可见她有多么持宠而骄、飞扬跋扈。 本书由首发, 第1382章 才高 章节名:第章才高 一想到这年侧福晋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又背靠王爷这棵大树,霍沫不禁对自己未来在王府的生活充满了忧虑:这么看来,先不管什么原因,年侧福晋得了王爷的宠应当是真,否则她肯定不敢这么跋扈,连福晋姐姐都不放在眼里。 看来从今往后自己一定要躲她远远的,少惹事非才能保得自身平安。不过万一被她误会自己跟王爷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呢?女人天性就是爱妒嫉,爱攀比,爱惹是生非,哪家哪院都不例外。一旦误会产生了,她是尊贵的主子,自己不过是寄居一隅的房客,胳膊终归是拧不过大腿…… 就在霍沫暗自思忖、隐隐担忧之际,雅思琦赶快从座位上起身,拉着冰凝的手说道: “几天不见,妹妹这肚子又见长了不少呢。长了真好,过两天赶快给爷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哎,刚才姐姐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怕你身子沉。这眼见着就要生了,你可是要万分小心,切不可有一丁点儿的闪失马虎。” “姐姐放心,妹妹好着呢。” “那就好,只要你这身子没有大碍,姐姐这心里也踏实多了。来,趁着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新来的老妹妹,霍沫。” 冰凝一进屋就被雅思琦缠着问东问西,再加上她本人也不是东张西望的性子,因此直到现在听到福晋姐姐的一番介绍之后,这才恍然发现这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只见这个妹妹正值二妙龄,模样秀美,气度不凡,只是? “老妹妹好么?哈哈,福晋姐姐,您什么时候学会了川话?以前还真不知道呢!那个,您这是想要问妹妹什么?” 雅思琦当场被冰凝搞得哭笑不得,其它女眷们则是被冰凝逗得忍不住也呵呵地笑出了声儿。雅思琦无奈,只好自我解嘲道: “妹妹真会说笑,姐姐什么时候去过四川!哪像你,跟着父兄走南闯北的,见过大世面的人,就有本事笑话姐姐来了!” 冰凝一见雅思琦误会了自己,赶快解释道: “没有,没有,妹妹真的没有存心笑话您。再说了,妹妹哪儿还记得去过什么地方呀,全忘光了呢。” 雅思琦当然知道冰凝不是故意取笑她,她刚刚那一番话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已,此时见冰凝红头涨脸地急于辩解,也知道现在跟这天仙妹妹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于是赶快转移话题,扭过头朝霍沫说道: “这是年姐姐,还不赶快行礼?” 霍沫被这个年姐姐的一声“好么”搞得神情尴尬,面色通红,一听雅思琦招呼她,总算是替她解了围,于是赶快上前规矩地行了请安礼: “妹妹给姐姐请安。” “你是妹妹?太好了,终于我也能开始当姐姐了,真不容易啊!既然你是妹妹,嗯,那就是说,你也是老爷的小老婆?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你整天都躲到哪里去了?噢,不对,一定是老爷将你藏到哪里去了!” 霍沫终于充分领教了年侧福晋的“才高斗”,果然不出所料,果然是与那个“貌若天仙”一样的惨不忍睹! 本书由首发, 第1383章 开心 即使见惯了冰凝的语出惊人,但是对于刚刚年妹妹的表现,淑清仍是没能忍住,开口说道: “我就喜欢年妹妹,每次只要有她在,一定是让大家开开心心、乐乐呵呵。年妹妹再过几天就要生产了,又要有好些日子见不到你,少了你在场,我们这些姐姐们可是没了乐子,实在真是可惜呢。” 淑清说的是真心话,现在的这个冰凝确实是太讨喜了,不但能让众人开心,又不得王爷宠,这样的年妹妹实在是惹人喜爱。冰凝见李姐姐这么喜欢她,心里也是高兴,于是赶快说道: “姐姐这是担心什么?待妹妹生下小阿哥,身子就利落了,不是更能与姐姐们好好玩了吗?妹妹还会好多本事呢,除了踢键子,……” 一听到冰凝提到踢键子,众人全都立即想到她将键子踢到王爷额头的那一幕,忍不住又一阵哄堂大笑,春枝也是禁不住地开口道: “好啊,下回让姐姐们看看,你还能再将爷的额头搞成什么样儿。只是当心不要再被爷罚跪佛堂就好。” 霍沫由于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不知道这些姐姐们热热闹闹地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众人都在拿年侧福晋寻开心,而这位侧福晋竟然也不当回事儿,任由这些姐姐们取笑逗乐。这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怪不得王爷一直提醒她,如果觉得在府里过得不如意,想走他也不会拦着,也许将来有一天,她也会像这年侧福晋一样,被围攻,被戏弄?可是侧福晋为什么不生气,不愤怒呢?难道说这就是大智若愚?所以王爷才会喜欢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女人? 正在这时,何全急急前来禀报,王爷进了院子。于是众人赶快收敛起笑容,起身恭迎。当他进屋的时候,自然是第一眼就见到了冰凝。两个月不见,身材更是突飞猛进地发展,几乎像一座小山般地横在他的眼前,比他走之前更是胖了许多,不过精神倒还好,这让他放下心来。 别的女人都是小心谨慎、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只有冰凝,因为已经无法行礼,只能是口头请安,然后就是一脸笑意盈盈地望向他。他当然注意到了她,因为一进屋,他的目光第一个搜寻的就是她,此时见到笑容满面的冰凝,心中立即感觉分外踏实的王爷不动声色地朝她点了点头,同时回复了冰凝一个不意察觉的微笑。 请安完毕,他并没有在堂厅落座,而是准备直接去隔壁的宴客厅,雅思琦见状,赶快迎上去,面露难色地悄声请示道: “启禀爷,老妹妹的座位……” 雅思琦确实为难,虽然她们与霍沫姐妹相称,但她毕竟既不是主子,也不是奴才,这座位如何安排?单独安排座位,这不是承认了主子身份?如果不安排座位的话,她又不是奴才,不用负责端茶递水、码盘布菜这些事情,难道说这一晚上就这么干干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共进家宴? 第1384章 反常 章节名:第384章?反常 王爷对座位的问题当然是早有考虑,因此一听雅思琦问他,直接就回复道: “给她安排在爷对面的位置上就行了。+” 雅思琦一听是这样安排座位,心中暗自猜测:那不就是承认了她的主子地位?不过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再多想,赶快悄声吩咐红莲按照王爷的吩咐赶快摆好座位。 待全都落座之后,王爷首先开口说道: “刚才福晋也跟你们说了,从今天开始,霍沫就算是进了爷的府里来,别的话爷也不多说了,无非是和睦相处、踏实本分之类的话。爷今天要说另外一件事情,霍沫虽然与你们姐妹相称,但是她还有另外一个差事,她是天申阿哥的教导师傅,负责督导小阿哥的学业,所以爷才会安排她坐在这个客位上。”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妹妹竟然还是天申阿哥的教导师傅!教导师傅,不但解决了她非主非奴的尴尬身份,还是以客相待,冠冕堂皇实现掩人耳目的目的,爷这一招可真是煞费苦心。 王爷该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完毕,于是家宴正式开始。虽然是一贯的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王爷对于坐在他右手边上的冰凝很是诧异,由于见识过她的进餐盛况,而且还是无肉不欢、食量惊人,可是今天的她怎么一反常态如此矜持?家宴都快到尾声了,居然才吃这么一点点?这要是饿坏了可怎么办? 心中有些焦急的他时不时地拿眼睛扫向为冰凝布菜的月影,暗暗气恼这个奴才,明明知道她家主子爱吃什么,能吃多少,怎么还会这么扣扣缩缩,她这是打算要把小阿哥的额娘给饿坏吗? 可是心中不管有多么气恼他也不好当场发作,因为他不想自己对冰凝的这份额外关心令她成为众人的瞩目的焦点,因此只有暂时忍下之口气,待一会儿去了怡然居再好好朝月影问罪。 好不容易挨到家宴结束,王爷开口说道: “一会儿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各自回去吧。韵音和霍沫,你们两人等一下,一会儿让天申阿哥见过霍沫,行个拜师礼。” 众人一听这个结果,都知趣地纷纷告退。只有冰凝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大老爷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却没有机会跟他好好玩一会儿,真是没意思!可是大老爷也有正经差事,要天申阿哥行拜师礼。唉,好么妹妹因为是师傅就能跟大老爷一起玩,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当上师傅呢? 冰凝闷闷不乐地与月影一起回了怡然居,她的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又是撅起胖嘟嘟的小嘴,又是紧皱黑漆漆的眉头,搞得王爷这心里也是怪不好受,可是今天是霍沫进府的第一天,必须要天申阿哥行了拜师礼,才能为她树威立信,否则依天申那顽劣的性子,必是不会将年纪轻轻的霍沫放在眼里,连韵音这个亲额娘都管束不了这小阿哥,更不要说连姨娘都算不上的霍沫了。 反正行完拜师礼他就会过去怡然居看她,现在也就暂时不高兴而已,一会儿过去再将她哄好也不迟。 本书由首发, 第1385章 取笑 章节名:第38章?取笑 当王爷、韵音、霍沫一行三人回到晓月轩的时候,由于提前传了口信儿,天申阿哥早已经老老实实地恭候在正屋厅堂,此时眼见阿玛和额娘进了院子,于是赶快迎到门外,恭敬地行礼请安: “儿子给阿玛、额娘请安。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起来吧。” 王爷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径自进了屋里,并到主位就坐。坐定之后,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他先示意要霍沫坐在他的左手边,再让韵音坐在他的右手边。天申虽然一直在老老实实地在堂屋正中低眉垂首地恭候,但是一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瞟向前方,此时一见这个情况,当即头脑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难道说眼前这个漂亮姐姐就是众人口中偷偷谈论的那个新进府的阿玛的女人? 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得宠,可是,就算阿玛将她宠到天上去,也绝对不可能是侧福晋。天申当然知道,按照亲王的例制,不管他的阿玛娶多少个女人,也只能是嫡福晋一个,侧福晋两个,格格若干。现在年姨娘和李姨娘全都是贵体安康,因此无论哪个女人都不可能成为他阿玛的侧福晋。这个女人既然与他的额娘一样,是格格身份,那么他的额娘只凭进府时间早这一条,理所当然应该排在这个女人的前面,可是她怎么竟然会坐在了阿玛的左手边? 天申和元寿下午还在师傅那里读书的时候就听几个奴才们悄悄地谈论着他们的阿玛新领进府里一个漂亮女人,谁想到,最后竟然领进了晓月轩,这让天申立即成为元寿的取笑对象: “哈哈,你又要有一个新姨娘了!” “是我的姨娘,不一样也是你的姨娘?” “反正没有住进我们重绮馆,我就可以不理会她!再说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姨娘,又不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不过,住在你们院子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声姨娘你喊不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见了她总是要向她行礼请安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见到不用行礼请安吗?” “我们又不在一个院子里,我能躲啊!你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看你整天怎么躲!” “你能躲,我也能躲,有什么了不起的!” 天申阿哥就算是与元寿争了个面红耳赤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连嘴仗都没有打赢,心里本来就格外别扭,现在眼看着这个女人坐在了他阿玛的左手,连他的额娘都要退到右手位置,意识到形势不妙的天申阿哥止不住心里地狂跳个不停。 见天申阿哥站定,王爷这才开口说道: “今天阿玛也不查你功课了,知道查了也还是那个样子。你与元寿同龄,天资也不差,为什么学业总是不如元寿阿哥?这么多年都不见你有丝毫长进,将来你就打算一辈子这么不务正业,不学无术? 趁着你现在年龄还小,资质尚可,还算是孺子可教,阿玛单独再给你请一个师傅,除了与元寿阿哥一起完成师傅吩咐的课业以外,每日回来以后,再按照新师傅的要求,学两个时辰,完不成这两个时辰的课业,你就不能睡觉,更不要说玩耍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86章 师傅 章节名:第386章?师傅 王爷一直说到这里,天申阿哥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漂亮女人与他有什么关系,还没事儿人似地一边在心里止不住地对霍沫摇头撇嘴,一边吊儿郎当地满脑子胡思乱想。+ 自己的阿哥是什么脾气禀性王爷当然是了如指掌,虽然表面上天申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王爷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天性顽劣的小阿哥此时根本没有仔细认真地聆听他的训戒。对此他很是恼火,可是今天是霍沫第一天与天申阿哥师徒相见,他不能将这个拜师礼搞得不欢而散,因此他只得是装作视而不见,换了一副平和的语气说道: “这位就是你的新师傅,姓老,你以后尊称她为老师傅就可以。古训所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现在就向老师傅行拜师礼,该有的规矩,该有的礼节,一个也不能少,若是被阿玛知道你敢不重师道,不尊师敬师,你自己知道该受什么的处罚。” 王爷洋洋洒洒一口气先是将天申阿哥又是训斥又是责怪一番,然后强行给他分派一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女师傅,令刚刚还吊儿郎当、事不关已模样的天申阿哥当即如五雷轰顶! 原来这个女人不仅仅是个小小的姨娘,还是自己的新师傅,而且每天还要额外再增加两个时辰的课业,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一道睛空霹雳!原本还只是盘算着如何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下成功地躲避开这个可恶的女人,现在却变成了不但躲不掉,避不开,还要天天聆听她的训导。眼见着不过就是一个大他八九岁的黄毛丫头,连姨娘都算不上的女人,竟然还要他言听计从,还要尊师重道,天申阿哥只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 特别是下午的时候天申阿哥刚刚被元寿取笑,他万分担心,这要是明天被元寿知道了这个女人竟然成了他的师傅,还不更要被元寿笑话死? 愤怒到极点的天申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阿玛为什么只给儿子一个人请新师傅?元寿哥哥难道不需要新师傅吗?” 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天申对这个新师傅充满了敌意与不满,若不是今天有他亲自坐镇,这小阿哥可真是谁也震慑不住。眼见着天申一脸不服不忿的样子,王爷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道: “你自己学业没有长进,你还好意思跟元寿比这比那?你怎么不跟元寿比比功课?这么没出息还敢顶嘴!你还不赶快行拜师礼?你这是等着想挨家法吗?” 天申再是性情顽劣,在他那威严的阿玛面前,根本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王爷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丝毫可以回转的余地,天申无计可施,眼看着再是拖延下去就要领来一顿家法伺候。他自己虽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破罐破摔的性子,可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额娘跟着他遭受别人的嘲笑和白眼,无可奈何之下,小阿哥只得是气哼哼地朝霍沫跪下,规规矩矩地行了拜师礼。 本书由首发, 第1387章 出路 章节名:第387章?出路 整晚一直端坐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霍沫从这父子两人的对话中早就听出来了浓浓的火药味,也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要为天申阿哥单独安排一个督导师傅的原因。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她原本以为天申阿哥由于资质不够聪颖才需要额外进行课业督导,而现实情况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竟是因为小阿哥的性子极度顽劣所致。 这个新发现令霍沫心中升起隐隐的忧虑,想那年侧福晋竟是一个胆敢连福晋都不放在眼中的跋扈性子,而这耿格格能教育出这样的阿哥,定是有什么样的额娘就有什么样的阿哥,如此看来王爷的女人全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也难怪霍沫会如此揣测韵音,因为她实在是再也不敢相信王爷了。他口中貌若天仙、才高八斗的年侧福晋竟是如此不堪,吃一堑长一智的霍沫再也不会轻易地上王爷的当,猜测他之所以将耿格格夸赞得老实本分、贤淑温柔,想是为了提早消除她的顾虑,生怕她有畏难情绪而不肯应承下来这个差事。 早知如此,当初确实是不应该应承下来这个差事,知道王府的水深,只是不知道会深到这种程度,此时的霍沫对于自己未来在王府的生活充满了担心和忧虑。可是不管有多后悔,一来已经向王爷应承下来这件差事,没有半途而退的道理,二来她现在从本质上来讲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房客而已,没有挑三捡四的权利,再是不愿意,霍沫也只能是硬头头皮继续往前走。因此面对被强按倔牛低头的天申,如果还想在这深水一潭的王府里保得自身平安,那么只有与小阿哥和睦相处才是唯一的出路,于是待天申行完拜师礼之后,霍沫立即对王爷开口说道: “启禀爷,要不您看这样好不好,先按照您的吩咐,妾身暂且就当几天这个不伦不类的师傅,待天申阿哥的功课与元寿阿哥的功课一样好之后,妾身就不再当这个师傅了,您看如何?” 督导师傅是王爷吩咐下来的差事推诿不得,天申阿哥不服督导又是得罪不得,面对大小两个主子的前后夹击,霍沫的这番急中生智总算是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而霍沫这一席话,自然是说得王爷和天申阿哥一个茅塞顿开,一个喜出望外。 王爷当然知道天申阿哥根本不会服从管教,就连韵音这个亲额娘他都不听从教诲,更何况还不到二十岁的霍沫了。为了树立师道尊严,他才会不惜任由冰凝极不高兴地离开了家宴,来到这里摆出阿玛的威严,强迫天申阿哥行这个拜师礼。 本来对于霍沫这个新人,女眷们就有可能心不满、气不顺,如果再加上天申阿哥调皮捣蛋、从中作梗,可想而知霍沫的日子过得会有多么艰难。原本答应将她接进府来是为了给她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结果却是弄得她连日子都过不下去,那还不如当初同意她出家为尼,寻得个人生清静之地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88章 皆喜 章节名:第388章?皆喜 其实王爷之所以要让霍沫充当这个督导师傅,不就是看重了她精通满汉、颇具才学,能够有效弥补韵音的先天不足吗?如果天申能够知道用功,他何必给霍沫安排这个苦差事呢,令她刚一进府就早早地四面树敌。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天申自是不必说了,一定视这个督导师傅如洪水猛兽,整日里不是想着如何完成课业,而是想法设法地捉弄她、欺负她。韵音虽然天性纯朴,但终究是抵挡不住与天申的母子亲情,有天申阿哥在一旁告黑状,早早晚晚要与霍沫心生间隙。 如果天申的功课能够尽快赶上,达到了他的高标准严要求,王爷当然也不想强求小阿哥整日里因为功课的问题与霍沫作对,他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嘛,还不全都是为结果服务?因此对于霍沫的这个提议虽然没有当即表态,但是在心中已经暗暗地表示了赞同。 天申阿哥被他的阿玛强行指派了一个女人当师傅,不但面子上过不去,更是以为被判了无期徒刑,一辈子翻不了身,永无出头之日。现在听霍沫这么一说,当即喜出望外!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用这个法子跟阿玛讲条件呢?只要功课追上了元寿,自己就能够有充分的理由摆脱霍沫的纠缠,既不用与阿玛赌气,也不用让额娘整日为自己伤心,真是最最好的法子!至于功课嘛,那还不容易?只要自己真心想好好学,用不了几天就能让所有的人刮目相看!让所有的主子奴才们都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更是能与霍沫这个女人早早一刀两断! 天申阿哥的喜怒哀乐当然没有逃过王爷的眼睛,他担心天申阿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阴违,因此尽管父子俩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立即同意了霍沫的提议,他仍是神情严肃地开口说道: “理儿是这个理儿,话也是这么说,但是如果课业完成不好,什么都不要谈。” 天申阿哥虽然性情顽劣,但是在与他阿玛打交道这么多年的过程中,早就暗自揣度了王爷的心理,知道他阿玛这是松了口,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装作一副老老实实、小心翼翼的样子,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泄露了心中的秘密,令王爷当即反悔。 至此拜师礼终于圆圆满满、皆大欢喜地结束了。于是待天申阿哥先毕恭毕敬地退下去继续完成功课之后,他则转身朝霍沫问道: “都安置妥当了?还习惯不习惯?爷刚回来,事情很多,也没顾得上去你那里看看。” “回爷,妾身受到如此礼遇,实在是受宠若惊,怎么还会有什么不习惯呢。” “能习惯就好。韵音是个心地善良、为人真诚之人,你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不管大事小事,你直管跟她说就是,千万不用客气,既然进了爷的府里,你们就是姐妹了,都是一家人,若是客气的话,不但爷会心存内疚,韵音这心里头也会不舒服。” 本书由首发, 第1389章 领会 章节名:第389章?领会 眼见着王爷将霍沫的生活起居点点滴滴考虑得如此周到,韵音更是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于是赶快表态道: “爷,您就放心吧,妾身一定将妹妹照顾好,定不会让妹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爷知道,所以才会放心地将她托付与你。不管霍沫有什么事情,你若能办就尽快办好了,你若办不了,就直接禀报爷这里来,别报了这人那人,到头来谁也没办成。霍沫可是给天申阿哥督导功课,她的事情若是耽搁了,那耽搁的可是你自己的小阿哥,这中间的利害关系爷自是不必多说了吧。” 王爷虽然是因为信得过韵音,才将霍沫托付予她,但是他又担心韵音因为偏听偏信天申阿哥而误会霍沫,因此特意吩咐有事情直接报到他这里来,以求办理公正公允,充分体现了他对霍沫的重视程度。另外,不管是谁对霍沫事事从中作梗,实际上受伤害的是天申阿哥,利益关系讲得如此透彻,想她韵音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韵音没有王爷那么多的心思,她只知道尽心竭力地将他的吩咐的差事办好,将新进府的霍沫妹妹照顾好,没有辜负王爷的嘱托和信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此对于他刚刚的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语根本没有仔细回味,而是一个劲儿地表白道: “请您一定放心,就是妾身自己缺吃少穿,也断不会亏了妹妹任何一丁点儿的……” 对于韵音的慌不择言,王爷真是哭笑不得,她这个正经主子还能缺吃少穿?霍沫需要的不是吃穿用度,而是一个和睦融洽的生活环境。他也知道一下子就让韵音全部领会也是有些难度,好在她是一个踏实本分之人,只要有了这个前提,一切都还好说。另外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不想再过多地将时间浪费在这里,于是赶快说道: “好,好,爷知道了,你也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家规府制都是现成的,照办就是。时辰也不早了,又累了一天,你们都赶快早些歇息了吧。” 说完王爷根本没有给这两个女人留有丝毫的回话时间,当即起身出门。韵音与霍沫两人见状不敢多言,只能是忙不迭地一前一后恭送他出了院门。 他的下一站当然是怡然居,两个来月没有见到冰凝,又见她撅着小嘴、皱着眉头离开的霞光苑,他需要赶快过去安抚一番。虽然预见到天申阿哥不会顺顺当当地接受了霍沫,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在晓月轩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因此当他来到怡然居的时候,快要三更天了。 推开虚掩的院门,转过影壁,透过婆娑树影依稀可见远方那座熟悉又亲切的“灯塔”半暗半明,这让他有点儿搞不清楚情况,冰凝这是睡下了,还是在等待他呢?不管什么情况,先过去看看再说。 刚刚决定下来,就只见小柱子迎了上来。请安之后他直接问道: “你家主子?” “回爷,主子还没歇息呢,……” 一听说冰凝还没有歇息,他也没顾上理会小柱子,直接大踏步地朝正房走去。 本书由首发, 第1390章 未见 章节名:第39章?未见 王爷急匆匆地走来,刚踏上门前的小台阶,冷不丁只见房门竟然被打开了,紧接着月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月影没有料到迎面撞上了王爷,又惊又喜之下赶快上前小声地行礼请安,心中却有些止不住的懊悔:早知道爷今天晚上会过来,刚才真不应该…… 听到月影如此悄声地请安,他当然知道一定是冰凝睡下了,于是想也没想直接打消了进屋的念头,当即转身拾阶而下,然后就朝院子当中走去。待离得屋子远了许多之后,他才开口对身后恭立一旁的月影问道: “你家主子歇下了?” “回爷,是的。都怨奴婢,做错了,其实小姐回来之后一直在等您,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呢!后来实在是困了支撑不住,竟要趴在桌子上睡。奴婢怕窝了主子的身子,伤着小阿哥,就劝小姐去床上歇下,小姐开始根本不肯,说是要等您,奴婢……真的是怕伤了主子的身子,才强逼着小姐……” 月影越说越是后悔,那时她确实没有预料到王爷会过来。下午的时候,府里就疯传着王爷新领进府里来一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人,当时月影还没有在意,她家小姐又漂亮又会诗书,哪个女人能比得过她家小姐? 可是当她随冰凝来到家宴之后才赫然发现,那个女人真的是又年轻又漂亮,特别是现在,她家小姐又胖又笨,美貌早已不在,诗书也都忘到了爪畦国,而那个女人不但比紫玉、珊瑚都要漂亮许多,而且还是天申阿哥的督导师傅! 当家宴结束之后王爷“顺理成章”地直接去了晓月轩,冰凝又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月影生怕她心中难过,因此回到怡然居之后更是不能让她一个人生闷气,早早就强逼着她睡下了,谁想到,王爷竟然大驾光临了!早知如此,唉! 此时低眉垂首望着被月光投映到地面上的王爷的身影,月影心中悔得不行,又急得不行,自己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坏了小姐的大事呢! 听着月影回话中的焦急语气,王爷当然知道月影这是因为力劝冰凝歇息而心中愧疚,对于没能见到冰凝,虽然他也是非常遗憾,但是她现在正是最需要休息,最需要保重身体的时候,他没有理由责怪月影,相反对她的行为更是应该褒奖,于是赶快说道: “好,好,你这么做就对了!以后不管爷过不过来,只要过了一更天,你就赶快服侍你家主子歇下。另外爷问你,你今天晚膳的时候怎么伺候你家主子的?明知道她爱吃什么,能吃多少,你怎么就给她布那么点儿的菜?你这不是要让你家主子,让小阿哥饿坏了吗?” “回爷,这都是小姐吩咐的,不是奴婢……” “什么?这是她吩咐的?” 王爷一听冰凝晚膳上吃的那一口猫食竟是她自己吩咐下来的,真是莫名其妙,那次与她共进晚膳,由于他在场而不能立即大快朵颐,她心急如焚、百爪挠心的样子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怎么他不在的这两个月突然又转了子性了? 本书由首发, 第1391章 升职 章节名:第39章?升职 月影突遭王爷质问为什么在家宴上只给冰凝布了那么一点点的菜,饿坏了她家小姐以及肚子中的小阿哥,原本就对于早早劝冰凝睡下万分后悔,才刚刚解释清楚,此时又被王爷误会耽搁了主子的膳食,更是令月影心生不安,于是赶快辩解道: “回爷,是,是小姐,这都是小姐特意跟奴婢吩咐的,布菜的时候要少放一些……” “噢?为什么?” “小姐因为担心吃的太多,会令其它主子笑话她,因为小姐说了,别的主子笑话她,那就是笑话您呢。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她不想您被别人笑话,所以就让奴婢少给她布菜。” 原来如此!别看冰凝现在又傻又笨,却是事事处处都为他着想。以前她才不怕当众出丑,不管是被罚请安礼还是被罚跪佛堂,按照冰凝的理论,她是王爷的小老婆,自己的小老婆出丑,丢的还不是他这个大老爷的面子?他三番五次地整治她,不怕没面子,那她有什么可怕的?可是现在的冰凝害怕出丑了,她怕因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而丢了他这个大老爷的脸面这他自己出丑。 因此当月影刚刚的那番话说出来,王爷立即明白了冰凝的心意,真是听到耳中,甜在心里,真想立即转身进屋,好好地褒奖她一番。可是他的心中才刚刚甜蜜了一小会儿,却又因为担心而气急起来: “她让你少布菜,你就听从了?吃了那少的一点点,还不要被饿坏了?不但饿坏了你家主子,还要饿坏了爷的小阿哥,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差的!” 月影知道王爷误会了她,可是更担心他心急气燥,于是赶快解释道: “您放心,小姐一点儿都没有饿着,更不会饿着爷的小阿哥。小姐临去家宴之前特意吩咐了小厨房专门为她准备了晚膳,当奴婢服侍主子回来之后,小姐又用了两只蹄膀、半只羔羊腿,还喝了三碗鸡汤……” 不待月影说完,他这心立即踏实下来,两只蹄膀,半只羔羊腿,三碗鸡汤,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冰凝母子有没有挨饿的问题,而是担心有没有撑坏的问题: “怎么一下子吃了这么多?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你家主子?” “回爷,奴婢劝了,如果奴婢不劝的话,小姐还没停下来呢。” 月影现在总是被思虑过重的王爷苛责,冰凝吃的少了是月影的错,冰凝吃得多了还是月影的错,不过无论他如何苛责,月影一点儿怨言也没有,这不是说明王爷的心中有她家小姐吗?因此她宁可自己天天被他责罚,也不想他整日里不管不问冰凝。 王爷对月影当然是十二万个放心,刚刚只是因为过度关心冰凝而对月影求全责备,因此月影只轻描淡写地辩解了一句话,他就没有再继续胡搅蛮缠,继而放松了语气说道: “这样就好,你家主子的事情,除了爷以外就全指着你上心了。爷知道,给你多少赏赐,也抵不上你家主子万事安康能令你高兴。不过,该赏的还是要赏,待你家主子平安生下小阿哥,爷就命你做这怡然居的二总管,除了小柱子,所有人都得听从你的调遣。” 本书由首发, 第1392章 原由 章节名:第39章?原由 月影一听王爷要升她的职,由于不知道什么原因,无功不受禄的思想在作祟,当即手足无措起来: “奴婢……,奴婢尽心尽力服侍主子是应该应分的事情,奴婢不求赏赐,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求小姐能够万事安康。+所以,奴婢……,奴婢还请您收回成命……” 月影的反应完全在王爷的意料之中,为了让她心安理得,他只得开诚布公地道出他的想法: “爷知道你对你家主子一心一意,但是爷这么安排也有爷的道理,由你来当这个二管家,不仅仅是对你的赏赐,更是为了你家主子好。你当了这院子的二管家以后,除了小柱子以外全都是你说了算,看那些奴才们哪个还敢对你家主子阳奉阴违!如果哪个奴才胆敢以下犯上,你就直接替爷收拾了他(她),不用事先报到爷这里。有爷在背后给你撑腰,谅他们也不敢对你耍花招。所以说,爷命你当这个二管家,既是对你多年服侍你家主子的奖赏,更是希望你能担当起照顾好你家主子的责任来,若是没有这柄上方宝剑,你如何能够护得好你家主子?” 王爷的这一番话确实道出了他意图为月影升职的真实目的。冰凝原本对奴才们就疏于管教,整个王府只有这怡然居的奴才最为懒散,光是他自己就亲自抓了不知多少次的现行。现在这些奴才们更是欺负冰凝失了魂,愈发地自由散漫、有持无恐起来。奴才们当差不力,最受害的当然是冰凝,她现在是特殊时期,什么事情都耽误不得,可是以她现在的心智连自己都护不周全,更不要说肚子里的小阿哥了,万事只能是全靠月影这个无权无势的人强撑着,王爷担心冰凝和她肚子里的小阿哥受委屈。 虽然小柱子这个大管家还算是尽职尽责,但他毕竟是雅思琦方面的人,其它的奴才们对他并无忌惮。如果由他升了月影的职,虽然她只是二管家,但是由于她是由王爷亲自提拔,自然是代表王爷方面的人,其它奴才们哪个敢不听月影的话?这样再也不会出现连珊瑚这种来自年府的奴才都敢顶撞月影的情况。月影的性子虽然不够泼辣,但是她的忠心耿耿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由她护着她家小姐,冰凝自然是不会吃一丁点儿的亏。 不过他刚刚只是说明了为什么要提升月影,却没有说明为什么要等到冰凝生下小阿哥之后,而不是现在。实际上,他也希望现在立即就能够升了月影的职,以便她现在就能发号施令,护得冰凝周全,可是他又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毕竟月影是冰凝从年府带过来的陪嫁奴才,虽然在这府里已经当了十来年的差,算是老人,但是王府里的奴才绝大多数都是家生奴才,根基深厚、势力强大,孤身奋战、势单力薄的月影显然是寡不敌众,因此王爷要为她寻一个响当当的升职理由,堵住众人的口。而冰凝为王爷诞育小阿哥,月影作为贴身丫环精心服侍,功不可没,所有的奴才自然都是要心服口服。 本书由首发, 第1393章 想通 章节名:第393章?想通 听完王爷那一席话月影方才如梦初醒,原来她当这个二管家完全是为了她家小姐好,既然不是为了给自己争名求利,又是经过王爷如此悉心的安排,因此万事以冰凝为重的月影立即感觉自己身上肩负了重任,于是不再推辞,而是万分诚恳地说道: “回爷,奴婢多谢您的悉心栽培,不过您说得对,多大的奖赏也比不得奴婢家主子的万事安康。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奴婢一定按照您的吩咐,把小姐照顾好,请您一定放心。” 不用月影表态王爷对她也是万分放心,于是说道: “爷知道,会放心的。” 说完他就直接朝院门走去,月影赶快随后恭送,远远地站在角落的小柱子见到王爷要离开,也赶快率先奔到院门口处垂首恭送。 走在回朗吟阁的路上,王爷不停地回味着刚刚与月影的那番对话,心中再一次止不住地甜蜜起来,不过对于冰凝暗自耍弄的小小心机,又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声:这丫头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别看丢了魂,还满脑子不忘了算计呢。嗯,算计来算计去,也全都是为了不丢他的脸面才去算计,看来她并没有嫌弃他又老又丑嘛。 由于当天没有见到冰凝,因此尽管第二天他回来得比较晚,不知道冰凝是否睡下了,但还是决定过来看一看,即使睡下了,问问月影她这一天的情况也是好的。一边想着王爷一边踏进了怡然居的院门,抬头一看,远方的那座“灯塔”分外明亮,不由得心中一热,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时隔两个月,当他再次踏进这间屋子,见到的不再是昨天那个撅嘴皱眉、愁眉苦脸的冰凝,而是那个一如既往地对他的到来表现出欣喜万分神情的冰凝,只不过这一次,除了欣喜万分,还有一种迫不急待的神情。 “老爷,您可终于来了!凝儿可想您了!” 冰凝连请安都忘记到一边,急切地表达着对他的期待之情,而王爷也早就忘记了她的失礼,竟是被她这一句话,说得心里温暖无比。在冰凝没有丢魂之前,无论他们两个人如何地亲密无间,冰凝对他的爱,永远是内敛而含蓄,每一次都是他急切地想要表达对她的爱恋,而每一次她都是被动地接受。 可是现在的冰凝,对他从来都是不设防地毫无条件地信任,每当见到这个毫无心机的冰凝,他都要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将她的魂儿找回来?这个对他绝对信任,绝对依赖,从不设防,没有任何心机的冰凝,不是也很好吗? 虽然她再也不会与他风花雪月,吟诗诵词,再也不会与他听雨落霜降,看云淡风轻,再也不会与他进行智者间的对话,可是所谓的大智若愚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即使是没有了魂魄,她仍然一切为他着想,连参加家宴都知道少吃少喝,顾及他的脸面,这不就足够了吗? 想通了的王爷不再固执地去四处找寻冰凝的魂魄,而且面对这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对手,他心甘情愿无条件地缴械投降。 本书由首发, 第1394章 想起 章节名:第394章?想起 此时望着由于激动而脸色泛起潮红的冰凝,王爷只觉得全身心地轻松,而且从冰凝如此迫不急待地表达了想念他的心情他就知道,每当她说想他的时候,一定是有求于他。+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现在的冰凝,从来不跟他耍任何心机,因此他根本不用动任何脑子,就能立即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好,你天天这么想着爷就对了!说说,这回又有什么事情需要爷来帮助你了?” 果不其然,冰凝一听王爷问她,赶快说道: “嗯,当然有事情了!您不在的这些天里,冰凝忽然想起玉盈姐姐了。” “你!” 王爷乍一听冰凝说到“玉盈”两个字,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玉盈”是谁,待过了两秒钟终于省过味来之后,当即脸色大变,心中不由控制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然后又骤然停跳了半响,令他许久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自从他们开始蜜月期以来,冰凝在他的面前绝口不提“婉然”两个字,更不要说“玉盈”了。他当然知道,她非常忌讳他与哪个女人关系暧昧,就算是她最亲爱的姐姐也不可以。她不提,他当然更不会主动去踩这个雷,否则她真若是提了出来,他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坦白”、“供认”那些与婉然的前尘往事,生怕由此再惹恼了她,如此微妙的关系实在是令他难以招架。 两个人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是恰恰在冰凝丢了魂的时候,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记起了“玉盈”,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说这件事情留给她的伤心太多以致即使什么都能够忘记,而唯有这件事情永远也不会忘记? 此时此刻,当听到冰凝说她想“玉盈”姐姐的时候,他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再说出什么事情来,忐忑不安中,他只好故作镇定,胡乱地应付道: “噢,你记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嗯,有点儿。这些天来,凝儿总是想起玉盈姐姐,可是,又记不得姐姐的模样,很是苦恼,于是凝儿就去问月影那个小丫头,可是这个可恶的小丫头居然说凝儿只有兄长,没有姐姐,这怎么可能呢?凝儿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盼来了,老爷,您给评评理,到底是凝儿记得不对,还是月影那小丫头存心欺负凝儿,骗凝儿没有姐姐?” 一听冰凝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而已,王爷在心中总算是大大地出了一口长气。警报解除,心情再度放松,于是他轻描淡写地开导冰凝: “嗯,月影说得没错,你只有两个兄长,哪儿有什么姐姐。” “啊?老爷,您怎么骗凝儿呢?” “爷骗你做什么!没有就是没有。” 冰凝一看大老爷言之凿凿地确定自己没有姐姐,当即糊涂起来,朝着他喃喃地说道: “不对啊,凝儿明明记得,玉盈姐姐有自己的心上人呢,可是姐姐后来终是没有如愿以偿,凝儿替姐姐伤心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啊!” 本书由首发, 第1395章 恋人 章节名:第39章?恋人 冰凝不但想起来了“玉盈”,还想起来她有心上人,这简直是给王爷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她什么都不记得,偏偏记得这些他惟恐避之不及的事情,此时的他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既惊慌失措,又束手无措! 说实话?谁知道冰凝还会再提出来多少令他难堪的问题,最终令他招架不住,难以自圆其说,被冰凝发现他在欺骗她,从而失去对他的信任,该是一件多么得不偿失的事情,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不正是如此。+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不说实话?她好不容易将魂儿找回来一些,如果能够借此大好契机,慢慢引导,循循善诱,将那个聪明伶俐的凝儿还给他,该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说实话不是,不说实话也不是,被这个突发情况打得有些发懵的王爷实在是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对策,无奈之下他只得是避重就轻、含糊其词道: “嗯,嗯,你好像是有一个姐姐,但是叫什么名字,爷不太清楚。” “哎,还是老爷好啊!您从来都不欺负凝儿!哪儿像那个月丫头,整天总是糊弄我!” 被冰凝一番夸赞,本来就“做贼心虚”的王爷更是不敢看她的眼睛,可是他又想知道冰凝这小脑袋瓜儿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于是没有接她的话茬儿,而是急急地问道: “你都记得什么?” “凝儿这不是才想起来一些嘛,也记得不什么,只是模模糊糊地,好像是在出嫁前,玉盈姐姐说她有心上人……” 一听此话,王爷当即惊得面如土色,一把抓住冰凝的胳膊,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她的心上人是谁?” 冰凝的胳膊被王爷的手攥得紧紧的,顿觉疼痛难忍,眼睛里泛出泪光,以为王爷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委屈地说道: “姐姐没有告诉凝儿,凝儿不知道哇!” 王爷这才发现自己情绪失控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心中格外愧疚,但是听到冰凝说婉然没有告诉她心上人是谁,心中立即踏实了许多,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掌。冰凝见王爷松开了手,知道他这是相信了自己,心情大好之下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假,又额外追加了一句: “其实,凝儿也有心上人,只是没有敢跟姐姐说……” “什么?!你有心上人?” 王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彻底打懵了!冰凝居然有“心上人”,而且还是她在出嫁之前的心上人,这简直就是给他当头一闷棍!怪不得她嫁进王府以后,整天对他横眉冷对,即使两个人关系改善以后,她仍是对于嫁给他这件事情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原来,原来竟是因为她心里有了别人的缘故!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既震惊又愤懑,原来他竟不是她的唯一,原来她的心中还有别的人,可是,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有什么机会能够见到除父兄以外的其它男人,又心生了爱慕之情呢? 不对,她可是从小就随年大人走南闯北,或许…… 本书由首发, 第1396章 相识 章节名:第396章?相识 被突然冒出来的冰凝的那个“心上人”搞得心中酸溜溜的,继而一股一股的气恼之情充斥心间,王爷的脸色也渐渐地极为不好看起来。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冰凝当然看出来他的情绪在瞬间变得极为不愉,以为是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也有心上人这件事情,于是急急地证明道: “老爷,凝儿真的也有心上人呢,您一定要相信凝儿!” 他正被这个问题气愤不已,困扰不已,眼见着她还急于向他证明所说非假,更是的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又担心追问得急了,冰凝一个“想不起来了”推得一干二净,再也问不出来有用的情况,于是不得不强忍下心中的怒气,开口说道: “那个人是谁?” “凝儿不认识他。” “什么?不认识?那你们怎么见的面,又怎么有的私情?” 王爷被冰凝这个“不认识”搞得目瞪口呆!原以为她会以“记不得了”来百般抵赖,谁想到竟是“不认识”!骗谁呢?一个“不认识”就能将他打发走了?冰凝被王爷的这个一连串的问题搞得稀里糊涂,“怎么见的面,怎么有的私情”,这大老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真是莫名其妙!于是冰凝很不耐烦地回复道: “就是因为没有见过面,所以才不认识嘛!” “没见过面?” 这一回换作了王爷被冰凝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莫名其妙!这不认识的人竟然能成为她的心上人,简直就是奇闻怪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冰凝竟然敢违天下之大逆,自行寻找心上人已经是耸人听闻了,结果还是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因为书信往来而心生爱慕之情?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令她心生爱慕,就算是她不认识的人,他也一定要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要知道是谁能够有这么大的魅力,不仅不曾谋面就能赢得她的芳心,更是在她丢了魂之后,将他这个夫君都忘得一干二净的情况下,却是对这个从不曾谋面的男人念念不忘到这种程度! 一想到那个在冰凝的灵魂深处永久地占据了一席之地,令她永远都不能忘怀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那个所谓的心上人,王爷心中的怒火和妒火就是越烧越旺,虽然知道她现在记不得什么,可是终究仍不能压制下这股火气,既尖酸又刻薄地问道: “就算是没有见过面,你也应该知道他姓甚名谁吧。” “可是,凝儿真的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啊!要是能够知道,不就不用这么苦恼了嘛!再说了,当初凝儿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情,就是想找个人帮助回想一下都不行,真是好烦人啊!” 至此,他可是实在是搞不懂了,既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姓甚名谁,还能称之为心上人,这件事情怎么越听越是如此的诡异呢? “那爷问你一句,你既不曾与他谋面,又不知道姓甚名谁,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本书由首发, 第1397章 模样 章节名:第397章?模样 冰凝根本就没有听出来他这满肚子的酸溜溜话语,更没有顾及他的切身感受,而是继续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说道: “凝儿听过他弹的曲子,美妙动听极了,如仙乐一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这是凝儿这一辈听过的最美妙的乐曲……” 原来如此!谢天谢地!不过就是个乐匠伶人罢了,不足为患,毕竟在她那个少女怀春的年龄,听个好曲,看幅好字,得幅好画就会暗生情愫,确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于是他刚刚那颗被愤怒和妒忌填满了的心,终于稍微地平静了下来,于是继续问道: “既然不曾见过面,也不曾知道对方姓甚名谁,你怎么能够知晓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美是丑?” 冰凝一听王爷竟然对她的心上人表现出如此不屑一顾的口气,顿时心生强烈的愤懑,当即急赤白脸地替心上人辩解道: “凝儿当然知道是男是女了!男人与女人弹出来的曲子,凝儿怎么会听不出来?女人弹的曲子,柔媚有余,气势不足,可是那个人弹出来的曲子,即使是柔媚的曲子,凝儿也能听出来那磅礴的气势。至于是老是少,是美是丑,这又有什么关系?朋友易遇,知己难求,伯牙子期,谁会嫌弃对方是老是少,是美是丑?” 王爷好不容易刚刚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冰凝这番慷慨陈词、全力维护之话又搅得再度酸溜溜起来: “既然你这么心仪于他,为什么没有想方设法见上一面,或是得知他的姓名?” “因为他再也不来了啊!凝儿没有机会听到他的曲子啊!不过,虽然不曾谋面,可是凝儿总是觉得,他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一边说着,冰凝一边朝书桌走去,月影见状,知道她家小姐又要胡画乱画了。刚刚听着冰凝与王爷的这番对话,月影早就吓得面如土色、体如筛糠,心中急得恨不能将冰凝的嘴捂上才好。 月影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她家小姐一直在跟爷说着大姑奶奶的事情,怎么稀里糊涂地又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更令月影心惊肉跳的是,原来小姐心中竟然还另有别人!怪不得早些年总要跟王爷别别扭扭的呢。 不管以前与那个人如何,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了爷,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一个人偷偷埋在心里,一辈子悄悄地忘掉就足够了,小姐怎么能够主动地全跟爷招供了啊!幸好爷是大人大量,没有跟小姐斤斤计较,否则…… 可是王爷都不追究计较了,小姐怎么又主动地招惹是非?居然还要将那个心上人画出来,现在撇还撇不清,躲还躲不及呢,竟然还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小姐这是想要将爷彻底激怒吗? 此时眼见着冰凝走向书桌,月影生怕看到冰凝真的画出来那个人的模样,如果是大家都不认识的一个人还好,万一因为现在丢了魂儿胡画乱画,被王爷牵强附会地认定是某一个人的话,不但是她家小姐,就是那个被无辜牵连之人怕是也要遭了秧,一想到这里月影登时不寒而栗。 本书由首发, 第1398章 作画 章节名:第398章?作画 月影实在是不想因为冰凝的这个画画儿再将他们两个人现在好不容易恢复的幸福生活再搅得一团糟,于是急急慌慌地说道: “小姐,那些墨……那些墨已经被您给用光了,奴婢,奴婢还没有请领呢。+” 王爷一听冰凝要将她心上人的模样用笔画出来,虽然一股怒气瞬间就从胆边生,可是他更急于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她的心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因此正又愤怒又妒嫉地想要看看冰凝画出来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谁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月影居然说墨用光了还没有请领,气得他登时将一腔酸溜溜的怒火一股脑地朝月影发泄道: “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当差的!你家主子的笔墨用光了都不知道去请领,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奴婢错了,下次……” “没有什么下次,你现在立即去朗吟阁,就说是爷吩咐的,让高福把墨现在就送过来,对了,你这儿还有什么用完了,没有去请领的东西一并让高福送来,别一会儿你家主子又缺这缺那!” 王爷早就看透了月影的这点儿小把戏,不但让她立即去朗吟阁取来,还要她把其它“用完”的东西一并取来。月影本是“做贼心虚”,此时听到王爷的这番吩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可是王爷的吩咐她又哪里敢不从?心急如焚,却又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月影知道一会儿就要大祸临头了。 磨磨蹭蹭半天,月影才从朗吟阁回来,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研墨,她真希望通过自己的这番拖延,能够让冰凝将王爷激怒的那个时刻到来得越晚越好。 无论月影再是如何磨蹭,总也要有一切准备就绪的那一刻。当墨已研好,纸张铺就之时,月影是心惊胆战、手脚哆嗦,冰凝却是欢呼雀跃、兴奋异常,而王爷则是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月影看惯了冰凝近半年来的胡画乱画,因此心中暗存侥幸心理,止不住地不停暗自祷告:小姐啊,您可一定要画得乱七八糟的,让爷认不出来那个人,您才能保重贵体,才能保全了还没出世的小阿哥啊! 月影的虔诚祷告没有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事态反而朝着她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此时的冰凝一反近半年来胡乱涂抹一气的行事风格,竟然难得地神情专注、极为用心地画了起来。不过她的画法却是较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从前冰凝作画都是要事先凝神构思半响,再一笔一画地仔细勾勒描绘,画风严谨,一丝不苟。这一次她却是大笔一挥,画风不羁,一气呵气,才三下两下就画了出来,虽然寥寥数笔,竟是下笔如有神般,只是她画出来的,是一匹骏马! 王爷和月影两个人在一旁屏气凝神、忐忑不安半天,见到冰凝惟妙惟肖地画出来的的居然是一匹骏马,根本不是什么男子,弄得两个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冰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本书由首发, 第1399章 画像 章节名:第399章?画像 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屋子里早已充满了极为紧张的气氛,她只是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绘画上,哪里还有闲功夫观察那两个旁观者一会儿紧张,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焦急的表情,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一刻不停地画了下去。+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待画好了这匹骏马之后,冰凝开始在这匹马儿的身上继续作画。至此王爷和月影两人才终于明白,她这是自下而上在作画!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作画的方式,谁不是先画了头,再画身子,再画腿脚?冰凝倒好,先画坐骑,再画腿脚,再画身子,看来这丢了魂儿的人就是与众不同,连作画的顺序也一并忘记了。 果不其然,只见冰凝画好了衣袍的下摆和人物的双脚双腿之后,开始画腰身和衣襟,然后是胳膊,而且手中还摆出来一个造型,仿佛那手中应该是持了什么物件,却没有画上是何物。 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画上人物的脸庞和五官。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最关键的步骤,就在王爷和月影两人翘首以待、焦急不安之际,冰凝却是停笔不画了。这两个人被她吊足了胃口,竟然只差最后最关键的一步不得见真颜,月影是心中暗暗狂喜,不停地阿弥陀佛,王爷则是焦急烦燥,终是按捺不住问道: “怎么,为什么不画了?” “凝儿这不是在努力地想嘛!” 一听冰凝这么回答,吓得他也不敢继续催促,生怕自己催得紧了,万一她又说想不起来了,白白地被吊了一晚上的胃口竟是没有任何结果,实在是得不偿失。于是他强迫自己耐心地等待,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屋子里登时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沙漏在悄悄提示时间的流逝。过了将近有半盏茶的功夫,冰凝终于又拾起笔来,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勾画着每一个线条,生怕画错了任何一笔。 见冰凝又提起笔来仔细作画,月影是急不得恼不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揪心难受,而王爷则是心跳骤然加剧,他知道,最终揭晓的时刻就要来到了。 果然,随着冰凝如行云流水般地运笔,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身着汉袍,衣袂飘飘,眼睛不大,却炯有神,脸庞清瘦,却神采奕奕。 面对冰凝笔中画出来的这个男子,王爷陷入了深思。为什么是身着汉袍?满清入关已有七十多年的时间,实行剃发易服也有七十多年时间,怎么可能还会有身着汉袍之人?此外抛开衣着发式不谈,只看这个人的面目五官以及神态表情,怎么却是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是感觉似曾相识? 不但王爷看着画中人似曾相识,就是月影看着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努力猜想半天,突然月影好似醒过味来,冒头失礼失敬的危险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王爷,然后又低头看了看纸上的画儿,更是越看越糊涂。 本书由首发, 第1400章 添足 章节名:第4章?添足 王爷当然知道月影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不停地打量来打量去,知道她与他一样,对这个结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直接开口向冰凝问道: “画完了?” “嗯,画完了。+” “你确定?就是这样?” “嗯,凝儿当然确定了,就是这样!” “你不是说你从来不曾见过那个人吗?怎么敢肯定那个人长得就是这个模样?” “因为凝儿在梦里见过他好多次呢!” 话音刚落,冰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立即起身到里间屋,还不等月影追上去,眨眼之间就返身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个胭脂盒子。 胭脂盒子?她拿这个做什么?冰凝根本没有理会王爷和月影两个人疑惑不解的目光,而是开启盒盖,用右手的指甲尖从里面挑出一小块胭脂,放在左手的手指肚上碾开,也没有再拿画笔,而是直接用手唰唰唰地在画纸上马儿身上的位置涂抹起来,没一会儿,刚刚还是一匹白色骏马,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匹枣红骏马! 望着自己的这幅杰作,冰凝一个人美滋滋地欣赏,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都看不够。而王爷面对冰凝的这幅杰作,若有所思,沉寂半响之后,终是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这个人的手上想必是应该有什么物件,你是想画什么?” “唉,凝儿就是记不起来了嘛,所以才不知道应该画上什么才好。” 听完她的回答,王爷并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拾起了桌上冰凝刚刚放下的笔。冰凝一见大老爷也要作画,急急地问道: “老爷,您怎么知道他的手上应该拿什么物件?” 他没有回答,只是信手在纸上画了起来,待月影和冰凝顺着他的笔往下一看,他哪里是给那个人的手上画什么物件,他竟然是给那个人的脸上画上了胡子! 王爷的这番举动将月影和冰凝两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因为画上胡子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像?于是主仆两人齐唰唰地将目光从画纸移到了眼前的王爷的脸上,然后又齐唰唰地从他的脸上移到了画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冰凝终于喃喃地开口说道: “老爷,您把这胡子画上去之后,怎么一点儿也不像凝儿梦里的那个人了?” 不像了?当然不像了!虽然仅仅是添加上了胡须,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但是有胡须和没有胡须对一个人的相貌与气质来讲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增添胡须之后…… 见大老爷一直在沉思,没有功夫理会自己,原本就因为他的这个“画蛇添足”而心生不满,此时更是将满肚子的委屈都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老爷,凝儿画的可是从前的心上人呢,您这几笔一画,怎么把凝儿的心上人变成您了啊?” 虽然这句话很是不中听,但是王爷还是抓住了冰凝这句话中的重点: “你说你刚刚画的是‘从前’的心上人,那你现在……” “现在凝儿已经嫁给您了呀,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本书由首发, 第1401章 记住 章节名:第4章?记住 要说冰凝那前半句还算是勉强能够入耳的话,那后半句简直是要将王爷气吐了血!理是那个理,可是,竟然将他混同于鸡狗之类,简直是气煞人也!好在已经充分领教了她口无遮拦、口出狂言已有大半年时间,虽然义愤填膺,但也知道无法跟她较劲置气,无可奈何之下王爷仍是不忘谆谆教诲: “爷怎么会有你这么粗俗不堪的侧福晋?那是嫁稀随稀,嫁叟随叟!” “老爷,‘稀’是谁,‘叟’是谁?” 这若是以往,哪里还用他教诲,冰凝自己就会说出“嫁稀随稀,嫁叟随叟”的成语,现在她不但将这些文雅之词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当王爷亲自教诲之后仍是没能记起来“稀、叟”是何意,对此他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得是耐心地解释道: “‘稀’为少年,‘叟’乃老者……” “唉,那您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有胡子或是没有胡子的人呗。+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王爷被冰凝的胡搅蛮缠搞得哭笑不得,可是她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好吧,大智若愚,大智若愚,他对冰凝彻底投降了。 虽然对于冰凝现在的这个“大智若愚”很是无奈,不过却无损他这一晚的大好心情。当他看到冰凝笔下的“心上人”之后,心中顿时格外地踏实下来:不管像还是不像,这都没有关系,只要她的心中一直有他,他就知足了! 依照这一晚上的言来语去,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出嫁前的冰凝因为偶尔听到了某位乐匠伶人,或是亲友访客的抚琴弄曲,心生爱慕之情。对此,他给予了充分的理解,毕竟那是少女怀春的十二、三岁的年纪,情有可原,更何况她连对方姓甚名谁,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他何苦吃这个干醋呢? 至于说她笔下的那个人,竟与他年轻的时候如此的相似,那只能说明,嫁给他以后,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个人,在潜意识里,将曾经的梦中情人与现实生活中的夫君合二为一的结果。 对于那个“心上人”身着汉袍的问题也很好理解,毕竟冰凝是汉人,她又不曾见过那个人,这就更说明她只是凭想像在作画,而她又不是在凭空想像,她完全是将他当作了想像的原型。 面对这样的结果,虽然对于她曾经的芳心暗许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但毕竟是一些没影儿的事情,何必斤斤计较呢?最为关键的是,在潜意识里,她能够将梦中的心上人与他合二为一,这说明她早已将他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不管她的魂儿丢到了哪里,她都不会将他一并丢掉,都会永远与他相依相随。 感动之余,还有一件令他困惑不解,也是最为神奇的事情,那就是冰凝居然能够将年轻时候的他,画得如此的惟妙惟肖。他们从前根本就不曾谋面,而她嫁给他的时候,他早已经蓄起了胡须,她怎么能够如此传神地画出来? 关于这个问题,无论他如何询问、启发、诱导,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冰凝一概只有一句话作答: “老爷,您的这个问题,凝儿真的是记不得啊!” 后半程的徒劳无益并没有令他心灰意冷,而是万分知足:记不得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永远把他记在心里就好。 本书由首发, 第1402章 废政 章节名:第4章?废政 经过了长孙诞生、热河请安、霍沫进府等一系列事情之后,王爷终于找到了极好的自下台阶的机会,再也不用为那个雨露均沾的新政发愁,从此黑不提、白不提,不了了之。+对此,他的心情格外地舒畅,从此终于不用东躲西藏,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到府里。 不再实施那个雨露均沾新政的王爷经常会造访四个地方:怡然居、晓月轩、烟雨园、霞光苑。 去怡然居的频率最高。探望冰凝当然是因为他爱她,而且她也需要他的关心问候,特别是随着临产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他总是担心受怕,生怕冰凝这次生产会出现什么闪失。对于他的频频造访,没有任何人会提出异议,毕竟冰凝怀有王爷的子嗣,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就是天天驻扎这里都是理所当然。 去晓月轩的频率居次。探望霍沫当然是因为她是新人,王爷希望她能尽快适应新的环境,虽然不是自己的女人,但毕竟领进了他的府里,又有十三阿哥的托付,他自然是要额外多关心一些。此外,他也需要检查一下霍沫督导天申阿哥的成果,如果小阿哥真的在学业上有所长进,他也能够借此理由堵住那些说闲话的人的嘴。对于他的经常性造访,也没有任何人会提出异议,毕竟霍沫是王爷的新宠,他就是天天驻扎在那里都不足不奇,相反去的次数少了,倒是要惹出闲话来。 去烟雨园的频率位居第三。表面上他是去探望淑清,实际上他是去看看长孙,毕竟雨虹是弘时媳妇,他这个当玛法的不好直接去雨虹的房里,因此都是将小孙子带到淑清的房里。每一次见到这个还不到百天的小阿哥,王爷的心情就格外地好,连带着以前对淑清的怨恨与不满也全都随着小阿哥的降生而烟消云散,充分享受这难得的祖孙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 去霞光苑的频率更低。只有当雅思琦请他前去商量处理一些府里的事情时,他才会过去。去重绮馆的频率最低。其实冰凝根本没有埋怨过一句,但是他在潜意识里仍是对于实施雨露均沾的第一天就到了惜月那里而做贼心虚,以至从此以后再也不踏入这个院子。对此惜月万分不解,仔细回想了服侍他的点点滴滴,也没有找出来自己究竟是哪做错了,居然能够将他招惹得这么不高兴。由于王爷除了惜月这里以外,其它院子或多或少都会光顾,令她怨不得哪个姐妹,只能是恨自己。 虽然各个院子几乎都受到了王爷的关照,但是不管去哪个院子,他都不会留宿,完事儿就回朗吟阁。众人都以为霍沫会顺理成章地取代天仙妹妹成为王爷的新宠,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根本看不出来一丁点儿霍沫得了专宠的痕迹,这个结果让众人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冰凝临产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两个人都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时刻充满了热切的期盼,特别是每当感受到她肚子里中那个小生命的活跃胎动,他真是恨不能生产的那一天早早到来,让他早早看到小阿哥的模样。 本书由首发, 第1403章 坚持 章节名:第43章?坚持 就在王爷和冰凝两个人都急切地期待着新生命到来的时候,王爷又接到皇上临时交办的一件差事,虽然只是出门四天,对此他仍是懊恼不已。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上一次他就错过了福宜阿哥的降生,又错过了福宜阿哥的离世,如果这一次再次错过这个小阿哥的降生……笃信天命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他不想被命运摆布,他要为他们的小阿哥与天命进行顽强的抗争。 临走的前一天,他特意来到冰凝的房里,既愧疚又担心地说道: “爷只走四、五天,爷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只有一样,希望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千万等爷回来再生,行不行?” 冰凝一听王爷又要出门,本来就很不高兴,又被他要求等到回来再生,早已不耐烦的冰凝立即撅起小嘴抗议道: “老爷啊,这什么时候生小阿哥,也不是凝儿说了就能算数的事情啊!” “噢?你说了不算,那是谁说了算的事情?快快告诉爷。” “那,那不是小阿哥说了算的事情吗?” 他以为是哪个稳婆或是嬷嬷或是太医给她看过脉像,知道她哪天能生产呢,谁知道原来竟是被她一骨脑儿地全都推到了小阿哥的身上,让他白白地空欢喜一场。不过他一贯是个不讲理之人,即使面对无法讲道理的冰凝,仍是继续锲而不舍地说道: “不管谁说了算,只要是你坚持住了就行!反正爷回来之前,不许把小阿哥生下来!这是死命令,不许违抗。” 虽然王爷下了死命令,冰凝终于还是违抗到底,他前脚才出门,冰凝后脚就开始了产前的阵痛。这一次与上次生福宜阿哥完全不一样。福宜阿哥因为没有足月而早产,体重轻、身子小,因此出生很是顺利。这一次小阿哥不仅足月而且身量也大,再加上冰凝自身体重也增加了将近一倍,因此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还是没能生下。 雅思琦急得团团转,不但找了三个稳婆,还将顾太医也请了过来,在产房外面亲自坐镇指挥。开始的时候冰凝还能勉强忍住,到后来由于实在忍不得而痛哭出声,再到最后,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累得精疲力尽,却是把稳婆急得不行: “侧福晋,您得使劲啊,可是不能就这么一动不动……” “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也痛死了,能不能不生了?” “啊?不生了哪儿行啊!都这么长时间,九十九拜都拜过来了,就差这一哆嗦……” “要生你生吧,反正我是生不动了,生个孩子怎么这么痛啊!从今以后,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侧福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哪儿能不生了呢,您以后还会再生好多个小阿哥,” “啊?还要生好多个?不要,不要!坚决不要!” 冰凝还不等说完那几个“再也不生了”,直接就被稳婆的这个“还要再生好多个”吓得昏了过去。稳婆见状没有办法,只好赶快叫人找来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去。 本书由首发, 第1404章 听话 章节名:第44章?听话 面对这个在如此凶险的生产过程中极不配合的天仙妹妹,雅思琦真是又着急又生气,结果还不待她好好喝斥一番,冰凝竟然一下子昏了过去,急得她一下子冲到年妹妹的面前,举手就朝那张已经被汗水、冷水浸透的脸庞上狠狠地拍打,一边急急地说道: “妹妹,你赶快醒醒,赶快醒醒!小阿哥还没有生出来,你怎么就昏过去了?你赶快醒来,赶快把小阿哥生下来,你若是再这么睡下去,不但小阿哥生不下来,就是你自己也要有性命之忧,你还不赶快……” 在雅思琦的奋力拍打之下,冰凝终于缓缓地回过神儿来,恍恍惚惚之间只见福晋姐姐正在催着她赶快生孩子,对此她很是心烦意乱,伴随着迷离涣散的目光,突然间冒出一句话来: “老爷吩咐过妹妹的,要我一定等老爷回来之后才能生,所以,我得听老爷的话,要坚持住,现在真的不能生小阿哥……老爷说了,这是死命令,不得违抗。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冰凝竟然打起了退堂鼓!她实在是不想生了,又痛又累,面对这么一件实在是太不好玩的事情,又被福晋姐姐紧紧逼迫,她竟然“急中生智”立即抬出王爷这个上方宝剑,给自己这个临阵脱逃行为找出来一个充分的理由:明明是大老爷不让她生的,她这是在不折不扣地执行大老爷的死命令。 听到天仙妹妹童言无忌般说出的这番闺房密语,雅思琦对她真是气不得恼不得,继而又将这一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在了王爷的头上:明明知道她现在这么爱钻牛角尖,对他的话一直都是不折不扣言听计从,那他没事儿跟妹妹说这些干什么!这生孩子能是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的吗?虽然他是希望能够等到回来的时候亲眼见到小阿哥的降生,可是冰凝这能是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的事情吗?现在遇到的是难产,她拿他的话当圣旨,就借口摞挑子不生了,这怎么行!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再这么拖下去,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面对这个耍赖不生的天仙妹妹,雅思琦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出什么意外,急得她转来转去,帕子都快被她扯破了也不知如何是好。别人生孩子都是大呼小叫,这年妹妹生孩子却是无声无息,这么反常的景象怕是要坏事儿。 越想越急的雅思琦也顾不得许多,蹭地一个起身就冲出了门外。稳婆见状当即就急了,身为嫡福晋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够撒手不管这个烂摊子?眼看着就要出人命了,难道说她这是要将责任都推到自己头上吗?于是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主子,主子,您……” “你跟着我做甚么!” 雅思琦见稳婆擅离职守,气得一把将她推了回去,厉声说道: “你不在主子跟前儿好生伺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有你好瞧的!” 本书由首发, 第1405章 危急 章节名:第4章?危急 稳婆登时被雅思琦的一顿呵斥唬住了,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就在她犹豫着该如何行事之际,却只见福晋又返身回到了屋子里,然后看也没看她一眼,就直接大步流星冲到冰凝的床前大声说道: “妹妹,妹妹,快醒醒,快醒醒,你知道谁回来了吗?是爷回来了!” 冰凝正昏昏沉沉之际突然感到身子被摇得快要散了架一般,正要发脾气,就只听耳边有人在告诉她大去老爷回来了,立即来了精神: “啊?老爷回来了?可是……妹妹怎么见不到呢?老爷到底在哪儿呢!” “妹妹怎么糊涂了呢!男人怎么能进得这房里来?刚刚爷见到姐姐之后让我给你传个话,爷说你现在现在可以生了,而且还要赶快生,因为爷过会儿还要出门,你若不赶快生下来,爷又要见不到小阿哥了,听见了没有?妹妹,这可是爷千叮咛万嘱咐姐姐的,快着点儿吧,千万别耽搁了,爷要生气的。” 雅思琦的这番连蒙带吓唬立即起了成效,冰凝一听大老爷又达下了要她赶快就生的死命令,于是也顾不疼顾不得累,乖乖地听从稳婆的指挥。可是她就算是不再耍滑头打心眼儿里积极主动配合,却仍是又折腾了两个多时辰,还没有将小阿哥生下来。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众人都心照不宣地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怕不是这一次要凶多吉少。 坚持了一天一夜,冰凝早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就算是雅思琦告诉她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在等待着她的好消息,可是累到极点、痛到极点的她根本无法凭借顽强的意志力与死神进行殊死搏斗。 慢慢地,她的目光开始涣散起来,意识也模糊起来,无论雅思琦如何拍打她的面庞,也无论多少碗冷水浇到她的头上,都无法再将她唤醒。三个稳婆连续奋战了一天一夜,体力也是达到了极限,面对这个再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侧福晋,全都是束手无策。 雅思琦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心急火燎之下嘴边起了三个大水泡。昨天已经将顾太医请了过来亲自坐镇,谁知道不但昨天未能生下,今天竟是比昨日还要凶险,她刚才已经又差苏培盛前去太医院请他,而此刻眼看着情况越来越危急,她实在是等不及顾太医的到来,赶快自作主张地命令道: “张嬷嬷,林嬷嬷,曹嬷嬷,时候实在是不短了,如果小阿哥生不下来,侧福晋也是要被拖累,如果能让小阿哥赶快生下来,或许侧福晋还有一救。” 稳婆们听出来了雅思琦的弦外之音,心中虽然很是不好受,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于是只好狠下心来。正待她们要开始之际,恰在这时顾太医赶到了,听了雅思琦病情介绍,也是不停地摇头叹息道: “福晋所言极是,即使是微臣,也只能是采取这个法子。只是侧福晋,怕是要受些苦,但是如果不这样,母子两人都难说。不管是哪一个,能救下一个是一个吧。” 本书由首发, 第1406章 抢救 章节名:第46章?抢救 顾太医的话才说到一半,雅思琦的眼睛就禁不住地热泪盈眶。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面对一个如此鲜活的生命马上就要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地失去了活力,她怎么能够无动于衷?虽然她也曾因为天仙妹妹的专宠而心生怨怒,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恨过年妹妹,从天真烂漫的新嫁娘,到倍受冷落的侧福晋,雅思琦是眼看着她一步步地成长起来, 不管结果如何,母子平安自是最好,如果不能两全齐美只能救下小阿哥,雅思琦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替天仙妹妹好好将小阿哥抚养成人,不让她有任何的担心和遗憾。 想到这里,雅思琦轻轻地用帕子蘸了蘸眼角又返身回到屋里,将顾太医的意思转告了稳婆,于是众人开始实施这个希望渺茫、没有法子的法子。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艰苦努力,小阿哥终于降生了,只是他不是被冰凝生下来,而是被稳婆们生生地拽了出来。 众人见到刚刚出世的小阿哥,一点丁儿都没有往常那种喜添新丁的兴奋心情,不但没有一句“恭喜主子”之语,更是全都默不作声地悄悄落泪。还是雅思琦率先回过神儿来,急急地说道: “还闲着干什么呢!侧福晋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谁也别想活了!” 稳婆被雅思琦一顿呵斥,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心生愧疚,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抢救之中,因为她们刚刚只是将小阿哥拽了出来,还有胎盘残留母体,由于不能自然娩出,必须由稳婆手剥完成。 手剥胎盘的巨痛令早已失去意识的冰凝登时从昏迷中惊醒,随即发出一声惨叫。虽然是惨叫,但毕竟是醒过来了,众人对此全都是喜极而泣。可是大家高兴得还是太早,痛呼出声之后冰凝根本没有睁开眼睛,而再次无声无息起来。 众人赶快手忙脚乱地继续着抢救工作,有的负责强行灌下汤药,有的负责止血,还有一部分人则负责小阿哥。毕竟生产的过程太过漫长,刚刚降生的小阿哥由于长期缺氧而浑身青紫,连哭声都没有,急得稳婆又是拍打,又是倒提,谢天谢地,小阿哥总算是没有令大家失望,痛痛快快地哭出了来到人世间的嘹亮之声。 小阿哥没有了性命之忧,于是赶快被送到了早早就寻好的奶嬷嬷--徐嬷嬷的手中。吃上香甜的奶水,感受着奶嬷嬷温暖的体温,小阿哥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脸色也开始逐步转为令人欣慰的白里透红,粉嫩模样极是惹人喜爱。 小阿哥性命无忧,而冰凝仍在昏迷之中,人命关天也顾不得讳疾忌医,雅思琦赶快将顾太医请进屋里,隔着屏风号过脉像,顾太医的心中总算是踏实下来。由于小阿哥及时降生以及胎盘及时剥离,冰凝总算是躲过一劫,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顾太医赶快开了药方子,叮嘱尽快服下。 见天仙妹妹暂时逃脱凶险,雅思琦由于也是连续忙了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于是叮嘱月影和竹墨两人好生伺候,她先回霞光苑歇息一下。 本书由首发, 第1407章 苏醒 章节名:第47章?苏醒 由于生产了一天一夜,又昏迷了一天一夜,即使各式珍稀药品轮番使用,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冰凝才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她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过了好久好久,她才一点点地回想起来:对了,这是王府,是怡然居……腹部的剧痛也在尽职尽责地提醒她,她刚刚生下了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于是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仍是气若游丝般地说道: “月影。” 虽然她的声音如此的虚弱微小,还是被此时正在外间屋忙个不停的月影听到了。刚听到冰凝在呼唤她的时候,月影也有点儿茫然,是谁在喊自己呢?过了好半天,她才突然醒过味儿来,是小姐!于是立即放下手头的活计,一路急跑冲到了冰凝的床前。 月影之所以反应迟钝,完全是因为冰凝的那一声“月影”。半年多的时间以来,她听惯了冰凝喊她“小丫头”、“月丫头”,突然冷不丁的一声“月影”,让她极不适应,仿佛不知道她家小姐在喊谁似的。待她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之后,知道小姐醒过来了,于是一边急急地冲进了里间屋,一边喜极而泣: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兆头啊! “小姐,小姐,您可醒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月影,我是不是生了?” “是的,是的,小姐,您生了,您给爷生了一个小阿哥,白白胖胖的,好看极了。” 月影激动地向冰凝报告着好消息,却不见她家小姐有任何的兴奋之情,只是一动不动呆呆地毫无反应,继而淌下了两行泪水,可是把月影吓坏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哭了?唉,瞧奴婢真是没有眼力劲儿,您这是激动得哭了,奴婢也是呢,当看到这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的时候,也是哭了大半天呢。” 面对喜气洋洋的月影,冰凝并没有融入这股喜庆的气氛之中,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 “小阿哥现在哪里?” “当然是养在咱们院子里了!您怎么会这么问呢?爷可是早早吩咐了,不管是小格格还是小阿哥,都要养在咱们院子的……” “你去把小阿哥抱过来,让我看看吧。” “好的,好的,瞧奴婢,光顾着高兴了,忘记把小阿哥抱过来让您看看了。” 月影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外走去,没一会儿,徐嬷嬷小阿哥的奶嬷嬷就抱着襁褓中的小阿哥进了屋来,先朝冰凝恭敬地请了安: “奴才给主子请安。” “你把小阿哥抱过来吧。” 当冰凝从徐嬷嬷的手中接过小阿哥,当即紧紧地抱在胸前,泪如泉涌般流个不停,月影知道她家小姐这是喜极而泣,但是刚刚生完小阿哥,身子实在是太过虚弱,禁不住如此情绪激动,于是赶快上前劝道: “小姐,奴婢知道您这是高兴,可是也要爱惜身子呢。您这都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要不您先吃些东西,再抱小阿哥也不迟呢。” 本书由首发, 第1408章 喝汤 章节名:第48章?喝汤 月影担心她家小姐的身子,可是任由她说出大天去,冰凝就是死死地抱着小阿哥,根本没有还给徐嬷嬷的意思,月影担心她刚刚醒来,身体太过虚弱,急需补充营养,鉴于徐嬷嬷是新来的奴才,畏手畏脚不敢动,于是她就替徐嬷嬷伸手前来接小阿哥,谁想到冰凝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手迹象。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月影知道她家小姐由于丢了魂儿,跟她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于是只得连哄带骗地说道: “小姐,您不吃东西没关系,小阿哥可是要吃奶呢,您怎么忍心饿坏了小阿哥?” 小阿哥仿佛是听懂了月影的话,在她话音刚一落下,就哇哇地哭出了声来。冰凝低头望着这个白白胖胖、模样俊俏的小阿哥,由于啼哭而将脸色憋得通红,心疼不已,只得是无奈地松开了手。月影见状,赶快将小阿哥抱回到了徐嬷嬷的手中。 见冰凝没有再胡搅蛮缠,月影心中总算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朝徐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徐嬷嬷不知道这院主子的情况,由于这几天一直是听从月影的吩咐调遣,因此也没有向冰凝告退就悄没声儿地抱着小阿哥回去了。 待徐嬷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月影赶快让竹墨将汤水补品端了进来。面对眼前这四碗泛着油光光的汤水,冰凝皱起了眉头,她实在是没有胃口去喝下,可是……犹豫了半天,终于强忍着胃中的不适,默默地硬着头皮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咽。 见冰凝吃得如此艰难,月影心中好生奇怪:小姐的胃口不是一向非常好吗?连蹄膀、鸡腿都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风卷残云般地不见了踪影,怎么就是几碗汤水竟是难成了这个样子? 用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冰凝才勉强将那四碗汤水喝下去,于是月影赶快又端来两碗汤药。见到这两碗黑乎乎的汤药,冰凝终于开口问道: “这是什么?” “小姐,这一碗是顾太医开的养身子汤药,这一碗是回奶汤。” 冰凝听罢,将顾太医开的那碗汤药端了起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月影见状赶快收了药碗,又将那碗回奶汤递了过来,结果举在半空中,根本不见冰凝来接,于是月影赶快说道: “小姐,奴婢来喂您吧。” “不用了,你端下去吧。” “小姐,这怎么行,您若是不喝这回奶汤,会长奶疮的。” 月影一听冰凝说不喝回奶汤,当即急得说话声调都高了起来!小姐丢了魂,不知道生了小阿哥之后要喝回奶汤,这些都不是难事儿,只要她能听从月影的安排,一切都好办。月影最怕的就是她家小姐胡搅蛮缠,又讲不通道理,急不得恼不得。刚刚好不容易将她哄骗一番,让徐嬷嬷抱走了小阿哥,现在竟然又不肯喝回奶汤,这若是生了奶疮可如何是好?小姐怎么净给她出难题呢? 就在月影焦急地思索着哄骗冰凝的招数之际,只听她家小姐开口吩咐道: “你去将小阿哥抱过来吧。” “啊?” 本书由首发, 第1409章 杀驴 章节名:第49章?杀驴 一听冰凝又吩咐抱小阿哥过来,月影当即欲哭无泪: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好不容易连哄带骗才刚刚将小阿哥送回去,怎么小姐又想起要抱回来了? 月影之所以不愿意带小阿哥过来,她是担心冰凝,自从丢了魂之后,说话办事总是不着调儿,但毕竟都是大人,再怎么不着调儿也没有关系。+现在小阿哥才刚刚生下来,娇嫩无比,若是被她家小姐没轻没重地折腾坏了,不要说没法儿跟王爷交代,就是她自己也要后悔万分,既对不起冰凝,也对不起年夫人,还不如直接撞墙以死谢罪呢。可是她是奴才,冰凝是主子,主子的话月影不敢不听,急得她只得是赶快转移话题: “小姐,回奶汤您还没有喝呢。” “我让你去抱小阿哥过来,你哆哩嗦地这是干什么?” 月影当然要哩嗦了!她希望通过回奶汤的事情,既转移了冰凝的视线,不再跟她吵着要小阿哥,又能赶快将奶水退回去,踏踏实实地开始好好养身子。 眼见着根本指挥不动月影,冰凝气得恨不能将这个不听话的奴才大骂一顿,可是她现在浑身虚弱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就是骂都骂不动,无奈之下,只得说道: “我能活多长时间还不知道呢,你这是要让我走得不安心吗?” 月影一听这话,吓得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啊!您这不是好好的吗?爷明天就回来了,爷要是见到您生了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爷的心里得多高兴啊!” “老爷高兴是真的,得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能不高兴嘛!我呢,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待我一生下小阿哥,大老爷就要卸磨杀驴了!” “小姐啊!您,您,这都过去多长时间的事情了,您怎么还记得呢?再说了,您怎么能这么说爷呢!爷对您多好啊,您竟然……” “嘿嘿,你以为我丢了魂儿,这些事情就全忘记啦?怎么可能!以前老爷为什么对我好?不就是因为有小阿哥嘛,现在小阿哥生下来了,我还有什么用处?不卸磨杀驴还能干什么?白养着吃闲饭?” 月影被冰凝的这番话气坏了,小脸憋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真不明白,她家小姐这是怎么了!若说以前,王爷有些事情确实驳了小姐的面子伤了她的心,可是这半年多来,他对冰凝多好啊,怎么她家小姐就不知足呢?不说记得爷的这些好,倒是整天念念不忘杀杀杀的,这若是被王爷听到了,还不得伤透了他的心? 月影虽然是冰凝的陪嫁丫环,可是眼见着她家小姐如此“恩将仇报”,气得她当即反水站到了王爷的一边: “小姐,您可是别再说这些了,爷为了您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这些话您知道多伤爷的心啊!” “呵,我说小丫头,你现在翅膀硬了是怎么的?竟然敢不听我的了?噢,我想起来了,大老爷说过要让你来当这院子的二管家……” 本书由首发, 第1410章 哺育 章节名:第4章?哺育 月影被冰凝误会因为那个“二管家”而投靠了王爷,当即只觉得睛空霹雳一般,急急地辩解道: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奴婢根本就……” 月影本来就嘴拙,又突遭变故,除了“不是的,不是的”以外,竟是说不出来一句完整话。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由于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急得她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确实是委屈得不行,这三天三夜,她不错眼珠地精心服侍,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好不容易盼得冰凝苏醒过来,还没有高兴多久,就被她又是胡搅蛮缠,又是误会重重,她既要想方设法哄骗冰凝好好休息养身子,又要操持里里外外的事情,现在又被冰凝误会卖主求荣投靠新主子,多苦多累月影都不怕,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被误会。 眼见着小丫头被自己这一句话惹得失声痛哭,弄得冰凝手足无措起来,于是赶快说道: “你说你没有投靠了大老爷?” “当然了,小姐,当然了。” “那你还听我的吩咐?” “当然了,小姐,当然了。” “你若还是听我的吩咐,你现在就给我把小阿哥抱过来!” 这一回月影再也不会跟她家小姐嗦什么,乖乖地过去传了冰凝的话,因为她生怕冰凝误会,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没一会儿,月影和徐嬷嬷,还有徐嬷嬷怀中的小阿哥进了冰凝的房里。 冰凝一见小阿哥,当即伸手接了过来,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见她左手怀抱小阿哥,右手开始解衣裳扣子,当即将月影和徐嬷嬷吓了一大跳: “小姐(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小阿哥一个劲儿地哭闹,难道不是饿了吗?” 徐嬷嬷见状赶快上前一步道,心惊胆战地说道: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主子将小阿哥交给奴才去喂奶吧。” “交给你?你是什么人?” “奴才是小阿哥的奶嬷嬷啊!” “你还知道你是什么奶嬷嬷,不是小阿哥的额娘啊!你既不是小阿哥的额娘,凭什么你要给小阿哥喂奶?” 徐嬷嬷哪里见识过这么不讲理的主子,当即被噎得半个字也说不上来。虽然她不是小阿哥的亲额娘,但她是奶嬷嬷,奶嬷嬷不就是给小阿哥喂奶的吗?否则还要她来当差作甚?这侧福晋看着模样水水灵灵的,怎么说出来的全是胡话乱话? 月影知道跟她家小姐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而且王爷也吩咐过她,所有的事情都要依着她家小姐,必须无条件服从。此时眼见着冰凝讲哺育小阿哥当作一件好玩的事情,开始跟徐嬷嬷抢差事做,虽然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根本不适宜亲自哺育,但是如果不依着她,定是会整天变着法儿地折腾,与其大人孩子都不得安生,还不如先暂时依了她,待她发现这是一件既辛苦又劳累又不好玩的事情之后,自是没了兴趣主动放弃。 想到这里,月影对徐嬷嬷说道: “您还不赶快帮着主子搭把手?饿坏了小阿哥您可担待不起。” 本书由首发, 第1411章 奶妈 章节名:第4章?奶妈 徐嬷嬷根本没有料到月影会同意了侧福晋的要求,当即目瞪口呆:哪里有尊贵的主子亲自哺育小阿哥,她这个奶嬷嬷闲在一边没事儿干的道理?真是天下奇闻!都说王府规矩大,现在看来不但规矩大,还事事都这么怪异。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徐嬷嬷不仅仅是惊讶,更是担心会因为当差不力而被王爷治罪,因此望着月影半天不动一下。 冰凝一看有月影为自己撑腰,又见徐嬷嬷胆敢公然违抗她的命令,当即黑下脸来: “怎么?主子的话你不听,二管家的话你也敢不听,你这是想要造反吗?” 徐嬷嬷一听这话,吓得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不住地朝冰凝嗑头道: “求主子饶命!奴才是本分之人,能进府给小阿哥当奶嬷嬷,是奴才三生有幸,上辈子积的大德。如果您要亲自哺喂小阿哥,您让奴才做什么?这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奴才可就没命了。求主子开恩吧。” 徐嬷嬷一边急急地哭诉,一边不停地磕着响头。 难怪徐嬷嬷会被冰凝的此番举动吓破了胆。作为尊贵的主子,从来都不会亲自哺育小阿哥、小格格,全部都是由奶嬷嬷来承担这个差事,不管是从前的悠思格格还是后来的福宜阿哥,一直都是严格遵循这项惯例。 随着冰凝生产时间的日益临近,王爷特意叮嘱福晋在挑选奶嬷嬷的事情万不可有半点儿差池,因此不但雅思琦精挑细选,王爷更是亲自过问,从家世到人品逐一进行审查,甚至模样长相都成为他考察的重要内容,想想王爷连自己的妻妾们都是奉父母之命,不曾这样被他这样仔细地考察,可是为了即将诞生的小阿哥他竟是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最终从三十来个候选人中最终确定了徐嬷嬷和杨嬷嬷两个人。 徐嬷嬷虽然是第一次到王府当差,但是对于府里的规矩早就如雷贯耳,现在眼见着这院子的主子如此难缠,而王爷又是那么的严厉,只觉大事不好。当初能够被选进王府担任小阿哥的奶嬷嬷,她感到幸运万分,虽然要与自己才一个月大的亲生骨肉分离,极为难过不舍,但是想到丰厚的月银能够为她病重的丈夫寻医问药,她只有狠心抛下爱子前来应差。 入府的这些日子以来,徐嬷嬷既思念爱儿,又因为身处森严的王府备受压抑,心情极度低落,现在突然遇到这么一个刁蛮的主子给她出了天大的难题,徐嬷嬷只觉得前途黯淡、小命难保。 望着眼前如捣蒜般不住磕头求饶的徐嬷嬷,冰凝用诧异的目光望向月影。月影当然知道徐嬷嬷为什么情绪会这么激动,却又无法向她家小姐解释明白,想想将来徐嬷嬷与冰凝几乎天天接触,她家小姐的状况也不需要瞒着这奶嬷嬷,现在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当着徐嬷嬷的面月影朝冰凝开口说道: “小姐,您当哺育小阿哥是一件好玩的事情?那可是……” “小丫头,你到底向着谁说话?呵,果然是升了官儿了,连你家小姐都不放到眼里了……” 本书由首发, 第1412章 倒忙 章节名:第4章?倒忙 冰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仿佛抓住了月影的软肋,这个丫头最怕说她卖主求荣投靠了王爷这个新主子,所以动不动就拿她即将被王爷升职这件事情来要挟她。 月影现在哪儿有闲功夫考虑自己的委屈,她要抓紧时间趁着王爷这两天不在府里,赶快将冰凝哄骗好了,不要等他回来还是惹事生非,因此根本没有理会冰凝的冷嘲热讽,而是继续说道: “小姐啊!您怎么没完没了啦!唉,奴婢是您的奴才,怎么可能向着外人说话?奴婢刚刚是想说,您若是一定要哺育小阿哥的话,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和徐嬷嬷知,万不可再让第四个人知道,特别是爷,更不能让爷知道了。” “哈哈哈,小丫头,你是说我可以亲自喂小阿哥了?” “嗯,反正不能再让其它人知道了,否则,奴婢和徐嬷嬷全都要小命不保了,您没了我们这些奴才们不要紧,小阿哥可是不能没了徐嬷嬷呢。” 月影的如意算盘是,趁着这两天王爷还没有回来,就先由着冰凝的性子,毕竟哺育小阿哥可是一件十分辛苦的差事,绝对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玩耍而已。不出两天,她就会玩累了,玩腻了,玩厌了,就会乖乖地向徐嬷嬷缴械投降,将小阿哥推到奶嬷嬷那里,她自己开始躲清闲、睡大觉。那个时候就算是王爷回了府里,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既哄骗了冰凝,又不被王爷抓了现行。 冰凝哪里知道月影这心中暗暗打的什么主意,一听说可以被允许哺育小阿哥,当即欢呼雀跃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哺喂起来。 徐嬷嬷当然更不知道月影打的是什么算盘,不但不好好规劝,竟然由着主子胡闹折腾,可是碍于月影未来“二管家”的身份,徐嬷嬷只能是忍气吞声,和月影两个人一起帮助冰凝承担起哺育小阿哥的重任。 如果只徐嬷嬷一个人哺育小阿哥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只要半盏茶的功夫小阿哥就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现在换作了冰凝,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当额娘,但却是第一次亲自哺育,本就毫无半点经验,又笨手笨脚,而小阿哥早已习惯了徐嬷嬷的怀抱,突然被送入一个陌生的怀抱,根本不肯好好听话,哇哇地大哭起来。 于是冰凝、月影、徐嬷嬷三个大人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一个扶着小阿哥的头,一个托着小阿哥的腿,冰凝面对这个不好好吃饭的小阿哥也是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足足折腾了半盏茶的功夫,小阿哥终于哭累了,饿坏了,不得已才接受了这个亲额娘。 望着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吃奶的小阿哥,三个在累得筋疲力尽,没有一点儿成功的喜悦。冰凝发愁小阿哥什么时候能认了她这个亲额娘,阿弥陀佛;徐嬷嬷发愁万一被王爷知道了,小命休矣,月影发愁什么时候她家小姐才能够玩腻烦了,知难而退。 本书由首发, 第1413章 急切 章节名:第43章?急切 又过了五天,王爷风尘仆仆地赶回到了京城,比原计划多耽搁了四天的时间,而这四天时间,竟是令他格外地煎熬。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原本他是向冰凝下了死命令,要她一定坚持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再生小阿哥,现在竟是他首先食言,拖延了四天才回来,就算是冰凝想坚持,小阿哥能坚持吗? 由于这一路办差每日里走走停停,没有固定的地点,因此雅思琦根本无法给他递家书。后来考虑到年妹妹此番产子虽然情况凶险,但这些日子以来,天仙妹妹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一天天地在向好的方向恢复和发展,她的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想来看到完好如初的妹妹,又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王爷一定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根本不会责罚到她的头上,因此虽然他回京的日子一拖再拖,雅思琦也没有再想方设法给他修书报信。 今天是王爷回京的日子,可是即使回到了京城他也不能立即回府,而是要先回到宫里见皇上,急于知道消息的他只得是先派小太监回府问了情况,他连这几个时辰都等不及了。 当小太监回复他说年侧福晋在前天已经生了一个小阿哥,目前母子平安的消息后,他的这颗心又是激动又是失落。激动当然是缘自冰凝母子平安的好消息,失落当然是由于这一次他没能陪伴在她的身边,没有第一眼见到小阿哥的降生。在得知一切顺利无恙的消息后,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埋怨起冰凝来:唉,都叮嘱过她了,要她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坚持住呢? 当小太监将王爷今天回京的口信儿传给府里的时候,雅思琦得急急地忙碌起来,由于只是出门八天,又因为有事情要跟他禀报,因此她并没有要求其它女眷到府门口恭候,更没有准备接风家宴,只是派何全仔细盯着,一旦王爷回府,立即禀报给她。 因此傍晚时分,王爷回到府里的时候,只见雅思琦一个人在府门内厅迎接,对此他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只是出门了八天,没有必要兴师动众。但是雅思琦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却让他感觉到了蹊跷。冰凝生了小阿哥,这是王府的大喜事,福晋怎么不喜反忧呢?难道说? 心中止不住地忐忑不安,但是当着众人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他待雅思琦行礼请安之后,就直接去了霞光苑。一进堂屋,还不待红莲奉茶,他就急急地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爷,这一次冰凝妹妹生产,极是凶险。” “什么?不是说母子平安吗?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爷,您先别着急,年妹妹现在还好,性命暂时无忧……” 听到冰凝性命暂时无忧的承诺,他的这颗心总算是暂时踏实下来。虽然心中急于想见到冰凝母子,但毕竟已经坐在了霞光苑的椅子上,再是心急也要顾全雅思琦的脸面,因此王爷只得是强按下焦急的心情,耐着性子听雅思琦的详细禀报。 本书由首发, 第1414章 惊鸟 章节名:第44章?惊鸟 当听完雅思琦一五一十的禀报,他的心情简直就像是过山车一般。+当听到冰凝将他这个上方宝剑抬出来,死活不肯再努力生产的时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当听到冰凝第一次昏迷的消息时,心被揪得紧紧的;当听到冰凝因为手剥胎盘的巨痛而痛叫出声的时候,他的心仿佛是被刀子狠狠地割了一下,继而胸口中涌上一股腥气;当听到冰凝痛呼失声之后再度陷入昏迷的时候,立即打断了雅思琦的禀报,急急地问道: “她现在怎么样了?醒了没有?顾太医怎么说?开的方子在哪里?” “回爷,妹妹昨天已经醒了,顾太医说只要不再出现血崩,暂时应该还没有大碍,那个方子,妾身也收好了……” 一听到“血崩”两个字,还不待雅思琦将后面的话说完,他当即起身就直奔怡然居而去,将她一个人干干地留在原地,对此雅思琦心中格外地委屈。这一次天仙妹妹生产极不顺利,正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力挽狂澜,最终保全了她们母子平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时雅思琦出手相救的时候,根本没有盘算着以此邀功请赏,为自己挣得资本,她只是出于自己嫡妻的职责以及姐们一场的情分上,不假思索地伸出援助的双手。但是现在她的心情却不一样了,毕竟最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回想曾经发生的那一切。她是替王爷尽职尽责地照顾天仙妹妹,而王爷今天的表现充分说明他的心思一丁点儿都不在她这里,即使雅思琦出了那么大的力,不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甚至是屁股都没有坐热呢就将她丢在一旁,他的行为简直就是与过河拆桥无异! 由于和王爷赌着气,因此正在气头上的雅思琦甚至没有送他出门,只是红莲一个人追着他的身后一路小跑恭送出院。好在由于王爷一心惦记着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到雅思琦如此失礼的行为。 雅思琦被王爷气得心口疼,赌气没有出门恭送,而月影在得知王爷今天回府的消息后,当即出了一身的冷汗,在这初冬的日子里将她全身冻了一个透心凉。 月影之所以如此紧张完全是因为冰凝现在的样子让她无法向王爷交代。她原本以为哺育小阿哥这件又辛苦又枯燥,一点儿都不好玩的差事会让她家小姐不出半天就像当初写字儿画画儿那样早早地就腻烦了,谁想到,冰凝不但没有烦心透顶,反而越来越有兴趣,越来越有精神,无论月影如何打击她,根本就无法打消她的积极性,一天天地热情高涨,总是吵吵着要抱小阿哥。 本以为一两天就将冰凝哄骗过去的事情,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而冰凝的心智虽然简单,但是任月影说出大天去,跟她根本讲不通道理。因此当月影得知王爷今天回府的消息后,犹如一只惊弓之鸟,六神无主,惶惶不可终日。 本书由首发, 第1415章 逢凶 章节名:第4章?逢凶 冬日里天黑得早,眼看着天色一点点地暗淡下来,一想到回到府里的王爷一定会来怡然居探望刚刚生产的冰凝还有刚刚出生的小阿哥,月影此时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府里面不只是月影,还有一个同样惶惶不可终日之人,那就是徐嬷嬷。月影是冰凝眼前的红人儿,将来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她家主子替她说话、担待,而她徐嬷嬷初来乍到,人生地疏,两眼一抹黑,谁能替她求个情,递个话呢?此时的徐嬷嬷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原本来到王府当差是想赚取些丰厚的月银替夫君求医问药,现在倒好,不但银子没有挣来,连小命都要搭进去。此时她真是后悔万分,去哪个府上当差不好,为什么偏偏来了这个府上? 该来的总是要来。当浓浓的夜色降临之时,王爷如期来到了怡然居,见到了他牵肠挂肚的冰凝母子二人。虽然他已从雅思琦那里详细了解了她此次极为凶险的生产过程,也知道她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冰凝面色仍是极为难看,好在精神明显比他想像的要好很多,真是一个令人欣慰的结果。 刚刚实在是太过心急她的病情,以至现在见到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的冰凝,王爷都不知道开口说句什么才好。他不是第一次当阿玛,也不是没有亲身经历陪伴过女人生产的过程,因此他能够想像得到当时那惊心动魄的三天三夜。人总是很奇怪,越是关心、关切一个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越是向着相反的方向,非但没有一丝焦急,反而却是心情极为愉快地朝她说道: “瞧瞧你,爷说什么来着?让你等着爷,你偏不听,爷前脚才走,你后腿就不听话,你呀你,让爷说你什么好呢?” “老爷,凝儿当然听您的话了,不信您问福晋姐姐,凝儿真的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一点儿都没敢违抗,都是小阿哥,偏偏那么着急,害得凝儿没脸见您了……” 王爷本来是跟冰凝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谁想到冰凝居然当了真,不但急急地解释,更是生怕他不相信,又是摆手,又是快要掉出眼泪来,吓得他赶快说道: “好了,好了,爷相信你就是了,千万好好养着身子,可是不能掉泪,月子里落泪,将来眼睛可是要坏掉了。” 安慰完冰凝,由于担心她钻牛角尖,生怕她还要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于是王爷赶快差开话题,转头朝月影问道: “小阿哥现在睡了没有?” 月影最怕王爷问到小阿哥,她当然知道王爷问这句话的含义是,如果小阿哥没有睡下就抱来这里给他看。可是将小阿哥抱来的结果就是冰凝一定又要吵着闹着哺育,那还不当场就被王爷抓了现行? 月影再是担惊受怕,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回避这个问题,她一个小小的丫环怎么可能阻拦得了王爷看望他的小阿哥?又怎么可能让他避开冰凝的面单独探望小阿哥? 本书由首发, 第1416章 化吉 章节名:第46章?化吉 “做贼心虚”的月影在躲过一次算一次的心理驱使下,乍着胆子撒谎道: “回爷,小阿哥已经睡下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今天月影实在是太背运了,她话音才落,就只听不远的阿哥房里传来了小阿哥嘹亮的哭声,王爷听月影说小阿哥睡下了,本来很是懊丧,此时一听到哭声,甚是兴奋,赶快吩咐道: “小阿哥醒了,快去,让奶嬷嬷将小阿哥抱来让爷好好看看。” 知道大祸临头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自救,月影只能是依照王爷的吩咐去传话给徐嬷嬷抱小阿哥过来见王爷。 徐嬷嬷这是第二次见到王爷,第一次是他亲自审查奶嬷嬷的时候,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因为冰凝亲自哺育的事情,徐嬷嬷和月影一样胆战心惊,生怕事情败露惹来祸端。 越是害怕什么越是遇到什么。由于今天见到王爷过来,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冰凝没有当着他的面吵着要抱小阿哥。好不容易躲过冰凝的纠缠,可是小阿哥却来捣乱,似乎是闻到了冰凝,死活不肯在徐嬷嬷的怀中老实呆着,一个劲儿地将小身子扭来扭去,当他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之后,立即又开始哭闹起来。 除了王爷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小阿哥这是饿了。平时的时候小阿哥不哭不闹冰凝还吵着要抱来玩呢,现在饿得直哭,冰凝更有理由要抱小阿哥亲自哺育,此时此刻月影和徐嬷嬷简直是要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结果大大出乎她们的意料,见到小阿哥哭闹,冰凝竟然连抱他的意思都没有,更不要说亲自哺育了,正一个人自顾自地跟王爷纠缠了起来: “老爷,小阿哥总是这么哭闹,他不累吗?” 冰凝虽然是在问他小阿哥会不会因为哭闹而累坏,但是王爷却立即发现他命徐嬷嬷将小阿哥抱到冰凝的房里,令刚刚生产,身子极度虚弱的冰凝不能好好地养身子,对此他十分内疚自责,如果他想看小阿哥,完全可以到阿哥房里去,为什么要影响冰凝的休息呢? 又是内疚又是后悔,王爷赶快朝徐嬷嬷吩咐道: “好了,你先带小阿哥下去吧,好生喂养,不要让他再哭闹了。” 逢凶化吉,皆大欢喜,徐嬷嬷急急地行了礼就告退下去。这边才躲过一劫,那边冰凝又闹将起来: “老爷,您怎么命徐嬷嬷带小阿哥回去了?凝儿还没有玩够呢!” 对此王爷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好言相劝道: “小阿哥能是玩的玩意儿吗?他现在要去进膳和歇息了,就像你一样,也需要进膳和歇息……” “老爷,您不在府里也不来看望凝儿,没有人陪凝儿玩,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阿哥可以陪凝儿玩,您不知道,凝儿有多高兴吗?” 这句话说得王爷又是一阵阵的内疚,确实,现在的冰凝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生活枯燥乏味,以前还有读书、写字、女红等等事情,现在除了小阿哥能够陪她玩,让她高兴一阵子以外,她的世界实在是太孤单了。 本书由首发, 第1417章 升职 章节名:第47章?升职 有惊无险地躲过了王爷回府的第一天,月影和徐嬷嬷两人唯有对冰凝感激涕零:幸亏小姐(主子)的注意力全在王爷的身上,否则就凭她平日里时时刻刻都要粘着小阿哥的情形,一定早早就要被王爷发现了。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俗话说得好,躲过了初一怎么能够躲得过十五?月影心急万分,可是五天的时间都没能让她家小姐腻烦了小阿哥,月影再也不敢自信地预测冰凝什么时候能够对小阿哥主动放手。 怕被王爷抓了现行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月影格外地担忧冰凝的身子。本来生小阿哥就是九死一生,身子还没有养好,天天又吵着闹着亲自哺育小阿哥,才只短短的五天时间,身子已经瘦下了一大圈。女人的月子如何坐不好,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胖乎乎的小姐没有从前好看了,可是王爷不是也不嫌弃她吗?既然爷都不嫌弃,那还是应该将小姐的身子养得白白胖胖才好。 王爷当然也注意到了冰凝的身材变化,虽然那天晚上她一直躺在床上,可是脸庞却是明显没有以前圆润了,不过由于当时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她的安危之上,又有小阿哥在一旁分散他的注意力,因此没有特意去询问这个事情。后来的那些日子因为格外繁忙,一直没有回府里,当然也就没有过来看望冰凝。 冰凝诞育小阿哥,原本是应该恩准娘家人前来陪伴她坐月子,可是因为上一次利用年夫人实施苦肉计,将年夫人吓得不轻,王爷很是愧疚,实在是没有颜面去面对年夫人。另外由于冰凝丢了魂,什么事情都记不起来,又是一副胖胖乎乎又傻傻乎乎的状态,他担心年夫人见到宝贝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又急又慌又不敢询问,整日里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怕是身心都会遭到沉重的打击,得了病症。因此考虑再三,王爷决定还是不让年家过来人伺候冰凝月子,只给年府报了母子平安的喜讯。 另外一个令王爷不想年家派人过来伺候月子的原因则是他的心中也是有些害怕从年家过来的奴才们,一个珊瑚搞得鸡飞狗跳,一个竹墨搞得人仰马翻,这回再若是来个什么芍药、樱桃之流,趁冰凝丢魂之际将怡然居弄得乌烟瘴气,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 冰凝不需要什么奴才,只要月影这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在身边护着她就足够了,因此王爷及时兑现了他当初的承诺,在回到府里的那天从怡然居回到朗吟阁之后,立即叫来苏培盛,宣布了他的决定。 果然不出他所料,苏培盛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有些失态地惊呼道: “爷,月影那个奴才居然能当二管家?怕是难以服众呢。” “她是怡然居的二管家,又不是这府里的二管家,除了她以外,那个院子里的奴才们哪个能服侍得了他们主子?能服侍主子的奴才不能当管家,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不能服侍主子的奴才更应该受赏?” 一句话将苏培盛噎得咽了半天口水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看着他那副吃憋的样子,王爷早就忘记了需要在他面前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而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因为不想给这个奴才好脸儿,还得强忍着笑意,弄得王爷自己也是难受得要命。 本书由首发, 第1418章 满月 章节名:第48章?满月 小阿哥的洗三仪式在出生的第三天就已经办完,冰凝正在坐月子,王爷因为出门在外而错过,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雅思琦一手操办。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转眼间小阿哥就要满月了,王爷再是公务繁忙,但总归还是在京城,小阿哥的满月酒总算是没有再次错过。 这些年来王爷虽然仍是低调行事、锋芒尽藏,但是皇上状似不经意的一些安排仍是令嗅觉灵敏的政客闻出来一些不同以往的味道,渐渐地,在他的身边和周围出现了不少新的面孔。官场之人从来都不会将筹码押在一只赌注之上的道理,因此王爷喜得贵子,又是年羹尧的妹妹所出,这个既能讨好王爷又能讨好年大人,间接还能讨好十四贝子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 就算是王爷自己根本就不想大肆操办也躲不过这些如雪片般飞来的道喜贺帖。来而不往非礼也,此外他也曾无数次总结了自己以往的经验教训,过于清高孤傲实际上是自断前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建立起最宽广的人脉关系,最坚实的基础同盟。 因此这一次小阿哥的满月酒虽然仍是低调行事,但是宾客范围有所扩大,宴席规模自然也提升了许多。由于前来道贺的宾客不仅仅是至亲,因此男宾、女眷宴分四席。冰凝出了月子,自是要出席自己小阿哥的满月宴。 当她如期来到霞光苑的时候,雅思琦正紧张地忙碌着准备事宜招呼来宾,其它女眷们也都或多或少地帮着雅思琦搭把手。一见冰凝到来,大家全都惊呆了,暂时忘记了手中的事情,赶快迎了上来。雅思琦因为在月子里常去探望,因此对于冰凝的变化一点儿也不奇怪,其它的姐姐们因为这是自年妹妹生产之后第一次见到她,当然全都震惊万分。 模样变了,完全变了!不,不是变了,而又回到了从前,原来的那个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年妹妹了:俊俏的瓜子脸,白皙的面庞,风姿绰约,仪态万方,还有那标志性的杨柳细腰,不盈一握…… 从来都是坐月子越坐越胖,哪里有坐月子越坐越瘦的?面对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年妹妹,众人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才只一个月,就全变了! 屋子里沉寂了半响,最终还是雅思琦率先开口道: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众人这才回过神儿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震惊表情换做一脸笑容,或真心实意,或言不由衷,却都是齐齐地送上了恭喜和祝福。 霍沫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姐姐,可是这一次,真真地是将她惊呆了,以致在众人齐齐送上吉利话的时候,只有她,仍是一脸震惊,根本换不上笑容满面。若不是女眷们齐齐地向冰凝道喜,霍沫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美若仙子、仪态端庄、超凡脱俗、冰清玉洁的女子,竟然就是一个月前那个既像弥勒佛,又像年画娃娃的年姐姐吗?才一个月不见,年姐姐怎么不是以前的那个年姐姐了? 本书由首发, 第1419章 互猜 章节名:第49章?互猜 见到这个模样大变的年姐姐,霍沫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即使在她变得白白胖胖的时候,仍然被他视作仙女般赞不绝口。提示.看書網现在的年姐姐不仅仅是外貌美若天仙,更重要的是气质,如此的清丽脱俗、卓而不群,不要说她霍沫,一个闺阁女子没见过世面,会将年姐姐惊人天人,就算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王爷都会赞为倾国倾城,这样的女子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 既然在样貌上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确实如王爷所赞,此时的霍沫隐隐感觉,这个年姐姐如果真是如王爷所夸赞的那样,既懂诗书文墨,又聪慧过人,他怎么可能不会深爱这样的女人呢? 霍沫也是一个绝色女子,同样也是一个才女,因此自从她懂事开始,就一直被所有见过她的人夸赞为既美貌又有才学的天下第一才女,因此在她的理念中,真就以为自己确实如亲友所夸赞的那样,是天下第一才貌双全的女子。此时望着眼前这个令她极度震惊的年姐姐,刚刚进府的那种优越感在瞬间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突然陡升的强烈自卑感,于是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其它姐姐们,禁不住心中暗想:连自己在这位年姐姐面前都会感觉自渐形秽,其它的姐姐们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呢? 冰凝的身材和样貌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可是妆容、衣着、打扮依然是俗不可耐,不堪入目。可是无论妆扮是多么的俗不可耐与不堪入目,却是根本掩饰不住她清丽脱俗的面容和高贵无比的气质,对此霍沫万分不解,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如此南辕北辙、云泥之别的两种东西怎么能够共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冰凝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霍沫。前几次的时候,因为丢了魂儿,冰凝一直以为这个霍沫妹妹早早就嫁给了他,是他众多的妻妾之一,只是不知道从前被他藏到了哪里,没有机会见到罢了。今日再次见到这个又漂亮又乖巧又年轻的霍沫妹妹,冰凝更加坚定地认为,这就是王爷新娶的小老婆!只是令她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举办婚嫁仪式?也没有摆酒席呢?难道说…… 想到这里,冰凝禁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新进府的女人,白白净净的面庞,灿若桃花的微笑,模样乖巧伶俐,身材不胖不瘦,桃李年华、知书达礼、待人谦恭、气质不凡,果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俏佳人,怪不得他会这么喜欢! 再看看自己,虽然从身材样貌上来讲,已经不再是胖胖乎乎的样子,但是霍沫妹妹是天申阿哥的督导师傅,是个才华横溢、才貌双全、才情兼具的女子,再看看自己呢?既不会吟诗诵词,更不会舞文弄墨,他凭什么会喜欢自己呢?一想到这里,平生第一次,冰凝突然感到自渐形秽。 就这样,两个美女默默地相互望向对方,各自想着心中事,全然忘记了这是多么失礼的举止。 本书由首发, 第1420章 别扭 章节名:第4章?别扭 两个美人在暗暗思忖、相互比较,谁也猜不透对方、摸不清对方,浑然间竟未觉时间流逝得如此迅速,更没有觉察到现场的气氛颇有些尴尬。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冰凝与霍沫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这一次,其它女眷们对于这个不算陌生的场面却极不自然地产生了尴尬之情,可是众人又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感觉尴尬。雅思琦不但与其它姐妹们一样感觉尴尬万分,同时又从这份尴尬之中觉察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同样还是那个披红挂绿、穿金戴银的年妹妹,从前因为胖胖乎乎、憨态可掬,像个年画娃娃,虽然蠢笨,倒也相得益彰,而且习惯成自然,看着极为顺眼。现在还是这个穿衣打扮俗气得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年妹妹,却因为身形苗条、气质出众,衬托得她的整体形象格外地不伦不类起来,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年妹妹怎么这么别扭呢?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哪里这么别扭。 时间实在是太过紧张短促,根本容不得雅思琦仔细想清楚怎么一个别扭法儿,因为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抵达王府。刚刚红莲已经给她传话,十三福晋正在向霞光苑走来,因此雅思琦也顾不得去想那个怪异的问题,赶快开口朝冰凝说道: “不是让你晚些再来吗?这刚出了月子,身子还虚着呢,今儿又是个天寒地冻的天儿,小心伤了身子。这里有姐姐们照应着就足够了,你只要露个面就可以,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雅思琦这番开口,终于将两个美人的思绪统统拉回到现实中来,霍沫赶快规规矩矩地向年侧福晋见礼,见过礼后,冰凝朝霍沫咧嘴笑了笑算是还礼,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然后朝其它的姐姐们开口说道: “多谢各位姐姐帮着照应,妹妹感激不尽。以后各位姐姐们谁要是过满月的话,妹妹一定拔刀相助,万死不辞……” 冰凝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将众人吓得脸色全变了,雅思琦慌忙说道: “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儿!什么刀呀,死呀的,以后妹妹可是不能再说这些了!” 还不等冰凝再开口,门外传来了红莲的禀报声: “启禀主子,十三福晋到了。” 一听说萨苏到了,众人也顾不得再与冰凝纠缠些什么,而赶快齐齐朝门口迎去。 见到身材模样都恢复往昔的小四嫂,萨苏格外惊喜,待请过安之后,急急地拉着冰凝说道: “小四嫂,还记得弟妹吗?” 冰凝望着萨苏,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怎么会不记得?你不就是排行十三的那个弟妹嘛!不过呢,若是前面那十二个弟妹我都见过的话,肯定就不会记得你啦。” 一听冰凝说还记得她,萨苏当场泪流满面,哽噎半天说不出话来,就是一个劲儿地拿帕子擦眼睛,却是将冰凝看得笑了起来: “我说,排行十三的这个弟妹,你哭什么呢?原来我记得你,惹你不高兴了?那我赶快把你忘记吧,这样你就不会哭了!” “不是,不是,小四嫂,不是的!弟妹这是高兴,是高兴,您可千万要记得弟妹…… 本书由首发, 第1421章 丢脸 满月宴如期顺利举行,最终圆圆满满地结束。由于元寿和天申阿哥还要跟师傅学习,因此两个阿哥并没有参加宴席,而是按照平时的作息,结束了师傅的教习之后在学堂单独用了晚膳。两个阿哥那边用过晚膳之后,这边的宴席也基本结束,但是小孩子天凑热闹,眼见着宾客如云,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两个小阿哥终是按捺不住,于是哧溜一下就钻进了霞光苑的宴客厅,找一找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小阿哥们哪里想得到,霍沫由于没名没分,因此也没有资格以女主人的身份送客,而冰凝由于才刚出月子,又是丢了魂儿,因此也没有被雅思琦安排送客任务,因此当两个小阿哥东张西望,大着胆子跑进宴客厅之后,直接自投罗网到了霍沫和冰凝的面前。 霍沫是天申阿哥的督导师傅,平时里天申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就躲,谁想到今天却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狭路相逢,落入了霍沫的手掌心里。天申根本就没有料到会在这里单独遇见霍沫,只是当元寿提议来霞光苑的时候,人云亦云地跟来而已。 元寿阿哥之所以提议到这里来,当然是想借机会给嫡额娘请安,顺便再陪自己的额娘回自家院子。元寿是个有心人,虽然才十岁的年纪,但是处处留心,事事上心。相反天申阿哥虽然与元寿同龄,却是天性玩劣,玩心太重、从来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元寿见到霍沫没有任何尴尬与不适,霍沫既不是他阿玛的妻妾,又不是他的师傅,元寿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倒是那个坐在一旁的年姨娘需要他上前行礼请安。 天申躲还躲不及的督导师傅居然在这里狭路相逢,早知道就不随元寿一同过来了!天申一肚子的诲气懊丧也没有任何用处,在向年姨娘行礼请安之后,不得不强压下心中强烈的不满情绪,貌似规规矩矩地向霍沫行礼请安。 霍沫知道天申直到现在仍是没有拿她当作师傅看待,只是为了应付他的阿玛不得已阳奉阴违而已。平时在晓月轩的时候,霍沫从来没有难为过天申,除了正常督导学业以外,对于小阿哥有意无意的或忽略或挑衅之举从来没有挑剔过,装作没有看到罢了,倒是每每令韵音非常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给她赔不是。 现在天申明摆着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元寿更是一副闲看热闹的心态,两个小阿哥如此无礼的举动,令霍沫的脸面非常难堪。不管怎么说,她在名义上还是天申的督导师傅,元寿就算了,天申阿哥身为她的学生竟然这么不将她放在眼里,实在是令霍沫格外觉得没有脸面。 可是这屋子里现在除了冰凝以外没有任何其它主子,不过就是一个丢了魂儿,笨笨傻傻的女人,她为什么会觉得没有脸面呢?平时在晓月轩的时候,就算天申阿哥当着韵音的面直接顶撞她,霍沫从来都没有觉得丢了脸面的感觉,还一个劲儿地开导韵音千万别往心里去,为什么现在竟会觉得没了脸面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2章 满语 霍沫来不及去想那么多的为什么,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在年侧福晋的面前跌了一个大跟头,让她看了笑话,自己必须尽快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解铃还需系铃人,能够挽回颜面的方法无非就是在天申阿哥面前摆出师道尊严,不能被小阿哥看扁了。 一想到这里,霍沫待天申阿哥向她行过礼之后,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地问道: “今天师傅在学堂都教了什么?” 在晓月轩被霍沫拿捏一把就已经令天申阿哥十分撮火了,现在竟然当着年姨娘的面摆出一副尊长的样子!虽然与这位年姨娘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和过往,但毕竟这个年姨娘不是他们晓月轩的人,是个外人,当着外人的面这么令他难堪,天申阿哥的胸中登时升起满腔的怒火。可是他再是愤怒到极点,却又不敢发泄出来,天申阿哥再是玩劣的性子,也是怕他阿玛的家法处治。皮肉之苦是一回事,让他的额娘一并丢了脸面更是天申阿哥极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气极又无法发泄的天申阿哥一怒之下,本能地用满语脱口而出答道: “不过就是四书、五经,还有能有什么?” 说满语还是说汉话,王府没有一定之规,但是王爷的妻妾们绝大部分都是汉人出身,根本不懂满语,因此习惯成自然,他平时也是经常讲汉话。对此最感到别扭的就是雅思琦,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由于不懂汉话,整日面对他与淑清、春枝相互之间的对话却是一个字都听不懂,既无法相互沟通交流也不能尽快融入到这个家庭之中,对此急得她坐卧不宁、寝食难安。为了能够尽快摆脱被动局,不被边缘化甚至是孤立化,雅思琦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用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算是初步掌握了汉话,可是当她终于能够毫无障碍地与众人沟通交流之后,他们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 惜月虽然也是满人出身,但是她的阿玛一直在王府当差,当然知道王爷喜好汉学,汉话是王府里的通用语言,为了尊从主子的喜好,他当然也是要勤学勤用汉话,确保不会“掉队”。当他听到从宫中传出的“小道消息”,惜月被德妃娘娘看中,即将嫁与当时还是贝勒爷的主子之后,为了自家闺女的大好前程,根据平时里察言观色得出的主子喜好,他不但第一时间将闺女的闺名改为“惜月”,更是请来专门的师傅教授汉话。 对此惜月万分不解,甚至十分抗拒,但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在他的高压政策之下,惜月不得不屈从,于是一边哭着闹着,一边磕磕绊绊地学起了汉话。由于是临时抱佛脚,惜月刚嫁过来的时候汉话也很不灵光,但毕竟比当初一个字不会说的雅思琦要好多了。直到这个时候,惜月才终于明白了她阿玛的良苦用心,自然是感恩不尽。 也正是由于惜月身为满人家的姑娘却懂得汉话,令王爷对她颇为刮目相看,知道她是一个有心人,也是一个聪明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3章 汉话 在诸多皇子之中,王爷由于自身崇尚汉学,又由于他的绝大部分妻妾出身汉人,因此汉话几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王府的“官方语言”,而其它皇子们由于妻妾几乎清一色都是满人,且不似他这般推崇汉学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因此其它府里的“官方语言”仍是满语。 不但是皇子们,即使清军入关已经有七十多年的时间,但是绝大多数的满族人家,上至贵族家庭,下于平民百姓,特别是平民百姓,仍是以满语为日常生活用语,当然这些家庭中也包括霍沫一家。 霍沫还没进府的时候曾经与王爷相处过一段时间。当她还在十三府的时候,因十三阿哥与萨苏以及其它女眷们都是说满语,因此霍沫与众人自然而然地用满语沟通交流。 十三府虽然以满语为“官方语言”,但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萨苏。萨苏出身满州贵州家庭,却能够说一口地道的京片儿话,完全要拜十三阿哥所赐。十三阿哥当年与萨苏成婚之后,发现自己的嫡福晋温柔娴淑、端庄秀美,自是一见倾心,伉俪情深。 萨苏得了十三阿哥的独房专宠,夫妻二人恩恩爱爱之余,十三阿哥只当是闲来解闷儿,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教萨苏几句汉话。萨苏知道自己的夫君精通汉学,为了能够比翼齐飞,不但跟着十三阿哥学,还经常讨教府里的大总管,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最终连十三阿都没有料到,当初只是为了解闷儿的小把戏,竟让萨苏如此用功,说成这么一口流利的汉话,反观其它的女眷们,哪一个也没有萨苏这般刻苦用心,由此十三阿哥与萨苏的共同语言更是越来越多,对她的爱恋也是越来越浓。 霍沫不知道这些过往,而且十三阿哥与萨苏只是当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偶尔讲汉话,因此霍沫一直以为十三府与众多的满人家庭一样,是满语的天下。 当霍沫初次与王爷相见的时候,对王爷开篇之语惊诧万分:皇子阿哥怎么不讲满语呢?可是因为他已经首先使用了汉话,霍沫不管有多么的惊讶与不理解,也只能是按照他事先设定好的思路往下走,与他用汉话交流。 王爷之所以讲汉话,主要是想验证一下她是不是如十三阿哥所说的那样,是个精通汉学的满人姑娘。由于他平时说惯了汉话,即使霍沫顺利通过了他的测试之后,他与霍沫之间的交谈仍是使用汉话。 霍沫既不知道王爷在暗中考察她,也不知道他的府里是汉话当道,因此这个疑问一直横亘在她的心头:王爷明明知道自己是满人,怎么不讲满语却要讲汉话呢?由于两个人初相识,还很生分,因此霍沫只能是将疑团暗藏在心底。 经过热河之行的朝夕相处,以及进府之后的日常生活,霍沫终于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爷要讲汉话呢,原来他的妻妾们绝大部分都是汉人出身,汉人的势力太过强大,以致连嫡福晋都要讲汉话才能不致被孤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4章 师道 既然王府的“官方语言”是汉话,霍沫也入乡随俗,与天申阿哥的教学过程中,并没有刻意使用满语。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天申阿哥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改说满语了?难道说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督导师傅是满人,以为自己不会说满语,以此为手段,故意让她下不来台吗? 霍沫虽然搞不清楚天申阿哥怎么想的,但是她知道,只有用极为地道的满语回敬了小阿哥的挑衅,才能维护住她的师道尊严,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督导起功课来。 元寿身为王爷的阿哥,从小就接受文武双全、满汉精通的贵族教育,因此天申与霍沫两人的言来语去他不但听得一清二楚,更是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天申阿哥由一个女流之辈任督导师傅已经是一件令他格外抬不起头来的一件事,而现在祭出的杀手锏不但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更是被杀了个片甲不留,这一次的脸面失得更大了,因此元寿阿哥幸灾乐祸地隔江观火,看起天申阿哥的热闹来。 那边一个女人二个阿哥唱起了一台大戏,这边冰凝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闲坐一侧。整个屋子里只有冰凝一个人不懂满语,只见那三个人不管是言来语去的师生二人,还是乐看热闹的元寿阿哥,全都神情贯注地投入其中,只有她,就像一个聋子似的,被干干地晾在了一边。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乱乱的一阵脚步声,还不待屋里这几个人反应过来,以王爷为首的几个人进了屋来。众人定睛一看,紧随王爷身后的是雅思琦、惜月和韵音三个人! 刚才王爷和雅思琦等人分别送男宾女眷们至王府大门口,往回返的路上,遇到了元寿和天申的奴才,王爷诧异这帮奴才不服侍小主子,怎么会在路上闲转,待叫过来询问之后才知道,竟然是奴才找不到主子了! 这还了得?他们这是要造反吗?不过他倒也没有特别着急,因为小阿哥们再是调皮,但是不管去了哪里,总归还是在王府里,于是王爷命人赶快去找的同时要求他们找到了之后带阿哥们到霞光苑回话! 惜月和韵音一听说两个阿哥不见了,当即吓得面如土色。韵音知道一定是天申阿哥始作俑者,连带着元寿被拖累,既是担心自己的阿哥,又是害怕连累了元寿,禁不住心急如焚。惜月当然更是焦急。元寿阿哥一直是乖巧聪明,深得王爷欢心,怎么突然做起这么不着调的事情?还被王爷抓了现行,若是因为这么小的事情惹了他阿玛不高兴,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惜月和韵音因为自己的阿哥犯了错,自是不敢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是心情忐忑地跟着王爷和雅思琦的后面一同到霞光苑,等候对小阿们的处罚结果。这四个人谁也没有料到,不是他们等候阿哥们被捉拿归案,而是阿哥们在霞光苑被逮个正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5章 训斥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霞光走来,自然是王爷走在前面,雅思琦紧随其后,惜月和韵音诚慌诚恐落在最后。才刚刚跨进院门,走在前面的王爷远远就看到堂屋灯火通明,并听到霍沫与天申阿哥的言来语去,对此他万分诧异:这师生二人怎么跑到这里督导课业来了?既然天申阿哥在这里,他不用猜也知道,元寿阿哥一定也在,这两人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当他走近堂屋,还在外面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不老老实实复习课业,跑到这里做甚么?” 虽然王府里一直是汉话盛行,但是由于霍沫与天申一直用满语交谈,王爷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用满语训斥起小阿哥来。 天申和元寿一见阿玛突然到了,吓得当即小脸都白了,可是躲也没有地方可躲,藏也没处可藏,只能是硬着头皮赶快就地跪在了地上,齐声声地请安。王爷本来心里就带着气儿,现在见这两人分明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气得不行: “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连奴才都避着?” 元寿阿哥来这里只是为了给雅思琦请安同时陪自己的额娘回院,天申只是像个跟屁虫似的,元寿到哪儿他也跟到哪儿,因此两个小阿哥谁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他们并不是连自己的奴才都避着,而是跑得快了些而已。这两个阿哥整日粘在一起,连带着各自的奴才也是私交甚好,小主子们玩玩闹闹,奴才们也偶尔开个小差,逗逗闷子。两个奴才由于也是半大孩子的年龄,结果当两个小主子腿脚灵便地朝霞光苑跑去的同时,他们正在胡打胡闹分心走神之际,就把自己的主子弄丢了,才会没头苍蝇似地满世界寻找自己的主子,才会鬼使神差地撞上了王爷。 现在元寿和天申被王爷一番劈头盖脸地训斥,自是十分委屈。如果是平时被他的阿玛处罚,元寿都是一声不吭,乖乖服软,但是今天的情形却不一样了,因为有惜月在场。元寿阿哥不怕自己受罚,他担心因为自己的受罚而令额娘没了脸面,或再被无辜牵连。 由于惜月一向不受宠,他们重绮馆很少有风风光光的时候,为了尽快改变备受冷落的局面,为了给自己的额娘挣脸面,元寿阿哥一直非常努力,在课业上勤奋刻苦,在为人处事上小心谨慎,确保不出一丁点儿的纰漏,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重绮馆赢得体面。 因此,当王爷斥责小阿哥的时候,一向乖巧懂事、善于察颜观色的元寿阿哥小心翼翼地辩解了几句: “回阿玛,儿子只是来给嫡额娘请安,没有避着什么人。” 因为王爷是用满语问话,元寿阿哥当然也是用满语作答。王爷对于元寿的回答当然很不满意,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两个小阿哥仅仅只是前来向雅思琦请安: “请安?请安也能把自己的奴才请丢了?” “回阿玛,儿子还奇怪呢,这帮奴才不知道好好当差,又跑去了哪里躲清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6章 顶嘴 平日里格外乖巧的元寿阿哥居然胆大包天地敢跟他顶嘴了!这个新情况打了王爷一个措手不及,又因为原本就生了一肚子的气,因此元寿的申辩之举令他当即火冒三丈: “你不说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竟然还在诡辩,意图逃脱,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 王爷的怒气上来,声调高了许多,脸色也格外地难看起来。父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头到尾用的全是满语,由于雅思琦、惜月、霍沫都是满人,当然听得是一清二楚,此时眼看着王爷动了怒,事态的发展严重了起来,吓得立即跪了下来,不住地给元寿阿哥求情。当然了,由于那父子俩用的是满语,这三个女人求情的时候自然也是脱口而出的满语。 韵音虽然不懂满语,但是看着元寿阿哥被王爷训斥,想想平时都是自己的阿哥贪玩懒惰,不思进取,想必这一次一定也是天申阿哥做了什么错事,由元寿阿哥蒙冤替他受过,因此见那三个姐妹扑通一下子跪倒一片,韵音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急急地跪了下去。不过由于她并不知道那三个女人为什么下跪,也不知道她们口中说的都是什么内容,因此即使步调一致地随着众人跪了下去,却是半天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只好傻愣愣地跪在那里,看看惜月,又看看王爷。 女人们全都跪下了,只有冰凝一个人孤单单地独立中央。从两个小阿哥进门一直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她都经历了,可是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前因后果是什么,无论是霍沫天申师徒两人的明争暗斗,还是王爷元寿父子两人的冤假借案,她看得明白,却听不明白,完完全全的一个局外人。 此时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跪下吗?谁知道刚刚发生的是什么事情,跟自己有没有关系。不跪吗?所有的人全都跪下了,包括雅思琦,如果她不跪下,那就相当于雅思琦在向她和王爷两个人下跪,她这个侧福晋怎么可能接受嫡福晋的跪求? 王爷本是在训斥元寿阿哥,谁想到忽啦啦地跪倒了一片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在替元寿求情,无非是说小阿哥只是贪玩而已,望他开恩放过元寿一马。 原本王爷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他和冰凝小阿哥的满月宴自是喜事一桩,又借此机会既低调又面面俱到地笼络了该笼络的人,喜上加喜,谁想到临要结束了,元寿阿哥竟然跑出来闹了这么一场。 如果是换作了天申阿哥,王爷也不至于会生这么大的气,毕竟天申一贯玩劣,王爷对他早已经是不抱任何的希望,就算是要霍沫做他的督导师傅,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如果他不闹出点儿动静来,王爷反倒是要奇怪了。 而一贯乖巧懂事,行事极有分寸的元寿阿哥竟然敢跟他“顶嘴”,王爷突然遭遇如此反常情况,对元寿阿哥极度失望之余才会这么气恼至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7章 保票 此时望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女人们,王爷有点儿骑马难下。对元寿实施家法处治?正如雅思琦求情时所说,今天是年妹妹小阿哥满月的大喜日子,再是有多大的事情,看在刚出世的小阿哥的份上,过了今天再说。就这么放过元寿?他还有没有一家之长的威严了? 就在王爷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到月影一声急呼: “小姐,主子,您怎么了?” 随着月影的惊呼,众人齐唰唰地朝这边望来,只见天仙妹妹倒在月影的怀中,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于是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除了元寿和天申两人继续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之外,所有的人都赶快奔了过来,王爷当然是首当其冲,赶快从月影的手中接过冰凝,也顾不得那两个还跪在原地等候处罚的小阿哥,直接抬脚朝怡然居走去,同时吩咐秦顺儿,赶快传他的口信,去太医院请太医前来诊治。 王爷将冰凝抱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雅思琦。望着惜月和韵音两个人眼巴巴的目光,以及两个小阿哥又疲倦又慌恐的面容,她想了想,于是决定自作主张,先斩后奏: “元寿,天申,你们两个赶快起来,回去好好歇息吧,阿玛那里有额娘呢,你们只要把课业都做好,阿玛当然就不会生你们的气了。” 两个小阿哥一听嫡额娘给他们打了保票,事情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解决掉了,当即兴奋地抬起头来,一脸惊喜地望向雅思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别是元寿,王爷很少朝他发脾气,这一次他的表现令王爷震惊,而王爷的表现当然也很令他胆战,不似天申阿哥经常被王爷训斥,如家常便饭、见惯不怪、破罐破摔。因此元寿面对这个结果更是难以置信,急急地说道: “回额娘,儿子头一回惹阿玛生了这么大的气,怕是……” “噢,你还知道惹你阿玛生了那么大的气啊!以后可是不要再这么顽皮了……” “回额娘,儿子真的是来给您请安的,不是……” “好了,好了,下回记得,来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别再把奴才给请丢了。” 雅思琦只是不想今天这个好端端的满月宴闹得鸡飞狗跳,事情虽然是因两个小阿哥而起,但他们的额娘是惜月和韵音,而受影响的却是天仙妹妹,不但好端端的满月宴被搅得乱七八糟,最后还因为这个骇人的场面吓晕过去。 也许天仙妹妹不是被吓晕过去,而是因为她刚坐完月子身子不适的原因才昏倒,但毕竟事情发生在她霞光苑里,在小阿哥受训斥的时候昏倒的,四个半女人牵连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雅思琦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才会向小阿哥打保票,王爷那里由她去解决。今天这番主动出手相救,一来是因为小阿哥的事情,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的,但也被元寿、天申两人额娘长、额娘短地喊了十来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二来是因为今天她总感觉怪怪的,说不出哪里别扭,但就是感觉心里慌慌的,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将人都遣散走,先落个安静再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8章 感谢 见嫡额娘已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元寿知道不能再一味地去解释什么,否则嫡额娘要生气了,于是只得暂且打消了辩解的念头,同时悄悄朝天申阿哥使了一个眼色。两个阿哥从小玩到大,早就做到了心有灵犀、同进共退,此时见元寿使来眼色,天申赶快直起腰板,与元寿一起齐唰唰地朝雅思琦答道: “多谢额娘,儿子一定好好完成课业,以后一定看紧自己的奴才。” 见两个小阿哥如此乖巧懂事,雅思琦颇感欣慰,于是微笑地点点头道: “这就对了,赶快跟你们的额娘回去好好歇息吧,时候可是不早了呢。” 说完,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霍沫说道: “刚才妹妹不是已经跟天申阿哥对过功课了嘛,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小阿哥受了惊吓,就算是做得好好的功课,经过这么一折腾,怕是也要忘了一大半呢。” 有雅思琦求情,霍沫当然顺水推舟道: “姐姐说的是呢,妹妹按您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惜月和韵音这两个亲额娘与那两个小阿哥一样,对于这个急风暴雨般开始,风和日丽般结束的意外事件实在是不敢相信,此时眼见福晋姐姐下了逐客令,韵音本打算恭敬不如从命,惜月则不顾雅思琦的眉头微皱,仍是固执地表达了对她的感激不尽之情: “姐姐,多谢您了,要不是您,小阿哥定是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只是爷那里还要您费心劳神,妹妹真是过意不去,不知道……” “算了,算了,我有什么好谢的,要谢,你们就好好谢谢年妹妹吧,若不是她昏倒了,恐怕爷定是饶不了小阿哥的。” 雅思琦与惜月无心恋战,因此一句话就将她推到了天仙妹妹那里,只当是堵了她的嘴。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惜月当然知道福晋这是不想再理会她才会将年妹妹给抬了出来,于是自我解嘲道: “姐姐您可真是讲笑话呢,冰凝妹妹那只是凑巧罢了。再说了,如果要谢年妹妹的话,那您就更应该要感谢了。” 惜月说到这里,略微顿了一下,见福晋姐姐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只好又讪讪地开口道: “那,姐姐若是去了爷那里,还望姐姐能够替小阿哥们多多美言。” 这才是惜月的重点!惜月是精明人,惜月之所以要对雅思琦百般感谢,既是真心诚意感谢,也是希望她能多多美言。当然了,雅思琦也不傻,怎么听不出来惜月的重点所在?不过这一次是她心甘情愿主动揽下的事情,自然会好人做到底,于是赶快给惜月吃了一颗定心丸: “放心吧,妹妹,爷若是肯听我一句半句,姐姐定是会护着他们的,好歹我也是他们的嫡额娘。” 得到了雅思琦的承诺,惜月和韵音两人自是感激不尽,更是放下心来。此时天色已晚,又是从一大清早儿就开始为晚上的满月宴忙碌,累了整整一天,因此惜月和韵音也就不再久留,带着各自的阿哥赶快告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29章 煎熬 这边霞光苑的烂摊子被雅思琦自作主张收拾利落,那边怡然居却是乱作了一团。王爷将冰凝抱回怡然居之后,众人急急慌慌地忙了起来,王爷当然是最心急如焚的那一个。 自从上次出京回来,见到刚刚出生的小阿哥,又见到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冰凝,巨大的喜悦暂时掩盖了对她身体状况的担忧。当晚告辞之后,本是打算第二天再过来探望,谁想到一下子就忙得不可开交起来,接连二十来天都没有回府,转眼就满月了。 满月宴由于是分男宾女眷,因此在前院宴客的王爷并没有见到在后院宴席上的冰凝,当送客回来之后,又是与元寿阿哥冲突一场,因此直到月影惊呼出声后,他才时隔二十多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冰凝。 由于当时忙乱又心急,他根本没有顾得上仔细看她,只是从霞光苑抱回怡然居的这一路上,他才突然惊觉,手中的冰凝怎么会这么轻?禁不住低头望去,尽管路途颠簸,又是透过昏暗的月光,他却是再一次惊觉,脸庞是如此的消瘦,面容是如此的俊美,半是熟悉半是陌生…… 此时,冰凝被他妥妥地安置在床上,月影忙着为她家小姐烫热帕子,竹墨忙着给王爷端茶倒水,而他则目不转睛地望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冰凝,迟疑了半天,仍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她那苍白的脸颊。 就在他正不错眼珠地看着冰凝之际,门外响起了禀报声,张太医到了。于是王爷起身到了外间屋,先是亲自陈述了病情,然后张太医由月影领着进了里间屋,隔着屏风号过脉。 通过脉象,张太医总算是踏实了许多,这是非常正常的产后体虚之症,不要说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生产过程,就是格外顺利的生产,身子也会虚得厉害。 对于这个结果王爷登时也如张太医那般踏实下来,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才只一个月的时间,身形怎么会消瘦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特别是怀胎期间胖了那么多,眨眼之间又瘦了这么多,都说女人坐月子越坐越胖,怎么她却是越坐越瘦呢?而且比从前还要瘦许多。那个时候他是多么迷恋她曼妙的身姿,可是现在,他是多么担心她弱如轻絮的身体,仿佛只一阵微风,冰凝就会随风而去。 如往常那样,张太医开过的药方经王爷过目认可,由于王府药房备药充足,因此送走了张太医之后没多久,药房小太监就将配好的药送到怡然居。茶水房的彩霞收下药就赶快开始煎熬。 虽然张太医说侧福晋的身子应该没有大碍,可是王爷仍是坐在床侧不肯离去,他想看到冰凝喝下汤药才能放心。等待煎药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讲很是煎熬,就在心神不定之间,他突然发现冰凝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眼睛似乎要慢慢地睁开,喜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问道: “凝儿,凝儿,你醒了?”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渐渐地,冰凝睁开那双大大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过了半响才喃喃地开口说道: “老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0章 兑现 冰凝这句话问得他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不是担心她的病情,不放心将她留给月影一个人来照料吗?可是怎么跟她说呢?实话实说她生病了?这二十几天他虽然没有回府里来,但是他每天都差小太监传来他的关心,同时也将冰凝的身体情况再转告给他,因此王爷即使没有见到她,也知道她的好多事情,包括她不肯吃药。如果现在告诉她刚刚病得昏倒了,会不会冰凝一会儿又不肯乖乖地喝汤药呢? 因为那些种种顾虑,王爷犹犹豫豫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于是急中生智赶快开口说道: “你可真是忘性大呢!那一回你不是问过爷,什么时候再来陪你睡觉的吗?那个时候爷答应了你,等你生了小阿哥就过来陪你。现在爷来兑现当初的许诺,怎么,你反倒忘记了?” “啊!真的吗?老爷您真的没有忘记这样事情?凝儿还以为您忘记了呢!”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得一头扑进他的怀抱中。轻轻地拍着她骨瘦如柴的后背,他真是心疼极了,哪个府里的女人坐月子能瘦成这样?更何况冰凝还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更是令他愧疚不已,因此借着这个机会,赶快开口说道: “爷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耍赖忘记,不过,爷答应了你,你也要答应爷一件事情,一会儿把汤药喝了。哪个府的女人坐月子坐得这么瘦?刚刚在宴席上其它府的女人们见到你这个模样,定是要将爷给笑话死了,以为爷待你有多苛刻呢,爷得了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却是对你这当额娘的不给吃不给喝……” 王爷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老半天,却是不见扎在他怀中的冰凝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吓得他以为冰凝又昏了过去,赶快将她的头扳了过来,一边急急地喊道: “凝儿,凝儿,你怎么了?” 王爷这才发现,刚刚还兴奋不已的冰凝此时竟然枕在他的臂弯中睡着了,变脸变得如此之迅速,令他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之所以判断冰凝是睡着了,而不是又昏了过去,那是因为紧闭双眼的冰凝,嘴角有一抹似有似无微微的笑意。 望着这个一会儿睛天一会儿阴雨的冰凝,他禁不住悄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 “爷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忘记,可是你,为什么把从前的事情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冰凝丢了魂的事情,王爷早就已经完全释怀了,那个傻傻乎乎,对他惟命是从的冰凝他也一样的喜欢,所以他再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帮助她把魂儿找回来,而是顺其自然地与她一起生活在简单而快乐的世界中。 但是今天他却重新萌发了为她寻魂的念头,因为这个弱如扶柳,貌若天仙的冰凝将他尘封的记忆复活了,胖胖的她和傻傻的她似乎很是协调,而眼前这个瘦瘦的她还是与从前那个兰心蕙质的她才般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1章 答应 就在王爷暗暗思忖,决心将从前那个又聪明又美貌的冰凝重新寻回来之际,月影进了里间屋来,手中端了一个黑漆盘子,上面的一只正冒着热气的碗,不用问也知道,里面是刚刚煎好的汤药。王爷见状,赶快摇了摇在他臂弯中正睡得香甜的冰凝,一边轻声说道: “凝儿,醒醒了,赶快醒醒了。” 冰凝被他摇晃得头痛不已,因此一睁开眼睛就止不住地向王爷抱怨道: “老爷,您不是要陪凝儿睡觉的吗?您为什么还不睡呢?难道您不困吗?” “爷若是去睡觉,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怎么知道是不是按照爷的吩咐喝了汤药?” 冰凝好像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睁着迷迷蒙蒙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王爷,忽而开口说道: “老爷,您刚才说留下来陪凝儿睡觉,就要凝儿答应您喝药?” “当然!你若是不肯喝药,爷就不陪你了!” “那,如果凝儿喝了药,您能不能也答应凝一件事情啊?” 王爷被冰凝喝药还要讲这么多的条件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 “你现在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敢跟爷讲条件了!” “您若是不答应,凝儿就不喝这个苦药汤子了!” “说你胆大包天,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冤枉了你呢!你说说,你要爷答应你什么?” “老爷,这件事情一点儿也不难,您一定会答应的!”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话绕圈子了?赶快说来,要不,爷就不答应了!” “好吧,好吧,凝儿是想让您给月影寻个婆家……” “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行!其它的事情爷能依了你,就这件事情,爷不会答应的,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王爷万万没有料到,冰凝所谓的条件居然是要给月影寻婆家,这怎么可能?当初升了月影的职,当这怡然居的二管家,不就是为了有个既忠心又有实权的人能够好好护着她吗?她倒好,竟然还想将给月影寻个婆家打发走,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月影服侍她出了什么岔子,惹她不高兴了? 冰凝一看大老爷如此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当即就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 “爷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将月影打发走?” “这小丫头办事一点儿也不合凝儿的心意,长得又这么难看……”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以为什么人都像你呀,长得跟天仙似的,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不顶吃不当喝的,还不是……” “老爷!您是嫌弃凝儿没有用吗?” “没有,没有,爷什么时候会嫌弃你……” “那您刚才不是说长得跟天仙似的有什么用。” “爷不是说你,爷是说奴才呢。” 王爷再一次充分领教了冰凝胡搅蛮缠的能力,就这么几句话,已经将他七绕八绕,绕得他既不占理,又无力反驳,更是被她逼得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力无还手之功。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2章 条件 打不过就跑,面对不讲理的冰凝,王爷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开始跟她不讲理起来。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爷说过了,别的事情都能答应了你,可就是这件事情,爷绝对不能答应,你现在乖乖地把药喝了……” “凝儿不喝!凝儿不喝!” 达不到目的誓不罢休的冰凝开始撒泼耍赖,一边哭闹一边连连用手推开他亲自端过来的药碗。 若是在以往,他一定会好言相劝,甚至可能还会与她开几句玩笑,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先是冰凝,一根筋还爱钻牛角尖,他就算是说出大天去,她根本不会听进去任何道理;然后是他,心疼冰凝瘦成这个样子,特别是坐月子坐得只剩了一把骨头,体态倒是轻盈了,身姿倒是美妙了,可是他真有一种错觉,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把他的仙子带走了。因此他绝对不会同意她拿喝药当作条件,与他讨价还价,他只想冰凝早早恢复健康。虽然他喜欢瘦美人,但是他不喜欢病美人。为了他的仙子早日身体康复,在这个非常时期他只有采取非常手段,也就是用不讲理的方式对付她。因此王爷趁冰凝一心哭闹没有留神之际,一只手将她的头固定在他的臂弯里,另一只手直接就将碗中的药迅速倒入冰凝口中。 王爷是习武之人,冰凝哪里是他的对手,眨眼之间就被灌了满嘴的汤药,当她挣扎着刚要开口说“不”,却是咕咚一下直接将药咽进了肚子里。刚刚还能用喝药当作条件来跟王爷讲来讲去、讨价还价,现在条件居然没有了,被她咽进了肚子里。 失去了筹码就失去了一切,因此冰凝呆愣愣地望着王爷,半响才回过味儿来,“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爷当然知道她委屈,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让她不好好喝药,不好好养身子呢?不但不爱惜身子,竟然还异想天开地想将月影打发走,简直是气坏了他。若不是冰凝无理取闹,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用这种招术来对待她? 喝药的时候他能够直接简单粗暴地解决,现在喝完药了,面对嚎啕大哭,直哭得伤心欲绝的冰凝,他却是束手无措起来,毕竟是他动手在先,理亏在先,而现在的冰凝又毫无道理可讲,因此眼看着不停地哭闹的冰凝,翻来覆去王爷也就只是那么几句苍白无力的辩解之语。 “你现在身子这么弱,不喝药怎么行?” “就算是爷弄痛了你,也是为了你好。” “你瘦成这个样子不怕丢人现眼,爷可是还要脸面呢。” 不管王爷说什么,冰凝只是一味地伏在自己的膝盖上不停地哭泣,根本不去理会他,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是将哭得不行的冰凝留给了月影,希望这个奴才能想出高招儿来,尽快收拾好这个烂摊子。 王爷起了身,而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准备离开,还在一旁哭哭啼啼,月影见状,知道她家小姐现在正闹情绪,不可能前去恭送王爷,于是赶快将冰凝留给竹墨暂时照料,她则快步追上他的脚步,替她家小姐尽职尽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3章 责问 穿行在长长的游廊之间,月影亦步亦趋地保持着一个奴才与主子之间适当的距离,而走在前面的王爷半是深思半是迟疑,但最终还是一路无话。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当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对半路追上来的小柱子挥了挥手,示意这个怡然居大管家退下,然后终于开口对恭敬地侧立一旁的月影问道: “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些天怎么当差的?爷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事由着你家主子的意,不可有半点儿违逆,怎么还是惹恼了你家主子,竟要给你寻了婆家打发走?你实在太辜负爷的期望和重托了!” 王爷说完这番半是训斥半是失望的话语也是有点儿心虚,冰凝的状况他是最清楚的,现在责问月影不过是想找一个替罪羊罢了。 月影早就想跟他解释了,当冰凝张口说出要给她寻婆家的时候,吓得月影面如土色:好好地过着日子,小姐怎么会突发奇想给她寻婆家?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呀?哪里不合小姐的心意了?再说了,万一爷恩准了,这府里就她这么一个正经陪嫁丫头,小姐又丢了魂儿,没有了她的精心服侍,小姐将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月影一方面害怕王爷治她当差不力之罪,一方面害怕王爷借机将她许了人家,冰凝没了贴心人照料,月影急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可是冰凝跟王爷闹得不可开交,月影也不敢插话,一个她家小姐就已经让王爷招架不住了,她若是再进来添乱,怕他将气恼全撒在冰凝头上罪加一等。 现在被王爷责难,月影反倒是心里舒服了许多,毕竟他没有责备冰凝,这个结果让月影踏实下心来,虽然由她一个人承担当差不力的罪过实在是太过委屈,但是她家小姐跟王爷闹成那样都能平安无事,看来王爷对冰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 想到这里,月影赶快恭敬地答道: “回爷,小姐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疼爱小阿哥了,整日里都看不够,喜欢不够。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实属大罪过,理当受罚。只是求您,千万不要将奴婢许了人家,奴婢是真心想服侍小姐一辈子,永远都不想嫁人,还请爷成全奴婢。” 不用问王爷也知道月影会这样回复他。冰凝喜欢小阿哥那是一定的,他现在都能想像出一副冰凝整日里怀抱小阿哥,喜欢不够亲不够的样子,因为她一直是这样疼爱福宜的。 而月影不想嫁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她对冰凝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舍得撇下她家小姐呢?对此他自己也是非常矛盾,从本心上来讲,这么忠心耿耿的奴才只奖赏金银钱财、提升职位实在是太不够了,给她寻一个坚固可托的婆家才是她一辈子的幸福。可是他又舍不得放月影走,有月影在冰凝的身边,他才会安心,否则换了哪个奴才他都不能放心。 此时得到月影的主动表态,他暂时求得了一点点心安理得,为他耽误了月影的终生找到了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家主子说的也对,你也是二十好几的大姑娘了,如若再不寻婆家,怕是……” 王爷还没说完,就只见月影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带着哭腔说道: “求求您了,奴婢真的不想嫁人,真的只想服侍小姐一辈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4章 心愿 满月宴过后,操劳了七天的雅思琦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喘口气儿了,而她主动揽下来的替元寿阿哥在王爷面前求情的事情也因为他不在府里而一拖再拖。,搜索;看网你就知道。 怡然居里一切照旧,月影没有因为冰凝想要将她打发走人这件事情在她家小姐面前再提一个字,因为冰凝没有提,她当然更不可能自己主动再提这件事情,就只当是那天她家小姐因为被王爷逼着喝药而闹情绪,从而说出来的胡话乱话。 至于小阿哥,直到现在冰凝都没有玩腻烦了,一天至晚地吩咐徐嬷嬷将小阿哥换到她的房里,不是亲自哺育,就是逗着他玩,她这般缠着小阿哥结果是小阿哥也缠着她,因此只有偶尔冰凝母子两人都睡着了的时候,徐嬷嬷才能悄悄地将小阿哥抱回阿哥房里,让主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此时最受煎熬的就是月影。冰凝的身子一天一天地瘦弱下去,她当然是心疼不已,更是心急如焚,汤药补品轮番上阵终也是不能停止日日消瘦的步伐。此时此刻她真是追悔莫及,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当初她真不该答应了冰凝亲自哺育小阿哥的事情。 丢了魂的冰凝对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钟的热乎气儿,月影充分领教了她的喜新厌旧,可是这一次月影严重而错误地估计了形势,造成当前骑虎难下的局面,一边是身子愈发虚弱的冰凝,一边是只要自己的额娘不要奶嬷嬷的小阿哥。 月影自知罪过重大,辜负了王爷对她的殷切期望,非但没有将她家小姐照料好,反而是闻所未闻的身虚体弱,就像他开玩笑地对冰凝所说的那样,别的府女眷们见到如此模样的她家小姐,该多么笑话王爷苛刻地待他的侧福晋?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月影的脸上就像是被王爷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痛。不要说他对月影又是委以重任,又是万般嘱托,就凭她是冰凝的陪嫁大丫环也应该将主子妥妥地伺候好。幸亏年府没有过来人陪月子,否则若是被老夫人或是大少奶奶看到冰凝这番模样,月影真是要羞愧得投井自尽了。 既是对当前这个局面羞愧难当,也是害怕冰凝钻牛角尖再度想起来将她打发走的事情,因此冰凝不说,月影当然是更不会主动提及,就像她那天晚上在王爷面前发下的重誓那样,这一辈子她谁也不会嫁。 以前冰凝没有丢魂儿的时候就跟她提过寻婆家的事情,后来因为福宜阿哥的降生而不得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月影以为她家小姐忘记了这件事情,心中暗暗庆幸不已。可是谁能料到,丢了魂儿的冰凝什么都忘记了,独独这件事情又想了起来,真真是打了月影一个措手不及。 凭心而论,当月影见到相夫教子的吟雪之后,虽然她也承认吟雪的生活很幸福,但是她只是替吟雪高兴,却没有半点儿的羡慕之情。在月影的内心深处,她早早就认定了,这一辈子,她只想好好地服侍她家小姐,服侍冰凝的小阿哥,还有小阿哥的小阿哥,直到她老得动不了的那一天。 第1435章 突现 王爷在朝堂的差事一日重过一日,满月宴后又是一连五天都没有回府里来。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月影担心被嫁人的危机总算是悄然渡过,冰凝仍是继续她简单快乐的哺育小阿哥的生活。 这天晚膳过后,又像往常一样,徐嬷嬷按照冰凝的吩咐将小阿哥抱到主子的房里去哺育。小阿哥刚刚因为肚子饿了而哭闹不止,一到冰凝的怀抱吃上香甜的乳汁立即就安静了下来。面对如此依赖冰凝的小阿哥,月影真是要愁白了头发:什么时候小阿哥才能不再这么缠着他的额娘,能让她家小姐好好养身子呢? 正在小阿哥才吃了一半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还不待月影开口询问立在门外的竹墨来人是谁的时候,只听房门直接被推了开来。只有王爷进这屋子不用任何禀报直接推门而入,月影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她刚想上前去迎接,却突然意识到她家小姐正在哺育小阿哥,这若是被王爷抓了现行,她自己被如何处置并不重要,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家小姐。 因此月影本能地朝后望了一眼,只见冰凝正低着头专注地盯着她的小阿哥,那个粉粉团团的小人儿双目微闭,小嘴一动一动,努力地吃着香甜的乳汁,母子两人都是如此的安祥,根本没有意识到周围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此时月影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屋子中央,上前迎接王爷是她的职责,回去保护她家小姐是她的责任,不知道是向前走还是向后退,因此直到他进到屋子里,看到的仍是进退维谷的月影,傻傻地立在屋子中央。 还有一个傻傻地立在屋子中央的人,那就是徐嬷嬷。见到王爷进了屋来,她不像月影那样进退维谷左右为难,而是条件反射般地直接就在原地就跪了下来,吓得连一句“给爷请安”都说不出来。月影见状,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于是也赶快上前一步走到徐嬷嬷身边,和她跪在了一起,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不过月影可不是被突然出现的王爷吓破了胆,而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够最为有效地减轻她家小姐的罪过,她担心自己的任何一句话都会被善于借题发挥的王爷抓住把柄,从而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令原本就震怒不已的王爷更加迁怒于她家小姐。 王爷进了屋以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穿门而过直接进到里间屋,而是朝外间堂屋的主位走过去并坐了下来。刚刚落座,刚才还在门外恭候的竹墨及时从茶水房给他端来了热腾腾的帕子和茶盏,见他没有伸手来接,于是赶快放在了他手边的方几上,然后退下去和徐嬷嬷、月影一起跪在了他的面前。 望着眼前直挺挺跪下的三个奴才,许久他都没有开口,渐渐地,屋子里的气氛开始沉闷而压抑起来。而在这股沉闷的气氛中,偶尔从里间屋传来小阿哥哼哼唧唧的声音,更是令那三个人的神经紧紧地绷在了一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6章 退下 对于当前的情形,月影、徐嬷嬷和竹墨都是万分诧异,诧异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进了里间屋对冰凝虚寒问暖,诧异冰凝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于王爷的到来欣喜若狂。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王爷没有进里间屋虽然令众人始料未及,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不会立即发现异样,尽管这是早晚的事情。冰凝呢?难道说因为喜欢小阿哥,以致对王爷都失去了兴趣? 终于,从间里屋传来小阿哥砸吧嘴唇的声音,外间屋的那三个人都知道,“漫长”的哺育过程结束了。还不待她们想像出一会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的时候,就听冰凝开口吩咐道:“徐嬷嬷,你把小阿哥抱回去吧。” 徐嬷嬷跪在王爷的面前几乎浑身瘫软,哪里站得起身来?即使站得起身来,眼前就是王爷,她再是侧福晋的奴才,更是王爷的奴才,王爷不发话,她哪里敢动一根手指头? 冰凝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徐嬷嬷,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起身,将小阿哥抱到了外间屋,对徐嬷嬷说道:“小阿哥睡了。” 徐嬷嬷仍是低头跪着,既没有抬头,更没有出声。冰凝见状,只好抱着小阿哥,挨着月影的身边也一并跪了下来。 冰凝唤了徐嬷嬷多少次都没能让她的身子有分毫的松动,可是冰凝挨着月影跪下来这个无声的举动,不但令徐嬷嬷诧异地抬起了头,就是月影和竹墨也顾不得王爷就在眼跟前儿,一并抬头望向冰凝。 就在众人没有想明白之际,只听王爷开口发话道:“你们都起来吧。徐嬷嬷,你带小阿哥回房,月影竹墨你们两人退下去。” 他发话让众人都起来,又对月影她们三个人吩咐了差事,却独独没有提及冰凝,因此冰凝并没有起身,还在继续跪着。那三个人见自家主子没有起身,犹豫了一下,也没敢轻举妄动,同冰凝一起跪着。 王爷见状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你们只听你们主子的话,爷不是你们的主子就可以不听爷的吩咐了?” “不是的,不是的!”月影急急地辩解道。 “求爷开恩!求爷饶爷!”徐嬷嬷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讨饶。 “爷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不听爷的吩咐。”竹墨赶快表明心迹。 唯有冰凝,既不辩解,也不求饶,就这样继续怀抱着小阿哥,目光一直专注地盯着小阿哥那粉嫩嫩的脸庞,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三个人又是辩解又告饶,七嘴八舌半天之后突然又停了下来,因为她们发现王爷并没有理会她们的这些举动,而是继续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月影率先省过味来,她们的这些解释全都是徒劳无益之举,如果再继续呆在这里,不但不能为自己开脱,还要让她家小姐罪加一等,承担对奴才疏于管教的罪责。想到这里,她赶快左手拉着徐嬷嬷,右手拽了拽竹墨。 那两个人被月影连拉带拽地起了身,虽然还有些糊涂,但是懵懂之间还是无声地顺从了月影,待徐嬷嬷迟疑地从冰凝的手中接过小阿哥之后,三个人恭敬而忐忑地退了下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7章 想起 当屋子里只剩下冰凝与王爷两个人的时候,望着依然跪在屋子当中没有抬头的冰凝,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来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说道: “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再说,现在还养着身子呢。;看書網” 即使奴才们全都退了下去,即使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舒缓,可是冰凝仍是如一尊石像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虽然没有得到她的丝毫回应,可是这并不出出乎王爷的意料,因此对于冰凝的失礼之举他并没有怒不可遏,手也仍是搭在她的肩上没有撤回,只是过了许久许久,仿佛是努力下了许久的决心,他才再度开口说道: “都想起来了?” 冰凝仍是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可是随着他这句问话的出口,冰凝的肩头却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不用他再问什么,也不用她再答复什么,两个人全都清楚地意识到,该来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至此,再多一句话他都不想问,因为这样的局面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害怕亲耳听到她的回答,因为他没有足够坚强的心理来承受这样的变故。曾经他是多么地期盼,甚至不惜采用名式各样的方法将她的魂魄唤回来,可是当冰凝的魂魄真的回来之后,他又是没有丝毫的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冰凝没有法子解决的横亘在两人面前的这道千古难题,他同样也没有办法去解决。他想要属于两个人的爱情,他也想要属于他一个的江山,他是那样的贪心,世上最美好的爱情和最诱人的江山,他统统都想归入囊中。可是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所谓有得有失,福祸相倚。 此时爱情就在眼前,手可触及,却难以真正拥有,而江山则更是虚无飘渺,若即若离。他一直都在努力,可是哪一个都没有给他带来预想中的回报。就连从来都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的爱情,现在竟然也变得如此的艰难。 难道是他做错了吗?身为皇子,心怀江山社稷难道不是他与生俱来的鸿鹄大志吗?身为一个男人,心怀对美好爱情的追求与向往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吗? 难道是她做错了吗?欺上瞒下、不守家规、违逆夫君,这是一个女人所应当具有的美好德行吗?大义灭亲、抛父弃母、恩断义绝,这是一个女儿应尽的孝道吗? 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那都是谁的错呢?一切全都是皇上的错!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说红颜可遇不可求,但是同样的志向远大,同样的性情孤傲,结果只能是偶尔惺惺相惜,经常针尖麦芒,这样的结局完全是意料之中,英明睿智的皇上岂不是牵错了红线,配错了鸳鸯? 可怜一代帝王心!“酒逢知己、将遇良才”,却是忘记了“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强扭的瓜儿不会甜”,一厢情愿地将南辕北辙两条路上的主子与奴才紧紧地拴在了一起,才华横溢的臣子与独断专行的皇子不是强强联合,而是同床异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7章 何时 此时此刻,他不会再问她任何问题,无论是前因,亦或是后果,他统统早就知晓了答案,在今天到来之前,他就知晓了一切,因此他不需要通过冰凝的回复来证实自己的分析和猜测,因为他对自己的智慧有足够的自信,而刚刚冰凝肩头那轻微的一颤,更是对他无言的回复。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虽然他有足够的智慧,足够的自信,还是有一个问题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明白,在许久的沉默之后他终于还是决定问了出来:“爷只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沉默了整整一晚的冰凝此时面对王爷唯一的一个问题陷入了两难。她本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打是罚她全都认了,不会为自己辩解一句,自己做下的事情在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充分预料了后果,她愿意为这个后果承担一切。 她只是没有料到会是今天,更没有料到他的心态会是如此的和平。 她以为事情早早就会败露,谁想到在她月子里的那些天中,王爷竟然忙得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她以为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极度震怒,当即家法处治,谁想到他竟是如此心平气和,波澜不惊。 现在他正在问她,“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也在问自己。 她不需要努力回忆,事情才刚刚发生,当然会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她正当一只脚已经踏到阴间的时候,却被一阵巨痛狠狠地拉住了继续踏向地府的步伐。她不知道这阵巨痛的来源,她只知道如果不是那瞬间的巨痛将她唤醒,自己真就这么坚定不移地迈向了地府之门。 事后听月影讲述她才知道,那是手剥胎盘的巨痛。于是她开始恨那些替她接生的稳婆们,为什么要将她拉回到这六根不净、孽海深渊中来。原本她走向阴曹地府的这一路,走得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没有丝毫的畏惧胆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人间纵有多少美好,也没任何再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她的这颗心早已支离破碎、千疮百孔,修也修不好,补也补不齐,是老天眷顾,令她又苟延残喘了十个月的时间。现在,是需要她走向人生归宿的时刻,天命不可违,她要去陪伴她的悠思格格,陪伴她的福宜阿哥,至于爹爹和娘亲,她还有大哥、二哥们替她尽孝道、服侍终老,因此她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 她真的没有任何的遗憾吗?不是还有一个他吗?可是他值得她留恋吗? 还不待她想好这个问题,那阵巨痛就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求一死,为什么这么小小的一点点愿望都不能遂了她的心意? 只有死,她才能一了百了!她与他的恩怨才能一笔勾销,互不相欠。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还要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让她如何面对这一切,如何面对他? 悲伤至极、疼痛至极、疲累至极,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冰凝,还不待看一眼小阿哥,随即就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8章 魂归 当冰凝再度醒来已经是小阿哥降生后的第三天,在这既短暂又漫长的三天时间里,冰凝虽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是她的魂魄却没有抛弃它的主人,而是一直忠于职守,徘徊在她的脑海中,一会儿是花前月下、风花雪月、你情我浓,一会儿是暴雨狂风、惊涛骇浪、势不两立。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魂魄回来了,所以她才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里对从前的那个“小丫头”脱口而出“月影”,只是话才一出口她又迟疑了起来,因为冰凝再也不想继续这苦不堪言的生活。 既然不想再活在这个世上,那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寻一条重回阴曹地府之路,但是她也不想因为自寻归宿而连累了家人。这是天家,不是平民百姓,自从她嫁进这府里的那一天起,她连处置自己命运的权利都一并丧失殆尽,若是被人知晓她是自寻退路,她自己是一了百了,可是她们全家都要受牵连。现在王府与年家的关系已经极为紧张,她若是再添乱,不知道他会对年家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不想连累家人,也不想再生活在这世上,她唯有借助从前的种种疯疯傻傻之举,也只有如此,她才能躲避开所有人的眼睛,特别是他的,令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是她自寻了归宿,而只当她是傻傻乎乎、稀里糊涂之间地走错了黄泉路。因此只是那一声“月影”略略泄露了天机,随即冰凝在瞬间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怎么走,何时走,冰凝不用仔细盘算,决心一旦下定就是义无返顾。只是在走之前,她还想要看一眼刚刚出世的小阿哥,将小阿哥的模样牢记在心间,将来两个人即使是在阴曹地府相见,总还能凭借记忆中的模样母子相认。 可是为什么,只多看了小阿哥这一眼,她的目光就再也舍不得从他那娇嫩脸庞挪开?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也没有需要她牵挂的吗?可是为什么,如猫儿般依偎在冰凝怀抱中的小小阿哥会让她又犹豫了起来? 她爱这粉粉团团的小人儿,如此的娇弱、乖巧。不用担心,他的阿玛一定会疼爱至极,可是自己走了之后,会由谁来做小阿哥的额娘呢? 是福晋姐姐吗?虽然姐姐身份尊贵,子凭母贵的小阿哥不会受委屈,可是她还有整个王府需要操心费神,她还是这府里所有阿哥的嫡额娘,分到自己小阿哥身上的母爱会有多少? 是韵音姐姐吗?虽然姐姐人好心好,大可放心,可是一个天申阿哥已经令她心力交瘁,自己的小阿哥若是再交与姐姐,定是要拖垮了她。 是淑清和惜月姐姐吗?她们都有自己的小阿哥,甚至是小阿哥的小阿哥。惜月姐姐的元寿阿哥是这府里最出息的小阿哥,淑清姐姐有了王府的长孙,两位姐姐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小阿哥的抚育之中,对自己的小阿哥定是分身乏术。 是春枝和云芳姐姐吗?春枝姐姐都是做祖母的年纪了,哪里还有体力精力;云芳姐姐从不曾有过养育小阿哥的经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39章 不舍 无论将小阿哥交与哪一位姐姐抚育,冰凝全都不能放下心来,可是她又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依照她二哥与王爷的交恶程度,现在已经发展到扣押人质的阶段,将来人头落地只是早晚的事情,只要是她的夫君登上九五至尊的那个位置。 如果是由十四爷继承大统,那么一切都会峰回路转。这个念头刚刚在她的脑海中一闪现,冰凝立即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她是他的妻妾,怎么能够盼望十四爷成为一代新君?连想一想都是罪过!更不要说期盼了。 此时看到这个白白胖胖、惹人爱怜的小阿哥,冰凝在这一瞬间就迟疑犹豫起来。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怎么还会六根不净,对这人世间又心生了那么多的留恋与不舍? 小阿哥的模样牢牢地印在了冰凝的脑海与心间,也牢牢地拽住了她企图逃离尘世的步伐。曾经的决心是刹那间的决心,现在的不舍也是刹那间的不舍。冰凝对自己贪生怕死的行为格外地鄙夷,但是对于小阿哥,她是真心的不舍。 那就这样吧,不管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只要是在她的有生之年,唯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将自己全部的母爱统统给予小阿哥,毫无保留。 所以她才会装疯卖傻地提出亲自哺育小阿哥的“无理要求”,她记住了小阿哥的模样,她也要小阿哥记住他的额娘,不管“那一天”是何时,他们母子分开的是肉体,紧连的是心灵。 她要趁着王爷还没有回来,趁着她还能有片刻时间享受到这转瞬即逝的母子亲情,她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她要将全部的母爱都奉献给小阿哥,虽然小阿哥是那么的小,小到根本就不能够知道,也不能够体会到她这个做娘亲的心意,可是她一样还是要这么做。 当她巧妙地骗过众人,将小阿哥紧紧地抱在怀中,望着因为吸吮上乳汁而变得格外安静乖巧的小阿哥,强忍了许久才将泪水咽进了肚子里,向众人换上灿烂的笑容。她不能哭,她只能笑,失了魂的她从来都没有哭过,所以从今以后,魂归的她要笑对众人,笑对挫折,笑对伤心,笑对痛苦,笑对一切…… 从今往后,她会笑对一切,只是这个“往后”会是有多远?此时的小阿哥因为吃饱喝足而心满意足地甜甜睡去,冰凝开始怀疑自己,“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刻,她还会坚守那个刹那间做出的决定吗? 冰凝万万没有料到月影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同意了自己的“胡闹”行为,令她如愿以偿地完成自己的心愿,以致她有些怀疑月影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从而顺从了她的意愿,否则依照月影的脾气,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胡闹”到这种程度?于是冰凝仔细观察了许久才终于放下心来,月影不是一个有心计的姑娘,更不是一个心里能够藏得住事情的人,她只是顺从了她家小姐的意愿,冒着巨大的风险充当了一个“帮凶”而已,对此冰凝在心中唯有暗暗对月影感谢不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0章 到来 冰凝也没有料到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会坚持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原来他竟是没有时间回来。提示.看書網可是,王爷没有回来并不意味着他对府里的情况处于失控状态,怎么没有人去告密呢?除了月影和竹墨,满院子的奴才她是哪一个都不会相信。特别是这个徐嬷嬷,王爷亲自过目审核确定下来的奶嬷嬷,怎么没有向她的真正主子去告发自己的罪行呢? 冰凝百思不解,但是她也没有更多心思花在这些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面,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要争分夺妙,把所有的时间,所有的母爱全都倾注到小阿哥的身上,即使如此,她都无法减轻自己对小阿哥日重一日的愧疚之情。 转眼间一个月似流水般地过去了,满月宴如期来临。为了装作与往常无异,冰凝强忍着极度的反感和厌恶,任由月影往她的脸上涂脂抹粉,往她的头上穿金戴银,往她的身上披红挂绿。她只想到要与从前别无二致,却早早地将这府里又多出来的那个新女人忘得一干二净。 冰凝就这样狼狈不堪地出现在霍沫的面前,一副俗不可耐的“光鲜”外表。 当她第二次见到这个乖巧伶俐、温柔贤淑、年轻貌美的霍沫妹妹,当即羞愧得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幸亏她早早地将这个女人忘在了脑后,否则月影在为她梳妆打扮的时候,一想到即将要见到这个新进府的女人,冰凝可是要真真地犯了难,是继续装疯卖傻还是以本来面目示人? 现在她已经别无选择,如果继续装作一个傻女人的模样能够换来她与小阿哥多一天的相依相伴,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不过就是一个又傻又笨、俗不可耐的女人罢了,只要小阿哥不嫌弃他的娘亲就足够了。 可是冰凝的心又被什么狠狠地揪扯起来? 为了不被人发觉而故意装疯卖傻,即使身姿已经重新曼妙起来,面容已经重新美貌起来,可是在才华横溢、清丽脱俗,并且荣升天申阿哥督导师傅的霍沫面前,孤傲的冰凝平生第一次极度自卑起来。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疯疯傻傻的女人,一个粗俗不堪的女人,凭什么能够享有他的宠爱?古云,色衰而爱驰。虽然冰凝对于“以色侍君”从来都是鄙夷不屑的态度,可是当她不得不以一个疯颠女人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时又有霍沫的珠玉在前,“自信”这个字眼离她越来越远。 知道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娶进王府的女人,只是没有料到时间会到来得这么快。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求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只求曾经拥有、霎那芳华,可是为什么,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会水雾朦朦?自己的心中要强扮冷漠坚强? 不是已经决定了吗?义无反顾地按照自己的心愿走下去,即使是他也不会令自己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可是为什么,仅仅一个霍沫,小小年纪的霍沫,就会令自己如此的自卑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1章 强颜 不论冰凝如何努力地说服自己,极度的自卑感始终挥之不去,反而是越来越重。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可是今天是小阿哥的满月宴,她这个额娘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此外今天的这个“众人”不仅仅局限于王爷的妻妾,冰凝的姐妹们,由于来宾的范围扩大了,随行的女眷也多了许多,不似往常的家宴,只有萨苏一个外人。冰凝既要继续装疯卖傻,还要强忍心中的酸楚, 也好,也好,再也不会因为或是拥有爱情或是站对立场的两难问题而左右为难,再也不会因为自己背叛了爱情而心存内疚。是他先抛弃了她,是他先移情别恋,投入了另外一个年轻貌美、精通满汉、世间少有的女人的怀抱,她的绝然离去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留出位置来。 他会感谢她的,感谢她恰到好处、识相知趣地“误踏黄泉”,只有她腾出了地方,才会让那个女人再也不会不得不寄居在韵音姐姐的院子里看别人的脸色生活,霍沫妹妹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领地,成为这怡然居的新主子,不,将来这院子再也不会被称作“怡然居”了。 这边的冰凝苦挨度日、瞒天过海,那边的雅思琦在紧张忙碌、热络待客之余,竟然还能够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得不说,雅思琦确实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当她见到依旧浓妆艳抹、粗俗不堪的天仙妹妹,心中没来由地感觉是那么的别扭,可是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别扭。 当满月宴结束,雅思琦大包大揽下替元寿阿哥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的重任,闲杂人等如释重负全都放心离去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一天之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又如走马灯似地在她的脑海中回闪。当回闪到天仙妹妹亮相这个环节的时候,她突然惊了一下,当时只是觉得天仙妹妹别扭,现在终于省过味来,原来是妹妹的眼神儿不对劲儿! 从前的妹妹疯疯傻傻,不但面庞永远是笑容灿烂,就连眼睛都是笑眯眯的,而今天的妹妹,虽然还是那么疯痪傻傻、笑容满面,可是眼睛为什么不会笑了呢? 雅思琦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借着替元寿阿哥说情这件事情去朗吟阁探探口风,结果都快三更天了,红莲回来复命的时候竟然如此说道:“回主子,高福跟奴婢说,爷还在怡然居没有回来呢。” “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张太医不是早就走了吗?而且不是说年主子的病情没有什么大碍吗?那爷怎么……这是打算今儿晚上就歇在那儿了?” “高福说他也不知道爷今儿晚上歇哪里,只是说爷现在不在。” “按理说不应该呀,这不才出了月子……” 雅思琦话一出口就立即发觉自己话里话外颇有些失态,于是下意识地瞟了红莲一眼。红莲当然听出了她家主子的言外之意,因此当雅思琦的目光转向她的时候,赶快低下头装作没有看到她家主子的目光,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口小声说道:“爷这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回府里一趟,一定是被小阿哥拖住了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2章 外人 冰凝也没有料到,王爷会在怡然居呆到这么晚,因此当她问他为什么还没有走的时候,得到的回答竟然是要一直陪她把药喝完了才会放心回去。;看書網 在霞光苑的这一晚,是冰凝自从嫁入王府以来就为煎熬的一个晚上。一开始就冷不丁地与霍沫打响了遭遇战,才华横溢、年轻貌美的霍沫令冰凝没来由地自渐形秽,情绪一落千丈,还要装作往常那样与各位姐姐们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冰凝几近达到崩溃的边缘。 可是这才仅仅是开始,不过就是受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挑衅”罢了,而后面发生的一切对冰凝来讲才是跌进了万丈深渊。 好不容易挨到宴席结束,其它姐姐们去送宾客,只留下冰凝与霍沫两个人狭路相逢。冰凝见状决定立即回去,不管怡然居以后叫什么名字,现在它还叫做“怡然居”,现在还是她的庇护地、保护伞。 就在冰凝刚要率先告退之际,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不,是两个程咬金,元寿和天申阿哥! 如果说与霍沫的二度相见,冰凝因为粗俗不堪的外表而极度自卑,那么这师徒二人的课业督导以及后来王爷到来后与元寿阿哥的那一场冲突则是深深地刺激了冰凝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面对霍沫与天申、王爷与元寿这几个人言来语去,冰凝就像一个聋子一样,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就只能像一个傻子一样,呆立一旁,进不得退不得,特别是后来雅思琦、惜月,甚至是韵音都齐唰唰地向王爷跪下,呜呜拉拉地说着一大堆她听也听不懂,看也看不明白的话,弄得冰凝这个局外人根本不知道是随众人一同跪下,还是继续呆立中央。 跪下?不知道那些人是因为什么而给王爷跪下,如果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她没有理由跪下。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与两个阿哥有关,惜月与韵音是亲额娘,雅思琦是嫡额娘,她这个姨娘跪下能做什么?如果不跪,既是显得她格外地“与众不同”,又仿佛三个女人两个阿哥在向她跪求似的。 这些为难并不是击垮冰凝脆弱神经的重要因素,最重要的是,她再一次对未来充满了焦虑与恐惧。 王府不过就是一座牢笼,她只是被缴获的众多猎物之一罢了。一直以来,冰凝都没有将这里当作是她自己的家,更不是她的归宿,而经过这一晚更加印证了这一点。王爷、雅思琦、惜月、霍沫几个人围绕两个阿哥产生的一系列事件,无意间将冰凝孤立了起来,更令她再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过就是个外人,路人,而不是这王府的主人。 继而她又望了望天申阿哥。元寿阿哥天资聪颖,后天勤奋确实是获得王爷喜爱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这其中又何尝没有惜月的功劳呢?天申阿哥天性顽劣是事实,而韵音这个额娘不是满人出身何尝不是令天申阿哥自降生的那一天起就远远地落在了元寿的后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3章 后事 冰凝从她自己,以及天申阿哥在王府的际遇,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她的大哥、二哥,他们的处境何尝不是与她一样呢?她不过是妇道人家,女流之辈,都能够感同深受地将自己比作这王府的过客,而大公子二公子他们宦海沉浮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体味不到? 年家几代人在朝为官,貌似风光,但是这朝是满人的朝,这官是满人的官,他们也与冰凝一样,也只是朝廷的路人、外人而已。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皇上所竭力倡导的所谓“满汉一家”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需要汉人的时候就是亲如一家,不需要汉人的时候就是逆臣贼子。 这是多么痛彻心扉的领悟,结果就是令冰凝更加的心冷意寒。家不是她的家,国不是她的国,冰凝只觉得自己似浮萍般飘来飘去,找不到根在哪里。 原本就是产后体虚,再加上心乱如麻、神情恍惚,因此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苦苦地替元寿阿哥向王爷求情的时候,冰凝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 当她终于回过神儿的时候,即使没有睁开眼睛,她立即就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如此熟悉,却又是如此陌生的怀抱,还有那淡淡的檀香味道。冰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又是怎么过来的,更不知道自己在昏倒的时候是否由于神智不清而泄露过什么,因此冰凝除了继续紧闭双目避开他的目光之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就在她迟疑为难之际,张太医适时地赶到了,给了冰凝充分的时间来思索。 实际上也不用多少时间来思索,小阿哥是她在这人世间最大的牵挂,但是他毕竟还有阿玛,他的阿玛怎么可能不善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就算再是不好,小阿哥也还是小主子,也不会受虐待。 月影就不一样了,她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只有她这个小姐,如果自己走了,月影岂不是要孤苦一生,受尽欺负?所以她向王爷提出了为月影寻了婆家将她打发走人的“无理要求”。吟雪犯了那么大的错都能被他安排了那么好的归宿,月影这个有功之人一定也会得到他的妥妥安置。 可是当她装疯卖傻地询问王爷为什么还不走的时候,他竟然回答她是为了兑现从前许下的诺言!这句话狠狠地击中了冰凝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可是她不能流泪,她只能装睡,只是一边装睡,一边在嘴角留下一丝微笑。这个微笑既是为了将泪水憋回去,也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微笑,他还能记得他们的曾经过往,记得他们的一点一滴,只此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求天长地久,只要曾经相守。在她的有生之年,他还记得这些拥有,冰凝再也不会奢求什么,此生足矣。至于身后之事,冰凝一概不想去理会。这一世他们一路走来太过坎坷,太过痛苦,下一世,她不想与他再做夫妻,她想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与他英雄惺惺相惜,与他共图壮志伟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4章 加罪 不论后世如何,现世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些悬而未决的事情一一料理妥当,至少在目前,王爷提出的那个问题正在等待她的回答。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即使王爷再在要她站起来回话,可是冰凝就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她可以违抗他的命令不起身,却不可能对他提出的问题置若罔闻。他问她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这些,不要说这是一个最简单,最普通的问题,回答起来一点儿都不困难,就凭这一晚他是如此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与她谈论这个问题,冰凝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保持沉默呢? 过了半响,冰凝终于微微地抬了一头,但也只是微微地抬了一下,目光仍是牢牢地注视着眼前的地面,用与他同样波澜不惊的语气坚定地回复道:“回爷,妾身从来没有丢过魂,这半年多来,妾身一直都是再清醒不过了。” 他没有料到冰凝会是这个回答!从前他根本不相信她失了魂,可是现在,当冰凝一口咬定从来没有失过魂的时候,他却又根本不相信她一直头脑清醒。那些“狂言乱语”她能够装得出来,可是她怎么可能喂他食粥,怎么可能扮作狐狸精与他逗乐,怎么可能为他上下其手地按摩,又怎么可能画出她梦中的心上人?这些,她宁可去死,都永远不可能装得出来。 现在冰凝竟然一口咬定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失过魂,她不但不为自己的行为实施任何辩解,甚至还要为自己罪加一等。王爷是如此聪慧之人,原因自然不言而喻,那是因为她早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留恋,包括他,亦不再有任何留恋。 他设想过无数个回答,唯独没有想到冰凝会失口否认曾经失过魂,这样的结局还不如她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诡辩更令他心里好受一些。这些天来,冰凝的心在煎熬,他的心何尝不是也一样备受折磨?她怎么能够这么绝情,说出令他如此伤心的话来? 原本今天他过来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打算问她一个问题,得到一个答案。现在他得到的这个答案不仅打乱了他多说无益的计划,更是打乱了他的阵脚,令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起来。 “爷不会相信!你怎么可能没有丢了魂儿呢?如果你没有丢了魂,你怎么可能痛斥你的娘亲,说她为了几个臭钱将你卖给了这府里做小老婆?如果你没有丢了魂儿,你怎么可能委屈地说自己屈尊下嫁了爷这样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你没有丢了魂儿,你怎么可能……” “回爷,妾身原本就是一个诡计多端、不值依赖之人,为了装得逼真,骗取您的信任,才会如此大逆不道地说出那些胡言乱语,才会胆大包天地做出那些叛经离道之举。” “胡说,你现在才是在胡说,完全就是一派胡言!你分明是现在找回了魂儿,你恨爷,恨爷对你二哥不信任,恨爷将你这些侄男侄女召回了京城,你恨爷,所以你才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5章 不堪 王爷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看書網这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窗户纸,竟是他这个老谋深算之人沉不住气,率先给捅破。 “戒急用忍”,父皇赐给他的这四个字一直是他的座右铭,不仅牢记在心间,更是不折不扣地严格遵照执行,习惯成自然,渐渐地,他的急脾气得到了有效克制。可是今天,他再一次没有戒掉急燥,也没有运用忍让,因而与冰凝的交锋中再一次败下阵来。 面对自己的失态,王爷急于掩饰,因此停顿了半响之后,再度伸出手来,只是这一次没有落在冰凝的肩上,而是轻轻地放在她的下颌,并稍稍用了一些力道,终于迫使她抬起头来。 冰凝是因为不敢看他的眼睛,才会貌似恭敬地低垂眼帘,此时此刻,被他逼迫去直视他的目光,她心中刚刚筑起的防御堤坝瞬间轰然倒蹋,滚滚泪水,夺目而出。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冰凝流泪了,不但再也没有见过她流泪,而且这大半年多的光景以来,见到的全是她或嘻、或笑、或怒、或骂、或嗔,各式各样的神态,不一而足,却唯独没有见过她的哭泣,她的泪水。 那是一个胆大包天、口出狂言的冰凝。面对年夫人的“含冤受辱”,她不但退避三舍,更是对这种“为了两个臭钱将她卖到王府做小老婆”的行为深恶痛绝;面对他的亲自试探,她竟然胆大包天地咬破了他的舌头;面对罚跪佛堂,竟然口出狂言“屈尊下嫁给他这个无官无财、又老又丑的男人。” 那是一个无忧无虑、自娱自乐、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的冰凝。虽然她再也不会吟诗作画、舞文弄墨,风花雪月更是与她绝缘,但是她会用帕子叠小老鼠,她会将“燕子诗”变成“燕子雨”,她会将花花草草们折磨得奄奄一息,她还会将键子踢出那么多的花样,虽然最终竟然踢到了他的额头上,可是她每一天的生活都是那么的多姿多彩、有滋有味,她从一个给所有的姐姐们带来痛恨、怨怒的狐狸精,变成一个为众人带来开心与欢笑的开心果。 那是一个童言无忌、毫无心机、“争宠献媚”的冰凝。她像一只小狗似地在他身上闻来嗅去,辨别脂粉花香;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与他舌吻,乐此不疲;她恶作剧地用狐狸围巾假扮成狐狸精的模样,自娱自乐;她寻到了他也怕痒的软肋,又因为那毛手毛脚的假意按摩惹得他心猿意马,吓得再也不敢留宿在这里。她从一个端装矜持、仪态万方的侧福晋变成一个活泼可爱、“寡廉鲜耻”的小老婆。 无论是哪一个冰凝,他都喜欢得不得了,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冰凝,都再也不会回来了。现在眼前的她,恭敬、谦卑、知礼、守节……完完全全是前九年的她;现在眼前的她,脆弱无助、泪流不止……完完全全是前两年的她,再也寻不到一丝半毫这大半年中的她。 夜深沉,风萧瑟,故园多少事,不堪回首,只怕犹恐在梦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7章 泪水 事已至此,他知道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从冰凝这里得到任何答案,两个人中间不仅仅有一条万丈鸿沟无法跨越,还有一座高山将他们隔阂开来,令他们相互看不到,听不到,甚至是连呼吸都彼此感受不到。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这是怎样的彻骨寒心! 此时此刻,当她被迫望向他的眼睛,冰凝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是一个光明磊落、心怀坦荡之人,决不会做出向他曲意承欢、虚以委蛇之举。现在的她,对他说不出来是爱还是恨。对他的爱,当然是永生不会磨灭,但是当爱情掺杂了政治因素,成为权利争夺的牺牲品,她怎么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心止如水? 可是即使这样,她对他仍是恨不起来,她只能是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官宦人家,如果像云芳、韵音、惜月这些姐姐,生在小门小户之家,不是一样也能与他结下大好姻缘吗?甚至连宋姐姐那样出身奴婢都能与他修得共枕眠,为什么唯独自己不能够出身微贱,从而求得一份至纯至真的爱情? 一想到这里,冰凝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这是久违的泪水,大半年多以来,他是多么地想看到她的泪水,看到他的凝儿回来了!可是,这又是绝决的泪水,从今以后,他的凝儿再也回不来了。 找回了魂魄之后的冰凝,面对他的时候,不是情意绵绵,也不是欣喜快乐,是泪流满面,是重新回归了九年前的冷漠倔强。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他对年二公子痛下的杀手,是因为“人质事件”的意外暴露。 他之所以刻意地隐瞒了这件事情,当然是因为担心她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以他对冰凝的了解,她这样一个真性情之人,怎么可能面对亲人的劫难而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继续与他谈情说爱? 他对她确实心存愧疚,可是他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要错也是年羹尧那个奴才的错,他为什么要与十四阿哥站在一条阵线上,与他这个正经主子做对? 这是一道难解的千古难题,想不出来丝毫的解决之道,他唯有将泪流满面的冰凝拥进怀中,让她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 在这道千古难题面前,连王爷都是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冰凝了。在这个如此温暖的怀抱中,听着那如此熟悉的心跳,原本坚定的决心竟然不知不觉地开始动摇起来,当她发现了自己的动摇之后,惊诧之下更是茫然而无所适从。 收回刚才那些绝情的话,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与他浓情蜜意吗?她怎么能够做得出来如此曲意承欢、虚以委蛇的事情? 坚定地捍卫自己的尊严与他再次开始形同陌路吗?不要说前两年的幸福甜蜜时光,就是这一年来,面对这个又胖又丑、又傻又笨的女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厌恶,仍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虽然期间也经历了他对她极不信任,使出多种手段进行试探的那段时光,;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无条件地相信了她,但是就凭他对她不离不弃的这份爱情,她怎么能够狠下心来与他一刀两断?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7章 分开 当断不断,必有后患。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先人总结出来的真理。一想到这句至理名言,刚刚还有些许动摇的冰凝,此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定。 趁着现在,她对他还恨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好说好散,各自还能够将对方最美好的一面永留心间。 趁着现在,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当断即断。假若有一天,他千方百计终于寻到了她二哥的罪名,痛下杀手,那个时候她岂不是要恨透了他?假若有一天,是十四阿哥继承大统,他对她二哥的恨之入骨必是要牵连到她的身上,再是恩爱夫妻也抵不过卖主求荣之恨。 趁着现在,对他还有无尽的爱,永存心间;趁着现在,他们的爱情正是最美时刻。虽然只有三年光景,但是只要有这三年,比别的人三十年都活得精彩,活得幸福,即使死,终无撼。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除了冰凝竭力隐忍的哭泣声,整个房间依旧是死一般的宁静王爷轻轻地将冰凝的脸庞挪开自己的胸膛,定定地望着她这一双既迷人又凄楚的泪眼,他没有如往常那样吻上这泪泉,而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开口说道:“……” 他努力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有充分的理由恨他,可是他也有充分的理由采取“扣押人质”的行为,为的是他的江山社稷帝王梦。他不指望年羮尧这个奴才能成为他的亲信、党羽,襄助他成就大业,他只求在最关键的时候,那个奴才不会反戈一击,与他彻底决裂,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她不能理解他。实际上,她确实没有办法理解他,如果换作是他,身处吴应熊的位置上,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作为大清朝公主的附马,自己的家人被朝廷扣为人质,他对自己的公主老婆还能够心怀多少爱情?一想自己的枕边人掌握着自己家人的生杀大权,他还能对这个公主老婆爱得起来吗?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他却要求冰凝做到,这不是对她苛责吗?虽然在理智上,他能够体谅她的苦衷,但是在情感上,他无法接受她的这个决定。满清入关已有八十几年的时间,深受汉家儒学传统思想的影响,在男尊女卑、男权至上思想的统治下,他不能接受冰凝这样一个妇道人家挑战他的权威。更何况,这是他毕生的心血,人生的唯一追求和梦想,作为他的女人,她必须无条件地服从这个唯一目标。可是她如此没有大局观、没有是非观,如此与他离心离德,令他格外难过和失望。他不能放弃他的帝王梦,如果必须要牺牲掉爱情的话,他唯有如此。 沉寂了许久,他缓缓地起身,一言未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他们虽然是一对有情人,可是同时,他们又是一对利益关系的矛盾体,在想不出来解决之道之前,分开是最明智的抉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8章 难怪 自从那天走后,王爷再也没有来过怡然居。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他没有再来怡然居完全在冰凝的意料之中,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也没有找过她的任何麻烦。 本来冰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凭她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受到何种处罚都不为过,可是她等了那么久,处罚就像王爷的身影,一样的无影无踪。难道说她的种种叛经离道的行为竟然没有激怒他吗?难道说他真的不知道她曾经犯下的这些滔天罪行吗? 不用问冰凝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王爷的眼睛,只是她将这个“眼睛”一厢情愿地归咎于徐嬷嬷,而实际上完全是由于她自己才泄露了天机。 不论是王府里,还是怡然居里,王爷的眼线都不少,远的有余小福,近的有竹墨。可是当他与冰凝相亲相爱以来,作为精兵强将的余小福早早就因为英雄无用武之地而被他调离到外勤上行走;而当他食过今生最难以下咽的那顿晚膳之后,他再也没有单独找竹墨询问发生在怡然居里的一举一动。 当王爷对怡然居、对冰凝完完全全地信任之后,是冰凝自己又挑起了他敏锐的触感神经。那是满月宴后的怡然居,冰凝以月影办事不利为由要他打发月影走人找婆家,当时事发突然,他只当丢了魂的冰凝胡搅蛮缠而已,然而回到朗吟阁静静地回想了一番之后就一直感觉不对劲儿,于是当夜就将竹墨唤了过来。 “给爷请安。” “最近你们主子怎么样?” “回爷,奴婢家主子一直都还好,安心坐月子,按时吃药……” “除此之外呢?” 竹墨最怕被王爷叫来问话,刚刚随朗吟阁的小太监过来回话的这一路上,她的心中呯呯呯地跳个不停。竹墨猜不透王爷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虽然做错事的是她家主子,可是她们这些奴才理所当然地难逃当差不利以及知情不报的罪责,因此她决定按部就班、避重就轻地汇报,同时暗暗察颜观色、见机行事。而王爷根本没容她多想,当即就打断了她的试探之语并直戳要害,惊得竹墨以为王爷知道了一切,吓得结结巴巴地回复道: “回爷,是主子自己非要这么做的,奴婢真的是不知情啊!奴婢也劝过主子好多次,可是主子她根本就听奴婢的……” 听到竹墨哭哭啼啼的回复,王爷这才发觉,原来这里面果然大有文章!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她这么做,没有跟你说因为什么吗?” “回爷,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再说了,这件事情本是徐嬷嬷做的不对,奴婢只是端差递水的奴才……” “徐嬷嬷?” 王爷大吃一惊,这里面怎么又牵扯进来了徐嬷嬷?那可是他自己亲自审核确定的奶嬷嬷,怎么也? “徐嬷嬷是奶嬷嬷,她自己的正经差事不做,反而让主子受累亲自哺育小阿哥……” 原来如此!一切真相大白,怪不得冰凝的月子越坐身子越瘦,怪不得她死活都要给月影寻了婆家打发走人,怪不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49章 传言 知道了真相的王爷没有怒不可遏,也没有暴跳如雷,他除了挥挥手,将还在痛哭流涕的竹墨打发下去之外,没有任何举动。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不对年羹尧这个奴才采取遏制措施,他未来的帝王之路一定是越走越窄;可是对冰凝,他还能拿她怎么办?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更不可强求。他之所以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来等待她对爱的回应,不就是希望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吗?她用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可是武力征服的结果只有强颜承欢、虚以委蛇,他一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于是他就像冰凝怨恨自己的出身不够卑微低下那样,怨恨年羹尧这个可恶的奴才为什么不跟他一条心,否则也不至于会酿成如此严重的“人质事件”;继而他又怨恨冰凝这个可恶的女人为什么要把魂儿给找回来?丢了魂儿的她有多好!他不嫌弃她又胖又丑,也不嫌弃她又傻又笨,只要她对他的顺从、信任、依赖,只要她对他的爱毫无无条件,毫无保留,他就万分知足。 满月宴之后,他想了五天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虽然知道冰凝恨他、怨他、欺骗他,可是他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地又朝怡然居走来。即使在怡然居呆了整整一晚,人无语、泪流尽,他也没有能够找出来问题的解决之道,反而因为被冰凝那个“妾身从来没有丢过魂,这半年多来,妾身一直都是再清醒不过了”而痛心不已。 那一晚,他丢下哭成泪人的冰凝,独自一人回了朗吟阁,这一别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里,王爷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雅思琦,一反常态频频前来探望。 雅思琦之所常来常往,完全是因为红莲悄悄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秘密:“主子,府的奴才们都在私下传着一个消息,奴婢听了吓坏了,根本不敢相信,小姐妹们还跟奴婢来问是不是真的呢。” “噢?什么事情能把你给吓着?那太阳可就从西头出来了!” “回主子,真的快把奴婢的魂儿吓坏了,人人都在传言,说年侧福晋的魂儿找回来了。” “什么?” 雅思琦被红莲的这一句话惊得将手中的茶盏打翻在桌子上,热茶水洒了一桌子,有几点已经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红莲见状赶快上前去帮着擦拭,一边小声嘀咕道:“奴婢就说嘛,当初听到的时候,真不敢相信呢,这魂儿当初怎么说丢就丢了,现在怎么说找回来就又找回来了?莫不是……” “就你嘴欠,我看你是不是想见小顺子那个奴才了?” “奴婢知错了,知错了,奴婢巴不得离那个奴才远远的,怎么可能想见他呢。” 小顺子是王府的行刑奴才,众人无不谈之色变,红莲当然也不例外。这边吓唬住了红莲,那边雅思琦可是心生惊澜,她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0章 惊心 雅思琦本想借着替元寿阿哥求情的机会从王爷那里一探天仙妹妹的虚实,可是她提了几次都没有得到他同意见面的应允,雅思琦是个急性子,王爷这里寻不到突破,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希望能够从天仙妹妹这里得到答案。;看書網 答案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个答案令雅思琦的心中止不住地疑虑从生,这两个人又是因为什么闹起来的别扭?然而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她这一个月里前前后后来了七八趟都没有寻到正确答案。 雅思琦的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却是将冰凝弄得整日里心惊肉跳、惶恐不已。福晋姐姐三天两头地过来是想要做什么?以她对雅思琦的了解,不应该只是探望她这么简单。 这一日,当站在门外例行恭候的竹墨远远地看到大福晋向她家主子房走来的时候,早早开口向雅思琦请安,这一声请安令冰凝的心跳骤然加速。于是她一边赶快起身前去迎接福晋姐姐,一边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快快起来,不是说了嘛,你身子还没有养利落,就不要行礼了。” “姐姐体恤妹妹,这番心意妹妹心领了,只是这礼数不可废,否则妹妹岂不是坏了规矩?” “好了,好了,你这魂儿回来了,你这嘴头子也跟着回来了!姐姐嘴拙,说不过你,你就欺负姐姐,若是爷这般发问,你也敢跟爷这般回话?” “姐姐真是说笑话呢。妹妹自从小阿哥满月过后只见过爷一次,哪儿有闲功夫磨嘴皮子?” “瞧妹妹说的,好歹你还见了爷一回,姐姐可是一回都没有见到。看来姐姐实在是不招爷待见呢。” 两个女人各自怀着心腹事,但是说出来的话又全都是滴水不露,因此谁也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自然是谁也没有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情况。雅思琦想探得冰凝与王爷闹翻的原因,而冰凝则更急切地想要知道福晋姐姐的真实来意,于是率先打破了僵局:“姐姐再不招爷的待见,也总比妹妹孤家寡人一个强。” “妹妹此话岂不是打姐姐的脸吗?你有这白白胖胖的小阿哥竟然还敢说孤家寡人一个,你说这话岂不是在笑话姐姐吗?你让姐姐的脸往哪儿搁呢?” “姐姐,妹妹可是没有半丁点儿笑话您的意思。俗话说得好,先胖不是胖,后胖才是真的胖。别看现在这小阿哥养在妹妹这里,将来小阿哥能不能管妹妹叫一声额娘都还另说着呢。” 冰凝一席话直戳要害,将雅思琦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滑落下去,天啊!这两个人竟然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难道说爷打算将小阿哥交给其它姐妹抚养吗? 自从王爷离开怡然居一连将近一个月都不见踪影以来,冰凝并没有任何焦急之情,可是雅思琦三天两头地登门造访却令她胆战心惊起来:原来他打算将小阿哥交给福晋姐姐! 虽然雅思琦会是一个好额娘,断然不会亏待了她的小阿哥,可是冰凝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亲生骨肉别离?因此每一次雅思琦前来探望她,冰凝都心惊胆战,生怕她开口说:妹妹,姐姐今天来是按听爷的吩咐,将小阿哥养到霞光苑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1章 抚育 冰凝的担心确实不是杞人忧天,王爷确实考虑过将小阿哥养到霞光苑的事情,只是他的这个想法不是现在刚刚产生的,而是在冰凝生产之前。;看書網那个时候,鉴于冰凝丢了魂儿,连他这个夫君都忘得一干二净,连读书写字都丢到了爪畦国,整日里不是胡搅蛮缠就是胡言乱语,做事情笨笨傻傻、磕磕绊绊,更不要说养育儿女的经验和能力了,他实在是担心冰凝将小阿哥当作玩意儿来对待,所以才会产生要雅思琦承担起小阿哥养育责任的想法。 现在冰凝找回了魂魄,对小阿哥不但日日夜夜不离左右地照料,更是亲自哺育,虽然是坏了皇家的规矩,虽然他们闹得不欢而散,可是他不但没有追责,反而改变了初衷,打定主意将小阿哥依然养在怡然居。 他们的爱情已经降至冰点,原本就误会重重,倘若他再提出来将小阿哥养到霞光苑,必将给她带来致命的打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将魂魄找了回来,她是那么的疼爱小阿哥,是世间少有的好额娘,小阿哥只有养在他的亲额娘这里王爷才能是最安心、最放心。 不管王爷的考虑几经多少变化,现在眼看着雅思琦频频造访怡然居,两个人的关系又处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冰凝想当然地以为福晋姐姐这是奉了王爷的吩咐,要将小阿哥带去霞光苑,因此在与雅思琦的言来语去中本能地多了几分哀怨少了几分恭敬。 雅思琦哪里知道天仙妹妹如此提防她,以为是冰凝与王爷闹了别扭心中有气才会言辞如此尖酸刻薄。雅思琦一直拿冰凝当孩子看待,而且她这几次前来原本就抱着探查情况的目的,自知理亏,因此对于冰凝的失礼之举也没有太多计较,眼看着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赶快寒喧了几句就匆匆地告辞了。 雅思琦前脚刚走没多一会儿,朗吟阁的高福就进了院子,在门外恭敬地开口说道:“启禀侧福晋,爷差奴才给您传个话。” 冰凝仍然处在对于小阿哥能否继续养在自己这里的担惊受怕之中,突然间听到高福的禀报,更是坐实了对雅思琦频频造访的原因判断,惊得她发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调儿:“高公公?你进来回话吧。” 高福进了屋里,在外间屋门口先行了一个礼继而说道:“给年主子请安。爷吩咐奴才给您传个话,爷说今儿晚上过来,要用过晚膳之后,您这里不用预备膳食了。” “什么?爷要过来?” 冰凝被王爷时隔一个月的突然主动造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已经开诚布公地将矛盾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没有想出来解决之道之前,谁也不会向对方率先低头,这是他的性格使然,而且他这一个月来的销声匿迹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现在,竟然是他主动前来怡然居,那么除了告诉她小阿哥需要由他的嫡额娘来抚育之外,还能是因为什么缘由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2章 告别 “知道”王爷即将前来的目的之后,冰凝对于自己刚刚在高福面前的失态很是后悔,于是待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提示.看書網” 这三年多的时间以来,怡然居对王爷而言就像是朗吟阁那样,想来就来,就走就走,如履平地,从来不需要提前传话,相反若是他不过来了,才会提前传话免得冰凝焦急等待。 而今天王爷之所以早早地就差高福过来传话,主要还是出于担心。虽然此时两个人的关系很是紧张,但是他们只是对“人质事件”存在严重的分歧,矛盾虽然不可调和,但是这些分歧和矛盾并不妨碍冰凝仍是作为他最心爱的女人,在他的心中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王爷当然会不知不觉之间处处体贴冰凝。就好比今天,他担心传话时间太晚会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继而平白惹冰凝气恼,所以他才会还不到响午就打发了高福过来。 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王爷如此体贴之举相反却又是害了冰凝,害得她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备受煎熬。高福才刚刚退下,她就立即差月影去将小阿哥抱到她的房里来,即使小阿哥此刻正在睡得香甜。而当她从徐嬷嬷的手中接过小阿哥之后就再也肯松手,连吃饭、睡觉都要自己抱着,弄得众人很是莫名其妙,她们哪里知道,冰凝以为今天就是她们母子相处的最后一天,王爷到来的时候就是她们母子绝别的时刻。 冬日里天黑得早,随着夜幕的降临,冰凝的心被揪得一阵紧似一阵,仿佛末日就要来临。小阿哥好似被冰凝的紧张情绪所感染,一动不动地依偎在冰凝的怀抱中,不声不响,生怕将他的额娘吓着似的。 实际上,王爷今天之所以来到怡然居,既不是向她传达小阿哥即刻就要养到霞光苑的吩咐,也不是主动前来向她道歉妥协,他只是想来向她告别。他们真心相爱,却无法长相厮守,当爱情混杂了利益冲突与矛盾,演化成为爱恨情仇,他们如何再走下去? 上一次的分手,他选择了香山,那个大雪纷飞的时刻,因为他想将那分手的时刻制造得美轮美奂,即使分手也要唯美无撼。而这一次的分手,他没有选择什么特别的地方,因为他们三年来的共处时光实在是太过美好,再也没有比这三年时光更令他永生难忘。因此这一次的分手,他不会再去刻意营造什么气氛,毕竟上一次虽然分手,他的心中似乎还暗暗地期盼峰回路转的那一刻,而这一次的分手,他深知,不管将来是不是由他继承大统,他们都没有了再回到从前的任何可能。 如果是他君临天下,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自己的奴才弃主求荣的这口恶气?依照他的脾气,定是要好好清算他们之间的这笔旧账。如果是他的十四弟成为九五至尊,胜者王侯败者寇,他将成为那个被算旧帐之人。 或许祈祷他们的皇阿玛长命百岁、千岁、万万岁才是解决摆在两个人面前的这道千古难题的最佳答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3章 夜来 虽然王爷对于这一次的分手并没有刻意选择地点、营造气氛,但是老天爷竟然与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当整个王府被夜色笼罩,当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朝怡然居走来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今天是腊月十二日,马上就要迎来今年最后一个月圆之日,即使是彤云也掩盖不住天空中那轮近乎盈满的皓月光芒。风正起,雪正飘,风花、雪月,如此浪漫唯美的意境,见证的,却是他们悲伤的告别时刻。 现在只是开始。现在的他,还只是在积极努力地向帝王之路勇于探索,未来的他,谁敢说江山社稷仅仅只是一个梦想?如果是由他继承大统,两个人之间的冲突矛盾将会更加激烈,党同伐异,这是每一个执政者巩固皇权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如果他能够心慈手软,他现在就不要继续朝着那个梦想努力进发,而是直接掉转方向,回园子里继续种田去吧。 那一天,当她如此肯定地告诉他,这一年来,她根本就没有丢了魂,她什么都没有忘记,她只是存心欺骗他,当时的他又是伤心,又是气愤,又是怨恨,可是当他回到朗吟阁冷静下来之后,两个心灵息息相通的人,他何尝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她违背了当初向他许下的承诺,再一次用谎言来欺骗他,分明是想趁着对他的爱还很深很浓,对他恨还很少很轻的时刻及时分手,能够将他们最美好的爱情永留在心间,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局势的风云突变,两个人都将彼此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两个人都将曾经的爱情、曾经的美好全都忘却的时候,再绝决地分手,那时的他们,只剩下怨恨终生。 这是她无奈而被迫的选择,也是他无奈而被迫的选择,这是一条通向权力巅峰的不归路,是他为之奋斗终生的人生理想,他舍不下理想,他只有舍下爱情。 当他终于狠下心来向她告别,然而进得屋来所见到的,竟是冰凝怀抱小阿哥一脸惊恐的目光望向他。她从来都是处事不惊之人,今日的她怎么会如此一反常态?抛开她那恐惧的表情,只是这双臂紧紧地怀抱小阿哥的样子,完完全全一幕温馨的母子亲情时刻,他真的犹豫了,彷徨了。他曾经多么热切地期盼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难道说他们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她忘记了行礼请安,而他也忘记了早早在肚子里酝酿好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她呆呆地站在里间屋的门口没有再向前走一步,而他则站在外间屋的门口,连进屋落座的意思都没有,两个人中间虽然只隔着半间屋的距离,仿佛是隔了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 彩霞已经将沏好的热茶水送到了房门外,月影心急火燎地接过来之后,赶快开门进了房里,王爷等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可是进了屋中所见景象却是将月影吓了一大跳,只见王爷和冰凝两人隔着八丈远,而他更是破天荒地没有在主位落座,弄得她不知道是继续上茶好还是直接退下去更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4章 乳名 月影的适时出现有效地缓解了当前的僵局,王爷总算是找到了开口的话题,于是立即吩咐道:“茶就不用上了,你先退下去吧。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月影根本不想退下,她知道冰凝有无数的错处被他抓在手心中,生怕她家小姐遇有什么不测,身边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于是乍着胆子说道:“回爷,天儿冷风寒,您还是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倘若这心是冷的,喝什么茶也暖不过来。” 只这一句吓得月影再也不敢多说,赶快端着茶盏退了下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王爷没有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小阿哥的名字,爷想好了,就叫福惠吧。” 小阿哥降生已经两个月了,直到今天才有了自己的乳名,只是冰凝没有想到,会是这两个字。告诉她小阿哥的乳名,然后就是告诉她小阿哥要去霞光苑了吗?一想到这里,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刚刚他对月影的回话又一次回响在她的脑海:“倘若这心是冷的……”随即冰凝回复道:“妾身谢爷的恩典。” 他的心“倘若”是冷的,而她的话语“真真”是冷的。 他还在犹豫彷徨,而她竟是去意已决。他知道,她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人,也是一个言行一致的女人,她的回复已经说明了一切。于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去。 当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冰凝立即低下头去,迅速地将那双大大的眼睛埋在小阿哥的襁褓上,再又迅速地抬起了头。襁褓是那样的厚实,又是那样的柔软,令他根本就听不到泪滴落下的声音。 由于他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打算落座,因此连披风、雪帽都没有脱,现在他走的时候,也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他的穿戴,直接抬脚就走。 当他抬手刚刚把房门推开一点点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于是回头对冰凝说道:“别送了,外面风大雪滑,你又才出了月子,当心身子。另外,小阿哥那里,别太累了,凡事事必躬亲,总有一天你的身子要被拖垮的。再说了,有那么多的奴才是干什么的?你只有保重身子最重要。” “妾身谢爷的恩典,您也多保重。” 冰凝第二次诚心诚意地感谢王爷的恩典,只是这一句回话是暖的,而他的心也是随之暖了起来,因为这颗心根本就没有冷过。 得到冰凝的真心祝福,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推开了房门,踏入风雪之中。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冰凝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担心他走得远了听不到,可是她正怀抱着福惠阿哥,外面又是风又是雪,根本追不上他,于是冰凝顾不得失礼,站在房门口大声地朝他问道:“启禀爷,您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王爷已经走到了游廊的位置,突然身后传来冰凝大声询问,令他的脚步倏地一滞,他既没有料到冰凝还会向他提出问题,也没有料到她会用那么大的声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5章 大声 自从他知晓冰凝找回魂魄以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就这件事情寻问对方细枝末节,他除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爷只想知道是什么时候。;看書網”论老谋深算,冰凝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一次,沉不住气的是他,坚持到最后的是她。 他以为冰凝会问他些什么,比如他是怎么知道她将魂魄找回来的,可是直到现在,冰凝从未曾问过他任何一句问题,令他既失望又沮丧,仅凭这个回合的交锋,他是落败的那一方。 可是刚刚,他分明听到了她不顾矜持的大声询问,问他是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冰凝从来都是知礼守节之人,端庄有余,活泼不足,即使在她失魂期间,都不曾这么大声地向他发问。而她刚刚的那声询问令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冰凝的嗓音竟能达到夜莺的高度。 她在问他是否还有别的事情,他当然有别的事情,除了告诉她小阿哥的乳名,他还在心中默默地向她告别,可是面对她这个从不曾示人的一面,王爷很是于心不忍说出事情的真相,于是鬼使神差之间,他转过身来,用同样大的声音说道: “你还想要爷做什么事情?” 声音不但宏亮,还带有一点点恶作剧的味道。说完,王爷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用这种语气? 冰凝当然“想要”他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向她当面传达将小阿哥养到霞光苑的吩咐,可是,怎么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料的方向发展?是他忘记了吗?还是说他临时动了恻隐之心,又改变了主意? 不管是他忘记了,还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她为什么没能沉住气?如果他不提,她不是乐得这样的结果吗?她怎么会如此善意地“提醒”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呢? 现在王爷正在等待她的回答,而她怎么可能主动开口询问小阿哥的去留问题?她巴不得他忘记了,或是改变了决定。此时的冰凝万分懊悔,不住地埋怨自己,从来都是心思缜密,竟然也有情绪冲动的时候! 冰凝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她必须回答他,想要他做什么。被自己逼到了死胡同中,但是擅长绝地逢生的冰凝短短的时间里就想好了回答:“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妾身这就去送您!” 声音同样的高亢嘹亮,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了,中间隔了房前的小空场和一段游廊,而且还有风声、雪声夹杂其中。 听到冰凝说要送他,他当即有些害怕了,这么瘦弱的身子,不但要走过这么长的院子,还要顶风冒雪,于是他赶快说道:“爷说过,不用了!” 声音宏亮依旧,在暗夜的空中回荡。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大声地向对方询问回答,回答询问,就好像一个站在这山,一个站在那山,生怕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实际上不但他们自己能够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声音,而且连满院子的奴才们全都能够听得真真切切,更是被这两个主子如此怪异的行为搞得稀里糊涂,特别是他们自家主子,每次王爷过来,连月影都被打发走开不用值夜,怎么今天竟是这么不管不顾,毫不避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6章 相送 王爷哪里知道冰凝那句回答只是托辞,他以为冰凝真的是要送他,他不要她十八相送,他只要她今生珍重,于是说完“不用了”之后就迅速转身朝院门方向走去。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望着他的背影一点点地眼前越来越小,冰凝实在是难以置信。他今天过来不就是要告诉她,从今往后小阿哥要养到福晋姐姐的院子去吗?这些话怎么还没有说呢,他就走了呢?那他打算什么时候说?是永远都不说了,还是改天再说? 他是一个办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之人,如果今天不说,应该就是永远都不说了。不管他是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还是说今天过来之后才临时改变的主意,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小阿哥可以继续与他的额娘相依为命,这样的结局令冰凝即欣慰又愧疚。想一想自己前前后后犯下的这么多的滔天罪行,不但没有任何处罚,他连怒气、怨气都没有,还亲自前来告诉她小阿哥的名字…… 冰凝实在是想不通,王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一点点的小错,只要是被他抓住,不但会无限放大,更会被他喋喋不休地记一辈子,而这一次,他竟然变了,变得冰凝不认得了, 不管王爷变成了什么样子,有一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那就是他永远都是冰凝的夫君,作为他的妻妾,不管是享有恩宠还是遭到冷遇,应尽的礼数永远都不能忘记。 想到这里,冰凝一手将小阿哥塞进了早已恭候在她身旁的徐嬷嬷的臂弯,然后急急忙忙地朝院门方向追了过去中。月影见状,知道她家小姐这是要送王爷,虽然心疼冰凝,可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合好如初,她一声不吭地紧紧地追在了冰凝的身后,因为她家小姐既没有穿披风,也没有戴雪帽。现在正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月影一边紧追不舍,一边迅速解下自己的夹袄往冰凝的身上披去。 虽然风正啸啸,雪正飘飘,可是他仍然听得出来,在他身后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这其中一个一定是她!没有听从他的吩咐,顺水推舟,而是不顾风寒严寒,仍然坚持送他到院门口。 他该怎么办呢?停下来回过身去,静静地等待她走向自己的身边?或是继续前行,装作没有听到,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冰凝主仆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地朝院门口的方向追去,可是当她们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跨出院门,却只听到萧瑟的风声,只看到纷扬的雪花,哪里还有王爷的影子?连那檀香味道也一并消失殆尽。 即使一丁点儿他的痕迹都寻不到,只留下苍茫夜色,冰凝仍是久久地矗立在院门口,久久没有动一下身子。月影为她家小姐披上的夹袄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此刻主仆两人全都是衣衫单薄、浑身冻僵,月影担心冰凝的身体抵挡不住严寒的侵袭,于是小声地劝道:“小姐,爷已经走了,您这才出了月子,又是风雪天,千万别冻坏了身子啊!就算是为了小阿哥,您也一定要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7章 福惠 即使月影抬出来了小阿哥,冰凝仍是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到月影在说什么。;看書網 月影见小阿哥都不能奏效,只好又将王爷抬了出来,继续劝道:“小姐,您已经送了爷,爷一定不会生您的气了。再说了,爷不是不让您送吗?”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送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才终于知道,今天他是为何而来。他并不是要过来告诉她将小阿哥养到霞光苑去,也不仅仅是告诉她小阿哥的乳名唤作福惠,他这是专程前来向她告别。 既然是无法解决的矛盾,既然是告别,就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告别,就要干脆利落地分手,他怕她送他的结果又会像以前那样,犹犹豫豫,拉拉扯扯,当断不断,相互折磨,徒增伤害。 他来向她告别,她怎么能够不尽地主之谊,将他相送呢?以前总觉得这个院子太大,走的路太多,可是现在,她又觉得这院子太小,走的路太少。祝英台十八里相送梁山伯,可是她刚才怎么好像才走了只有十八步,就到了终点? 没错,这里就是相送的终点,但这里绝不是他们爱的终点。她对他的爱,永远都不会磨灭,就算他对她的家人开始痛下杀手,就算他投入了别的女人的怀抱,她仍然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即使生命终止的那一天也不会停休。因为她拥有他们三年相亲相爱的幸福时光,他们不仅仅是生活伴侣,更是知己知音。比起那些即使共同生活了三十年仍不能相互理解、心有灵犀的夫妻来讲,她虽然只拥有短暂的三年,但是如此神仙眷属般的生活,如梦如幻,宛若仙境,天上一年,人间十年,尽管只有三年,但是她是知足的人,她从不贪心。 此刻的冰凝之所以没有听到月影的劝解,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回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小阿哥的名字爷已经取好了,就叫福惠吧。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福宜阿哥取名字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直接告诉她小阿哥的名字叫什么,而是提笔写下了那首她铭记一生的诗句: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之宜之。 那个时候,当她见到他笔下一气呵成的这首诗句的时候,立即就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在告诉她小阿哥的名字,然后冰凝连想也没有相,直接提笔写下了“福宜”两个字。果然,小阿哥的名字真就是叫福宜。 这一次,他没有再跟她兜圈子、做文字游戏,而是开门见山直接就告诉她了,小阿哥的名字叫“福惠”。可是她竟然与上一次一样,连想都没有想,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同样出自诗经的诗句。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此时此刻,不是正如诗句中所说的那样吗?风正啸啸,雪正飘飘,可是曾经携手同行的人啊!却是经受不住风雪的考验,此刻真正化作了分飞的劳燕。 虽然他永远地离开了她,可是他为她留下了福惠阿哥,这是他们共同的小阿哥,也是他们曾经相爱的见证。突然,几片雪花被狂风吹到她的脸颊,让她突然想起来去年腊月里的那场赏雪之旅。 感谢老天,感谢飞雪,将福惠阿哥送到她的生命里,虽然今天的飞雪,变成了伤感的告别时刻,带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是他的人虽然走了,可是他将血脉留下。 冰凝开始缓缓地转身往回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8章 美差 回到朗吟阁,王爷一言不发,由着秦顺儿替他解了披风,脱了雪帽,换了鹿皮靴,待坐在大书案前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正在归置衣物的秦顺儿吩咐道:“你给苏培盛传个话,就说爷的吩咐,要他明天去一趟怡然居,跟侧福晋知会一声,十六爷的书院缺个使唤丫头,早先前儿就跟爷提出来,想从咱们府上要去一个知根知底的奴才,爷想来想去,觉着还是竹墨挺合适,不言不语,踏实本分,就应了十六爷。提示.看書網” 以前竹墨是他的眼线,后来因为他不再怀疑冰凝,竹墨这个眼线的功能就丧失殆尽,又因为冰凝正在怀胎期间,既是需要人手,也是怕她受不了被贴身奴才卖主求荣的刺激,而且经过家法处置之后,竹墨的表现还算是老实,果真一直按照他的吩咐,没有再同淑清有任何私底下的往来,因此他也就放下心来,一直没有再去仔细思考想如何一劳永逸处置竹墨的事情。 现在他们虽然已经分手,但是分开的只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心灵仍是息息相通,刚刚冰凝能够不顾一切地追来送他已经说明了一切。如果她的心中没有他,如果她真的对他恨之入骨,就凭冰凝表里如一的性情,定是不会做这种违背心愿的事情。 而他呢?虽然终是狠下心肠装作不知道她追了上来的样子,独自回了这里,可是他这个人虽然回来了,心中却还一直惦记着她的一切。也正是由于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去怡然居了,因此更是担心没有他的亲自坐镇,难免竹墨会故态重萌。不想冰凝再无辜受陷害,不想福惠阿哥无辜受牵连,因此他急需将竹墨打发走。犯过错误的人,无论如何改邪归正、重新作人,他终究是信不过,更何况还牵扯到他最心爱的女人,最疼爱的阿哥,他怎么可能继续留下竹墨在她的身边呢? 但是他又不想将真实的原因告诉冰凝,毕竟被自己最信赖的人出卖,遭遇暗算,她若是知道了真实原因,一定会伤心不已。更何况他们刚刚经历了这场倍受爱情与政治难题困扰的分手,他担心此时将竹墨调走,令她误以为这是他存心打击她的气势,打压她党羽的所作所为。不想被她误会,王爷才会精心地编造了这么一个滴水不漏、自圆其说的谎言。 第二天一早,苏培盛估摸着年侧福晋已经用过早膳,于是片刻不敢耽误就进了院子。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苏总管?您这是?” “奴才过来传爷的吩咐,竹墨姑娘交好运了!十六爷的书院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奴才,求到咱们爷这里,爷瞧着竹墨姑娘很是适合,就向十六爷举荐了姑娘。” “什么?!十六爷?竹墨?” 冰凝被苏培盛这一通洋洋自得的禀报当即惊得目瞪口呆!这十六爷跟竹墨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竟会扯上关系?还是去书院当差,只有亲信中的亲信才能在书院当差,这么美的差事怎么可能会轮到竹墨这个家世不明的外来奴才头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59章 放人 冰凝就是不吃不睡,想上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这混在人堆儿里都认不出来的竹墨怎么就能与十六爷扯上关系了?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她却是早早就想得很是清楚明了。;看書網昨天她和王爷两人才刚刚理智地分手,今天竹墨就要去十六府书院当差,这两者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可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若说是拿她的丫环开刀,代为受过,替她接受惩处,冰凝思前想后许久,感觉怎么都是解释不通。能够到十六府的书院当差,那绝对是打破脑袋争破头,求爷爷告奶奶才能得到的美差,单就从这个角度来讲,竹墨怎么可能是替她代为受过呢? 虽然没有代为受过的道理,但也不可能像月影那样是备受奖赏才去的十六府书院。月影是因为服侍她诞育小阿哥有功才升任二管家,竹墨虽然也是她的贴身丫环,但毕竟不是大丫头。此外时间也不对,难道说奖赏竹墨是因为感谢她同意与他分手? 再说了,要论知根知底,当然是王府出身的奴才要比这个后来才从年府调来的奴才更知根知底;要论办差麻利,那紫玉不比竹墨更麻利?难道说十六爷看上竹墨了?不可能的!连她这个小四嫂都没有多少机会能够见到十六爷,从不曾陪伴她进宫的竹墨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王爷将竹墨许给十六爷送了一个顺水人情?那也总归是要挑一个模样俊俏、聪明伶俐的吧,毕竟将来这奴才也要叫王爷一声四哥的,可是竹墨除了模样还算周正以外,实在是谈不上俊俏,甚至还不如月影呢。 不管是否能够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竹墨的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抛开他们现在如此微妙的关系不谈,就从竹墨的锦绣前程来讲,她也没有不放人的道理。虽然她是一个护奴才护得跟眼珠子似的主子,但是竹墨这是去十六府上攀高枝,总比窝在她这个不受宠的主子这里,永无出头之日要强多了。再说了,在书院当差那是见世面的地方,不比在她这个后院女人的院子里当一辈子的井底之蛙要强?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与阻拦,直接对苏培盛说道:“苏总管,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照爷的吩咐去做。不过,好歹也是跟了我将近七年的奴才,现在突然要离开,我这心里也很不好受,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你跟爷回复一声,能否等两天再走,毕竟我们也是主仆一场,抽不冷地突然离开,我这心里很不好受,晚走两天,也能让我这心里头有个缓儿。” 苏培盛万万没有料到年侧福晋这么好说话,这个主子可不是一般人儿,原本就是一个护奴才的主儿,性子怪得很,现在又把魂儿找了回来,这要是听说把竹墨送到十六爷府上,还不跟他拼了命?因此他一接下来这个差事,当着秦顺儿的面就嘬了半天牙花子。所以他才会一进门禀报的时候,采取先下手为强的策略,赶快报上来一个大“喜讯”——竹墨姑娘交好运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1460章 褒贬 不知道是那个夸张喜讯之举起了作用,还是这年侧福晋找回魂魄之后转了性子,总而言之,此时见年侧福晋没有故意刁难他,苏培盛总算是踏实下心来,毕竟前一次搜查文书的时候可是着实领教了这个主子的厉害。提示.看書網早知道怡然居的主子这么好说话了,他何苦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不停地想着各式各样的托辞和借口,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呢。 苏培盛因办事顺利而满心欢喜,因此对于冰凝提出的再多留竹墨两日的要求,即使没有事先禀报王爷,他自己倒是胆大包天、大包大揽地先满口应承下来:“回侧福晋,爷也没有吩咐奴才哪天将竹墨姑娘送到十六爷府上,因此,奴才感觉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如果是这样就好,多谢你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退下去吧。” 待苏培盛欢天喜地退下去之后,月影急急慌慌地对冰凝说道:“小姐,爷怎么将竹墨打发到十六爷府上去了呢?您刚刚生了小阿哥,正是缺人手的时候,爷怎么不选其它院子的奴才,非要从咱们院子里挑人呢!” “爷没有跟我说过,我哪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呢,常言说得好,树挪死,人挪活,竹墨这丫头到了十六爷的府上,还是在书院当差,总比跟着我这个不受宠的主子要强多了。万一真若是能被十六爷看上,也算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了。” “小姐!十六爷要是能看上竹墨,那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了!” “月影!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就好像你跟她有多大的仇似的。” “奴婢跟她能有什么仇?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要模样没模样,要出身没出身,就这样儿,十六爷要是能看得上才怪呢……” “你瞧瞧你,越说你还越来了劲儿了?莫不是你想去?你若真想去,我替你跟爷说个情……” “小姐,您怎么又拿奴婢寻开心啊!” 看到月影红头涨脸的模样,冰凝总算是及时制止住了月影对竹墨的好一通褒贬。既然目的达到,她也没有心思再说说笑笑,于是正色道:“好了,好了,我不说笑了,你也别再指天发誓了。不过,我也是说真的呢,两年前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说要给你寻一个好婆家……” “小姐,奴婢说了……” “你听我说完成不?我可是一直惦记着给你寻个好婆家的事情,可是谁想到后来接二连三地生小阿哥,忙来忙去,倒是把你嫁人的事情耽搁了。本来我还是打算趁着爷再也不会过来了,咱们这个院子的事情轻闲了许多,这就踏踏实实地好好给你寻婆家呢,谁想到,竹墨又先离开了,所以……” “小姐,您什么也不要说了!奴婢真的是舍不得离开您啊!” 才只说了一句话,月影竟然哭成了泪人,冰凝这心里更是难过,于是赶快一把将她拥进怀中,主仆两人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过了小半个时辰,冰凝这才开口说道:“你一会儿将竹墨叫进来,我跟她说说这件事情。”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1章 悔恨 当竹墨进来,听冰凝说完王爷的安排,她的心中立即感觉大事不好,吓得面如土色。;看書網当初挨了二十板子,又被重新安排回来做冰凝的贴身丫环,竹墨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因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就只当是侧福晋怀了身孕急需要人手,因而王爷暂时没有理会她。现在突然听到要被派到十六爷府上当差,众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美差,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心里最清楚,这是王爷要对她实行秋后算帐了。 侧福晋已经生下了小阿哥,再也不需要她这个奴才服侍左右,现在的冰凝又失了专宠,对于这个彻彻底底没有了丝毫用处的奴才,竹墨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去十六府书院当差?鬼才相信呢,怕不是十六爷都没有见到呢,她就已经去了阴曹地府了。 冰凝哪里知道竹墨如此惊慌失措、心事重重的原因是什么,只当她是舍不得离开王府,舍不得离开她这个朝夕相处了七年的主子,于是赶快劝解安慰道:“竹墨,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咱们主仆一场,也有小七年的光景了,你办差麻利,人也老实,不言不语的,我也舍不得你离开。可是跟着我这么一个不得宠的主子,是要把你下半辈子给耽误了,承蒙咱们爷和十六爷能看得上你,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你到了十六爷那里,只要一门心思地好好当差,切不可趟了那个府里的混水,不管是哪个主子,你都不要多听多看,更不可多问,你只要听十六爷一个人的吩咐就好,这可是保得你平安的唯一的法子。如果在十六府里受了什么委屈,你千万要忍耐一些,毕竟你是新人,比不得那些老人,哪个府里都是新人受欺负,凡事都要看开一些,实在是受不得了,你就托十六爷给咱们爷递个话,就说你想我了,我若得了你的这个信儿,就能知道你过得不如意,自是会想法子替你跟爷那里说个情,不管用什么法子定是能够让你再回到咱们府里来。” “主子!” 还不待冰凝说完,竹墨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她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侧福晋这么想着她,可是她当初怎么就那么鬼迷心窍、丧心病狂地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自己就是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冰凝不知道竹墨如此情绪失控的真正原因,当只她听了自己的这番话,更是不想离了怡然居,舍不得她这个主子,于是赶快劝慰道:“你呀你,你这可是去攀了十六爷的高枝,又不是受了爷的责罚,怎么还这么哭哭啼啼的?赶快起来,赶快起来!还有,我已经吩咐了厨子,今儿晚上给你摆一个饯行宴,好歹咱们也主仆一场……” “主子,求您了,不要再摆什么饯行宴了,奴婢对不起您……” 冰凝如此以德报怨的举动,使竹墨对自己从前的行为深恶痛绝,更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浸透了胸前衣襟,无论冰凝如何劝解,止也止不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2章 惜别 望着越劝解越是哭得伤心的竹墨,冰凝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假装开起了她的玩笑:“瞧瞧你,说你是傻丫头,你还真就是一个傻丫头。提示.看書網去攀十六爷的高枝就是对不起我了?你若是在十六爷府上当差当得好,我这脸上也是有光啊!你可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奴才呢!唉,你就别哭了,哭得我这心里头也是格外的不好受。不是说了嘛,明明是为我争光的事情,怎么就变成你对不起我了呢?好了,好了,咱们什么都别说了,赶快好好收拾收拾。还有,我跟爷那里已经替你请出来两天的时间,可是最晚后天也要过去了。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所以咱们府里的那些小姐妹们那里,你总也是要告个别什么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赶快先忙活这些事情吧,不要在我跟前当差了。” 竹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弄得刚刚还假意玩笑的冰凝此刻眼睛也是不主自主地跟着湿润起来,才试了三两下绢帕就湿透了。虽然说竹墨是半路过来服侍她的丫环,比不得月影、吟雪,还有含烟她们几个人的感情深,但是将近七年的时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因此竹墨是愧疚、悔恨的泪水,而冰凝则是别离、伤感的思绪。 面对冰凝如此细心如发的安排,更是让竹墨无颜以对,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冰凝的面前,放声痛哭起来:“主子,求主子原谅,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就是想哥哥想得……” 冰凝只注意到竹墨痛哭流涕,根本没有仔细听她嘴里口齿不清、呜哩哇啦地说着些什么,只依稀有什么“不是故意”,什么“鬼迷了心窍”,什么“哥哥”之类的,于是赶快说道:“让你好好去收拾,你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呢!月影,你陪着她赶快去忙活忙活,我这里有徐嬷嬷帮着照看小阿哥就行了。” 竹墨死活不肯下去,不停地哭哭啼啼,念念有词,后来干脆开始不停地磕起头来。月影知道不能够再这样下去了,怕是要吵了里间屋的小阿哥睡觉。另外看到冰凝也一起跟着抹眼泪,月影既是担心她家小姐的身子,而她自己的心里也是非常不好受。 自从吟雪走了以后,就只有竹墨与她朝夕相处,七年的时间里,两个年龄相仿,又是同样年府出身的丫环,此刻看到竹墨被王爷许给了十六爷,虽然是为了她的前程着想,但是冰凝和王爷不也一直说要给她找个坚固可靠的婆家吗?虽然她自己想要服侍冰凝一辈子,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她这个小小的丫环能够掌控的呢?看见现在的竹墨就像看到了将来的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月影的心间,搅得她也跟着要落下泪来。可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冰凝陪着流泪就足够了,月影怎么可能再跟着添乱?于是她只好狠下心来,强拉硬拽着竹墨出了屋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3章 饯行 按照冰凝的吩咐,饯行宴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尽管只有短短的半天时间准备,食材、原料根本来不及采购,只能全部都是就地取材,但是因为是为奴才出身的竹墨送行,是为自己人准备晚膳,大厨的心里,干得特别起劲儿,其它人知道了消息,不用月影督促,忙完自己手中的活计也全都积极主动地来厨房帮忙,因此天刚刚擦黑,满满一桌的酒菜全都准备齐全。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虽然不是珍馐美味,可是众人吃到嘴里感觉却更是香甜可口。 这是怡然居从不曾经历过的场面,冰凝放了所有人的假,不管是丫环、嬷嬷、还是太监,怡然居里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奴才们,连看门小太监都不用当差,二十多口子人全都聚在一起共进晚膳为竹墨送行。 因为知道王爷再也不会过来这里,也用不着看门小太监迎来送往、通风报信,所以冰凝才会大着胆子全院狂欢而不担心被他抓了现行,责怪她疏于对奴才的管教。难得就这么一次,随了自己的心吧。冰凝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个破天荒之举自我开脱。 众人对竹墨能够去十六爷的书院当差好生羡慕,又是难得有这么一个聚会的机会,因此饭菜还没有上齐,大厨还没有来得及落座就开始纷纷向她道喜敬酒。 先是彩蝶打头阵,自己先斟了满满的一小盅酒,又给竹墨一边倒满酒一边说道:“竹墨姐姐,这回攀了十六爷的高枝,可千万别忘记了咱们小姐妹们,将来有什么事情妹妹求到姐姐头上,可千万不要说不认识彩蝶呀。要记得,我可是做了一手好绣活呢。” 彩蝶打响了第一炮,抢了小柱子这个大总管的头彩,弄得原本不好意思“欺负”竹墨的小柱子不得不赶快也紧接着端起一盅酒朝竹墨说道:“竹墨妹妹,我一向嘴拙,说不过你们这些姑娘们,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以前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还望妹妹海涵,我先喝了这杯酒,先干为敬。” 竹墨本就羞愧难当,此时见到小姐妹、小兄弟们争先恐后为她饯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对于敬来的酒只得是一律来者不拒,一饮而尽,希望能够一醉解千愁,一了百了,却是将冰凝吓坏了。知道她不胜酒力,又有千般离愁,本来是打算这个难得的聚会机会能够令众人尽兴而归,现在由于担心竹墨醉倒伤了身子,后天过不去十六爷的府上,坏了她的大好前程,无奈之下冰凝只好充当了恶人提前结束宴席。虽然草草收场,但这是怡然居从不曾有过的热闹景象,众人各自散去之后,仍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又三五结伙地续起席来。 待宴席散了以后,冰凝又单独将满脸通红、面露微醺的竹墨留了下来,对她说道:“去了十六爷的府上,就全靠你自己了。难得咱们主仆一场,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物件送你,这个你拿去,就只当是留个念想吧。” 竹墨根本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个锦匣,只是再一次痛哭失声,嘴里不停地说道:“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您!您是大善人,大好人,奴婢无以为报,一定天天为您烧香嗑头,日日为您念经祈福。”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4章 张扬 当怡然居为竹墨举办饯行宴的时候,朗吟阁里苏培盛正在向一更天过后才刚刚回到府里的王爷详细禀报了今天办差的情况。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启禀爷,奴才今天跟侧福晋说了竹墨姑娘的事情。” “噢,她怎么说?” 王爷一听这件事情,心里禁不住开始打起鼓来。不知道动了竹墨,会不会令冰凝误会他这是专门针对她们年家采取的行为,而不是针对竹墨本人。 “回爷,侧福晋没有说什么,只是希望能容她两天功夫,后天再让竹墨姑娘去十六爷的府上……” “年主子那里,你是怎么回复的?” “回爷,奴才只说您没有说哪一天送竹墨姑娘过去,所以,年主子就要奴才跟您禀报一声,如果能通融两天最好,如果不能通融……” 不要说冰凝只请求多留竹墨两天,就是请求他不要将竹墨送走,他也会认真考虑她的请求,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护奴才心切的冰凝竟然满口答应了这件事情,一点儿都没有反抗他,这个结果令他很是惊讶。就像苏培盛一样,王爷原以为会遇到多么大的阻力,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很是紧张,冰凝误会他也是情有可原,实际上却是如此轻松顺利,这是怎么回事儿? 搞不透冰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王爷小小地思考了一会儿,苏培盛见王爷没有再理会他,以为侧福晋的这个请示惹得王爷不高兴,生怕惹火烧身的他赶快又将另外一件大事禀报上来:“回爷,另外,今儿晚上,年主子为竹墨姑娘办了个饯行宴,一院子的奴才全都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一院子的奴才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办饯行宴!这个情况是王爷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冰凝行为处事极为低调,张扬个性不是她的专长。她只是一只小小的睡狮,没有人打扰惹怒她的时候,蜷缩在角落里独自快乐,如果有人胆敢侵犯她的领地和尊严,她会奋起抗争,不惜两败俱伤。 对冰凝性情了如指掌的王爷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她会用这样一种大肆张扬的方式与竹墨告别。她不是一直都是小心谨慎之人吗?今日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难道说她在用这样一种方式向他宣战? “饯行宴一直到什么时候?”王爷深思了一会儿才问苏培盛。 “回爷,才开始没多久就草草结束了,据说奴才们一个劲儿地给竹墨姑娘道喜,本以为起哄能够热热闹闹地玩耍一阵子,谁想到那竹墨竟然来者不拒,结果好戏没看成,而且年主子怕她喝坏了身子耽误了去十六爷的府上,就早早发话让众人赶快散了……” 原来是这样!他的心中终于踏实下来。看来冰凝是真心实意为竹墨饯行,不是以此借机向他表达强烈的不满,只是她的性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她不是已经将魂儿找了回来吗?从前一直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一个人,现如今竟然敢如此随心所欲地大搞全院奴才参加的饯行宴,这若是淑清或是春枝所为也就不足为奇,而发生在她的身上,真是令王爷思考了许久仍是摸不到头脑。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5章 高调 王爷摸不清头脑,冰凝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从前她确实一惯心思缜密,不事张扬,这一次之所以反其道行之,很大程度上确实是想借机会发泄一下,只不过她并不是向王爷发泄内心的不满,而是想要将自己这两个多月以来的压抑情绪找一个宣泄的机会。 自从诞下福惠阿哥同时找回魂魄之后,冰凝先是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失去了一个福宜阿哥,老天又还给她一个福惠阿哥,悲喜交加的她不知道是该为逝者而哭还是该为生者而笑。此后经过痛苦的心路历程,她不得不选择继续装疯卖傻的时候,白天要笑着面对所有的人,而泪水只能是咽进肚子里,等到夜晚的时候偷偷地流,连月影都不敢告诉,双重生活将原本就精神不好的冰凝逼迫到几近崩溃的边缘。 再后来,被王爷识破了她心中的秘密,两个人在困难与挫折面前共同选择了友好分手。虽然这一次的分手并不存在任何误会,也没有爆发任何冲突,平平静静、客客气气,可是三年多的感情在一夕之间面临结束的那一刻,再理智的人也不是说想放下就能够立即放下。可是就在她心境尚未平复之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竟又突然遭遇到竹墨的离开。 对于竹墨的调遣冰凝曾经多次思考过这是为什么。她不相信王爷会大发善心,将这么美的差事落到竹墨头上,为她提供一个锦绣大好前程;但是冰凝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他开始向自己痛下杀手的前奏曲。他对年二爷都是直截了当采取强制措施,没有必要对她这么一个女流之辈动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打算对她动手,现如今两个人的关系早已经达到了打开天窗说亮话的程度,不再是从前捉迷藏的阶段,因此根本没有必要绕道竹墨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小丫环。他真若是想绕道的话,小小的竹墨算什么,月影才是冰凝最贴已的人。 想不通、想不明,再加上积攒了两个多月的痛苦、烦闷、伤心等等情绪,现在的冰凝急需要一个泄洪口,才能让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为了端庄,为了仪态,整日里仿佛是在云间行走。反正她已经这样了,丢魂丢了大半年,被人当面耻笑、背后指点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干过的荒唐事岂不是比这个全院大摆饯行宴还要严重许多? 刚刚嫁进王府的时候冰凝小心翼翼,畏手畏脚,那是她不想惹事生非,给年家人丢脸;后来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时候冰凝更是如履薄冰,顾忌多多,那是不想后院起火,令他左右为难,摆不平各院关系。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年家人与王爷面和心不和,而她与王爷则是心和面不和,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和,冰凝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因此借着为竹墨饯行的机会,痛痛快快地做一回真正的自己。想想从前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她这个说一不二的小姑奶奶若是想为个小丫环摆个饯行宴,谁敢说一个不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6章 寻人 实在是猜不透冰凝为何如此高调行事,但只要不是误会他就好,终于踏实下心来的王爷暂且将这件事情放置一边,开始了另外一个话题。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今儿晚上只有她们院子的奴才?别的院有没有人参加?另外,竹墨有没有去跟别的院子的奴才或主子去告别?” “回爷,没有,她这一整天都在怡然居里,大门都没有迈出过,饯行的时候,也只是这个院子的奴才们和年主子一起,没有外人。” 王爷给竹墨下过死命令,从今往后,不得与别院主子奴才擅自私下相通,特别是烟雨园。为此,当竹墨养好伤重回怡然居当差之后,他一直派人暗中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从监视她的人那里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竹墨确实遵守了诺言,遵照他的吩咐再也没有与淑清有任何过往。这一次当她即将永远离开王府的时候,仍能够严格遵守他的命令,仅从这一点上来讲,她还算是一个诚实守信之人,没有跟他耍滑头。 对于竹墨此番改邪归正行为,王爷在心中暗暗记下,同时也令他的心理天平开始渐渐倾斜,因为这个情节对于她日后如何被处置将起着决定性作用。对竹墨的处置必须避开苏培盛,因此在苏总管小心翼翼地禀报完毕之后,王爷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话锋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好,好,年主子要暂缓两日,你这么回复就对了,你就是跟爷来禀报,爷也是这个意思!反正早晚都是过去,早一天晚一天都不碍事,十六爷那里也不是特别着急。现在最着急的是怡然居,竹墨走了,那个院子还养着小阿哥,人手实在是太紧,这么着,你这些日子赶快抓紧,亲自去人市儿上挑挑,找两个家世清白、贫苦人家的女孩子,年岁上不要超过十岁,老家不要山东和直隶这两个地方,选好后,先带给侧福晋,她若是说行就先留下来,等爷回来再看看,然后再跟福晋禀报一声。” 冰凝实在是太缺人手了,而且还急缺忠心耿耿的人手。什么样的奴才能够忠心耿耿?一定不能是王府出身的家奴,这些人做的时间久了,人脉渊源都是错综复杂,他不能保证哪个奴才会对冰凝忠心耿耿。年府的奴才就更不能令他放心了,不但不知根知底,而且一个珊瑚,一个竹墨,令他现在一提起年府的奴才就心有余悸。而且大公子年希尧也受竹墨的牵连,被王爷暗暗记了一笔,毕竟竹墨是他从山东带到京城安排给年夫人做丫环的,连选个奴才都看不准人,这在官场上看人用人还不更得走眼了? 俗话说得好,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那么只有从外面新买来的丫环,年龄小,且从没有趟过这王府里浑水的奴才才有可能培养起忠心。至于为什么不要老家是山东和直隶这两个地方的呢?因为竹墨出身山东,而珊瑚则出身直隶,他怕新买来的小丫环每每提及老家的时候又要勾起冰凝的伤心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7章 不变 苏培盛领命退下,王爷却是心中万分感慨,久久不能平静。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这一晚从苏总管那里得到两个消息,一个是竹墨,表现尚可,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一个是的冰凝,几近完美,却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先说竹墨。原本王爷所说的十六阿哥向他讨个丫环的说法正如竹墨自己预料的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他完全是因为担心冰凝知道了被竹墨暗算的事情而伤心难过,才千方百计地想出了这么一个借口,实际上他是准备将竹墨打发到保定的一个庄子去,从此永远地离开冰凝,远远地离开王府。 当初之所以选了十六阿哥,而没有选择十三阿哥,他就是害怕冰凝与萨苏交好,万一哪天萨苏说露了嘴可就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搞砸了。 再说冰凝。他没有料到,对于竹墨的调谴,竟然这么顺利,没有遇到她丝毫的不满与抵抗。可是眼见着冰凝如此体贴地顺从了他的安排,突然间他又增加了一个新的担心。 虽然冰凝与十六阿哥府上没有什么交往,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少苏培盛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假如哪天被她知道竹墨根本就不是风风光光地去了十六府,而是受到他的惩处被罚去了遥远的保定府,一来知道了竹墨暗算她的事情,二来知道他欺骗了她,真怕那个时候她会承受不住双重的打击。 冰凝是什么性子,王爷最为清楚,护奴才就像是护眼珠子似的。当年为了吟雪的事情不惜闯到雅思琦那里与他大闹一场,令他一怒之下将霞光苑咂了一个稀烂。 而多年以后,当他好不容易主动答应满足她一个请求的时候,她提出来的竟然是要见吟雪一面,可见她是一个多么重情重义之人。 因此当他决定动竹墨的时候,心情格外忐忑。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刚刚分手他就迫不急待地动了她的人,真以为又要像上次那样,冰凝误会了他而导致两个人再度闹得不可开交。 事实证明,冰凝不但没有任何反抗之举,还为竹墨办了饯行宴,说明她是从本心里同意了他的决定。但是冰凝连原因都没有询问就默默地听从了他的安排,这个结果,既让他欣慰,也令他心酸。 他们那么理智地分了手,却又都是那么全心全意、竭尽全力地为对方着想。他撒下竹墨要去十六阿哥府上的弥天大谎,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曾经被最信任的人出卖而伤心难过吗?而她对他的决定没有说一个“不”字,不就是不想让他为难,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吗? 从前他们也经常分分和和、吵吵闹闹,然后是相互怨恨对方,可是现在,当他们如此理智地分手之后,却在彼此心中都将对方最美好的一面留在心间,即使他们不能在相爱的道路上走下去了,三年的美好时光令他们都学会理智地对待问题的同时,也分外地成熟了起来。 爱是心中的思念与牵挂,不论时间、空间如何转化,无论时势、风云如何突变,无论在或不在一起,心若在,爱就在,永不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8章 帮忙 刚刚从苏培盛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以及他所布下的眼线汇报上来的情况都充分说明竹墨这大半年以来一直遵从他的吩咐,不敢越雷池一步。提示.看書網 鉴于对竹墨的长期考察顺利通过,更是担心冰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伤心难过,最终促使王爷决定改变对竹墨的处罚。否则依他的脾气,宁可再编造一个更加能够自圆其说的谎言去安慰冰凝,也不会便宜了竹墨。 第二天,王爷特意派小苏拉寻了一趟十六阿哥,于是两个人响午的时候在一间酒肆见了面。十六阿哥对于他四哥特意单独约他在外面见面很是不解,但仍是按时约如前往。 “给四哥请安。” “快起来吧。来来,坐下,上了六安瓜片,你最喜欢的。” “四哥真是客气了,愚弟真是受宠若惊呢。” “你就别耍嘴皮子了。四哥今天找你,也就不兜圈子了,确实是有件事情想请你给帮个忙。” “四哥,您确实是太客气了,您有什么事情吩咐愚弟去做就是了,怎么还说上帮忙不帮忙的事情上来了。” “好,四哥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是这样,你小四嫂,嗯,就是年四嫂,她有一个丫环,四哥想安排到你的府上,嗯,安排到你的书院当差,怎么样?” 十六阿哥一听这件事情,当即惊了一跳。年四嫂的丫环需要四哥亲自出面安排到自己府上的书院当差,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蹊跷呢!难道说,四哥看上了这个丫环,想收了房,结果年四嫂不答应,四哥拗不过年四嫂,却又舍不下这个丫环,以至于现在连王府里容不下,偷偷安排到自己府上避风头来了?可是,四哥应该不是这种人呢!这么多年也不曾见有过这种事情,怎么突然间冒出来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如若不是这个原因,怎么也解释不通这件事情呢! 但是这件事情是王爷的私事,他没有主动提及原因,十六阿哥断然不能开口去询问。但是不管原因是什么,王爷能求到十六阿哥而不是十三阿哥的头上,这是给了他多么大的信任!十六阿哥当然是受宠若惊,想都不用想都要无条件地帮这个忙,于是赶快说道:“原来是这么一桩小事,这有何难,愚弟随时恭候。” 一听十六阿哥这么痛快地答应了,王爷心里的这一块大石头终于踏实落下了,于是又叮嘱了一句:“那个,那个,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的书院里正好缺一个使唤丫头,想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奴才,就管四哥提了出来,可巧你年四嫂院子里的那个丫头正合你的要求,于是四哥就应允了。” 至此,十六阿哥终于完完全全地确信,果然是他四哥看上了年四嫂的小丫环,为了掩人耳目,竟要他当幌子,否则他四哥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让他帮忙塞进府里一个小丫环。来不及多想,十六阿哥赶快表态道:“四哥,您就放心吧,老十六完全按照您刚才说的办,这件事情只有您知,愚弟知,就连对您弟妹都是这么个说法。” “多谢,多谢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69章 避嫌 两天之后,十六阿哥派府里的大管家亲自出面来到王府,将竹墨接到了自己的府上。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临去接人之前,十六阿哥特意吩咐了大管家,这个竹墨姑娘到了书院之后,不要安排什么差事,顶多就是负责调教一下丫环、嬷嬷们。 十六阿哥如此安排当然是因为竹墨是王爷的女人,现在只是拗不过年四嫂,不得已而暂时安排到他的府上避一避风头,他四哥又不是始乱终弃的那种人,早早晚晚有一天得给了这个女人名分,那个时候他十六阿哥可是要对这个竹墨姑娘改口称一句小四嫂。 此次王爷将竹墨送到他的府上,还特意点明是在书院,分明是担心无论在哪个院子当差都会或多或少受主子的气,只有在书院才能得到他十六阿哥的亲自关照,不会让她有任何委屈。 既然将来总有一天他们要从主仆关系变成叔嫂关系,那么十六阿哥断然不会让竹墨真的当什么差,既是对未来的小四嫂以示恭敬,也是为了叔嫂避嫌。可是现在竹墨仍是一个丫环的身份,只要是当差,总会避免不了两人相见的场合,因此十六阿哥精心安排竹墨当一名管教,没有具体差事就基本阻断了他与竹墨碰面的机会。 同样是为了避嫌,十六阿哥并没有按照府里往常的惯例,对于新进书院的奴才亲自过目训话,而是直接交代给书院的总管太监,于是他的书院里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迎来了一位管教丫环。 虽然表现上十六阿哥做得滴水不漏,但是私底下他又是忍不住地好奇:连年四嫂那么美貌的女人都笼不住四哥的心,这竹墨姑娘还不得是长得比天仙还要天仙?虽然心中格外地好奇,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见竹墨,原因当然还是为了那个叔嫂避嫌。不管怎么一个天仙法儿,礼义廉耻永远是第一位!十六阿哥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一直当真正到了十六府之后竹墨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爷并没有诳她,真的是将她送到十六府的书院当差。可是即使人已经实实在在地呆在十六府的书院里,竹墨仍是没能相信王爷会大发善心,对她网开一面。那他为什么还会真的将她送到这里来呢?当然是担心他自己出面惩处会伤了冰凝的心,毕竟直到现在她家主子都不知道曾经被她出卖的事情。不想让她家主子伤心,可是不对她严加惩处又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是王爷就把她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了他最亲厚的十六弟,由十六阿哥替他出面惩处她,神不知鬼不觉,果真是手段高强! 特别是到了十六府之后,十六阿哥并没有给她安排具体差事,更是印证了竹墨此前的判断:看来这两位爷真是亲兄弟,办事手法一样的老辣!十六爷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明白?先是不给她安排差事,让她成为一个无所事事的大闲人,然后过些日子再寻个借口,以游手好闲、偷奸耍滑等等治下她七七四十九桩大罪,到那个时候,她可就真真的成了冤死鬼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0章 醉酒 竹墨哪里知道十六阿哥的苦心安排是为了叔嫂避嫌,她只知道再不努力拼命地找差事做,小命休矣!为了避免给人落下口实,竹墨整天起早贪黑,觉不敢多睡,话不敢多说,事儿要多做。提示.看書網可是这个大忙人不是她想当就能当上的,书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差事,众人眼见着自家爷都没有安排她差事做,谁还敢将自己的差事交给竹墨去做?借他(她)多少个胆子也不敢! 因此竹墨越是拼命找差事,越是没有差事,众人全都躲得她远远的,以为她大有来头,既然惹不起还躲不起? 十六阿哥再是竭力避嫌,但这书院是他自己的地界,抬头不见低头见,早早晚晚主仆两人有见面的那一天。那一天没有等多久,就是竹墨到了书院的第八天。那天十六阿哥由于参加宴席回来得晚了一些,酒也喝得也多了一些,一路上胃里难受得不行,好不容易挨到进了院子,身子一放松就想要呕出来。十六阿哥的贴身奴才旺忠见状大事不好,一个劲儿央告:“爷,您再忍一忍,马上就进了房里了,这寒冬腊月的,吐在外面可是要伤了身子,着了凉那就更不好办呢!” 有些事情可以忍,但是吐酒这种事情不是想忍就能忍得下,十六阿哥虽然强忍了半天,终是没能忍到走进后院卧室,当主仆两人踉踉跄跄地才挪到前厅,他就翻江倒海起来。 主子喝坏了身子,奴才们全都不得安生,于是安静了一晚上的院子登时乱乱哄哄起来,所有的人全都紧张有序地忙活着,端茶的,熬醒酒汤的,换衣裳的,收拾残局的,忙得不可开交。 众人都在忙而不乱地紧张忙碌,竹墨却尴尬地不知道如何行事才好。跟着大家一起忙活吧?各人有各人的差事,而且大家都躲着她,她就是想找点儿事儿做却根本插不上手。继续闲呆着吧?大家都在忙碌,只她一个人袖手旁观,更是显得格格不入,弄得她上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如此尴尬的情况持续了好长一阵子,竹墨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自己可是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否则平时更是没有插手的机会了。于是她趁着满院子奴才们全都行动起来,忙东忙西之际,脏活儿累活儿全都抢着干。而众人由于手忙脚乱,也无暇顾及许多,多一个人干活儿还多一份力量,于是也没有再刻意躲避竹墨,也算是变相默许她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 可巧这个时候醒酒汤熬好了,负责端汤的丫环本是要将这汤碗端给旺忠来喂他们主子爷,谁想到旺忠刚才一通忙活之际不小心将手戳到了椅子背上的透雕花窟窿里,正哎哟哎哟地一边往外拿一边痛得呲牙咧嘴。竹墨见状,知道这是自己在十六爷面前好好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赶快接过小丫环手中的醒酒汤端向十六阿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1章 四嫂 十六阿哥此时正吐得昏天暗地,本是自顾不暇,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是谁在给他端汤递水,只当还是旺忠在服侍他,由于醉酒又吐得一塌糊涂,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因此他并没有将碗接过自己的手上来,而就着竹墨端过来的碗晕晕乎乎地一口气喝了下去。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 自家爷喝多了,奴才们手忙脚乱地服侍左右,女眷们当然更是关心十六阿哥的身体情况,别的女人碍于面子虽然心中惦记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是偷偷地打发自己院子的奴才去打探情况。但是十六福晋朱赫就不一样了,她是正房嫡妻,无论怎样关心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因此当她一听说自家爷喝得不醒人事回到府里,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一得到口信儿就立即赶到书院来服侍。 十六阿哥向他四哥保证了,关于竹墨的事情,就是对他十六弟妹都不会说,因此朱赫哪里知道她家爷的书院又新来了一个小丫环,当她心急如焚地来到书院的时候,眼前正是十六阿哥就着竹墨手中端过来的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的那一幕,惊得朱赫当场极为失态地“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朱赫这一声尖叫不但将所有奴才的目光都吸引到她的身上,而且连醉得昏昏沉沉的十六阿哥也被这一声惊得猛然间酒醒了一大半,当他努力了半天终于将目光定格在自家福晋那张惊恐万状的脸庞之上,很是费解,看了看朱赫,又看了看身边的竹墨,然后再转回头来,口齿不清地向朱赫问道:“你,你,喊什么?!” “爷,请爷恕罪,妾身知道失礼了,请您恕罪。可是,可是,这个女人是谁?” “你说,说,说哪个,哪个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啊!” 朱赫见竹墨穿着丫环的服饰,知道她是奴才,因此根本没有把竹墨放在眼里,上前一把揪住竹墨的胳膊,推推搡搡到十六阿哥的面前,然后说道:“她是谁?!什么时候进的府里来的?您怎么都没跟妾身说一声呢?她是做什么的?” 朱赫似连珠炮般一口气发出了那么多的质疑,可是十六阿哥却跟没事儿人似的,朝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弄得朱赫更是莫名其妙。 “爷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又摇头又点头,再说了,这女人是谁也不是摇头还是点头就能说得清楚的啊!” 十六阿哥本就因为醉酒而头痛不已,现在被朱赫的这一通发难搞得更是头痛欲裂,为了镇住朱赫不再胡搅蛮缠,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嘴上比划了一下子:“嘘!别大喊大叫的!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小四嫂,还不赶快过来见礼!” 十六阿哥此话一出,刚刚还闹闹哄哄的屋子登时唰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众人惊得差点儿将手中的活计掉到了地上,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家爷这话是真的!竹墨姑娘竟然是小四嫂?能被称为四嫂,那一定是王爷的女眷,可是她不是奴才吗?怎么变成王爷的女眷了?难道说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2章 求饶 朱赫一听自家爷居然将这个毫无半点姿色可言的小丫环称为小四嫂,当即气炸了肺!原来爷是看上了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出身的小丫头,不但偷偷摸摸地弄到书院里金屋藏娇,还跟四哥串通一气,说是四哥看上的女人。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爷这谎话编得也太假了!四哥什么眼光?能看上这种女人?不要说年四嫂美得跟天仙似的,李四嫂仍是风韵犹存,就是那耿四嫂都要比这小贱人好看不知道多少呢!就这种女人能入得了四哥的眼?爷可真是的!连个谎话都编不妥当,以为我是这么好哄骗的呢!再说了,不要说四哥的眼光有多高,爷您自己的眼光也不差呢,怎么就看上这个女人呢!就这种货色还能当狐狸精? 朱赫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是愤怒,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光来。她最气恼的不是十六阿哥四处沾花惹草,而是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她,还偷偷地养在书院里,让她这个正经主子的脸没处搁没处放,早被奴才们笑话死了。 竹墨一听十六阿哥管自己称作小四嫂,当即吓得腿都软了!天啊!原来以为十六爷是打算用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罪名来治自己的罪,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要被凭白地安上勾引王爷的罪名来治罪,这一招实在是太过毒辣了!别看十六爷年纪轻经、心慈面善的模样,若论起手段来,一点儿也不比王爷差多少!天啊,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 竹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四嫂”吓得面如土色,连想也没想,当即就跪在了十六阿哥的面前,体如筛糠,不住地央告求饶:“求爷了,求求爷了,奴婢一心一意,只想好好当差,没有存了半点儿私心,真的没有勾引哪位爷,这可是奴婢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不要说做了。真的!真的,奴婢说的全是真的,老天爷都看着呢,奴婢半句假话都没有!” 朱赫一见这个女人当即就给自家爷跪地求饶,更是坐实了十六阿哥的谎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自骂道:什么小四嫂,真若是四哥的女人,怎么可能给您跪下磕头求饶?定是你们两个人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奸情!幸亏被我早早发现,否则还不得被这小贱人反了天去了? 一想到这里,朱赫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怒气冲冲地朝竹墨说道:“有没有勾引哪位爷,你自己说算什么数?你说没有就能没有?爷,您说句真话,到底……” 朱赫一边怒骂竹墨,一边朝自家爷望去,希望他能说几句话,有力地回应一番,算是为自己撑足场面。可是谁想到不看还好,她这抬头一看才突然发现,十六阿哥早已经歪靠在椅子上呼呼地睡着了! 眼见着自家爷醉得不省人事,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环顿时变成了一桩无头案,朱赫不管有多少怒气,也不管有多少怨恼,全都没了咒念,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暂时偃旗息鼓,一切都有待十六阿哥醒来再说。于是她一边拂袖朝门外走去,一边气哼哼地狠狠骂道:“我可真是个井底之蛙,少见多怪,从没见过么丑的狐狸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3章 天机 眼见着自家爷醉得不省人事,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环顿时变成了一桩无头案,朱赫一肚子的怒气与委屈没处撒没处泄,急得就像是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转。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可是不管她有多少怒气,也不管有多少怨恼,十六阿哥一直睡得死死的,将朱赫干干地晾在了一边。没有十六阿哥这个最关键的人物,此时的朱赫没有一丁点儿的咒可念,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是窝着一口恶气,暂时偃旗息鼓,一切都有待十六阿哥醒来再说。 于是她一边拂袖朝门外走去,一边气哼哼地狠狠骂道:“我可真是个井底之蛙,少见多怪,从没见过么丑的狐狸精!” 福晋走了,十六阿哥睡着了,竹墨跪在地上仍是哭哭啼啼,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弄得一屋子的奴才不知道如何是好。最主要的是众人还没有从“竹墨是四爷的女人”这个惊天秘闻中醒过味儿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待她。 最终还是旺忠率先反应过来,主子们走的走,睡的睡,他这个贴身奴才貌似是目前这屋子里的老大,于是一边甩着依然痛得不行的手腕子,一边煞有介事地发话道:“好了,好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赶快先把爷抬屋里睡下,若是着了凉伤了身子,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别的人都好说,全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只剩下竹墨一个人跪在前厅不知何去何从。臊眉搭眼地自己起身?可是这事情还没有解决,自行起了身算怎么一回事儿?不起身,等着十六阿哥发落?这不是明摆着没有诚意吗?思前想后,权衡利弊,竹墨决定继续跪在这里。虽然十六阿哥已经睡下了,但是总会有人将她跪了一晚的事情禀报与他,希望自己的真心悔过之举能够感动了十六爷,心慈手软不再治自己的罪。如果最终能够捡回一条小命,就算是跪一晚上跪了坏腿又算什么! 竹墨跪了一夜,十六阿哥睡了一夜,不过晨起的时候,正如竹墨所希冀的那样,旺忠尽职尽责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家主子爷。十六阿哥才刚刚酒醒,头痛欲裂,大脑仍是昏昏沉沉,乍一听“未来的小四嫂”给他跪了一夜,当即惊出一身的冷汗:“什么?竹墨姑娘跪了一整夜?” “回爷,可不是嘛,奴才怎么劝也不管用,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了。” “你呀你呀!你这个奴才!说你什么好呢!你怎么能让她跪一整夜呢?再说了,她若是有什么事情待今天爷醒来直接跟爷说就是了,为什么非要跪一夜呢?” “奴才也不想这样,也是劝了半天呢,一来这竹墨执意不肯起身,二来福晋那里也不好交差……” “你说什么?福晋?这事儿怎么又跟福晋扯上关系了?” “昨儿福晋听说您喝了些酒,心中很是惦念就赶快过来给您请安,正好看到了竹墨姑娘,福晋不认得她,于是问您这姑娘是谁,您指着竹墨姑娘非要让福晋向‘小四嫂’行礼请安……” “你说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4章 夜叉 十六阿哥一听说自己让朱赫给竹墨行礼请安,还称她为小四嫂,登时觉得天都要蹋下来了,腿软得连床都迈不下。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现在倒好,还有什么天机呀,全都尽人皆知了! 对于这个“酒后吐看言”,十六阿哥肠子都要悔青了!王爷好不容易交办他一件这么私密的差事,这是对他多么的信任?可他倒好,这才还不到十天的功夫就全都给搞砸了!他是一个多么不值得信赖之人,辜负了他四哥的信任与重托,这可怎么向王爷交待呢? 怎么向王爷交代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去前厅,“未来的小四嫂”给他跪了一整夜,这可如何是好?将来若是被他四哥知道了还不是得跟他翻了脸?就算是不翻脸,他自己也没脸再去见他四哥了。 于是十六阿哥匆匆忙忙地完成了洗漱事项,急急火火地朝前厅奔去。才一进门,就只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背对着大门跪在地上,见此情景,吓得十六阿哥赶快上前一步,本想伸出双手搀扶她起来,又突然想起叔嫂避嫌的事情。实际上就算是没有叔嫂避嫌的问题,也还总归是还有男女授受不亲以及碍于主仆身份等情况,于是十六阿哥赶快又缩回了双手。既不能主动示好,又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真诚的悔意,急得他团团转,不知道如何才好。 此时竹墨已经跪了整整一夜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跪下去,必须尽快结束当前的尴尬局面,于是十六阿哥定了定神儿,赶快绕到她的前面,言辞恳切地说道:“竹墨姑娘,快快请起,快快请起,那个,那个,爷昨天喝得多了一些,真的不知道你跪了一夜,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十六阿哥这一通真心实意的道歉说下来,旺忠更是相信,这竹墨果真是王爷的女人,否则自家爷怎么会如此的恭敬?而竹墨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心中暗暗急道:难道说跪了整整一夜都不能感动十六爷吗?十六爷这是打算如何处治自己?难道说,他是想要人前假装慈悲为怀,背后再下黑手不迟吗! 一想到这里,顿感绝望的竹墨当即吓得昏死过去,整个人软塌塌地瘫倒在了地上。 十六阿哥本以为自己的诚意能够打动“未来的小四嫂”,继而原谅他的莽撞之举,谁承想,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昏倒在地,吓得十六阿哥以为竹墨是羞愤交加而昏倒,于是赶快朝门外喊道:“孙嬷嬷,何嬷嬷,你们赶快过来,赶快过来!” 毕竟他是小叔子,不好去亲自搀扶昏倒在地的竹墨,旺忠是个太监,也不合礼仪,因此他只得是喊来嬷嬷们七手八脚地抬起竹墨朝她的房间走去。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十六阿哥终是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禁不住偷偷朝竹墨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又将十六阿哥再次吓得大惊失色:天啊!四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了?简直就是一个黑夜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5章 亮话 竹墨跪了一夜跪伤了腿,又受了惊吓,不要说再去抢差事做或是向十六阿哥申诉什么,就连下地都格外的困难,因此只得是暂且卧床养病,至于以后怎么办,她早就是六神无主没了主意,只能是听天由命,得过且过。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而十六阿哥由于自己“酒后吐真言”而坏了王爷的大事,心中格外的愧疚。本是想去跟他四哥道个歉,可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因此整日里愁眉不展,情绪低落。幸好这几天王爷出了京城办差,令他还有几天缓冲的时间去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跟他四哥交代。 朱赫被这个突然到来的竹墨姑娘搅得心烦意乱,她既不是泼妇,也不是捍妇,而且这是自他们成亲以来头一遭遇到十六阿哥偷偷养女人的事情,如何化解危机,有效解决问题着实费了朱赫不少的脑筋。朱赫不想就此与十六阿哥闹得不可开交,可又咽不下这口恶气,若是明媒正娶进府的清白人家姑娘,她倒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反正这府里除了她这个嫡福晋以外,早就有四个格格,其中两个在他们成婚之前,另外两个在他们成婚之后。朱赫最不能容忍的还是这竹墨,要姿色没有姿色,要家世没有家世,竟将她的夫君迷惑成这个样子,朱赫越想越窝火,于是等了两天,待心情平静一些之后才寻到书院,与十六阿哥打开天窗说亮话。 “给爷请安。” “起来吧。你今日若是不来找爷,爷也要找你去呢。” “噢?爷找妾身有什么事情吗?” “当然是有事情。前天爷喝得多了些,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朱赫一听自家爷仅仅是承认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心中的火气登时窜了上来,可是她不想一开始两个人就火药味十足,毕竟今天她主动寻过来不是准备吵架,而是要认真解决问题的,于是在十六阿哥那一句表白之后,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十六阿哥一听朱赫如此口气反问,以为她还是因为竹墨来府里的事情没有事先知会她这个嫡福晋而心存不满,虽然书院是他的地界儿,奴才们的调配使用全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根本没有朱赫插手的机会,但是毕竟这一次他是替王爷解决私事,不是正常的奴才调动公事公办,因此总还是有一点点的愧疚心理,因此对于朱赫的这个阴阳怪气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责备之意,而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好了,别再跟爷闹了,旺忠那个奴才已经跟爷说了。” “爷啊,您怎么是说了不该说的事情?应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什么叫做了不该做的事?你这话怎么讲?” 十六阿哥被朱赫这番话里话外意味深长之语搞得莫名其妙,而朱赫则对十六阿哥大玩文字游戏的行为极为不满,当即就禁不住情绪激动起来:“爷啊!您若是真心喜欢那个竹墨姑娘,直接跟妾身说就是,何苦这么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6章 发火 至此十六阿哥才恍然大悟,福晋竟然是误会他与竹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顿时令十六阿哥气得火冒三丈,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误会,更是因为竹墨是“未来的小四嫂”,朱赫这番胡言乱语可真真的是要害苦了他。;看書網前些日子之所以既不敢给竹墨安排差事,又不敢亲自过目训话,还不是为了叔嫂避嫌吗?现在倒好,竟被自己的福晋说成是他们两人不清不楚,这是最不能让十六阿哥接受的事情,当即红头涨脸地朝朱赫大发雷霆道:“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爷都说了,那竹墨姑娘是四哥……” “爷啊,事到如今,您还拿四哥当幌子!妾身既不是那不讲道理、不守妇道之人,更不是八嫂那样的妒妇,妾身只求您说实话,不要将妾身蒙在鼓里,遭受奴才们的耻笑!” “福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没错,爷是没有跟你说实话,但爷真的没有拿四哥当幌子!” “爷啊,您怎么还不明白妾身的心意呢!若说这竹墨是其它兄长的女人,妾身还能相信,若说是四哥的女人,不要说妾身了,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相信!” “这竹墨姑娘就是四哥安排过来的!你若是不信,爷敢跟四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只是,真若是这么做,你让爷这脸往哪儿搁?你让爷以后还怎么在四哥面前抬得起头来?” 十六阿哥原本就因为“酒后吐真言”而后悔万分,此时又被自己福晋误会与竹墨有什么事情,弄得他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急火攻心之下,禁不住朝朱赫大声训斥起来。 十六阿哥的这一通大发光火终于将咄咄逼人的朱赫给镇住了,此时的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望向自己的夫君。这可是他们自成亲以后,十六阿哥第一次朝她大吼大喊,除了极难适应这个第一次之外,也令她有点儿心虚起来,于是喃喃自语般说道:“那,那,那妾身是冤枉您了?” “当然是冤枉爷了,而且……既然话说到这里,爷就实话实说了吧,这竹墨姑娘是年四嫂的丫环,四哥没处安置,才求到爷的头上,让爷给安排到咱们府里的书院。你想想,这么大的事情,四哥能求到爷的头上,这是对爷多大的信任啊!可是你瞧瞧你,一派胡言乱语,爷越是害怕什么你越是胡乱瞎想什么,有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吗?忹你还是嫡福晋,你怎么就这么信不过爷呢?” “那,那,那是妾身想错了?” “当然是你想错了!再说了,爷可提前跟你说清楚了,往后咱们还得管这竹墨姑娘叫声小四嫂呢,你现在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千万不可再胡言乱语、胡思乱想了,这若是被传扬出去,就算没有传到四哥的耳朵里,爷也没有脸做人了!你让爷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四哥!朋友妻还不可欺,……” “爷啊,妾身知道错了,您就别再揪着这点儿小错不放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7章 狐狸 不管十六阿哥说的是真是假,朱赫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就这件事情纠缠下去,她不想因此而与十六阿哥闹得别别扭扭,反正她自己也有办法探知一二,何苦因为这点儿小事儿伤了夫妻感情呢?于是她一边撒娇一边赶快转移话题:“爷啊,就算您说的全都千真万确,可是,妾身真是不明白了,哪个四嫂不比这竹墨强啊,四哥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黑狐狸?” 朱赫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竟然敢将未来的小四嫂称为“黑狐狸”,不过幸好她还算是及时省过味儿来,还差一个“精”字没有说出口就立即将它咽进了肚子里,这可是对四嫂包括四哥多么的大不敬!吓得她一边捂住了嘴,一边偷偷地朝十六阿哥望了一眼。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十六福晋不明白王爷怎么会突然变了口味,竟然会喜欢上竹墨这种女人,十六阿哥当然是更加难以相信,什么时候他四哥会喜欢上黑夜叉了?别的四嫂没什么机会见到,但那年四嫂、李四嫂他可是见过的,全都是细皮嫩肉、肌肤胜雪,就连那拉四嫂,模样虽然不甚出挑,但也算是中规中矩。再说了,如果他四哥是因为看厌烦了年四嫂,偶尔想换换口味尝个鲜也也就罢了,但若是打算收了房再给个名分可就实在是不值当了,不就是一个模样连俊俏都算不上的丫环嘛,何苦非要跟年四嫂闹成这个样子? 十六阿哥虽然对于竹墨得了他四哥的欢心很不认同,总认为他四哥阅人无数,怎么会这么不开眼看上姿色如此平庸之辈,但是毕竟这是王爷的私事,他这个做弟弟的只有无条件服从,而且应尽的礼数绝对不可偏废。因此当朱赫那句“黑狐狸”即使没有说完整,他也心知肚明后面一定还有一个“精”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既是不能允许女人对爷们的事情恣意插手,也是害怕朱赫在府里说顺了嘴扳都扳不回来,以后在外面真是要祸从口出,于是故意板起面孔,故作生气状说道:“福晋怎么现在说话这么口无遮拦?对四哥这么不恭不敬,真是将爷的脸丢尽了!” 朱赫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疏忽而犯下大错,所以对于十六阿哥的训斥没有像刚才那样极力辩驳,而是低眉顺眼道:“爷教训得是,妾身一时狂妄不知深浅,还望爷恕罪。” 在十六阿哥这里服了软,回到自己房里之后,朱赫越想越是奇怪,好在通过今天这一番打开天窗的亮话,她终于得到一个重要的线索:这竹墨竟然是年四嫂的丫环!真若像自家爷所说的那样,是王爷请求安置来他们府上来的,这中间的事儿可就有的热闹瞧了。不过她与年四嫂不太相熟,不太了解她们院子里的情况,但是这个困难并不能有效地降低朱赫的好奇心,与年四嫂不相熟没关系,与那拉四嫂相熟就足够了!于是又过了几天,朱赫寻了个机会来到了王府,专程看望她亲爱的那拉四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8章 暗探 雅思琦对于朱赫到府里来看望她很是高兴,十六阿哥是除老十三以外与王爷关系最为交好的一个兄弟,雅思琦当然乐得与十六阿哥的大小福晋们关系和睦融洽,妯娌们之间关系交好,爷们之间更有面子,这也是讨得王爷欢心的一个捷径,何乐而不为?因此雅思琦早早地就命红莲准备好果品点心热奶,还亲自迎到了房门口,没有一丁点儿的四嫂的架子。提示.看書網受此礼遇,朱赫自然是不好意思,于是倚小卖小,两妯娌就像亲姐妹般亲亲热热地唠起了家常。 朱赫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唠家常,因此对于前面例行的寒喧感觉很是难挨,好不容易熬过三两个回合过后,终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之上:“四嫂,弟妹想跟您打听一下,您这府上那个叫竹墨的丫环怎么样?现在在弟妹的府里当差,我家爷是想要个知根知底的奴才,这丫头从前的情况还指望着您给说说呢。” 雅思琦对于竹墨去十六阿哥府上当差一直觉得很是蹊跷,总是想方设法知道个中原委,却一直未能遂愿,此时听朱赫主动提起来,正中她的下怀,于是赶快说道:“那个奴才不是四嫂院子里的,是你年四嫂娘家带过来的奴才,要说知根知底,那还得去问你年四嫂才行呢。” “噢?是年四嫂娘家带来的奴才?这么说来,连四哥都不一定有多……,唉,您也知道,在我家爷的书院当差,不是知根知底的奴才哪儿敢用啊!” “说的也是呢……” “当初四哥没跟您说起过,为什么会选上这个奴才了?” “没有哇,我都是那奴才要走的头一天才知道的……” “把年四嫂的得力丫头给了我们府上,怕年四嫂会有什么想法呢?” “她能有什么想法儿?爷怎么说她还不是怎么听。” “年四嫂真是好脾气,所以才能得四哥的欢心,要不怎么接二连三地生了小阿哥呢。” “就她那性子,还好脾气?这不,又跟你四哥闹翻了,现在两人谁都不理谁,你四哥能吃得了她那一套?她犟,你四哥更轴,都一个多月了,根本就不去她那院子!所以说呢,长得再是貌若天仙也没有用,性子若是不好,一时片刻的恩宠倒是不难,可就别想真真正正地得了爷的心。” 雅思琦一阵长吁短叹,却是给了朱赫无限的遐想空间,于是试探性地跟了一句:“四哥跟年四嫂闹别扭,竹墨这奴才怎么反倒因祸得福了?” 朱赫貌似寻常的一句话,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一下子打通了雅思琦整个大脑的神经系统,令雅思琦登时若有所思起来:“你说的也对啊,那两个主子闹得不可开交,竹墨这奴才怎么反倒……” 雅思琦突然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又是当着朱赫这个外人,于是赶快住嘴,然后又发现这个住嘴太过突然,更要引得朱赫浮想联翩,于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新的话题,以期赶快转朱赫的注意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79章 有缘 雅思琦是何等机敏聪慧之人,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计上心来,成功地将话题转移到一个新的领域:“唉呀呀,你说说你,你不来我还没有想到,现在见了你,又说起你年四嫂,我突然发现你和你年四嫂还真是有缘呢。;看書網” 朱赫见她四嫂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很是扫兴,现在又转移了话题,令她好不容易打开的话匣子就此中断,心中极是懊恼,可是也不好再强往那个话题上引,只得不情不愿地跟了一句:“噢?弟妹什么时候跟年四嫂也有了缘分了?” “那当然,你年四嫂闺名冰凝,你的闺名是朱赫,不是都带一个冰字吗?” “朱赫”在满语中是“冰”的意思,原来是这么一个有缘!朱赫这才恍然大悟,对于这个新发现也很是新奇,暂时忘记了向她四嫂刨根问底,刺探情况,而是饶有兴趣地接口道:“四嫂真是越来越有学问了,跟弟妹讲起文字游戏来了。不过,说到文字游戏,年四嫂一定是个中高手。” “此话怎讲?” “年四嫂给竹墨起的这个名字可真是恰如其分,墨不就是黑嘛,不直接说她黑,而是用一个墨字体现出来,然后呢,又用一个竹字提升了韵味,更是衬托得这黑美人愈发的……” “黑美人?谁?” “竹墨啊!” “竹墨那奴才还能称得上美人?你可真是抬举她!说她是个黑夜叉还差不多!” “四嫂,您忘记有句俗语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您觉得她是夜叉,可有人觉得她就是美人呢。而且,不但现在是美人,将来,呵……” 朱赫意味深长地点到为止,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然后就吵吵着起身告辞,雅思琦真心实意地要留她用膳,而朱赫死活不肯,两个人拉拉扯扯一阵,最终朱赫还是坚持告辞了。 既然雅思琦不动声色地将竹墨的事情回避开来,朱赫再怎样努力探听也是徒劳无益,不想浪费时间,那就直接走人。只是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朱赫越想越是相信了她家爷的清白,果然是四哥跟这竹墨勾勾搭搭,要不然,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两人闹了别扭,然后竹墨就莫名其妙地来了他们十六府上? 雅思琦待朱赫走后也是陷入了沉思,特别是朱赫那个“有人”,还有她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前来拜访,不年不节的,她们妯娌之间的关系还真没有跟萨苏那么亲近随意。这么说来,朱赫今天是过来探听情况的?为什么? 难道说十六阿哥看上了竹墨,管王爷要人,没承想,打翻了朱赫这个醋坛子?按理说不应该呀,竹墨怎么有机会见到十六阿哥呢?如果不是十六阿哥看上了竹墨,怎么平白无故地就到十六府的书院当差了?难道说是自家爷? 一想到这里,雅思琦登时心口一阵灼痛!她实在是搞不明白王爷是怎么想的,吉尔他看不上眼,这竹墨跟个黑夜叉似的倒成了香饽饽?怪不得天仙妹妹这阵子又失宠了呢,原来是被自己的奴才暗算了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还真没有看出来这竹墨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从前可真是小瞧了她!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0章 反探 竹墨这番出众表现可是大大出乎雅思琦的意料,既然已经到了去十六府避风头的地步,那么王爷打算怎么安置她呢?就这么一辈子留在十六府始乱终弃,还是待风头过后再给名分?这些问题自己闭门瞎想是想不明白的,既然朱赫能来她雅思琦这里探口风,那么雅思琦当然近水楼台可以直接到冰凝这里探口风。;看書網于是第二天响午,冰凝在怡然居迎来了福晋姐姐。 “给姐姐请安。您有什么事情叫妹妹过去回话就是,何苦还要劳烦您亲自过来一趟,这大冷天,小心身子呢。” “你不是生了小阿哥才两个来月,身子更是要紧呢。姐姐就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 “多谢姐姐厚爱,不知道需要妹妹做些什么……” “姐姐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什么要你做的事情,唉,我也是事后听苏培盛说起来才知道,爷把竹墨送到十六爷府上去了,你这里不但自己养着身子,还要养着小阿哥,正缺人手的时候,爷怎么把竹墨送走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釜底抽薪?” “对,对,真是的,你现在没有得力的人手,多难啊,唉,我要是早知道的话,一定会劝爷的。爷也真是的,选哪个院子的奴才不好,为什么非要选你这院子的呢?” “实话跟姐姐说,妹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 “那你没问问爷?” “没有。” “唉呀,这可不像妹妹的为人呢,那竹墨可是你娘家带来的奴才,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去了十六府,虽说十六府的书院是个好去处,当好了差也能谋个好前程,但毕竟是人生地不熟,而且眼瞧着竹墨姑娘也都到了婚嫁的年龄,刚去了那里总还是要当一阵子差,不可能立即说婆家,若是再过个三两年,这丫头怕是要被耽误了呢。” “姐姐说的是呢。不过妹妹以为,爷从来都是办事公道之人,爷做的决定都有爷的道理,妹妹没有必要去问什么,照着爷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啊?!” 冰凝这番回复将雅思琦惊得半天合不扰嘴巴。这两人不是闹翻了吗?怎么天仙妹妹不但不生气,反而处处维护他呢?再说了,她不是将魂儿给找回来了吗?又不是丢了魂儿,难道说只是魂儿给找了回来,又把从前的性子给弄丢了?这若是放在从前,动了她的丫头,她还不跟他拼命? 不过今非昔比,从前动她的丫头是处罚,现在动她的丫头可是宠幸,确实是不能够与从前一个样子了。现在的天仙妹妹知道认命了,没有了从前的“血气方刚”,雅思琦知道“血气方刚”这个词儿用得不太得体,但是她也没有想好哪个词儿更合适。 “想明白”了的雅思琦无比爱怜地看了看现如今人比黄花瘦的年妹妹,又安慰了两句就告辞了。 雅思琦走了,却是将冰凝的心搅得更乱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担心竹墨能否适应十六府书院的差事,总是差月影打听有没有竹墨的消息,结果今天雅思琦主动送上门来,只是给冰凝传递了一个很不好的信号:竹墨在十六府一定过得非常不如意。一想到这里,冰凝更是焦虑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1章 请罪 王爷办差回来后还没进城,就被旺忠堵在了歇息的客栈。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眼见着十六阿哥的贴身奴才竟然迎到城外来向他请安,很是诧异,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那旺忠也没说是什么事情,只是说他们家爷请王爷过去小坐片刻。 王爷这么精明的人当然知道,十六阿哥这是连奴才都避讳,看来事情确实有些隐秘,于是王爷还没有回府就按旺忠传的口信到了十六阿哥约他的茶楼。 兄弟两人见过礼落座之后,十六阿哥还未等王爷开口问他有何事相商,就直接站起身来,一个大礼跪在了王爷面前,将王爷弄得糊里糊涂,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于是急急地上前去扶他的手臂,一边问道:“十六弟,你这是干什么?” “四哥,愚弟对不住您!” “不管是什么事情,有话赶快起来再说。” 一听十六阿哥口口声声地说对不住他,王爷的心中总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些。十六阿哥自知犯了大错,哪里肯起身,于是一边继续跪着,一边说道:“四哥,您就让愚弟先说完了吧。那日愚弟吃酒多了一些,一没留神把实话说了出去……” “什么实话?” “就是您……您和竹墨……”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我不就是托你将竹墨那奴才安置在书院当个差嘛!” “愚弟省得,也是按照四哥您的吩咐这么做的,当时接下您的吩咐时,愚弟保证过,您知,愚弟知,连您弟妹都不会知道。可恨那天,愚弟多吃了几杯酒,当着旺忠和您弟妹的面,把实话说了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到底是什么实话?” “愚弟把竹墨是小四嫂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 王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竹墨是小四嫂?不要说他连做梦都从不曾动过这种歪心思,就是她主动倒贴他都会退避三舍、心生厌恶,怎么他这个十六弟竟会满嘴胡言乱语!真真是气死他了! 十六阿哥一见他四哥果然怒不可遏的样子,顿时慌了神儿,赶快说道:“愚弟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这事儿只能烂在肚子里,可是酒后没能管住这张嘴……” “谁说竹墨是你小四嫂?” “您,您不是安排竹墨到愚弟的书院当差吗?” “到你的书院当差就是小四嫂?” “那,那……” 王爷简直是要被他这个十六弟气疯了!没治了竹墨这个奴才的死罪就是便宜了她,怎么竟然变成了他的女人了?本以为十六阿哥办事牢靠、为人诚信才将这件事情托付与他,谁想到,不但无故猜测他和竹墨有什么男盗女娼行为,还弄得十六弟妹和旺忠这个奴才人人尽知,他这张脸可真是让莽撞的十六阿哥给丢尽了! 被十六阿哥气得心口痛的王爷忍不住朝他大发雷霆:“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对,你四哥安排那个奴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私情!再说了,四哥将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怎么可能跟她……,她就是给爷提鞋都不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2章 夹击 王爷被十六阿哥着实气坏了,大骂了一通之后,连口茶都没有喝,直接抬脚就走了,只剩下十六阿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四哥离去的背影,一直跪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身子。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 幸好今天回来不用回宫复命,否则着实被十六阿哥气得脑仁都痛的王爷即使是在皇上面前都要掩饰不住心中的怒火,那可真是极为严重的恶果。 从茶楼直接回了府里,王爷仍是头痛不已。由于在茶楼与十六阿哥会面而难以确定回府的时间,因此王爷只派小太监传话说今天回府,但没有说具体什么时辰。可巧他进府的时候被红莲撞见了,雅思琦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王爷回来,于是抢在苏培盛的前面来到朗吟阁。 这几天来,雅思琦思前想后,终于打定了主意。既然竹墨是王爷的女人,不管生米是如何已经做成的熟饭,她还是要一如既往地表现得十分大度才好,既能讨得王爷的欢心又能为自己赢得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给爷请安。” “福晋请起。” “十六弟妹前些天过来了……” “噢,你们妯娌之间勤走动走动很好,都是一家人……” “爷啊,弟妹跟妾身闲聊的时候,说起了竹墨那丫头……” “什么?她说竹墨什么?” 当王爷听到雅思琦说起朱赫前来的时候,心中本来还很是欢喜,他与十六阿哥关系交好,当然希望女人们之间也能如他们兄弟之间这般亲近。谁想到刚刚对她们相互之间常来常往的行为表达了赞许,结果竟又牵到了竹墨的身上,难道说朱赫这是有备而来? 雅思琦见王爷面色极为不悦,以为是被踩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因此也没有太多想,仍是按照事先想好的策略,继续往下说道:“爷,反正弟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瞒也瞒不住了,而且让竹墨那丫头总在老十六的府上避风头也不是个办法,早晚……” 雅思琦后面还说了些什么王爷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刚刚被十六阿哥那个负荆请罪气得头昏脑涨,现在又被自己福晋围追堵截,被两面夹击的他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雅思琦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唠叨,王爷才开口说道:“全说完了?” “嗯,差不多就这些,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您,朝堂的事情已经很累心费神的了,这后院的事情交给妾身,您就放心吧,妾身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决不给您拖后腿。” 看着雅思琦那一副“一切全包在妾身身上”的样子,气极的王爷登时反倒是被她给逗笑了。什么都不清楚呢就敢包打保票!她不是一个挺精明的人吗?这一回怎么会人云亦云、是非不明?道听途说之语竟也能信以为真?要说老十六那两口子不了解情况胡乱猜疑还是情有可原,这个跟他成亲已经三十年的嫡福晋竟然不知道他的喜好,也能相信他会看上竹墨?不要说给他提鞋都不配,就是进他书院当差都休想!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3章 反攻 对于雅思琦这一次的宽宏大度,王爷不但没有领情反而是格外的失望,但是念在她也是一番好心的份上,他总算是克制住了脾气没有像对十六阿哥那样大发雷霆,但也没有多少好气儿,面色不愉地解释道:“你什么都不清楚就不要胡说八道!爷实话跟你说,那竹墨跟爷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 “那,那,那她怎么去的老十六的府上?” “老十六管爷要人,爷能不给吗?” 王爷本来是打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糊弄雅思琦一番,谁想到雅思琦竟然信以为真,当即惊慌失色道:“啊?爷啊,竟然是老十六看上了竹墨?” 王爷哪里料到雅思琦竟然又想歪了!这竹墨怎么竟成了香饽饽了?十六阿哥那两口子以为他跟这奴才不清不白,雅思琦更是稀奇古怪,先是怀疑他,现在又怀疑十六子阿哥,真是没见过脑子这么“聪明”的女人!好歹他们兄弟俩也是皇子阿哥,怎么就这么不开眼? 王爷刚想要对雅思琦训斥一番,突然想到老十六那两口子往他头上泼的那盆污水,越想越是恶心,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有效地洗刷他的清白,更是气得他胸中憋闷得快要吐了出来。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此时眼见着雅思琦误会,王爷突发奇想,立即想出一个痛痛快快出一口胸中恶气的好法子,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就在雅思琦惊讶得半张朱唇,圆瞪双目之际,他假装压低了嗓音,故作神秘地说道:“爷不是告诉过你,他老十六管爷要人,爷是兄长,这个顺水人情还是一定要给的,不就是个奴才嘛。” 雅思琦刚刚还目瞪口呆,此时眨眼间就变做了心领神会之情。如此戏剧情的变化,又是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起到的神效,王爷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是心满意足,面色也好看了许多。 竹墨即将攀上十六阿哥这根高枝的惊人消息不胫而走,羡慕的,妒嫉的,真心祝福的,说风凉话的,哀叹自己没有如此好命的,各式各样的反应不一而足。包括月影,对这个结果都很不开心。月影不是出于妒嫉,而是认为现在正是冰凝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虽然是王爷将竹墨派去了十六府,但她为什么没有推辞?因此对于竹墨这种光顾着自己的大好前程,不顾她家小姐的行为,月影很是鄙夷。 整个王府里,只有冰凝一个人面对这个惊人消息的时候,发自内心地欢喜不已:原来最担心的就是她,模样不够俊俏,办事不够麻利,性子不够活泼,可是却能入了十六阿哥的眼,真是天赐的福份!虽然不是正室,但是依竹墨的条件能有这么好的归宿,终于可以踏实放心了!由竹墨开始,冰凝又想起了含烟,想起了吟雪,那两个丫头的夫君虽然没有竹墨的显贵,但一来她们都是正室,二来女人这辈子求的不就是平平淡淡、平平安安吗?对于自己丫环们的结局都是这么的美好,冰凝既欣慰又知足,止不住地又给菩萨烧了几柱高香。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4章 感恩 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竹墨能有这么好的结局,还不是要感谢王爷的功劳?当十六阿哥向他要个知根知底的奴才时,王爷第一个想到的是她的奴才,竹墨能够有今天,应该全拜王爷举荐之恩。提示.看書網知恩图报是做人最基本的美德之一,冰凝的心中当然是对王爷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是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这个情形,让她怎么回报他恩情呢? 实际上,不止竹墨这一件事情令冰凝发自内心地要感谢王爷,还有另外一桩,一直以来不仅令她感动不已,更是令她因为无以为报而惭愧自责。 当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王爷前来怡然居,告诉她小阿哥的名字叫福惠,并向她告别之后,没有理会尽职尽责地前来送行的冰凝主仆二人,而是选择毅然绝然地消失在风雪之间。 目送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冰凝的脚就像生了钉子似的,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卷起她的衣襟,再吹乱她的发梢。忽然,她发觉鼻尖有些凉意,抬头一看,是一片一片的雪花,正从漆黑的夜空,浩浩荡荡地奔洒向苍茫大地。她就这么痴呆呆地仰望着夜空,凛冽的寒风将雪花吹落到她的面颊,她的发髻,她的全身,她仍像一尊塑像,纹丝未动。 “小姐,爷已经走了!这又是风又是雪的,才出了月子,身子怎么受得了啊!赶快回去吧。” “小姐,爷在的时候,您不说话,爷走了,您又这么发呆,这是何苦呢?赶明儿爷再来的时候,您别再跟爷别别扭扭的了,好好跟爷说会子话吧,爷不是最喜欢跟小姐聊……” “再也不会有了。” 月影劝了许久才听到冰凝似有似无地轻声说出这么几个字,既是由于寒风呼啸,冰凝的声音又小,令她听不大清楚,也是月影不太敢相信自己仿佛听到的那几个字,于是急急地问道:“小姐,您说什么?什么再也不会有了?” 月影不明白冰凝这句“再也不会有了”是什么意思,只有冰凝自己知道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今天是来向她告别的,他们好说好散,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除非她二哥向他这个正经主子俯首称臣、宣誓效忠。 可是这些话她并不想解释给月影听,如此伤感的情愫有她一个人体味就足够了,她不想月影替她担心,而且月影也不会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在月影的简单世界里,两个相爱的人除了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呢? 其实什么都不懂该有多好?冰凝在心中隐隐地有些懊悔,懊悔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把魂儿给找了回来。那些大逆不道的惊人之语,那些胡搅蛮缠的失礼之举,回想曾经的那些“不堪的日子”,虽然过得浑浑噩噩,但是什么都不懂该有多好! 就这样,怀着无限的懊悔,又心怀不尽的感恩,更是满心的温暖,冰凝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撇下仍是糊涂不已的月影,默默地朝游廊走去,朝自己的房里走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5章 六十 默默回房的冰凝心海生波澜。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刚刚这一路紧追慢赶地相送是那样的短暂而迅速,即使她片刻未停地紧追不舍,仍是未能追上他的脚步。而现在这一路的返程却又是那样的漫长而难熬,她不想这么快就回到房里去,房间太小,安置不下她这颗起伏不停的心。 虽然暗夜的天空中,风在鸣,雪在舞,人已去,情犹在,虽然她身上只有单薄的衣衫,连件披风都没有,可是此刻的冰凝根本感觉不到风雪交加的肆虐,相反却是那样的温暖,因为王爷不仅仅告诉她小阿哥的乳名,还对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今年正逢皇阿玛登基六十周年,小阿哥就不与元寿、天申他们一起序齿了,爷想就称他为‘六十阿哥’吧”。 六十阿哥,多么奇怪的排行!元寿是四阿哥,天申是五阿哥,福宜曾经是六阿哥,怎么到了福惠这里竟然变成了六十阿哥?不管别的人如何猜测不透这其中的奥妙,但是冰凝当即就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深刻含义。 一方面确实诚如王爷所说的那样,小阿哥诞生的正是时候,是献给他们亲爱的皇阿玛登基六十周年的一份大礼。虽然他们贵为皇家,但仍是如普通平常百姓那样,祈盼多子多福,特别是对于年近七十的皇上,更是对孙辈充满了热切渴望。因此在他登基六十周年的时刻迎来了福惠阿哥的降生,不管是王爷还是皇上,都是发自内心的极度欢喜。 而另一方面,福宜阿哥过世了,由于小阿哥半岁即殇,还没有达到序齿的年龄,因此他还不能被称之为“六阿哥”,而是要将这个排行让位于后面降生的小阿哥。现在福惠降生了,按照往常序齿的惯例,他只能是称为六阿哥。可是在王爷的心中,福宜阿哥虽然过世了,但那是他与冰凝的第一个小阿哥,永远是他们的六阿哥,他不忍心剥夺了福宜“六阿哥”的这个序齿排行。但是,如果不按照惯例行事,又如何向众人解释,如何堵住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嘴呢? 王爷从来都是智慧的,如果他不是规则的制定者,那么他一定是规则的灵活运用者,是困难与障碍的规避者。于是王爷用“六十阿哥”这个法子,既巧妙地保全了福宜阿哥永远是他们的“六阿哥“的问题,又突显了福惠阿哥的与众不同,更是在皇上那里充分体现了他的诚孝之心。皇上极爱孙儿们,即使太子被废,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对废太子长子弘晢的特别偏爱,而这个作为他登基六十周年贺礼的小阿哥,皇上怎么可能不喜爱呢?因此王爷独创的“六十阿哥”可谓是用心良苦,一举数得。 实际上,福惠才刚刚降生,远没有达到皇家规定的两岁序齿的年龄,但是王爷在确定小阿哥乳名的时候就确定了他的序齿排行,既是体现了对福惠小阿哥的重视,更是暗含了一份期望,期望小阿哥不要重蹈福宜的复辙,能够长命百岁。 福惠,六十阿哥;六十阿哥,福惠……整整一个晚上,冰凝一直反复不停地默念着这两个词语,她知道,他虽然走了,却把全部的爱给她留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6章 提笔 在往房里走的这一路,冰凝一路走,一路想,几乎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主仆两人才又重新回到温暖如春的房间。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一进了屋里,月影急急忙忙地备热茶,寻衣裳,挑炉火,忙得恨不能手脚并用,立将她的小姐弄得全身暖暖和和的。可是冰凝却根本没有理会月影的忙碌,而是径自走到书桌前,拾起笔来准备写字,却突然发现砚台中空空如也,再抬眼向前方寻去,只见不远处放置一边的那块徽墨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已经微微有些干裂的迹象。面对此种景象,冰凝若有所思地凝神注视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回过头来朝月影说道:“你忙那些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研墨?” “研墨?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要写字啊?” 月影一边继续忙乎着手中的事情,一边随口问了冰凝一句,实际上她的心思全在怎么尽快让她家小姐的身子暖和起来的那些事情上,根本没想过来给冰凝研墨。冰凝见月影只是在口头上应付她,于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怎么?我支使不动咱们院儿的二管家了?” “不是,不是,小姐!奴婢只是觉得,您这才出了月子,刚刚又吹了风,身子可是禁不住这么折腾。您还是赶快歇下,奴婢给您端一碗姜糖水暖暖身子吧,写字儿什么时候都能写,不着急呢。” “我现在真的就是写字儿着急呢!” “可是,……,您若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这心若是热的,再冷的天儿也不觉着冷呢。” 月影一听这话,很是奇怪:怎么感觉这话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她努力想了半天也记不大清楚是谁曾经说过。不过月影现在也顾不得许多,她知道今天晚上王爷和冰凝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家小姐心情一直不好,既然冰凝现在急于写字儿,月影不想违了她的意。好在那个时候竹墨还没有走,于是月影赶快让竹墨去找茶水房的彩霞准备姜糖水,自己则去研了墨。 这是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冰凝第一次提笔写字,难怪那块上好的徽墨竟然有些微微开裂了。丢魂丢了将近十个月,装作丢魂又有两个来月,时隔这么长时间再度提起笔来,冰凝握在手中的笔杆似乎有千斤重。静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提着笔一点点地浸透了墨汁,却是半天都没有下笔。她出神地望着饱蘸墨汁的笔尖,再次沉思了许久,终于屏气凝神、不急不徐,一笔一画地写下她想要写下的每一个字。 整整一个晚上,这一字一句,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敲打着她的心房,就像这窗外呼啸的北风,轻拍着窗棂那般。此时此刻,随着笔尖的轻轻移动,那熟悉的簪花小楷一点点地在纸上呈现出来: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这簪花小楷还如往常那样,端庄隽永,清新秀美,不同的是,才区区十六个字,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7章 辜负 月影一直觉得今天晚上小姐和王爷都是怪怪的,说不出来怪在哪里,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儿。;看書網要说两个人吵架了吧,一直没有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要说两人没吵架吧,爷怎么没有留下来而是一个人走了呢?从前是因为小姐失了魂,爷从来不会留宿这个院子,现在小姐已经把魂儿找回来了,爷为什么还是走了呢?难道说,爷不喜欢把魂儿找回来的小姐吗? 此时见她家小姐这么执着地、认真地、一笔一笔、仔仔细细地写着这几个字,月影不知道冰凝写的是什么,可是她又不敢打扰冰凝,生怕惹得她家小姐不高兴。待冰凝全部写完放下笔,才忍不住好奇悄声地问道:“小姐,您写的这是什么?” “诗经里的诗句。” “小姐怎么想起来写这几个字?” “这是小阿哥的名字。” “小阿哥的名字这么长?” “傻丫头,月影这个名字长吗?” “奴婢记得,月影出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真是不短呢。” “你还记得呀!” “您教给奴婢的,奴婢怎么会忘记了呢!噢,小姐,您是说,小阿哥的名字也是出自这句诗?” “你呀你,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猜对了一半!小阿哥的名字确实出自一句诗,但不是你这句,而是我这句。”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桌案上刚刚写就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对月影说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冰凝一字一句地认真教,月影一字一句地认真学,因为这是小阿哥的名字,因此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背下来,牢记在心里。待她跟着冰凝将这十六个字全部念完,若有所思地问道:“小姐,这诗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北风呼啸,雨雪纷飞,愿我和爱我的人,一路携手同行。” “天啊!小姐!小主子的名字真美啊!啊,小姐,刚刚不就是北风呼啸,雪花纷飞,爷和您一路同行吗?奴婢明白了,爷这是借小阿哥的名字……,小姐啊,爷对您多好啊!您可不能再辜负爷的心意了。” 辜负?谁辜负了谁呢?月影不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是非曲直,她只知道她家小姐不会奉承王爷,不会讨好夫君,所以一定是冰凝辜负了王爷的一片深情。可是月影不懂得,爱情就是爱情,不是讨好,不是奉承,是两情相悦,是相互的付出。如果他们的这份爱情需要她乞求才能得以维系,不管这份爱有多么的诱人,她不要。 虽然她的倔强依旧,可是与从前不一样的是,冰凝开始喜欢上了回忆,回忆他们曾经的幸福美好。于是对于月影劝导她不可辜负了王爷的心意之时,冰凝若有所思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小姐,您这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冰凝没有再向月影解释这句诗的意思,而是将刚刚写好了那句诗的纸页仔细地收了起来,月影想要像往常那样帮她收拾整理,竟被她一口拒绝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8章 丫头 从那天开始,冰凝每一天都会写一遍这句诗,不多不少,每天只写一遍,所以不用努力回想他们分别了有多少天,只要看一看这诗句写了多少遍就一目了然。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就在这页纸上写下了第七遍诗句的那一天,苏培盛来到了怡然居,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不丁大点儿的女孩子。不同的是一个个子高一些,一个个子矮一些,相同的是两个女孩子全都骨瘦如柴的模样,全都是一副怯怯生生的样子。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 “起来吧,苏总管,您这是?” 冰凝不知道,在竹墨到了十六阿哥府上的当天,苏培盛按照王爷的吩咐在人市上也成功地寻到了两个卖身丫头,一个八岁左右,一个十岁左右,不管是年龄还是籍贯、出身,都极符合王爷的要求,于是按照他头前的吩咐,先领到了怡然居,让年侧福晋过目。 “回主子,这是爷的吩咐,因那竹墨姑娘去了十六爷的府上,您这院子里正是缺人手的时候,爷担心您这里忙不过来,特意嘱咐奴才尽快给您添人手。奴才按照爷的吩咐,从人市儿上寻了这两个丫头,奴才查过了,全是山东逃灾来的孤女,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了。爷说他不看了,先给您领过来,只要您点了头,奴才就将这两个丫头给您留下了。” 说完半天之后苏培盛也听不见年侧福晋的半点儿吩咐,弄得他心里一个劲儿地打鼓,不知道年主子对这两个丫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您到是给个话儿啊!苏总管有点儿着急,于是悄悄地微微抬了一下眼,飞速地朝冰凝的方向望了一眼,结果却是将他吓了一大跳。只见年侧福晋正拿着帕子轻轻地蘸眼睛,弄得苏培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侧福晋不高兴,吓得他赶快小心翼翼地说道:“年主子,这事儿是王爷亲自吩咐的,奴才亲自去办的,您要是觉得不合心意,奴才这就去换,要不……” “不是的。有劳苏总管费心了。这两个丫头看着都挺顺眼的,回头你跟爷回话说,若爷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冰凝一边慌忙收起了帕子随即起身退到了里间屋,一边给苏培盛摞下了这句话,同时吩咐月影给大管家打赏。 苏大总管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荷包可是真真地犯了难。王爷吩咐他只要年主子点头同意,这两丫头就留下,而年主子回复他,若爷没意见,她也没意见,这两个主子客客气气,你推我来我推你,却是害得他这个当奴才的进退两难。左思右想半天,他还是决定暂且退下。 月影等苏培盛走后关好房门,走进里间屋服侍冰凝的时候,只见她家小姐的眼睛仍是水雾朦朦,月影知道她家小姐为什么会哭,只是她自己也是深受感动,感动得她都忘记了应该先去劝解冰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89章 顺眼 冰凝之所以当着苏培盛的面如此失态,是因为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如此体贴、心细如发地安排这件事情。;看書網虽然竹墨很是蹊跷地被送到十六府上,但是事后他并没有从别的院子调新的奴才过来,而是专门从人市上寻丫环,冰凝知道,王爷此举既是向她表明,他不会往她的院子里安插亲信眼线,同时这也是解决怡然居人手问题的最佳方案。 他这么精心地安排她的奴才,还不是担心别的院子调来的奴才不能跟她一条心吗?王府里的奴才不是他的亲信就是其它院子的线线,冰凝绝对信不过,而她从不曾培植过自己的耳目,哪一个奴才都不能保证与她同心同德。至于年府,她也已经离开有十年了,丫环们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她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脾气秉性了,因此从年府调奴才过来也非常不现实。如果冰凝知道了竹墨的事情,就更能够体会到王爷一定要从人市上买小丫头的良苦用心了。 此外,有亲人的奴才都是有短处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受制于人的把柄,只有从人市上寻来这无亲无故、年幼无知的孩子,从小调教,才能培养成为对她忠心耿耿的奴才,既最容易调教,也最容易忠于主子。 而且只是调走了竹墨一个人,他竟然还给她两个丫头,他当然也是考虑到了月影需要尽快找婆家的事情,所以才会一口气找了两个小丫头,以便将来月影离开的时候,她不至于又要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面对他的这份苦心,她怎么能不感动? 当天晚上,苏培盛在王爷回府之后,将这两个小丫头领到了朗吟阁。王爷一见,模样还算周正,性子也算温顺,既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畏畏缩缩,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心中已是有了倾向性的意见,但仍是开口问道:“年侧福晋怎么说的?” “回爷,年侧福晋说,两个丫头看着都挺顺眼的,如果爷没有意见,她也没有意见。” 一听冰凝是这个态度,他的心中很是欣慰,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两个看人的眼光居然这么趋于一致,都认为这两个丫头看着挺顺眼的;另一方面,她竟然会以他的意见为主,明明是给她寻丫环,也嘱咐了苏培盛要让年主子先过目,她却仍是要以他先满意为前提,彼此都这么竭尽全力地为对方着想,都以对方的满意作为自己满意的,如此相互惦念着对方的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呢? 深思半响,他才开口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年龄大一些的小姑娘先开口回复道:“回爷,奴婢名叫丫丫。” 另一个年龄小一些的紧接着回复道:“回爷,奴婢名叫妞子。” “好,从今往后,你们就在怡然居当差,要听从年主子的吩咐,不得有半点儿闪失。” “奴婢遵命。” 两个小姑娘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回复,一边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王爷见状赶快摆了摆手:“不要给爷嗑头了,省着点儿力气好好去服侍你们家的主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0章 规矩 王爷发话将这两个丫头留下了,苏培盛的心中止不住地一阵欢喜,漂漂亮亮地办了差事,王爷这里肯定会好好地记上他一笔,而年侧福晋那里早早就给他打了一笔丰厚的赏银,这趟差事简直就是赚了一个盆满钵盈。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于是心中美滋滋的苏培盛带这两个丫头下去之后,欢欢喜喜地直接奔了怡然居。 冰凝见两个姑娘这么晚了又过来,正要开口问苏培盛怎么回事儿,苏总管赶快邀功请赏道:“启禀主子,爷刚刚吩咐过她们了,要她们从今儿开始就在您这院子里当差,一切都要听您的吩咐,不得有半点儿闪失。” 苏培盛的回复丝毫不出冰凝的意外,依照她看人的眼光以及对他脾气秉性的了解,冰凝知道这两个丫头定是会留下了,所以才会尚未请示王爷的情况下直接就给了苏总管一笔丰厚的赏银。 此时,见这两个丫头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冰凝伸出手来,拉过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姑娘到自己的身边,一边掏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被风吹得皴皱皱的面皮,一边轻声说道:“小丫头,这脸上用清水洗过之后,要早早儿地搽上蛤蜊油,就不会又红又皴了。” “蛤蜊油是什么?” 小丫头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她的新主子。 月影见小丫头说话这么愣头棵脑,一点儿礼数都没有,气得直想骂她,不过念在刚刚前来应差,还没有人调教,自是不懂规矩,于是赶快朝她说道:“记着,以后每次向主子回话之前,要先说‘回主子’,再说后面的话。” “噢。” “刚教过的,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答应的时候,不能说‘噢’,要说‘奴婢知道了。’” “噢。” “你怎么还说‘噢’?!” “奴婢知道了。” “我又不是主子!你跟我说什么‘奴婢’呀!你回我的话直接说‘我知道了’就行。” 冰凝见心直口快的月影将刚来的小丫头教训得糊里糊涂的,担心吓着小孩子,于是赶快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还是小孩子,又是初来乍道的,一下子记不得那么多,也是情有可原。” 月影见冰凝发话了,也不好继续再唬着一张脸,结果反倒是冰凝觉得怪对不住月影的。她既是冰凝的大丫环,又是这院子的二总管,很需要树立威信,而小姑娘们还是一张白纸,若是不能早早儿地立好规矩,将来怕是要难管教了。想到这里,冰凝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插嘴,于是赶快冲着那个小丫头替月影解围道:“你们不要小看了月影姐姐,她可是咱们院子的二管家,以后凡事都要听她的吩咐,知道了吗?”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冰凝,刚要说话,又被月影教训了一句:“你怎么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主子看呢?一定要低眉垂眼,恭恭敬敬。哎,你还别不服气,难道说刚才你在爷那里领命的时候也是这么盯着爷看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1章 调教 月影原本不是泼辣性子,可是今天晚上竟然一反常态对新来的小丫头们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起来,难道说她这是因为当上了二管家,脾气也跟着大了起来?非也!月影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利害得失,在她的心中一切都要以冰凝为重。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月影深知,她家小姐对奴才们太过放纵,以致这个院子的奴才们当差办事一惯的懒散松懈,不知道多少次地被王爷抓了现行,惹得他总是不停地抱怨冰凝,你这个主子是怎么当的!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对于其它的奴才们偷懒耍滑,即使是升任二管家之后的月影也不打算去理会,毕竟那些王府出身的奴才背后都有或大或小的来头,谁知道他们跟哪个主子之间有什么关联瓜葛!连小柱子这个大总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月影为什么要出这个头?管教过多的结果就是为冰凝树敌过多,她才不会做这种傻事情! 可是对于这两个新来的出身清白、毫无根基的小丫头们,月影绝对不会有一丁点儿的客气。毕竟她们即将承担起冰凝贴身丫环的职责,关系到她家小姐切身利益,因此月影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两个小丫头调教成为冰凝的心腹亲信,永永远远忠心耿耿地与自家主子一条心。 月影深知,如果在她们刚刚当差的时候不立下规矩,将来在府里时间呆的长了,慢慢地沾染上不良习气,成为势力小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或是暗地里与其它人私相往来、勾勾搭搭,遭罪的可是她家小姐。因此月影要从她们第一天当差开始就立下规矩。 再者说了,这两个丫环不是王爷特意送给她家小姐的一份厚礼吗?王爷如此煞费苦心地专程从人市上寻来这么小小年纪的姑娘,不就是为了给她家小姐培养亲信吗?如果月影能够将她们调教好,既是她自己没有辜负了王爷对她曾经的重托,也算是她家小姐没有辜负了王爷的一片真情。 再有一个令月影如此反常行事的原因就是误以为小丫头们势力眼,看人下菜碟。她敢断定,这两个人刚刚在王爷那里绝对不敢如此大胆不恭不敬,若真是这样,王爷也不可能将她们留下来。既然在王爷那里毕恭毕敬,现在回到她们怡然居竟然胆敢对自己的正经主子这么嚣张,不先给她们来个下马威,杀杀她们的锐气,怕是将来更要不服管教,只认王爷是自己主子了。 实际上月影真是多虑了!小丫头们并不是对冰凝这个新主子缺乏应有的恭敬,而是小姑娘们的天性使然。眼看着面前的自己的正经主子竟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女人,她既没有刚刚那个王爷的威严肃敛,又没有旁边这个月影姐姐的凌厉逼人,怎么看怎么像个天仙般的大姐姐呢?带着满腹的疑问,小丫头竟然将苏总管差人临时新教的规矩全都忘光了,直愣愣地望向冰凝,心中暗暗感叹:真是越看越是好看,就像画儿上的人似的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2章 霜露 小丫头被月影质问得哑口无言,本就很是胆怯,又被月影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所吓,竟是满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才好。提示.看書網 月影本意并不是存心与她们作对,此时眼见小姑娘们张口结舌,也是觉得自己性子有些太急了,调教小丫头们任务艰巨,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于是赶快缓和了一些口气,朝那个大一点儿的丫头问道:“那个,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丫丫。” 听到月影问那个大丫头的名字,冰凝的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按照惯例,每一个新来服侍她的贴身丫环,她都会先问问她们叫什么名字,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这么做。 在小姑娘们等候向王爷复命的这一整天的时间里,冰凝并没有猜测这两个姑娘是否会被留下的问题,而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为这两个小丫头起名字。既然知道两个丫头定是会留下,于是她就将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给她们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上。 而她之所以没有像往常那样事先询问小姑娘们的名字,那是因为冰凝知道,不管问或是不问,她们的名字一定不是自己喜欢的,既然早早晚晚要给她们重新起名字,索性就不问了,免得先入为主。 那么给这两个丫头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这是他送给她的分手礼,如此值得纪念的礼物,冰凝当然要格外认真地对待。因此,她要给她们起一个动听的名字,以回报他的恩情,表达自己感恩的心。 此时听到月影与小姑娘间的对话,冰凝暗想:果然不出所料,又是一个极为平淡无奇的名字。于是她开口对小丫头说道:“以后你就在我这里当差了,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就是你的新名字,叫做‘湛露’,好不好?” 小丫头懵懵懂懂地看着冰凝,对于主子给自己起的这个新名字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才好。还有,什么叫“站路”?怎么不是牡丹、芍药? 见这姑娘半天不说一句话,冰凝知道她是有些发懵,于是她另外一只手将那个小一些的丫头也拉了过来,对她说道:“你也有见面礼,你叫‘凝霜’。” 那个年龄小一些的姑娘更是糊里糊涂,半天不知道“宁双”是什么意思,怎么不是玉梅、彩云? 月影当然也没有听明白这两个小丫头的名字,于是一边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一边插嘴道: “站路?宁双?小姐,她们为什么叫站路、宁双?” “不为什么,我就是喜欢罢了。” 冰凝并没有向月影她们解释她为什么喜欢,她只知道,王爷送给她的是一份厚礼,她还回去的是一份心意。 王爷格外偏爱诗经,因此两个小阿哥的名字都出自诗经中的优美诗句。而冰凝则更喜爱楚辞,因此当她见过这两个小姑娘之后,一整天的时间里,在脑海中浮现的,全是这句出自悲回风中的动听词句:“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3章 征战 转眼间十四阿哥出征西北已有两年时间,他没有辜负皇上的期望与重托,战事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看 十四阿哥是一个聪明人,他自幼生长在紫禁城中,生活在和平年代,缺乏实战经验。当年皇上平定准噶尔部叛乱的时候,他四哥不但随同他们的皇阿玛出征,而且已经执掌正红旗大营,可是他却由于年幼,连这种历练资历都没有。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二十年过后,当年随皇上从征噶尔丹的四、五、七、这四位阿哥已经被后起之秀——十四阿哥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代父出征,不仅仅是荣耀,更是重任在肩。() 此番出征西北虽然象征意义重于实战,但是十四阿哥知道,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胜利,是成功。自己缺乏实战经验与能力没有关系,他不是有一个强大的幕僚集团吗?不是还有贝子延信这个得力干将吗?果然,十四阿哥据此漂漂亮亮地打了一场开门红的战争,挣得相当足够的资本。 康熙五十年三月,十四阿哥率部众抵达西宁。但他并没有急于出兵平叛,而是首先派出了大量探子,一部分人负责刺探准确的第一手情况,无论是关于策旺阿拉布坦的,还是关于青海各部落和各民族的;另一部分人则负责到各部落和各民族间进行游说、拉拢、策反,甚至包括协调和调解相互之间的矛盾。 对于**喇嘛,十四阿哥可谓是慎之又慎。对其本人,他充分发挥了笼络之能事,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喇嘛一心一意归顺大清,朝廷一定确保其在西藏的人身安全和宗教统治地位。而对于其它各部落,他更是重金许诺,只要他们和策旺阿拉布坦决裂,真心实意归顺朝廷、拥戴**喇嘛,共同出兵护送**喇嘛进藏。 待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后,十四阿哥派平逆将军延信由青海、定西将军葛尔弼分兵川滇两路进军西藏。月份,待葛尔弼率部进驻拉萨后,他命延信送朝廷新册封的**喇嘛进藏,在拉萨举行了庄严的坐床仪式。至此,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动的西藏叛乱彻底得以平定。 平叛的圆满解决,极大地振奋了军心,鼓舞了士气,康熙皇帝更是龙颜大悦,立即下令立碑纪念,由宗室、辅国公阿兰布起草了御制碑文。 此后驻守西北的两年间,十四阿哥保持和巩固了前两年的胜利成果。今年五月份,他移师甘州,希望直接捣毁向策旺阿拉布坦的巢穴――伊犁。策旺阿拉布坦一日不除,终将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可是,由于路途遥远,运输困难,此次进剿没有取得丝毫实质性的进展,同时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对此,十四阿哥进行了反复的斟酌,终于决定暂时放弃追剿策略,他不想因为贪图一时的军功,贸然行动。因此,十月份的时候,他密奏皇上,建议暂停进剿。皇上同意了十四阿哥的意见,并于十一月命他回京述职,面谈彻底解决准葛尔问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4章 摇摆 此次回京,十四阿哥受到了方方面面的隆重欢迎!皇上接见他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极大地夸赞了他在西北战事中取得的胜利,高度评价了这场战事的重要意义。;看書網在十四阿哥身上,皇上仿佛又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征战西北的影子,子承父业的欣慰之情,令皇上越讲越动容。 朝堂之上,善于察言观色的文武百官们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皇上越是动容,越是充分肯定十四阿哥的战事成绩,却越是令众人的心理天平又摇摇摆摆地不定起来。 如果十四阿哥此番没有回京,而是继续镇守边疆,文武百官之中已经有些人将宝悄悄地压在了王爷的身上,毕竟这些年来,王爷代皇上承办了很多件重要的差事,特别是赴孝陵为皇太后承办一周年和三周年大祭,以及皇上登基六十周年赴盛京祭祖,更是令众人不由得不将心理天平向王爷之方面倾斜。 可是现在皇上不但将十四阿哥从西北边疆召回,更是不遗余力地夸赞,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孰轻孰重,不见分晓,于是一部分人再一次犹豫起来。 有些人坚定地站在十四阿哥一侧,如八阿哥、九阿哥;有些人如墙头草,随风倒,到底是四阿哥的文韬,还是十四阿哥的武略,哪一个会更能入皇上的法眼? 两年前出征时的景象,时隔两年之后,在京城再次原样重演,拉拢的,巴结的,十四阿哥府车如流水马如龙,各种拜见、宴请的帖子纷至踏来,已经让贝子府的大客家接到手软。但是这一次,又与两年前有着本质的不同。上次是情况未卜,胜利与失败都有可能,众人只是赌一把。现在,十四阿哥军功在握,皇上在新年前的关键时候将他召至京城,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将军王,风头无人能及。 就如两年前一样,此次,王爷仍然需要舍下脸来,宴请十四弟。与上次一样,苏培盛总管递了不下十次的帖子,贝子府的总管才算给了回信儿;与上次不一样,此次的宴请地点选在了园子里,而且增加了陪客。因此接到帖子的不止十四阿哥一个人,三、八、九、十、十三、十五、十六、十七,总共八位阿哥在座陪之列。 八、九、十这三位阿哥绝对是十四阿哥的死党,十三、十六、十七肯定是王爷方面的人。三、十五这两位阿哥独自一派。 王爷如此安排,自是进行充分的考虑,进可攻,退可守。以前,他不怎么拉帮结派,除了与十三阿哥自幼亲厚以外,与其它兄弟都是维持着差不多的关系,没有特别的亲疏远近。只是,现在的形势不容许他再这般淡然,逼迫他要采取积极的手段。 此番精心安排,想要的结果无非是两个:一方面,无论是敌手还是中立派,都要做足低姿态,尽可能地为自己减少对立面;另一方面,万一将来自己是输家,最少能通过平时的笼络,将损失减少到最小,更是希望能让十三、十六、十七这三个与他关系密切的弟弟少受牵连。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5章 设宴 这一次的宴请规模很大,与王爷一贯的低调行事风格很是不同,实际上这也是当今形势变化的一个重要反应。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两年来,他渐渐地走近了核心的圈子,而且是在皇上的默许甚至是怂恿纵容之下,这个微妙的变化,以王爷这样善于审时度势之人,不会体察不到。 既然稍稍拥有了一些与十四阿哥抗衡的资本,一直处于下风劣势的王爷当然不想任由十四阿哥独领风骚,何时进攻,何时防守,是决定胜输赢的关键,现在是他开始从战略防御转向主动进攻的时候了,他必须抓住机遇,彰显自己的力量,同时给予对手以严重的警告。 由于主客、陪客全都是自家兄弟,因此女眷们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因此王府上上下下不但奴才们都严阵以待,连主子们都要亲自披挂上阵。为此,雅思琦按照王爷的吩咐,将各院的姐妹们全都请霞光苑来,一并吩咐。 冰凝得到红莲传话的时候,正在哺育福惠阿哥。一听说要到福晋姐姐的院子,而且还是现在就去,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也只能是赶快把小阿哥交给徐嬷嬷。而她自己连件衣服都来不及换,只得理了理头发,披了件披风,就由月影陪伴朝霞光苑赶去。 怡然居离霞光苑最远,又是刚刚手头还忙着福惠阿哥的事情,因此,尽管紧赶慢赶,她还是最后一个到的,即使是隆冬季节,竟是让她急出了一身的汗。月影心疼冰凝如此吃力前行,于是好心劝道:“小姐,您别太急了,天冷路滑,小心摔着。再说了,又不是请安,何苦……” “你赶快着吧,我感觉,今天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也许,爷还会在。” “啊?您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府里,除了你月影,我哪里有什么眼线!我只是猜的。也许猜错了,也不一定,哎,反正不管猜得是对是错,咱们赶快过去就是!” 冰凝的感觉非常准,果然,当她们主仆两人最后一个到达的时候,王爷与雅思琦已经在主位恭候多时,其它女眷们也一个不落全都到齐。对于这个结果,冰凝也不想解释什么,于是按部就班地向两人请安。 “给爷请安,给姐姐请安。” 这是他们那个雪夜告别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虽然两个人已经在心中客客气气地相互祝福了对方,但是在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一屋檐下,相见确实不如怀念。因此面对这个众目睽睽之下的请安,王爷再是心止如水,又怎么可能不起微澜? 心事重重的王爷思绪漂泊的时间有些过长,结果就是将冰凝干干地晾在了屋子当中。雅思琦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手救火。 “妹妹赶快起来吧。咳咳,那个,既然人已经都到齐了,要不爷您就给姐妹们说说?” 王爷事先与雅思琦商量的时候并没有确定今天由谁给众人吩咐差事,现在他的情绪很不好,连分派差事的心情都没有,于是随口朝雅思琦说道:“福晋你就说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6章 抢白 雅思琦没有料到王爷会让她讲话,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轮到自己头上呢?雅思琦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功夫去想,因为众人都眼睁睁地期待着她开口发话,将已经冷到极点的场子尽快地暖起来。提示.看書網于是雅思琦赶快将王爷曾经对她讲过的那番话好好地回忆了一下,大致理清了思路,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爷,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嗯,各位姐姐妹妹,明天,爷要在园子里宴客,也是因为刚刚才定下来,才这么急急火火地把大家叫来。这次客人很多,怕是照顾不周全,所以要请各位姐姐妹妹们辛苦一下来帮衬帮衬……。” “瞧妹妹这话说的,爷的事情,就是咱们大家的事情,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弄得我们姐妹们好像都是外人似的。” 雅思琦自我感觉滴水不漏的一个开场白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淑清抢白了一番,而且淑清说得句句在理,搞得她想给自己找人台阶都不知道台阶在哪里,脸上登时一片绯红。好在这是在自己家里,失点儿面子也不算是多大的事情,而且她是嫡福晋,什么样的大风大浪都见识过,这么点儿小困难也不于赶快向王爷求救搬救兵,于是她自顾赶快稳了稳神儿,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自我解嘲道:“淑清姐姐,您就别挑妹妹的礼了,这不是因为事情着急,妹妹心急,就有些慌不择言嘛,您就担待些吧。那木泰她们三个人可全是厉害的角色,整日里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数咱们全府上下,只有姐姐您一个人最有能力负责照顾老八、老九和老十这三家子的弟妹们了。” 即使是被淑清弄得下不来台,可是事情还需要众人齐心协力去办,雅思琦只能是连哄带夸还要陪着笑,将任务分派到淑清的头上。以为自己以德报怨之举能够换来淑清的感恩戴德,谁想到话音刚落雅思琦就听到了李姐姐的回复:“承蒙爷看得起妾身。” 淑清没有回复雅思琦,而是越过她直接对王爷进行了感谢,对此,雅思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来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淑清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她真心里没有恶意,这么多年过来了,谁是什么脾气大家都清楚。而且雅思琦一惯的宽容大度,不会因为这一句半句嘴头子上的事情闹别扭。二来也是情势所需,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团结协作而不是相互拆台,因此不要说雅思琦敢有什么不满,就是王爷也不可能说她什么。 虽然说连王爷都要哄着淑清,但是雅思琦也需要威信,因此对于淑清的回复,王爷没有接话,一声未吭,算是给足了雅思琦面子。而一惯识大体顾大局的嫡福晋果然一如既往地并没有因为李姐姐而面露不悦或尴尬神色,既然淑清没有对她的吩咐进行回复,那么她也不会对淑清的回复进行表态,于是雅思琦镇定自若地将头转向了两位形离不离的格格。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7章 排序 惜月和韵看见福晋姐姐的头转向了自己这里,当韵音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惜月已经不慌不忙地主动开口说道:“姐姐,需要妹妹做些什么?” 以惜月的聪明智慧当然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如何表现,一方面雅思琦受了李姐姐的气,正是心里堵得慌需要安慰的时候,另外又是当着王爷的面,自己这番主动表态既讨好了福晋姐姐,又给王爷留下了好印象,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王爷是如何想的,惜月的主动示好确实令雅思琦很受感动,于是赶快笑意盈盈地对她们两人说道:“惜月妹妹,韵音妹妹,你们两个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三哥家的嫂子们和老五家的弟妹们,就交给你们两位了。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这两家的嫂子弟妹们你们早就很熟悉了,照顾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姐姐,您就放心吧,功劳什么的惜月可不敢说,不过妹妹敢打保票,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好的,姐姐知道,什么事情交给你一准儿放心。那韵音妹妹?” 韵音本来就嘴拙,又有惜月这么一个乖巧伶俐之人出头露面,她自然是从头至尾都没有机会说半个字,此时被雅思琦点名问话,韵音这才慌里慌张地开口道:“妹妹一定精心,不会给您惹乱子的。” 实际上韵音即使不开口,雅思琦都知道她会这个回复,只是因为有王爷在场,她需要韵音在王爷面前表个态罢了。 按道理来讲,在每个女人都涉及的事情上,雅思琦应该按照位份的高低,第一个向冰凝分派差事,然后是淑清,春枝,云芳,最后才能轮到惜月和韵音。可是由于淑清抢白了她,弄得雅思琦只好一边安抚李姐姐一边顺道儿就将差事分派了过去。 既然一开始就搞错了顺序,因此再接下来她不可能直接给冰凝分派差事,毕竟两个侧福晋位分有先有后、有高有低,她若是这样做,不仅仅是严重的失礼行为,更有抬高淑清打压冰凝的嫌疑,先不说天仙妹妹是否有什么想法的问题,就是极重礼仪的王爷那里也过不了关。因此雅思琦只好反其道而行之,来个由低及高的顺序分派差事,而且她也需要惜月那张甜甜的小嘴将当前很是尴尬的气氛活跃起来。 惜月没有辜负雅思琦的期望,当她将差事领走后,众人果然忘记了前面的那些尴尬,已经领了差事的人暗自思考怎样将差事办好,而没有领差事的人则暗自猜测雅思琦会将哪家女眷分派给自己照顾。 现在只有春枝、云芳、冰凝和霍沫没有领到差事了,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雅思琦再度开口道:“宋姐姐,武妹妹,你们两个平日里也很要好,这样的话,正好还有老十五家的、老十六家的以及老十七家的弟妹们,就全一骨脑儿地交给你们了。你们两个都是老人,又是当嫂子的,老十五他们三家的弟妹们自是会有分寸,不会闹什么事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8章 分派 春枝虽然是所有女眷中最不怕王爷的一个人,但是从雅思琦逐一给众人分派下来差事的过程中她也察觉出来这一次的事情很是重要,而且她也没有淑清那样的资本可以不将雅思琦放在眼里,于是在领到自己的差事之后,赶快规规矩矩地说道:“多谢妹妹照顾姐姐,姐姐跟十五、十六、十七家的几个弟妹们平日里都相处得不错呢,应该没什么大碍。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云芳虽然也不擅长口才,但是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因此没有像刚才韵音那样被点了名才慌慌张张地回话,而是春枝话音才落就赶快接口道:“姐姐放心,妹妹会与宋姐姐一起把三家弟妹们照顾好的。” 至此,女眷中只有冰凝和霍沫还在等待,而差事中只剩十三和十四两家弟妹,众人都在猜测,是冰凝负责十三弟妹霍沫负责十四弟妹,还是换过来由冰凝照顾十四弟妹而由霍沫照顾十三弟妹。毕竟冰凝与萨苏一贯交好,由她负责十三家的女眷顺理成章,但霍沫是从十三府出来的,由她负责也是理所当然。 雅思琦根本就没有给众人留下更多的猜想时间就直接开口道:“冰凝妹妹,你才刚生完小阿哥,身子还虚着,本来应该在府里好好养身子,只是……” 说到这里,雅思琦故意停顿了一下,同时朝冰凝这一侧望了一眼,只见天仙妹妹除了恭敬地等候她分派差事以外,没有什么紧张或是期待或是其它的什么表情,让雅思琦猜不透冰凝的心思,于是只好继续说道:“只是这一回实在是忙不过来了,那就还要有劳妹妹帮衬姐姐了。不过你只需要负责十三叔和十四叔两家的女眷就行了。你看这样可好?” “妹妹多谢姐姐体恤。” 虽然冰凝的回复中规中矩、充满恭敬,可是一直不停观察她的雅思琦只用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冰凝眼中满是激动万分与感激不尽的神情,见此情景,雅思琦终于印证了曾经的疑心:果然,爷这心里果然还有天仙妹妹,那年妹妹也不是无情之人,可是他们俩人为什么闹僵的呢? 不管两个人是如何闹僵的,眼前还有一个霍沫没处打发。对于冰凝的反应没有出乎雅思琦的意料,同样,霍沫的表现也是意料之中。当霍沫看到所有的差事都被各位姐姐领走之后,面对这个结果茫然不知所措,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登时有些雾朦朦。雅思琦也是个心肠软的女人,于是赶快说话:“霍沫妹妹,你才初来乍到,这些嫂嫂弟妹们你也不熟悉,所以就没有给你分派照料她们的差事,不过,既然进了这府里就是一家人,你呢,到时候就跟着姐姐当个帮手,随时有什么差事随时去办,这一次来的客人多,有些人也不是……,姐姐身边正缺这么个帮手呢,幸亏妹妹及早进了咱们府里,要不姐姐这会子怕是要掰不开镊子了呢。”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499章 排兵 霍沫终于被委派了差事,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由于此前太过焦急、难过,以致此时激动地除了连声说谢谢以外根本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虽然她的口才与她的学识同样的出众。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 至此,所有的女人们都领到了相应的差事,虽然这些差事都是雅思琦分派下来,但是每一个人的心中都非常清楚,这些全都是王爷的安排。 这一次的宴请一方面是出于礼节需要,另一方面也是带有鲜明的政治目的。十四贝子是时隔两年需刮目相看,军功牢牢在握,无人能出其左右,可是他雍亲王更是今非夕比,那个躲在园子里修心养性的闲散王爷早已华丽地转身,成为御前炙手可热的人物。兄弟两人,一个在戎,一个在祀,鹿死谁手,断言甚早。 男宾席上有王爷、十三、十六、十七阿哥四个人,对付八、九、十这三个人应该是没有大碍,但是内院女眷怎么排兵布阵则需要他颇费了一番脑筋。 雅思琦是总负责,早已经忙得团团转,因此不可能有具体差事。其余的女人中,论聪明,当然是冰凝、霍沫、惜月这三个人。八、九、十这几个弟妹是重点中的重点,可是交给她们哪一个都不合适。冰凝进府时间最晚,年龄最小,比那几个弟妹们年少了十几岁,因此仅凭四嫂的身份根本震不住她们;霍沫来路不明,不可能抛头露面;惜月出身不够,这些弟妹们连冰凝都敢不放在眼里,更不要说惜月这个格格了。 所以说,也只有淑清,既有足够的年龄上的优势,又有侧福晋的身份,而且那几个弟妹自从成亲以来就一直喊淑清“四嫂”,因此不管再是怎么样胡闹,面子上还是要给她几分的。 因此在这次宴请中,淑清应该是承担了仅次于雅思琦的重任,毕竟她要以一敌三。而且这个“三”还不一定就是“三”,那些小福晋、庶福晋们也是有可能一并前来,由此可见淑清的任务有多么的艰巨。这也是不管是王爷还是雅思琦,对于她的那一通抢白采取了宽容和放任态度的最主要原因。 相比淑清的以一敌三,惜月和韵音竟是以二敌二,难道说王爷这是在浪费火力吗?当然不是。三嫂们对于惜月和韵而言虽然全是老人,都是熟面孔,照顾起来较为方便,但是她们两人的任务艰巨程度仅次于淑清。 五阿哥还好说,作为王爷的弟弟,又从不拉帮结派,因此不会制造太多的障碍,但三阿哥可就实在是太难说了。作为王爷唯一未被圈禁的兄长,对储位的热衷程度仅次于八阿哥一党,需要格外重视和戒备。而惜月和韵音相对于三嫂们来讲又是弟妹身份,处在天生的劣势地位,不似淑清,还可以拿出四嫂的身份来压人一头。此外,韵音的能力有限,重任几乎全压在了惜月一个人的身上,因此王爷不可能再将更多的差事派到惜月这里,只要她能照顾好三嫂们,他就阿弥陀佛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0章 偏心 春枝和云芳既没有显贵的身份,又没有出众的能力,好在性子上一个是爆脾气,一个是温吞水,能够相互弥补,因此王爷安排这两个人负责十五、十六和十七阿哥的女眷们。提示.看書網十六、十七阿哥与王爷一向交好,十五阿哥虽然关系一般,但不是拉帮结派、惹事生非之人,因此春枝和云芳两人负责应该没有大碍。 至于霍沫,没名没分的女人不可能抛头露面,当然也就不可能具体负责哪一家的女眷们,但是由于来宾众多,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因此由她作为雅思琦的得力助手应该是最佳选择。 至此,女眷中还剩下冰凝,来宾中还剩下十三和十四阿哥两家。 从能力上来讲,以冰凝的聪明才智对付哪位嫂子或是弟妹们都应该是绰绰有余,可是从本心上来,王爷实在是太偏心了。由于她才生产不久,不但不能踏踏实实地养身子,还要帮助照料客客们,他已经很是心疼,如果再将费心劳神地应对三、八、九、十那几位嫂子弟妹们的重任交给她,实在是太过辛苦。 好在萨苏与冰凝是好姐妹,其它的十三弟妹们更是不用她去费心,因此将这么简单的差事交给她,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差事。 而十四阿哥的女眷们是最重要的宾客,因此交给谁王爷都不放心,只有冰凝,他才会踏实下心来。另外,假如婉然也能参加,他希望借此给她们姐妹一个互诉衷肠的机会。这也是冰凝听到雅思琦宣布由她负责十三和十四阿哥两家女眷的时候,目光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欣喜与感激之情的原因。 实际上,当王爷将这一套方案事先透露给雅思琦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王爷实在是太偏心了!十三阿哥与他们交情至深,根本就不能算作差事,而十四阿哥一家之所以由天仙妹妹负责,还不是给她们姐妹相见行个方便? 而冰凝的反应则更是印证了雅思琦此前对他们两人心中仍是相互有情的猜测。如果这是在以前,两个人吵也吵了,闹也闹了,然后就是绝决的冷战,而这一次天仙妹妹眼光中竟然流露出感激之情,依她那倔强的性子能够有如此表现,除了心中对他依然有感情,对他的体贴细心安排领了这份情,还能是什么呢? 雅思琦猜得不错。冰凝直到福晋姐姐开始分派差事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要将她叫到霞光苑来,同时她也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随着众人一一领走自己的差事,直到只剩下她和霍沫两人,只剩下十三和十四阿哥两家女眷的时候,她的心咚咚咚地狂跳不止。 冰凝当然希望自己能够被分派照顾十四弟妹们,也许姐姐会来,也许姐姐不会来,可是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想要尽一切可能去试一试。这是她的一个小小心愿,可是依两家现在更加紧张而微妙的关系,就凭她二哥与十四阿哥如此亲密无间、牢不可破的友谊,她的这个小小心愿不啻是一个痴心妄想。 此时此刻,当痴心妄想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冰凝的心中除了感激还能有什么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1章 留人 “要是姐妹们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大部分的奴才们今天就会过去,苏培盛已经过去园子了,有他负责打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咱们姐妹们明天一大早再赶去园子,今儿个就先踏踏实实地在府里睡个安稳觉。明天各位姐姐妹妹可是要辛苦一天呢,虽说宴席晚上才开始,可是大大小小需要准备的事情实在是不少。” 说到这里,雅思琦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将头转向王爷这里:“那,妾身要说的也就这些了,您看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吩咐?” 自始至终,他要么抬眼直视前方,要么垂首盯着桌子上的茶壶茶碗,但一直都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可是即使如此,冰凝身上那股小阿哥的奶香味道,仿佛无孔不入,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那个人的存在。他知道不应该再去胡思乱想什么,可是大脑怎么就这么不受控制呢? 正当他半是懊恼,半是无奈之际忽然听到雅思琦在向他问话,惊得他赶快将思绪拉了回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福晋刚刚说的,全都是爷的意思,大家照着办就是了。” 说完他径直起身出了霞光苑,众人也赶快慌忙起身相送。送到院门口,目送王爷的身影离去,女眷们这才纷纷向雅思琦告辞,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怡然居的冰凝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既有对明天可能出现的姐妹相见充满了期盼,也有对爷们间前途未卜的政治斗争充满了担忧,为此她不停地在菩萨面前虔诚地焚香祈祷,祈祷明天的一切全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黑乎乎的,狂风一刻不停地咆啸,仿佛要将大地整个儿掀翻,重塑一遍。听着窗子被摇晃得哗哗啦啦直响,冰凝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正在这时,月影端着热水热帕子进了屋来服侍她梳洗打扮,于是两个人一边忙着手头的事情,冰凝一边开口说道:“今天,你就别去园子了……” “啊?小姐,您今天在园子里不是有那么多的差事吗?奴婢不过去帮着您怎么行?” “这不是有湛露和凝霜两个人嘛。” “她们两个才来几天呀!规矩还没有学全呢,今儿又有这么多的客人,她们两哪儿见过这阵势,您哪儿指得上她们呀!” “唉,我这也不是没法子吗?小阿哥肯定是要留在府里,虽然徐嬷嬷办事很是牢靠,可是平时都是我和你在照料小阿哥,我是担心一走一整天,小阿哥见不到我,再见不到你,定是要哭闹不止,只是徐嬷嬷怎么搞得定小阿哥呢?到时候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再说了,那两个丫头总要有独挡一面的那一天,这些日子你已经把该教的全教了她们,而且别看她们小小年纪,瞧她们做的差事都还不错。这一回虽然差事非常重要,不过我只负责十三爷和十四爷两家,比起其它的主子来应该是最轻松省事的,不借这个大好机会让这两个丫头历练一番,总不能你一辈子言传身教不撒手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2章 唠叨 冰凝说的全都是实情,平时她总是亲力亲为照料福惠,以致徐嬷嬷都不如月影照料得多,更不要说另外那个奶嬷嬷了,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小阿哥。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冰凝这一走至少是一整天,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没有熟悉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知子莫如母,不用亲眼目睹她都能够想像得出来,福惠会哭成什么样子。 此外正如她所说,这一次差事虽然重要,但具体分到冰凝身上的差事相对而言应该是最轻松的,小丫头们需要历练,月影也总有出嫁的那一天,不趁此机会好好历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月影当然知道她家小姐的担心绝不是杞人忧天,别看小阿哥还没有到百天,可是谁都看出来了,这可是一个急性子的小主子,脾气禀性完完全全随了他的阿玛,不似福宜阿哥那般乖巧听话。这若是由于见不到熟悉的人在身边而一整天声嘶力竭地号淘大哭,不要说冰凝这个亲生额娘,就是她月影都于心不忍。想到这里,月影只得是无奈地说道:“小姐,那奴婢就留下来照料小主子了,不过您在园子那里可是一定要当心,如果能见到大姑奶奶,说上几句贴己话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万一不成的话,您也别太伤心难过,千万别因为这个而起事端。” “你呀!你家小姐是这种人吗?你踏踏实实地在府里把小阿哥照顾好,我就放心了。” “小姐,奴婢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胡思乱想,可是,可是,奴婢真的,小姐,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奴婢不能陪您,您可一定要……,奴婢和小阿哥都等着您晚上早点儿回来呢。”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也想早些回来,可是总得等到这宴席散了才成吧,再说了,你家小姐这不是吃宴席去了嘛,又不是赴鸿门宴,瞧把你紧张的,有十三福晋陪着,有你大姑奶奶陪着,你说说,你家小姐哪里是操心劳累去了,这不明摆着是去享福了嘛!” “嗯,嗯,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只是八福晋和十四福晋都好厉害的角色呢,那年您随爷去塞外,回来听吟雪讲的那些事情,奴婢现在想来都是心惊肉跳的,还好,八福晋由李主子负责,只是这十四福晋……” “那年去塞外随行十四爷的是小福晋,不是大福晋!而且小福晋人很好,心思单纯,实际上要论鬼主意的话,还没有你家小姐多呢。” “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天这么一堆大大小小的福晋们,就您一个人,可得好好提防着,爷之所以要各院主子分头负责,还不是担心女眷这边儿起什么事端吗?连爷都这么小心提防,您可就更得精着点,万不可出半点儿差错,坏了爷的大事……” “好了,好了,平日里都是我整天唠唠叨叨,你现在倒是学得快,也知道唠叨起你家小姐了?噢,我知道了,月影可是咱们这院子的二管家呢,什么事情都开始操心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3章 宠辱 一听到冰凝又拿她这个二管家的事情开玩笑,急的月影又气又恼,可是面对她家小姐却又是急不得恼不得,只得是赶快为自己辩解,却在不经意间嗓门大了起来:“小姐啊,奴婢说的都是正事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闲心闲功夫开玩笑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知道月影最心疼你家小姐,那我也不能辜负了你的这番嘱托,一定好好完成爷交办的差事,一定早早回来看我们的小阿哥。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 主仆两人暂时停止了说笑,手脚麻利地忙活着出发前的所有准备事项。趁着冰凝与福惠告别的功夫,月影更是对湛露和凝霜两人耳提面命训话将近一盏茶的功夫,事无巨细,啰哩啰嗦。 “这可是你们头一回自己当差,没有我在眼跟前儿监督,你们自己可得眼里有活儿,不能等主子喊你们了,才去做,而是要在主子还没有想到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想到了,做好了,知道不知道?” “月影姐姐,我们知道了。” “嘴上说的都好听着呢,别到时候就全忘记到了脑后头了!特别是到了园子里,瞧什么都新鲜,东张西望地,把正经差事全丢一边去了。” “月影姐姐,我们不会的。” “不会的?别以为我不在,就不知道你们怎么当的差,别以为主子好说话,就敢瞎糊弄!到时候不要说我,就是爷都会收拾你们的,别以为咱们主子不得宠,就敢胡作非为,咱们主子不得宠,爷怎么会叫你们两个来当差?……” “月影!” 月影在外间屋训话,在里间屋和小阿哥告别的冰凝听得心里直想笑,可是为了给月影留些面子,又不敢笑出来,忍得她肚子都有些痛。谁想到,这个月影越说这嘴上越是没有把门的了,本来是教训两个小丫头好好当差,怎么又扯到她这个主子是不是得宠的问题上来了?这两个丫头新来当差,不知道府里的水深水浅,若是把月影的话当了真再四处传扬出去,还让她怎么有脸见人了?于是冰凝也顾不得给月影留面子的问题,当即一声喝住了她的信口开河。 只是话一出口,冰凝又觉得有点儿怪对不住月影的,于是赶快来到外间屋,缓了缓语气,和颜悦色地对湛露和凝霜两人娓娓道来:“咱们这院子得宠也好,不得宠也好,总归这日子还是要往下过。记得有句话叫什么?‘宠辱不惊’。前明有一位老先生说过:宠辱莫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生固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寻觅。” 不要说湛露和凝霜这两个初来乍到的小丫环,就是月影这个陪嫁丫头在她家小姐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此时听到冰凝这一番话语,竟也是呆呆地半响不知道如何作答。 不止是丫环们,就是冰凝讲完这段话之后,心中都是有些戚戚然,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凝重了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4章 留下 当女眷们在王府大门内侧的小厅里集齐准备出发的时候,众人惊讶地发现,怎么年妹妹的身边不是那个形影不离的月影姑娘了?而是换作了两个才不丁大点儿的小丫环。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谁都知道今天这个宴席的重要性,全都是小心谨慎、严阵以待,怎么就冰凝一个人这么漫不经心,不当回事儿呢? 雅思琦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冰凝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姐姐惦记,妹妹身子没有大碍呢。” “那就好,那就好。姐姐一直担心呢,你本来身子就弱,现在连月影都不在跟前儿伺候,这若是……” “月影昨儿晚上受了凉,昏头涨脑的,妹妹担心她当不好差。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可是苏总管亲自精挑细选的奴才,要说当年月影也这么大点,可是比不上这两个丫头精怪伶俐呢。” “噢,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雅思琦就回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冰凝和淑清都有自己的马车,苏培盛又从府里调配了两辆,惜月与韵音共乘一辆,春枝与云芳共乘一辆,还差霍沫没有着落,如果再调一辆,霍沫独乘一辆不合规矩,于是雅思琦前一天特意吩咐了苏培盛,霍沫坐她的马车一同出发。 冬天的园子基本不怎么住人,平时只有十来个看园子的奴才守着。自从昨天确定下来要在园子里办宴席,以及苏培盛率领先谴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抵达之后,萧瑟的园子顷刻间热闹起来。 当冰凝一行随众人一并来到园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风依然猛烈地刮着,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迹象。陶源,离园子大门口是那么的遥远,而陶源在冰凝的记忆中,更是停留在许久许久以前的脑海深处。这里有着他们曾经甜蜜温馨的过往时光,一家三口幸福地泛舟湖上,悠然采莲,燕子诗句……,这里也有着他们曾经黯然神伤的不堪岁月,强医手伤、独唱空城…… 后来,他们相爱了,有了福宜阿哥,可是他们却又不能相爱了,虽然失了魂,却又有了福惠阿哥……中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而冰凝竟然一次都没有再来过园子。此时当她在湛露的服侍下走下马车,出神地望着门匾上那遒劲的“陶源”两字,尽管狂风依然肆虐,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可是冰凝仍是止不住地热泪长流。 陶源,她最爱的陶源,她回来了,可是他永远地走了,没有他的陶源,还能否称得上是她的最爱? 当然,当然,虽然他已经走了,可是这里曾经是他的书斋,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门一窗,不都曾留下他永不磨灭的痕迹吗?虽然他的人走了,可是他把心意留下,把情份留下。 想到这里,冰凝赶快用帕子将脸上的泪痕蘸净,拾阶而上。两个小丫环第一次独立当差,见到自家主子情绪失控的样子,心里慌了神儿,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才好。 此时见冰凝走向院门,毕竟湛露的年龄大一些,更懂事一些,于是赶快追了上去,轻轻挽起冰凝的手,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奴婢不知道您为什么伤心,可是不管是为什么,这大风天儿的,千万别伤着身子,您不是跟奴婢说过吗?脸上被风吹了可是要赶快搽上蛤蜊油才能不会皴掉呢。” 听着湛露的童言稚语,冰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微微地泛起了红晕,但却是步伐坚定地走完一级级台阶,毫不迟疑地推开了院门。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5章 茶点 宴席定在晚上,因此过了响午之后,那些跟自家爷分头出发的各位阿哥们的女眷们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朝位于西郊的圆明园进发了。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男宾席设在园子的正厅,而女眷席则摆在了福晋的牡丹台宴客厅。 按照事先的布置安排,各家女眷来临时,该是由谁负责的客人,自会有王府的女眷上前招呼陪同。也许是巧合,十三和十四阿哥两家女眷来得都不早,于是冰凝趁着自己暂时空闲,就忙前跑后地一直帮着照看茶水房、点心房的事情。 雅思琦在前面忙碌着场面上的事情,不过她突然发现,这茶水房和点心房的奴才们怎么一下子比平时办差麻利多了?莫不是光顾着照顾后院女眷这边,把前院爷们的宴席给耽搁了?生怕出了纰漏的她赶快将霍沫叫了过来:“你赶快去茶水房和点心房看一下,若是有做好的,先紧着爷们那边,千万别耽搁了。” 霍沫一路急行赶到茶水房,赫然惊见年侧福晋的身影,不明就里的霍沫登时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先向冰凝行礼请安道:“给年姐姐请安。” 冰凝正忙得团团转,片刻不停地指挥那大大小小十几个奴才,因此见霍沫行礼请安,她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回应,担心失礼的冰凝于是急急说道:“妹妹快起来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姐姐就先不跟你闲说话了。” 霍沫本来是按照雅思琪的吩咐前来查看茶水房和点心房的情况,年姐姐没有功夫和她说闲话,她还没有功夫跟年姐姐说闲话呢!霍沫吃了一个憋,心里有些委屈,可是碍于身份也不好多说什么,因此只得是咽下委屈,实话实说道:“妹妹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福晋姐姐要妹妹来茶水房看看,还特意吩咐了,有什么事情先紧着爷那边,千万别耽搁了。” 冰凝一听这话,当即心中惊了一下:福晋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爷那边被耽搁了?可是不应该呀,从来都是前院的奴才回话说茶水、点心还有富余,自己才吩咐奴才们将新出炉的茶水点心送到后院的,怎么可能耽搁了爷那边的事情呢? 万分不解的冰凝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可是根本不容她多想,又有两个小苏拉一路小跑过来要添新茶,冰凝实在是顾不得许多,既然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那么充足保障前院一定没有错,于是新出炉的热水、点心被她统统调配到了前院。 霍沫见自己把福晋姐姐的话传到之后,年姐姐也没有什么话回复,弄得她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后来想了想,反正自己已经尽到了职责,把福晋姐姐的话传到了,至于年姐姐听不听那可不是自己的问题,于是霍沫满怀着一肚子的委屈回了雅思琦那里。 雅思琦见霍沫回来了,赶快问道:“怎么回事儿?没出什么乱子吧?” “回姐姐,妹妹去的时候,正好年姐姐在那里?” “什么?冰凝在那里?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6章 失意 霍沫对于雅思琦的这一通连连惊叹大吃一惊,年姐姐对福晋姐姐的吩咐连个回复都没有,这么失礼的行为不但不受责备,反而还被福晋姐姐交口称赞,连说几声太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百思不解的霍沫于是赶快问道:“福晋姐姐,年姐姐在茶水房里怎么就是太好了?” “你可不知道,你年姐姐可是能干呢,我说今天茶水房和点心房怎么这么让人省心呢,原来是她在那里!本来我是担心她身子弱,忙前忙后太辛苦就没有安排她什么差事,谁想到她竟自己跑去了。;看書網要说当年皇阿玛临幸咱们这园子的时候,你年姐姐临时备的那一桌子晚膳,皇阿玛赞不绝口,过了好些年了,一有机会见到我,还总提起那桌晚膳呢,一个劲儿地责怪宫里的御膳房,不管怎么做,就是做不出来你年姐姐弄出来的那个味道。还说有机会一定再来咱们园子,要你年姐姐再备一顿更好的膳食来。唉呀呀,你说说我可真是的,忙得都团团转了,怎么还有闲功夫跟你聊上闲天了呢!赶快,赶快,好像又来人了!” 雅思琦自顾自地一通说话,根本没有注意到霍沫脸上的呆若木鸡般的表情。刚刚在冰凝那里委屈了好一阵子,现在回到雅思琦这里又是连让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而且这两个人全都是一副没有功夫跟她聊闲天的语气,可是她霍沫不是也一样忙得团团转,没有功夫聊闲天吗?刚刚在冰凝那儿的那通委屈还没有化解,现在又被雅思琦堵了嘴,霍沫的心中堵得难受极了。 霍沫的难受还在于那种强烈的被排斥的感觉。雅思琦是嫡福晋,年姐姐是第一侧福晋,这两个人一个积极主动,帮忙襄助,一个连声夸赞,赞不绝口,表现得是那样的亲密无间、姐妹情深,无形中将霍沫孤立起来,显得她这个不明不白之人是多么的多余。 实际上自从霍沫住进晓月轩之后,自卑感一日重过一日。原先在自己娘家的时候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而现在竟然沦落到这番田地,名义上是王爷的女人,可是实际上她连爱他的权利都没有,连陪嫁丫头都不如。好歹陪嫁丫头或许可能还有扶正的那一天,而她的路自从他们达成一致意见的那一刻就被他给封死了。 如果他是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爱的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是命运却偏偏要来捉弄她。看看他对年姐姐所做的这一切,年姐姐又胖又笨又傻又蠢的时候,他不嫌弃,年姐姐惹恼了他,他不仅不生气,还时时处处惦记着她,又是配了新奴才又是安排她最轻松的差事,而且府里其它的女人一如既住地当作了摆设,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多么重情重义之人,又是一个多么值得她去爱的人。 这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心中爱一个人,却又不能够去爱,霍沫再一次对于自己当初的选择深深地后悔。也许古佛青灯才是自己唯一的归宿,霍沫微微叹了一口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7章 狭路 雅思琦已经走出老远了才发现霍沫没有跟上来,扭回头一瞧,居然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呢,急得她直喊:“你倒是快点儿啊!又发什么呆呢!听着外面像是又来人了呢!” 胡思乱想中的霍沫总算是被雅思琦这一通大喊把思绪拉了回来,惊得她赶快拽了拽衣裳就追了上来。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雅思琦没有听错,外面确实来人了,而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六福晋朱赫,不过她也不算是新来,而是在来到宴客厅之前就已经与冰凝短兵相接了一场。 十六福晋本是归春枝和云芳两人负责接待,谁想到十五福晋和十七福晋前后脚地到达,春枝和云芳两人正在屋里分头忙着招呼,当紫玉过来传话的时候,春枝以为云芳过去招呼了,而云芳以为春枝前去应酬,结果竟是谁都没有过去,将朱赫晾在了外头。 恰在此时,冰凝因为霍沫突然前去茶水房而心生疑虑,心思一向缜密的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生怕有半点闪失而坏了王爷的大事,于是待霍沫走后没多久冰凝最终还是硬生生地挤出时间,一路紧赶来到雅思琦这里问问情况,谁想到才走到宴客厅的院门口,竟然遇到了朱赫。 朱赫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年四嫂,心中纵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可是碍于身份和礼节不得不开口请安道:“弟妹给年四嫂请安了。” 冰凝是何等精明之人,再加上朱赫已经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写在了脸上,当然知道她这是因为什么,于是对于朱赫的无礼之举并没有过多计较。不过冰凝从来都是护奴才心切之人,即使得罪了十六弟妹仍是在所不惜,因此面对这个时过多日仍是气恨难消的朱赫,冰凝不卑不亢地回道:“弟妹快快请起,天冷风寒,赶快进屋暖和暖和吧。” 朱赫心中这口窝囊气已经憋了好长时间了,十六阿哥是她的夫君,她不敢发作,王爷是她的四哥,她也不敢发作,今天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竟然遇到了年四嫂!不就是四哥的一个侧福晋吗,有什么了不起!长得再是跟天仙似的又有什么用?小老婆就是小老婆!连那拉四嫂都不敢将她这个十六弟妹怎么样,她能够在那拉四嫂面前倚小卖小,撒娇耍赖,那拉四嫂还不是要买她的账,照单全收?更不要说这个年龄还没有自己大的年四嫂了! 朱赫本就年轻气盛,此时新仇旧恨齐唰唰地涌上心头,竟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将她憋了许久的火气在瞬间点燃起来。 “年四嫂不必客气,天气再冷都不打紧,弟妹这身子硬朗得狠,倒是年四嫂您,弟妹瞧着可是真心疼呢,您身边怎么也没个丫环伺候?唉呀呀,弟妹真是糊涂,怎么才两天的功夫就忘记了,您的丫环来了弟妹的府上做了姐妹呢。怪不得呢,嫡四嫂一直说我和您有缘分,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为就是闺名闹的呢,现在我这才叫恍然大悟,敢情是这么一个缘分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8章 家和 冰凝虽然护奴才心切,可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终究是理亏气短,人家十六阿哥夫妻恩爱,幸福美满,现在竟然突遭竹墨横刀夺爱,将心比心,朱赫的这番过激反应也是情有可原。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此外冰凝也非常想知道竹墨到了十六府上之后过得好不好,情况如何,由于跟朱赫没什么交情,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向十六府上打听。现在可真是太凑巧了,虽然自己没有被安排负责照顾十六弟妹们,可是机缘巧合竟令她这么轻松容易地就遇到了与朱赫,这可真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打探消息的大好时机!一想到这里,冰凝也顾不得去想朱赫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而是赶快诚恳地说道: “弟妹辛苦了。我这奴才到了你们府上,怕是不懂规矩,还望弟妹多多关照,多多教诲才是。” 关照?朱赫生气还气不过呢,哪里还有闲心思去关照竹墨?越想越是生气的朱赫早就将礼仪规矩忘到了脑后,而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当即阴阳怪气地说道:“年四嫂,弟妹才疏学浅,不懂得您们这些读书人整日里谈论的那些大道理,弟妹就是个粗人、俗人,只知道做人可是要光明磊落,背地里搞阴谋诡计,终究不会是长久之计,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冰凝当然听出来朱赫这番话不是在说竹墨,而是在说她这个年四嫂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当即被朱赫这番冷嘲热讽搞得莫名其妙:竹墨与十六阿哥情投意合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她冰凝有何干系? 凭白无故遭到朱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发难,冰凝也很是委屈。虽然竹墨与朱赫有夺夫之恨,她这个曾经的主子有一定的责任,没有调教好自己的奴才。可是不管有多大责任,总归朱赫还是应该叫她一声四嫂的,弟妹能够对嫂子如此无礼吗?再者说了,如果是其它的弟妹,比如那木泰她们,用这种方式对待她,冰凝还不至于这么失落,毕竟爷们之间的纷争殃及女眷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十六阿哥与王爷格外交好,程度仅次于十三阿哥,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朱赫都不应该对她这种态度。 虽然心中满腹委屈和难过,但是今天这个宴席很是重要,自家人不能先起了内讧,令其它人坐收渔翁之利,而且冰凝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坏了王爷的大事,伤了妯娌之间的和气,于是努力忍下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仍是强颜欢笑道:“弟妹真是说笑呢,我也不是什么读书人,也不大懂得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万事和为贵,家和万事兴。” 冰凝这个“家和万事兴”是有双重含义的。从大家来讲,不管是王爷还是十六阿哥,都是皇上的儿子,都是一家人,妯娌之间再有什么过节,都还是要以夫君为重,兄弟间和睦友善,皇上才会高兴。另外从小家来讲,不管事情是如何发生的,竹墨与朱赫成为了姐妹是不争的事实,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承认现实正视问题才是正确的选择,而不是一味地彼此埋怨、心生芥蒂。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09章 真言 此时的朱赫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出来冰凝这两句话里有话的真言警句,只当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饥。 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眼见着自己的旁敲侧击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和作用,朱赫实在是没有耐性与年四嫂兜圈子,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挑明了,自己也能出一口恶气,一扫连日来的晦气,于是话里有话地说道:“年四嫂,既然您也说了,要‘家和万事兴’,那弟妹我就斗胆劝一句,您自己的奴才吃里扒外,您应该好好教训她才是,就是打断她的腿都是罪有应得,看她还敢不敢再偷吃!可是让弟妹我实在不明白的是,您和您的奴才打出大天去,打出人命来,那可都是您府上的事情,关我们十六府什么事?怎么现在我们十六府反倒成了城门失火,泱及池鱼了?害得弟妹又凭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妹妹,这是哪门子的妹妹?”至此冰凝才听明白朱赫这一通连珠炮发难的真正原因,竟是因为竹墨跟王爷不清不楚,然后始乱终弃没处打发她,不得不让十六阿哥接手这个烂摊子? 对于朱赫的这个口吐 “真言”,冰凝只觉得真是好笑至极!竹墨跟了她六、七年了,要发生点儿什么事情早就应该发生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吧。 再说了,就凭竹墨这姿色,连月影都比不上呢,更不要说当初的珊瑚了。 王爷连珊瑚都没放在眼中,能看上竹墨?难道是酒后乱性?这也需要机会呀,自从福惠阿哥诞生之后,王爷只去过怡然居两次,一次是跟她挑明找回魂魄的事情,一次是向她告别,此外他从不曾踏入怡然居一步,竹墨有什么机会让酒后的王爷乱性到她的身上? 冰凝越想越是不对劲儿,可是朱赫言之凿凿,一副千真万确,甚至是愤恨不平的样子,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模样企图给她埋下陷阱。 而且假若十六阿哥真是看上了竹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但是总归是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么多的主子奴才,也不应该瞒得过朱赫这个嫡福晋的眼睛。 既然不是十六阿哥看上了竹墨,又不是王爷始乱终弃,那么朱赫凭什么敢这样一口断定王爷与竹墨关系非同一般? 而竹墨究竟为什么蹊跷地去了十六府,又不明不白地成了十六阿哥的女人? 忹是冰凝一个冰雪聪明之人,面对这么一大堆错综复杂的问题一时间根本理不出头绪来,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既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又知道正在气头上的朱赫没有道理可讲,冰凝只得是故作镇定地问道:“弟妹这话可是要有真凭实据。我的奴才有没有吃里扒外,我这个主子最清楚。再说了,就算是不相信自己的奴才,也要相信自己的夫君不是?假若你四哥真是与竹墨那奴才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一定会先与我说过,即使是要了这奴才过去,我也会痛痛快快地放人,绝对不会凭白无故连累到您的府上。所以我只想问一句,竹墨到底是怎么被十六爷收的房?”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0章 收房 朱赫原以为冰凝听了她的那番话,知道自己的奴才上了自家爷的床之后,当即或是痛哭失声,或是大骂出口,总而言之应该是情绪极为激动的样子才对,谁想到这个小四嫂,真是不能小觑了她,竟然滔滔不绝地发表了一通既维系自己奴才,又维系自己夫君的言论。;看書網如此出人意料的结局弄得朱赫脑子直发懵,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直到冰凝问她竹墨是如何被十六阿哥收了房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儿来,喃喃自语道:“还不是因为四哥!是四哥非逼着我家爷收了竹墨这小贱人!四哥若不是……怎么会逼着我家爷要了这么一个天下奇丑的狐狸精、黑夜叉?” 原来如此!冰凝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王爷不想让竹墨再当她的奴才,又不想让她知道是什么原因辞了竹墨的差,于是找来十六阿哥顶包当了替罪羊,结果却惹恼了朱赫,凭白无故又认了一个妹妹。朱赫一肚子的怨气不敢朝自己的夫君撒,也不敢朝他们的四哥撒,现在见到自己这个竹墨先前的主子,冤有头债有主,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于是才会说出那一大堆的风凉话来。 知道跟正在气头上的朱赫讲不清理,不过她最后那一句极尽挖苦之能事的话倒是提醒了冰凝,既然讲不了理,那就只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了,于是冰凝不紧不慢地说道:“弟妹果真是心直口快之人,从不藏着掖着,真是个爽利人!不错,那奴才确实是一个奇丑无比的狐狸精、黑夜叉,不过,就这么个丑狐狸、黑夜叉还能跟你四哥怎么样,你不觉得你四哥实在是太过饥不择食了吗?” 就算是退一万步说,你四哥跟她真就怎么样了,然后不想要这个女人,硬塞给你家爷,这我倒是要奇怪你家爷了,居然一声不吭地认下这个女人,真可是天下奇闻。再说了,你四哥与你家爷一惯交好,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仗势凌人的事情来呢?” 冰凝几句话就将朱赫堵了个哑口无言:对呀,如果是四哥的女人,我们家爷怎么会忍气吞声咽下这个哑巴亏?连我们家爷都看不上的女人,四哥怎么可能看得上,难道是酒后乱性吗?可是,可是,我们家爷有什么必要认下这个女人呢?况且四哥又不是八哥,他会怕了哪个女人? 朱赫想不明白,冰凝也想不明白,因为从道理上根本就讲不通,可是事实却又就是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因此虽然嘴上打赢了这场胜仗,冰凝仍是满腹狐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而朱赫面对这场败仗,半天都没有想出来一个体体面面的下台阶方法。 就在朱赫尴尬地不知道如何回复年四嫂之际,只听得雅思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十六弟妹,你可算来了!有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拖到现在才过来?就数你府上没什么事情,就数你来得晚,你自己说说,怎么赔礼谢罪?”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1章 挑理 朱赫一见那拉四嫂就像见到了大救星,登时觉得底气十足,于是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将冰凝撇在一边,一脸笑容地迎上雅思琦,一边撒娇一边说道:“唉呀,四嫂!您怎么净挑弟妹的理呀!那我可得问一下,十三嫂来了没有?若十三嫂没有来,我倒是要看看一会儿她怎么向您赔礼谢罪。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要不,她先自罚三杯,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朱赫确实是倚小卖小,不但挑雅思琦的理,还挑起了萨苏的理。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嫂子性情宽厚,从不会与她这个弟妹计较什么,所以才敢这么没大没小,不担将雅思琦的话堵了回去,更是将了萨苏一军,要她十三嫂先自罚三杯,她才肯认错。 雅思琦哪里知道这十六弟妹刚刚被冰凝噎了一个哑口无言,只觉得朱赫可是越来越刁蛮了,怕是将来又要变成另一个那木泰不成? 八阿哥与王爷从来没有什么交情,女眷更是几乎从不走动,虽然两家一直是比邻而居,因此那木泰再是泼辣,再是被皇阿哥骂,也不关自己这里什么事情。这十六阿哥可就不同了,由于十六阿哥与王爷格外交好,两个府上的女眷们也都常来常往。而王爷最反感的就是恶女悍妇,最瞧不起的就是怕老婆的男人,本来两个府上关系一直很好,若是因为女眷们之间的一点点小事而影响了爷们之间的交情,那可实在是不值当。 雅思琦是做嫂子的,自己有多大委屈都不会与年少的弟妹们计较什么,不过她与萨苏的感情要比朱赫深厚许多,眼看着萨苏被朱赫“欺负”,她也于心不忍。毕竟萨苏有多大的酒量雅思琦可是非常清楚,一上来先自罚三杯,然后再被朱赫左一句右一句又骗去几杯,怕是酒席还没有开始就要先被灌倒了。可是如果她仗义执言替萨苏说几句公道话,则必定会惹恼了朱赫,后果将更加严重,毕竟朱赫可是个一点儿亏都不会吃的主儿,当场就能让她雅思琦下不来台。 此时雅思琦格外后悔,明明知道十六弟妹是个马蜂窝,刚才还招惹她干什么?现在可好了,没个三寸不烂之舌还哄不好这姑奶奶了!于是雅思琦只好陪着笑脸道:“瞧瞧你这脾气,比驴都倔!你十三嫂招你惹你什么了?再说了,你跟谁比不好,非跟她比?她有孕在身,晚点儿来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啊?十三嫂有了身子?” “可不是!你整天就知道瞎打胡闹,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十三嫂,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才知道,还要罚酒……” “我……我,我不是不知道嘛,再说了,不知者不怪!况且十三嫂又没告诉我,她也有不对的地方呢!” “好好好,你们谁都有理,谁都对,就是你四嫂什么时候都没理,这酒也只能是你四嫂喝了。” “嗯,我就知道,您偏心十三嫂,连酒都替十三嫂喝了。唉,您这么好的嫂子,真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呢!不像有的人,管不好自己的奴才还净给别人府上添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2章 重逢 朱赫含沙射影地寻了一通冰凝的不是,雅思琦终于明白朱赫今天这么气不顺的原因了,原来还是因为竹墨的事情忿恨不平呢!这一回轮到雅思琦心服口服自认理亏了,本是想替天仙妹妹说几句公道话,却是张了半天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正在尴尬之际,就听何全匆匆过来禀报:“启禀主子,十四爷家的福晋、格格们到了。” 何全一句话将雅思琦从尴尬之中解脱了出来,也令朱赫收敛了许多,因为她们谁都明白今天这个宴席的主角是十四阿哥,相应地,后院女宾席也是十四府的女眷们唱主角。朱赫再是刁蛮,面对这么重要的来宾,也不敢再撒泼耍赖给她家爷、给四哥四嫂添乱,而是赶快朝雅思琦靠了靠,紧跟在那拉四嫂的身后一并出门迎接。 两人刚一出院门,赫然发现已经有人赶在她们前面迎接十四府的女眷们了,那就是冰凝。冰凝本来紧赶慢赶地过来是要向雅思琦寻问情况,结果还没等她进院呢,就在院门口遇到了由苏培盛亲自出面引领的十四府的女眷们,而令冰凝格外惊喜的是,这其中竟然有她最最亲爱的姐姐! 分别了三年,盼了三年,今天终于盼到了亲人相见的那一刻,只是姐姐,你怎么变了模样,让妹妹快要认不出来了呢?若不是前来赴宴的十四府女眷们只来了三位,而另外两位妹妹全都认得,否则的话,妹妹真的是不敢贸然与您相认! 今天前来赴宴的十四府女眷只有三位,穆哲、塔娜、婉然。穆哲是嫡福晋,宫宴等大大小小的场合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了不知道多少回的照面,冰凝当然认得。塔娜虽然是相识于十年前的那次塞外之行,十年来,她长高了,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漂亮了,可是冰凝仍是一眼就能将认出来。 相反,她最熟悉、最亲近的婉然姐姐,竟似一个陌生人一般,令冰凝第一眼望去竟是没能认出来,一个晃眼间没有找到婉然,冰凝格外地纳闷:那个站在穆哲身边的女人是谁?十四爷新娶的侍妾吗? 当冰凝定睛仔细分辨一番才赫然发现,姐姐,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新娶的侍妾,是姐姐,真的是姐姐!才分别三年,却是仿佛分别了三十年,西北的风沙、干旱、骄阳,像一把无情的岁月刻刀,消磨着婉然的青春与芳华。 比风沙、干旱、骄阳更可怕的是孤寂!没有亲人,没有爱情,婉然就像一只掉了队的北回鸿雁,找不到自己的家,离群索居了整整三年时光,令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写尽了落寞。 冰凝想开口喊一声姐姐,然后投入婉然的怀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是她却不能这样做,她是婉然的小四嫂,姐姐是她十四弟妹,她们必须要相互见礼。而且这里是众目睽睽,不仅仅是王府和贝子府的女人们,还有那么多的其它妯娌们,她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十四贝子府的婉然格格是雍亲王府年侧福晋最亲爱的姐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3章 虚情 面对时隔三年,音信几乎杳无,模样变得令人心酸的姐姐,冰凝必须强忍住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十四弟妹们见礼,她的心痛得仿佛是刀割一般。提示.看書網 就在冰凝犹豫如何开口与穆哲一行见礼的时候,只听耳后传来雅思琦的声音:“唉呀,弟妹们过来了,奴才也没有早些传话过来,四嫂有失远迎,你们可别见怪呀。” 穆哲、塔娜、婉然一行远远地见到了年四嫂,正要准备行礼请安,突然见到那拉四嫂从院里亲自迎了出来,因此只得是先将年四嫂晾在一边,纷纷转身朝向朝雅思琦,齐齐地说道:“弟妹给四嫂请安。” “快快起来吧。” 待与雅思琦行礼请安过后,三个人这才又转向了冰凝,再次齐声说道:“弟妹给年四嫂请安。” “快快请起。” 冰凝话音才落就觉身后有人走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朱赫。由于朱赫已经紧随雅思琦出了院门,而她又是十六弟妹,因此待四嫂与十四嫂们相互见礼之后,还不待众人再开口,朱赫又赶快给十四嫂们见礼。一丝不苟的一大通礼节过后,才终于轮到穆哲开口道:“四嫂,您可真是客气,我们做弟妹的,没有常过来探望您,已经是罪过了,这个时候还要让您远迎,那可就更是罪过了,我们家爷若是知道了,定是饶不了我呢。所以说,您跟我客气可就是害了我呀。” 穆哲身为嫡福晋,虽然没有随十四阿哥远征西北,但是有她留守京城这个大后方及时传递来自宫中、城里等方方面面的消息,自然是功不可没,因此十四阿哥现在可是要将她好好地供奉起来,哄她开开心心地为他办事,因此绝不可能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跟她闹别扭。 而穆哲原本就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又做了这么多年的嫡福晋,早就精于妯娌之间的为人处事和相处往来,不用想她也知道,雅思琦这是在跟她假客气。既然四嫂跟她假客气,那她就跟四嫂假客气,客气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不就是动动上下嘴皮子吗? 雅思琦更是精明之人,对穆哲回敬过来的假客气自然是不会当真,于是故作惊讶地说道:“瞧你说的,怪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是这么回事儿呢!可惜呀,你瞒得了谁也瞒不过你四嫂!十四叔心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埋怨你呢?快别跟四嫂装小可怜了,赶快进屋里暖和暖和,你八嫂她们可是早早就到了,就等你这个唱主角的呢!” “唉呀,四嫂,您可真是要折杀弟妹了,我是哪门子的主角,只有您才是当仁不让的主角!” “我不管,反正我说你是你就是,快别打嘴仗了,瞧你这小脸冻得通红通红的呢。” 雅思琦一边说道,一边亲热地挽起穆哲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朱赫比塔娜大几岁,但她是做弟妹的,因此面对这个小十四嫂,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学着雅思琦的样儿将塔娜请进了院子。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4章 漠然 刚刚借着雅思琦与穆哲两人假情假意地客套的机会,冰凝悄悄向婉然望去,就像从前做过不知道多少次那样,不动声色地给姐姐送去一个温暖的目光。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这是她们俩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当碍于人多嘴杂的场合,即使她们不能用语言交流,可是她们是极为默契、心有灵犀的姐妹,她们会用眼神交流,给对方一个安心,给彼此一个心安。 可是令冰凝万分错愕的是,她这个一如既往的温暖目光,收到的却是婉然漠无表情的反应!怎么?姐姐没有看到自己投送过去的暗号吗?不可能的,这一次与从前她们曾经上演过多次的姐妹重逢场景别无二致,现在才只有几个女眷,以前就是在王爷和十四贝子的眼皮子底下,她们都能极为默契、游刃有余地用目光传递亲情。难道说姐姐把这些全都忘记了吗?可是姐姐不过是才去了西北三年,怎么能够全都忘记呢? 冰凝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于是禁不住又第二次朝婉然望去,没错,没错,在婉然那张历尽沧桑的脸上写就的完全是一副漠然的神态,好像根本不认识她这个妹妹似的。难道说婉然是为了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与年四嫂过于亲呢而令旁人生心疑虑吗?可是现在还没有进到院子里去,只有冰凝和十四府的女眷以及王府的奴才们,旁无别人,并不是一个需要特别避讳的场合。此外,就算是婉然不能与冰凝表现出来一副格外亲亲热热的样子,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必要装出这样一副冷漠,甚至是傲慢的模样! 难道说姐姐也丢了魂魄吗?不应该的呀!姐姐还能够记得穆哲,记得塔娜,记得雅思琦,怎么就独独就记不得她的凝儿了呢?若真是丢了魂,只记不得她的凝儿也就罢了,可是姐姐为什么对别的人都能够按照规矩行事,一整套礼仪下来分毫不差,而独独对她的凝儿既傲慢又漠然呢? 冰凝怎么想也想不通,而此时随着雅思琦挽着穆哲,朱赫陪伴着塔娜走进院子,尚在门外的主子里就只剩下冰凝与婉然两个人,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姐妹互诉衷肠的机会!冰凝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抓紧这极为难得的时机,刚要走上前去投入婉然的怀中,说一声“凝儿好想姐姐啊!”,可是还不待她开口,令冰凝格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婉然连看都没有看冰凝一眼,仿佛这个妹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昂首挺胸,施施然从冰凝的眼前飘过,一副高傲不屑、冷漠无情的神态写满了整个脸庞。 面对这个从不曾见识过、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婉然姐姐,冰凝如石塑般呆立在寒风中,直到目送婉然款款地步入院门之后都没有缓过神儿来: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既然姐姐不是丢了魂,难道说姐姐这是要跟凝儿彻底地划清界限吗?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十四叔将要问鼎九五至尊吗?姐姐将来贵为婉妃娘娘,就再也不是凝儿的玉盈姐姐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5章 亲人 一想到由于“各为其夫”的原因竟使得情同手足的姐妹两人必须立即划清界限,如此出人意料的结局令冰凝简直就是痛不欲生,比起刚刚久别重逢却不能亲人想认的那一幕还要痛上千万倍。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三年,才三年的时间,竟然抵不过她们姐妹二十多年的亲情!她们不仅仅是姐妹,还是妯娌,亲上加亲的亲人,本应是更亲,谁想到,皇位之争竟弄得她们亲人不是亲人,仇家不是仇家,明明是挚爱姐妹,却要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和痛苦。人活一世,苦难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争来争去,争个你死我活,争个家破人亡?争到手的那件东西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冰凝可以看不上,可是她和婉然的夫君却都那么的看重,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只是她不能够理解,爷们间的事情,战火为什么要殃及女人们,亲人们,姐妹们? 冰凝越想越是伤心,越想越无限悲哀。可是一来此时哪里是她有时间可以用来哭泣的时候!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在等待她去做,特别是要陪伴好十三、十四两府女眷,这可是她今天晚上最为重要的差事;二来冰凝原本就是一个倔强之人,强烈的自尊心使得她在这个特别的时刻更是要挺直了腰板。人不可妄自尊大,但更不可妄自菲薄,别人越是瞧不起,自己越是不能弯腰低头。于是,冰凝努力地睁大眼睛,再睁大眼睛,好让眼眶再多盛接一些泪水,不至于这么快就掉下来,被人看到,遭人耻笑。 就在冰凝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竭力控制住情绪的时候,耳畔响起了稚嫩童音:“四婶婶,湘筠给您请安了。” 湘筠!原来湘筠也来了!刚刚冰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婉然,没有注意到婉然的贴身丫环云儿手中牵着的小格格。也难怪冰凝没有注意,在她的记忆里一直认为婉然的丫环还是翠珠,因此对于这个后来的云儿很是陌生。而湘筠才是个七岁的小孩子,个子才刚刚到云儿的腰际,被前面大人们的身影完完全全地遮挡住了。 冰凝没有注意到湘筠,可是湘筠却一直紧紧盯着冰凝。当她得知今天可以去王府见到这个既是她四婶,又是她小姨的漂亮女人,湘筠当即兴奋得跳了起来。每一次见到冰凝,她都感到格外的亲切,因为在湘筠的心目中,这个小姨四婶是除了额娘以外最亲的亲人,比她的阿玛还要亲。 当湘筠随额娘们刚一抵达王府,小姑娘将礼仪规矩全都忘到了脑后边,两只眼睛四处张望,希望她的小姨四婶快快出现在她的眼前。可是当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冰凝的身影,却又被她的嫡四婶突如其来地打搅。 大人们忙着请安见礼闲聊,她根本没有机会跟她的四婶打招呼,现在好不容易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于是趁冰凝转身进院子的时候,慌忙扯开了云儿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一边朝冰凝跑过来,一边甜甜地向冰凝请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6章 背影 冰凝听到身后那个稚嫩童音日的请安声当即就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竟然是湘筠,惊讶得半天都合不上嘴巴。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湘筠走的时候才只是个四岁的小娃娃,现在已经七岁了,模样更是俊俏,像个小大人似的,甚是惹人爱怜。 特别是刚刚遭遇了婉然的冷落,现在又逢湘筠的温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和反差,湘筠的适时出现极为有效缓解了冰凝的失落与伤心,令寒风中矗立了许久的她心中登时一暖,于是连想都没想就赶快迎了过去,然后蹲下身来,一边拉着湘筠的小手,一边捧着小格格的小红脸庞,真是看也看不够,亲也亲不够。 三年不见,湘筠长高了许多,竟是大姑娘的模样了,出落得愈发标致起来。从前的湘筠更多地遗传了她阿玛的容貌,这些年来眉眼间开始依稀地带有了她额娘婉然的痕迹,特别是那温柔的性情,愈来愈与婉然如出一辙。 望着可爱的湘筠,冰凝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悠思。如果小格格还活着的话,也该是有这么大了,也是既像她的额娘又像她的阿玛,也会甜甜地朝婉然喊十四婶婶,只是悠思要比湘筠更活泼,更贪玩,更鬼怪机灵。倘若这两个小姐妹在一起玩耍学习,受欺负的一定是湘筠无疑,而悠思还能想出各式各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辩解,仿佛全天底下就只有她才是最最正确的那个人。 一想到她早殇的悠思格格,冰凝一时间突然哽噎得说不出话来,继而刚刚努力半天强忍回去的泪水登时如决堤的洪流,奔流不息。她怕幼小的湘筠看到这泪水,怕她问四婶为什么要哭,于是冰凝紧紧地将小格格抱在怀中,将下巴深深地抵在湘筠的小小的肩头,任泪水如泉涌,恣意横流。 放任自己的情感也只能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泪水流出来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冰凝赶快松开湘筠,站起身子,领着小格格拾阶而上,朝院里走去。 当冰凝走到院门口,正要扶着湘筠跨门坎的时候,只是那么随意的一眼朝院里望了望,视线里出现的竟然是早已经独自傲然地走进院子的婉然。此时的婉然正背对着她们缓缓地朝宴客厅走去,孤寂的背影被残阳拉得那么长,几乎占据了整个院子,愈发地显得她的脚步是那样的沉重,她的身影那样的飘忽,仿佛在诉说着这三年来的苦难时光。 虽然看不到婉然的面庞,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可是这个背景的出现令冰凝突然又极度地后悔起来,后悔刚刚怎么会那样地胡乱猜测姐姐:不会的,不会的,姐姐绝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更不是势利小人,什么婉妃娘娘,就是给姐姐一个皇后娘娘,她也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姐姐之所以对自己不理不睬,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害怕穆哲在场对她们姐妹奚落嘲笑,害怕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伤害到她的凝儿才不敢与自己表现得格外亲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7章 童真 正在冰凝自责难过之际,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弟妹给四嫂请安。提示.看書網” 萨苏,一定是萨苏来了!冰凝回过头来,果然,真的是萨苏,已经有了三四月身孕的样子,手边还牵着五阿哥。五阿哥,又一个与悠思同龄的小阿哥,当年曾经开过玩笑要当自己的小女婿的五阿哥,如今竟然是如此的英俊模样,眉宇间透露出坚毅的神情,目光中既有少年的童真,又有大人的果敢。冰凝定定地望着五阿哥,竟忘记了将萨苏叫起,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 冰凝的失态令萨苏吓了一大跳,于是顾不得礼节,赶快上前问道:“小四嫂这是怎么了?大风天的,可是不能哭,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萨苏不知道冰凝为何而哭,因此也只能是空泛地劝解一番,冰凝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前面穆哲她们已经进院子了,现在萨苏一行又已经到来,她得赶快照顾好这两家女眷才是,于是赶快拿帕子轻试了眼角的泪水,朝萨苏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哎,真是失礼呢,让弟妹笑话了呢,走吧,赶快进屋里去吧。”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将五阿哥拉过到自己的手里,再度开口道:“你现在身子沉了,把五阿哥交给我吧……” 冰凝与萨苏一直说着话,忘记了小阿哥、小格格们。此时见婶婶们说得差不多了,湘筠赶快朝萨苏说道:“十三婶,湘筠给您请安了。” 萨苏这才注意到冰凝身边的小格格竟是湘筠,刚要开口叫起,竟被五阿哥插了嘴。原来五阿哥也是在等四婶与他额娘说过话后再请安,谁想到被湘筠抢了先,显得自己很失礼的样子,对此五阿哥很是不好意思,于是还不待他额娘将湘筠叫起,赶快向冰凝请了安。 看着两个小阿哥小格格争先恐后地请安,冰凝与萨苏两人不约而同相视而笑起来,为了缓和气氛,萨苏赶快朝冰凝一边自嘲似地笑笑一边打趣道: “等明年的这个时候,六十阿哥也会请安了呢!到时候还不更是要乱作一团了?” “别光说福惠阿哥,等后年的这个时候,你的七阿哥也会请安了呢,到时候看他们谁能力拔头筹。” 七阿哥?十三府上可是只有六个小阿哥,哪里来的七阿哥?萨苏刚要问冰凝哪里来的七阿哥,只一瞬间又突然明白年四嫂口中的七阿哥竟是指现在还在她肚子中的这个小阿哥,登时惹得萨苏一脸通红:“也许是小格格呢。” 冰凝刚要说“我一向看得准,这回肯定是小阿哥。”谁想到,竟然又被五阿哥打断了。 “额娘,您答应过,会生个小妹妹的。” 冰凝当即被五阿哥无忌童言笑坏了,于是存心逗他:“你想要小妹妹?” “嗯,是的,四婶。” “那你阿玛想要小弟弟,怎么办?” “那就让阿玛去生小弟弟好了。” 冰凝实在是忍不住了,本是她要去逗弄五阿哥,谁想到才三两句话就反被五阿哥给逗得几乎笑出了声,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8章 妹妹 一个回合就成了五阿哥手中败将,历来都是号称常胜将军的冰凝脸上很是没有光彩,急于掩饰自己的尴尬,于是她一把将湘筠拉到五阿哥的面前说道:“这是湘筠妹妹,多么可爱乖巧的小格格,将来你额娘若是生了小弟弟,你还有湘筠妹妹可以和你一起玩。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四婶,这是谁家的妹妹?” “是你十四叔家的妹妹。” “四婶您怎么骗人呢!” “你这是怎么跟四婶回话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萨苏一听五阿哥这么没大没小地跟冰凝说话,当即气恼了小阿哥,于是还不等冰凝说话就呵斥起来。冰凝见萨苏动了这么大的气,又是因为自己而起,很是不好意思,于是赶快劝道:“不碍事的,不碍事,这不是怨我嘛,是我没有跟五阿哥把话说清楚呢,怪不得小人家。” 五阿哥一听他四婶这么替他竭力开脱,当即也理直气壮了起来,于是格外委屈地自我辩解:“如果真是十四叔家的小妹妹,儿子怎么会没有见过呢?” 原来是这个原因!五阿哥认为冰凝欺骗他确实是情有可原,可是冰凝是他的四婶,这么没有规矩地回话,小阿哥被骂也是理得当然,弄得萨苏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个童言无忌的五阿哥。冰凝见这母子俩人一个委屈得不行,一个又气恼又尴尬的样子,于是赶快圆场道:“五阿哥说得不错,你确实是没有机会见到过湘筠妹妹,不过,四婶也没有骗你,因为小妹妹随十四叔去了西北,有将近三年多的时间呢,所以你才没有见到过。看看,今天来四婶这里来对了吧,终于见到了还曾认识的湘筠小妹妹。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妹妹与你玩,你的福气真是大呢。” 听冰凝这么一解释,五阿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萨苏见状赶快在一边说道:“还不赶快跟四婶承认错误?以后再是这么没大没小,不要说我骂你,若是你阿玛知道了,至少要罚你跪省两个时辰!” 冰凝和萨苏两个人一人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五阿哥说得更是抬不起头来。见小阿哥如此窘迫的模样,冰凝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一手拉着湘筠,一手拉着五阿哥,将两个小人儿拉到了一起之后说道:“好了,好了,不是不认识小妹妹吗?今天这就认识了,以后再也不会说记不得了。” 萨苏见冰凝一个人弄着两个孩子,怕她才生产不久,身子累坏了,于是赶快拉过湘筠的手说道:“快让十三婶见见小湘筠,哎呀呀,已经出落成一个小美人了呢!” 湘筠本就是温柔腼腆的性子,此时被她十三婶一通夸赞,弄得小姑娘十分不好意思,也低着头闷声不语,只是脸上红红的,害羞地别过头去。冰凝知道湘筠这是难为情,于是对五阿哥说道:“你常来园子里玩,知道哪儿好玩,哪儿有意思,还不赶快带湘筠小妹妹好好地玩一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19章 影子 五阿哥巴不得早早脱离这里,省得又被她额娘骂,此时一听他四婶给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于是赶快落落大方地领着湘筠四处转悠起来,生怕他额娘变了主意,又将他喊了回去。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五阿哥由于常来园子里玩,对于园子里大大小小,甚至是犄角旮旯的各个地方都了如指掌。又由于他的阿玛与王爷格外交好,小阿哥自然知道自己在这个园子里身份特殊,不但根本不受任何约束,而且俨然就是半个小主子的派头。特别是现在身边有一个久居塞外边疆的小妹妹,知道她什么也不懂,于是五阿哥极尽地主之谊,煞有介事地向小格格显摆,一会儿指给湘筠训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会儿又告诉小妹妹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令第一次来园子的湘筠两只眼睛根本就不够用,这里还没有看清楚,那里又被五阿哥叫了过去。 看着两个小家伙没一会儿就熟捻起来,两个大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于是冰凝开口说道:“你还总说我不爱惜身子呢,你瞧瞧你,正怀着身子的人,还在这大风天里耽搁,还不说赶快进屋里去!” 说着,冰凝亲亲热热地挽起萨苏的胳膊朝院门走去。冰凝与萨苏两人转身拾阶而上正准备进院,可是在冰凝回转身子的一刹那,透过窄窄的院门,突然觉得远远的院子里有个身影一晃就不见了!谁这么鬼鬼祟祟?冰凝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今天过来的主子们全都是各府的女眷,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行事这么诡异;奴才吗?那就更不可能了,这可是在自己家的园子里,挑选的全又都是精明能干的心腹奴才,王爷逐一审核过目,可谓是精挑细选,确保万无一失,因此更不应该有偷偷摸摸之人。 那到底会是谁呢?冰凝有心看个究竟,本想快走几步,怎奈手边扶着有了身孕的萨苏,再是心急如焚也不敢令她十三弟妹有任何闪失,因此待两人四平八稳地好不容易进了院子之后,哪里还有什么行色有异之人,就连个影子都见不到,全都是行色匆匆忙着当差的奴才们。 冰凝环顾四周之后,失望之情写满了脸庞,难道说自己刚刚那是眼花了? 就在冰凝糊涂之际,只见远远地走来了红莲,怕是雅思琦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给她,冰凝赶快迎了上去,谁想到那红莲根本没有与她汇合,而是半途之中就忽然停止了匆匆的脚步,朝右前方俯身行礼请安。冰凝格外诧异,于是顺着红莲请安的方向看了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而她与红莲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没有太听清楚红莲口中说的是什么。 心中奇怪不已的冰凝还不待红莲被叫起身就快步走到她的跟前,红莲由于没有被主子叫起而仍保持着垂首行礼状,并没有意识到年侧福晋过来,而冰凝则再次顺着红莲行礼的方向看了看,仍是什么人都没有见到,于是诧异地问道:“什么人都没有,你这是跟谁请安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0章 躲藏 听到冰凝的询问声,红莲惊讶地抬起头来,先是迷惑地看了看这个仿佛是从天而降到她跟前的年侧福晋,然后又侧过头朝着她刚才请安的方向看了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天啊,人去哪儿了?哎呀,这可怎么是好,年主子定是要误以为自己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呢!急得红莲赶快辩解道:“回侧福晋,奴婢刚才在给十四爷府上的格格请安呢!” 一听红莲说是十四府的格格,冰凝不由得一愣。;看書網格格?是湘筠吗?肯定不是!此时她正与五阿哥在一起,还没有进院呢。塔娜?好像听福晋姐姐说过,十四叔已经将她升为庶福晋了。那十四府上能称之为格格的也就只剩下了姐姐,可是姐姐今天这是怎么了?要么一脸傲慢、盛气凌人的神情,要么行踪不定、躲躲藏藏…… 一想到这里,冰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难道说,刚才那个一晃就不见了的影子也是姐姐?一想到那个身影有可能是婉然,冰凝赶快转过头去,可是任凭她的目光寻遍了整个院落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急得她禁不住大声质问红莲:“你说是十四爷的格格?那,那,人在哪儿呢?” “回侧福晋,刚刚还在呢。” “在哪儿?” “喏,就在前面的廊柱边,奴婢一见到就赶快请安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奴婢说的都是实情!” 红莲急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冰凝知道,红莲没有必要跟她说假话,而且冰凝刚才早早就见到了红莲,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想到这里,冰凝暗暗思忖道:看来刚刚自己并没有眼花,那个一晃就不见了的身影真的就是姐姐,可是姐姐为什么要这么躲躲闪闪,行踪诡异呢? 萨苏见冰凝急急地进了院子,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后来看到她年四嫂心急如焚的样子,尽管她的身子有些沉了,但还是尽量走得快一些,免得拖了冰凝的后腿。此时听到冰凝气急地询问红莲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遇见婉然了,怪不得她会这么心急!十四弟妹可是今天的主角,必须惊着十二万分的心照顾好。可这这婉然弟妹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要躲着小四嫂呢?难道是在替老十四搞什么暗地里的名堂吗? 一想到这里,萨苏心里格登一下子。虽然十三府与王府格外交好,但是她与婉然也是妯娌,凭白无故地胡乱猜疑很是不应该,可是正是因为两家格外交好,萨苏才极为担心十四府的女眷们偷偷摸摸地弄出些什么事情来,暗算了王爷,也害了冰凝。 萨苏不知道那婉然弟妹与冰凝四嫂是姐妹,当然就更不知道她与王爷的那些前尘往事,可是即使知道这些又怎样呢?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时的十四贝子与现在的抚远大将军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就算是知道了他们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爱恨情仇,萨苏一样也会提高警惕,绝不敢吊以任何轻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1章 待客 萨苏“知道”冰凝为何心急如焚,现在是多么关键的时期,彼此又是这么微妙的关系,哪个府上都有自己的大谋略和小算盘,而随着十四阿哥这个关键人物的回京,局势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大有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势头。特么对于看書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今天王爷的这个宴请当然是醉翁之意不仅仅在酒,不管王爷在意什么,萨苏当然清楚自己的位置。不管自己与王府的关系有多么深厚的渊源,只有十四府的人才是今天的贵客和座上宾,其它府不过就是陪衬罢了。按理讲她这个最为亲厚的十三弟妹应该主动出手襄助各位四嫂们,也算是替她家爷尽了一份心意,却又偏不巧赶上她怀了身孕,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帮上忙已经令萨苏格外愧疚,如若再是因为照顾她而怠慢了十四府的弟妹们,万一再发生了些什么变故,那可真是要犯下追悔莫急的大错。因此见冰凝问了红莲之后反而又犹犹豫豫起来,没有刚才的那股急急火火的焦燥,急得萨苏赶快说道:“小四嫂还是赶快去看看十四弟妹那边有什么事情吧,我又不是什么稀客,整天里快是要把这园子的门都踏破了呢。我这身子也不是太沉,没有什么大碍,直接进屋里就是了。” 冰凝由于脑海中一直想着婉然的事情,愣了一会儿神儿,此时冷不丁地听到萨苏开口这才回过神儿来,对于自己刚刚冷落了十三弟妹很是愧疚不已,慌忙说道:“没有什么,十四弟妹或许是有别的事情被人喊走了呢,再说了,园子里还有那么多的奴才呢,定是不会怠慢了十四弟妹,我还是先陪你进屋吧。” “唉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弟妹哪里还用得着小四嫂来陪?您今天这么忙,弟妹又不是稀客,您还是赶快去忙正差吧,千万别误了四哥的大事,否则弟妹我可是逃不了我们家爷的责罚。” “实话跟你说吧,我今天的正经事差就是把你给陪好了!这可是你四哥亲自吩咐下来的,难道说你这是要我被你四哥责罚吗?” 话音未落冰凝就立即拉起了萨苏手,不容她分说直接请进了屋里头。 萨苏来得是最晚的,因此待她进了屋之后,所有各府的女眷就算是到齐了。朱赫刚刚陪塔娜进来,发现果然她十三嫂还没有到,知道今天这酒是罚定了,于是守株待兔了许久,就等着萨苏自投罗网。此时见冰凝陪着萨苏进了屋来,朱赫本就还对冰凝一肚子怨气,又见十三嫂果然是怀了身子也没有跟她透口风,更是格外不满,因此萨苏前脚刚踏进屋子,朱赫立即迎上前去大声说道:“弟妹给十三嫂请安了!刚刚弟妹还跟四嫂说呢,您一准儿是最后一个,果然,还真让弟妹给言中了,您看看,该怎么罚吧?” 虽然朱赫一副来者不善的气势,但毕竟是十六府的女眷,与王爷、十三阿哥是同一个阵线之人,因此萨苏有朱赫陪伴,就算是挑理耍刺儿闹出大天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冰凝踏踏实实地将萨苏交到朱赫的手中,然后目光就急急地寻找起婉然的身影。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2章 喜气 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宴客厅里烛火辉煌,亮如白昼,香腮云鬓,人声鼎沸。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書网冰凝的眼睛不停地搜寻,搜寻,可是一屋子几十口子人,任她怎样仔细地搜寻,仍是不见婉然姐姐的身影。 由于人员到齐,女眷的宴席按原计划正式开始,因为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妯娌们,又因为朱赫一直憋着一口气要挑萨苏的理,因此宴席才一开始就乱乱哄哄起来,战场直接摆在了冰凝负责的十三、十四两府女眷这一桌。 穆哲的酒量很好,又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面对直接越界过来挑战的朱赫,若是在平常早就一轰而上闹成一团了。可是今天她却格外地沉稳,一直按兵不动,毕竟一个是十三嫂,一个是十六弟妹,全都是王爷那边的人,她们之间起了内讧,穆哲当然是乐得隔岸观火,甚至希望愈演愈烈才好,只有把热闹弄大了才会是更有意思。一想到这里,穆哲立即改变了策略,此时眼见着面对朱赫的发难,一脸通红,没有想好如何回答才能既令自己平安脱身,又不至于将朱赫更加激怒的萨苏,穆哲不但没有安慰劝导,反而是火上浇油。 “十三嫂,我这个当弟妹的本不应该说什么,不过,十六弟妹说得真是对呀,我也想替她说一句公道话呢,您这么大的大喜事怎么也不跟弟妹们透个口风,让我们也好沾沾您的喜气,也能令我们十四府再添个一男半女,为我们家爷开枝散叶,谁想到十三嫂竟是这么小气,难道说您这是担心我们把您的喜气沾走了?” 穆哲说得是实情,自从湘筠降生之后,七八年的时间里,十四贝子府再也没有诞生过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对此穆哲明里暗里不知道背了多少黑锅。毕竟十四府的女眷里属穆哲最矫情,万事都要拔个尖,因此人们想当然地认为都是由于她妒忌成性、争风邀宠才令十四阿哥断了子嗣,俨然第二个那木泰。幸好这一次十四阿哥远征西北穆哲没有随行,而这三年里,十四阿哥仍是没有任何子嗣诞生,才令穆哲这个“大清朝第二妒妇”的名声稍稍减弱了一些。 “有得必有失”是绝对真理。这些年来十四阿哥凭借西北军功一战成名,风头无人所及,却是在子嗣方面“颗粒无收”;而相比十四贝子府的无声无息,不受皇上待见的十三府却是接二连三地诞育小阿哥、小格格,而这些小阿哥、小格格的额娘竟几乎被萨苏一个人包揽。对此穆哲的心理更是极不平衡,十四府没有子嗣就是她穆哲的错,是她善妒的结果,那十三府的子嗣几乎全由萨苏一个人所出怎么就没有人说她是“大清朝第三妒妇”?这十三嫂的命怎么就这么好?又当额娘又不挨骂,真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原本就不服气,此时又有朱赫挑头,穆哲一边心里头酸酸溜溜,一边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不露痕迹地借题发挥起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3章 替罪 照顾好各位弟妹们是冰凝今晚最为重要的差事,此时眼见萨苏遭受穆哲和朱赫的两头夹击,生性善良宽厚的萨苏哪里是那两个弟妹的对手?冰凝本就与萨苏情同姐妹,当然是要出手相助,可是在今天的这个场合下,十四府的女眷根本得罪不起,不要说起什么纷争,就是穆哲当场给她摞下脸子,让全场气氛立即尴尬起来就足够冰凝受了。;看書網因此面对救也救不成的萨苏和惹也惹不起的穆哲,冰凝只得是牺牲自己,只不过她需要先将解决问题的出口放到朱赫的身上。 “十六弟妹今天这是怎么了?没见你十三嫂怀着身子吗?连罚三杯她可怎么受得了呢!不要说你十三哥不答应,就是你四哥也饶不了你,更不要说你们家爷了。” 朱赫好不容易见到十四嫂替她说句“公道话”,正心里头暗自得意呢,却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年四嫂开始替十三嫂打抱不平,坏了她的好事,气得朱赫将火气转向了这个年龄还没有她大的四嫂。 “四嫂,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接二连三地怀胎生子,还不是因为沾了十三嫂的喜气?怎么我们弟妹们想沾沾喜气儿就不成了?十三嫂是您的弟妹,也是我们的嫂子,怎么这喜气只能由您这个嫂子来沾,不能由我们这些弟妹们来沾?” 朱赫一句话说得冰凝哑口无言,谁让她才生完福宜没多久就又生了福惠,给朱赫留下了确凿的口实,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的接二连三怀胎生子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情,以前七八年冰凝可是一个都没有生过,但是朱赫才不管这些,她只管现在,凭什么你们两个嫂子串通一气“欺负”弟妹们。 面对咄咄逼人的朱赫,暗中挑拨的穆哲,善良隐忍的萨苏,想想今天自己肩负的职责,冰凝没有任何选择,“豪气万丈”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盅说道:“十六弟妹真是说笑话了,你十三嫂的喜气怎么会只是我这个四嫂沾得,弟妹们就沾不得?今天就借你这个话头,我这个当四嫂的,真心感谢你们十三嫂的喜气,将福惠阿哥送给我,这些日子一直忙,没有腾出功夫专程到老十三的府上去感谢,现在就用这几杯薄酒,了表寸心,待日后得了功夫再专程拜访言谢!” 说完不待众人开口,冰凝就将满满一酒壶内的水酒一饮而尽,将一桌子人惊得是目瞪口呆。这酒壶中的酒是备酒,待众人将酒盅内的酒喝掉后再续满时就从酒壶中倒酒,而今天宴席上准备的酒壶是比较大的,满满一壶酒至少可以倒9盅。对于壶中酒的数量,即使没有事先测量,众人根据壶的大小也大概能够估摸得出来,此时眼见冰凝竟然一口气将整整一壶酒喝了一个底儿掉,从不曾见识过文文弱弱的小四嫂如此豪迈的饮酒场面,众人在目瞪口呆的同时,登时像是集体哑了火的小钢炮,半天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4章 残局 这是冰凝有生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酒。提示.看書網她当然知道这一壶酒有多少,她只是想立即堵住朱赫和穆哲的嘴,而这个目的在她一饮而尽的时候立即就达到了。 朱赫之所以朝萨苏发难,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冰凝的身上,谁让她调教出来的奴才竟然成了她们十六府的新主子!只不过进屋之前刚从冰凝那里吃了败仗,打不过只能逃的朱赫就将火气一骨脑儿地转到了与冰凝关系最为亲厚、性情最为温和的萨苏身上,实际上她与萨苏没有任何过节,只是欺负十三嫂当了年四嫂的替罪羊罢了。此时见“冤有头债有主”的冰凝知趣地喝下了罚酒,火气登时消了一大半的朱赫也知道见好就收,于是赶快说道:“四嫂真是仗义豪爽之人,既然四嫂有心替十三嫂喝罚酒,我这做弟妹的也就不能再矫情了不是?哪个嫂子喝不是喝呀。只是弟妹有个请求,下回弟妹若是有被罚酒的时候,四嫂您是不是也会替弟妹我出个面救个场呢?” “那当然,十三弟妹是弟妹,十六弟妹也是弟妹,既然我是做嫂子的,就一定不会有偏有向。” “那就一言为定喽。” 冰凝给足了朱赫面子,十六福晋终于体体面面地回了自己的那桌酒席之上。 朱赫回到自己的位子,可穆哲的位子就在冰凝这一桌,走是走不掉的。穆哲今天确实是打算惹事生非,而且自从婉然嫁到十四府的一开始她就与那个年家大小姐很不对脾气,自然也会对婉然的娘家姐姐也没有多少好感。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打击年家姐妹的气焰,何乐而不为?只是她没有料到冰凝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替萨苏出头。明明朱赫说的是罚酒三杯,她却自取一壶,至少多喝了三倍的量,穆哲哪里还有脸面再去揪着冰凝不放?如果只是两家人的家宴就算了,现在有那么多的嫂子弟妹们在场,人们都会说她穆哲得理不饶人。更何况挑事儿的朱赫都离开了,她若是再不依不饶,会显得她们十四府这是摆明了要与王府做对,现在还不是你死我活、划清界限的时候,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还是极需要维持的,因此穆哲待冰凝放下酒壶之后赶快尴尬地笑笑说道:“小四嫂好酒量!弟妹自愧不如,早知道您有这么大的量,弟妹早早就应该先敬您才对。” 冰凝当然知道穆哲说的全都是客套话,不过她原本就不想将事情闹大了,既然挑事儿的走开了,拱火的给台阶了,冰凝当然是要偃旗息鼓、息事宁人,于是满怀诚意地说道:“弟妹真是谦虚,你的酒量谁能比得过?按理说我这个当四嫂的应该好好陪你才是,不过今天客人太多,有些照顾不过来呢,怠慢了弟妹还请见谅,待哪天得了闲功夫,我再单独陪你,不说一醉方休,至少是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总算是都寻到了各自的面子,于是穆哲赶快表态:“四嫂真是客气呢,哪天您有功夫,弟妹得来好好陪您才是。”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5章 离席 随着穆哲安安稳稳地落座,冰凝这一桌总算是相安无事,按部就班地开始享用宴席,而其它各桌早就已经是菜过五味,酒过几巡,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提示.看書網 落座之后的冰凝面色绯红,心口似火烧般地难受,头也有些昏昏沉沉,可是即使这般不适,她仍是不能踏实下心来,因为她们这一桌还空着一个座位,婉然的位子,她这是去了哪儿呢?冰凝再一次地心急起来。 就在冰凝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陪着十三和十四两府女眷们,一边心事重重地猜测她的婉然姐姐在哪里的时候,湛露悄悄地走到她的身旁,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道:“启禀主子,方公公让奴婢给您传个口信儿,说十四府的喜塔腊格格有事情找您,现正在牡丹台等您呢。” 喜塔腊格格?头正昏昏沉沉的冰凝被这个“喜塔腊格格”弄得莫名其妙,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湛露,将这个头一回单独在主子跟前儿当差的小丫环吓得腿直发软,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昏沉的大脑,嘈杂的环境,搅得冰凝的脑袋仿佛要炸掉似的,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小柱子口中的这个“喜塔腊格格”指的就是婉然! 婉然在被迫嫁给十四阿哥的同时,被迫改了身份,成为了保善的养女,那保善的满姓为“喜塔腊”,他的养女自然也是姓了“喜塔腊”,因此婉然在十四贝子府以及所有的对外场合均被称为“喜塔腊格格”,而冰凝既没有造访过十四府,又极少在公共场合与婉然相处,一直认为婉然是自己的姐姐,当然早就将她的那个新的娘家姓氏丢到了脑后头。因此当小柱子按照“官方称谓”给冰凝传口信儿的时候,自然是将冰凝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当她明白过来“喜塔腊格格”就是婉然姐姐,她们姐妹两人马上就可以见面相叙一番,冰凝的一颗心霎那间咚咚咚地跳个不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曹操曹操就到呢。找了半天的姐姐,原来姐姐也在找自己!怪不得姐姐一直躲躲闪闪,原来是担心被穆哲看到凭白被她奚落。一想到要与阔别三年之久的姐姐重逢,冰凝的心激动得几乎跳了出来,可是当着穆哲等人的面,她必须要表现得格外镇定,千万不能被人看出来破绽。于是冰凝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大声地对湛露回话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湛露退到后面,冰凝才将头转向穆哲等人说道:“真是对不住各位弟妹,我先要去茶水房看一下,你们先慢慢聊,我去去就回。” 萨苏怕穆哲又挑理,冰凝的话音刚一落下就赶快开口道:“四嫂您先忙,四嫂是嫂子,我这个十三嫂也是嫂子,有十三嫂相陪,十四弟妹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十三嫂您可真是的,我这个做弟妹的怎么能对嫂子有什么意见啊!” 穆哲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噎了萨苏一句。冰凝实在是见婉然心切,因此也没有心思再跟穆哲斗嘴,有萨苏坐镇,她总算是可以踏实地暂离开宴席一段时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6章 无人 冰凝匆匆离开了宴客厅,一路急行朝牡丹台走来。提示.看書網临行之前她特意叮嘱湛露:“你留在这里好好伺候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这些主子们,我去去就来,千万要精着心,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先去禀告福晋再行事。” “回主子,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当好差,您千万放心。” 嘱咐完湛露,冰凝这才稍微放下些心,脚下如安了飞火轮般,力争速去速回。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寒风却没有停止它的嘶吼,继续一刻不停地呼啸,而且伴随着凛冽的寒风,星星点点地开始飘起了细微的雪粒。 冰凝不常来园子,特别是这两三年,她接二连三地怀胎生子,更是一步都没有踏入园子半步。即使在园子的那些日子里,冰凝基本上也都是以陶源为中心,极少涉足其它地方。由于陶源原本是由王爷躲清闲的一个地方改建而来,离众人较远,很是偏荒,而冰凝又乐得远离众人,独享清幽,因此除了陶源,对于园子的其它大部分地方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根本没有好好地逛一逛,玩一玩。 就好比即将前去的牡丹台,实际上就在宴客厅的前面,起到分隔内院外庭的作用,但是冰凝竟是第一次前往。造成这个局面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她在潜意识里,认为那是王爷与其它女人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地方,留下了太多其它女人的印记,她不想涉足其中,不想知道他与她们的那些经历罢了。 一想到这里,冰凝的心中忽然升起无限的感慨。对于园子她是这么的陌生,可是对于热河的狮子园她却是几乎踏遍了那里的每一寸土地,否则她也不可能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抢在十四阿哥之前到达松露亭,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危机。要说狮子园不是一样留下了王爷与其它女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吗?特别是他与惜月,共度过一段艰难岁月,心生起微微情愫,她怎么又不在意了呢? 冰凝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爱上他,心无旁骛,无忧地虑,才会将狮子园当作一个绝佳的散心胜地。而园子则不同了,她第一来到的时候正是他对她步步紧逼、穷追不舍之时,虽然她在一味地躲闪,可是这心间一旦有人驻足,就完全不能够释然。所以她才会有意无意地避开除了陶源以外园子的一切,她对园子保持着高度的陌生感,对他的从前保持高度的陌生感,这是她自己划下的警戒线。 由于牡丹台离宴客厅非常近,因此不消多时冰凝就匆匆地赶到了。可是当她到达之后,这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呼啸的寒风,以及随风摇曳的枯枝。对于这个结果冰凝并没有气恼,想她这个在园子里住过些日子的人都不曾来过这里,婉然是第一次到园子,还是个客人,面对如此陌生的环境,当然是不会顺顺当当地来到,迟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因此冰凝虽然心急如焚,担心自己这个擅离职守会不会出问题,可是最终她仍是决定再等一等。她只要与姐姐见个面,说几句贴心体己的话就知足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7章 墙角 从清早到现在,霍沫一直在雅思琦身边帮着这样或是那样的忙。;看書網刚刚由于查看茶点房生出的一点小小意外虽然令她的心情有些受影响,不过这个小小插曲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全忘到了脑后头,因为需要她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更何况一个是王爷的嫡妻,一个是王爷最宠爱的女人,她一个小小的寄居客有什么权利心生不满。 此时宴席已经进行到一半左右,雅思琦正打算差红莲去给苏培盛传她的话,问问前面的宴席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她好控制一下女眷这边的时间,以便前后两席保持大致相同的进度。可是她又想让红莲给她把狐皮披风取来,刚刚过来的时候她穿的是一件锦袍,此时外面开始有些飘雪花,担心一会儿雪下大了,锦袍要被湿透。 雅思琦之所以关注前面男宾宴席的时间进度,那是因为男宾一散席,女眷这边就要立即撤桌送客,不能有片刻的耽搁。雅思琦担心事到临头了再去取披风,慌手慌脚有失礼仪,丢了王爷的脸面。因此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想出来一个好法子,让红莲和霍沫一同去取披风,然后由霍沫带着披风回到宴席上,而红莲则去前院找苏培盛问情况。万一前面已经进行到尾声了,她这边红莲一回来禀报她就能立即起身送客。 霍沫从红莲的手中取了披风之后两人按照事先的计划就此分头行动,红莲去了前院,霍沫回了后院。霍沫为了抄近道,并没有走原路线,而是穿行牡丹台,虽然路窄偏僻,但是与大道相比要少走不路。 正当霍沫从黑暗隐蔽的小路穿行出来,打算继续穿过牡丹台的小花厅继续前行的时候,突然耳畔响起来一个陌生男子的说话声:“您怎么?婉然呢?” 由于看不到对方的身影,霍沫并不知道这个陌生男子是谁,但是听口气不像是奴才。牡丹台本就是前后院的分界地,又是一个大型花园,因此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出现在这个地方都不足为奇。但是霍沫毕竟不是奴才,从名义上来讲,是王爷一个没有名分的女眷,而对方既然不是奴才,那就一定是来客,因此她仍是有避嫌的需要。于是霍沫赶快煞住了继续前行的脚步,同时迅速地将身子隐在青松丛的后面,打算待对方离开之后自己再走。虽然这样做有听人墙角的嫌疑,但是在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大前提之下,听墙角只能算是不拘小节了。 实际上霍沫根本就没有听人墙角的嗜好,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一会儿回去之后如何将宴席上出现的那些大事小事赶快解决掉。可是就在霍沫仔细盘算之际,突然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声音将霍沫惊出了一声冷汗:“啊?怎么是您?姐姐呢?” 天啊,这不是……?如此熟悉的声音令霍沫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不由得她偷偷地剥开身边的枯枝乱丛,透过稀疏的间隙放眼朝前方望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8章 私会 霍沫这一看不要紧,不仅仅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一双腿都开始不停地打起哆嗦,心中禁不住地暗暗惊叹:果然,果然,果然是年姐姐!竟然暗地里私会男人!可是,可是,那个男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私相约见?还有,那个男子口中的婉然又是谁? 不用霍沫再费尽心思地去猜测,接下来那两个人的谈话内容明确无误地告诉了霍沫那个男人是谁,他们口中的婉然又是谁,以及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私相约见。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您怎么了?婉然呢?” “啊?怎么是您?姐姐呢?” 两个人惊讶地发现婉然并不在场之后,这才发现光顾着惊讶,忘记相互见礼了。于是那个男子赶快说道:“愚弟给四嫂请安。” “您别客气,快快请起。” “四嫂,您身子有没有大碍?婉然怎么没有陪着您?” “我身子好好的啊?没什么大碍啊!姐姐在哪里?姐姐不是说要见我吗?” “她不是应该在这里吗?说您身子不舒服,她一个人弄不过来,才叫库布里去请愚弟前来……” “我没有见到姐姐啊!我的丫环说姐姐想在这里见我,我才过来的……” 两个人南辕北辙地说了半天话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定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急得那个男子率先开口道:“四嫂,真若是婉然要见您的话,您们这一晚上不是都在宴席上吗?应该一直都见面的,怎么还会要单独约在这里相见?还要奴才们传话?” 冰凝听出来对方的怀疑之词,对此她并没有生气,毕竟对方不了解情况才会如此口不择言,冒犯了她。冰凝认为自己这里应该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自己这里,相反倒是对方疑影重重,于是她一边解释,一边反问道:“我这一晚上都没有见到姐姐了,除了她刚刚随十四弟妹一同到达的时候见了一面……,不过,如果真是我的身子有什么大碍,姐姐应该请十四弟妹或是福晋姐姐过来帮忙,怎么也不该请您的……” 双方都认为问题出在了对方那边,可是他们又无法相互说服,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于是那个男子稍加思索又重新换了一个角度来朝冰凝急急问道:“四嫂,刚刚是哪个奴才请您过来的?” “是我的贴身丫环,她是听我们院子的太监总管传的话……,您呢?” “我也是听我的贴身太监库布里的禀报才急急忙忙过来的,至于他是听谁传的话,愚弟还不太清楚……,愚弟回去定会彻查清楚,严惩不怠!四嫂,您身子没有大碍这就好,只是,只是这里是是非之地,万不可久留,您还是……” “我省得,您也赶快……” 事已至此两个人都格外清楚,现在根本就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脱身不至于给旁人留下把柄。他们之所以被骗到这里来肯定是行骗者想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他们两个人谁都输不起,因此必须趁着还没有被众人“捉奸捉双”之际,迅速逃身脱离险境才是当务之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29章 深渊 冰凝一边跟那个男子道别,一边转身打算立即离开这里,谁想到就在她转身之际,刚刚洒落下来的细细雪渣加上她的花盆底鞋正好踩在一颗鹅卵石,再加上心急火撩之间脚步不稳,多重因素导致冰凝脚下打滑一个趔趄就要摔倒在地上。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 那个男子本来也要转身离开,谁想到他的四嫂竟是直挺挺地跌倒在他眼前,因此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本能地伸出手去扶了一把,并脱口而出道:“四嫂您小心!” “啊!我的脚,啊……” 那个男子刚要开口问她脚怎么了,说结果还不待他说出口,就只听耳边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犹如洪钟般的声音立即响起:“哈哈哈,果然是十四弟!愚兄刚刚还奇怪呢,怎么你这个主客不见了?反倒是剩下我们这些陪客在宴席上了?哎,你不好好在宴席上饮酒,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哎哟,才发现,原来是有美人相伴!看来愚兄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搅了贤弟的好事儿,该罚、该罚!” 冰凝和十四阿哥被这洪钟般的声音惊得呆若木鸡,虽然黑天暗地、树影斑驳,可是这说话的声音,这说话的语气,不是他们的三哥还能是谁?果然,来人正是他们的三哥诚亲王!更加悲剧的是,在诚亲王的身后,参加今天宴席的所有皇子阿哥们一个不落全都悉数尾随而至牡丹台,当然也包括东道主,王爷本人。 就在冰凝和十四阿哥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梦打懵得不知如何还手之时,诚亲王再度开口道:“哎哟,愚兄真是眼拙,这不是四弟妹吗?” 哪里还用得着他再开尊口,所有在场的皇子阿哥哪个不认得冰凝?对于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还要再度亲口说出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他深刻而险恶的用意,无非是再次提醒一下在场的众人,要特别注意这一对孤男寡女的身份。 冰凝和十四阿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打懵了,可是他们两个也将随之而来的众人全惊呆了,因为直到现在,他们两个人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即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仍是没能分开。 冰凝即使是想让十四阿哥松开她的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的脚崴了,仅凭一只穿着花盆底鞋的脚,无论如何也无法支撑住整个儿身体的重量。十四阿哥早就想放手,可是先是听到冰凝那一声“啊!我的脚!”,然后扶住她的身体后,立即感觉到冰凝全身的重要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上,由此可见情况有多么的严重!如果他现在就松手,后果就是冰凝立即跌倒在地上;可是如果他不松手,他们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他们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现在,一切的一切全都晚了!就算是他现在将手松开,岂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想到这里,刺骨的寒风中,十四阿哥的冷汗淌了一身又一身,早已经湿透了整个儿后背。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0章 急智 诚亲王那一阵爽朗的笑声,以及那一句用意深刻又险恶的“这不是四弟妹吗?”之后,整个牡丹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除了狂风还在怒吼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儿声响。不是所有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書网你就知道。 十四阿哥很想开口解释这一切,可是他也知道,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益的垂死挣扎,而且说得越多越容易给旁人留下遐想空间和把柄,保持沉默或许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虽然沉默是金,可是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十四阿哥自己倒是无所谓,若是真有什么后果,也是对他行事鲁莽冲动的惩罚,他全都会认下,不过,一旦揪出来幕后的黑手,十四阿哥定是要千刀万剐了那个无耻小人,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姑息迁就!只是冰凝怎么办?女人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还有四哥,会怎么惩处她呢? 一想到冰凝有可能受到的惩处,十四阿哥的心中一阵阵的痛心,更是觉得万分愧疚和自责:都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才会铸下如此大错,如果当初听了库布里传的口信之后好好想一想,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的结局。就像刚刚小四嫂所质疑的那样,真若是小四嫂身体不适,婉然应该寻求那拉四嫂的帮助,甚至是穆哲都说得过去,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找到自己头上的。俗话说,关心则乱!果不其然,就是因为自己太过关心年四嫂,一时乱了方寸,才会酿成如此恶果! 越想越是后悔万分,一直将冰凝像仙女般供奉在心中最神圣位置十四阿哥,怎么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件事情还是因他而起,就更应该说出事实真相,还冰凝一个清白。因此即使知道所说无益,甚至是适得其反帮倒忙,可是十四阿哥仍是决定向众人解释一番,至于听还是不听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他只有说出来才能心安。 就在十四阿哥打定了主意刚要开口向众人解释的时候,却只见王爷从诚亲王的身边朝他们两个人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对十四阿哥说道:“多谢十四弟,多谢!刚刚你跟四哥说要去醒酒,以为你去了书院,原来是到这里醒酒来了。真是万幸,万幸,若不是你到这里醒酒,也遇不到你四嫂。你才走了没一会儿,奴才就跟我禀报,说你四嫂身体不适晕倒在这里了,愚兄正要差人来这心里一趟,谁想到竟是被十四弟你给救下了,四哥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及时出手相助,倘若你四嫂真的晕倒在地上,这天寒地冻、硬石乱木的,怕不是要了她的性命呢。真是感谢老天爷,竟是遇到了你,四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要说十四阿哥和冰凝,就是在场的所有皇子阿哥们都被眼前王爷自导自演的这一幕惊呆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怎么就么这么凑巧了? 再是孤男寡女授受不亲,但若是遇到人命关天、性命之忧的时候也算是情有可原,此外,连王爷这个亲夫都不予追究,甚至是千恩万谢了,其它人还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来继续穷追不舍?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1章 唱戏 就在众人一愣神儿的功夫,王爷已经走到了十四阿哥和冰凝两人的面前,只一伸手,自然而然地将冰凝从十四阿哥的双手接入到自己的怀抱之中,然后顺势揽起了她的双腿,一边朝另外一条小路走去,一边向众人解释道:“各位,实在是抱歉,贱内的身子挨不得天冷风寒,只能是先去送她,你们回去宴席先慢用,待我将贱内安置妥当就速速回席。(.)苏培盛,你赶快好好伺候各位爷,不得有任何闪失。” 与众人解释完毕,王爷连看也没有看旁人一眼,转而目光专注地望着怀中的冰凝,深情地问道:“怎么样?好点儿了吗?以后可是要好好在屋里头歇着养身子,那么多的奴才不用,为什么非要亲力亲为呢?如若真有什么闪失,你这不是要让爷后悔一辈子吗?” 就这样,王爷在众位兄弟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冰凝抱离了现场。面对这一幕无限温馨的夫妻情深意浓场景,在场的所有阿哥们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目瞪口呆地目送两人离去,即使是过了半响之后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王爷与冰凝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也没有想起来开口说些什么。 所谓捉奸捉双,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奸是肯定捉不到了,而双也变成了单,只剩下十四阿哥一个人独自撑着场面,一场热热闹闹的好戏就这么草草收场,真是心有不甘! 说心有不甘的当然不包括十三、十六、十七这三个阿哥在内。当他们见到十四阿哥与年四嫂手拉手地站在一起,当即如五雷轰顶一般,急得他们恨不能立即冲上前去,狠狠地给十四阿哥一拳,让他赶快清醒清醒,赶快将手松开。可是还不待他们朝十四阿哥挥出重拳,王爷就开始向十四阿哥千恩万谢起来。 再是愚笨之人也都立即明白过来王爷唱的这是哪一出戏,于是三位阿哥总算是将提着的一颗心稍稍地踏实下来。如果没有王爷亲自出面,刚刚这一幕早早晚晚地要被添油加醋一番之后再绘声绘色地传到宫里去,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王爷和十四阿哥要遭到他们的皇阿玛和德妃娘娘的一顿训斥,就是冰凝,恐怕是真的要有性命之忧了。 此时王爷将冰凝抱离了牡丹台,这三位阿哥根本不用预演彩排就立即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快做些什么,以便让这出戏唱得更是像模像样一些。十三阿哥是另外两人的兄长,平时与王爷配合得就格外地默契,于是率先赶快走上前去,貌似格外地亲密无间,一把就搂住了十四阿哥的肩头,一边假装忿忿不平地说道:“刚刚你十三哥还气愤不过,以为你借口醒酒躲清闲去了,不敢跟你十三哥喝了呢,原来真是错怪了你!这回帮了小四嫂这么大的忙,不要说四哥,就是你十三哥也要好好谢谢你!来来来,待回到席上,十三哥这回可得好好敬你三杯,咱们今天就来它个不醉不休!你小子要是胆敢不喝,就是瞧不起你十三哥!”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2章 圈套 十四阿哥再是与他四哥、十三哥分处两大阵营,形同陌路,不相往来,但是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挽救他于水火的正是这两位兄长,他再是愚钝怎么可能不顺着十三阿哥的台阶赶快溜之大吉呢? 因此,面对十三阿哥心领神会、无师自通地与王爷表演起来的双簧戏,十四阿哥当即心领神会,装作一副醉醺醺、头重脚轻的样子,一下子栽倒在十三阿哥的肩头,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十三哥,幸亏你来拉十四弟一把,否则小四嫂没有摔倒,愚弟倒是真的要醉倒了呢。” “哎,你可是不能醉啊,别以为醉倒了就能溜之大吉,一了百了!十三哥今天可是还没有喝好,就等着跟你单挑独斗呢,怎么,连个机会都不给吗?” “十三哥,谁说十四弟不敢喝?不要说您十三哥了,就是再加上九哥、十哥,再喝上它五十盏,十四弟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照喝不误!” “好!十三哥等的你就是这句话呢!走,咱这就算是开始了!” 两个人一边默契十足地演着拿手好戏,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向前厅。 对于此次安然脱险,十四阿哥格外地庆幸万分,心中自然是对王爷和十三阿哥充满了感激之情,相比较其它的兄弟们,特别是阿哥几个人,平时里关系那么要好,可是在刚刚那个危急时刻,竟然连半个字都没有说一句,这个结果令十四阿哥格外的心寒。 不用想十四阿哥也知道,给他和冰凝设下圈套的,定是在场这些兄弟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他或是他们不是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就是无比后悔计谋没有得逞。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他们这对亲兄弟失和罢了,因此那些人不声不吭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储位呼声最高的是他十四贝子,但风向也不是一边倒,诚亲王和雍亲王紧随其后,平分秋色。因此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们三个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因为他们谁也输不起。 可恰恰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生出来这么大的乱子,一举打掉了两个强有力的储位竞争者,只剩下诚亲王一枝独秀,手段实在是太过卑鄙,用意实在是太过险恶。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挽救他们兄弟两人,即使是一直与十四阿哥亲密无间的、九、十这三位阿哥,因此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救自己,指望别人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十四阿哥想到的自我解救的法子是辩解,是申诉,是还原事实真相,而王爷选择的法子却是将计就计,瞒天过海。 连十四阿哥自己都非常清楚,任何自我辩白都是徒劳无益,甚至是自暴其短、引火烧身,可他仍是还想孤注一掷,费尽口舌去辩解,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办法。而王爷在完全不了解整个事情前因后果的情况下,立即想出了如此滴水不漏的金蝉脱壳之计,一场危机顷刻之间得到化解。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3章 散场 现在看来,王爷与十四阿哥的这一场自救行动中,两相比较、高低立见,自然是王爷的应对技高一筹。对此,十四阿哥不仅对王爷和十三阿哥的出手相救表示极大的感谢,对王爷的机智之举心服口服,更是对自己今晚的表现羞愧不已。 俗话说,兵不厌诈,可是他在西北前线实战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现在竟然连这么点儿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怎么带兵打仗?实在是枉为大将军王。不但在危机的化解上输了一招,他自己还是这场危机的制造者之一。如果不是由于他自己遇事不冷静,自投罗网入了别人的圈套,怎么可能将冰凝,将王爷,将他自己陷入如此危难的境地?现在虽然有王爷出面暂时化解了危机,可是冰凝将来怎么面对王爷呢?他现在已经成功脱险,却将冰凝一个人抛下,因此即使与十三阿哥嘻嘻哈哈、大摇大摆地回了宴席,可是十四阿哥的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忧又是忐忑,更是对这个恶梦般的夜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充满了后悔、自责和内疚。可是不管他的内心中有多么的不安与懊悔,此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随着十三阿哥一起在众人面前把这场戏继续唱下去。 此时眼看着十三和十四兄弟两人一个插科一个打诨,大模大样地走向通往宴客厅的道路,十六和十七阿哥自是心领神会,非常清楚自己的角色和位置是什么,于是待那两人一出戏唱罢,这两人也赶快粉墨登场,齐齐地围拢在诚亲王的周围,十六阿哥率先开口说道:“三哥,咱们赶快回屋去吧,这大冷天的,再待下去还不是要冻坏了呢!” 十六阿哥话音刚落,十七阿哥赶快接话道:“三哥,您若不回去,这酒席可就没法子开了,您不在,大伙儿喝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们兄弟们可是唯您马首是瞻呢!” 四弟妹被王爷送回去了,十四弟被十三弟拉走了,那两个主要演员不在场这出捉奸捉双的好戏自然是没办法继续唱下去,再在这冰天雪地中呆下去没有任何结果可言。因此刚刚还悠哉游哉、玩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众弟弟们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手中不停地转着那个硕大的板指,笑意在唇间微微地荡漾开来,现在竟然面对无戏可唱的尴尬境地,所幸还有十六和十七两个小字辈的兄弟出面圆场,不致他这个带头大哥失了面子,诚亲王再是万般无奈,也只好踏着十六阿哥给的台阶,戴着十七阿哥送的高帽子,前呼后拥地重新回了宴席之上。只是在离开牡丹台之前,诚亲王意味颇深地说道:“刚刚是谁满世界地找十四弟来着?” 十三和十四阿哥率先离开,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自是不可能回答。而其它的兄弟们也正在陆陆续续地往回走,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临阵脱逃做了缩头乌龟,竟是没有一个人回应诚亲王的问题,对此他很是不满,又大声吆喝了两嗓子:“谁啊!这会子都哑巴了?” 这一次仍是没有任何回应,场面很是尴尬,十六阿哥见状赶快开口道: “三哥,刚喝了酒,这会儿风大,赶快回屋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4章 回话 各位皇子阿哥们三人一帮两人一伙儿地离开牡丹台重回宴席之上,*xshuotxt/com当客人们前脚刚刚离开,呼拉拉一阵脚步声响,随即王府的奴才们迅速出现在这里,训练有素、步调一致、迅速敏捷、一丝不苟,仔仔细细地将牡丹台清理打扫一番,然后在领头小太监的一声招呼之下,眨眼之间就像飞一般地来临那样,又飞一般地撤离。 当曾经喧嚣熙攘、剑拔弩张的牡丹台再度恢复了安宁平静之后,一直躲在青松丛中一声都不敢吭的霍沫这才揉着已经又酸又麻的双腿和后腰,好半天才得以慢慢地直起身来。即使没有了一丝声响,霍沫仍是东看看,西望望,确信此地没有任何其它人,这才终于放心大胆地急急回到后院宴客厅。 雅思琦盼星星盼月亮,几乎是望眼欲穿,快要绝望之际才终于将霍沫盼了回来,心中一个劲儿地直念阿弥陀佛。雅思琦心急如焚完全是由于此时红莲已经早于霍沫回来复命,多办了一件差事的红莲都回来了,直来直去取衣裳的霍沫却是大半天都不见踪影,当然是让雅思琦心急不已。雅思琦着急并不是因为她现在就要穿这件狐皮披风,毕竟宴席还没有结束,不到需要用的时候,她完全是因为红莲的复命而心神不宁。 当红莲重新回到宴席上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那走到雅思琦的身边,附在耳边与她交谈,而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朗声说道: “启禀主子,苏总管在门外候着呢。” 雅思琦以为真是苏培盛找她有什么事情禀报,因此想也没想就直接起身出了屋外,谁想到屋外根本就没见到苏培盛,连个影子都没有!不明就理的雅思琦立即转身朝红莲急急地问道: “苏培盛人呢?” 红莲赶快朝雅思琦使了使眼色,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道: “主子,奴婢是假借苏总管的名义请您出来外面的……” “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婢刚刚按您的吩咐去找苏总管,结果不但苏总管没有见到,连爷们都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爷们都不见了?那咱们家爷呢?” “包括咱们家爷,都不见了,秦顺儿也不见了,只有小福子几个人,奴婢问了一下,说是都去牡丹台了……” “去牡丹台了?这大黑天的,还冬日里,又不赏花又不游园,去那里干什么?” “小福子说他也不清楚,只是好像听谁说是找十四爷去了。” “十四爷去牡丹台干吗?” “奴婢也不知道。” “你是说,十四爷先去了牡丹台,然后其它爷们都去那里找十四爷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而且苏总管也去了那里,奴婢不敢跟过去,就在宴席外面等,好不容易等到苏总管回来,却是和十三爷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十四爷。奴婢刚走上前去想要问话,结果苏总管劈头盖脸地就骂了奴婢,说‘你没瞧见我正忙着,还不赶快滚回去!’,奴婢本想跟苏总管解释说是您要奴婢去问话的,结果还不等奴婢开口,十三爷也训斥了奴婢一句‘别往跟前凑热闹了’!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十三爷这么凶过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5章 紧张 雅思琦听着红莲的回话,心中止不住地扑通通狂跳不已。红莲是个奴才自然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而雅思琦却是听得心惊肉跳,即使没有在现场都能够感觉出来杀气腾腾的气氛。特别是红莲讲到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十三阿哥竟敢对他四嫂的奴才发脾气,雅思琦的大脑嗡地一下子,立即想到前面应该是出了大事儿了。不过,令她万分不解的是,不过就是十四阿哥喝得多了一些,这也算是事儿?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看来,不仅仅是喝多了的问题,这里面一定还有其它的事情! 想到这里,雅思琦赶快将手放到胸口上,生怕那颗狂跳的心一不留神就要跳出来,然后竭力镇定半天才悄声开口对红莲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别声张,不得跟任何人说,听到没有?” 雅思琦的口气既严厉又坚决,红莲很久没有见到她家主子这么严肃紧张地对她说话,虽然雅思琦只说了这么一句,但是红莲知道福晋的后半句话一定是“如有违犯,绝不轻饶!”受雅思琦的情绪感染,红莲被吓得止不住地使劲儿地点着头一边赶快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得到红莲的回应,雅思琦这才又开口道:“你赶快去前面院外候着,一旦有什么消息赶快过来禀报。” “好的,好,奴婢这就过去。” “赶快着!” 雅思琦一边嘴里说着要红莲快着点,一边双手使劲地将红莲往前推了一下,仿佛要将她直接一把就推到前院,能够早早打探到消息似的。将红莲打发走之后,雅思琦半天都没有挪动回屋的脚步,不自觉地,双手有些发颤,没一会儿,腿也不受控制地有些哆嗦起来。她既盼着红莲赶快回来告诉她刚刚在牡丹台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得到骇人听闻的消息,她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但是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 王爷和十四阿哥吵起来了?不可能的,真若是这兄弟两人起了纷争,依着十四阿哥的脾气,不可能老老实实地任由苏培盛和十三阿哥搀扶着他,定是会跳着脚地跟那两个人不依不饶。 可是如果不是这兄弟两人起了纷争,还能是什么事情惹得连十三阿哥都这么失态呢?怎么想也想不通,可是她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无奈之下,雅思琦只得是赶快进屋重新回到宴席之上露个面,却是落座之后突然发现霍沫竟然还没有回来! 不就是拿件披风吗?这么简简单单、直来直去的差事怎么竟需要这么长时间?还是说出了什么岔子?不就是去了趟她的院子再回来吗?啊?她的院子到宴客厅还有一条路可走,只是需要经过牡丹台! 一想到霍沫回来的路线有可能经过牡丹台,雅思琦禁不住心里格登一下子,再联想到刚刚红莲跟她说的,十四阿哥喝多了,所有的爷们都去牡丹寻他,而霍沫有可能经过牡丹台,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弥漫了雅思琦的全身。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7章 无恙 此时看到安然无恙的霍沫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自是知道她刚才多虑了,霍沫妹妹没有卷入前面的那场风波之中,因此面对平安归来的霍沫,*xshuotxt/com幸好她还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知道当着诸位女眷们的面不能够表现得太过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毕竟这一屋子人谁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当前情况下,保持稳定是当务之急。于是雅思琦使劲地压了压狂喜的心情,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对霍沫嗔怪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大风天黑灯瞎火的,你可真是要把姐姐急坏了呢!” “妹妹刚刚不小心崴了下脚,身边也没个人……” “啊,你崴脚了?好些没有?早知道的话,你就赶快去歇息别过来了……” “没什么大碍,这不,揉几下就好多了,一点儿都不碍事儿。再说了,您这衣裳一会儿子可是要派上用场的,外面已经开始掉雨渣了呢……” “这有何难,你差个奴才送过来不就行了嘛。” 雅思琦一边安慰着霍沫,一边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坐了下来。霍沫安全归来令人欣慰,可是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雅思琦又开始心焦地等待红莲的消息了。 雅思琦终于盼回来了霍沫,可是萨苏怎么也盼不回来了冰凝。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萨苏急得心中火烧火撩:小四嫂不是去茶水房看看吗?怎么一下子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不会是又亲力亲为地忙起来了吧,这才生完小阿哥,身子还没有养好,这么辛苦劳累哪里受得了?那么多的奴才都是干什么的? 萨苏越想越是心急,不停地抬眼朝门口望去,希望能将冰凝盼回来,谁想到,盼了半天没有盼回来冰凝,却是将十四弟妹婉然给盼了进来。 婉然一进屋,还不待她开口询问,立即就有奴才走上前去将她引领到了萨苏、穆哲她们所在的这一桌。落座之后婉然这才发现竟然与十三嫂同桌,于是又赶快起身给十三嫂行礼请安。 “弟妹给十三嫂请安了。” “快快起来吧,小格格正和我们家的五阿哥一块儿玩得可开心了呢,你不用惦记着,赶快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多谢十三嫂!弟妹真是失礼了,刚刚有些走迷了路,幸好遇到个管事儿奴才,总算是找对了地方……” “唉,我忘记了,你是第一回来这园子吧,迷了路不算什么稀奇,我头一回来的时候,瞎转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正道儿上,害得我家爷急得不行,后来知道我是迷路之后,又笑话了我好半天呢,笑话我没见过世面,我还不服气呢,可是又辩不过我家爷,早知道弟妹也会迷了路,回头我可是要好好跟我家爷说说理去,怎么能怪咱们姐妹们迷路呢?要怪就只能是怪四哥!四哥修的这园子,花了多少心思啊,怎么这么多的弯弯绕,把咱们都给绕糊涂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7章 迷园 经过萨苏这一番善解人意的玩笑,有效地解除了婉然迟来的尴尬,毕竟现在这一桌上就只有萨苏这么一个嫂子,对于婉然如此失礼的迟到行为,若是萨苏不挑她的理,婉然自是不会再被其它人责难,*xshuotxt/com 穆哲作为大福晋虽然也有资格挑理,但那是在她们十四府的时候,现在是对外的场合,她们十四府的女人们应该相互扶协,而不是各自拆台。虽然这件事情婉然很不占理,不过从情理来讲,同为十四府的姐妹,穆哲更应该替婉然说话才对。 对于萨苏刚刚那番好心好意的出手相助,婉然心中格外的感激,早就听说十三嫂是个宽厚仁慈的好嫂子,今日所见果然不虚,只是她后面那一句“要怪就只能是怪四哥,怎么这么多的弯弯绕”一下子戳破了婉然内心深处那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若不是她竭力隐忍,泪水差一点儿就要夺眶而出。 萨苏不知道他们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那一句自然是无心之语,可是婉然怎么能够将那一切全都忘记?可是她不能忘记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有那么多的宾客,特别是还有穆哲就在她的身边,她刚刚已经很失礼了,现在不能够再失态,这里不是她暗自伤感的时刻和场合,相反她需要尽快收拾起悲伤心情,尽快对萨苏的好心圆场表达感谢。想到这里,婉然赶快强压下悲伤,故作轻松地用玩笑的语气,但却是最最真挚的心意说道:“原来十三嫂也迷过路!四哥修的哪里是园子,分明是给咱们姐妹们出的难题呢。” “就是,就是,我跟我们家爷也是这么说的,知道你十三哥怎么回我的?好么,一会儿说什么曲径通幽,一会儿说什么步移景异,最后还给我来一句什么咫尺之内再造乾坤,反正说来说去,四哥什么错都没有,全都是我眼瞎不识路的错呗。” “不过十三嫂,我觉得十三哥说得也不错呢,这园子真的是如十三哥所说的那样,雨惊诗梦来蕉叶,风载书声出藕花。” “哎呀呀,十四弟妹,原来你也是个大才女呢!我只知道年四嫂诗书文墨样样精通,今日方知,你也是一点儿不差!哎,也就只是我,什么都不懂,怪不得我总是说不过我们家爷呢。” “十三嫂真是谦虚,弟妹只是班门弄斧,让十三嫂见笑了。” “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反正你懂得可是比我多着呢,哎呀,咱们光顾着说话了,你还没吃东西呢,我不跟你说了,你赶快把这热汤喝下,暖暖身子,再多吃点菜,四哥这园子让咱们眼花撩乱迷了路,现在这宴席咱可不能再亏了嘴,否则咱们今天可真是白来了。” 萨苏说完也不待婉然回话,赶快将盛着热汤的汤盅推到婉然的面前。借着萨苏给的台阶,婉然顺势回道: “恭敬不如从命,十三嫂,弟妹先用膳了。” “这就对了!我们用得差不多了,你也赶快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9章 寻找 虽然在萨苏的劝慰下婉然开始用膳,可是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到膳食上面来,完全是食不甘味,如同咬蜡,只是为了避免再度成为全桌的焦点,她唯有埋下头去,*xshuotxt/com 表面装出来的泰然处之无法掩饰内心中的,以致她禁不住微微地抬起眼睛,用目光悄悄地在宴客厅中寻找,寻找…… 婉然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穆哲的眼睛。对于她的迟来穆哲已经格外地生气,如果不是当着萨苏的面早就要发作起来,此时又见婉然不是安安分分地用膳,而是目光开始悄悄寻找之时,当即点燃了心中的火药桶,一股一股的火气不停地向心头窜来。她当然知道婉然的目光在寻找什么,又联想到刚刚与朱赫联手向冰凝发起的那场进攻竟然是杀铩而归,一肚子的怨气正没处发泄呢,此时婉然撞到了她的枪口上,新账旧仇、满腔怒火登时齐齐地全都撒到了婉然的头上,于是也顾不得萨苏在场,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阴阳怪气儿地说道:“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知道的人当你是有娘家的,只是有人养没人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十四府没立过规矩呢,要说跟爷也都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个顽固不化之辈!怪不得连孔老夫子都要叹息,唯小人与女子难教也!” 面对穆哲的指桑骂愧,婉然除了迅速收起四起找寻的目光以外,没有多说半个字。一来穆哲没有指名道姓,她没有必要主动接这个话茬儿,认这个霉头;二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起冲突,凭白被旁人看了笑话去。 面对自己的指桑骂槐,婉然装作没有听到似的,根本不予理会,令穆哲这出独脚戏无论如何也唱不下去,场面十分的尴尬,于是穆哲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塔娜。不管怎么说,从情理上来讲,塔娜应该和她这个嫡福晋站在一条战线上,此外因为翠珠的原因,塔娜也应该与婉然为敌才对。 十四阿哥的贴身奴才只有两个,一个是库布里,另一个就是翠珠,那可是婉然的娘家陪嫁丫环,来了十四府没多少日子就不明不白地去了书院当差。而塔娜可是她们府里年龄最小,模样最俊俏的一个,却是嫁到贝子府十来年都没有生出个一男半女,如果说刚成亲那几年因为岁数小还情有可原,现如今都十来年了,眼看着跟她一起成亲的冰凝都生了两男一女,塔娜这里仍是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翠珠暗地里捣了什么鬼,怎么解释眼前的这一切呢? 一个小小的丫环竟搅得十四府乌烟瘴气,穆哲怎么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可是她也做不了她家爷的主。每当她向翠珠发难的时候,十四阿哥屡屡出手制止,甚至最后向她下了通碟:“再若对翠珠无理取闹,你这个嫡福晋还是直接回娘家去吧。”只这一句话,吓得穆哲再也不敢对翠珠有什么背后动作。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39章 同盟 有十四阿哥这顶保护伞,穆哲根本动不了翠珠,于是她将所有的恼怒都转向了她从前的主子--婉然的头上,*xshuotxt/com.从常理上来讲,十四阿哥应该格外宠爱塔娜,可事实却是他对塔娜很是一般,只是偶尔想起来才去塔娜的院子几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院度过,因此从时间上来,他与翠珠相处的时间要比府里所有的女人都多。虽说翠珠姿色平平,虽说翠珠指天发誓与主子没有任何瓜葛,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可是穆哲还是没有放松过一丝一毫的警惕。既然翠珠是婉然的陪嫁丫头,被十四阿哥收了房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因此穆哲从不相信他们两人,真若是清清白白,那十四阿哥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一个奴才?鬼才相信! 被翠珠“夺了专宠”,塔娜应该怀恨在心才是,可是凭借十四阿哥这个靠山,连她穆哲都奈何不了翠珠一丝半毫,小小的塔娜更不是对手。不过翠珠有十四阿哥当靠山,那婉然可是没有,而且那两人又曾经是主仆,说不定就是婉然指使翠珠投奔的十四阿哥,冤有头债有主,塔娜应该与她穆哲同仇敌忾,坚决地站在婉然的对立面。 因此当现在穆哲向婉然发难无果,尴尬地下不来台的时候,她急于需要同在一桌的塔娜立即挺身而出,就象刚刚她与朱赫一起向冰凝发起的那场进攻那样,她们两人联手同盟挫掉婉然的锐气。 穆哲的愿望实在是一厢情愿。塔娜既不喜欢婉然,更不喜欢翠珠,但她是一个天真的女人,不喜欢一个人并不同时意味着要讨厌一个人,更不意味着要与这个人处处作对。天真的塔娜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讨好十四阿哥的欢心上,既不会牵怒于人,也不会妒忌羡慕,唯有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因此此时面对穆哲投来的求救目光,塔娜可是真真的犯了愁。帮着穆哲说话吧,婉然也怪可怜的,自己年龄比她小都已经是小福晋了,她还是一个格格呢,位分高的人向位分低的人发难,实在有胜之不武的嫌疑。可是不帮着穆哲说话吧,一来她是大福晋,小福晋应该听从大福晋的吩咐,二来她现在的处境确实挺尴尬的,不帮着她说句话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 塔娜被穆哲的目光逼迫得无处可逃,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转向了萨苏。 “十三嫂,您来这园子次数多,一定知道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我这是第一回来,眼睛都不够使呢。对了,姐姐!” 塔娜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了穆哲,然后继续开口道:“姐姐,一会儿散了席,让十三嫂带咱们转一转园子如何?” 穆哲知道塔娜转移话题之举的真正目的,虽然对于她不肯与自己同仇敌忾而很是不满,但好歹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穆哲没好气儿地说道:“散了席你不赶紧着回府里去,还东游西逛,看回去之后爷怎么收拾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0章 传信 就在穆哲向婉然发难的同时,雅思琦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红莲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喜出望外的她立即起身想要将红莲堵到门外去两人说话,却见红莲的身后竟是秦顺儿那个奴才!正躲在门外朝屋里探头探脑。 看来真的是出了大事,否则不可能是秦顺儿亲自和红莲一并过来。一想到这里,雅思琦刚刚稍微平静了一些的心又开始呯呯呯地狂跳起来,于是顾不得跟在坐的几位打声招呼就迅速起身离席,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屋外。 雅思琦出来的时候,秦顺儿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胡乱打转呢,因此见到她之后也顾不得请安就急急开口道:“启禀福晋,爷差奴才过来禀报您,十四爷在前面喝大了,有十三爷和十七爷陪着呢……” 这个情况雅思琦早从红莲那里知道了,因此她并不惊讶,而是关心起另外一件事情,于是赶快问道:“那三爷由谁陪着呢?” 今天的主客虽然是十四阿哥,但是诚亲王是在座的兄弟中唯一个年长王爷的兄长,也是未被圈禁的皇子阿哥中最为年长的一个,是当然的贵客,丝毫不能怠慢,因此雅思琦一听说十三和十七两个阿哥都去陪十四阿哥了,生怕众人围着十四阿哥团团转,冷落了诚亲王被他挑理,所以才会这么焦急。 “回福晋,您放心吧,有十六爷呢。” “爷没陪吗?” “回福晋,爷现在年侧福晋那里……” “什么?爷在哪?” 雅思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惊讶万分地反问秦顺儿,然后嘴巴半天都合不拢。秦顺儿早就料到雅思琦会是这个反应,可是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正是担心雅思琦不了解情况处于被动,王爷才会心细如发地差秦顺儿赶快前来给她传个口信,只是说到什么程度实在是需要好好拿捏一下。 “回福晋,年侧福晋刚刚在牡丹台昏倒了,正好遇上几位爷们路过那里,咱家爷就先送侧福晋回去……” “牡丹台?她去牡丹台干什么?她不在这里吗?她刚刚不是一直在这里,十六福晋还跟她说说笑笑呢,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了?怎么就昏倒了?” 万分惊讶的雅思琦一口气问出了那么多的问题,秦顺儿当然是哪一个也不会回答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虽然王爷当场就自认了是年侧福晋昏倒而被十四阿哥及时出手相救,但是包括秦顺儿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主子和奴才们都认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只是怎么一个不简单法儿不是他这个奴才所能向雅思琦禀报的。 雅思琦见秦顺儿低眉垂首侧立一旁半天不吭一声,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而且有些事情估计王爷也不想让她知道,随即雅思琦就对她曾经的“先见之明”暗暗称奇:怎么一听说老十四在牡丹台喝多了的时候就觉得跟女人有关系呢!果然是不出所料,只是没有想到,那个人不是霍沫,而是天仙妹妹!天仙妹妹,十四叔,这两个人唱的是哪一出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1章 陪酒 不管冰凝与十四阿哥唱的是哪一出,既然王爷差秦顺儿过来传口信分明是在提醒她,要事先有个心理准备,对此雅思琦自是心领神会,同时暗下决心,一会儿回到宴席上可是要好好惊着心,*xshuotxt/com 按下扑通通狂跳的心,雅思琦正色对秦顺儿道: “事情我都知道了,这边我自会安排妥当,你给爷传个话,请爷放心。” “奴才晓得,这就回去给爷回话去。” “好,你赶快,另外,你也千万精着心,万不可出什么纰漏。” “好,奴才先过去了。” 秦顺儿走了,雅思琦的心慌得不行。回屋去?她实在是无法立即向众人换上一副笑脸;不回去?天仙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还是主陪十四府的女眷们,如果她再不见了,可想而知宴席上定是会立即炸了锅。无可奈何之下,雅思琦只得是勉力支撑重回到宴席之上。 进了屋之后她先是来到冰凝负责的那一桌,果然,远远地就见到了那个空位置,只有萨苏、穆哲、塔娜和婉然四个人百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说着话。雅思琦见状,赶快来到冰凝的空座位上,对几位弟妹说道: “唉呀呀,这一晚上光顾着瞎忙活了,都没有顾得上跟几位弟妹们好好聊聊,四嫂实在是怠慢了呢,千万不要怪四嫂啊!” 众人一见那拉四嫂过来,还是这么客气,都觉得不好意思,齐唰唰地起身虽然她们知道雅思琦的这番话不过都是客情、客套罢了。 “四嫂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做弟妹的没去好好敬您一杯,还劳烦您专程过来照顾我们……” “什么客气不客气,四嫂没照顾好弟妹们理应受罚,来,我先自罚一盅,就算你们原谅四嫂照顾不周了啊!就这么说定了!” 雅思琦话音刚落还不待萨苏、穆哲她们几个谦虚客套就立即端起酒盅,一饮而尽。那几个人见状,也赶快端起酒盅喝了个底朝天,出于礼节穆哲刚要回敬雅思琦,却是听见从另外一桌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雅思琦、穆哲、萨苏等人齐齐地朝后望去才发现,声音是从、九、十那三家女眷所在宴席上发出来,还不待雅思琦走上前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那木泰大声说道: “穆哲,你们家爷在前面喝多了,你知道不知道?” 穆哲一听说自家爷喝多了,也没有当回事儿,十四阿哥喝多的时候多了去了,又不是头一回,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穆哲只是有些奇怪:要说在哥或是十哥的府上喝了多还情有可原,今天可是在四哥这里,不说要精着十二万分的心,居然还能喝多了,爷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 穆哲心里想事情分了神儿,因此没有立即向那木泰回话,结果就在她这一愣神儿的功夫,那木泰那嘹亮的嗓音又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朝穆哲说话,而是转向了雅思琦: “四嫂,怎么这么半天不见年四嫂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2章 挑衅 那木泰状似不经意的一声询问,竟似炸雷般轰响在雅思琦的头顶,那颗狂乱的心当即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弟妹这是想要干什么? 雅思琦因为提前得了秦顺儿的口信,自然是知道前面出了大事儿,所以在那木泰抛出这颗重磅炸弹的时候还能够保持足够的镇定,可是其它人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因此对于那木泰的这声询问很是不解,特别是朱赫,对那木泰更是极为不满,而她又是一个急性子,将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当即脸色就黑了下来。(.) “嫂,您怎么这么大声跟四嫂说话呀!” 朱赫的言外之意是“嫂,您这么大声地对四嫂说话实在是太失礼了!”朱赫哪里知道那木泰之所以这么大声就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现在那木泰的目的虽然达到了,众人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不过大家也与朱赫同感,认为那木泰实在是太没有教养,怎么能那样对待她的四嫂呢?可是大家都是妯娌,碍于面子没有说出口而已。此时见朱赫打响了头一炮,萨苏也要赶快替她四嫂说句公道话,只不过萨苏没有接朱赫的话茬儿,而是另辟蹊径说道:“四嫂为今天咱们姐妹们能聚在一起费了那么多的心,咱们应该好好敬敬四嫂才是呢。” 萨苏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酒盅朝雅思琦敬去,其它人见状也觉得应该好好地对那拉四嫂(弟妹)表达一番感谢才是,于是纷纷起身离座走到雅思琦跟前去敬酒。 那木泰眼见自己处心积虑的一石没能激起千层浪,全场的焦点没有集中到自己这里来,反而被雅思琦抢了风头过去,气得她真恨不能朝朱赫破口大骂一番。不过朱赫固然可气,但她家爷毕竟与王爷走得很近,处处维护雅思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这个穆哲…… 一想到穆哲,那木泰真是恨不得冲上前去,对这个糊涂虫狠狠地给她一拳!朱赫和萨苏都知道护着四嫂们,怎么你穆哲反倒成了哑巴了?不说赶快顺着我的话头往下说,光傻愣愣地呆坐在那里有什么用!真是气死人了!平时咋咋呼呼的挺能耐,关键时刻连个屁都不敢放!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那木泰当然要对穆哲气恼得牙根痒痒,前面几位爷们费尽了心机才好不容易坐实了那两个人的“奸情”,简直就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好机会,岂能白白地放过?穆哲这死丫头真真是气死人了,今天怎么成哑巴了,死活就不会接个话儿呢! 穆哲这死丫头不接话茬儿没关系,塔娜这个傻丫头不是也在吗?掀起个风浪还不容易?还真不信这个邪!一想到这里,那木泰趁着随众人向雅思琦敬酒的机会来到了塔娜的身边,一如既往亲亲热热地拉住她的胳膊说道:“哎哟哟,这不是塔娜小弟妹吗?一晚上都不见你人影儿,以为你今儿没过来呢,赶情早早儿就过来了!怎么,这才去了三年,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府的小福晋,就看不上嫂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3章 扇风 塔娜一见自己最崇拜的嫂酸溜溜地朝她打招呼,*xshuotxt/com这一晚上由于来得晚,刚一到达就急急忙忙地入了宴席,然后就是一会儿朱赫与穆哲联手围攻年四嫂,一会儿婉然因为迟到惹恼了自家大福晋,一会儿雅思琦前来陪酒赔礼,弄得塔娜竟是没能得出功夫去向那木泰请个安,现在倒好,那木泰主动过来她这里打招呼,弄得塔娜格外被动,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急得塔娜赶快说道:“给嫂请安。” “好了,好了,起来吧,快,让嫂瞧瞧,哟,还是那个水水灵灵、漂漂亮亮的小丫头,怪不得老十四最宠你呢,要我是男人,不宠你还能宠谁?这么看来,那西北也不是那么艰苦呢!噢,不对,西北还是挺苦的,瞧瞧老十四就知道了,只不过老十四太心疼你,就是他自己整天被风吹着也舍不得你被风吹,就是他自己整天被日头晒着也舍不得你被日头晒……” 在那木泰左一句“老十四最宠你”右一句“老十四太心疼你”的围攻之下,塔娜本就是脸皮子很薄之人,又是当着众人的面,竟被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急得她赶快辩解道:“嫂您真是说笑话呢,我们家爷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老十四没疼你?嫂才不信呢,你又不是新娶的小媳妇儿,怎么脸皮子这么薄,还不好意思起来了?瞧瞧你年四嫂,你们两个可是一块儿成的亲呢,听说被四哥宠得都要上天呢,也没见像你似的这么难为咦?年四嫂呢?不是和你们在一桌吗?怎么见不到她人影儿了呢?” 那木泰寻了塔娜那么半天的开心,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到冰凝的身上,实在是精明透顶、用心良苦。而塔娜哪里是那木泰的对手,七绕绕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更不可能知道那木泰打的什么主意。此时听到她嫂提起了年四嫂,她连想也没想就如实回复道:“年四嫂说是去茶水房看一下,不过也去了有不少功夫呢,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怕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吧。” “茶水房?或许年四嫂根本就没有去了茶水房吧?” “没去茶水房会是去哪里?年四嫂真的是这么跟我说的呢。” “我怎么听人说她去了牡丹台?” “牡丹台?那是什么地方?” “我哪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和你一样,也是头一次来四哥这园子呢。不过,我可听说老十四刚刚可是醉倒在牡丹台了呢。” “啊?嫂?” 塔娜再是没有心计,不懂勾心斗角之术,那木泰真言不讳地说到这种程度她也该听出来点儿端倪。实际上不仅仅是塔娜,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木泰的大嗓门吸引过来,都听到了她那番“老十四可是醉倒在牡丹台”的高谈阔论,一时间,刚刚还嘈杂喧嚣的宴客厅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被那木泰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暗示所震惊。 第1544章 挫败 姜不愧还是老的辣!当然也是幸亏王爷提前差遣秦顺儿前来通风报信,因此当众人因为那木泰的惊人之语而目瞪口呆之际,雅思琦依然能够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继而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 “原来弟妹也知道了?不过呢,你可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刚刚你年四嫂从茶水房回来的时候因为操劳过度,体力不支昏倒在牡丹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幸亏遇到了老十四他们,才没有磕着碰着或是摔着,否则我这个当姐姐的真是想都不敢想,而我们家爷更是要后悔死了。真是菩萨显灵呢,简直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来,穆哲!四嫂刚刚自罚的那一盅是因为没有陪好你,现在这一盅可是替你年四嫂好好感谢你们家爷,若不是你们家爷……,唉,不说了,不说了,来来,四嫂先干了!” 说完根本不容穆哲说一句话,雅思琦随即一仰脖就将满满的一盅酒一饮而尽,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穆哲早已经被那木泰和雅思琦两个人搞得糊里糊涂,先是那木泰话里话外、含沙射影,充分暗示了十四阿哥似乎与冰凝有什么不清不楚,紧接着雅思琦朝她举杯言谢,分明是在告诉众人,是她们家爷挺身而出、出手相助,帮了年四嫂一个大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是该相信嫂,还是该相信四嫂?穆哲实在是不知道何去何从。 不管穆哲是否搞清楚状况,但是眼前的情况是,四嫂已经不由分说地向她敬了酒,虽然是答谢之酒,可是她哪儿有不还之礼?既是出于礼节,也是碍于弟妹的身份,于是懵懵懂懂之间穆哲被迫举杯还礼,于是稀里糊涂地又喝下了一盅。 雅思琦喝酒不很灵光,这穆哲也没有多大的酒量,一来二去几盅下肚就有些晕晕乎乎起来。塔娜当然知道穆哲能喝几斤几两,见此情况赶快上前,又是帮着找解酒香丸,又是忙着端茶递水,立即就将她亲爱的嫂忘到了脑后头。 那木泰本是想达到一石激起千层浪,坏事传千里的效果,谁想到先是雅思琦来了一个十四阿哥舍身救嫂,后是穆哲和塔娜将她干干地晾在了一边没有理会,那两家子人都没有任何反响,其它不相干的人再有多少好奇也不好再问东问西。 没有观众的积极响应,任那木泰再是卖力地表演也是收效甚微,尴尬地被晒在一边的滋味格外地不好受。 十阿哥与十四阿哥私交甚好,因此面对十四阿哥陷入困境之际,十福晋当然不会跟那木泰一起煽风点火,九福晋虽然与那木泰最为要好,也有心助她一臂之力,但苦于笨嘴拙舌,即使是急得手心出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孤军奋战的那木泰面对如此尴尬的处境气恼至极,虽然极不甘心,却也知道不能再继续往下演些什么,否则挑拨是非的企图立即昭然若揭。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还会有机会,如果因为操之过急而引起公愤,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可实在是得不偿失。 第1545章 曲终 就在那木泰不得不偃旗息鼓,并因为错失如此良机而懊恼不已之际,只听门外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禀告声:“启禀主子,前边爷们这就要散席了。” 雅思琦一听登时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赶快开口朝众人说道:“三嫂,还有各位弟妹们,今天真是难得,咱们妯娌们也有机会能聚一聚,谁想到时候可是过得真快,怎么好像才开席似的,怎么就要散席了呢,爷们也真是的,他们多喝一会儿,咱们不也能再多坐一会儿,聊一会儿嘛。” 萨苏和雅思琦一样,巴不得这宴席赶快散了,刚刚听那木泰的话头儿就不对,眼看着就要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幸亏雅思琦拼力周旋才不致造成一片混乱,因此她真恨不能这宴席快快结束,不管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赶快散了席才能及时制止那木泰兴风作浪。 因此当雅思琦假意表示意犹未尽之后,萨苏赶快开口道:“四嫂,我们这些做弟妹的有您这样的四嫂实在是天大的福气!我们也想多呆些时辰,多与您聊会子,可是您已经累了整整一天了,弟妹们实在是心疼呢,咱们改天再聊,您早些歇息,下回就由弟妹我作东,大家再转到我们十三府上继续尽兴,如何?” 萨苏左一个“弟妹们”右一个“弟妹们”,已经代替众弟妹们表了态,其它人也是体谅雅思琦析辛苦,因此在萨苏说完之后,纷纷说道:“就是,就是,您照顾得这么周到,我们这些做弟妹的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这么晚了还要继续讨扰可怎么行?我们家爷定是要责罚的了!” 在一片告辞声中,雅思琦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宾客,望着萨苏这个最后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夜色中,雅思琦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很想去浴砚书屋找王爷,很想知道今天晚上在牡丹台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又不敢去。如果王爷想让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自是会告诉她前因后果;如果王爷不想让她知道,她就是天天追着询问,不但问不出一星半点儿的实情,还会招惹来一顿斥责。 既然知道结果是什么,她还有什么犹豫呢?于是雅思琦默默地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院子,可是当她转身之后,只见淑清、惜月、韵音、春枝、云芳,包括霍沫,六个人一个不落,全都齐唰唰地站在她的身后,任由寒风吹动她们的衣襟,吹乱她们的鬓发。 见此情景,雅思琦忽然陡升一股悲凉之情,难道说,这就是开始吗?男人之间的战火已经燃烧到了女人的身上?不管天仙妹妹是否清白,非常不幸,她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也许她是清白的,只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栽赃陷害,可是王府里那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被选中?也许她根本就不够清白,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公之于众,她自己是罪有应得,可是王府、王爷的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这样的女人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呢? 一想到这里,雅思琦登时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凉,即使狐皮披风也挡不住通身的寒意浸透心骨,更是禁不住暗想: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6章 变故 当诚亲王那爽朗的笑声响彻牡丹台的那一刻,冰凝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她知道这一次一定是在劫难逃。 她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十四阿哥,更没有料到遇到十四阿哥之后,她会是如此的震惊,不仅仅是震惊于两个人的不期而遇,也是震惊于他的容貌。 如果说婉然与十四阿哥是一对貌不合神相离的夫妻,那么西北这三年,时光雕刻机将他们一点点地融和,至少在相貌上,两个人真的是越来越像是一对夫妻了。相反塔娜倒像是个外人似的,白白净净,水水灵灵,哪里像是从西北返京的少妇,不知情的人以为她这是刚刚从江南游历归来。 婉然的容颜被岁月无情地侵蚀,十四阿哥也没能逃过时光的磨难。此时此刻出现在冰凝眼前的他,任由西北的风沙吹黑了脸膛,吹皱了皮肤,吹白了鬓发,才三十四、五岁的人,看上去,那样貌居然和大他十岁的王爷差不多。 骤见十四阿哥,冰凝直觉这十年真是时光飞逝如电,恍然如梦,即使如她这样聪慧之人也万万想像不到,永和宫中初遇的那个意气风发、玩世不恭、亦正亦邪的十四阿哥,才只这短短的十来年的历练,竟是成长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将帅之才,而有如此国之栋梁,平叛乱、振国威,实属本朝之大幸,百姓之大福…… 这一番感慨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冰凝立即意识到,眼前的十四阿哥,是一个多么不合时宜之人,错误地出现在这个错误的地点。她是受害者,他更是受害者,他是为梦想、为信念而生的人,特别是在距离这个梦想仅仅是一步之遥的时候遭遇如此沉重的打击,冰凝实在是不敢想像,以十四阿哥这种顺风顺水环境中成长,充满骄娇二气之人能否承受得住这样的变故。 相反,她一丁点儿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丝半毫。反正她一直都不想再活下去,或许这一次总算是寻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终于可以解脱了。虽然说女人的名节比生命都重要,可是曾经的冰凝求死的愿望是那样的强烈,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才要苟延残喘。自裁是被严令禁止,甚至是株连家人的行为,但是大清朝没有哪一条例律规定,对于因为名节而被治罪的女人会株连家人。 因此直到被王爷抱起,抱离这个是非之地,冰凝的大脑仍是一片空白,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做任何辩白和解释,是死是活,一切听天由命。死,如愿以偿;活,苟且偷生。 于是冰凝任由王爷抱着她,在园子里七转转,转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到达目的地。这一路下来,他变得一言不发,而她继续保持沉默。他再也不是刚刚在众人面前处惊不乱、从容不迫、温情脉脉之人,那专注而深情的目光一去不复返,那忧心关切的话语也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他那急速而剧烈的心跳。 冰凝被他的一双大手所钳制,丝毫动弹不得,脸颊恰好被抵在他的胸口之上,那急速而剧烈的心跳将她的头震得剧痛不已。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7章 陌生 即使冰凝“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经过如此漫长的七转转仍未能到达他想要到达的地方,*xshuotxt/com前面还有那么多的宾客,他应该尽快回到宴席上去,早早地稳定住局势是当务之急,怎么能将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呢?冰凝当然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如刚才所表现的那样,对她有多么的情深意重才放心不下,想必是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的法子吧?一想到这里,冰凝对于这些七转转更是没有了任何的好奇心,紧闭双目,一副要杀要剐任由处置的样子。 原本对园子就很不熟悉,又是黑灯瞎火的七转转,此时的冰凝完全被他转昏了,因此当他们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行程并最后进入到这个院子之后,明亮的烛火迫使她将眼睛睁开。睁开眼睛的冰凝面对眼前的场景只觉得一阵阵地发懵,因为她从不曾知道也不曾来到,园子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建筑风格与其它地方大相径庭。 即使进了院子,王爷仍是一直抱着冰凝,大步流星地朝正房走去。两人甫一进屋里,立即就有两个冰凝从不认识的丫环赶快上来伺候。这也不奇怪,园子那么大,奴才那么多,她又是很少来园子,不认识的奴才确实是太多了。 直到进了屋子,王爷才终于将冰凝放了下来,由于长时间双脚未能着地,又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因此当冰凝双脚沾地的一霎那,又麻又痛的感觉齐齐袭来,若不是那两个前来服侍的丫环一左一右地搀扶,她真的是要眼冒金星,一头栽倒在地上。 虽然王爷一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他仍是注意到了她几乎就要栽倒下去的这个细节。本能地,他想去扶她一把,当眨眼之间那两个丫环已经将冰凝接了过去,令她窂窂地站稳脚跟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仍是一言未发,一个转身就急急地离开了。 当冰凝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之下稳住身子之后,才来得及四处打量。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更没有来过的院子。冰凝在园子里有自己的住处――陶源,当然她也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权利掌握自己的命运,陶源也许永远都回不去了,怡然居更是变成了海市蜃楼,她就像是一只柔弱的羔羊,任人宰割。 因此面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它是哪里,属于谁的领地,冰凝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既不想知道,更不想询问。她是如此地漠视这个地方,就像刚刚她是那么地漠视自己的命运那样。 至此,虽然尘埃尚未落定,但至少是暂告一个段落,冰凝终于有时间好好地回想一下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只是现在回想起来,用惊心动魄四个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而除了惊心动魄,冰凝的心中猛然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后悔之情,后悔万分,悔恨交加…… 第1548章 悔恨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冰凝此时的心情只剩下后悔万分,悔恨交加!她并不是担心自己会如何,被众人误会,被王爷责罚,这些都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试问任何一个人看到她与十四阿哥当时的样子,谁能没有别的想法? 冰凝之所以能够一直非常冷静地看待这些问题,那是因为自始至终她都认为自己行的端,做的正,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不怕别人嚼口舌。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自己问心无愧足矣。 可是现在,当她有时间仔细地回想、分析的时候,她也清醒地意识到,她自己做得再是光明磊落也无济于事,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年家小姐,她的身份是王爷的侧福晋。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她的声誉、她的名节,都不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儿雍亲王府。她自己死不足惜,可是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而令王爷身陷泥潭,甚至是误掉了似乎曙光微露的江山社稷梦,她岂不是千古罪人?她又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她悔的是,为什么如此轻易地上当受骗?这已经不是冰凝第一次了,既然不是第一次,那么她为什么一点儿经验教训都没有汲取!上次被人欺骗进了朗吟阁,撞破了王爷与婉然的私情,但那只是局限于王府之内,是女人间掂酸吃醋、争宠夺爱的事情,而今天被骗去了牡丹台,性质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不仅仅是关乎她自己的名节,更是关乎两位阿哥政治前途的问题,性质格外严重,结果格外残酷,而这一切,都是由冰凝一手造成,她怎么能够不后悔万分呢? 她恨的是,不能够为王爷的千秋大计助一臂之力就很是愧疚,相反竟然还要拖他的后腿,险些将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是他一生的梦想,为之追求了一生,奋斗了一生,付出的心血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却是被她这么活生生地亲手毁掉了。她不但欣然去了牡丹台,还慌里慌张地扭伤了脚,因而不得不与十四阿哥手挽手,更是被众人抓住了现行,纵使她有千张口万张嘴,终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冰凝知道今天的宴席对王爷有多么的重要,她更清楚,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闹剧对他来讲,是一个多么致命的打击。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这场闹剧是如何精心策划并得以成功实现,将她这个历来号称常胜将军之人轻而易举地打败,但是她知道他或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要造成王爷与十四阿哥这对亲兄弟失和,毕竟现在他们两个是储君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只有这两个人两败俱伤,他或是他们才能够从中渔翁得利。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虽然王爷拼尽全力,初步扭转了局势,但是能否达到预期目标尚难断定,毕竟“做”是一回事,“信”又是另一回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只想到了这个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49章 粗暴 就在冰凝悔恨交加之际,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丫环缓步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朝冰凝说道:“*xshuotxt/com” 乍一听到这个丫环的话语,冰凝愣了一下,因为除了月影之外,所有的丫环奴才,包括竹墨都要先说“启禀主子”这四个字,而刚刚这个丫环与她说话,不但没有以“启禀主子”开头,更是连“奴婢”这个自称都一并取消了,直接自作主张用“我”来取而代之。不但言语之间没有恭敬之词,就是神情也缺乏应有毕恭毕敬,既不谦卑也不小心谨慎,甚至好像还隐隐地带有一丝蔑视之情。虽然将来她再也不可能是王府的侧福晋了,但起码现在她还没有被剥夺封号,那么就她应该获得应有的尊重。再者说了,消息传递得会有这么快?才刚刚发生的事情,地处如此偏僻之地的奴才都已经知晓了?所以才会对她缺少最起码的尊敬? 此外,那个丫环分明是摆出来一副现在就走的样子。走?这是要走到哪里去?难道说这里还不够偏僻吗?难道说这里还不是自己的最后归宿吗?此外,她的脚已经伤成这个样子,根本是一步都挪动不了,她们能够走到哪里去呢? 因此面对小丫环的这句“请随我过来吧”,冰凝睁着疑惑的大眼睛,愣愣地看向对方,半天不明所以。 见冰凝好像没有听明白她的话似的,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另一个丫环也赶快走了过来,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极为默契、步调一致地一左一右两相一用力就将冰凝的身子从座椅上拉了起来,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搀起身就往外走。 冰凝与其说是被两个丫环搀扶着,不如说是被她们拉拽着!直到这个时候那两个丫环才赫然发现,原来这个女人的腿脚不方便,走不了路!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两个丫环再次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那个高个子丫环甚至还发出了似有似无的一声“哼”,然后两人再次极为默契地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别看两个丫环瘦小单薄的样子,臂膀的力气真是不可低估,只这么一用力,冰凝立即两脚悬空起来,一路被她们架到了院外。 平生从来不曾被如此对待,乍一遭受此种待遇,冰凝当即震惊了!当姑娘的时候那是众星捧月的年二小姐,嫁到王府之后是尊贵的主子,就算是不得宠,那也是皇上亲封的侧福晋,是在宗人府登记在册有名有份的人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而她又是脸皮极薄之人,被两个丫环如此粗暴地对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冰凝又气又恼,当即怒声骂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谁吩咐你们这么做的?你们眼里还有主子吗?” 奇怪的是,不管冰凝如何痛骂,也不管她如何挣扎,两个丫环死死地按住她的手臂,既不回话,也不放松自己手臂上的力量,脚步反而倒是加快了许多,因此才三步两步就穿过了院子,来到了院门外。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0章 离开 冰凝来的时候是被王爷抱过来的,以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态面对他,对一切的一切都表现出极度的漠视。现在出去的时候是被两个丫环粗暴地架走的,冰凝再也无法保持一颗平常心,就是死也要有尊严地去死,怎么能够像个犯人似的被对待? 她一直不相信两个丫环如此行事不恭是奉了他的旨意,就算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她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是他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断然不会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治罪。 远的先不说,就说这一年前的失魂,他宁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从利用年夫人的苦肉计到不惜亲自披挂上阵的美男计,他要的就是她亲口承认罪行。他怎么可能未经审判就直接判了她的罪行? 而当他知道她故作失魂的事情之后,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恼羞成怒,他选择的是尊重她的决定,不但亲自来向她告别,还送给了她“六十阿哥”,送给了她湛露、凝霜…… 因此冰凝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刚刚她所遭受的奇耻大辱是他的旨意。可是,没有他的旨意,这两个丫环就敢如此放肆地对待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就在冰凝疑惑之际,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架到了院门外。而院外的情景更是令冰凝大吃一惊!虽然她是被王爷抱来的,虽然她一直双目紧闭,可是她绝对是从园子里抱到这个院子的。可是现在,冰凝的眼前赫然停着一辆马车,而且院门外不是园子那种曲径通幽的蜿蜒小路,而是视野开阔的乡间大路!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院门外怎么不是园子了!园子在哪里?王爷,福晋,小柱子,苏培盛他们都在哪里? 冰凝禁不住朝两个丫环怒吼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两个丫环仍是免开金口,不由分说,直接将冰凝塞进了车里。还不待冰凝坐定,两个人也紧跟着上了车,一左一右坐在她的两侧,然后大喊一声:“好了!”随即马车立即启动。 这一声“好了!”是迄今为止两个丫环说的唯一一句话,气得冰凝当即极尽讽刺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哑巴呢!原来你们也有嘴有舌头,会说话啊!” 两个丫环再度变成了两尊泥塑石像,一左一右稳稳当当地将冰凝夹在中间,与其说是扶着她,不如说是钳制着她。 此时马车在暗夜中飞驰,既快速又平稳,除了马蹄声,车轮声,风声,车厢里一片寂静。经过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过后,冰凝既是被这一切彻底弄懵了,也是被两个丫环气疯了!虽然两个丫环又恢复了装聋作哑,可是冰凝仍是禁不住大声质问身边的这两个人:“你们这是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 其中那个矮个子的丫环回了一句。冰凝没有料到她的问话会有人回答,因此乍一听到这句回话,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她立即恢复了镇定,继续质问道:“爷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这就是爷的意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2章 去哪 “这就是爷的意思?” 冰凝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脸不解、呆呆愣愣地望向那个说话的矮个子丫环。就在这时,高个子丫环也与冰凝一道将目光转向了矮个子丫环,只不过与冰凝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儿中狠狠地投射过来责备的目光,仿佛是在警告她:用得着你多嘴! 矮个子丫环见状吓得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任凭冰凝再问什么,都一概再也不开口。看着冰凝一个人对她们愤恨交加,怒目而视,这两人只当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最后因为烦不胜烦,甚至索性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冰凝本来就不擅争吵,又有脚伤在身,而且眼前的情形表明,一切与挣扎有关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识实务者为俊杰,与其白白浪费体力、精力与这两个小丫环,还不如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办。 下一步她该如何办呢?冰凝开始思索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难道真如小丫环所说,刚刚的这一切全都是出自王爷的旨意?即使是亲耳所听,冰凝也是根本就不相信!不是王爷的旨意那就全是这两个小丫环的主意?冰凝仍是根本就不相信!她们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量! 两个情形都是绝对不可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说是福晋姐姐的意思?可是她分明是被王爷亲自带到的那个院子,福晋姐姐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呢!难道说,是皇上?可是皇上人还在宫里呢,又不在畅春园,而且皇上那么繁忙,怎么会有闲功夫管到她这个小小的女人头上? 无论冰凝如何思索仍是想不明白,此时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哪一个人的手中。除了想知道是谁以外,冰凝还想知道一会儿她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处罚,是未经审判,就地处决?还是打入冷宫,幽闭一生? 随着各式各样的猜测新鲜出炉,渐渐地,冰凝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不管是不是王爷亲自下达的命令,她只要问心无愧即好,胸怀坦荡,清清白白,就是去阴曹地府也不怕见阎王,不怕见鬼神;不管是就地处决还是打入冷宫,她也一样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因为这件事情是她先做错了,不仅仅是她做错了,更是将王爷陷入了如此凶险的险境,她完全是罪有应得,罪该如此,甚至是十恶不赦,无论什么样的惩处都难以减轻她的罪责。 一想到这里,冰凝再度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之中。而那两个丫环见这个疯女人不再质问、怒骂她们,更是主动放弃了与她们进行任何抗争行为,安静的车厢反倒是令她们极度的不适应起来。悄悄地,她们睁开了假寐的双眼,却惊讶地发现,现在竟是换作了这个疯女人双目紧闭、不言不语,当即惊讶得几乎合不扰嘴巴,双双又彼此对望了一眼,目光中满是疑惑与不解。可是纵使有多少的迷惑与不解,两个丫环就像是吃了称铊,铁了心地免开尊口。 第1552章 田庄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少里地的路程,足足将近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之后,马车才渐渐放缓了速度,又过了好一会儿,/xshuotxt/com 还不待车子停稳,两个丫环就率先急急火火地下了车,冰凝等了半天都不见那两个丫环过来服侍,无奈之下,只得是起身自行下了马车。 当冰凝从容不迫地撩开车帘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她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荒僻郊野,四周渺无人烟,肆虐的北风疯狂地撕扯干秃秃的枝丫,发出一阵阵类似鬼哭狼嚎般的声响。一座不大的宅子孤零零地伫立眼前,宅门上方没有挂牌匾,从外表看,这里不过就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田庄而已。 就在冰凝细细打量之际,那个高个子丫环终于金口大开: “到了,赶快下来吧。” 仍是毫无表情的一通发号施令,冰凝已经习已为常了,只是就算她想赶快下来,也是由不得她,因此她既没有自己下马车,也没有理会那个高个子丫环。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那个矮个子丫环突然如梦方醒: “哎呀,忘记你是个瘸子了!” 高个子丫环一听也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于是两个人再次相互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走上前去,双臂只一使力,冰凝就再次被两个丫环架进出了马车,架进了院子,又一路右转左转,最终被架进了一间屋子里。 果然是内有乾坤!冰凝一进屋就发现这里的不同寻常。屋子里面的陈设既不奢华但也绝对不普通,完全是大户人家的气派,而且屋子里的景象与院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从外面看以为是一个冷清荒僻的田庄,而进得屋来竟似常年有人居住的模样,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冰凝再仔细一瞧,当即又是吓了一跳,不是因为这里所有的生活起居物件一应俱全,干净整洁、纤尘不染,更是因为这些物件不论大大小小,全都是格外的有品味。墙上挂的字画居然出自文征明的手笔!多宝格中摆放的那些瓶瓶罐罐们全都是货真价实,而且价格不菲,连本朝的仿制品都没有,一水儿的前朝、甚至有些是源自唐宋时期的真品瓷器。 还有令冰凝啧啧称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有梳妆台!当她放眼向梳妆台望去,只见上面铺满了金银首饰、珠宝玉翠、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特别惹人注目的是那上面随意摆着的一个首饰盒还半敞扬开着,不经意露在外面的那只簪子,竟然镶的是一个硕大的东珠! 再透过半敞的中间门朝里间屋望去,雕花床,芙蓉帐,锦衾绣被铺满床,俨然是闺阁女子的房间。 不用猜冰凝也能立即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常有人居住的地方,不是废弃的荒宅,而这个经常居然之人一定是个女人,只是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为什么不在这里继续居住,是临时给她腾地方?还是另寻更好的住处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1553章 受辱 夜已深沉,由于没有见到更漏,冰凝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xshuotxt/com()屋外北风仍在肆虐,而屋里则因为火盆生得恰到好处,如沐春辉般温暖融融。 辛苦操劳大半天,惊心动魄牡丹台,紧张赶路半时辰,一片迷雾田庄来。现在的冰凝早已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长时间的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滴水未尽,原本身体就虚弱单薄得不行,又是才出了月子的身子,完全就是一只柔弱的羔羊,任人摆布。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顿下来,有什么事情都有待明天再说,于是两个丫环不由分说,直接上来服侍冰凝换衣裳、卸面装等等事宜。冰凝是何等洁癖之人,不要说自出生以来,从来不曾住过别的女人住剩下的屋子,更不要说被贴身丫环以外的人近身伺候了,因此当高个子丫环直接将手伸向冰凝的衣襟之时,出人意料地当即遭到了她的怒斥:“把你的手放下!没规矩的奴才!” 高个子丫环以为这个疯女人在马车上不再闹腾了,就代表她服了软,就可以任由自己的摆布,谁想到进了田庄竟故态重萌又发起疯来,真真是气死人了!各色各样的女人见过那么多,还真没有见过这种疯女人,难道说她是被骗来的、卖来的?不管她是怎么来的,到了姑奶奶的地盘就得听姑奶奶的,若是跟姑奶奶作对,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高个子丫环气急败坏地冲冰凝吼道:“跟谁称主子奴才呢?!别以为到了爷这里就能攀上高枝了,告诉你,就你这种货色,姑奶奶见得多了!还真没见着几个能摇身一变成了主子的!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做那青天白日梦了!你若是识相呢,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姑奶奶好吃好喝伺候着你,将来在爷的面前再替你美言几句,为你寻个好归宿;你若是不识相,整天像疯狗似的乱咬乱叫,那姑奶奶我可就不客气了!” 高个子丫环这一番话说下来,同样也是把冰凝给气个半死。不管是作为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王府的侧福晋,冰凝从来都是尊贵之躯,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这奴才一口一个“这种货色”,一口一个“疯狗乱咬”,竟然还敢跟她自称姑奶奶!士可杀不可辱!可是枉冰凝拥有一个天生机智聪明的大脑,却没有生就一张泼辣的嘴,更没有一张厚厚的脸皮,因此面对高个子丫环极尽奚落嘲讽之能事,除了被气得脸皮子红一阵白一阵,心口痛得喘不上气来以外,竟是不知道如何还嘴才好。 见这个疯女人被自己气成这个样子,高个子丫环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冲矮个子丫环说道:“咱们走!居然还敢嫌弃姑奶奶,哼,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主子呢!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如果见了爷之后你还能继续这么撒泼耍横,姑奶奶我就服了你!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两条腿都要软得瘫掉了。噢,我知道你为什么是个瘸子了,原来你是见了爷之后一身媚骨瘫软成泥了,噢,要不就是爷见了你这身媚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打瘸了算了,省得整天祸害爷。哈哈哈,哈哈哈……” 第1554章 气死 高个子丫环痛痛快快地出了一口恶气,一扫整晚的“憋屈晦气”,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大肆发泄一番,又见这个疯女人果然被她奚落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样子,更是越说越觉得可笑,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最后竟然将眼泪都笑了出来,笑得她自己几乎站立不稳,要使劲儿扶着矮个子丫环的胳膊才能勉强站住。 矮个子丫环一边扶着高个子丫环,一边朝冰凝望了望,发现这个疯女人已经被气得大口大口地吸气,却不见出气,似乎马上就要喘不上来气的样子,生怕真的被她们气得昏死过去。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伺候人的丫环,没把人伺候好还算是小事,真若是出了人命闹出乱子来,怕是将来在爷的面前也没办法收场。 一想到那个整天面无表情,从来没有个笑模样的爷,矮个子丫环心中不由得发起怵来,再又想到那个似笑面虎般的苏总管,她更是不由得一阵子头皮发麻,于是赶快开口说道:“算了,算了,咱们别跟她生气了,不值当的!再说了,人家既然不需要咱们伺候,咱们还乐得清闲呢!要我说呢,咱们还是走吧,赶快回去歇息睡会儿觉,万一爷明天过来了,见咱们又是哈欠又是睁不开眼睛的,非得训斥咱们不可。” “爷明天肯定不会过来的,这你还不知道?不过你说得也对,咱们有这闲功夫还不如赶快睡觉享清福去呢,在这个疯子身上浪费时间真是天底下头一号的大傻子!走吧,走吧。” 高个子丫环原本一直咧着嘴乐,现在又突然想打哈欠,结果由于刚刚笑得太过得意,嘴巴长时间处于半张状态,被这个不期而至的哈欠打扰,竟是突然间下巴脱了臼,怎么也合不拢,痛得她吡牙咧嘴起来。 矮个子丫环见状赶快上前去帮她,却是折腾半天也不得要领,仍是毫无半点进展,急得她赶快拉着高个子丫环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唉呀,怎么搞的!我可不是郎中,没干过这种活计呢,要不,还是赶快让老于头来看看吧,他那么见多识广,兴许他能弄好呢。” 于是两个丫环顾不得许多,将冰凝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房里就急急火火地离开了,房间终于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又过了好久,冰凝才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用手使劲儿地压了压胸口,才得以勉力支撑。原来读三国的时候很不理解,那周公子怎么会被诸葛大人气死,难道说人死还有被气死这一说儿?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人真的是可以被气死,如果那个高个子丫环再多说几句,她真的要被气死掉了。 就算是冰凝与王爷刚刚成亲的那会儿,他整天变着法儿地欺负她,也没有将冰凝气昏、气死,而今天只是两个小小的奴才竟然能将她气成这个样子,冰凝真是恨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怎么会有阴沟里翻了船? 第1555章 无助 丫环们离开了,冰凝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只是她的目光里里外外地搜寻了一个遍,/xshuotxt/com(?广告)现在她坐在外间屋的一张圈椅上,虽然也是别人用剩下的物件,但总比躺到那张不明不白的床上要好多了。丫环们被她骂走了,没有人伺候她洗漱,更是无法安顿歇息,不过这样更好,真若是让她躺到那张床上,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就这样,冰凝合衣深陷在圈椅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夜越来越深,往常的这个时候,福惠阿哥早就被她这个额娘哄睡着了,然后冰凝就会靠在炕头,或是出神地看着小阿哥那可爱的酣睡模样,或是和月影在一旁手里不停地忙着小阿哥的针线活计。现在,不知道福惠阿哥怎么样了,有没有哭着吵着闹着要她这个额娘陪他,有没有吃好、睡好…… 到现在为止,冰凝已经整整一天的时间没有见到福惠小阿哥了,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在离开王府的时候,好好地看看她的小阿哥,好好地陪他多玩一会儿,好好地与他道个别。还有那条昨天才做了一半的小被子,早知道是这个局面,前天晚上就是一夜不睡,也一定要给做好…… 冰凝清楚地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即使王爷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但是自此以后她定是再也不可能亲自抚育福惠阿哥了。在这个世上,如果能够按亲疏远近排个次序,她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她的福惠阿哥,其次才是她与他的爱情,最后才是她自己的性命。 小阿哥还这么小,才两个来月,还不会认人,更不知道这世上最疼爱他的人就是他的亲额娘。平日里,就是徐嬷嬷冰凝都很少让她照料福惠,全由自己亲力亲为,现在却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误,令阿哥从此此后与自己生生分离,这种生离死别的伤痛,冰凝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她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虽然她是被人陷害的,但是谁能给她机会,听她的解释呢?王爷吗?就算是他给了她自我申诉的机会,冰凝自己也没有脸面去面对他,她坚信他一定能够相信她的清白,可是她不敢保证他能原谅她的过错。如果他们的爱情连好说好散都做不到,非要以这样一种被误解、被怨恨的方式来结束,她的心中涌起一丝丝的心有不甘。 想她的福惠阿哥,想他们的曾经爱情,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窗边微微泛起了白雾,远处传来一阵阵鸡鸣犬吠之声,第二天已经来临了。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冰凝仿佛处于一个弧岛中,完全地与外界隔绝。除了这两个丫环以外,她见不到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得到任何一丁点儿外面的消息,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和十四阿哥是否起了冲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她还能否再见福惠阿哥一眼……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第一次,冰凝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无助。 第1556章 就范 当冰凝在后院的宴席上面对那木泰的挑衅一口气喝下了满满一壶酒的时候,前院的宴席上也是波涛暗涌,只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切进展顺利,兄友弟恭,/xshuotxt/com 面对这个情景,王爷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不过,他仍是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性,结果竟是真的被他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诚亲王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跟哪个兄弟都不是很亲近,但也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一贯独来独往,绝不拉帮结派,但也从来没有淡泊心志,更是绝对不会放弃对储位的觊觎,而且信心满满。这也难怪,大阿哥、废太子全都被圈禁,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现在有自由身的阿哥们全都是庶出,而诚亲王又是其中最为年长的阿哥,如果十四阿哥夺取储位凭借的是西北的军功,那么诚亲王凭借的则是天然的身份。 不过今天晚上的诚亲王却是一反常态,与阿哥和九阿哥两人打得格外热火朝天。以前可是从不曾见过他们有这么熟络的样子,王爷一边思考一边暗自打算,明天一定要派人查一查他三哥与弟、九弟这几个人这些日子的情况,是不是早就勾结在了一起。还不待王爷想好如何去查,却忽然听到诚亲王那洪亮的声音突然间响彻整个儿宴客厅。 “四弟,你这园子皇阿玛可是喜欢得紧呢,愚兄我是真的心生羡慕。这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听说你在修整园子。趁今天难得有机会,让兄弟们见识、见识你又有什么新鲜物件儿,让我们这些兄弟们也好开开眼,皇阿玛可是总夸你的眼力最好呢!”三阿哥挑起了话头儿。 “三哥真是说笑了!要说皇阿玛喜欢的,绝对是三哥你的园子!算算吧,三哥接皇阿玛的御驾最少不下十六、七次了,而来愚弟这里,也不过十来次而已。”王爷迅速地转移话题。 “怎么,不欢迎?是不是有什么新鲜宝贝怕兄弟们看了去?”诚亲王欲擒故纵。 “哪里,哪里,愚弟岂是此等小气之人?”王爷频频招架。 “既然不是藏了新鲜宝贝,那还躲躲藏藏什么?再说了,这酒喝得也有确实些多,正好可以去醒醒酒。”诚亲王步步紧逼。 “是啊四哥,早听说你在修整园子,请的还是样式雷家的人画的图样和施工。这样式雷家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也不会轻易接活计呢。”阿哥故作镇定、别有用心地随声附和。 “就是,谁都知道四哥对园子的要求可是精益求精,光是现有的这些就已经让我们这些兄弟大开眼界了,那些再重新修整的地方,还不更得让兄弟们眼花缭乱了?再说了,从四哥您这里开开眼,长长见识,愚弟也好照着四哥的样儿,回去拾掇自个儿家的园子去。”九阿哥拐弯抹角、不露声色地帮衬阿哥。 “唉,怕是会让各位兄弟失望了。”王爷继续采取拖延战术。 “四哥也太谦虚了,皇阿玛都说你的园子”胜在精巧、独具匠心“。这可是皇阿玛的原话啊!”十阿哥貌似无心插话,实则搬出皇上,泰山压顶。 “秦顺儿,你这奴才还杵在这里等什么呢!还不赶快安排爷们去看园子。”王爷被逼无奈,只得就范。 第1557章 预感 虽然迫不得已答应了诚亲王的请求,但是王爷的心中就像是明镜似的。现在正是隆冬时节,又是黑灯瞎火的夜晚时分,诚亲王提出的这个逛园子定是明摆着是有备而来、另有图谋,逼得他这个主人,怎么拦也拦不住,非说同意不可。而且除了诚亲王主动发难之外,、九、十那三位阿哥不但最是积极响应,还在一旁不停地扇阴风点鬼火,这两伙子人一副齐心协力的阵势,看来确实是格外可疑。不过幸好他还有十三、十六、十七这几个弟弟,总算双方能够齐鼓相当,不至于到时候人单势薄,无力应对。至于老十五,仍是一贯的左右摇摆,也好,只要不倒向那几个人一边,一直保持中立就好,那就只剩老十四了……,咦?怎么不见十四弟? 王爷在心中暗自盘算、排兵布阵之际才突然发现不见了十四阿哥!他可是今天的主角,怎么竟然不见了?这个时候不见了,能去哪儿了呢?按理说他不是老那一伙的吗?这个时候多么需要他这个最得力的干将?难道说他是更衣去了?不应该!在向他这个四哥(弟)发难的时候,以十四阿哥当前的声望,应当是最重要的力量,可以起到以一敌十的效果,在这么重要而关键的时刻,怎么可以少了这么重要而关键的人物呢? 一发现少了十四阿哥,王爷的大脑之中立即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时间不等人,根本容不得他再去仔细思考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此外一屋子的人都望向他,等着与他共同逛园赏景,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个预感?硬着头皮,他只得是吩咐奴才们赶快去办,掌灯的掌灯,带路的带路,一众人等呼拉拉地离了宴席,三五结伙,一路直奔牡丹台而来。 由于天黑风寒,由于牡丹台距离宴客厅最近,因此纵使园子里美景无数,但此时此刻毫无疑问,逛园赏景的最好去处非牡丹台莫属。 当他看到十四阿哥与冰凝两人手拉手站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就是平地起惊雷,终于明白刚才的不祥预感是什么了!本能促使他怒从心生,当即就要发作,可是话都要冲出口了,猛然间,他脑子里闪了一下,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人?怎么就是这么巧巧? 他是被诚亲王和一众兄弟们胁迫而来,所以一定不是凑巧,只会是预谋,只是突然遭遇这件事情,他与霍沫一样,不知道是两个人原本清白被载赃陷害,还是原本不够清白被抓住了把柄。但是当着这么多的兄弟在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都绝对不能够大发雷霆。 如果他就此发作,那就是认可了那两个人的私情,假若事实并非如此,他岂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主动跳进旁人早早为他挖好的这个陷阱之中?就算退一万步讲,那两个人确有私情,他也不能就这么认了!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即使事实确实如此,他也必须打碎牙再往肚子里咽,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只有不认可,或许还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第1558章 镇定 打定了绝不认可的主意之后,王爷先是顺着诚亲王的话茬儿,编造了一通他早就知道冰凝昏倒在此,正要派人之际,幸得十四阿哥出手相救,不胜感激之类的谎言,从逻辑上讲绝对天衣无缝,*xshuotxt/com 谢天谢地,王爷以他聪慧的大脑,敏捷的思路暂时挽救了自己,挽救了十四阿哥。这是一场蹩脚的独脚戏,总算是磕磕绊绊地演完了,不管众人相信与否,大家全都被王爷的这番天衣无缝又难以置信的解释惊得目瞪口呆却是事实。于是趁着一众人等还在愣神儿没有咂磨出味儿的空档,王爷迅速上前,从十四阿哥手中接过冰凝,挺直身板,故作镇定地将她抱离众人视线,远离案发现场,直到将牡丹台远远地甩在身后,他才算是暂时舒了一口气,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可否认,他第一时间把冰凝带离现场,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需要立即将中心人物远离是非之地,所有的一切,只由他一个人来应对。他没有时间去跟冰凝订立攻守同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不会出现他和冰凝的说辞在众人面前发生南辕北辙的情况,因为他根本不会再给冰凝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机会。 但是,还有另一个原因。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发生那么突然的事情,他必须确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和差池,因此,除了他自己,他不可能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冰凝。因此在那一刹那间,他果断地做出了决定,将冰凝带去了那个陌生的院子。 当那两个丫环走上前来将冰凝接了过去之后,虽然他也看到了她站立不稳几乎摔倒在地的样子,但是一来有丫环们伺候,二来前面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因此他只犹豫了一下,就直接转身走了。 那个院子虽然位置极为偏僻,但他仍是很快地就回到了宴客大厅,快到众人才刚刚落座,茶还没有喝上几口,就见到了王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只是他才一出现,原本嘈杂的宴席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十三阿哥都不没有想好圆场之词,而王爷则不动声色,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甫一落座,王爷立即面朝诚亲王开口说道:“三哥,还有各位弟弟们,耽搁了大家,失礼了。” 王爷既是寒暄,也是赔礼,更是打破僵局。诚亲王也和众人一样,没有料到王爷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是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谁是什么脾气禀性全都了如指掌,如果不是那么特别情绪化之人,皇上也不会送王爷一个“喜怒不定”的批语,成为他年少时代的沉重心理负担。 看来现在的四弟确实是如他向皇阿玛请求的那样,确实是已经改掉了喜怒不定的脾气。此时看到遇事不惊、处事不乱的王爷,诚亲王真的有点儿相信王爷确实是转了性子。 第1559章 较劲 诚亲王正在心中暗暗思忖之际,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四弟会向他主动表达歉意,这可是与王爷平时的性情很不一样,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诚亲王登时没有反应过来,更不要说如何滴水不漏地应战接招了。 “四哥,哪里的话,咱们兄弟都不是外人,大家就跟在自己府上一样无拘无束,四哥您也不用客气了。”十三阿哥见他四哥主动放低姿态,而他三哥又没有任何表示,生怕冷了场子令他四哥难堪,于是及时挺身而出,为王爷打好圆场。 “四哥,都是愚弟不好,一时贪杯,饮酒无量,让四哥担心了。”十三阿哥话音才落,还不待诚亲王醒过味来,紧接着十四阿哥就抢先表态,自认罪魁祸首,意图堵住诚亲王以及其它人的嘴。 “十四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大将军王,朝之重臣,国之栋梁,你的安危可是关乎咱们整个儿大清朝的头等大事!四哥要是没有照顾好你,怕是连皇阿玛那里都交代不过去了。” 在十三和十四两个弟弟的轮番轰炸之下,诚亲王反倒是立即大脑清醒过来,看清楚了局势的发展正在朝有利于他四弟的方向发展,于是迅速做出了反击,抢在王爷的面前插话表态。更何况这一晚上都是由他在一直担当着始作俑者的重任,因此这个绝佳的反击时机自然是牢牢抓住,否则稍纵即逝,后悔不已。 “三哥,此事皆由愚弟贪杯引起,四哥悉心照顾,愚弟感激不尽,哪里还会再有埋怨的道理?”十四阿哥眼见自己的目的未能达到,颇有些恼羞成怒,但碍于诚亲王的身份,又因为此时的重要任务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任何有可能激怒旁的言语都是极不合适宜的,因此十四阿哥只能是强忍着心中极大的不满,竭力保持头脑镇定、语言从容,只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故意不去看其它人的眼神,而是目光直视诚亲王,暗暗地跟他三哥较上了劲。 “十四弟,四哥照顾你是应该应份的,而且你虽然醉酒还能出手相小四嫂,四哥谢你都来不及呢,你怎么反倒是先道上歉了?四哥应该先谢你才是!再说了,若不是你去醒酒,怕不是也遇不到小四嫂呢。”眼见十四阿哥不但竭力避开诚亲王的话头,而且对阿哥连看都不看一眼,更不要说自己使过去的眼色了,只是自顾自地一味大包大揽下所有的责任,弄得九阿哥心急火撩:这个十四弟怎么了?难道说真的是喝多了,喝糊涂了,连自己需要站在哪一边都全忘记了?十四阿哥可以忘记了自己的立场,九阿哥可是绝对不会忘记,更要时时刻刻提醒他,于是急性子的九阿哥顾不得许多,自己主动打开了那个最隐晦的话题,拐弯抹脚地将有关冰凝的话题再次抛出。 冰凝的话题既是极为隐晦也是格外引人遐想,众人当然是特别想知道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却又碍于王爷的脸面不敢明目张胆地议论,此时九阿哥主动打开了这扇窗子,既能再看一出新戏,又能满足好奇心,众人何乐而不为? 第1560章 同盟 九阿哥的这番话令他意欲挑起新一轮战火的企图昭然若揭,这么大的一场丑闻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一手抹掉了?不可能! “四哥,各位兄长,愚弟今天身体本来就有不适,刚刚喝了酒,又吹了冷风,这会子身子怕是发热了,实在是抱歉,要提前告退了,还请三哥、四哥见谅。”面对九阿哥挑起的战火,十六阿哥竟然横空出世般向他两位兄长提出需要要先行告退!他不是与王爷过往从密、手足情深吗?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会打算溜之大吉? 面对眼前的这帮兄弟们唱着不知道算是哪一出的戏,王爷并没有过多地再说话。刚刚还在路上的时候,利用这极短的时间,他已经大致理出了一个基本思路,随之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要想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各位兄弟们的表现是格外重要的一个环节,因此,他除了不得不维系着表面上的客套,随时应付几句之外,基本就不再说话了,他要好好地观察众人的表演,寻出端倪,找出线索,发现破绽。 现在,十六阿哥适时地提出了退席,真是正合他意。十六阿哥也是这几年来,除十三阿哥之外,他的另一个最亲密战友和最稳固的同盟军。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与他的默契程度,仅稍逊于十三阿哥一点点而已。此刻,在没有得到王爷任何暗示的情况下,就能如此精准地把握了提议散席的火候,令他欣喜之余,更是对十六阿哥赞赏不已。 “四哥,愚弟的府上离十六哥的府邸很近,十六哥身子不利落,愚弟就一并随十六哥先走,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十七阿哥与十六阿哥自幼交好,近年来又与王爷关系甚近。现在眼见着他十六哥提前告退,十七阿哥确实没有完全明白他十六哥的意图,现在王爷被诚亲王和九阿哥轮番围攻,自己人不但不帮腔,反而提前告退,这样的情景令十七阿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可是自小到大,他从来都是跟着十六阿哥同进共退,现在十六阿哥要退席,不管什么情况,他必须要步调一致行动起来,至于十六阿哥到底是怎么考虑的,出了园子之后私下再去询问也不迟。 “四哥,弟弟也帮着照应一下十六弟。”还不待诚亲王和王爷表态,十五阿哥又紧接着随声附和起来。 十五阿哥本来无帮无派,但十四阿哥是一个分水岭。十四阿哥以上的皇子们属于年长阿哥,颇得皇上的重用,是父子,更是君臣;而十四阿哥以下的皇子们属于年幼阿哥,深得皇上的喜爱,是君臣,更是父子。眼见着年幼的这些阿哥里面就剩下自己弧零零地一个人,而他跟年长的哥哥们少有往来,没什么交情,面对如此箭拔弩张的情势,一贯奉行明哲保身的十五阿哥迅速地审时度势一番之后,认为自己还是与年幼的兄弟们为伍才是上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于是赶快借着十七阿哥随声附和十六阿哥之际,加入三人小团伙,意图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1563章 告退 “四哥,十四弟已经醉得不行了,这酒让愚弟来看,也算是喝得着实尽兴呢,不过俗话说得对,/xshuotxt/com这若是要再喝下去,不知道下一个又是哪位兄长或是弟弟们要醉下。酒多伤身,愚弟这就斗胆提个让四哥扫兴的话题,咱们哥儿弟兄几个今天就到此为此,如果各位兄长、弟弟们看得起老十三,下次到老十三的府上,提前跟各位打好招呼,咱们一定来个不醉不休,如何?”十三弟与王爷的交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等了这么长时间才轮到他开口替他四哥帮腔,着实令人大感意外,今天帮王爷说话的人怎么这么多? 虽然十三阿哥是当弟弟的,不过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又眼见只有他们三、、九、十这四位阿哥 “孤军奋战”,十四阿哥临阵倒戈,十五阿哥墙头草随风倒,以四敌六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因此任这四位兄长们再是如何心有不甘,也只得是暂时偃旗息鼓,否则那几位小字辈的弟弟们一走,将他们四个当兄长的干干地留在这里,他们的脸面实在是没有地方搁,没有地方放。 “既然十三弟这么盛情,咱们也别下回,闹不好又黄了,依我看,现在就定好了日子,想黄都黄不了。就……,就正月初十,先定好日子,省得让这小子干耍了嘴皮子。” “壮志未酬”的诚亲王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是拿出一副大兄长的口吻,借十三阿哥这个台阶顺坡下了。 诚亲王知道今天晚上会有热闹可看,否则他也不会那么积极地提议黑灯瞎火之下的赏园,只是没有料到竟会是这么热闹,更没有料到还会将女眷牵连进来! 当他见到男方是十四阿哥的时候,当即涌起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冲动;而当他反应过来女方是年四弟妹的时候,恰恰相反,陡然升起一股怜香惜玉之情。 无论是皇上风风光光的赐婚,还是后来风传的王府专宠,现到眼前的私情败露,这个可怜的女人永远都是被利用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诚亲王有点儿后悔这个 “捉奸捉双”。世界上没有任何后悔药可吃,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是继续演下去。 还好,十三阿哥适时地送上来这个绝好的台阶,令诚亲王舒舒服服地找到借口和理由,得以极为体面地撤退。 “四哥,多谢您今天的安排,喝到了桂花陈酿,又赏了园子,真是不虚此行。十三弟这可是你自己说好的,咱们就按三哥说的,正月初十去你府上,不醉不休,哥可是记下了,到时你可千万别像今天又躲了去。”阿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个字,此刻眼见着十三阿哥替他四哥下了逐客令,就算是再心有不甘情有不愿,也和诚亲王一样无力回天,最终也只得是借十三阿哥这个体面的台阶表个高姿态,但最后还是不忘捎带着给了十三阿哥几句,总算是一吐胸中的这口窝囊气。 第1562章 背叛 十三阿哥成功地劝退了几位兄长之后,对于他自己是走是留矛盾了许久,权衡利弊一番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早早地与众人一并告退为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王爷最亲厚的弟弟,他当然知道,自己留下来不但不可能帮上任何忙,反而更是会添乱。 虽然从本心上来,他非常想帮助他四哥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冰凝被牵扯了进来,因此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兄弟间的勾心斗角,还包含了王爷的家务事。作为不需要眼神交流就能知道对方真实想法的默契弟兄,十三阿哥清楚地知道,再是亲厚的兄弟,也不应该插手对方的家务事,因此现在不是他主动上前帮忙的时候,自作主张留在这里反而会令他四哥面子更为难堪,相反早早撤离虽然有些失礼,但是留给王爷单独去处理这桩家务案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十三阿哥不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客人,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十四阿哥。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造成如此严重的恶果,不但自己身陷泥潭,更是将冰凝陷入极度不堪的境地,事态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对此他唯有懊悔至极。虽然当初诚亲王和阿哥他们提议冬夜赏园的时候他不在场,但是被人利用、被人陷害是确凿无疑的事实。特别是他的贴身奴才库布里将宴席上的情况禀报给他之后,除了愤恨,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他心情的词语。 对于诚亲王的主动提议赏园十四阿哥虽然恼怒,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们俩个平素几乎不相往来,更是由于身处不同的利益集团而成为天然的对立面,因此十四阿哥并没有多么怨恨他的三哥。而阿哥没有制止诚亲王的提议反而积极响应去“深夜赏园”,九阿哥在回了宴席之后仍不死心,契而不舍地将冰凝的问题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度抛出,这才是十四阿哥最无法接受的结果。 他自小追随阿哥,视他为知己,比王爷这个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感情深厚。可是,正是这个视为知己、愿为他不惜一切的兄长,却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竟然会见死不救,甚至是默许纵容!对于这样的结果,不但是十四阿哥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情,更是令他因为遭受了至亲的背叛而心寒刺骨。 至于九阿哥,虽然十四阿哥与他一直不是很对脾气,大大小小的冲突矛盾不断,可是三年前当他出征西北的时候,九阿哥信誓旦旦地向他表示,愿意不惜一切人力、财力助他最终问鼎九五至尊。当时十四阿哥闻听此言极度动容,更是将打探京城、皇宫消息的重任托付给九阿哥。如今誓言犹在,而情义何在? 幸好十阿哥没有明目张胆地做出令十四阿哥痛心疾首之举,总算让他得到了一丝丝的心理安慰,否则十四阿哥能否体面地坚持到最后都是问题。 第1563章 担忧 十四阿哥的愤怒不仅仅在于几位极为要好的兄长们对他这个十四弟“见死不救”、“落井下石”,违背了当初的诺言,*xshuotxt/com那是他心中的女神,一直被他奉若仙子,平日里连多想一想都觉得是罪过,更不要说将她陷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成为兄弟之间明争暗斗的牺牲品,特别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而令无辜的冰凝受到巨大的伤害,更是令十四阿哥痛恨自己的大意和鲁莽。 不知道冰凝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王爷责罚?既担心她的处境,又担心自己的关注更会招来王爷的猜疑,因此十四阿哥一直处在巨大的矛盾之中,不知道该随众人告退还是应该留下来向王爷解释一番。终于,所有的兄弟们都已告辞,包括十三阿哥,他仍然没有想好该何去何从。但是,连十三阿哥都走了,由他独自一个人面对王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家兄弟脾气禀性如何当然是格外清楚,十四阿哥深知,王爷本来就是一个疑心极重之人,没有的事情他都要左思右想许久,更不要说刚刚遭遇了那样的一幕,不用想他也知道,王爷定是被气得火冒万丈,怒不可遏。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再坚持留下来解释一番,岂不是越描越黑? 但求菩萨保佑年四嫂得了四哥专宠的传闻全都是真的,那样的话,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分上,四哥一定会相信年四嫂的清白,一定不会相信这无中生有的事情!十四阿哥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一番。然后犹豫再三,虽然万分担忧,但他最终还是狠下心来,万般无奈地起身退席。 当十四阿哥在园子门口见到早已恭候多时的三位女眷,当即如火山爆发般地冲着她们,特别是冲婉然与穆哲怒吼起来:“你,你们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对婉然发怒自然是气恨她为什么没有陪伴在冰凝的身边。如果有她在一旁相伴,冰凝也不会因为被旁人骗去见婉然而中了圈套。十四阿哥的愤怒当然是格外的理由充足,一来这种场合,婉然作为一个低阶的格格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二来凭借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他既不会给予她任何恩宠,当然也不可能是为了照顾她,可是十四阿哥仍然决定由婉然随行赴宴,不就是为了一解冰凝对姐姐的思念之情吗,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呢?不但没有与冰凝好好地一起姐妹相叙,了以慰籍,反而因为她的不在场而被恶人钻了空子,凭白骗了冰凝前去牡丹台,一想到这里,十四阿哥更加出离地愤怒。 同样,他也迁怒于穆哲。作为十四府的大福晋,连个小小的格格都管不了,只知道自己吃喝玩乐,疏于对本府女眷的管理,任由婉然四处东游西逛而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宴席上,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说婉然是罪魁祸首的话,那穆哲就是一个十足的帮凶!一样的罪不可赦! 第1564章 巴掌 当听到十四阿哥质问她们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的时候,穆哲、塔那和婉然当即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干什么去了?没有干什么呀?她们不是一直在女眷的宴席上吗? 见到惹了这么大祸端的婉然现在竟然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东张西望,十四阿哥气得血直往头上涌!若不是因为她没有老老实实地在宴席上呆着,令冰凝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奸计,他和年四嫂怎么可能落到如此被动、如此难堪的境地?本就正在气头上,又见婉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之意,被愤怒与担忧气晕了头脑的十四阿哥当即手起掌落,脆亮亮的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落在婉然的脸庞,那半张粉脸登时就红肿了起来! 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个巴掌惊呆了!即有十四府的主子和奴才们,还有王爷和雅思琦。他们两人分别将十四阿哥和穆哲几个人送到园子门口,雅思琦与十四府的女眷们先到了门口,在一旁恭候多时,然后才见到王爷与十四阿哥的身影。当寒暄告辞之后,王爷与雅思琦本来已经转身回园,谁想到身后先是传来一声“你们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的怒吼,还不待他们回头张望,立即又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以及此起彼落的暗暗惊呼。两个人的脚步当即迟滞了一下,随即王爷再次抬脚继续前行。雅思琦一直恭敬地走在王爷的身后,见自家爷选择了继续前行,她也只好亦步亦趋,可是她的心中是那么的焦急,想知道是谁成了十四阿哥的出气筒。 穆哲见婉然挨了自家爷的一巴掌,当即吓得脸色煞白,舌头就像是被抽了筋似的,连个“啊”字都没有发出来。她当然不是因为担忧、关心婉然遭受的皮肉之苦,而是担心被才刚刚转身朝园子里走去的四哥四嫂凭白看了笑话。此时见到王爷与雅思琦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穆哲这才将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稍稍放回肚里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爷,您别生气了,虽然四哥四嫂走了,可是还有这么多的奴才们呢。有什么话回府里说也不迟呢。” 随着这脆亮的巴掌落下,十四阿哥总算是将这堵了一晚上的窝囊气,堵得他心窝子痛的怨恨气有效地发泄出来一大半,此时再经穆哲一番好言相劝,也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强忍下余怒,转身上了马车,朝十四府急驰而去。 穆哲来的时候是与自家爷同乘一辆马车前来,此时十四阿哥一个人坐着马车走了,将穆哲一个人孤零零地撇下。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穆哲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是与塔娜和婉然一起,三个人挤在一辆车里回到了府中。 当穆哲一行人回到府里的时候,见到十四阿哥的马车正被两个奴才拉向后院,自是知道自家爷早已经回来,因此穆哲下了马车之后没有理会塔娜和婉然,而是直接朝书院走去。 第1565章 回话 塔娜隐约感觉到十四阿哥发怒可能是与年四嫂的事情有关,原本她就是一个小心谨慎,从不招惹是非之人,因此现在这个刀锋浪尖之上,自然是要明哲保身,于是赶快朝穆哲的背影恭敬地说道:“妹妹恭送姐姐。” 婉然是最后一个下的马车,眼见穆哲去了书院,塔娜退避三舍,犹豫了一下,她转身对云儿说道:“云儿,你先和小格格一起回去,玩了一晚上,小格格怕是不想好生睡觉呢。” “回主子,小格格有杨嬷嬷呢,要不,奴婢还是陪您一起去吧。” “你就听我的,快去把小格格安顿好再说。” 刚刚在园子门口的那个巴掌令云儿心惊胆战了整整一路,此时回到府里她当然知道婉然这是要去大书房回话,不知道一会儿将要面对的又是怎样一番惊情景。虽然云儿格外既担心她家主子,但又不敢违抗婉然的命令,无奈之下只得是带着湘筠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她们的院子。 见湘筠由杨嬷嬷和云儿两个人妥妥地照料,婉然总算是稍微放下些心来,于是抬脚也朝书院走去。 穆哲先进了院子,然后直奔大书房,果不其然,十四阿哥早已恭候多时,只是遍地狼藉,翠珠正俯身一件一件地收拾,而十四阿哥一脸怒气地坐在主位上,见到穆哲进来仍是一丁点儿的反应都没有。 穆哲见状,赶快俯身行礼:“妾身给爷请安。” “那个贱人呢?” “回爷,在院门外候着呢。” “翠珠,你去把她喊进来。” 翠珠听到十四阿哥要她去请婉然,片刻没敢停留,赶快起身去了院门口,一见到在夜幕中被寒风吹得脚步不稳,身边连个丫环都没有,心中甚是心疼,于是赶快上将一步去搀扶,这才发现婉然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当即吓得大惊失色,急问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真是不懂规矩,我哪里是什么主子,爷才是你的主子呢!” “主子,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当然是奴婢的主子了。您,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翠珠刚刚在大书房的时候听到十四阿哥怒气冲冲地称她家小姐“贱人”的时候就感觉大事不妙,此时再见到半边脸肿得老高的婉然,当即明白了一些,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不管为什么,十四阿哥等着婉然进去回话呢,翠珠不敢耽搁时间,生怕婉然又因此而受皮肉之苦,于是一边搀着她家小姐一边说道:“爷刚刚要奴才来请您进屋回话呢,您这就赶快去吧,只是爷今天很是心情不好,您可千万别再跟爷逆着来。” “我知道,你也赶快忙你的吧,别到时候又迁怒到你的身上。” “奴婢没事的,倒是您,千万要多保重。” 正说着话,翠珠和婉然两人就到了大书房,翠珠赶快松开一直挽在婉然胳膊上的双手,婉然也赶快低眉垂首,恭敬地行礼。 “妾身给爷请安。” 过了半天十四阿哥也没有说一个字,既没有叫起,也没有发号施令,婉然只得是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纹丝不动。 第1566章 怀念 过了许久,十四阿哥才面无表情地说道:“起来回话。【阅读本书,请搜索】” “妾身谢过。” 终于,婉然得以直起酸痛不已的腰身,但是她恭敬而规矩地谢过之后,只是侧立一旁,并没有望向他。十四阿哥心中的怒气当然还没有消尽,因此没有再继续沉默,而是直奔主题:“你今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妾身一直在女眷的宴席上,没有去哪儿?” “没有去哪儿?没有去哪儿你怎么没有跟年四嫂在一起?” 婉然不知道十四阿哥为什么这样关注自己的行踪。刚刚在宴席上,那木泰不是一直在向众人暗示,冰凝与十四阿哥在牡丹台吗?怎么现在他反倒质问起婉然为什么没有跟年四嫂在一起? 当婉然知道自己将要随十四阿哥一并出席王爷宴请的时候,心中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有机会见到阔别三年的冰凝,婉然当然是欣喜若狂,可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冰凝。 从前冰凝与王爷关系不好的时候,她心急如焚,总是天天不停地烧香祷告,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捐弃前嫌,夫妻和睦。而现在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消息表明,冰凝得了王爷的专宠,既包括京城年府,当然也有西北的川陕总督府。特别是冰凝接连生了两个小阿哥,更是有力地佐证了这些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冰凝能够得了王爷的恩宠,这是婉然日日夜夜期盼不已的事情,可是当期盼成真的时候,她在欣喜、欣慰之余又平添了一份浓浓的伤感。 在青春懵懂的豆蔻年华,爱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个不知道爱是什么,更不知道恨是什么的少女头上,被动无助地,稀里糊涂地开始了一场爱的征程。这是一段有悖常伦的爱情,却拥有巨大的魔力,如种子洒落,悄悄地在心中生根、发芽。这是一段遭人唾弃的爱情,终究开不出艳丽的花朵,甚至还不曾枝繁叶茂就被无声无息地消亡。可是它即使早已经消亡,也永远无法抹杀它曾经的存在,更何况还有婉然,用心,用情,用血,用泪,默默祭奠,永恒追忆。 可是,就在他们被烧成焦炭的爱的废墟之上,竟然又会绽放出如此娇艳的花朵,令婉然猝不及防,而那绝美的芬芳,竟然来自冰凝。爱是无私的,爱也是自私的,塞外草原之行给她留下了终生无法磨灭的记忆,以致当时光之河流淌了整整十年,当人生之旅行走在湖广、京城、西北之间来回变迁,可是当每一天的清晨来临,当她睁开双眼,总是恍然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梦中的她,有枣红骏马奔驰左右,有蓝天白云相依相偎,有璀璨星河拥她入怀…… 梦里不知身是客,因为她的人生早已被永远地定格那永恒的塞外草原之旅。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冰凝,她最亲爱的妹妹,她愿意为之抛弃一切的一切,哪怕是生命的妹妹,为什么即使时光荏苒匆匆十年,她的心还会痛得流血? 第1567章 躲避 婉然害怕见到幸福得比蜜糖还要甜的冰凝,害怕冰凝问她在西北过得好不好,害怕见到福惠阿哥,见到那个模样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小阿哥,害怕一切与他有关的人与物,害怕他从她的记忆中再度复活,无情地吞噬她那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得到此次随行十四阿哥前往园子赴宴的传话之后,婉然犹如惊弓之鸟,无处躲藏。无处躲藏还要躲藏,因为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唯有如掩耳盗铃般东躲西藏。 现在十四阿哥正在等待她的回话,要她回答这一晚上她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如他与希冀的那样陪伴在年四嫂的身边共叙姐妹亲情。而她这一晚上在做什么呢?先是趁着冰凝与萨苏寒暄之际躲在了院子里,开席之后仍是不敢进屋,任由寒风吹透她的衣裳,吹红她的脸颊。 当她看到冰凝匆匆地离开之后,婉然才悄没声儿地来到了宴席之上,虽然不知道她的凝儿做什么去了,不知道她会去多久,可是此时宴席已经渐近尾声,即使冰凝回来,她也可以混迹在人群中,躲避开姐妹间的尴尬相认。 可是当宴席真的进入到尾声的时候,婉然开始无尽地懊悔,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为什么凝儿再也没有回来?为什么那木泰说凝儿昏倒了幸得十四阿哥相救?凝儿生了什么病?现在好些了吗? 她有那么多的悔恨覆水难收,又有那么多的问题想要知道,可是老天再也没有给她丝毫机会。一别三载,无尽思念,好不容易名正言顺地姐妹相见,竟是被她生生地浪费掉,最终只得是带着无尽的懊恼与悔恨回到了十四贝子府。 现在十四阿哥正在等待她的回答,这一晚上她干什么去了?实话实说吗?她只为了躲开冰凝。她为什么要躲避冰凝,还不是想要躲避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因此实话实说的结果只有令十四阿哥更加恼怒。不说实话?那她为什么没有陪在冰凝的身边?以至凝儿昏倒的时候没有能够及时出手相救。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婉然仍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十四阿哥的问题。十四阿哥虽然怒火冲天,但是还有些许耐心等待从婉然的嘴里听到回答,而穆哲则根本沉不住气,见婉然一副“顽抗到底”的样子,当即杏眼圆睁,怒声骂道:“爷问你话呢!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自从你一到了宴席上就立即不见了踪影,快要结束了才见你鬼鬼祟祟地露了面,你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说?不说就是你做贼心虚!难道说你背着爷,又去会……” “够了!” 十四阿哥及时制止住了穆哲,生怕她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心疼婉然,而是他清楚地知道,王爷不但整整一晚上都在宴席上没有离开过一步,最后更是急中生智解救他与冰凝于水火,他只是名义上的冰凝的救命恩人,而王爷对他才是有真正的救命之恩。 第1568章 内应 从穆哲的口中得知婉然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在宴席上,虽然知道她肯定不会是去私会了王爷,毕竟今天的宴席格外重要,王爷绝不是那种因为儿女私情而忘记了江山社稷之人,但是十四阿哥仍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她们姐妹不是一直感情极为要好吗?他这一次特意恩准她一同前往不就是为了能让她们姐妹能有个说知心话的机会吗?她可倒好,不但辜负了他的这一片苦心,反而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不对,婉然今天的行为怎么会这么反常?不但没有说个姐妹间的体己话,还一晚上都不在宴席上!特别是今天,十四阿哥如此窝囊透顶地遭了旁人暗算,更是令婉然的反常之举显得那么可疑!难道她竟然是对方的内应? 突然间,这个念头如炸雷般闪现在十四阿哥的脑海,令他登时警觉起来!如果婉然不是内应,她怎么会如此反常?连最亲的妹妹都不见,宁可白白浪费掉这么难得的姐妹相见共诉衷肠的机会,她不是内应还是什么? 当那一声“够了”的怒吼响彻整个房间之后,穆哲当即闭了嘴巴,心情忐忑地等待着十四阿哥的进一步怒斥。可是出乎穆哲的意料,十四阿哥并没有继续朝她发难,而是将所有的怒气都统统地转向了婉然,咬牙切齿地问道:“怎么,还要爷问几回?你这一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面对十四阿哥的步步紧逼,面对穆哲的指桑骂愧,婉然知道,她如果继续保持沉默的话,十四阿哥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穆哲的捕风捉影却是无限度的,虽然她不屑于与这两个人争个是非曲直,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不仅仅是关乎她自己的清白,更关乎王爷的清白。只是如何回答,婉然还要仔细地想一想。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声誉如何,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她在嫁进贝子府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脸面了,可是她不能不在乎王爷的清白。虽然是他率先背弃了对她许下的承诺与誓言,留她一个人独自疗伤,可是毕竟他们曾经相爱过,她不但对他恨不起来,更不忍他的声誉遭受诋毁,因此为了还王爷一个清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矛盾,婉然强忍着巨大的厌恶,心平气和、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爷,妾身今天是第一次到园子,觉得很是新奇,就多转了转,误了宴席,请您责罚。” 婉然本是想用这个借口避开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可是她选错了借口和理由!今天诚亲王和其它几位阿哥们也是打着要赏园观景的旗号逼迫王爷前去牡丹台。婉然只是凑巧选择了同样的借口,但是在十四阿哥的耳朵里听来却是那样的震惊!果然,果然,连理由与借口选择的都一模一样,果然她是那伙人的内应! 一想到这里,十四阿哥心中暗暗地冷笑两声:果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那伙人给了这个小贱人什么好处,竟能令她抛夫弃妹,甚至连旧情人都不管不顾,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勾当! ... (天津) 第1570章 断情 十四阿哥虽然气恨至极,但是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如果他不想打草惊蛇自行审讯出事情的真相,那么他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审这一桩无头案;如果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微薄力量而不借助其它方面的力量,那么他只有从婉然这里找到突破口这一条路可走,从而搞清楚到底是谁为他挖下了这个足以给他造成毁灭性打击的陷阱,是谁想要将他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又是谁想要他失去皇上的宠信,从而彻底地断送了江山社稷路。 婉然是什么性子,十四阿哥当然是一清二楚,这可是一个既不吃软更不会吃硬的女人,不过他们成婚这么多年以来,他只对她采取过强硬措施,还从不曾尝试过怀柔政策。既然从前的那些强硬措施一次都没能奏效,既然他是那么渴望今天的这个审讯会给他带来答案,那么今天他就另辟蹊径,破天荒尝试一回安抚策略,看看这个女人在他的温情之下会是怎么的一副表现。不过若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十四阿哥必须克制住失控的情绪,从而将婉然牢牢稳住并获取第一手口供。 审时度势之后,面对“守口如瓶”的婉然,十四阿哥几乎是用尽平生最大的气力,几乎是将钢牙咬碎才得以将说话的语调变得极为平缓温和起来。 “你说吧,是谁要你这么做的?老实交代,爷还会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份上,看在你还是小格格额娘,放你一条生路。” 婉然被十四阿哥这个一百十度的大转弯搞得莫名其妙,更是被他这一番“胡言乱语”搞得莫名其妙。她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一切准备,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上的,可是十四阿哥这个态度大变令婉然惊诧万分,禁不住抬起头来,一脸愕然地望向她的夫君。 是谁要她这么做的?没有任何人!她这一晚上之所以不停地躲避冰凝,实际上她是在躲避王爷,躲避与王爷有关的一切,特别是他的妻妾们,特别是冰凝。现在冰凝与王爷情投意和,夫妻恩爱,她还会在内心中继续为他们祝福,更会天天在菩萨面前烧无数柱高香,乞求菩萨保佑他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虽然她会永远地默默地祝福王爷和冰凝两个人生活幸福美满,但是从今往后,她不会再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任何的瓜葛,不会再与他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的心实在是太过狭小,容不得旁人的存在,即使这个旁人是她最亲最爱的凝儿;她的心又实在是太过脆弱,禁受不住移情别恋的沉重打击,碎成粉末,血流殆尽。 她和他的故事已经走到了结尾的那一页,他早已移情别恋,人去无踪,独留她一人面对这残酷的独脚戏。可是无论有多么伤感,也不论有多么痛苦,她都必须坚强地翻过那一页,为了他们曾经甜蜜温馨的爱情,为了他与冰凝幸福美好的未来。 ... 第1570章 四十 婉然实在是不明白,她做出如此痛苦而艰难的决定还需要有谁要求她这么做吗?再者说了,这样的决定不是十四阿哥最想要的结果吗?难道说他希望她与王爷继续不清不白,暗地来往?这怎么可能!她自己主动割断与王爷的旧情竟被十四阿哥认定是受人指使所为,而且听他的口气,她这么做还是做错了,这世道怎么变得令她看不懂了? 婉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十四阿哥的真实意图,既然想不明白别人,而她自己的心思不用思考就十分清楚明了,那就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吧。 “回爷,没有任何人,是妾身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十四阿哥万万没有料到,这个怀柔政策竟是出师不利,首战即败,果真是个软硬不吃、又臭又硬的女人!虽然知道婉然会是如此这番反应,但是十四阿哥仍是心存侥幸心理,以为婉然“做贼心虚”会变了性子,谁想到她不但有胆量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更有胆量顽抗到底,拒不认罪,看来,他确实是低估了婉然的能量,信心满满却铩羽而归。 “你!事到如今你竟还是如此顽固不化,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不死心!那伙子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踏地为他们卖命?你的命不值钱,想怎么贱卖就怎么贱卖了,可是小四嫂的命也跟你一样不值钱?你可真是……,你知道你把她害得有多惨!爷又被你害得有多惨!……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还敢嘴硬!好呀,你不说是吧……,那就由爷来说给你听听,因为你恨爷,恨爷当初拆散了你和四哥,你也恨小四嫂,你恨她得了四哥的专宠……,所以你要报复,对,报复!所以你才会不在宴席上老老实实呆着,才会四处乱窜……,好好好,你不是说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吗?姑且爷就信了你,就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十四阿哥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刚刚强行压下的怒火因为婉然的“顽抗”,不但没有被压制下去反而愈烧愈旺,说到最后,他已经被气得连骂都骂不出来,最终只得是喊了一声库布里。 “库布里,传爷的吩咐,将这良心让狗吃了的小贱人先罚四十大板!” “爷啊!” 十四阿哥话音才落,只见翠珠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泪如雨下,不住地哀求道: “求爷了,求爷了,四十板子可是……可是……,格格她心地善良,宽厚仁慈,断不会因为心生妒忌和怨恨而做出什么伤了您和年侧福晋的事情,这里头一定是有什么别的误会,格格断不是那种人……” 十四阿哥正在气头上,不要说翠珠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就算是穆哲,他也照样不会给她任何面子!因此十四阿哥连看都没看翠珠一眼,当即怒吼道: “你还不赶快滚开?爷的脚上可是不长眼睛!” ... 第1571章 共罚 翠珠并没有被十四阿哥的盛怒所吓倒,不错,她现在是他的奴才,可是从前她也是婉然的奴才,现在婉然落了难,她没有明哲保身、苟且偷生的理由,虽然知道自己是人轻言微,翠珠仍是不顾一切地向十四阿哥哀求道:“爷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的,奴婢……” “到底谁是你的主子,是爷还是那个贱人!你不听爷的吩咐,还替那小贱人说话,你……” “求爷啊,您是奴婢的主子,可是格格是冤枉的……” “你一个小小奴才,竟敢掺和主子的事情,你该当何罪?” “回爷,奴婢不是想要掺和主子的事情,您是奴婢的主子,格格是奴婢曾经的主子,都有主仆之情,奴婢只是不想小格格才七岁的娃娃就没了娘亲,如果您一定要责罚格格的话,奴婢愿替格格受罚,只要小格格能像其它的小阿哥小格格那样,有额娘疼爱……” 一个婉然就令十四阿哥想尽招数都未能搞定,谁想到突然斜刺里又杀出来一个翠珠!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爷当初怎么会要了你来当差!既然你这么想挨罚受苦,爷就成全了你!库布里,让翠珠和喜塔腊格格一起去领板子!” 随着十四阿哥的一声令下,婉然立即上前一步,向他施礼道:“*xshuotxt/com”然后不待十四阿哥发话直接转身朝房外走去。 刚刚十四阿哥罗列了她那么多的罪状,听得婉然昏头胀脑,不明所以!什么死心踏地地为人卖命,什么将冰凝害得好惨,将十四阿哥害得好惨,什么仇恨,什么报复……,这些毫不相关的事情被十四阿哥一骨脑地罗列在一起,对婉然而言就像是般难懂。 可是她的这个莫名其妙也就是一瞬间而已,当十四阿哥那“四十大板”一出口,婉然立即明白了,原来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一招实在是太过可笑至极!他想对她如何悉听尊便,何苦费尽心思苦苦寻找这么多的罪状。 竟然是“四十大板”,婉然一想到这“四十大板”竟然有些哑然失笑,可想而知,十四阿哥定是对她早就达到了忍耐的极限!当初娶她进门不过是为了利益的驱使,现在冰凝与王爷结成了稳固的同盟,原本她这个养女对年家的影响力本就微乎其微,现在她就只是一枚被利用过的,已经没有了丝毫可利用的价值,是可以丢弃的时候了。 命运从来不曾被自己掌握,因此面对即将到来的责罚,婉然没有任何感觉,只当是人生本该如此,或早或晚,总会来临。 翠珠见自己的乞求虽然没有为婉然减轻任何责罚,但好歹她可以陪伴婉然不至于孤孤单单,也算是十四阿哥格外开恩,因此赶快停止了哭泣与哀求,千恩万谢过十四阿哥一番之后,匆忙追上婉然的脚步。 望着被罚四十大板依然冷漠淡然的婉然和求情不成反被责罚的翠珠,穆哲已经被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再是瞧不起婉然,再是气恨不过翠珠,可穆哲总归还是一个妇道人家,一想到四十大板,当即面如土色、手足发颤,此时见婉然和翠珠都退了下去,于是结结巴巴地朝十四阿哥说道:“爷,这……,这四十大板,是不是……” ... 第1573章 暂缓 十四阿哥确实是被婉然给气疯了,在宴席上遭人暗算原本就生了一肚子的窝囊气,又偏巧是婉然撞上了他这个火药桶,那“四十大板”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现在人去屋空,静下心来的十四阿哥也有些后悔刚刚的那个决定。不过这个后悔既不是因为穆哲这个嫡福晋的面子,更不是因为与婉然的夫妻情分,相反恰恰是因为翠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小奴才的一番规劝,或多或少地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令十四阿哥对自己刚刚那番冲动的决定犹豫了起来。 翠珠在十四阿哥的身边当差已经有年多的光景,他们主仆相处的时间比他与所有妻妾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要多。在向婉然要过翠珠之前他就知道,翠珠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而在她真正来书院当差之后果然没有辜负十四阿哥的一片期望。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总有眼热的,嫉妒的,恶言相伤的,冷嘲热讽的,但是翠珠从没有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向他申诉过一次。即使是穆哲存心找她的茬儿,挑她的刺儿,翠珠都是逆来顺受,更不曾在他面前委屈过半句。 十四阿哥当然知道,翠珠是因为心里有他才会如此委曲求全,他当然更知道,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他只是利用了翠珠对他的爱慕之心,毕竟书院是他最为绝密之地,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而翠珠对他的爱慕之情可以确保她永生永世都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尽管她的爱慕之情至今都没有得到他丝毫的回报。 虽然十四阿哥对翠珠没有任何爱情,纯粹的利用关系,更没有过任何非分之举,没有许下过点滴承诺,可是朝夕相处了年时间,即使没有男女爱情也有主仆情分,特别是当她表示宁可自己不要命也要替婉然受罚的时候,十四阿哥的内心还是被狠狠地触动了。 翠珠说的对,虽然他是她现在的主子,但是婉然是她曾经的主子,为了那个曾经的早已经落魄的主子,不惜得罪现在这个掌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主子,就凭这一点,她翠珠就是个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就值得他十四阿哥为她叫声儿好。 此时面对穆哲的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冷静下来的十四阿哥抬头望了一眼穆哲,开口说道:“也就是看在你求情的份上,这四十大板暂且给她们俩人留着,待爷取来了真凭实据,再罚也不迟!” “多谢爷的恩典!” 穆哲没有料到十四阿哥会这么痛痛快快地变了主意,还表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心中欢喜不已,于是退下之后忙差人给库布里传话:“告诉库布里那个奴才,爷吩咐了,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暂且先不罚那两个小贱人了,待取了真凭实据再罚也不迟!唉,也就是我心肠软,若不是我替她们苦苦跟爷求情,那两个小贱人怕不是早就一命归西了!” 穆哲口口声声地要人将话传给库布里,实际上她哪里是想要库布里知道,她急于想要婉然和翠珠知道,她这个嫡福晋可是她们的救命大恩人。 ... 第1573章 紧张 当十四阿哥那一个声脆亮的巴掌落下之声后,早已经返身回园的王爷选择了不予理会,继续前行,而雅思琦任凭自己再有多大的好奇心也不敢有半点儿造次,亦步亦趋地追随在王爷的身后,连回头都不敢。 进了园子的王爷自然是回了浴砚书屋,雅思琦则当然是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当她和红莲刚刚走到院门口,远远地就见苏培盛迎了上来,还不待她开口询问情况,苏培盛就急急地说道:“启禀主子,爷的吩咐,要各院的奴才全部都去书院回话,全部都要去。现在各院的奴才们都到齐了,就只差您这里的几个奴才了。” “都去?红莲也要去?” “是的,红莲也要去,包括何全,也要去。请您先安排安排,然后给奴才行个方便,这就带他(她)们走了。” “那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爷吩咐了,让各位主子不必太担心,时间有可能长,也有可能短,完了事儿之后,清清白白的奴才自然会回来。” 眼睁眼地看着红莲和另外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奴才们被苏总管一个不落地亲自带走,雅思琦禁不住地一阵一阵头皮发紧。这一刻终于到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会有哪些人牵连进去,雅思琦虽然已经充分估计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但是当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她仍是禁不住地心惊肉跳,特别是王爷不但连红莲都没有给她留下,而且还是派苏培盛亲自前来带人,更加令雅思琦的身子止不住地开始打起颤来。 随着一众奴才们急匆匆地前往书院复命,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诺大的院子,连个伴儿都没有,令雅思琦格外地不适应。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娘家时当格格还是进宫做皇子福晋,再到后来皇上赏赐了府邸单独过自己的小日子,雅思琦的身边从来没有短了奴才使唤,现在突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又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令她心中慌得不行。 突然间,雅思琦的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特别想去找淑清,问问情况也好,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也好,说到底,还是因为淑清的院子里人多,毕竟弘时阿哥、雨虹都是主子,不至于被带到书院去问话,不像她这里,孤家寡人一个,越是冷清越是令她胆战心惊;另外她与淑清两人毕竟年龄相仿,相处的时间也最长,论亲疏远近,当然还是跟淑清最有话可话。 但是这个冲动只是在雅思琦的脑海中偶尔闪现一下之后就被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因为她知道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一步都不要离开。一方面去淑清那里完全就是徒劳无益,连她这个嫡福晋都是什么情况也太清楚,淑清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消息了。另外,现在是多么紧张的时刻,她去淑清那里串门子不是要给自己留下两个密谋的把柄和嫌疑吗?一想到这里,雅思琦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不管心里紧张成什么样子,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焦躁不安地等待消息。 ... 第1575章 思考 不仅仅是雅思琦,淑清、惜月、韵音,春枝、云芳,包括霍沫,全都和雅思琦一样,老老实实地守在自己的院子里,*xshuotxt/com 冰凝贵为侧福晋当初在园子里都没有自己的院子,还是王爷将自己的静心斋让了出来,因此霍沫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更不可能在园子里拥有自己的院子。这一次宴客由于事态重大,大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功夫去考虑这些小事情?因此雅思琦很知趣地没有拿这件事情去征询王爷的意见,而是自作主张将霍沫暂时安排在客房歇息。 现在宴席结束了,宾客们悉数走尽,连十三阿哥夫妇都没有留下,因此在客房暂歇的霍沫也与其它女眷一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急如焚地在自己的房里等待结果。 不过,霍沫还有一点与众不同,别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连贴身奴才都被强行带走,雅思琦也仅仅是知道些皮毛,只有霍沫,从头至尾经历了那惊心动魂的场景,因此当所有的奴都被强行隔离之后,她当然知道王爷此举意味着什么。这种事情一定是要有内应才能成功,因此王爷若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是要从自家奴才查起,审个水落石出。 霍沫也是格外地想知道幕后指使是谁,令王爷如此的难堪,脸面都被丢尽了。于是在心急等待之余她又禁不住地回想起了刚刚在牡丹台发生的那一幕,越想越是费尽思量:年姐姐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人暗算成这个样子?难道说……唉,想想可真是可惜呢,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又年轻又有学问,还养着自己的小阿哥,又有爷的专宠,也难怪会遭人暗算呢。不过真是好生奇怪呢,会是哪个姐姐?竟能有那么大的能耐,不但算计了年姐姐,还能算计了十四爷? 哎,要说年姐姐遭人暗算还情有可原,那十四爷,可是神勇威武的大将军呢,怎么可能也这么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难道说,年姐姐与十四爷真的……?天啊!怎么可能?可是,如果他们两个人没有私情的话,又怎么可能听信别人的谗言? 霍沫想到这里当即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年姐姐若是与十四爷没有交情,那十四爷怎么会那么关切的语气询问年姐姐身子是否有什么大碍?发现了“珠丝马迹”的霍沫紧接着又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十三爷与自己还算是有些交情,若是自己摔倒了,十三爷当然会是关切地询问,甚至亲自寻医问药,但是自己与十四爷可是没有任何交情,就算是自己昏倒在十四爷的身边,这位爷宁可喊奴才也不会出手相救,避嫌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由此来讲,这年姐姐与十四爷果真是不一般。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这两人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又怎么可能被旁人盯上? 想到这里,霍沫在对造成王爷脸面如此难堪的幕后主使恨得咬牙切齿之余,也对冰凝充满了鄙夷与痛恨:枉爷对年姐姐这么宠爱,竟是这么的没廉耻,爷可真是错付了真心! ... 第1575章 柱子 就在女眷们人心慌慌、噤若寒蝉之际,终于,/xshuotxt/com实际上刚刚也就过了才一个来时辰,可是在雅思琦看来,似乎有三天三夜那么漫长。暗夜、阴云、孤独、无助……似一张无形大网悄悄地紧紧地笼罩在雅思琦的心头,因此当她听到门外响起有脚步声,惊得身子立即向后靠了靠,还不等看清来人模样,自己先急急地问了起来:“是谁?红莲吗?” “回主了,是奴婢,是红莲回来了。”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谢天谢地”,雅思琦当即泪流满面。她坚信红莲是清白的,绝对不会卷进这场风暴之中,可是这一个多时辰的等待又令她原本格外坚定的信念开始一点点地动摇起来,就在她的心理即将崩溃的时候红莲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般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雅思琦怎么可能不会激动万心? 红莲见雅思琦为她担心成这个样子,心中也是十分的感动,于是一边为她擦试泪水一边赶快说道:“主子您放心,奴婢没有任何事情,您放心吧。” “放心,放心,只要见到你这个大活人,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主仆两人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雅思琦才又开口说道:“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奴婢也不知道。” “那你干什么去了?见到爷没有?” “奴婢几个人到了书院,苏总管就让奴婢和菊香、春梅她们几个一起在西院的一间房里等着,外面一直由小武子把守着。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小武子被叫走了,没一会儿回来后,就传了苏总管的话,让奴婢几个人先回来了。” “你那一个多时辰就这么干呆着?” “是的。” “什么也没有做?” “是的,不过,奴婢走的时候,看见小柱子被架出去了。” “啊?小柱子?” 雅思琦一听红莲说小柱子被架了出去,当即禁不住失声喊了出来。天啊,怎么会是小柱子?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怎么竟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奴才? 小柱子原本是在雅思琦这里当差,当年冰凝嫁进王府的时候,因为要给怡然居分派奴才,她见这小子挺机灵,就把他给派了过去,本是想在冰凝那里安插一个眼线。开始还隔三差五地从他那里问问冰凝的情况,后来眼见着冰凝根本不得宠,她也就懒得再理怡然居的事情,连带着,渐渐地忘记了从小柱子这里探听怡然居消息的这档子事情。现在听红莲这么一提,她虽然不知道小柱子是如何卷进这件事情的,但是能够被王爷家法处置,定是犯了大罪。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幸亏当初将这个奴才当作眼线打发到了怡然居,否则一直留在霞光苑里,今天被暗算的就不是天仙妹妹而是自己了!雅思琦一想到这里,极度地后怕不已,而在庆幸之余又禁不住地在想,不知道还有谁会被卷入,还有谁会被惩治?雅思琦的心再次被紧紧地揪了起来,不敢继续往下去想。 ... 第1576章 夜返 红莲刚刚随苏培盛去书院回话的时候就立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因此被苏总管从这里带走的时候,她的双腿居然软得几乎抬不起来,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幸好紫玉在她身边,两个丫头相互搀扶着,最后几乎是一步一步地挨到了书院。 到了书院以后终于见到了菊香、春梅、碧荷她们几个其它院子的奴才,发现确实如苏培盛向雅思琦所禀报的那样,各院的奴才悉数全都被圈在了一起,红莲的恐惧感才算稍稍减轻了一些。可是好景不长,苦挨了一个来时辰就听到了小柱子那杀猪般的嚎叫声,来不及喊一声,她就直接瘫软在了地上。紫玉在那个时候也被小柱子那没命的哀嚎声吓得惊恐万状、瑟瑟发抖,连自身都难保当然是根本无暇顾及瘫倒在地的红莲了。 此时即使没有被提审讯问,并且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雅思琦这里,仅仅是转述一下当时的情形而已,红莲仍是心有余悸,颤抖不止,紧张得上牙直打下牙。 雅思琦知道红莲受了惊吓,不要说红莲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小丫环,就是她这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嫡福晋何曾经历过如此血雨腥风的一幕?因此她在表面上硬撑着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可是心中也与红莲一样仍是不住地狂跳不止。 经过一柱香的时间,好不容易主仆两人总算是略微安定了一些,雅思琦又才开口问道:“除了小柱子,还有谁……” “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就知道方公公一个人……,” “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是小柱子这个奴才,枉我当初那么器重他……,这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人暗藏在犄角旮旯儿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再蹦出来害人,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主子,您也别担心了,爷这回定是能审个水落石出,那些个掖着藏着的奴才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说的对,爷肯定不会轻饶了这帮忘恩负义的奴才们!还有他们背后的主使们!看他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对了,刚回来的时候,苏总管跟奴婢们传爷的吩咐,让各院的主子们即刻启程回府里。” “回府?这黑天半夜的回府?那,那爷呢?” “苏总管没有说,只是说传爷的吩咐,各院主子即刻回府。” 深更半夜回王府,还是即刻启程。园子离王府少说也有二三十里路,回到府里天都要大亮了,虽然这件事情极为严重,但是既然与女眷们没有干系,为什么连两个时辰都等不了,一定要立即回府呢?看来不仅仅是小柱子卷进了这场阴谋之中,还会有更多的人被牵连进来。 王爷的话是金科玉律不容违抗,雅思琦当然知道除了不折不扣地执行以外,没有任何条件可讲,虽然她很想留下来,更多地了解一些情况以满足她的好奇心,虽然不吃不睡深更半夜往府里赶是养尊处优的她极不适应的一件事情,但是在当前如此严峻的形势之下,她唯有无条件地服从。不过在临出发之前,她突然想到一个人。 ... 第1578章 找人 “红莲,我问你,苏培盛说爷要各院主子都回去?” “*xshuotxt/com” “那年主子呢?” 雅思琦突然想到的那个人是冰凝。造成今晚如此混乱局面的天仙妹妹是和她们几个一道回府呢,还是被留在这里家法处置?雅思琦既有些隐隐担忧冰凝的命运,又想急于知道王爷的心思,才会迫不急待地直接问起了红莲。 红莲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委,因此对于雅思琦提的这个问题很是不解。 “您是问年主子吗?她也应该一并回去啊,苏总管没有特别跟奴婢说,年主子可以自行留下来。” 望着红莲那漫不经心的表情,雅思琦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告诉你吧,那年主子根本就不在陶源!所以我才会问你她是不是也一并跟大家回府里去。” “啊?年主子,她,她不在陶源?那年主子在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你还不赶快收拾东西去!爷不是要咱们即刻启程吗?” 见从红莲这里问不出更有价值的情况,雅思琦也懒得再理会她,径自在一旁坐下歇息,看着红莲手脚不停地忙碌起来。在等待启程的这段时间里,雅思琦的心中一边止不住地打起鼓来,暗暗猜想道:既然爷没有特别安排冰凝回府的事情,难道说他要将天仙妹妹单独留下来审问对质吗?事情出在冰凝和十四叔的身上,又是她们怡然居的奴才吃里扒外,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盘根错节呢?这天仙妹妹也真是时运不济,不管她跟十四叔是否清白,单凭自己的奴才犯下了如此滔天的罪行,她这个当主子的就别想逃了干系。 想到这里,雅思琦原本就一直无法平静的心又是狂跳了好一会儿,然后再次止不住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又忍不住向忙得脚丫子朝天的红莲开口问道:“刚刚苏总管还说别的没有?见到秦公公没有?” “没有,奴婢根本没有机会跟苏总管说上话,他就说了那么几句,奴婢几个当时吓得魂儿都快没有了,哪里还想得到问大总管别的事情?那秦公公就更是没有见到了,连个声儿连个影儿都没有。” “行吧。你把手头的事情忙利落了,就赶快去其它院子,把爷的吩咐再给其它各院的主子们通禀一声,然后就说是我的吩咐,赶快收拾好了就立即启程回府。” “那,年主子那里……” “不用去了,她不在。” “可是奴婢见到湛露了……” “你就什么?湛露在哪里?” “湛露刚刚和奴婢们被关在一起等候消息,方公公被拖出去的时候,她当即就吓昏在地上了,奴婢走的时候,碧荷她们还在忙着扶她呢。” 这个情况大大出乎雅思琦的意料之外,看来这一次王爷真是动了怒,连湛露都没有给天仙妹妹留下,就她独自一个人,难道说爷已经审出了个子丑寅卯,她跟十四叔两人还真就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了? 也不太对呢?天仙妹妹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人呢!再说了,她那性子比穆哲好不到哪儿去,十四叔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 第1579章 动怒 带着满腹疑惑,雅思琦与众女眷们乘着夜色,冒着寒风,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回王府的路途。当一行人风尘仆仆、睡眼惺忪地回到府里的时候,果然如雅思琦所预料的那样,此时早已经是五更天了,远方的天空些微地透出些光亮,昭示着新的一天悄然来临。 众人下了马车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全都齐唰唰地聚集到雅思琦的身边,雅思琦见除了冰凝以外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于是就站在府门口的内厅,朝大家开口吩咐道:“各位姐姐妹妹,连夜赶回来,真是辛苦了,不过只要咱们回来了,爷那里也就能踏实了……” “我说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凭什么咱们老胳膊老腿儿的就得连夜赶回来,连觉都不让睡,那年纪轻轻的就能留在园子里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 即使没有点名道姓,众人也知道淑清姐姐说的是谁,不过除了雅思琦和霍沫以外,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又是有多么的严重。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雅思琦绝不能由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若是有什么需要别人知道的,王爷自然会说,用不着她这个嫡福晋多嘴多舌。因此面对淑清的抱怨,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刚刚在宴席上你不是也听到那木泰说了嘛,年妹妹身子弱犯了病,在牡丹台昏倒了……” “唉呀,您不说我还真忘记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着,而且不但年妹妹昏倒了,好像十四叔……” “李姐姐!” 雅思琦这一声“李姐姐”将众人当即唬了一跳,因为这三个字不仅是从这位一贯端庄的嫡福晋嘴里脱口而出,音调更是又高又尖,其中还隐隐掺杂着一丝丝怒气。 雅思琦确实是动了怒气,就算这件事情是真,那天仙妹妹固然是可气、可恨至极,可是冰凝的脸面难堪不就意味着王爷的脸面难堪吗?而王爷脸面难堪,她们这些女眷们的脸上又有多么光彩?现在不是看热闹也不是看笑话的时候,她们这些姐姐们与年妹妹都坐在同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别想独善其身、隔岸观火!李姐姐也是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的王府老人了,怎么还是辨不清利害关系,看不清时局形势呢? 不管私底下有多少不满意、不高兴、不同看法,在表面上雅思琦从来都是对淑清敬重三分,毕竟她是晚于李姐姐进的这个府门,论位份她是头一把交椅,但是论资历,她还是要往后排,屈居第三,因此刚刚的那一声极为失态的“李姐姐”,不但淑清听着刺耳,其它女眷们也很是震惊。 雅思琦本不想如此失态失礼,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刚刚会那么冲动,弄得两个人差点儿当众翻了脸,不管她对李姐姐有多大意见,维系表面上的和和气气还是非常必要的。不过即使现在她想缓和一下,却是因为现场气氛被她搞得既尴尬又僵持,半天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 第1580章 丢人 就在雅思琦绞尽脑汁寻找措辞之际,/xshuotxt/com毕竟她也算是王府的老人了,知道福晋姐姐驳了李姐姐的面子绝非她的本意,于是赶快上前一步走到雅思琦的跟前,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请安礼,同时脆脆生生地说道:“姐姐早,妹妹给您请安了!” 惜月这一句“妹妹给您请安了”令众人猛然发现不知不觉间现在已经到了每日请安的时辰了,眼见着被惜月抢了先,其它人既觉得自己犯了错误也是不甘心被惜月抢了风头,于是也赶快纷纷向雅思琦行礼请安。淑清虽然窝着一肚子的火,但是礼数不能偏废,又有各位姐妹们在场,她若是不“随波逐流”明摆着理亏在先,无奈之下只得与众人一道向雅思琦行了请安礼。 雅思琦知道惜月这鬼精人不仅仅是向她请安,更重要的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卖了她一个大大的人情,于是暗暗心领下她这份好意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朝众人再度开口说道:“各位姐妹们累坏了,赶快回去歇息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自是会差人给你们传口信,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情,大家还是关好自己的院门最为妥当。” 雅思琦的这个“关好自己的院门”既是指真的将大门关紧关牢,也是警告众人不要四处走动乱传闲话。对于雅思琦的这番暗示,众人自是心领神会,回谢之后纷纷就地告辞,各自散去。 霞光苑就在府门口的位置,因此没几步路,雅思琦就与红莲进了房里,才要歇息下来,就听门外何全的声音响起:“启禀主子。” “何公公,有什么事情?” 雅思琦有些诧异,明明知道她马上就要歇息了,怎么何全这么不知趣地过来讨她嫌?天大的事情都在园子里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现在禀报!虽然心中很是不满,但是何全已经人在门外了,将她结结实实地堵在了房里,雅思琦找不出来任何可以装聋作哑的借口,于是只得强撑着几乎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万般无奈地嘟囔了一句,算是应付了何全。 何全一听福晋还没有睡下,心中直喊谢天谢地。他当然知道雅思琦忙得一夜没有合眼,好不容易回了府里刚要歇息就被他打扰,特别是刚刚回应他的那一句,明显带着十分不满的情绪,但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棘手,他就算是这院子的大总管也做不了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赶快继续禀报:“回主子,奴才罪该万死。” “何公公,有什么话你就赶快说,别左藏一句右掖一句的!” “回主子,高喜,哎,高喜……,奴才找不到高喜了。” “什么叫找不到高喜了?” “回主子,奴才从园子往回赶的时候,一直忙前忙后,也没顾上,结果回了府里之后本想找高喜商量轮值的事情,谁想到找来找去,就是不见他人影儿。” “你可真是的!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你怎么没把你自己丢了外头喂了狼去?” ... 第1582章 高喜 对于何全结结巴巴的回复,雅思琦一脸的鄙夷,说出来的话全都是冷嘲热讽。此时见何全那早已涨得像酱猪肝似的大肉饼脸,还有那张了半天都没有憋出来半个字的嘴,她更是由气生恼,厌恶之极,于是阴阳怪气地自问自答道:“噢,才过来没多久?看来你这奴才是皮紧了,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再多等会儿,等我拾掇利落了再听你回话。” 见雅思琦一副将自己拒之千里的态度,何全当即就急了,也顾不得礼仪尊卑,追在返身回里间屋的雅思琦身后,急急地说道: “启禀主子,出大,大事了……” “噢?这回你又是把谁给弄丢了?” “回主子,高喜,高喜……” 一听还是因为高喜的事情,雅思琦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扇向何全那张猪肝脸!刚刚她恼怒高喜分不清轻重缓急,单选这么关键的时刻与何全闹矛盾,现在她更恼怒何全的偏执钻牛角尖,气得她当即大发一场脾气:“有本事在我这里一跪大半天,没本事管教自己院子的奴才,你可真是长能耐了!看来你该由苏培盛好好修理修理去!” 雅思琦说完这句话正好走进了里间屋,于是一抬手猛地将里间屋门咣当一声狠狠地关上。何全哪里料到雅思琦会抬手关门?此时他正紧紧地追在她的后面,而这扇突如其来的房门不偏不倚正正合好拍在他的面门之上,当即一个酸鼻痛得他眼泪立即夺眶而出,同时伴随着一声哀嚎之声:“哎哟,哎哟……” 何全一边哎哟哎哟地呼痛,一边继续说道:“主子,主子,高喜他……,他死啦……” “什么?……” 雅思琦被何全这一句话惊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条件反射般地立即转身将房门砰的一声又打开,怒目圆睁地冲何全吼道:“你说什么?高喜他怎么了?” “回,回主子,高喜,他死啦……” “死了?他好好的怎么就死了?是摔着了,还是撞着了?” “回主子,千真万确,他真的是……” “他死哪儿了?” “园子,在园子里,所以奴才找不到他了。” “既然他死园子里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爷派人回来传的话……” 一听说是王爷派人回来给传的话,雅思琦当即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刚刚还是何全结结巴巴、语无论次,此时换作了她惊恐万状、魂不附体。 昨天晚上听红莲说小柱子被打折了腿的时候还万分庆幸是怡然居的奴才吃里扒外搞出的阴谋诡计,她当初没留小柱子在霞光苑是多么的幸运,现在听到自己院子的高喜不但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是王爷派人传的口信,毋庸置疑,一定是高喜也卷入了这场阴谋。自己院子的奴才竟然闯下天大的祸端,她这个主子绝对难逃干系,一想到这里,雅思琦的腿都软了,不知道该怎么向王爷解释发生在她院子的这一切,因为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 第1583章 突破 雅思琦不知道如何向王爷交代她院子里的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xshuotxt/com 当整个王府所有的奴才按照他的吩咐悉数在书院集齐听候他的亲自审讯时,面对几百口子奴才,从哪一个入手他还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此时眼看着一个个奴才心惊胆战的样子,对于能否审问出有价值的内容,王爷心里也没有底。毕竟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而当时的场面又是那么的混乱:宾客如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奴才如织,王府的、园子的、自己家里的,宾客带来的…… 要想从这千头万绪、线索如麻之中发现端倪、理出头绪、剥茧抽丝、顺藤摸瓜,最终水落石出,确实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如果说刚刚在牡丹台已经发生的那一幕充分考验了王爷急中生智、随机应变的能力,那么现在这个即将开始的审讯则考验了他逻辑推理的水平。 王爷之所以在宴席散去的第一时间将所有的奴才们严密地监控起来,无非就是为了防止相互之间串供或是传递消息。奴才们不但被施以严格监控,而且还史无前例地与自己的主子远远隔离,如此严密的防范措施也是王爷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的结果。 牡丹台发生的那一幕丑闻或者说是闹剧充分暴露出他的王府绝对不是铁板一块,尽管他的治府力度是最大的,规矩是最多的,手段是最严的,可是仍然被对手寻到了突破口,这个结果实在是令他难以接受。不过在脸面难堪、痛定思痛之余,王爷从另外一个角度倒也悟出了道理,继而对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表示了极大的感激,幸亏是今晚发生了这件事情,至少从现在开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否则若是在将来最关键的时刻“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那可真就是悔之晚矣、无药可救。 此时,他端坐在书院的前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于如何开始审讯,王爷左思右想,为了稳重起见,仍是决定采取常规路数:既然要审,那么也只能从核心事件中的核心人物开始。事件的两个当事人,一个是十四阿哥,王爷现在不可能,将来也永远不可能去向他问一字半句;而另一个则是冰凝,他的侧福晋,扑朔迷离般的人物,不过既然对手能够从她这里寻找到突破口,那么他也来个如法炮制,按图索骥,也从冰凝这里寻找突破口。 确定下来基本思路之后,他立即吩咐秦顺儿去传他的话,其它奴才们暂时等候,小柱子作为怡然居的大管家,首当其冲要第一个来回答他的讯问。审问自然是由他亲来自主持:“小柱子,多余的话,爷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你是府里的老人,怎么回话也不用爷来教你。现在爷就来听听你说,今天晚上,你家主子怎么去的牡丹台?” “回爷,是奴才通过湛露给年主子传的话。” “占路?他是谁?” “就是苏总管给主子新买来的丫头。” ... 第1584章 开审 一听说这个“占路”就是他送给冰凝的奴才,王爷心中登时算是先松了口气,*xshuotxt/com因为“占路”才进府没两天,又是从人市上买来的丫环,问题不应该出在她那里,倒是这个小柱子,不但是家养奴才出身,又在霞光苑、怡然居当过差,更是怡然居的大总管,对王府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比冰凝这个正经主子都更清楚王府内部的盘根错节…… 一想到这里,王爷的脑海中越来越是阴云密布,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更是比先前严厉了许多。 “你到底是怎么给你家主子传的话,侧福晋又是怎么回复的,你要一字不差地给爷重复一遍。你先别急着回复,好好想,想好了再说。说好了,爷是赏罚分明之人,你自是不必有任何担心;可若是说错了,你也知道,爷的板子从来都不会长眼!今儿个的规矩就是,错一个字十板子,错两个字可就是二十板子……” 王爷再一次轻车熟路地上演了他屡试不爽的拿手好戏――恩威并施。 “回爷,奴才这就好好想,好好想……” 小柱子确实需要好好地回想一番。事发当时人多事杂,乱乱哄哄,他与众人一样忙得手脚朝天,而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口信,因此他当时传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刻意去记忆。现在小柱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事情而造成了全府严阵以待的局面,但是他知道,一定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家主子也被牵连了进去。作为事发主子的大管家,作为第一个向王爷回话的奴才,小柱子心惊胆颤之余,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不过有一点他是非常的清楚,那就是回话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他的小命是否能够保全,特别是此时的王爷正襟危坐,一脸阴云,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复,不怒自危的王爷更像是一块压在小柱子头顶上的巨石,半悬空中,岌岌可危,稍有不甚就会招来石落人亡的结果。因此小柱子必须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他上有爹娘需要孝敬,下有弟妹需要贴已,他是家中的顶梁柱,无论如何也要保得身家性命。 经过将近一柱香的功夫,一片空白的大脑逐步被模糊的记忆所占据,渐渐地,模糊的记忆又被清晰的画面所替代,终于,小柱子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然后又一字不差地又重复了一遍他和湛露之间的对话。 “回爷,奴才给湛露说的是‘十四府的喜塔腊格格请主子前去牡丹台一叙……’” 小柱子头一句话就将王爷给惹翻了! “喜塔腊格格?十四府什么时候蹦出来个什么喜塔腊格格?你还想跟爷耍什么鬼花样!到底谁是你的真主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给他这么卖命?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敢跟爷负隅顽抗,看来你这条命是不打算要了。不想要了好,来人,先让你这狗奴才尝尝二十板子的滋味如何!” ... 第1584章 公公 王爷也和冰凝一样,只记得婉然是年府的大小姐,而不记得她是什么喜塔腊家的格格,因此一听小柱子张口就报上来个来路不明的喜塔腊格格,当即气得火冒三丈,/xshuotxt/com 小柱子本就心惊胆战,浑身发抖,再被王爷这一番怒斥,当即吓得瘫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喊道:“求爷饶命,求爷饶命。”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爷直接就要了你的狗命!” 小柱子本是如实禀报,谁想到才一句话就招开杀身之祸,又惊又怕当即求道:“求爷,求爷了,您认得这个喜塔腊格格的,您认得的……,自从年主子嫁进府里来之后,格格还在怡然居住过些日子呢……” 小柱子虽然被吓得屁滚尿流,但是他还没有完全糊涂透顶,还知道嘴上有个把门的,没有直接回复说这个喜塔腊格格就是年家大小姐,而是拐弯抹角地说她曾经来过府里小住一段时间。 十四府的格格他不但认得而且还来过王府好几次,除了婉然还能有谁!至此王爷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婉然邀请冰凝去牡丹台小叙姐妹情!省过味来的王爷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下震怒,朝小柱子吩咐道:“接着说,后来呢?” 早已瘫软在地上的小柱子听到王爷开口问话,强打了半天精神才勉强撑起身子,将他是如何传话给湛露,湛露又是如何将冰凝的回话 听着小柱子的滴水不漏的回话,王爷有些迷惑了,婉然请冰凝去牡丹台一叙姐妹情,确实是于情于理都无懈可击,毕竟很少有人知道她们是姐妹,当着一众妯娌的面,两个人不可能有说体己话的机会。可是他总有一种感觉,小柱子这里一定有问题,只是他还没有发现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思量了许久之后,他才再度开口道:“你家主子有没有问,是谁让你给她传话见喜塔腊格格的?” 王爷知道冰凝是个谨慎之人,应该会事先询问一下是谁吩咐小柱子传的口信。 “回爷,奴才家主子问过,当时奴才事先也告诉了湛露,是高公公托奴才传的口信。” “高公公?哪个高公公?” “高喜公公。” “你!你为什么不说是高喜!为什么要说是高公公?” 王爷一听小柱子“高公公”这三个字,当即怒上心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茶碗都震得东倒西歪地碎了一地,茶水更是稀哩哗啦、漫无边际地流淌,那如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小柱子。原本就鸦雀无声的前厅,此刻被这一掌所击,再加上茶碗的乒乓之声,就像是晴空的一个炸雷,惊得众人几欲站立不稳。 他终于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原来竟是出在这个“高公公”的身上!而小柱子则被王爷这一声如惊雷般的怒吼再次吓得瘫倒在地上,惊恐万状之下如痴呆般地喃喃道:“高喜公公是……,是……,是奴才的安达,奴才,奴才一直这么称呼的……” ... 第1585章 两高 小柱子被王爷那拍案一掌吓得魂不附体,/xshuotxt/com虽然开始审问的时候王爷也是表情严肃,不怒自威,但是作为怡然居的大太监,对于王爷的这张冷脸他早已是见惯不怪,因此尽管现场气氛格外紧张,但是王爷怎样问话,他就怎样如实作答,并没有像其它奴才那样惊恐万状,毕竟王爷比现在更厉害的时候他都见识过,更不要说王爷刻意摆出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确实非常有效地缓解了小柱子的紧张情绪。 因此审讯刚刚开始的时候小柱子并没有太过恐惧,相反心态极为坦然。 他早就听到了各式各样的传闻,当然知道自家主子出了大事,而且整个园子的奴才都被悉数带至书院问话,他这个怡然居的大太监肯定是要被王爷问话的。 小柱子很是清楚,王爷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他没有伺候好主子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管是谁的闪失,他这个怡然居的大总管绝对逃不了应有的处治,至于怎么一个罚法儿,小柱子也早早就掂量过,最乐观的估计应该是二十板子。 小柱子的参照标准是年前冰凝误闯王爷书房的那一次,秦顺儿作为王爷的贴身奴才都没有能够被网开一面,结结实实地领了二十板子,那么他小柱子有什么理由少于二十板子呢? 所有的这些事情小柱子都预想得清清楚楚,可是一直到现在,面对骤然间急转直下的审问形势,即使被王爷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小柱子都没有能够想明白,怎么才说到了高公公,一眨眼之间,王爷的脸说变就变,变成一副他从来都不曾见识过的吓人模样?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他将问题的所在之处直接明了指出之后,小柱子仍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样子,王爷气得恨不能一脚踹向这奴才的心口! 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混淆视听?这么关键的问题,居然被这个奴才给搞成这个样子! 高福和高喜,两个都是 “高公公”,只不过一个是高福,王爷的贴身奴才,秦顺儿的替班太监,虽然年纪轻轻,但由于地位高人一等,因此被众奴才尊称一声高公公一丁点儿的错处都没有;一个是高喜,霞光苑的二管家,王府里的老人,众多奴才的安达,被后生们尊称为一声高公公更是一丁点儿的错处都没有。 可恨的是这两个奴才,怎么就这么恰恰好,全都姓高?!更可恨的是这个小柱子,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就非要说是高公公,而不是直接点名道姓? 王爷自己气吐了血也没有任何用处,而且他也没有功夫答理小柱子,他现在是在与对手开展一场无声的赛跑,此外他在明处,对方躲在暗地,王爷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因此他必须抓紧时间,争分夺秒,以期尽快找出隐藏在自己府里的内应奴才,继而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一举粉碎对方的阴谋。 于是王爷将几欲踹向小柱子的腿又收了回来,同时立即朝门外吩咐道:“来人,把高喜这奴才给爷带来!”... 第1586章 死了 王爷一声令下之后没有多时,苏培盛一副从不曾有过的惊恐万状的样子冲进了屋里,与其说他是跑进了屋子,不如说他是滚了进来,连半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直接跪了地上,头如捣蒜般地叩首不止:“启禀爷,启禀爷,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爷,高喜那奴才……,他,他……死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高喜的畏罪自裁之举终于令王爷达到了忍耐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苏培盛踹到了大门口!如果不是有门槛拦着,苏总管早就滚到台阶下面几丈远的地方去了。 盛怒之下一脚将苏培盛踹出之后,王爷仍是没能解了心中的这口窝囊气,早就将办事公平、赏罚分明的原则忘到了脑后,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去查明小柱子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的问题,而是直接喊来人,将小柱子当场拖下先打四十大板再说!因为高喜畏罪自裁令王爷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冤头债主,如果心头的这口恶气不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他简直要被这帮奴才逼疯了! 其实,王爷也是一时被气糊涂了,即便小柱子明白无误地回复侧福晋,传话的人是“高喜公公”,冰凝也一样会深信不疑,直接赴约。一来高喜是“德高望众”的王府老人,为人和善,人缘极佳,二来又是霞光苑的二管家,嫡福晋院子的奴才,冰凝怎么可能不相信这个“高公公”呢? 平心而论,小柱子这一回确实很是冤枉,可是这又是他必然的结局,也只能是怪自己实在是太过背运,撞在了枪口上。不管怎样,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承担责任,恰恰他是怡然居的大总管,因此也只有他,当了王爷的出气筒,当了高喜的替罪羊。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该死的死了,该罚的罚了,付出了一死一伤的惨重代价,却根本没能揪出幕后主使,这个审问结果实在不是王爷想要的。当然,也不能说一点儿成果都没有,至少是挖出了高喜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隐藏极深的内线,可是这个成果相对于巨大的付出而言实在是太过缈小。此外高喜这条线索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不但根本不足以为他解开真相,而且好不容易才寻到些线索就是一个死结,兜头盖脸泼了王爷一头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虽然成果极为令人失望,但是王爷凭借聪明睿智的头脑,不用想也能大致猜测出来这是谁设下的阴谋,为的是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事情前前后后大致是怎么样的一个走向。不过王爷的睿智也仅限于此,至于为什么是诚亲王挑头?三阿哥与八贝勒爷是蓄谋已久、同仇敌忾还是临时纠集、各自为政?他们哪一个是主谋,哪一个是帮凶?这些全都如迷团一般困扰着他,特别是当前,他是那么地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 (天津) 第1587章 初审 挨了四十板子,小柱子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再鬼哭狼嚎,而且从他嘴里也不可能再审出来什么更有价值的内容,而刚刚浮出水面的高喜又畏罪自裁,留给王爷的线索几乎全部断了线。可是他岂是肯于善罢干休之人?只要一刻未能查个水落石出,他就一刻不得安宁!因为王爷是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主导了这一幕,否则的话,谁知道他的府里还有什么王喜、赵喜、张喜、刘喜在暗地里算计着他? 当小柱子再也发不出哀嚎之声的时候,他命令依然跪在房门口浑身颤抖不止的苏培盛传话下去:“你立刻去传爷的吩咐,每一个奴才都要把今天晚上在园子里见到的、听到的,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哪怕是只言片语,甚至是捕风捉影,都要统统地回想一遍,特别是有关今天晚上来赴宴的各位爷们,当然也包括女眷,仔细地想,好好地想!想不好,就是和小柱子同样的下场,想好了,就给爷好好回话!” 传话并不费时,不一会儿就全部完成,不管是大大小小的管事儿太监还是身份卑微叫不上名字的小小奴才,王爷全都一视同仁、部亲自审问。不过为了安抚女眷们免于过度惊吓,红莲、春梅她们几个第一批接受了他的讯问,直觉告诉他问题不会出在这几个丫环身上,于是在例行公事的审讯之后就将她们放了回去,服侍各自的主子尽快离了园子回府里。 剩下的这些奴才们,直觉再也发挥不出一丁点儿的作用,于是王爷只得是本着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的原则,开始了工程浩大的审问。 一个一个的奴才被带到王爷的面前听候审问,一个一个的奴才被审问完毕之后又被带了下去,每一个奴才到来之前他的心中都满怀希望,每一个奴才下去之后他的脸上都写满了失望落寞,甚至是大失所望!因为即使是他亲自审问,得到的仍然全都是些毫无价值的东西,无非是怎么倍加小心,怎么精心伺候,怎么不敢怠慢,王爷越听越是头痛,越听越更是理不出一丁点儿的头绪来。 对小柱子的审问初战告捷令高喜浮出水面,虽然将他气得暴跳如雷,但总归还算是有些成果,初尝胜利果实令王爷开始浮燥起来,以为每一个奴才都能给他带来如小柱子那样有价值的线索,可是现实却给予王爷极为沉重的打击,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没有一个奴才给他带来一丁点儿的有价值的线索。 就连王爷寄予厚望的何全,都是一样的令他大失所望。原本以为何全是霞光苑的大总管,与高喜既是上下级关系又是替班关系,应该讲出来点子丑寅卯来,可是结果却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马上就快要五更天了!幸好最近这几天皇上因身染小恙而免了早朝,可是持续了整整一夜的审讯不仅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而且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将他折磨得头痛欲裂。就在他的忍耐力快要达到极限,眼看着又要有一个奴才即将成为他出气的替罪羊的时候,轮到了王爷自己院子的奴才们接受审问。 ... 第1588章 家奴 王爷历来都是一个赏罚分明、务求公平之人,因此即使是自己书院的奴才,仍然没有得到丝毫的偏袒与照顾,而是与其它院子的奴才一起,*xshuotxt/com 能够在王爷书院当差的奴才全部是家奴出身,为的就是确保对主子的高度忠诚,就算是犯了命案跑路而去,却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正是由于家人被牢牢地控制,因此在书院当差的奴才们全都是既“根正苗红”又死心蹋地。 对于自己院子的奴才,不管年龄大小、职位高位,王爷对他们当然全都是了如指掌。前面的审讯结果令他极度的失望,因此现在轮到自己院子的奴才时他的心情格外复杂。既希望有所斩获,不枉辛苦整整一晚上,可是他又实在是不希望亲眼看到是自己院子的奴才出了纰漏。一个高喜已经极大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再若是被近身奴才搞出什么名堂,他实在是无法面对如此不堪的结局。 再是矛盾,审讯还要紧锣密鼓地进行,因此王爷只得是抱着听天由命的心理继续审问下去。由于全都是自己院子的奴才,思虑了一番之后,他将众人复命的顺序大致排了一下。 苏培盛他打算留到最后一个去审,毕竟现在很多的事情还需要这个奴才鞍前马后地照应。既然是要开始审问自己的身边人,那么毫无疑问一定是秦顺儿首当其冲,既是对众人表一个不唯亲、不护短的姿态,同时也是因为王爷有成的把握,秦顺儿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秦顺儿的表现算是中规中矩,虽然他自己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可是也没有说出来任何值得警惕的情况,毕竟他是王爷的贴身奴才,既没有多余的时间也没有多余的机会离开王爷单独行动,自然也就不可能比王爷多看到些什么或是多听到些什么。 第二个就是高福,秦顺儿的替班奴才,混淆了冰凝视线的另外一个“高公公”。高福虽然小小年纪,却是实足的机敏老练,才能够得以一步登天成为王爷的贴身奴才。不过由于与秦顺儿同样的原因,高福同样没有让王爷获得丝毫的斩获。对于两个近身奴才的表现,王爷说不出来是喜还是忧。 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第十九个是齐武,人称小武子,书院的库管小太监,职位不高,但是当差时间不短,已有七、年的光景。由于今天宴请规模很大,连小武子这种平时只负责内勤的小太监都被悉数征调到园子来当差,可见今日人手是多么的短缺。 尽管小武子整日里只和那些不会说话的库存物品打交道,根本没有什么与王爷接触的机会,但是王爷对他每一个奴才的脾气禀性、为人处事等等情况都暗自留心观察,因此当他听苏培盛禀报说下一个进来的将是小武子的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有一股奇怪的念头升起,只是还不待他想明白是什么念头的时候,小武子已经进了屋来。 ... 第1589章 新情 小武子进屋之后按照往常的规矩,/xshuotxt/com “奴才给主子请安。” “噢,是小武子,起来回话吧。” “多谢爷。” “苏培盛已经把爷的吩咐跟你们都说过一遍,爷不再重复了,另外你等的时候已经不短了,你该想的也应该都想清楚了,直接回话吧。” “回爷,奴才今儿由苏公公安排在更衣所当差……” 所谓更衣,乃是出恭的雅称,而小武子这个资历不算是最浅的小太监却被安排在这里当差,自是平素里没有紧拍苏培盛马屁的结果,不但蹭不上吃喝,见不着光鲜,更是整整一晚上都要与污秽打交道。好在小武子是个随遇而安之人,因此也没有过多的计较,而是顶着寒风,闻着恶臭,尽心尽力地当差。 王爷听到小武子自报在更衣所当差,心情格外地失望,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们全都是金贵之身,再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躲在那样一个藏污纳垢之地搞什么阴谋诡计。由于后面还有不少奴才等着问话,而且天已经大亮,虽然今天不用去上早朝,但是他还有皇上交办的其它差事要做,不能将时间全部消耗在这件事情上,因此还不待小武子说完,他就开口说道:“如果只是吃喝拉撒的事情就不用一一禀报了,你……” “回爷,奴才省得,不过,奴才这里确实有一件事情……” 别的人在回复王爷审问的时候都是需要他不断地启发,不停地引导,即使这样还是半天说不到点子上,或者啰哩啰嗦地说个大半天都是毫无半点有用的情况,谁想到这个小武子,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连启发引导之举都不想去做的奴才,却主动发现有情况需要禀报,令王爷头昏脑胀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大脑突然为之一振,就像在沙漠中跋涉许久,几乎虚脱的时候,竟然无意间发现了生命绿洲一般,当即兴奋得呼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急追问道:“是什么事情?” 相对于王爷的焦急不安,小武子却是神淡气闲,不慌不忙地答道:“奴才在更衣所当差的时候,大概宴席已经开始了一大半的时候,十六爷的奴才过来寻十六爷落在这里的香囊,奴才正领着他进去寻找的时候,就听到屋里有一位爷说了一句‘……一会去看个热闹’。当时奴才本是想回避,但因为实在是走得太急了,脚底下根本就刹不住闸,到了还是闯了进去。幸好有十六爷的奴才在,其它那几位爷知道是为十六爷寻物件,才没有冲奴才发火,不过,见到奴才进去,那几位爷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得到如此重要的情况王爷简直就是如获至宝,简直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即激动得两步就冲到了小武子的跟前,一把就将他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攥住,生怕小武子像阵烟似地飞走了,一边紧张兮兮一边欣喜若狂地问道“快说,快说,那几位爷都是谁?是谁?” ... 第1590章 认得 小武子的胳膊被急于知道事情真相的王爷攥得生疼,因而再也无法保持刚刚那神闲气定的模样,而是换了一副眉头紧皱、龇牙咧嘴的表情结结巴巴地答道:“回爷,奴才……,哎,奴才……,真是白长了这双狗眼,那些爷里边,奴才,哎奴才真的是一个都不认得啊!” 小武子的回复简直就是给了王爷当头一记闷棍,打得他半天都没有缓过一口气来。这是鏖战了整整一晚的审讯中,最有价值也最接近事实真相的情况,是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上天赏赐给他的巨大机会,可是……,可是……,这个可气、可恨、可恼、可恶的小武子! 不管王爷有多少可气、可恨、可恼、可恶,却是一丁点儿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因为他实在是找不出任何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去埋怨小武子。毕竟这是个内勤奴才,平日里根本就没有在场面上当过差,除了十三阿哥,他是哪位爷都不认得。因此要让小武子说出来那几个鬼鬼祟祟之人姓甚名谁实在是勉为其难,不,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小武子无法被埋怨,王爷心中的这口恶气就不能撒出来,这口气窝得他几乎要发了疯,无处撒火的他随手一挥,桌子上的所有物件全部应声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惊得一屋子的奴才全都立即跪倒在地,不管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全都如条件反射般地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奴才罪该万死!” “奴才知错,求爷不要责罚。” “请爷息怒!请爷息怒。” “请爷保重贵体,气大伤身,万万不可再动怒。” 即使一桌子的物件粉身碎骨也无法有效地缓解王爷的憋闷之气,在外面吃了兄弟们的哑巴亏,在府里又吃了奴才的一个大憋,沉重地打击了一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是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过去了,总要有人为这个结果承担责任,而这个人就是苏培盛! 更衣所虽然不是大雅之堂,却是人来人往,人聚人散之地,各位爷们到了这里除了出恭之外还有可能需要更衣,还有可能需要醒酒催吐,还有可能借机会伸伸腿脚活动活动筋骨,还有可能随口闲聊几句……因此绝对不能小看了这个貌似不起眼儿的小地方,这可是除了宴席之外另一个最为重要之地,极其需要安排精兵强将在此当差。 今晚对奴才们调兵遣将的事情当然是由苏培盛来负责,而他这样一个老谋深算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更衣所有多么的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安排书院的奴才在这里当差。既然知道这里有多么的重要,怎么竟然会只安排了小武子这个内勤奴才当差,他这个大总管是怎么想的!就凭这一点,他就是罪该万死! 由于小武子不识庐山真面目而白白浪费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由于苏培盛办差不利而导致无法挽回的损失,王爷被这两个奴才活生生气得一口腥甜之气登时涌了上来,全凭他竭力克制,总算是强忍着压了下去。 ... 第1591章 重审 强忍愤怒、克制不发的王爷实在是不是他的本性,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苏培盛这个奴才固然可气,可是现在根本就不是跟这个奴才算帐的时候。眼前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急需尽快收拾,罚了苏培盛谁来当差?别的人王爷既是信不过也确实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少了苏总管的雍亲王府确实是有些举步维艰。以大局为重的王爷没有办法,只得是强压下心中的这团怒火,将这笔帐暂时先暗暗地记在了心里头,待腾出功夫来再跟这个奴才好好地清算! 大难不死的苏培盛总算是暂时躲过一劫,可是强压下怒火之后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呢?高喜的那条线索因为那个奴才的畏罪自裁而走到尽头,小武子的这条线索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也走到了尽头,耗费了整整一个晚上,几乎将整个王府的奴才们来了一个大清洗才得到这么一点点珠丝马迹,却又全都走到了死胡同里,老天爷,难道您真的是要存心给王爷出难题吗? 不管老天爷是不是存心出难题,王爷却从来都不是一个在困难面前肯于低头之人,特别是面对如此重要的线索,他实在是舍不得白白地浪费掉。小武子不认得那几位爷也不能算是死路一条,最起码,王爷自己可是与一班兄弟们摸爬滚打长成起来,谁的脾气,谁的好恶,谁的习惯全都是如数家珍,因此不愿服输的王爷打算从珠丝马迹中寻得一线生机,执着地开始自我拯救。 重新坐回椅子之上,重新换上一副平静安详的面孔,重新打鼓另开张,王爷开始了第二轮审问。 “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一是到底有几位爷,二是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什么,要一字不差地想好了再说,你在书院当差,也应该知道爷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也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你给爷想好再说,说好了,爷不会对你怎么样,还会有赏!如果说不好,小柱子可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兄弟们了如指掌,就是对像小武子这种低等奴才的脾气性子王爷也是非常清楚,可是他仍是以惯常思维实施了恩威并施作为第二轮审问的开场白。 即使遭遇了横扫书桌的“礼遇”,小武子还是那个小武子,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不可能因为王爷的怒火万丈或是恩威并施就又“认得”了那几位爷,因此任凭王爷怎样威逼利诱,小武子自是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 “回爷,奴才刚刚说的就是全部了,就有三位爷,就说了‘一会儿有热闹看了’这几个字,因为这时候奴才就不长眼地闯了进去,所以就再也没有其它的话了……” 王爷着急,小武子当然也着急。虽然他并没有指望从这件事情中立下大功获得重赏或是借此邀功请赏、飞黄腾达,可是他仍然希望能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禀报给王爷,以便尽快找到真相,这是他作为一个奴才最朴素、最真实的心理。 ... 第1592章 三审 小武子再是希望整个事件能够因为他的禀报而出现转机,但是由于情报有限,实在是难以如愿,因此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半天,最终以王爷无计可施而宣告失败。尽管这一回他没有再次震怒,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小武子,真是恨不能打开他的脑袋好好看一看,那里面到底都留下了哪几位爷的样子。 见到王爷度没有因为自己回答不上来问题而再次发怒,小武子登时感觉周遭的压迫感登时轻减了许多,于是晃了晃有些麻木的脖颈,以期缓解一下紧绷许久的神经。小武子只是一个无意识的放松身体的行为,却像是一根神奇的魔棒撬动了王爷高度紧张的脑部神经,令他登时眼前忽然一亮,于是面带喜悦之情立即朝小武子开口问道:“那几位爷你不认得没有关系,你只要回答清楚爷的几个问题就好。爷先问你,那几位爷穿的都是什么颜色的袍子?” “回爷,奴才当时光顾着担心讨了各位爷的嫌,生怕令几位爷发怒,所以奴才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一眼,自是不知道……” 小武子答得不错,他是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么可能盯着尊贵的主子目不转睛?更何况当时他已经极为失礼地闯到了几位爷的面前,本是要遭到一顿训斥的,心惊胆战之下当然是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那几位爷都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王爷知道小武子说的是实情,相反,他若是注意到了那几位爷的穿着打扮,反倒是说明他是一个多么无礼的奴才或者证明他刚刚说了谎话。现在虽然证明了小武子的清白,可是令事情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之中,既然这一条路仍是走到了死胡同中,王爷终于认命地放弃了公平审问方式,决定改为采取诱供策略。 依照王爷的主观判断,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应该在诚亲王和、九两位阿哥之间。因为从利害关系这个角度分析,诚亲王和十四阿哥对他的储位之争构成了最大的威胁,但在这次事件中,十四阿哥是受害者,因此十四阿哥的嫌疑应当首先排除。但是这件事情不似依靠诚亲王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完成,而且、九、十这三位阿哥一贯与他不相和睦,又是与十四阿哥一贯交好,因此这三位阿哥的嫌疑也非常大。只是,真若是他们三人所为,不是将会陷十四阿哥于不仁不义之地吗?从这个角度来讲,、九、十这三个人应该扫除嫌疑才是。不过这三个人的嫌疑解除,则意味着这件事情又变成了诚亲王一人所为的局面,而这个局面,以王爷对各位兄弟的相熟程度来讲,绝不像诚亲王平日的行为。 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既然三次审问三次都走进了死胡同之中,无计可施的王爷只得是按照自己的逻辑分析,主观地将诚亲王、贝勒爷、九贝子、十郡王这四个人列入最值得怀疑的对象,然后以此为依据,开始了对小武子的诱供。 ... 第1593章 诱供 既然是打算诱供,王爷也不再拐弯抹角,于是毫无顾忌地直奔主题而去。 “小武子,你想好了,爷问你,当时至少应该有两位以上的爷在场,三个或是四个,对吗?” “回爷,具体有几位爷在场,奴才实在是没有看太清楚,不过,您问得确实不错,应该不是三个就是四个。” “那好,爷再问你,你可记得当时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比如香粉气?” 王爷不问还好,王爷这一发问,好像立即激活了小武子早已麻木的大脑,当即如茅塞顿开般急切地答道:“回爷,是的,是的,您这么一说,奴才还真想起来,是不是那位爷身上的不好说,但确实是有那么股子香气,奴才还被呛了个喷嚏……。” 一听小武子如此肯定的回答,王爷止不住微微地频频点了点头。果然这其中有九阿哥!在他们所有兄弟当中,九阿哥不但自己喜好俗脂艳粉,更因为天天在女人堆里混,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子腻人的味道。因此大男人堆里能闻出来香粉之气,不是九阿哥还能是谁?不过也幸亏小武子没敢抬头直视那几位爷,若是让他看到这香甜腻人的脂粉之气竟是从一个身材魁梧、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般的大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呛人味道,一定会止不住地怀疑到底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鼻子有了毛病。 确定了有九阿哥在场,那么阿哥与十阿哥两人自然是逃不了干系,因为这三个人永远是统一的利益集团,因此不管与十两位阿哥是否在场,这三个人不再仅仅是嫌疑人,而是证据确凿的同案犯。 这样一来,王爷不必再费尽心机地去寻找贝勒爷或是敦郡王的特征去诱导小武子的证词,如释重负的他登时身心大为轻松了一下。不过九阿哥的在场只能确定、九、十这三个人是幕后主使,那么诚亲王是否也是共犯呢? 诚亲王总是以一介文人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说好听一些是文质彬彬,说难听一些是酸臭迂腐,可是不管褒也好贬也好,总归他也是接受过贵族精英教育的皇子阿哥,总不可能在更衣所谈诗咏词吧,这该如何诱供才好? 就在王爷绞尽脑汁寻找诚亲王有可能留下的珠丝马迹之时,小武子受王爷诱供的启发,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 “启禀爷,奴才好像听到其中有一位爷好像说过‘本王’两个字,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 王爷一听小武子这话,当即气得火冒三丈!当即拍案而,震得桌子上的杯碗盏碟们再次粉身碎骨!这么重要的线索,他在前面审问的时候不停地告诫小武子要认真回想每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错,谁想到这个奴才竟然还是没有做到“一字不错”,真真是要气死他也! “回爷,因为没有了后话,所以奴才……” “你管有没有后话?爷只要你一字不错!一字不落!你是怎么给爷好好回想的!你这是铁了心地想要去陪小柱子了?” ... 第1594章 本王 王爷确实是要被这个小武子给活活气死了!三番五次、三令五申要求他认真、仔细回想,一字不能错,谁想到这个奴才仍然自以为是,以为“本王”后面没有了下文就可以自作主张隐瞒不报,简直是气煞人也! 不要小看了“本王”两个字,只凭这两个安,/xshuotxt/com 在目前所有的皇子阿哥中,只有二、三、四、五、十,一共五位阿哥有资格自称“本王”。二阿哥就是废太子,一直被圈禁在咸安宫中,四阿哥就是王爷本人,这两个人自是排除在外,而其余的三位阿哥全部参加了今天的宴席。其中五阿哥恒亲王既不涉及储位之争,平素又与王爷和十四阿哥没有任何矛盾,甚至是往来都很少,因此嫌疑首先排除,而十阿哥敦郡王虽然也有资格自称“本王”,但是在三、、九几位兄长面前,他却是绝没有任何胆量敢在兄长面前摆出“本王”的驾子来。因此,也只有三阿哥诚亲王,既是有利害冲突又是有资格自称“本王”。 审讯结果一点儿也没有令王爷有任何喜悦之情,因为三阿哥与阿哥一伙与这个事件有干系全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审讯结果只是验证了他的推测与怀疑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可喜可贺之处。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的两个问题一个也没有得到答案:一个问题是诚亲王与贝勒爷,他们两个哪个是主谋,哪个是从犯?另一个问题则是十四贝子与贝勒爷可是牢不可破的同盟军,这一次怎么会成为了受害者?难道说牢不可破的友谊有朝一日也会心生间隙发生内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他们反目成仇?如果没有反目又怎么解释将十四阿哥一并拖下水的问题呢?总不可能是为了构陷他这个四哥而将十四阿哥拉上一起陪绑吧,这样的话,对方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简直就是得不偿失!用“杀敌一千自损百”都无法形容他们所遭受的损失,实在是可以算得上是“杀敌一千自损两千”,因为在目前尚且无法揣测透彻圣意的前提下,十四阿哥的储位呼声比王爷还要高不少,可是纵观今晚的这场阴谋诡计,十四阿哥身受此事的影响却远大于王爷,精明的阿哥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这两个难解的谜团从小武子身上是再也不可能找到答案了,虽然由于“本王”两字的迟延禀报令王爷极为动怒,但是看在他是目前来讲整个王府中唯一一个提供了最有价值线索的奴才,王爷没有再为难他,但是将功抵过,小武子也不可能从这件事情上获得邀功请赏的机会。 小武子后面还有四个奴才没有审问,但是此时天已经大亮,王爷与人约好了会面时间,因此不能再将精力继续消耗在这件事情上,于是待小武子退下之后,立即吩咐苏培盛:“传爷的吩咐,余下的四人暂且继续留在书院,严加看守防范,待爷腾出功夫来再继续审问。” ... 第1595章 中选 整整一夜的突击审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虽然不能令王爷非常满意,但也总比一无所知,两眼摸黑,/xshuotxt/com随着对小武子审讯的结束,牡丹台所发生的那一幕情景大致已经基本明朗,只是其中的很多细节还需要王爷仔细地思考一番。 而其中最令王爷直到现在都想不通的一个重要问题则是他们为什么会选中了十四阿哥和冰凝这两个人。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是确有私情,然后被那些人借机利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才刚刚闪现这个念头,就被他自我否定了。 十四阿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不清楚,但是冰凝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可是心如明镜。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因为在她身体中跳动的是一颗向往自由天地的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死死地禁锢在小小的王府之中,被各式各样的规矩束缚,无可奈何地接受这永远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可是冰凝一点小小的,也可以说是此生唯一的心愿,却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为她实现。不但是他,即使是换作十四阿哥也同样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因为他们都拥有共同的出身,他们此生此世都是为责任而生,都是心怀江山社稷千秋大梦,都是将实现对一个王国的统治作为终生理想并且奋不顾身。女人,当然还有爱情,仅仅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绝不可能是全部。 更何况冰凝是何等志向高远、洁身自好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寡廉鲜耻之举?而且以他的眼光从来都不会看错人,他的仙子绝不是口是心非、心口不一之人,绝不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阳奉阳违。因此无论如何,十四阿哥与冰凝绝不会有任何私情。 这两个人既然没有私情,为什么要惨遭构陷?从十四阿哥的角度来讲,他与阿哥一伙是统一的利益集团,阿哥由于锋芒毕露而早早地被皇上严加防范,与此同时十四阿哥却是异军突起被皇上重用,作为多年故交,他们拉笼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陷害?不知道他们是聪明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利用了十四阿哥还想让他们的十四弟死心踏地为他们卖命,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只赚不赔的合算专卖? 再说那冰凝,可是年羮尧的亲妹妹,他们构陷了冰凝,不就是在打她二哥的脸吗?这伙人与王爷一样,也在不遗余力地拉拢年二公子的地方势力,这么重要的关口怎么能够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或者说他们是想借这件事情离间王爷和十四贝子这一对亲兄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这对亲兄弟虽然关系不甚和睦融洽,但是绝对不会将女人作为生活的全部,因此也绝对不会因为女人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光明前途。不但是他们两兄弟,就算是三阿哥、阿哥们,他们同样也会分清楚轻重缓急,绝不可能为一个女人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 第1596章 困扰 不论是从十四阿哥的角度来看,还是从冰凝的情况分析,他们两人遭此暗算,八阿哥一伙的嫌疑倒是小了许多,诚亲王的疑点越来越多,不过对于这个结果,王爷也不是很满意。 诚亲王虽然对皇位的重视程度一点儿也不比其它几位阿哥小,但是他的能力确实要比其它人小很多,十四阿哥有八、九、十这几位兄长的全力支持,王爷则有十三、十六、十七几位年少阿哥的鼎力相助,双方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再反观诚亲王,几乎可以说是单打独斗、孤军奋战,完全凭借“无嫡立长”的汉人立储原则大肆制造舆论,企图向皇上施加压力,因此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够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成功地上演牡丹台那一幕,实在是令王爷难以置信。既要有对高喜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还要摸清冰凝与婉然的姐妹关系,更要在时间、地点的选择上做到万无一失……这么多的前期准备全部凭诚亲王一已之力所为,王爷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毕竟他的雍亲王府治府严格、规矩甚多,那可是有口皆碑,竟然被诚亲王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撕破防线,在彰显诚亲王超高的排兵布阵水平的同时,更是衬托得他无才无能,简直是丢人现眼到家了。 即使是在对诚亲王的个人能力很是质疑的同时,王爷仍是没有放松对八阿哥一伙的警惕。假若诚亲王真就是主谋,那么八阿哥一伙也不应该袖手旁观。从十四阿哥的角度来讲,这可是他们阵营中最有可能问鼎之人,绝不能主动损兵折将;从冰凝的角度来讲,这可是他们极为忌惮之人,绝不能因此而失去年二公子这支极为重要的地方势力。因此假若八阿哥一伙知道了诚亲王的阴谋诡计之后应该竭力阻止才对,而不是放任事态发展甚至是有积极促成的意味。 谁是主谋谁是从犯的问题一直困扰了王爷很长时间,因此即使从小武子的审讯中取得了重要进展仍是没能令他身心轻松下来。当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忙完了计划之中的各项事情,待他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仍是看看诚亲王,诚亲王有嫌疑,看看八贝勒爷,八贝勒爷有嫌疑。 由于连夜审讯,又忙碌一整天都没有机会休息,还被难题所困扰,此时的王爷真是头痛欲裂,于是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他只得借着一边闭目养神的机会,一边暗暗给自己宽心。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其实发生这件事情也好,至少打掉了对方安插在王府内部的眼线,他们若是再想重新布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单从这个角度来说,此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而且他们此次兴风作浪不过是假借男女私情,还不至于对他造成毁灭性打击,假若现在没有将高喜暴露出来,而是在未来夺储的关键时候背后送上一刀,那他可就真是彻底失败、回天无术。 ... (天津) 第1597章 担惊 王爷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马车突然间停止了一路疾驰,渐渐地放缓了步伐,/xshuotxt/com待马车终于稳稳当当地停下来之后,王爷在秦顺儿的小心翼翼服侍之下,径直去了霞光苑。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惊心动魄,秦顺儿虽然安危无恙,但是他当然知道王爷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和复杂,生怕被心情极坏的王爷迁怒于他,秦顺儿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大气不敢出一口,一改往日里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样子,而是心惊胆战、老老实实地当差。 雅思琦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简直就是如坐针毡!自己院子的奴才竟然是内应,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奴才,而是这霞光苑的二管家,如果惊雷炸响在她的头顶,当即吓得她几乎瘫倒在地上,红莲和紫玉两个人见状赶快将她扶到床上躺下,这一躺就是一整天。 一天的时间里,雅思琦不停地回想着与高喜曾经交往的经历,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现,不论她怎么想那个奴才,脑海中出现的都是一个慈眉善目、温和谦恭、言语得体、办事牢靠的奴才形象,一点儿都没有想像中的恶人、坏人的样子。可是现实又是如此的残酷,正是这个高喜,害得王爷几乎身陷他们设计的圈套之中,对此,雅思琦的心中又有说不出来的恨。 就这样她被高喜纠缠得一整天即使躺在床上仍是没能得到有效的缓解,头痛欲裂,又发起烧来。此时一听说王爷回了府里要过到她这里来,急得雅思琦顾不得浑身酸痛、头重脚轻,急急地吩咐红莲: “赶快传我的吩咐,全院所有的奴才现在都不用在这里伺候,先退到前院的东厢房里,没有吩咐不得出来。你自己去门口把爷迎到后院来,待上完茶之后,也退到屋外听吩咐。” 红莲当然知道雅思琦为什么见了王爷如临大敌,就是她自己也是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因此一听见吩咐,立即点了头连话都没有来得及回一句就赶快出去布置。 才刚刚料理妥当,没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屋外传来了王爷的脚步声,雅思琦的心咚咚地狂跳,仿佛马上就要跳出嗓子来。当面色疲惫目光严厉的王爷进得屋来之后,雅思琦早已经挣扎着下了床,恭恭敬敬地迎到了门口。 “妾身给爷请安。” “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迎到外面来了?还不赶快回屋里去?” 王爷没有料到雅思琦竟然冒着风寒迎到了屋门外,如果他知道她现在还发着高烧,更是会气恼不已,于是他破天荒地将雅思琦搀扶了起来,然后快步进了屋中。 按照事先的计划,红莲上完茶之后,赶快悄没声地退到了门外。看着在主位上坐下的王爷,雅思琦咬了咬朱唇之后上前两步,直挺挺地跪到了他的跟前。王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着实吓了一跳: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什么话赶快起来再说!” ... 第1598章 喜公 王爷当然知道雅思琦这是要干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地直奔主题。虽然刚刚在门口的时候王爷破天荒地搀扶她起身,此时又是连连要她起来回话,雅思琦知道自己罪过重大,因此没有按照他的吩咐起身,而是直接说道:“回爷,妾身没有管好自己的奴才,给您酿成了大祸,妾身自知罪责难逃,请您处罚。只是,妾身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情,还请爷明鉴。” 这一番话说下来,王爷自是知道雅思琦所指的是高喜的事情。 高喜才十岁的年纪,就卖身到了当时的四贝勒府当了一名太监。二十多年下来,按理说,他可算是王府中最知根知底的老人儿了。随着贝勒府升格成为王府,奴才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霞光苑格外地缺人手,而高喜凭借“知根知底”和“老实本分”这两个响当当的资本,从苏培盛的手下调来这里当差。 这个高喜是学什么都快,又极为有眼力劲儿,从一开始的守门太监,再到库管太监,一步一步终于做到了霞光苑的二管家,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同时还调教出来许多新入府的小太监,被众奴才尊称一声高公公。如果将来福晋院的大太监职位有空缺的话,高喜绝对是不二人选。此时,王爷也暗自庆幸这霞光苑的大太监何全,不但一直忠于职守,从无过错,而且身强体键、无病无灾,否则若是被这高喜接手做了这院子的大管家,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而就是这个高公公,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忠厚本分”奴才,昨天夜里已经畏罪自裁了。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大吃一惊:实在是没有想到,三阿哥或阿哥,他们的手竟然会伸得这么长,连霞光苑里都能安插了这么高职位的眼线!而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当然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高喜是十来岁年纪刚进贝勒府的时候就肩负着那伙人的使命,还是说在后来的某个时候,被重金收买,或是亲人受到要挟,或是有什么把柄被那伙人抓在手中而被逼就范。 只是这些现在看来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高喜给王爷狠狠地敲响了一记警钟,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同时也让他彻骨寒心:这诺大的王府之中,他还能相信谁? 对于高喜的浮出水面,在昨天晚上乍闻之时王爷当然是格外震惊,怒不可遏之余自然也是恼了雅思琦,一直小心谨慎、妥妥当当的一个人,怎么在用人上这么不仔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但是经过今天一整天的思考,王爷终于想通了,高喜是府里的老人儿,呆了二十多年,人又“老实本分”,谁能犯猜忌到他的身上?况且,这院子里所用的每一个奴才,全都是经过他亲自过目点头同意的。这件事情连他都防不胜防,更何况是雅思琦这样的妇道人家呢? 王爷在没有来霞光苑之前就已经原谅了雅思琦,此时见她如此恳切地承认错误,知道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于心很是不忍,因此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再度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 ... 第1599章 长智 被王爷亲自搀扶起来的雅思琦泪流满面、羞愧不已,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xshuotxt/com他一边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福晋,一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再哭了,哭坏了眼睛怎么办?” “爷,妾身……” “别再想这些了,过去就过去了,重要的是吃一堑长一智,才不枉昨日里闹的这一桩子事情。” 话是对雅思琦说的,但是王爷的心中非常清楚,这句话也是给他自己说的,这是他人生中遭遇的最大的一个圈套,从来没有栽过这么重的跟头,他必须要牢记在心,永世不忘。 雅思琦见王爷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不停地开导劝慰,更加地羞愧难当,但是负罪感随着他的安慰而有效地减轻了许多,继而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爷说的是,妾身谨记在心。唉,妾身平日里见高喜那奴才总是一副老实本分、慈眉善目的模样,谁想到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狼心狗肺的奴才!若不是那一档子事儿,真不知道这个狡猾的老狐狸还要藏多久,还要害多少人!” 雅思琦一边抽噎一边气恨难平地发泄着对高喜的痛恨之情,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口中的“那一档子事儿”当然指的是牡丹台发生的那一幕。这一整天来他都在竭力思考幕后主使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件事情,此时被雅思琦无意中提及令他的心中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就像原谅雅思琦没能认清高喜的真面目那样,王爷在一开始也原谅了冰凝没有分清楚此高公公与彼高公公。既然他和福晋这两个人生经验如此丰富之人都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苛责年纪轻轻的冰凝呢?再退一万步说,即使小柱子在传话的时候明白无误地说是高喜公公,可是面对这个霞光苑的二管家,冰凝自然会认为她们的姐妹相见是得到了雅思琦的默许,她怎么可能会起了提防之心?相反,如若她对高喜的传话有所质疑,那不正恰恰验证了她时时处处在防范雅思琦吗? 理智告诉王爷,他应该像原谅雅思琦那样原谅冰凝,实际上他也很是客观地替冰凝开脱了罪责,可是感情……,为什么感情竟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强扭他的理智向反方向行走,令他即使认定了十四阿哥与冰凝不可能会存在任何私情的情况下,仍然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牡丹台的那一幕? 雅思琦的无意之言一举击溃了王爷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令他还不曾将阴谋来自何方梳理清楚,又不由自主地被儿女情长的问题所困扰。因此即使雅思琦已经狠狠地发泄了一番对高喜的不满之后过了快有一盏茶的功夫,王爷仍是许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个情景令她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爷这是怎么了?难道说还是因为高喜的事情而恼怒吗?摸不清状况的雅思琦禁不住抬眼向他望去,连隐隐啜泣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 第1600章 管家 突然间安静下来的房间令王爷终于意识到他现在身处霞光苑里,不管内心有多么的受伤,也不想当着雅思琦的面表现得太过脆弱。虽然雅思琦不会笑话他,更会劝慰他,只是感情的事情他宁可独自疗伤不愿接受旁人的安慰。为了避免这个难堪的局面,他暂时压下内心的伤痛,故作轻松地重新开启了一个新话头:“昨天的一些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高喜这奴才已经畏罪自裁,他也是死有余辜,本是要治他家人的罪,不过你也知道,他自小卖身过来,早就没了家人,所以也只能是就这样不了了之。另外……,那个小柱子,虽然不是高喜的同党,但是办差不力,酿成大祸,昨天已经领了四十板子,爷打算罚他去了东郊的田庄,你,没有意见吧?” “爷可真是折杀妾身了,对这些奴才怎么处治全凭爷作主,妾身怎么能有意见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高喜是你院子的奴才,那小柱子原本就是你院子的奴才,虽然后来去了那个院子,不过,那个院子的主子现在也不在,当然就要和你来商量了。” 他没有说“怡然居”,而是用“那个院子”来替代,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就连雅思琦这么大大咧咧之人也感觉到了变化。依照她对十四阿哥与天仙妹妹的了解,虽然也不太相信这两个人会有什么私情,可是一来“人赃俱获”不由得她起疑心,二来王爷的态度也令传言有做实的可能,因此才刚刚因为王爷的开导令她从高喜事件之中解脱出来,此时又陷入对冰凝未来命运的无限担忧,既是对天仙妹妹心生恻隐而暗生恐惧,同时也是担忧王爷太过伤心,他的心里头不通快,全府上下没有谁能有好日子。因此面对王爷向她征求对小柱子的处理意见,雅思琦愣愣地半响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雅思琦半天没有答话,王爷只当她是默认了他的意见,于是接着说道:“小柱子不在了,那里虽然还有月影那个二管家,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是府里出身,怕是拢不住人,所以,那里的大管家,麻烦还要你费心,尽快和苏培盛商量一个妥当的人来。另外,你这院子的二管家,暂且先等一等吧,等过些日子再物色,让何全还有红莲他们多精着些心,应该没有大碍。” 一场阴谋诡计弄得王府里两个院子损兵折将,对此王爷心中早就有安排,因此一口气说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征求雅思琦的意见,而是直接发话要她遵照执行。雅思琦当然是不会有半个字不同意,于是赶快回复道:“回爷,妾身就照您的吩咐,尽快办了。只是……,那个院子的挑的是大管家,而且还养着小阿哥,年妹妹又不在,妾身……” 说到这里雅思琦面露难色地说不下去了。她的本意是不想管这件事情,虽然现在天仙妹妹落了难,能不能再回得来都是一回事情,王爷又亲自前来委予她选人的重任,可是雅思琦的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把手伸到太长为好。 ... 第1601章 退避 *xshuotxt/com对王府后院的管理是雅思琦的重要职责之一,更何况当初安排怡然居大大小小奴才的时候,她可是极其积极主动,更是安插了小柱子作为大总管。那个时候他对冰凝没有感情,对于雅思琦的这番举动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全权作主,相反他的书院倒是一个奴才都没有被调拨过去。现在他明白无误地要她安排人选,她怎么反倒是唯恐避之不及了? 王爷不知道他的嫡福晋为何一反常态,雅思琦当然是因为有她自己的小算盘。虽然天仙妹妹与十四阿哥的事情传得风言风语,但王爷直到现在都没有给出一个说法。依照他往日的脾气,哪里还会拖到现在这个时候?怡然居早就天翻地覆了!可是事实情况是,怡然居除了主子不知去向,大管家被罚了四十板子去了田庄,其它的一切全都正常运转,小主子还是妥妥当当地养在那个院子里,奴才们全都踏踏实实地安心当差,哪里有半点儿异样? 更令人蹊跷的是天仙妹妹,这个搅得整个王府人仰马翻之人到底去哪儿了?府里没有她,园子里也没有她,总不可能是被休回娘家了吧,真若是那样的话,怡然居怎么可能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因此从种种迹象表明,雅思琦虽然不知道冰凝现在人在何处,但是王爷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与她闹翻是确凿无疑的实情。牡丹台那一幕不可谓不算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了天大的事情王爷还跟个没事儿人似地与她这个嫡福晋有闲心商量起府务来,可见王爷应该是没打算将天仙妹妹严加惩处。 王爷为什么会有心放冰凝一马呢?还不是因为她的二哥?现在那年二公子简直成了香饽饽,成了筹码赌注,人人争,人人抢,王爷更是借着小舅子与妹夫这层关系费尽心思。这一次天仙妹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王爷拥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予以严加惩处,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原因无非是要让年家人好好看看,他对冰凝是多么的宽宏大量,因此年家欠了他巨大的一个人情,该怎么报答偿还他们可是要好好掂量一番! 为了夺储大计连王爷都不得不看年家人的脸色行事,她不过就是一个后院女人,犯得上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吗?如果她按照他的吩咐给怡然居选了一个大管家,不管她选定了哪个人,天仙妹妹都会一门心思地认为那个人就是她雅思琦派过去的眼线,定是要对她记恨在心。再者说了,王爷本来就不想得罪年家,因此即使发生了这桩丑闻也不可能惩处她,相反还会假意恩宠于她,而这天仙妹妹勾魂儿的手段也是闻名遐迩,众姐妹们可是早早就领都过的,男人嘛,能有多大的自持力?万一将来有朝一日王爷中了天仙妹妹的狐媚之术,两个人假戏真做起来,冰凝再度夺宠得势,她不知死活地给那院子安插人手还不是要被秋后算账吗? ... 第1602章 表功 雅思琦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知道凡事不可争一时之功,逞一时的痛快,万事都要从长计议,因此为了明哲保身,她可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肯掺和这两个人的事情了!如果做得好,那也是人家两个人甜甜蜜蜜、恩恩爱爱地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与她没有半点儿好处;如果做得不好,王爷恼火她,天仙妹妹记恨她,她何苦要自讨苦吃呢? 王爷哪里知道雅思琦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见她一副退避三舍、拒之千里的样子,只当她还是因为高喜的事情受惊吓过度,生怕弄不好再冒出个张喜、李喜来,于是也没有再为难她,暂且放下了这个话题。 昨天晚上除去最后上演的那一场意外的阴谋以外,应该说宴席的其它各方面都是完美得无懈可击,无可挑剔。王爷是赏罚分明的人,全府上上下下,无论是各院主子还是太监丫环,一众人等尽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又平白无故遭受了一场惊吓。对于众人的齐心努力他自是万分感激,对于无故受到的惊吓他更是心怀愧疚,因此两个人暂且抛开怡然居大管家人选的话题之后,他又重新开口说道: “昨天多亏你这一番精心安排,妯娌们那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说真心话,爷自是非常感激,不愧是爷的嫡福晋,没有让爷失望。当然了,其它人也都是尽心尽力,虽然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所以爷打算今天就在你这里用晚膳,把其它各院的也都一并叫上,给大家表表功,压压惊。” “啊?表功?爷,妾身哪里有什么功劳啊!您不计较妾身的过失,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您还要给表功,这不是在打妾身的脸么?” “爷这心里自是有一杆称,是功是过,都清楚着呢,用不着你把罪责都揽到自己个儿的头上。再说了,就算你有大错,可是淑清她们总没有什么过失吧?怎么,爷就不能好好感谢感谢她们吗?” “那……,这……” 王爷一句话将雅思琦堵得张口结舌。同意表功吧,出了高喜这么大的事情,这算哪门子功劳?不挨板子就是王爷格外开恩了;不同意表功吧,因为她一个人的过错让其它的姐妹们跟着受过,对她们实在是不公平,而且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自己对王爷的这个表功推三阻四,还不是要遭人记恨? 王爷当然知道雅思琦左右为难,可是他仍是坚持开这个表功宴。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令他在查询幕后主使的同时,也令他的内心深处有所触动。常言道,成家立业,现在他的业还没有立起来,可是家已经被这个“业”搅和支离破碎。霞光苑被安插了内奸,怡然居的主子成了皇子们“立业”的棋子和筹码,其它院子的女眷们跟着他这个郁郁不得志的王爷没享过多少清福,倒是整日里担惊受怕、不得安宁,对此,他这个一家之主心中实在是万分愧疚。 因此即使是才刚刚将那场阴谋理出一点点头绪,即使是劳累了整整两天一夜、疲惫不堪,他仍是决定办这个表功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用一千年修来的缘分值得他倍加珍惜。既然此生有缘夫妻一场,不管有没有爱情,他都要感谢她们,一生相伴,不弃不离。 ... (天津) 第1603章 感谢 此时面对雅思琦的犹豫,王爷坚定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还不赶快照爷的吩咐去做?” 被王爷如此态度坚定地催促,雅思琦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于是赶快应承下来:“是,是,*xshuotxt/com红莲!” 一直在屋外候着的红莲听到主子在喊她,忙不迭地冲了进来,还不待她给王爷行礼请安,就听雅思琦开口道:“爷今儿晚上在这里摆家宴,赶快给各院的主子传口信。” “回主子,是各院所有的主子?” “是的。” “包括老师傅吗?” “对!” 这一声“对”是从王爷的嘴里发出来的,冷不丁突然听到王爷插话,惊得红莲浑身一个激灵,吓得她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赶快退了下去。 家宴准时在霞光苑举行。女眷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年、不节、不生日、不接风还能举办家宴,但是由于昨天晚上所有奴才们都遭受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清洗,无一幸免,又由于小柱子那四十大板,杀一儆百,更是由于年妹妹的“红杏出墙”,下落不明,以致传闻越来越危言耸听,结局越来越扑朔迷离,令这些深居内宅后院的女人们不由自主地人人自危起来。即使自己院子的奴才不是内应,也没有挨那四十大板,但是她们也如雅思琦那样,在刚刚过去的一夜一天时间里,心惊肉跳、精神紧张。 当红莲前去各院传王爷的吩咐时,众人乍一听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么紧张的时刻,王爷怎么还会有闲功夫理会她们这些女人呢?对男人而言,女人全都是可有可无的陪衬而已,事实上她们也从来都不曾享受到过如此高规格的待遇,突然间受到了王爷的重视,众人反而不适应起来。因此当女眷们按时来到霞光苑的时候,全都是小心翼翼、低眉肃目,大气更是不敢出一口。 这样的场面不是王爷想要的结果。他给不了她们爱情已经令他很是内心愧疚,再若是不能给予她们荣华富贵、安宁无忧的生活,他还有什么颜面称得起“一家之主”?因此现在的他不愿看到女眷们如此的小心谨慎、噤若寒蝉,而是希望他的妻妾们能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随着王爷在主位上稳稳落座,家宴正式开始。只是当他按照惯例举起酒杯发表开场白的时候,禁不住一阵阵的心酸涌上心头。不过一来他不可能在女人的面前表现自己心灵脆弱的一面,二来也不想将今天这个好端端的表功宴搞得一塌糊涂,于是只得是强压下心中的苦楚,故作轻松地说道:“昨天大家都辛苦了,爷非常感谢,今天腾出功夫来,爷就借这一杯薄酒略表心意。” 说完他也不看众人只是自顾喝下。至此女眷们才知道原来王爷是要向众人表示感激之情,可是……,才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被王爷责骂一顿就是好的,何来什么表功,何来什么感谢? ... 第1604章 缺少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王爷已经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才发现女眷们不但一口未喝,还全都手持酒盅,*xshuotxt/com知道众人与雅思琦一样,难以理解他今天安排的这个表功宴,不过由于他的心情也很是糟糕,本就是强打精神,因此更不可能再陪上一副笑脸去安抚众人,于是一边放下酒盅一边说道:“怎么?爷这酒喝不得?” 众人一听王爷的语气有些不满,于是赶快说道:“不是,不是。” “不是还不赶快喝了?” 生怕被王爷误会,众人于是也顾不得许多,边是忐忑,边是迷惑,但同样也是心情复杂地将自己酒盅里的水酒喝下。喝过第一盅开场酒,宴席终于按部就班地进行起来,菜品一道一道地端上来,再一道一道地撤下去。原本就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又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座山似地重重地压在大家的心头,因此表功宴的气氛没有如王爷所希望的那样轻松、其乐融融,相反却是愈发地凝重起来。因为不仅仅是王爷,包括所有的女眷们都感到非常的不适,这张桌子之上怎么少了一个人?少了那个他们曾经喜爱过,也曾经痛恨过的人。 以往冰凝都是坐在王爷的右手位置,虽然和众人一样,也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是坐在距离他如此近的位置上,每每在家宴之上,他都能够无时不刻地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他的周身都会被她的气息所包围,从头到脚,密密实实,没有一寸肌肤能够逃脱,无论两个人是针锋相对、冷战到底,还是相亲相爱、情真意浓。 他已经习惯了有冰凝在他身旁陪伴的家宴,这种习惯已经成为自然,成为深入他骨髓子的一部分。她也曾规规矩矩、不言不语地相伴左右,她也曾狡黠捉弄、斗志昂扬地饮酒对诗,只是这些全都成为了记忆的一部分。她也曾经抱病缺席过一些场合,但是只有今天这一次,缺少了冰凝在身边让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食不甘味原来就是这种滋味,寂寞失落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之中宴席进入到了尾声,他知道自己应该再说点儿什么,可是他又实在是不想说什么,于是直到临近结束的时候才勉强再度开口道:“昨儿累了一天,今天估计都还没有歇息过来,一会儿爷去看看天申的功课,没有旁的事情你们就散了吧。” 王爷之所以想去看看天申的功课完全还是对身为“一家之主”却没有完成好作为一个夫君,作为一父亲应尽职责的愧疚心理。对女眷们,他用这个表功宴表达了感谢之情,对阿哥们,他只会用检查功课这个法子来维系父子之情。 而他之所以选中天申阿哥,则是因为平时他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天资聪颖、性格乖巧的元寿阿哥身上,对于生性顽劣的天申阿哥自然是重视不够,因此借今天这个机会,他想要补偿一下天申哥。 ... 第1605章 微笑 对于王爷的这个结束语,/xshuotxt/com毕竟众人已经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大致探得一些昨晚的情形,无论是冰凝与十四阿哥的牡丹台之约,还是高喜的畏罪自裁,小柱子的四十大板,甚至还有苏大总管挨的那结结实实的窝心一脚。现在这个家宴上,尽管王爷开宗明义是要感谢安抚众人,但谁都格外清楚当前的情势是多么的严峻,谁也不敢再去拔尖争宠,更不要说讨好献媚了,因为谁也不想当作出头鸟撞到枪口上,更不敢去捅他这个马蜂窝。于是一众人等小心翼翼地等待家宴结束,再小心翼翼地恭送王爷和韵音、霍沫一并出了霞光苑的大门口。 当三人一同回到晓月轩的时候,天申阿哥早已经得到了口信,正恭恭敬敬地在堂屋等候他的阿玛、额娘还有师傅的到来。天申也或多或少地听到一些风言传闻,当然知道现在的气氛有形势有多么的严峻,因此再是性子顽劣,也老实收敛了许多,生怕惹得他阿玛大发雷霆。 此时当他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时,还不等众人进屋就赶快迎了出来,向王爷行礼请安。 “儿子给您请安了。” 乍一见到冒着寒风、规规矩矩请安的天申阿哥,王爷倍感温暖安慰!原来逆子顽儿也有懂事长大的那一天,只是这一天到来得实在是有些晚,看来“寒门出俊杰、纨绔少伟男”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不过王爷转念一想,虽然这一天到来得有些晚,但是逆境能够催使小阿哥尽快地成长,也算是因祸得福,是昨天那场阴谋除了将高喜这个内应暴露出来之外的另一个收获。 心中得到莫大安慰的王爷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赶快对天申阿哥说道:“起来吧,大冷天的,赶快进屋回话去。” 这个笑容确实是太难得了!年近十一岁的天申阿哥仿佛是平生第一次见到他的阿玛对自己微笑,这不是在做梦吗?小阿哥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没错,没错,即使是借着月色烛光,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小会儿,那个微笑仍然残存在他的脸庞,令天申阿哥的心中同样倍感温暖亲切,小小脸颊之上不由自主地向他的阿玛回复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然后退避一侧,将王爷一行三人请进房里。 待王爷在主位坐下,韵音与霍沫于两侧坐陪,天申阿哥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功课毕恭毕敬地给他的阿玛呈上。由于事先有所准备,天申当然挑选的都是做得好的那些功课,王爷见了自然是更加欣慰,随后又口头考了几个题目,小阿哥也算是对答如流。 至此这场课业考察圆满结束,王爷和蔼地对天申阿哥说道:“这回的课业确实是比前几次有不小的长进,知道用功了,这很好,希望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新鲜气,而是要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否则现在的努力完全就是白白的付出,前功尽弃,悔之晚矣。” “儿子谨遵阿玛的教诲。”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谢阿哥,儿子这就告退了。” “好。” ... 第1606章 红尘 见天申阿哥告退下去之后,王爷才再度开口道: “你们也歇息吧,/xshuotxt/com” 韵音和霍沫见状自是不敢再客套地劝他多坐些时候,甚至是连一句话也没敢多说,只是赶快起身默默地在他身后随行,一直恭送他到院门口。 不消一会儿功夫,王爷就从晓月轩回到了朗吟阁。此时他正端坐在书桌前面,双手交叉,支在前额,眉头紧蹙,已经快一个时辰。这两天来的事情如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是经历了刚刚那场人员不全的家宴,又令王爷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离群索居的她,想起了那个一直困扰他的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对方会选中了十四阿哥和冰凝这两个人呢? 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认为十四阿哥与冰凝真的有什么男女私情。虽然在牡丹台初见两人的一刹那,出于本能,他并没有无条件地相信冰凝,而是谨慎地持有了保留态度,但那也只是对于冰凝是否与对方伙同一起作案的不信任,而不是对她和十四阿哥有什么所谓的不清不白的不信任。 作为冰凝的夫君,十年夫妻,王爷对她当然是极为了解。她是湖广儿女,生于斯、长于斯,是湖广那片广阔而自由的天地,是汉江楚水,滋养了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也造就了她不拘一格的性情:她的内心渴望自由,她的才情不受拘束。 王府,就像是一座牢笼,而冰凝呢?一枝娇艳欲滴的花朵,被禁锢在这充满刻板陈规、死水一潭的王府中,她的活力、她的朝气一点点地被窒息、被吞噬,直至最终凋谢、枯萎。因此,不管是他,还是十四阿哥,还是任何一个皇子,对冰凝而言,不过是从一座牢笼换到了另一座牢笼而已。 而他,是在皇宫--一座更大的牢笼中成长起来的。何其幸,他们相遇又能相知!两个人情趣相投,可以写诗填词,可以赌书泼茶……可是,却又是何其不幸!他们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两个人志向各异,他要通往帝王之路,成就梦想,她要奔向海阔天空,逍遥自在……这是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这些道理,他早早就悟出来了,十年坎坷痴情路,他们走得跌跌撞撞、磕磕绊绊,结症全在于此!可是,看得清是一回事,而理得清则又是另一回事。 一想到冰凝,他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留在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明知道她是受人陷害,蒙受了不白之冤,但是,她和十四阿哥手牵手地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十四阿哥那欲言又止、满脸担忧的神情,成为他心中永远也抹不掉的痛。他能够在众人面前找出他们两人手牵手的借口,但是在这夜深人静私语之时,他却无法给自己找出一个他们俩人手牵手的任何说得通的理由。 没有私情为什么还要手拉着手,见到来人也不松开?特别是那两个人并排执手而立的样子,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再想一想他与冰凝在一起的样子,至多只能算是才子佳人,毕竟他已步入中年,而她才正是青春年华。一想到这里,他胸中的怒气立即奔涌而来,可是怒气过后,却又被淹没在漫无边际的痛苦之中。 ... 第1607章 抽查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王爷仍然是找不出来替冰凝“红杏出墙”进行开脱的借口和理由,*xshuotxt/com 相反,那一天检查天申阿哥功课带给了他全新的父子感觉,看到顽皮的小阿哥乖巧懂事的样子,王爷的心中宽慰许多,这一天又禁不住朝晓月轩走去,这一次是没有提前传任何口信的突然造访。 韵音作为这个院子的最大主子根本没有料到王爷会如此频频造访,因此当她见到往日里一年半载都见到不几回的王爷现如今竟然在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单独遇到两次,当即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巴。 王爷对韵音的反应倒是没有任何的惊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爷过来看看天申的功课,上一次长进不少,不知道是临时抱佛脚瞎猫撞上了死老鼠,还是真的知道用功了……” 就像千家万户中普通的一对父子那样,王爷心中止不住地对天申阿哥暗生好感,可是嘴上却又不肯承认,还要找来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 听到王爷随口而出解释的原因,韵音的心中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于是赶快吩咐碧荷道: “你快去小主子那里传我的话,爷要查他的功课……” “碧荷,你先别忙着走,小主子现在正做什么呢?”“回爷,小主子这个时候都是在做功课呢。” 碧荷嘴上回复着王爷,心中止不住地打鼓:天知道小主子在做什么!可是不这样回复还能说小主子正在开心玩耍? 王爷一听天申阿哥这么用功,心中更是高兴,于是才刚刚落座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就起身道: “好,好,爷过去看看吧。” 一听王爷要亲自前去阿哥房,韵音与碧荷两个人都慌了神儿,可是又不敢说什么。虽然已经过去五天了,但是王府内仍是被一阵紧张的气氛所笼罩,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全都是战战兢兢,小心行事,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生怕惹得他不高兴。因此当他提出要去阿哥房的时候,主仆两人虽然预感到大事不妙,但也只能无奈地一边替他穿上披风一边忐忑不安地随他一并前往天申的房间。 才三两步路就到达了目的地,只是还不等这三个人进得屋去,就听到天申阿哥的房里隐隐传来朗朗读书声。而立在阿哥房门口候差的奴才正困得连连打哈欠,直到王爷和韵音一行都走到眼跟前了才发现,当即吓得腿都软了,于是顾不得许多,赶快行礼请安,可是还不待他开口就被王爷那威严的目光制止住了。 就这样,王爷静静地立在天申阿哥的房外听着小阿哥如同天籁之音般的朗朗读书声,然后,又不出意外地听到了霍沫的声音悄然响起。 “天申阿哥,今天师傅只教了这些?” “回老师傅,谢师傅今天确实只是教了这些。” “哎呀,怎么才教了这么一点儿呢?” 霍沫有些不太相信地自言自语。 ... 第1608章 先飞 霍沫的疑虑不是没有道理,刚刚天申阿哥背的课文名曰《介之推不言禄》,出自《左传》的一个名篇,但绝不是一部长文,可是小阿哥的谢师傅怎么还要分两次讲解课文呢?因此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嗯,如果单看谢师傅教的这些,你应该都是学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你阿玛亲自来考也没有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老师傅,那今天就学到这里了,是不是?” 望着天申欢呼雀跃的样子,霍沫实在是不忍心打搅了他这么好的兴趣,可是,俗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王爷要她做小阿哥的督导师傅不就是希望她能能够让天申尽快成就栋梁之才。再者说了,谢师傅可不是天申阿哥一个人的师傅,有一个天资陪颖、后天勤奋的元寿阿哥在一旁做对比,霍沫实在是不敢吊以轻心,于是只能是硬下心肠,和颜悦色地说道:“你确实学得不错,不过,我还是想把谢师傅今天没有教的后半部分先给你讲解一下,这样的话,明天谢师傅教的时候,你会觉得课业又简单又好学多了,不然的话,后半部分真的是很难学呢。” “回老师傅,为什么要提前学啊,反正明天谢师傅不是还要教吗?明天再学也不迟呢。” “你呀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小机灵鬼这会儿怎么又变成小糊涂虫了?你忘记了当初怎么跟阿玛约定好的吗?如果你能够学得与元寿阿哥一样的好,我就可以不再当你的师傅了。你不想早点儿赶上元寿阿哥吗?” “想啊!当然想了!只是,这样就能赶上他了吗?” “当然了!古人云,笨鸟先飞。原本你就不笨,若是再先飞一阵子,那岂不是要比元寿阿哥的功课还要好了?而你呢,再也不用因为有我这个女师傅拖后腿而面子上不好看了。” 被霍沫说中了心事,天申阿哥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格外地难为情。知道天申接受了她提前学习的建议,于是霍沫也没有再太难为他,而是带着天申阿哥一起先将新功课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只是在读之前,霍沫又开口道:“咱们这个读书可不是随便读的,你要一边读,一边在心中领会文中的意思,同时还要将里面不懂的问题找出来。我先带着你一起读一遍,然后你要自己再读三遍,最后由我来一一解答你的问题。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于是霍沫带着天申读了一遍课文之后,刚要听天申阿哥自己朗读课文,就见屋门被打开了,在门口候差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恭敬地朝她说道:“启禀老师傅,耿主子请您去她的房里一趟。” “噢?有什么事情吗?” “主子没说什么,好像就是说说苏总管将月银差人送来的事情。” 韵音有请,虽然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是因为寄人蓠下,霍沫丝毫不敢怠慢,于是吩咐天申阿哥道:“你先暂且自己将书熟读三遍,把不会的问题找出来,我去去这就回来”。 ... (天津) 第1609章 单见 当霍沫脚步匆匆地来韵音的房里刚要开口说“妹妹给姐姐请安”,却突然发现屋子里哪里有耿姐姐的身影,*xshuotxt/com 刚才那个“耿主子有请”自然是托辞,实际上是王爷自己想要找霍沫,但是碍于她的特殊身份,谈话的地点实在是不好确定。虽然说名言上自己的女人,可他仍是觉得直接到霍沫的房里谈话很是不妥,于是只得是假借韵音之口,再借了韵音的房间。 霍沫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曲折折,此时见到屋里只有王爷一个人端坐其中,这个景象令她突然联想到五天前的那场人人未能幸免的过堂审问,心中不由得一惊,暗暗思忖道:爷这是打算做什么?难道说有人告密,知道自己曾经偷听到了牡丹台中十四爷与年姐姐的谈话,现在就要进行三堂会审? 一想到这里,霍沫的心登时咚咚地狂跳起来,可是现在她人已经进了屋中,没有时间能够容她再多想什么,只能是硬着头皮先向他俯身行礼。 “给爷请安。” “赶快起来吧!哎,你怎么就穿了这么点儿衣裳?外头这么冷,小心冻坏了!” 王爷乍一见衣衫单薄的霍沫吓了一跳,天寒地冻的腊月天,怎么连个披风都没有穿?虽说她进府里之后,由于没有名分因而在吃穿用度都要比照韵音的标准予以减半,但是也不应该是缺衣少穿了呢! 王爷的关切之语如沐春风般温暖,令处于极度惊恐之中的霍沫瞬间踏实下心来,原本就被寒风吹过,此时又有些不好意思,雪白肌肤更是衬得脸色愈发地红润娇艳。知道是自己是想多了,霍沫赶快按压下狂跳的心脏开口解释。 “回爷,这不是才一、两步的路嘛,妾身就懒得穿披风了……” “你真是懒得去穿,还是原本就没有?难道说是被人克扣了?” “回爷,是真的犯了懒,没有被克扣,真的。” “没有被克扣就好。你才到府里不久,爷怕你……,你也知道,你耿姐姐为人忠厚老实本分,虽然爷一贯治府严格,但总是有些奴才的陋习陈规改不过来,看人下菜碟也好,阳奉阴违也好……” “回爷,妾身一切都好,没有任何事情,耿姐姐待妾身就像亲妹妹,其它的主子奴才也都没有对妾身另眼相看。” 霍沫生怕因为自己这个小小的没有穿披风的事情再引发了哪个奴才的血光之灾,吓得她忙不迭地向王爷解释起来。见霍沫语气诚恳、面色焦急,确实不似受人欺负的样子,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好,这就好,爷不是也说了吗?有什么事情若是你耿姐姐照顾不过来,直接找苏培盛就可以,再不济,直接找爷来!看那些个奴才谁还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妾身谢过爷的恩典。” “好了,爷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天申阿哥的功课,不过正好遇到你正在督导他功课,实在是不想打搅你们师徒两人的传道授业。不过听着你们谈论功课,爷倒是回想起从前在宫里与其它兄弟们一起随师傅读书的情景。特别是这篇介之推不言禄,爷当时学的时候……” ... 第1610章 言禄 刚刚将话说到一半,王爷的舌头像是被打了结,突然短了起来。介之推不言禄,不言禄……怎么那么的熟悉呢?好像是在哪里遇到过? 这个普普通通的介之推不言禄仿佛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王爷早已尘封了许久的记忆之门,透过斑驳的光影,将这个熟悉得永生难忘,陌生得需要仔细回忆的场景再度展现在他的脑海。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大概得有十来年的光景吧,那个时候弘时阿哥才只有五岁的年纪,他们去宝光寺上香,走的时候小阿哥还赖在淑清的怀里撒娇,可是当他事后赶到宝光寺的时候,竟然酣睡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丫环的臂弯。对!就是那个小丫环,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胆敢一脸不屑地拒绝了他这个堂堂的王爷,还口口声声地说:“我们家小姐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是黄金亿两,也买不来人命一条!大人的好意,小姐心领了,赏赐就算了。如果大人执意一定要给赏赐的话,就赏给宝光寺吧。……” 她们家小姐,玉盈,婉然,喜塔腊格格…… 突然间想起这些前尘往事,王爷的心瞬间被刺得生痛:想不到这么义正言辞、荡气回肠之语竟然是出自性格温婉、谨小慎微的婉然之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如若是出自她那个胆大包天、屡屡口出狂言的妹妹之口倒也不奇怪了。她的妹妹?不就是冰凝吗? 一想到冰凝,他的心不仅仅是刺痛,而是在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上又被洒了一层雪白的盐花,痛得他禁不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见到王爷才高高兴兴地说到小的时候在宫里与师傅学习介之推不言禄的情景,怎么转眼间就脸色大变?霍沫被他这个“喜怒不定”弄得莫名其妙、手足无措起来,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情绪一落千丈,即使想要好言相劝,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就在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王爷紧皱的额头竟然冒出一层细密的水珠,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虽然屋子里被炭火烧得温暖如春,但也不应该热出一身汗呢?既然不是热,那就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于是霍沫想也没想,抬起手用帕子轻轻帮他擦试头上的水珠,才只擦了一下,整个帕子就湿透了,吓得她急急地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过了病气吗?” 他没有回答霍沫。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头的汗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心痛,痛出来的。只是他不想跟她解释,而且也没有必要解释,因此面对霍沫关切的询问,他选择了沉默。但是汗水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不断地往外冒,因为他的心真是被盐花杀得实在是太痛了。 眼见着他痛成这个样子又不肯开口说原因,急得霍沫顾不得失礼,又从他的衣襟里取出帕子帮他擦汗,可是她不取还好,取出来的竟然是那条水墨竹绢帕!霍沫不知情,只当是一条普通的帕子,看也没看就急急地帮他擦汗,可是他面对这条帕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 第1611章 服侍 当他从竹墨的口中得知这条帕子竟是出自冰凝之手的时候,由于她失了魂,整日里疯疯傻傻、痴痴颠颠,想从冰凝的口中得知些有关这帕子的事情自是不可能。当他好不容易盼到冰凝把魂儿给找回来之后,两个人又立即和和气气地分了手,也是没能有机会说一说这帕子的来龙去脉。 可是不管这帕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自从知道事实真相的那一刻起,就将这条帕子带在了自己的身边,须臾不离。 原本就因为突然间想到冰凝而心痛得一身一身地出冷汗,此刻又被霍沫冷不丁地扯出这条帕子,登时急火攻心,痛得他连腰都直不起来。霍沫被他日益严重的“病情”吓得几乎哭了起来,于是顾不得再问他有什么不舒服,而是直接上前扶住他,生拉硬拽地将他拖向了里间屋。 这不是霍沫第一次服侍他,当初在后海新置的外宅中,以及后来他们又一同前往热河为皇上请安,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尽管她出身于富贵之家,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以致她不得不寄居十三府以及王爷的外宅,更是令她自卑感日益增加,因此霍沫不得不放下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身段,做起从不曾做过的伺候人的差事。 虽然是伺候人的差事,但是由于伺候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王爷,因此这个“伺候”的意味变得有些心甘情愿起来,有些丫环去做就可以的事情她仍是放心不下而亲力亲为。当她后来下定决心,不计名分随王爷入府之后,当她终于可以不用再伺候别人的时候,霍沫的心中却又极度地失落起来。她是多么地羡慕年姐姐,不管是傻傻笨笨还是又胖又丑,王爷从来没有嫌弃过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她奉若仙子,“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可是王爷对年姐姐这么好,她为什么还不知足呢?为什么还要与十四爷私相会面呢?不管是什么原因,归根结底都是由于她行事不够谨慎才酿成这么大的祸端,才害得王爷失了面子,真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对王爷的抱打不平,对冰凝的怨言气恼,特别是此刻面对身体极度不适的王爷,霍沫简直是心疼死了,于是不由分说再度轻车熟路地服侍起来。虽然是在韵音的房里,但是由于平时她经常过来,对这里的物品摆放都是了如指掌,因此即使韵音与碧荷不在房里,而她自己的丫环还在天申阿哥的房里等她,一个帮手都没有,霍沫仍是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 王爷被霍沫扶进了里间屋之后直接就被安置在了床上,由于心痛、头痛、冷汗的轮番袭击,他再也没有力气与她计较,而是任由霍沫摆布、处置。她先是捡了一条新纱布,用壶里的热水烫成滚烫,又寻了瓶烧酒倒出来些淋在了手心,然后从他的额头开始使劲、反复地搓揉,直到揉得皮肤通红通红,成了个红脸关公才算罢手。望着自己的“杰作”,此时已是双目微闭,于是霍沫小声地问道:“爷,您感觉好些了吗?” “嗯。” ... 第1612章 帕子 那个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嗯”字令霍沫倍感欣慰,功夫总算没有白费!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引发的病情,但是现在状况有了较大好转才是最主要的。于是霍沫再接再励,从头部扩展到身上,先将他外袍的衣襟解开,一层一层又一层,终于到达了最里面,然后再继续如法炮制,前心后背、里里外外又全部揉搓得通红通红,像个火人似的。虽然样子实在是不好看,但是郁结在心中的毒气被有效地排解出来,疼痛感得到了有效的缓解,因此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放松,渐渐地,在霍沫的推揉按捏之下王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不过在他意识刚开始有些涣散的时候,突然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帕子……在哪儿?” 帕子?什么帕子?霍沫不知道王爷要什么帕子,正要立即起身四处寻找就只见他已经睡了过去,于是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急急火火地去寻什么帕子,而是将翻得乱七糟的屋子大致归拢了一下,虽说是因为服侍王爷才将韵音的房间弄得这么凌乱不堪,但是霍沫还是没有等碧荷回来,而是自己先行收拾了起来。 当她将里间屋大致清理完毕来到外间屋继续收拾的时候,赫然见到落在地上的一条帕子。帕子肯定不是她的,霍沫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谁的?当她弯下腰去,将那条黑乎乎的帕子拾了起来,轻轻地展开一看,啧啧,真是与众不同!画样儿是这么的雅致脱俗,绣工又是如此的精致出挑,难道说刚刚王爷问她要的就是这条帕子? 噢,想起来了,刚刚她替王爷擦汗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帕子才擦了两三下就湿透了,急急忙忙之间竟然是用从他的身上扯出的帕子擦的汗,后来手忙脚乱地没顾上收起来,原来竟是落在了这里。 可是,望着手中的帕子,霍沫出神地思索起来:爷为什么会对这条帕子如此念念不忘呢?从做工来看,绣坊铺的绣娘们绣出来的帕子也不过如此;不过从画样来看,那些粗陋的绣娘们哪里画得出来这么雅致脱俗的画样来?不说别的,光是这水墨处理的法子谁能想得出来?所以,这帕子肯定不是出自绣娘之手,定是别的女人送来的。既然是女人送来的物件,爷当然是怕落在了耿姐姐的房里,被姐姐发现了而吃醋。 如果是女人送来的物件,那么会是哪个姐姐呢?年姐姐吗?可是年姐姐都将爷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对于这种水性扬花的女人,爷怎么还会念念不忘?其它的哪位姐姐吗?可是自己在府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见着哪个女人受宠呢? 哎,这个年姐姐,可真是奇怪的一个人呢,怎么有这么大的魔力,将爷迷得神魂颠倒?不过爷也是奇怪的一个人呢,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年姐姐呢?如果相信的话,怎么这些日子都见不到年姐姐了?如果不相信,怎么还会对这帕子念念不忘? ... 第1613章 托梦 霍沫实在是想不通王爷与冰凝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于是回过头去看一眼还在床上沉睡的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胳膊将锦被掀开了一角,刚刚被擦试得通红的胸膛裸露在外面。见此情景,霍沫赶快转过身子快步回到床边,一边将他的胳膊往锦被里收一边又将锦被的四周紧紧地压了压。虽然霍沫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他,可是事所愿违,他仍是轻轻地微睁了双眼。 即使霍沫没有为他盖锦被,王爷也是一直处在极浅的睡眠之中,脑海中一大堆支离破碎的往事片断乱七糟地不停上演:一会儿是宝光寺的熊熊烈火,一会儿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可恶小丫环,一会儿是婉然那动人心弦的温柔目光,一会儿是冰凝那屡屡将他打得一败涂地的伶牙俐齿…… 就在他被这些乱七糟的场景折磨得心烦气燥之时,突然发觉浑身冷嗖嗖的,刚想喊人过来给他拿件衣裳,又突然发觉身上暖和和的。是仙人前来为他嘘寒问暖吗?他想向仙人道声谢,于是努力了许久才算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啊!哪里是什么仙人,是他的仙子!虽然由于视线模糊令眼前的伊人面貌不清,可是那消瘦的身影、俊俏的面庞,还有她手中紧握的那条他生怕被丢掉的水画竹绢帕,不是他的仙子还能是谁!她的动作仍是一如既往地轻柔无比,轻柔地将锦被紧紧地裹在他的身上,令他如此的温暖。 可是,仙子现在不是被他安排去了田庄吗?怎么会在他的身边呢?噢,一定是仙子恳求仙人托梦与他,她在那里实在是太过孤单寂寞无助了,太过想念他们的福惠阿哥了,太过…… “爷知道你心里头委屈,可是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怨也应该怨你自己,……” 霍沫正出神地望着才被她用锦被盖好身子的王爷,谁想到他竟突然间开了口,然后还说知道她委屈。是啊,寄人篱下的日子当然是有一肚子的委屈了,只是这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择的道路只能是自己吞这个苦果,怪不得王爷要说怨也只能是怨她自己了。 就在霍沫因为王爷这两句贴心体已话而心有戚戚然,正要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又听到王爷明显带着一股幽怨之气说道:“你,你怎么就和十四弟一块去了牡丹台呢?怎么就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当至此霍沫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爷将她错当成了冰凝!责怪冰凝为什么与他的十四弟一起携手去了牡丹台! 这个发现将令霍沫尴尬不已,当即羞愧得无地自容!原来王爷果真是对年姐姐一往情深,即使是将他的脸面丢尽了,即使是责备埋怨也还是这么的语重心长、情真意切,这是一个多么值得女人托付一生的男人!为什么,自己要比年姐姐晚来到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老天这么不照拂自己,既然能够与他今生有缘相见,为何却又要注定无缘相爱? ... 第1614章 沉默 因为王爷对冰凝的这番责备,令霍沫当即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她既羡慕冰凝能够得到王爷的专宠,即使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仍在他的心目中牢牢地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同时霍沫也恼恨自己,*xshuotxt/com因此即使半天过去了,霍沫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见“冰凝”沉默以对,王爷知道她为什么说不出来一个字,因为她的心中既有愧疚也有悔恨。可是,她只要向他解释清楚为什么会与十四阿哥手牵手,见到众人还不松开,只要她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说得通的理由,他就会原谅她,他不但会原谅她还会捐弃前嫌同她和好如初。 经过这次变故特别是五天前的那个表功宴,王爷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家和万事兴”的深刻道理,他的千秋大梦是人生梦想,女人虽然只占他人生的极小一部分,但是没有女人做坚强后盾支撑,他如何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地全力以赴、放手一搏?而且不管年二那个奴才怎样胡作非为,脚踩两只船,与他们的爱情没有半丁点儿的关系,他爱的是她,不是她的家族。冰凝对他采取的扣压人质行为再有多大成见都没有关系,她迈不过的坎,过不了的心理关,他都可以帮助她共同度过。 因此现在王爷只需要“冰凝”表个态,告诉他为什么会与十四阿哥牵手,他就一定会尽释前嫌。可是,他已经让步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冰凝”还不肯跟他讲出一个合理的令人信服的解释呢? “你到底想要怎样?你一个字都不肯说,这是想要急死爷,气死爷吗?你这么维护老十四,难道说你们……” 眼见着由于她的保持沉默令王爷对冰凝的埋怨和猜疑一步一步地加深,霍沫的内心格外地遭受煎熬。怎么办?说还是不说呢? 如果她开口,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将他彻底唤醒,告诉他,她不是年姐姐,她只是霍沫。可是她有勇气与决心这么做吗?眼睁睁地看着他备受感情的折磨,霍沫的心中疼得就像是刀割一样。她为王爷的情深意重而深深感动,同时又觉得年姐姐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而替他鸣冤叫屈。 不管王爷口中的冰凝有多么的才高斗、聪慧过人,在霍沫的眼中,除了模样漂亮没得说以外,其余的实在是不敢恭维。霍沫自己本身也是个才女,因此才学对她而言不算是什么稀罕物,另外命运多舛的她从残酷的现实中悟出来的真理,男人只会被女人的才学偶尔吸引,毕竟物以稀为贵,就像“以色侍君、色衰爱驰”是一个道理,凭才学吸引男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才学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日子过,若是想要留住男人的心,没有一个温柔贤淑的性情一切都是空话。 虽然在王府生活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善于察颜观色的霍沫早就看明白了,年姐姐除了模样漂亮、略有才学以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过人之处。相反倒是因为持才傲物,持宠而骄,最终酿成大祸,害得王爷失了体面,失了尊严,她这样的女人实在是配不上王爷! ... 第1615章 纠结 开口回复王爷的结果就是立即打破他的美梦,令他清醒地意识到,/xshuotxt/com可是这个被打破的美梦,不仅仅是他的,还有她的,因为霍沫就是做梦都不敢想象,有那么一天,他会牵上她的手,感受到他的温暖,他的力量,感受到从他的指尖传递出来的心的跳动。因此开口表明身份绝对不是霍沫所希冀的结果,可是如果她选择“免开尊口”呢?对于从头至尾一直保持沉默的“冰凝”,不明真相的王爷一定会由怨到怒,更加地痛恨这个他曾经付出了所有真心真情的女人:犯了这么大的错竟然还敢死不认罪!由此他们两个人的误会就会愈发地加剧,结果一定就是两败俱伤。试想,哪一个男人能够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红杏出墙?因此王爷的感情将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而冰痛彻则会被永远打入冷宫,甚至还会遭到家法处治。 只是他们的一拍两散对她霍沫而言,具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虽说还没有进府的时候王爷就开宗明义、约法三章,将她未来的道路堵得死死的,没有给她留下一丁点儿的憧憬甚至是幻想的余地,然而现实却是事与愿违,无论堤坝筑就得有多高,爱之江水就会涨到那么高,因为霍沫对他的倾心爱慕早已泛滥成灾,岂是一道无名无分的防洪堤坝就能够横加阻止? 放眼整个王府女眷,也只有冰凝与她有的一比,其它的姐姐们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就算是年姐姐美若天仙、聪慧过人,可是如果单从容貌上来讲,虽然冰凝似乎是更胜一筹,但是容貌可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否则怎么还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俗语呢?至于才学嘛,两个人又没有比试过,谁胜谁负现在断言还为时尚早。因此就凭这两项,两个人几乎是打了一个平手。 但是霍沫还有两个优势,是冰凝天生注定落败,永远也无法企及的资本。一个是霍沫出身满洲贵族,而王爷是皇子,出身和血统是皇家极其看重的一个重要因素;另一个那就是她比这个年姐姐要足足年轻六岁!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雍亲王府也难逃脱这一定律,否则怎么有冰凝现在的得宠?就凭这两点,再加上冰凝自毁长城的“红杏出墙”,未来的道路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因此现在就下结论认为她霍沫命该如此实在是为时尚早,毕竟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之人。 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霍沫的心中立即忐忑不安起来。如果由于她她这个不开口令王爷与冰凝两人的误会愈来愈深并彻底分手,最终由她坐收渔翁之利,虽然这个“利”是她的梦寐以求,可是她这么做与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虽然极度自责与不安,可是面对有可能来临的爱情,而冰凝与她非亲非故,霍沫的心理天平渐渐地不知不觉中倾斜起来。 ... 第1616章 幸福 似睡非醒、如梦如幻中的王爷哪里知晓霍沫的这些矛盾与纠结,他只知道不管自己询问什么,也不管自己如何心焦难过,“冰凝”/xshuotxt/com如此倔强的冰凝真真的是气坏了他!这件事情明明是她做错了,而且他已经不计前嫌,已经发自内心地原谅了她,她不但不承认错误,竟然还敢这么做,她这是想要干什么?从前她总是与他对着干,但是现在看来,那些只能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罢了,这一次可是天大的事情,不解释清楚了,永远都会是他们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坎,解不开的疙瘩。 他不想与她再这样别别扭扭地度过后半生,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他们的幸福还远不止于此,他想要的幸福生活只有冰凝才能给予,他相信这一次一定是误会,他只要她亲口对他说出来就足够。于是情急之下王爷伸出手来,一把将“冰凝”握着水墨竹帕子的那只手连同帕子一并攥在他的手心,这才再度开口说道:“你若是不说,爷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小巧而柔软的手被他大大的手掌紧紧包围,有如一股电流击穿霍沫的心。他们朝夕相处的三、四个月时间里,尽管她日日服侍他的饮食起居,可是他们从不曾这样亲密地牵过一次手。从前没有过肌肤相亲的经历,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好,而现在当她的小手被禁锢在他的掌心,才知道与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才能称作是幸福美满。 虽然现在的她在王爷的眼中完完全全就是“冰凝”,但是也只有这样的阴差阳错,才能够令霍沫平生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甜蜜,竟是如此的味美清纯、甘之如贻。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美好,以致霍沫禁不住暗暗祈求菩萨:就让时光在此停留,停留到地老天荒的那一刻;就让她的手永远停留在他的掌心,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菩萨仿佛真就听到了霍沫的祈求,真就让她的小手停留在他的掌心。当低眉垂首暗暗祈祷完毕的霍沫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之时,禁不住抬头向他望去,只见王爷早已经再度陷入了昏睡之中,可是他的手就像她所无限期盼的那样,仍然紧紧地攥在她的手上,还有那个帕子,早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 可是即使他已经昏沉沉地睡去,即使在他的心目中她是“冰凝”而不是霍沫,可是她仍是深深地陷入了巨大的幸福漩涡之中。在心中暗暗对菩萨千恩万谢一番之后,又禁不住地思忖道:也许他们并不是情深缘浅,他们只是缺少适宜的契机。 就这样,霍沫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轻微得难以觉察的动作都会惊扰了他的沉睡,更是害怕从此再也没有机会与他牵手,因而这一刻显得是如此的弥足珍贵,她要将这个永生难忘的时刻永远留在心间,每多一秒钟的心手相连,她的幸福感就要增加不知道多少倍。 ... 第1617章 解脱 更漏尽职尽责地保持匀速前进的步伐,但是在霍沫看来,它的步伐实在是太快了,太快了!她是多么希望更漏坏掉了,老天爷睡着了,这样她就能将他守在身边,永远地守在身边。 感叹时光飞逝如电之余,心中被幸福充盈满满的霍沫禁不住抬眼望着沉睡中的王爷。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沉睡中的他,从前的他为了维护正人君子的形象,总是刻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仿佛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他害怕被刺痛,被伤害。此刻失去自我保护能力的王爷虽然不再有和蔼的话语、坚毅的目光、睿智的思想,但是在霍沫的眼中,如此毫无生气的他却更是有一种别样的魅力,犹如磁铁般紧紧地吸引着她,令她更加坚定地相信自己的选择,甚至对于这个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选择不再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她只是保持沉默罢了,既没有趁人之危,也没有落井下石,更没有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恶意中伤。这一切都是年姐姐自己行为不慎、咎由自取的结果,本就应该为王爷遭遇如此尴尬的境地,身陷如此痛苦的深渊承担全部的责任!而她虽然没名没分,但是只要进了府里,从名义上来讲就算是王爷的女人,从这个角度来讲,她们都是平等的,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如果王爷将来爱上她,那也是冰凝自己行为不端造成的后果,她霍沫没有主动去争,去抢,因此她当然也没有在爱情来临的时候主动拱手相让的道理,因为爱情是自私的,而现实是残酷的。 至此,霍沫终于不再纠结于矛盾与痛苦之中,成功地实现了良心上的自我解脱,同时对于因为这个牵手而初尝幸福滋味的格外珍惜,也令霍沫在品味幸福的同时悟出一个真理: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原来幸福就在自己的手中!它是可以由自己来掌握,只是需要积极努力地去争取。 人生的上一次幸福还没有来临就永远地离开了她,遭遇了那场天灾令温室中成长的霍沫尝尽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感谢上苍,让她有机会承蒙十三爷的恩情,感谢上苍,由于十三爷与王爷手足情深,令她有缘与他相遇,令自以为此生与幸福绝缘的霍沫还能在今生今世再度被老天眷顾,得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机会。 这是天意!她若是为了成全年姐姐而白白地放弃近在咫尺的幸福,那就是违背天意,老天爷会责怪她,更会惩罚她。 念及此,霍沫轻轻地将头抵在他的胸膛。这是她无数次幻想中的场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真切地实现,令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沉入到了梦中。于是霍沫狠狠地用贝齿咬了咬朱唇,当即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虽然隔着厚厚的锦被,却仍是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而这普普通通的心跳在霍沫的耳朵听来,仿佛是天籁之音,深深地打动她的心扉,令她禁不住暗暗祈祷:也许在不远的未来日子里,每日都能够听到这动听的旋律,再也不是她的奢求与梦想…… ... 第1618章 震惊 不知道过了多久,由于背对着更漏,又一直不敢动弹生怕惊醒沉睡中的王爷,霍沫根本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时辰,直到院外响起零零落落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交头接耳声,她才知道这是快要五更天了,奴才们已经陆续开始起床当差。 不仅仅是霍沫听到了院外悉悉索索的声响,就是一夜昏头脑涨、“胡思乱想”的王爷也被清晨渐渐地唤醒了一些意识,于是紧握了霍沫一夜的手指开始出现松动的迹象。可是她则因为整整一个晚上都保持这同一个姿势,即使此刻终于被“松绑”,然而五根手指全部已经僵硬得都不会动弹了。 生物钟在持续地发挥功效,因此没过多久,王爷就从沉睡中逐步清醒过来,只是当他睁开眼睛,半天都没能回过神。这是哪里?由于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在女眷的院子里留宿,甚至还曾经狡兔三窟地打游击,因此当他发现这里既不是朗吟阁,也不是浴砚书屋,更不是后海新宅,而是女眷内宅!这个发现令王爷格外地震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思绪一点、一点地向前回放,终于在愣了半天之后他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前来晓月轩检查天申的功课,然后借韵音的房间与霍沫闲聊了几句,然后……,没有什么然后,此时他确实是身处在韵音的房间,只是他怎么没有回书院呢?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转眼寻找韵音的时候赫然发现,在他身边服侍的人竟然不是韵音,而是霍沫!那……,韵音去哪儿了?他与霍沫在韵音的房间,这不是鸠占鹊巢吗?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不待他找到这个房间的主人,紧接着第三个震惊再度朝他袭来,不给他片刻的喘息机会。由于发现身处晓月轩,又是霍沫服侍左右,令他条件反射地寻起自己的衣裳来,这才发现,锦被之下是竟是他的胸膛!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记得昨天晚上冰凝也来了呢?那她怎么也不见了?只留下霍沫一个人?……噢,一定是她过来之后,看到他不但躺在韵音的床上,身边竟是由霍沫近身服侍,她那是生生被他气跑了…… 一想到这里,王爷顿时陷入了绝望之中!原本他还理直气壮地寻冰凝“红杏出墙”的不是,要她立即解释清楚与十四阿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想到风水轮流转,眨眼之间形势急转直下,立即变成他与霍沫、韵音两个女人纠缠不清起来。这个把柄被她牢牢抓住,他可真是百口莫辩、回天无力。 不用猜也不用想,冰凝一定是见到这一幕连理都没有理他,当即气得转身就走,根本不听他任何的解释。可是不管她听不听,王爷下决心必须向冰凝解释,告诉她这一回跟上次一样,“眼见为虚,耳听为实”。可是他怎么跟她解释呢?若要是想解释清楚就要拿出来响当当的证据!证据,证据,证据在哪里? ... 第1619章 商量 就在王爷急得团团转,四处寻找证据的时候,老天爷终于被感动,眷顾了他一次,于是第四个震惊没有如期而来,相反却送给他一个无比安慰和踏实的贴心丸!因为他发现自己里里外外的那些裤子们全部完好无缺地穿戴在他的身上! 裤子的存在绝对是极有说服力的证据,这个发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连老天爷都舍不得难为他!找到了证据,王爷顿时心花怒放,于是喜不自禁之余再偷眼向霍沫望去,*xshuotxt/com果不其然,菩萨保佑,阿弥陀佛,那是一个衣衫整齐、神色自如、面带微笑的霍沫!至此,他的一颗心终于踏踏实实地放进了肚子里。 霍沫哪里知道王爷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只是见到王爷竟然一反常态、满脸笑容地望向她,不明就里的霍沫以为他这是对于她这整整一晚精心服侍的感谢,顿时心中更是感到格外的甜蜜。为了不被他发觉自己的心中的秘密,于是霍沫赶快开口说道:“爷,时辰不早了,妾身服侍您起来吧。” 王爷一听霍沫要服侍他,刚刚还心花怒放、喜不自禁的他登时吓得惊慌失措起来,连想也没想就赶快连连阻止道:“不用!不用!你……,你……,要不,你去把秦顺儿喊进来。” 平日里说一不二的王爷由于被眼前的场景急得不知所措竟然口不择言地跟霍沫打起商量来,实在是令她始料未及。在他们以往的交往当中,他总是充当了智者与前辈的角色,特别是对她未来道路的探讨,对她的人生抉择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因此霍沫从来对王爷都是推崇备至、言听计从。 然而她刚刚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从前曾经说过无数次的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招致他如此的惊异失措,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一言九鼎的果敢坚毅。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吗?一想到这里,霍沫登时感觉犹如从天堂跌进了地狱,心中格外地不是滋味。 不过,既然他在跟她打商量,那么她就可以耍赖不同意这个商量!秦顺儿进来的后果就是她将白白地浪费掉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如果她不趁热打铁,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这么的纯佳的时机呢?于是王爷犹犹豫豫的话音才落下,霍沫立即答道:“回爷,就不用秦公公了吧。妾身又不是没伺候过您,规矩全都懂呢。” 如果换了其它女人,王爷自是不会跟她这么客客气气地有商有量,而是直接一嗓子就将秦顺儿唤了进来,若是对方也像霍沫刚刚这样回复他,更是立即抬脚就走,绝无二话。可是眼前之人不是他的什么女人,而是霍沫,他是她的大恩人,她是他小阿哥的督导师傅,他们从来一直都是拘着面子,根本没有熟悉到可以随时翻脸不认人的地步。由于担心她的面子上过不去,于是王爷没敢拿对付其它女人的那一套来对付霍沫,而是赶快解释道:“爷……,这不是衣衫不整嘛……” “您这衣衫若不是妾身帮着脱下,怎么会不整呢?” ... 第1620章 斩麻 霍沫这一句话立即将王爷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她说的没错,他的衣裳反正不是他自己脱下来的,不是霍沫就是韵音。虽然此时韵音连个影儿都见不到,不过真若是韵的话,霍沫岂敢颠倒黑白,独自揽下这个事情,毕竟她是寄居在韵音的屋檐下,怎么说也不能得罪这个一院之主。 被霍沫围追堵截得无处可逃的王爷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说道:“去叫你耿姐姐进来吧,爷习惯她了。” 秦顺儿是奴才,所以当王爷提出要秦顺儿进屋服侍的时候霍沫才有胆量跟一个奴才争宠,而竟敢不听他的吩咐,但是韵音却不一样了,她可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女人,正经百的主子,霍沫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这一回霍沫确实是再也找不出来任何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一来这里是耿姐姐的房间,王爷怎么任由她鸠占鹊巢,由她来服侍呢?这不是在打韵音的脸吗?二来虽然王爷的语气很是委婉,但是态度却格外的坚决,有四两拨千斤之效,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够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呢?只是被王爷如此明白无误地拒绝令霍沫实在是一时难以接受,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神色极为羞愧难当。 王爷与霍沫在从前的交往过程中一直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从不曾驳过她的面子,因此现在面对霍沫的窘境,他也有些后悔,可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现在不硬下心肠,就会令她继续心存侥幸与希望,那岂不更是害了她?长痛不如短痛,唯有快刀才能斩乱麻,才是为了她好。于是他装作没有见到霍沫紧咬嘴唇竭力隐忍的样子,又继续说道:“你怎么还不快点儿去?一会儿爷还有事情呢,没有功夫再耽搁了。” 王爷的这番狠心催促确实达到了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是结局有些残忍,对于早已经羞愧不已的霍沫无疑更是雪上加霜,因此他的话音才刚落下,满脸愧色、无地自容的霍沫就迅速地起身朝他说道:“回爷,妾身这就去。” 没有等他再说些什么,霍沫就极为失礼地自行离开了。望着眼中噙满泪花的霍沫,他不可能计较她的失礼之举,唯有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时同意她入府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因为他以为霍沫早已经看破红尘、无欲无求,如果他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当初一定不会答应十三阿哥,不仅仅是因为冰凝,更重要的是出于道义。毕竟他是君子有德之人,先是口口声声地对身陷困境的霍沫施手相救,然后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强占民女,他这不是成了趁人之危、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这是他极为不齿的行为!因此就算退一万步说,就算后来他们果真能够日久生情,他也只会在内心中暗暗地对霍沫心动,但是终其一生都不会将这份心动表达出来,因为这是他的道德观,与爱无关。 ... 第1621章 待兔 直到现在霍沫都没能透彻领悟,她与王爷之所以没有缘份完全是因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xshuotxt/com 如果要怨的话,她也只能是哀怨时光,怨这几个月的相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短暂得令她难以深入地了解王爷的为人禀性。假若老天再给她多有一些时间来读懂他,霍沫一定会对自己今早的言行后悔不已,一定再也不会如此莽撞行事、自取其辱。假若老天安排她以赐婚的形式进得府来,也许结局又会是另一番景象,毕竟霍沫既有婉然的温顺贤淑,又有冰凝的才学美貌。 不过要说霍沫的优势在于满人血统与年纪轻轻的话,那么冰凝也有霍沫这辈子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不仅出身于名门望族、家世显赫,更有来自皇上的鼎力支持。 现实已然如此,再也没有假若或是如果的余地,而且王爷旗帜鲜明的态度令霍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霍沫羞愤交加之中推开房门打算差人去请韵音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只见屋门外不仅仅有秦顺儿恭候,还有韵音、碧荷,还有她自己的丫环小琴,全都齐唰唰地聚集在房门口,仿佛是守株待兔般等待着她的出现。 刚刚在王爷那里自取其辱、羞愧难当,顷刻之间又被一众主子奴才们逮个正着,难道说刚刚她与王爷的那番对话全都被众人听了墙角去?一想到这里,霍沫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因此将行礼请安统统忘到了脑后面了,只急匆匆地对韵音说了一句:“爷在等姐姐呢”,然后一边哭着一边脚步飞快地朝自己的房里奔去。 小琴见自家主子没头没脑地夺路而逃,由于情况不明弄得她不知道是继续留在耿主子这里赔罪还是追上自家主子赶快去服侍,犹豫半天最后仍是选择了朝韵音先赔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启禀主子,奴婢这就……” 在霍沫没有推开房门之前,韵音实在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虽然她知道霍沫和王爷都在她的房里,但是她以为一会儿见到的会是一个满脸羞色、脸颊通红的霍沫,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神色慌张、哭哭啼啼的霍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不待她上前好言相劝,就听霍沫说王爷找她有事情,登时也像小琴那样,不知道是该先去安慰霍沫几句,还是赶快进屋去向王爷回话。 此时面对神色尴尬、欲言又止的小琴,韵音立即决定暂且摞下霍沫交给小琴去安抚,而她则赶快进屋向王爷回话。谁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霍沫这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情况不妙,那么她当然要赶快进屋去替霍沫求个情,请王爷息怒。因此韵音一边着急忙慌地往屋里走一边对小琴说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伺候你家主子去!” 小琴一听这话,仿佛得了特赦令般兴奋不已,赶快朝韵音的背影说了一句:“多谢耿主子!”然后掉头就朝霍沫的房里奔去。 ... 第1622章 知趣 小琴昨天晚上被霍沫留在天申阿哥房里等她一会儿,去去就回,结果等来等去,没把自家主子等来,倒是把耿主子给等来了。小琴和天申阿哥一见韵音过来,一众人等赶快起身行礼,然后就听韵音吩咐道:“小琴,你先回你们房里去吧,爷过来了,你家主子正在回话呢……” 一听说自己的阿玛过来了,心急的天申还不等他额娘吩咐完就迫不急待地问道:“额娘,今天阿玛怎么又来了?” “瞧你这话问的,若是让你阿玛听到又得罚你去……” “额娘,儿子是想问,阿玛今天又要考什么功课?这不是怕儿子答不好功课,额娘您的脸上也无光嘛!” “呵,你也知道要好好用功读书了?” “儿子一直就好好用功的!” “那你阿玛还给你单请师傅?元寿哥哥怎么没有单请师傅呀?” “额娘!儿子跟您保证,用不了几天,老师傅就再也不会住在咱们院子里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额娘从来没有读过一天,也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你怎么能这么不尊敬师傅?” 说完这话,韵音突然意识到小琴还在房里没有离开,登时不好意思起来:这若是传到霍沫妹妹的耳朵里……,唉,实在是丢死人了。于是韵音赶快又唬起一张脸朝天申阿哥说道:“你好好再读会子书吧,小心一会儿阿玛过来查你功课。” 吓唬完天申阿哥,韵音才转过身来对小琴说道:“我今天一早儿就跟钮钴禄主子约好了,一会儿去她那里串个门子。爷正跟你家主子说小主子的功课的事情,反正我也听不懂,就不去打扰了,那,那你也不用过去服侍了,就先回你房里忙些别的差事吧。” 听韵音吩咐完毕,小琴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她一个外来的奴才也不好多说什么,主子有什么吩咐她照着做就是了,于是就先回了霍沫的房里。小琴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二更天还不见自家主子身影,然后也不知道自己等到了几更天,反正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惊得她赶快起身朝里间屋走去,这才发现屋里仍是空空如也,再一看更漏,马上就要五更天了!那,那她家主子…… 小琴顾不得多想,随便披上件棉衣就出了房门朝韵音的房间走去,待走近才发现,韵音、碧荷,还有秦顺儿早就恭候多时了。 韵音确实去了惜月那里。当王爷说他想与霍沫说说天申阿哥的功课时,韵音当即“心领神会”,于是先是找了一个她有事要请霍沫过来的借口,然后又知趣地躲到了惜月那里。只是惜月那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借宿重绮馆吧,惜月那么精明的人不用问就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不想给霍沫惹事生非的韵音一直熬到三更天的时候,才不得不起身告辞。待她回到晓月轩,却只见正房仍然烛火通明,由于搞不清状况,韵音只得是去了平时当作客房的西厢房里挨了一晚。 ... 第1623章 事实 虽然躲到了西厢房,可韵音仍是躲不开脑海中无休止的情景回闪,一会儿是王爷吩咐要借她的宝地与老师傅商讨天申的功课,一会儿是碧荷欲言又止的神情,一会儿是霍沫那灿若桃花般的笑靥,/xshuotxt/com就这样,韵音整整一晚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总是竖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既是希望自己正确地理解了王爷的意思,又是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不到五天的时间里王爷两度造访晓月轩,从不合他心思的天申阿哥竟然变成了香饽饽,难道说这些全都是因为霍沫妹妹?或者说是因为年妹妹…… 胡思乱想了一夜几乎都没有合眼,好不容易挨到了奴才们开始上差的时辰,于是韵音早早起了床,然后赶快去秦顺儿那里一起恭候王爷的吩咐。她要表现出格外大度的样子,既然他将霍沫安排到了她们晓月轩,这头一回可是不能让王爷误以为她对霍沫的受宠横加阻拦,虽然这不是一件令人非常高兴的事情。结果还不待韵音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谁想到竟然是霍沫梨花带雨、夺路而逃,这……,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韵音进了自己的房里,只见王爷穿戴整齐地坐在外间屋的主位上,就像她们守株待兔地等待霍沫那样,他也在等待着韵音的到来。面对此景韵音当即是吓了一大跳,继而如坠五里云雾:刚刚王爷不是特意要霍沫传话,吩咐她进屋来服侍吗?可是,眼前的他分明是已经由霍沫服侍完毕的样子,那还要她进来做什么? 不管要她进来做什么,先行礼请安是必不可少,于是韵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妾身给爷请安。” 虽然一直在屋里,王爷当然知道霍沫和她的丫环小琴已经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里,因此见到韵音之后,他镇定自若地开口道:“噢,起来吧,你去把秦顺儿叫进来吧。” 韵音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要秦顺儿进来服侍为什么不能由霍沫直接传话,非要绕她一道手?不过依照她的性情再是震惊、奇怪,哪怕是伤心、痛苦,韵音都不会多说一个字,而是按照王爷的吩咐立即去喊了秦顺儿进来,于是主仆几个人一通紧张有序的忙碌,终于完成了晨起各项事宜。 即使是将王爷送到了院门口,目送他渐行渐远之后,韵音都没有搞明白他与霍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霍沫被宠幸应该是不争的事实。想必这霍沫妹妹由于是第一次服侍王爷,估计是哪里不懂规矩惹恼了他,不过谁都有第一次,犯些大错小错都是在所难免,想开点儿就是了。再说了,能被王爷宠幸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一件事情,总比一辈子没名没分地窝在晓月轩里寄人篱下要强多了吧。想到这里,原本因为寄自己篱下而对霍沫很是不好意思的韵音登时心中坦然了许多。 不止是韵音,碧荷、小琴、秦顺儿对于亲眼所见也都是心照不宣,回此即使韵音不是一个惹事生非、爱传闲话之人,但是霍沫作为王爷的女人不再是有名无实的秘闻就像是长了腿一样传遍了王府的各个角落。 ... 第1624章 矛盾 康熙六十年的腊月一眨眼的时间就过去了,明天就是除夕夜,按照惯例,乾清宫里要举办家宴,同样是按照惯例,王爷与他的嫡福晋、侧福晋一行四人准时出席,还是按照惯例,在前往乾清宫之前,他们要先去永和宫向德妃娘娘请安。 冰凝是他的侧福晋,明天的这个场合她必须出席,可是牡丹台风波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他却仍是没有正面直视这个问题,更不要说有效解决了。这可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他从来都是雷厉风行、坚决果断,从来不会优柔寡断、犹犹豫豫,可是十几天来,他没有给苏培盛下过任何指令,因此冰凝依然在那个不知名的田庄苦挨时日,得不到任何来他的消息。 他也想尽早解决问题,尽早得到解脱,可是他又怕知道事情的“真相”,因为他自知自己没有足够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万一是不好的结局,不知道总比知道要强许多。 急性子的王爷能够强忍十几天而不发实属不易,此时此刻,眼看着康熙六十一年的新春佳节日益迫近,在这个阖家团员的日子里,他不想还像上一次表功家宴的时候那样,少的虽然只是一个人,多的却是满心的牵挂。 或许明天乾清宫的家宴是一个绝佳的转机,能够给他提供一个主动向冰凝开口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他臊眉搭眼、主动让步,而是因为要出席宫宴不得不理会她罢了。 可是这件事情明明是她做错了,不但没有解释清楚她与十四阿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竟然还要他主动向她开口,天理何在?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放弃了明天这个机会,以后更难找借口了,然后,他们或许从今往后就真的一刀两断了。 一刀两断?这个词的出现令他的心中突然格登一下子。唉,实在是舍不得呢。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个情趣相投、甚合心意的女人,就这么轻易草率地分手,恐怕下辈子都遇不到这么可心的红颜知己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恶!既然有心给爷来托梦,为什么梦都托到了,还是死活都不肯开口承认一下错误呢?爷又不是真的要把你怎么样!况且爷知道你是冤枉的,委屈的,不过就是要你主动认个错罢了,你这个人呀,怎么永远都是这么犟呢!难道说还要爷向你认错?真是反了天了! 王爷一边在心中暗暗骂着冰凝,一边手中禁不住地伸向了抽屉,因为那里有好多好多关于她的东西:有令他怦然心动的管家汇报,有令他备感甜蜜的爱情诗句,有令他五味杂陈的纸燕子,还有…… 此刻他的手指触到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绢纸,不用展开他也知道,那是冰凝与他合作共同绘画的她的“心上人”,之所以说是合作,不过是因为他最后自作聪明地给那个“心上人”添上了胡子罢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打开了这个绢纸,那个几乎刻在他脑海中的画中场景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枣红骏马、月色朦胧,衣袂飘飘、萧声悠扬…… ... 第1625章 恶感 当王爷打开这幅绢画,出神地望着这画中人,特别是他最后似画龙点睛般添上的那一笔胡须,使整个人物登时鲜活起来,面对自己的“杰作”,他更是无法理解冰凝,为什么托梦与他,却是面对他的步步紧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似有难言之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明天即将到来的宫宴,还有宫宴前的永和宫请安,他不仅仅要面对冰凝,他还要同时面对牡丹台风波的另一个关键人物,/xshuotxt/com作为一同胞兄弟,他可以在其它的场合故意躲开,但是在他们亲额娘--德妃娘娘面前,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可能躲得掉?一个冰凝已经令他头痛不已,若是再见到十四阿哥这个冤头债主,他还能忍得住吗? 想到即将在永和宫见到这两个人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他的眼前,王爷那好不容易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再度急速地乱跳起来。越想越觉得别扭,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好像并不是因为牡丹台事件以后才对这两个人心生恶感,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没有好印象,于是伴随着急速乱跳的一颗心,王爷的大脑也开始飞速地转动起来,左思右想,前思后想,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 那是康熙四十九年的中秋佳节,刚刚嫁入王府的冰凝第一次出席宫宴,也是在永和宫,虽然由于他迟到了一盏茶的功夫未能有幸见到那个混乱的场景,但是在当天晚上回府的马车里仍是从雅思琦的口中听到了那活灵活现的一幕。 “爷啊,今天十三弟妹可真是好生奇怪呢!” “噢?” “您说说她今天是怎么搞的,竟然主动先向老十四打招呼,哪儿有嫂子先给小叔子见礼的道理?这么知书懂礼的一个人,怎么糊涂成这个样子!就因为她坏了规矩,弄得穆哲也跟着犯了糊涂,赶快给老十三请安,然后这兄弟二人是给妾身见礼,把向额娘见礼都耽搁了!那老十三也是,真是把萨苏宠得没边儿了,犯了这么大的错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吭一声,惹得额娘险些大发雷霆,若不是秋婵正好过来禀报乾清宫家宴开始了,额娘没了功夫,否则萨苏准少不了一顿责罚。” 雅思琦像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完之后半天了,王爷才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她在吗?” “回爷,您问谁?” “就是新进府里来的那个。” 雅思琦这才回过味儿来,王爷口中的“她”指的是天仙妹妹,可是这一回轮到雅思琦半天张不开口了。冰凝当然在场,不过,她的样子简直是要比萨苏还气人,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十四阿哥,真是不守妇道,不懂礼节!可是她怎么跟他说呢?这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天仙妹妹一定又要被他处罚。虽然年妹妹的表现确实理应受罚,但是才过门的媳妇就已经被罚得又是扣月银,又是抄女诫,最后两个奴才还无缘无故地成了替罪羊受了家法,因此按照今天的表现,冰凝定是少不了两个时辰的跪佛堂。假若由于自己的一句话而令天仙妹妹挨上一顿皮肉之苦,雅思琦的心中实在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 第1626章 屡犯 见雅思琦半天没有回话,/xshuotxt/com萨苏如此出格的举动竟然没有遭到十三阿哥的半点儿埋怨,还是在永和宫这么重要的场合,那么这里面一定是有极大的隐情。会是什么隐情呢?以前他们在永和宫请安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怎么这一次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一次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当然有!以往只有他、雅思琦、淑清、十三阿哥、萨苏、十四阿哥、穆哲这几个人有资格随自己的夫君进宫向德妃娘娘请安,有资格参加乾清宫的家宴,而今天不同的是,女眷中又多了一个冰凝!因此王爷自然是将怀疑的重点投向了刚刚嫁入王府的这个新的侧福晋身上。 果不其然,当他不动声色地向雅思琦询问“她”的时候,刚刚还滔滔不绝、义愤填膺的雅思琦登时哑了口。看来问题果然是出在“她”身上,王爷的心中有了底。刚刚他之所以用“她”来称呼这个新娶进门的女人,除了自一开始就种下恶感连连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确实是忘记了她的闺名叫什么,唯一记得的就是她的娘家是年府。 等了半响也没有等到雅思琦的回复,王爷有点儿恼火起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嘛,你个嫡福晋怕什么!好,雅思琦你不说,爷来替你说! “是不是她又把十四弟当作爷了?” “啊?爷啊,您……,您怎么……” 被王爷猜中事情的来龙去脉,雅思琦万分懊恼。唉,自己心软有什么用?有那么多人看着呢,至少淑清会兴灾乐祸地早早去告密,害得自己这么被动尴尬! 这一回雅思琦确实是冤枉了李姐姐,淑清再是迫不急待地想要对冰凝落井下石,也要等他们一行回了王府才可以动手,而乾清宫的家宴上男宾女眷虽然同处一处,但也隔着丈远,这李姐姐再是持宠而骄也还是懂得规矩知道分寸,断不可当着皇上的面去给王爷传递小道消息。 望着雅思琦目瞪口呆、大惊失色的样子,王爷在心中禁不住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一个月前冰凝在王府的家宴上误将十三阿哥认作了他,当时他就气哼哼地暗骂她:连十三弟她都能搞错了?那要是见到了十四弟,这个长得最像他的兄弟,她还不更得指鹿为马?没见过她这么糊涂的人!玉盈姑娘居然还说她是知书达礼、智勇双全、才学过人、玲珑心窍?她简直就是一个糊涂蛋! 因此当雅思琦向他禀报萨苏在永和宫搞得人仰马翻的那一幕之后再也不肯多说什么的时候,王爷的第一个直觉就是一定是那个糊涂蛋又一次认错了人。 上次错认了十三阿哥,冰凝领到了罚抄十遍女诫的处罚。原本以为罚抄十遍女诫能够令她从中汲取经验教训,谁想到不但根本没有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今天竟然变本加厉,居然又认错了十四阿哥,不担惹恼了德妃娘娘,更是平白地害老十三媳妇被牵连! ... 第1627章 貌似 对于冰凝的屡教不改,王爷虽然是还被气得火冒三丈,可是他最终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严惩不怠,究其原因还在于王爷是一个非常讲道理的人。 在他看来,冰凝误认十三阿哥算是情有可原,毕竟她是深居内宅后院的女人,对于能够堂而皇之出现在王府后院的男人,自是想当然地误以为是他,因此他只给予了冰凝罚抄十遍女诫的处罚。 今天再度误认十四阿哥仍是情有可原,毕竟十四阿哥与他是同胞兄弟,样貌实在是太过相像,况且从成亲到现在冰凝总共也没有见过他一回、两回,因此虽然她再次犯下同样的过错,本是罪不可赦,可是办事公道的王爷仍是选择原谅她。 错认十三阿哥的结果只是被罚抄了十遍女诫,那么这一次的错认理由更充分,也更值得原谅,王爷哪里还能找得出来一种比罚抄女诫更轻的处罚手段呢? 就这样,初嫁王府的冰凝踏踏实实地躲过了一场家法处置。转眼间已经是十年过去了,当今天王爷望着手中的绢画再度想起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冰凝如何坏了规矩、惹恼了额娘的问题上,而是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情节! 因为他与十四阿哥相貌太过相仿才造成了冰凝的误认,那么几个月之前冰凝在向他坦白承认也有心上人,还担心他不相信,特意作画一幅的时候,被幸福与甜蜜冲昏了头脑的他望着冰凝笔下的人物,竟然一厢情愿地误认为她画的心上人竟然是他自己!竟然还自作多情地往那个人的脸上添上几笔胡子! 他可真是蠢到家了!一想到这里,王爷当即恼羞成怒,先是一把就将手中的画卷狠狠地撕扯起来,可是他忘记了,这幅画是画在绢帛之上,而非纸张,因此他胡乱地撕扯了好几下都丝毫没有结果,气得他一扬手,就将那幅画狠狠地投向手边的烛台,登时房间里弥漫起一股焦糊的味道,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幅绢画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可是即使是化作了灰烬仍是难掩他的心头之恨,于是一抬手,烛台跟着遭了秧,咣当一声落地,惊得一直靠在他脚边取暖的新近领养的小巴狗“呜”的一声狼狈逃回自己的小窝里,惊得在门外候差的秦顺儿赶快挑帘冲进了屋里,急急地问道: “启禀爷,您有什么吩咐?” 他不会有什么吩咐,只会将余怒撒在往枪口上撞的秦顺儿的头上。 “赶快给爷滚出去!” “求爷息怒!求爷息怒!您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就都朝奴才发吧,把火气发出来,您心里头才能好受些。” 秦顺儿哪里知道王爷是因为什么而暴怒不止,只当是他又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赶快尽职尽责地好生相劝一番。谁想到秦顺儿不劝还好,这一番相劝更是令他觉得又是窝囊透顶、愚蠢到家,又是觉得丢人现眼、没脸见人,于是随着秦顺儿的进屋瞬间掀起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 ... 第1628章 毁灭 王爷觉得心里头的这口气实在是太过窝囊,这么多年来不但没有发现冰凝暗恋十四阿哥,而且还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地误以为自己就是她的心上人,天底下可真是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大傻瓜来了! 王爷认定了冰凝与十四阿哥之间存有情分,不仅仅是因为冰凝这幅“自投罗网、主动招供”的画像,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xshuotxt/com想当初十四阿哥与阿哥一伙人快将年府的大门踏破了,以致当年他与婉然在塞外伴驾的时候,那时名字还是玉盈的年家大小姐见到远方走来的十四阿哥,吓得花容失色、调头就跑,还不是生怕被这个故交认出来?特别是当时她还是扮作丫环的模样,更要令人疑虑重重。 冰凝是四十年秋冬天的时候来到京城年府,虽然第二年就参加了选秀,虽然王爷倚仗皇上的封赏而已经成为年家的新主子,但是那个时候年家与十四府的往来仍是比较密切。因此作为待选的秀女,冰凝身居年府深闺,虽然不可能有机会与十四阿哥亲眼相见相识相知,但是由于十四阿哥经常造访年府,冰凝听到他抚琴吟诗的机会应该有很多,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至此,一切曾经能够算作是问题的难题全部迎刃而解!以冰凝那么高傲的心气儿不可能随随便便地爱上一个人,因此只有经常造访,多次接触才有可能培养出感情。而对于十四阿哥的造访,年府没有必要瞒着她这个二小姐,因此冰凝理应知道来访的客人姓甚名谁,由此看来,冰凝上次作画的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中,与对方不曾谋面应该是真,而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应该是假。 王爷终于“明白”了冰凝为什么能够仅仅凭借琴声就会对一个不曾谋面的乐匠伶人产生了爱慕之心,原来那个心上人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乐匠伶人,而是自小接受皇家正统贵族教育,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的十四阿哥!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冰凝笔下的心上人模样是如此的传神,或许年家公子给她描述过十四阿哥的模样,而冰凝又是天资聪慧之人,只凭兄长的口述,再加上心有灵犀,下笔才会如此的惟妙惟肖。 得出这个结论绝对不是王爷的主观臆断、凭空捏造,这个解释不但逻辑上讲得通,更有牡丹台风波为证,有画为证!假若没有私情,怎么会被人利用,又怎么会见到了来人仍是没有松开相挽的手臂? 只是这个结论实在是太过残酷,一想到自己曾经错付的真心,正在气头上的他不但怒火中烧,更是由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于是被气得发疯的王爷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突破口,于是书桌里那些珍藏了许久的物件连抽屉一骨脑地被他一把拽了出来,然后统统地扣在了应声落地的烛台上。 抽屉里的物件全都是纸页,比绢帛更加易燃,因此只顷刻之间烛火就将它们吞噬殆尽,不管是如字帖般的管家汇报,还是雨夜写就的东一句西一句的相思诗句,还是被折成了纸燕子的那些燕子诗…… ... 第1629章 打探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xshuotxt/com王爷没有选择与雅思琦同行,而是单人独车自行前往,于是雅思琦与淑清两人一个愁眉不展、面色凝重,一个小心谨慎、敛眉肃目,一改往日里说说笑笑、亲亲热热的样子,各自乘坐自己的马车直奔永和宫。 从王府到皇宫的这一路,雅思琦的心中如翻江倒海般地难过。年妹妹自从那场风波之后杳无音信,她四下也派了人悄悄打听,却是一丁点儿的消息也没有。雅思琦的难过并不是对冰凝未来命运的担忧,而是对王爷近况的牵挂。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尚无任何结果和定论,王爷的心情自然是糟糕透顶,一家之主脸色不好看,整个王府自然是阴云密布,好好的喜庆节日大年三十却是气氛格外的压抑,全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没有一个人喜笑颜开、喜气洋洋,相反全都是满脸愁容、哀声叹气。 王爷之所以心情差到极点,不言而喻完全是由于冰凝“红杏出墙”所致。解铃还需系铃人,雅思琦担心他被气出病来气坏了身子,于是借着大年三十晚上要参加宫宴这个难得的机会,委婉地向王爷提了出来。 “启禀爷,明天妾身要向额娘请安呢,冰凝妹妹要不要也一并去向额娘请个安呢?大过年的,额娘心里头肯定也惦记着呢。” “她病了,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不能给额娘请安了,你到时候给额娘解释一下吧。” “妹妹生病了?月影几个都在府里,她身边也没有个奴才帮着照料,要不妾身过去探望一下?要不再把月影那个奴才给她带过去?” 雅思琦表面上是嘘寒问暖,实则投石问路。她当然想知道冰凝现在身处何方,但是她更是知道,从王爷的嘴里绝对问不出来任何情况。既然他说冰凝生病了,雅思琦当然不会天真地相信天仙妹妹真是病了,不过她倒是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提出前去探望病情,既是先大度地表个姿态,也是她作为嫡福晋义不容辞的职责。若是王爷允了她探望,自是会知道冰凝现在情况如何;若是没有允了她,只能说年妹妹命运不济,前途堪忧。 结果确实不太妙,王爷一口回绝了雅思琦的提议。 “看来这些日子操办过节还是不辛苦,你还能有闲功夫管别人的事情!再说了,不管怎样,她还是爷的侧福晋,爷能少了她吃穿用度,少了她奴才伺候?” 王爷只消两句话就将雅思琦噎得红头涨脸,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她有闲功夫多管闲事,他可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与她兜兜转转,于是头也没有抬地朝雅思琦挥了挥手说道:“还不赶快下去?爷还有别的事情……” “回爷,妾身还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报,那霍沫妹妹一直住在晓月轩,虽然韵音是个老实本分之人,可是再怎么着,住在一个院子里总归还是有很多的不方便,那天晚上,韵音跑到惜月那里呆到了三更天,……” ... 第1630章 盘算 雅思琦的话说得已经十分清楚,根本没有遮遮掩掩、犹犹豫豫,王爷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xshuotxt/com这头一回就害得韵音没处躲没处避,连带着惜月也要跟着受罪,将来他若是三天两头地临幸她,那韵音和惜月两人不但要跟着陪绑,还要遭其它人的背地里耻笑。 雅思琦这么替霍沫出头争脸并不是她对这个老妹妹有多么的喜爱和关心,而是一切都替王爷,替王府着想。 天仙妹妹是无可救药了,那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但是王爷却因为冰凝的事情而心情差到了极点,令整个王府在这喜庆的节日里都被惨淡愁云所笼罩,没有一丁点儿的节日喜庆气氛。全府上下辛辛苦苦忙碌了整整一个年头,不就是盼着能够在过年的时候痛痛快快地乐呵乐呵吗?谁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局面。 怎样才能让王爷心情舒畅起来,让这个节过得喜气洋洋呢?雅思琦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有借助于霍沫妹妹这一条路了。说心里话,谁得专宠都会令雅思琦焦虑不安,最完美的结果就是百花齐放、雨露均沾,那样的话,女人们不会因为争风吃醋而打破了脑袋,各院势力得到有效的平衡,她这个嫡福晋也能够凭借名分而一人独大,而不会有人倚仗独宠在身,有王爷的背后撑腰而挑衅她嫡福晋的地位。 可是现实却偏偏总是事与愿违,自从她嫁入这个府中开始,从来都是一枝独秀的局面,先有李姐姐,后有年妹妹。李姐姐就不必说了,从来没有将她这个嫡福晋放在眼中,而年妹妹虽然对她毕恭毕敬,却是搅得整个王府鸡犬不宁。要么他们两个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雅思琦需要频频充当救火队员,要么两个人如胶似漆、甜蜜恩爱,羡煞众人又气煞众人。 现在好了,不管是李姐姐还是年妹妹全都是明日黄花完全失了专宠,本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情,谁想到从王爷到王府都被这个天仙妹妹搞得没了一丝生气,甚至是气氛紧张、噤若寒蝉。为了让王爷心情尽快舒畅起来,为了全府上下过一个欢乐喜庆的新春佳节,雅思琦不得已只好唯心地借助于霍沫的力量。 当全府风传霍沫成为王爷新宠的消息时,雅思琦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在心中轻叹一声:这一天终于来了。霍沫既有温婉的性情,又有横溢的才华,更是二年华、貌美如花,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惹人爱怜呢?王爷之所以要等这么长的时间无非是顾虑于天仙妹妹,只有给足她面子才能更好地笼络住她的二哥。 不过现在看来,他付出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确实是得到了极好的回报,本是由于极为忌惮年家势力,即使美人在前也不敢有所动作,谁想到这个冰凝竟然“红杏出墙”,给了王爷这么一个大好的移情别恋的借口。这样一来,王爷不但可以放心大胆地专宠霍沫,而且还可以用牡丹台事件打压年家兄弟的气焰,真是一举两得、只赚不赔的好专卖! ... 第1631章 毒药 雅思琦盘算来盘算去,为了全府所有人能有个喜庆详和的节日,只得无奈地暂时搬出霍沫做缓兵之计。虽然说天仙妹妹固然可气可恶,虽说是趁着冰凝失宠的契机,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老妹妹也实在是不能小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功一跃成为王爷的新宠,手段一定是不小,将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淑清都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未来的事情雅思琦实在是顾不了许多,因为她急于解决当前的难题,急于让王爷尽快地摆脱牡丹台风波的影响,尽快地心情好起来。王爷的好心情就是王府的福音,只有王爷心情好,众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既然霍沫已经成为了王爷的新宠,那么目前来讲也就只有她才能够帮助王爷尽快走出牡丹台事件的阴影,心情或多或少地好起来一些。此外投鼠忌器、瞻前顾后绝对办不成大事,霍沫得宠是事实,她雅思琦不过是适时地大度表态,送王爷一个顺水人情罢了,何乐而不为? 不过,这王府里确实是没有多余的院子,否则当初他也不至于安排霍沫挤到晓月轩去,就算老妹妹没有资格独居一院,可是那韵音既是正经主子又养着小阿哥,还要再挤进来一个霍沫,对任何一个女人而言与别的女人共居一院是极不公平的一件事情。 现在借霍沫得宠的机会趁热打铁,解决了她的院子问题,既是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王爷准备好了一个安乐窝,也是替初来乍到谨小慎微的霍沫挣下了后半辈子的家当,这两个人自然是都要对她这个嫡福晋感激不尽。 不过当雅思琦禀报完毕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都没有得到王爷的任何回答,因为他知道,虽然表面上他们谈论的是霍沫的话题,可是他怎么能够不想到冰凝?而现在的冰凝简直就是一剂毒药,令王爷才一想到她,就像上一次在晓月轩时那样,他的心再一次痛苦地揪扯起来,继而冷汗一阵接一阵地奔涌上来,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在这天寒地冻的腊月天。 若是以往,哪里还用雅思琦禀报,又气又恼的他早早就想好了无数对付冰凝的手段,连雨露均沾这种招数都能够想得出来,也做得出来,即使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暗恋十四阿哥,即使那个时候她还不曾“红杏出墙”,他就这样恶狠狠、凶巴巴地报复她了。 可是现在呢?自从知道十四阿哥是她的“心上人”之后,他的心已经被伤碎,碎到连恨她都会痛彻全身,更不要说借助霍沫的力量来打击报复冰凝了。他不会从这种打击报复手段中获得任何出奇制胜的快感,相反却是再一次遭受到毁灭性重创。 他将她放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不惜屡屡违反府规家法,可是她呢?心中竟然还有别的男人,即使是丢了魂的时候,将他这个正经夫君都忘得一干二净的情况下,仍是对十四阿哥念念不忘,真正做到了铭记一生,永不磨灭。对此,作为冰凝的夫君,王爷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可耻。 ... 第1632章 强撑 一想到自己是在与十四阿哥共同分享冰凝的爱,*xshuotxt/com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他听的多了,见得也多了,可是他从来连做梦都不曾想象过,有朝一日这种事情竟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为了争个女人而兄弟阋墙,这简直就是对他极大的羞辱。 他一个皇子阿哥什么女人没有见过?从来只有女人变着花样地讨好他,想尽招数奉迎他,他从来都不屑于,更是耻于为女人,可是现实却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做过那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不惜为她坏了府规家法,不惜为她顶住了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现在看来,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的眼中都是那么的可笑,那么的傻瓜,他的那些真心付出不是在自取其辱吗?可是曾经的他却是真的这么可笑地,这么傻瓜地为她做了那么多自取其辱的事情。 王爷是讲理之人,即使在品味冰凝这剂毒药的时候,仍是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回想他们或甜蜜、或痛苦、或心酸、或难过的那些过往岁月时,他也不可否认,冰凝对他也不全都是虚情假意,也有真意真情、真心真爱的时候,但是他无法容忍脚踩两只船,不守妇道不顾名节的女人,他也无法想象,她曾经的灿烂笑容不只向他一个人绽放过,她曾经的聪明才智不只向他一个人展现过…… 雅思琦等到三更天都没有等到王爷的只言片语,就这样被他干干地晾在一边,既没有发话让她退下,也没有开口表示同意她的提议。至此她终于明白自己捅了多么大的一个娄子,本是好心好意地想帮助他尽快打破僵局,走出冰凝的阴影,谁想到这是他一个永远都不能触碰的伤痕,而她不但触到了,还造成了鲜血淋漓的后果。 雅思琦实在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不知道年妹妹此时身在何处,但是打入冷宫应该是不争的事实,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霍沫成为新宠也不是争的事实,她按照他的心意安排这些事情,有什么错吗?还是说他抹不开面子不想大张旗鼓地宠幸老妹妹?这完全不是他的脾气禀性呢!不管是从前的淑清还是后来的冰凝,哪个得了专宠的女人不被他捧到天上去了? 雅思琦怎么想也想不通,俗话说,官不打送礼的,怎么今天王爷忘了这个规矩了?她好心好意给他送上一份称心如意的大礼,生怕他自己不好意思开口,自己主动提出来,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怎么却是好心没好报,反而还挨罚了? 王爷一直没有发话,既是气恼雅思琦,存心晾着她,也是因为由于想到冰凝而再度引发了心痛症,只是他一直在强撑着不敢倒下,生怕被雅思琦看出来。毕竟他们是三十来年的夫妻,彼此之间既默契又熟悉,他若是倒下了,雅思琦早早晚晚能够猜出来他这是因为冰凝而伤心难过得病倒,而他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为一个红杏出墙的侧福晋伤心难过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奇耻大辱。 ... 第1633章 受罚 王爷在雅思琦面前死死强撑了一晚上,相反那天在晓月轩霍沫的面前他却没有丝毫的隐瞒与伪装,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霍沫再是聪明伶俐但毕竟年纪轻轻,而且与他也不太相熟,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为什么会病倒,只当是偶染微恙罢了。反正霍沫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就没有什么丢面子不丢面子的问题,有一个人在身边服侍总归还是方便踏实。 他瞒得过任何人也瞒不过雅思琦,于是一直强撑到快三更天,枉是王爷再有多么顽强的意志力,终也是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疼痛的来袭,最终不受控地眼前一黑就栽倒在书桌前。 此时雅思琦正恭敬地低眉垂首,猛地听到咣当一声响才蓦然惊觉情况有异,急得她赶快上前一边扶住他的身子一边高喊秦顺儿赶快进屋伺候。 对于这样的结局雅思琦格外地后悔,后悔自己何苦要多管这些闲事,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后悔将王爷气得病倒了…… 即使现在坐在前往永和宫的马车上,雅思琦仍是止不住地后悔连连,因此她暗下决心,一会儿见到了德妃娘娘可是一定不能再多说乱说,否则再若惹了娘娘不高兴,她可是更要罪上加罪了。 当雅思琦与淑清两人被秋婵请进德妃的房间时,禁不住暗暗吃了一惊,一惯拖拖拉拉总是耗到最后一个才到的穆哲今天竟是一反常态,早已经围着德妃娘娘团团转了不知道多久,此时只听娘娘一边含笑一边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拿好听的来甜和额娘,赶明儿你就天天来额娘这里当额娘的开心果吧。” “额娘!媳妇巴不得天天住在您这里呢,这样伺候您也方便,省得来回来去的……” “越说你越没样儿了!懒得你是没边了!就这么几步路都懒得动弹,还说伺候额娘呢!你若真是住在额娘这里成何体统?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说咱们永和宫没规矩?” “额娘,媳妇真心实意地伺候您,谁愿意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去!” “旁人笑话额娘不怕,额娘是担心你!整天粘在额娘这里,你们家爷谁伺候?塔娜最得宠,也是个占着鸡窝不下蛋的主儿,你若是不在府里,还不更得让这小贱人反了天去?你们呀,真是不让额娘省心!那个府里的狐狸精固然可恶,但好歹还隔三差五地有个一男半女,你们府可倒好,真是没法儿说你!” 听着这婆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贴心体已话,弄得雅思琦和淑清两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既不好开口请安仿佛她们在听娘娘和穆哲的墙解,可是已经进了屋来,没有娘娘的发话又不可能擅自退下,于是两个人只能是别别扭扭地站在那里难受极了。 可怜的雅思琦,昨天晚上被王爷罚了一个多时辰,紧接着今天来到永和宫,还没有开口请安呢,就先被娘娘罚了小半个时辰,两条腿累得是又酸又痛,几乎快要断掉似的。 ... 第1634章 偏见 雅思琦和淑清两个大活人站在眼前,德妃娘娘当然是早早就看到了,只是她不想理会这两人罢了,才会装作一直不停地与穆哲说说笑笑的样子。雅思琦作为儿媳妇对德妃从来都是既恭敬又孝顺,样样都是没的挑,因此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她都挑不出来雅思琦的任何过错。德妃娘娘只是对自己的大儿子极为不满,才会迁怒于雅思琦,要她替王爷受过。 娘娘最近心情非常不好,本来十四阿哥从遥远的西北回到京城,母子分别三年终于得以团聚,这是一件多么大的大喜事!此时又正值新春佳节,真可谓是喜上加喜。对于十四阿哥阔别三载第一次回京述职,德妃满以为他是无限风光、意得志满,毕竟皇上一定会充分考虑他在西北立下的赫赫军功,从而委以重用、提拔晋升。 天底下的事很少能够心想事成,大部分都是事与愿违,现在将近一个来月的时间过去了,皇上似乎忘记了十四阿哥,忘记了他这么些年来的转战西北、艰苦努力,一切还如从前一样。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王爷,似乎比以前更加受到皇上的器重,无论大事小事皇上都要问一问他的四阿哥有什么意见,却对他那个声望如日中天的十四阿哥充耳不闻,提都不提一句。 难道说王爷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害得十四阿哥被皇上彻底地遗忘了?实在是太有这种可能了!十四阿哥有赫赫军功在手,他四阿哥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资本吗?无非是倚仗年长的优势罢了,不过要论年长,三阿哥岂不是排在前面,哪里还有他四阿哥什么事! 就算王爷没有在皇上面前进谗言,那么他有那么多的机会与皇上见面,为什么不在皇上面前替十四阿哥多多美言几句?毕竟这可是他同胞最亲的兄弟!如果他能够在皇上面前多多提携老十四,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德妃娘娘将十四阿哥备受冷遇的责任全部归咎于王爷的身上,因此见到雅思琦与淑清两人自然是也没有好气儿,不过雅思琦心思缜密,行事沉稳,德妃娘娘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发难,于是只好另外寻找借口。 “怎么,你们家爷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你就敢见到额娘都不请安了?” “没有,没有,刚刚您与十四弟妹聊得正好,媳妇担心打搅了您的兴致,才想要等一等。现在……,现在媳妇就给您请安了。” 德妃的本意并不是要与雅思琦过意不去,因此见四儿媳诚惶诚恐的样子也没有再继续穷追猛打,而是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起来吧。怎么今天又是只有你们两个?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一回,整天里病秧秧的小狐狸精,额娘可真是觉得稀奇呢,能够病重得既起不来床也不来给额娘请安,怎么还能把你们爷迷惑得不知东南西北,左生一个右生一个,真是天大的笑话,额娘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这若是没病却谎报有病……” ... 第1635章 抢话 面对德妃娘娘没头没脑的一顿训斥,雅思琦顿觉莫名其妙:额娘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欢喜日子怎么又寻起天仙妹妹的不是来了?难道说额娘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真若是听到什么风声,应该直接就将冰凝骂个体无完肤了,不可能是这样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个突如其来的新情况打了雅思琦一个措手不及,实际上不管是她还是王爷早早就预料到德妃娘娘可能会寻冰凝的不是,于是雅思琦按照王爷的授意准备好了冰凝生病的托辞,/xshuotxt/com谁想到还不等她说出来,竟是被娘娘一眼猜透,弄得她尴尬万分,半天过去了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可是娘娘正一脸不高兴地望着她,弄得雅思琦没有办法,只好支支吾吾道: “回额娘,她……,她最近身子确实是……,” 就在雅思琦暗暗发愁,小心翼翼地谴词造句,以便既能够恭敬地回复了德妃娘娘,又不会将战火引燃到天仙妹妹的身上的时候,突然有人插话进来直接打断了她的前言不搭后语。 “额娘,您今天戴的这串珠子真是好看呢!媳妇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亮的珠子,今儿个可真是开了眼界……” 说话的竟然是穆哲!虽然雅思琦与穆哲平日里仅限于客客气气的妯娌关系,但此时这个十四弟妹有如神助般横插一句,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令雅思琦心中止不住地感激万分。而德妃娘娘竟真如雅思琦所暗暗期盼的那样,忘记了对她的刨根问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穆哲的身上。 “你怎么现在才发现?什么好物件都躲不开你的惦记!实话告诉你吧,这串珠子可是皇上赐给额娘的呢。” “唉呀,怪不得呢,原来是皇上赐给您的,原本媳妇还想向您讨赏呢,这下可是断了媳妇的念想了。” “瞧瞧你说的,就好像你们家爷短了你吃喝短了你穿戴似的,还跟额娘这里哭穷来了。哎,老四家的,刚刚额娘问你呢,那个小狐狸精这回又是因为什么没来给额娘请安?” 雅思琦刚刚暗自庆幸娘娘被穆哲的抢话吸引过去,以为就此忘记了寻冰凝的不是,谁想到不知道是娘娘的记性实在是太好了还是她存心发邪火,居然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题。唉,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雅思琦只好硬着头皮再度支吾起来,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呢,穆哲又抢在她的前面张口说道: “额娘,媳妇孝敬您的那大盒,您可是一个盒都没有看呢,这可是媳妇昨天熬了一晚上没睡,连夜置办好的,您怎么也得过过目才好啊!” “你置办的肯定错不了!额娘就是不看都知道,一定全都是可着额娘的心思准备的!” 穆哲是儿媳妇,又有雅思琦这个四嫂在场,哪里有她频频抢话的道理?这若是其它的媳妇,德妃娘娘早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下来,不过由于穆哲深得娘娘欢心,因此即使是如此无礼的举动也没能令她眉头皱一下,而是转过头来再次与穆哲亲亲热热地说笑起来。 ... 第1636章 早到 雅思琦天生就是一个宽容大度之人,而且由于这辈子既不得王爷的宠也不得婆婆的宠,即使早些年在娘家未出嫁的时候,也不像冰凝那样被全家人众星捧月般宠爱,可以说她是从一出生开始就习惯了被冷落,而这样的成长经历反倒是令雅思琦的人生没有遇到太多的大起大落,*xshuotxt/com而且她是当嫂子的,这种身份要求她不可与弟妹们斤斤计较个人得失,因此对于刚才频频被穆哲抢话,雅思琦并没有往心里去。此外,由于穆哲三番五次地插话,有效地转移了德妃的注意力,顾不得对冰凝刨根问底,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就在这一边雅思琦暗暗窃喜,另一边穆哲打开一盒又一盒,向娘娘得意地炫耀她孝敬上来的新年贺礼之时,只听门外小太监的禀报声响了起来:“启禀娘娘,十四贝子爷前来给您请安了。” 话音未落十四阿哥就进得门来,德妃一听十四阿哥到来,立即停下了手中的那些大盒小盒,一脸笑容地赶快起身迎到门口。见到额娘亲自迎了上来,十四阿哥颇感意外的同时非常不好意思,急得他赶快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请安,就听门外小太监的禀报声再度响起:“启禀娘娘,四王爷前来给您请安了。” 一听到王爷即将到达的禀报声,十四阿哥和德妃娘娘都是面色一怔。娘娘当然是因为没有料到大儿子会这么早地到达,令她和小儿子单独说几句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十四阿哥虽然也是没有料到王爷会这么早地到达,只比他晚了一小步而已,可是他却是万分庆幸自己今天来得这么早,终于抢在了他四哥的前面。 由于王爷与十四阿哥前后脚地赶来,于是兄弟两人一起向他们的额娘行了请安礼。王爷当然也是没有料到十四阿哥竟然会早于他抵达永和宫,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都是王爷先到一步,例行请安之后就尽快地退下,特意将余下的时间留给后来的十四阿哥。王爷当然知道娘娘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既然多呆无益还会惹得人嫌,不如知趣一些早早退下为好。 今天是牡丹台风波之后兄弟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王爷依照往常的经验,又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情,以为十四阿哥今天甚至会更晚一些前来请安,以期躲避开兄弟间的正面遭遇,谁想到,十四阿哥不但没有晚来,甚至比往常到得更早,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搞不清楚十四阿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王爷自然是采取他一贯的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待与娘娘请安之后又说了些客套话就赶快起身退下。此举正合娘娘的心意,不要说王爷对于母子三人一并在场觉得别扭,就是德妃娘娘自己也觉得气氛很是尴尬,此时见王爷提出告退,心中甚是欢喜,因此难得地面露笑意说道:“好,你先下去吧,额娘这里你不用多惦记,在皇上那里办好差才是最最要紧的。” “多谢额娘教诲,儿子这就退下了。” “好。” ... 第1637章 早退 对于王爷的早早退下,德妃娘娘是欣然应允,哪里想到她这才一个“好”字出口,*xshuotxt/com “额娘,儿子今天正好约了人,这就先退下了。” “你?!你怎么也要走?你这不是才来吗?” “额娘,儿子怎么是才来呢!” “不是才来是什么?连句热乎话都没有说上呢!” “额娘!那四哥来得还没有儿子早呢,您都不责怪。” “你这个没良心的!比什么不好,净比这个!再说了,你能跟你四哥比吗?你四哥是给皇上办差,你现在又没有差事要办!” 德妃都要被十四阿哥给气死了!日日盼、夜夜盼,好不容易盼着他从西北回了京城,结果不是今天有这事就是明天有那事,三天两头见不到个人影;今天是大年三十,好不容易懂点儿事,知道早些过来永和宫请安,谁想到她这高兴劲儿还没捂热一会儿,他就又不知道要跑哪儿去了! 虽然已经朝屋外走去,但是德妃与十四阿哥之间的对话王爷仍是听到了耳朵里,不过他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去理会那对母子之间的不愉快。娘娘已经发话同意他退下了,他直接退下就是,至于那两个人之间是否会发生争吵,是否会产生冲突,全都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与他有何相干?再者说了,若是呆的时间长了,怕不是还要惹火上身。于是王爷故作没有听到他们母子两人的谈话,脚步一刻未停地直接出了屋子。 王爷装作没有听到这母子两人的谈话,而十四阿哥也是如法炮制,即使娘娘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十四阿哥仍是装作没有看到一样,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额娘,儿子明天再来向您请安。穆哲,你还不赶快来陪额娘!” 十四阿哥根本就没有打算听德妃再说什么,因为他是一边回话一边要库布里给他备披风雪帽,因此当他这些话说完的时候身上也已经是穿戴整齐,只是在出门之前,他又觉得很是有些失礼,于是赶快回过身来跑到德妃的身边,先是紧紧地抱了抱娘娘,然后又状似撒娇地说道:“额娘,儿子好久都没有吃到您这里的那些好吃的吃食了,明儿个请完安之后儿子就留您这里用午膳,痛痛快快地好好吃一顿!” 德妃原本就没有真的生十四阿哥的气,现在又被他许下这么大的一个承诺,刚刚那些闷气全都烟消云散,登时心花怒放,甚至绽放到了脸上,因为她正一脸慈爱地对十四阿哥说道:“好好好,明儿额娘给你好好置备一桌,让你痛痛快快吃个够!唉,你呀,真是额娘的小可怜儿呢!这么些年吃不上喝不上的,额娘都心疼坏了,西北那荒蛮之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不消多说,娘娘明显是被他哄好了,于是十四阿哥无心恋战,一边起身一边说道:“额娘,明儿见。” “明儿见!别又耍滑头,一整天见不到个人影儿!” ... 第1638章 紧追 德妃的絮絮叨叨早就被十四阿哥抛在了脑后头,只一眨眼的功夫,/xshuotxt/com可是,出了宫门口的十四阿哥大吃一惊,他的四哥去了哪里?这么紧赶慢赶怎么还是没有赶上?十四阿哥不想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于是决定赌一把,片刻思忖之后随即决定沿右侧道路追去。 老天实在是太眷顾十四阿哥了,只是匆忙之间的赌一把,竟是被他赌到了!才转过永和宫的右侧宫墙,就见到了在前面一路急行的王爷。 “四哥!” 随着十四阿哥这一声四哥,王爷不得不停下匆忙的脚步并转过身来,一脸愕然地问道: “十四弟,有什么事情吗?” “四哥,愚弟……” “你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皇阿玛交办的差事怕是要完不成呢。” 为了这一天,十四阿哥处心积虑地盘算了好久。他一直在寻找与王爷单独见面的机会,主动登门拜访?王爷一定会找出不知道多少个理由来推脱,什么出门办差,什么临时约见,什么宫中轮值,什么……;请到自己府上?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只有在宫里堵住他的四哥了。只是他要选择好在哪一宫。乾清宫是万万不可以,当着那么多的旁人甚至是外臣,万一两人几言不和大打出手可是既害了自己又害了王爷甚至是冰凝。那么也就只剩下永和宫了。幸好他们是亲兄弟,拥有共同的额娘,否则的话他更是选不出一个合适的谈话地点。 地点选好,时间就相对容易解决一些。平时因为没有相约而不会同时前来向德妃请安,但是大年三十晚上的宫宴可是谁都要参加的,于是十四阿哥千算万算,终于抢先王爷一步来到永和宫守株待兔,然后成功地摆脱了德妃娘娘的纠缠,最后连老天爷都要助他一臂之力,只一次就押对了赌注。可是他九九十一拜都拜到了,此时却是眼睁睁地瞧着王爷在他的眼跟前走掉,这么多天的努力几乎就要毁于一旦,急得十四阿哥顾不得失礼,上前一把抓住王爷的胳膊,言辞恳切地说道: “四哥,那天愚弟喝多了,失礼之处,还请四哥多多海涵。” 即使十四阿哥没有开口说出为番话,但是经过刚刚在永和宫中的那一幕,王爷早已经料到他想要做什么。原本他早早退下只是像平时那样以期躲开德妃娘娘,等到他察觉到十四阿哥的意图之后,才更加坚定了急速离开的念头。 他并不是怕十四阿哥什么,他之所以采取了躲避策略是因为他怕把控不住自己。只要是与十四阿哥见面,即使不说话,他都会止不住地牵扯到冰凝的头上。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像从前他皇阿玛所评价的那样喜怒不定了,他早已经学会了游刃有余地把控自己的情绪,只是他还不能潇洒自如地把控他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因此他们兄弟两人交手的结果不是鹿死谁手、尚未分晓,而是他自己率先不战而败,径自倒在地上起不来身。如果是在府里还好说,现在这是在宫里,有多少眼线,又有多少耳目?他输不起。 ... 第1639章 低头 此时面对从小到大,平生第一次主动向他这个四哥低头认错的十四阿哥,王爷非但没有任何的成就感,相反由于精神高度紧张,令他无心恋战,/xshuotxt/com然而此时的王爷由于胳膊被十四阿哥死死地攥住根本动弹不得,一时半会儿想走也是不可能的,既不想谈话,又不能走掉,惹得他心中的怒火慢慢地积攒起来,可是这里不仅不是谈话的地方,更不是能够起争执的地方,就这样,王爷被他的十四弟死死地钳制在了这里,不想进又不能退。既然已经没了自由身,王爷索性一副愿打愿闹息听尊便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直视十四阿哥的眼睛,半响都没有说一个字。 见王爷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十四阿哥皱了皱眉头,犹豫半响之后,最终还是决定说了出来:“四哥,愚弟敢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虽然自己一味地躲避,可是十四阿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还是令王爷的神经有些紧张。虽然这里是永和宫,相对安全许多,可毕竟已经到了宫墙外面,偶尔过来过往地还是能够遇到一些行色匆匆的宫女太监,即使这些奴才们都远远地绕道行走,但是他根本不敢保证,他们说话的声音是不是顺着风被吹开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被逼无奈之下,王爷只得勉强开口道:“十四弟此话差矣,酒喝多了些也是常有的事情,怎么就对不起四哥了?” “四哥,我……” 王爷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当然知道十四阿哥指的是与冰凝私相会面之事,可是只要十四阿哥没有明白无误地说出口,他就会一直装作糊涂到底!王爷只此一招就将十四阿哥打得落花流水,令他刚刚想好的那一大套解释、道歉等等话语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到十四阿哥被自己这无形胜有形的招数出奇制胜,王爷赶快乘胜追击道:“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别让各位兄长整天为你操心就行了。四哥有事就先走一步。” 说完王爷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再给十四阿哥任何开口的机会。十四阿哥没有料到王爷会突然转身离开,刚刚还牢牢地攥住的胳膊竟然脱了手,任由王爷径自离去。 论老谋深算,十四阿哥还真是差得太远,只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他当然是因为担心冰凝受王爷的责罚才会这么执着地想要向王爷解释,却又不敢直接去问他四哥,于是只好由自己率先表达一个低姿态。毕竟倚仗父爱母慈,十四阿哥自从懂事之日起就从来没有将他的四哥放在眼里,仅仅是维持表面的恭敬而已。可是今天他已经破天荒地向王爷低头认错了,结果他四哥不但装傻充愣,根本不接招儿,反而一语双关地把他噎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十四阿哥懊丧地望着王爷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更加担忧不已。假若王爷怒气冲冲还好,甚至是打他一顿都没有问题,反而如此心平气和、面含微笑的样子,令他更加担忧起冰凝的处境。 ... 第1640章 体己 那天从园子回到府里,十四阿哥由于担心冰凝而迁怒于婉然,继而盛怒之下一并罚了翠珠,若不是穆哲相劝,*xshuotxt/com不过她们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暂缓实施家法而被双双禁闭在书院的一间厢房里,这对曾经的主仆在时隔七年之后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独处一室,共叙旧情。 “小姐,委屈您了,暂且在这里坐下歇息一会儿吧。爷刚刚只是在气头上才发了那么大的脾气,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好了,翠珠,你也赶快坐下吧,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主子……” “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知错了,奴婢没能好好服侍您,在您最难的时候,去了爷的书院,奴婢真是……” 翠珠说到这里当即泣不成声,既是觉得愧对她家小姐,也是觉得愧对年家的恩情,于是话才说到一半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婉然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婉然当然知道翠珠的复杂心情,在她的内心之中既有对十四阿哥的爱慕之心,又有对她家小姐的愧疚之情,身处两难境地本就是难过不已,今天又亲眼目睹了十四阿哥与婉然自成婚以来最大的一场冲突,当然是又愧又悔。 不过婉然并没有将这一切责怪到翠珠的头上,她与十四阿哥本就不应该成为一对夫妻,他们走错的这条道路完全是由于年二公子手中的权势,哪里是她这个小小的丫环就能决定的?此时见翠珠一厢情愿地将责任全揽到自己的头上,于是婉然才刚刚坐下又赶快起身,将跪在地上哭上泪人的翠珠扶了起来,一边说道:“你赶快起来,大冬日的,地上这么凉,跪坏了腿可怎么办?” “小姐,奴婢这身轻肉贱之躯,有什么坏不坏的?倒是您,堂堂一个主子还要受这般屈辱……” “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呢!我能算什么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实情,这不是在打你家小姐的脸吗?” “小姐,不是,不是的,真的不是……” 翠珠误以为婉然没有相信她的愧疚之情,急得语无论次起来。婉然见翠珠如此失态,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下,不管她说什么翠珠总是走不出悔恨、愧疚的之中无法自拔,于是赶快转移话题,当然也是她最关心的话题。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来,来,翠珠,你还当我是你家小姐吗?” “当然,当然……” “既然你还当我是你家小姐,你可得给我说实话。” “嗯,一定的。” 翠珠一边答复一边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婉然见状才又开口说道:“那你跟我说实话,爷可能宠幸过你?” “啊?小姐!” 翠珠万万没有料到婉然会问她这个问题,当即大惊失色,心中止不住地狂跳不已,同时暗暗思忖道:看来自己偷偷爱幕爷的事情终是没能逃得过小姐的眼睛,不过自己已经很是隐蔽了,跟任何人都没有提起过,那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 第1641章 意外 翠珠想不明白婉然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她更关心的是,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不说怎样赶快想办法让爷消了气,却还有闲心想起来要问这个问题?难道说,小姐这是心生嫉恨?爷对小姐弃之如敝履,却又将自己调到书院这个重地去当差,这不是在狠狠地打了小姐的脸吗?一想到这里,翠珠刚刚被婉然扶起来,却又立即给她跪了下来,虽然面露难色却是斩钉截铁地回复道:“小姐,没有,真的没有,奴婢敢用性命担保。” 婉然一听是这个回复,当即有些急了,禁不住冲翠珠高声起来:“没有?你在书院当了七年差都没有?你?你心里头不是有爷吗?天天在爷的跟前伺候,你怎么……” 婉然真是要被翠珠气坏了,这丫头心里有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又是不顾她才刚刚嫁进贝子府人生地不熟,执意将翠珠调到书院去当差,不是翠珠被十四阿哥看上了还能是什么,可是翠珠回复得这么坚决,不像是在说谎话,可是最终怎么竟是这个结局? 翠珠被婉然这一番痛骂搞得莫名其妙:爷没有宠幸自己,怎么小姐还是不高兴?那小姐刚刚问自己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婉然见翠珠一副茫然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也意识到刚刚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很是不好,怕是吓坏了翠珠,于是赶快放低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说道:“翠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今年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你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的下半辈子打算呢?原来我还一直心生愧疚,跟着我这么一个不受宠的主子,将来可是要把你的婚事耽搁了。我在这京城除了年府以外举目无亲,不知道托付到谁的头上,才能给你找一个好婆家。你也知道,年府咱们是不可能指望了,老爷和夫人怕是要恨死我了,而这贝子府呢,咱们主仆初来乍道,我跟爷的关系又是这么箭拔弩张,即使求到爷的头上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个时候真是愁坏了我了。谁想到,后来的事情竟是变得这么好,你这心里头有爷,而爷又亲自将你调去了书院,你还不明白爷的心思吗?难道说你没好好当差,整天办错事,惹爷不高兴了?那得是多大的错啊,竟然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全搭了进去?” 至此翠珠才恍然大悟!原来婉然是担心她的婚姻大事,先是怕没有给她寻到好婆家而心生愧疚,她这个小姐没有尽职尽责,为后来又发现她与十四阿哥郎有情妾有意,终于心里踏实了许多,可是现在发现竟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婉然当然是心急气恼。 知道了婉然的心思,翠珠的心中格外的温暖,只是这些全都是她们主仆两人一厢情愿的事情,对于现实情况翠珠只能是报以苦笑:“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贝子府,除了您的湘筠格格,已经有十来年没有过小阿哥或是小格格降生了。” ... 第1642章 子嗣 听到翠珠主动谈起她们家爷的子嗣话题,婉然不禁也是一阵苦笑:“大福晋不是一直说我是扫把星吗?就因为娶了我进府,害得爷断了子嗣……” “小姐,话可是不能这么说呢!好歹您还替爷诞育了小格格!再说了,您没有嫁进府里之前的那五、六年,府里不是也是一直没有小阿哥小格格降生吗?所以呢,要说这扫把星,那可是只有伊尔根觉罗小福晋莫属,自从她嫁进咱们府里来开始,除了您的小格格,/xshuotxt/com” 婉然当然明白,翠珠口中的伊尔根觉罗小福晋指的就是塔娜。“塔娜”是闺名,岂是能由奴才们称呼的?就好比“婉然”,即使是翠珠这样的近身陪嫁丫环也不能直呼其名,只能是尊称一声“小姐”,而其它的奴才们则是要尊称为“喜塔腊格格”。此时听到翠珠提起塔娜,婉然无意间随口问了一句:“小福晋是哪年嫁到咱们府里的?” “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四十九年。” “噢?咱们家二小姐也是那一年出嫁的,她们俩人竟然是同一年?” “您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真是啊,跟咱们家二小姐是同一年的秀女呢!不过,据说小福晋可是爷亲自找的德妃娘娘,娘娘又去求了佟贵妃,好不容易才给求来的呢……” “噢?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那么受宠呢。” “哪里啊,小姐,奴婢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件事情了!明明是爷自己跟娘娘求来的,娘娘还舍下脸又去求了贵妃娘娘,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可是奴婢真没有看出来小福晋有多受宠,平时爷很少去她的院子,有事情也只是吩咐小福晋来书院,当然了,爷也很少去别的主子的院子……” “你一个书院的奴才,又不是这贝子府的大总管,怎么会知道爷去了哪个主子的院子?” “奴才当然知道了!奴才虽然不会跟着爷去了这里那里,可是库布里整天跟着爷啊!有时候奴婢闲得慌了,就会跟库布里这个奴才聊会子天,是他自己亲口跟奴婢说的,这还能有假?库布里可不是那种夸海口、说闲话、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爷都不去各位主子的院子,这府里怎么可能有小阿哥小格格呢?” “哎,翠珠,也不对呀,伊尔根觉罗小福晋如果不讨爷的欢心,爷怎么会将她从格格晋升为小福晋?而且在西北将军府里,她还是一府之主呢。” “哪里啊,小姐!从前奴婢没到书院当差之前也以为爷很宠小福晋呢,不过,不管是奴婢自己在书院看到的,还是从库布里那里道听途说的,小福晋可从来没得过爷更多的恩宠,除了帮着爷做些事情以外,没见着她有多么的讨爷的欢心呢。 只是,那些主子们从不认为是她们自己不讨爷的欢心,反而一门心思地认定了是奴婢在爷面前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奴婢凭白被泼了脏水倒也罢了,只是又害了小姐,一口咬定是咱们主仆串通一气,说奴婢是受您的指使去勾引、魅惑咱们爷……” ... 第1643章 成章 听翠珠说着这些年来的心酸和委屈,婉然的心中格外地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主子,翠珠与这贝子府无冤无仇,怎么会招来这么多的流言蜚语? “唉,翠珠,全是我害了你啊!若不是因为我受了连累,爷对你也不会这么苛责。” “小姐,真的不是,真的不是呢!那些尊贵的主子们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爷一两回,有一肚子的怨气、怒气当然是只能往奴婢的身上撒了。再者说了,奴婢不过就是个出身卑微、目不识丁的小小丫环,爷那么金贵的人,才高斗、文武双全,怎么可能看得上奴婢呢!小姐,您往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了,奴婢就是这个命……” “那爷当初为什么非要把你这个不知根底的奴才要去了书院呢?” “奴婢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主仆两人都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好久,还是翠珠率先省过味来,赶快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又受了这么一场惊吓,身子可是要吃不消,奴婢赶快服侍您歇息吧。” “唉,我不困呢,而且我现在真是后悔透顶,哪里还能睡得下呢?今天去赴宴之前我就一直觉得要出什么事儿,眼皮跳得厉害,所以到了园子之后,根本不敢见二小姐,生怕给她惹来是非,谁想到,就是这么千躲万躲都没能让她躲开这些灾祸。现在想来,当初我还不如不躲她呢,我若是不躲她,兴许因为有我在场,那些人不好下手,也不致她会遭人陷害……” “小姐,您也别太自责了,二小姐是那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想必一定是吉人自有天相,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吧。求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一定要保佑凝儿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哎,我说翠珠,你,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出口成章了?” 婉然本是虔诚地为冰凝祷告,顺嘴就说出了那番话,然后才突然发现,怎么这些话全都是翠珠刚刚刚说过的。翠珠是个大字不识的奴才,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婉然不禁格外愕然。而翠珠被婉然这么突然一问,有些不好意思,戚戚哎哎半天才红着脸答道;“那个,那个,哎,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你?!真是士别三日应刮目相看呀!你可真是没有白在爷的书院里当差,大字不识的小丫环要变成满腹经纶的大才女了!” “小姐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闲心说这些个呢!” 翠珠被婉然说了一个大红验,只好一边嗔怪一边赶快转移话题。而婉然实在是太过惊讶了,好久没有与翠珠有时间单独聊聊闲天,今天这一聊才突然发现,翠珠真的不是从前的那个翠珠了。于是她又好好回忆了一下前面主仆两人的对话,发现果然如此,好像什么“目不识丁”、“出身卑微”,什么“才高斗、文武双全”,再到后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墨”,哪里还是从前那个粗俗土气的翠珠,分明是兰心蕙质、玲珑心窍的翠珠呢。 ... 第1644章 动机 那个四十大板的家法处治完全是十四阿哥气头上的话,在穆哲给了一个台阶之后,*xshuotxt/com王爷始终都没有搞清楚发生在牡丹台的那一幕到底谁是始作俑者,三阿哥诚亲王还是贝勒爷? 十四阿哥当然与他四哥一样,也是格外地急于想知道自己这回竟会是遭了谁的暗算,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将嫌疑目标集中在了他的三哥与哥这两个人身上。 不过与王爷不一样的是,王爷一直在诚亲王与贝勒爷之间难下定论,而十四阿哥则是从一开始,他的心理天平就开始失衡,因此最终还是认为还是诚亲王的嫌疑要大许多。 十四阿哥的分析自有一番道理,首先撇开他与阿哥之间如此亲密的关系不说,单从阿哥与三阿哥目前所处的情势来讲,那始作俑者也应该是非诚亲王莫属。 毕竟阿哥早在毙鹰事件中就被皇上彻底地厌弃,甚至说出断绝父子关系的气话,现在经过七年时间的严酷打压,此时的阿哥哪里还是曾经那个礼贤下士、面玲珑的一代贤王? 不要说他不敢再有任何轻举妄动,就是朝中权贵们也全都要绕着他走,生怕受了牵连。 因此被完全孤立起来的阿哥已经完全丧失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他也不会在十四阿哥以抚远大将军之名出兵西北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在寄予了极大的厚望的同时倾其整个集团的所有给予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财力上的支持,以图通过十四阿哥这条曲线道路最终实现他心中的伟大梦想。 而反观三阿哥呢?凭借 “年长阿哥”和 “博才多学”两大优势在手,不仅仅是他自己,在世人的眼中他当然是未来储君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而另外两个最有力的竞争者自然是王爷与十四阿哥。 如果论出身,三、四、十四这三位阿哥全都是庶出,但是 “无嫡立长”的正统观念是诚亲王最有效的护身符,因此只要排挤掉他们兄弟两人,诚亲王应该说扫清了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障碍,只等皇上龙驭归天他就顺利登基了。 可是对阿哥而言却并非如此简单,除非所有的皇子阿哥全部先于他命丧黄泉,否则永远都不可能轮到他继承大统。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诚亲王与阿哥相比,更有足够的作案动机。但是十四阿哥之所以没有一口咬定是诚亲王所为,那是因为他还有一个极为困惑的问题。 诚亲王历来都是以一介文人书生之态出现在世人眼前,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论文韬几乎可是说是独占鳌头,但是论谋略,他必须甘拜下风。 而这次事件充分显示出幕后主使的老谋深算,如果非要认定是诚亲王处心积虑、手段老辣地在王府安插下如此关键的线人,成功地 “促成”了十四阿哥与冰凝的花园私会,那么只能说这位三阿哥给众位兄弟们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 “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 “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戏码。... 第1645章 手段 假如这次的暗自事件发生在其它皇子阿哥的府里,十四阿哥还不至于如此困惑不解,然而正是由于发生在雍亲王府,这个治府最严,规矩最大,最难渗透的一个地方,竟然能被成功撕开一道或是几道防线,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表面滴水不露的王府实际上也并非铁板一块,*xshuotxt/com就凭能够在雍亲王府成功布下眼线这一点,十四阿哥根本就不会相信,如此高超的作案手段实非三阿哥的能力水平所能达到的,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既然此次作案手段不是诚亲王的惯常伎俩,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十四阿哥只有将目光投向阿哥。因为在所有的皇子阿哥中,除了阿哥之外,应该说任何人都没有这么高的能力。当然了,话不能说得太绝对,还有一个与他同样精通此道之人,那就是此时已经被皇上禁锢于咸安宫中的废太子。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阿哥与诚亲王相比,更具备作案手段。 除了七阿哥由于患有脚疾不足为患以外,其余几乎所有的阿哥府里都或多或少地被阿哥一伙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连一贯与世无争的五阿哥、十二阿哥的府邸都未能幸免,只是眼线的数目少了一些罢了。 十四阿哥在静下心来仔细思量的时候,自然会想起很多年前,当他想了解冰凝在王府的情况而不敢贸然询问的时候,当他想娶婉然希望探得王府内幕的时候,每一次都是阿哥轻描淡写但却是极为适时地提供了发生在雍亲王府深宅内院的事情,而每一次都是九阿哥事后忍不住向他炫耀道:咱们有人,消息千真万确,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虽然阿哥嫌疑巨大、难逃干系,但是十四阿哥也有很大的困惑。他与阿哥那几位兄长的关系如此之好,特别在西北的这些年,三位兄长们给予他的倾其所有的全力支持绝不是什么空头许诺,完全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荣辱与共,怎么可能背后对他下黑手呢?因此即使怀疑阿哥,十四阿哥却是寻找不出来任何作案动机。 就这样,一个人有作案动机,却没有作案手段,而另一个人有作案手段,却没有作案动机,令整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起来。虽然十四阿哥也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由于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自己的府里,他就是想寻找线索、审问案犯、顺藤摸瓜,却是一丁点儿的突破口都没有,只能是一个人凭空地思来想去,却是半天得不到任何要领。 如果换作是以往,他早就跑到贝勒府去问个究竟了,可是这一次,由于他将阿哥也列入了嫌疑目标,因此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五天了,他仍是按兵不动,只管窝在自己的贝子府里想东想西,就是不出大门一步,连德妃娘娘那里的请安都被耽搁下来,以致娘娘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思念,对这个小儿子是气也气不得,恼也恼不得。 ... 第1646章 访客 十四阿哥这回实在是沉得住气,一连五天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人躲在书院里,不是看闲书就是写大字。可是有人却沉不住气了,于是在第六天的时候,还没到响午时分,那木泰单枪匹马不请自来。 那木泰进十四贝子府就像是进自己的贝勒府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履平地,毫不客气。这一次也不例外,既没有事先递帖,也没有差太监丫环前去通禀,就这样进了府门之后一路急行直奔穆哲的院子。而十四府的奴才们一见是福晋,也全都见惯不怪,像往常那样赶快躲得远远的,各忙各的事情,没敢凑上前去讨那木泰的嫌。 当那木泰风风火火地进了穆哲的房间时,她这个十四弟妹正一脸愁容地发呆呢,若不是贴身丫环玉铃儿提醒,竟没有发现她嫂已经大驾光临。那木泰见此情景没有等穆哲上前请安就开口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嫂,真是失礼,弟妹这就给您请安了。” “赶快起来吧,这回又是遇到什么伤心事儿了?” “唉,能有什么,还不是前几天的那档子事儿嘛!” “噢?你们两口子又吵架了?” “我有什么可吵的?是婉然被罚了,还把翠珠也给罚了……” “啊?连翠珠都给罚了?怎么罚的?” “后来让我给拦下了,否则,两个人每人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这还不没命了?哎,你们家爷也是,放着府里这些莺莺燕燕的,不说好好过日子,怎么跟年四嫂搅和到一块去了?” “嫂,您也认为我们家爷跟年四嫂……” 说到这里,穆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那木泰的口中说出来的。那木泰被穆哲的目光盯得很是不自在,于是开口道: “这……,这不是都这么说的嘛,当时还在宴席上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本是想给你通个风报个信儿,谁想到你只顾着……” 那木泰说到这里,穆哲这才腾出功夫来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在宴席上的情景。当时由于那木泰的高谈阔论,令身处后院宴席上的各府女眷们全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十四阿哥醉倒在牡丹台“巧遇”年四嫂的事情。当时由于事发突然,又有朱赫和萨苏那两个人或无意或有意地转移话题,没有起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更是没有引起穆哲的注意。后来回到府里之后又发生了婉然和翠珠受罚的事情,再后来十四阿哥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脸色、心情、态度全都差到了极点,全府一众人等全都大气不敢出一口,弄得穆哲光忙着四处救火,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想一想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听那木泰再度提起这件事情,穆哲好像突然开了窍似地回复道: “嫂,我们家爷跟年四嫂可是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们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勾引我们家爷的那个小狐狸精可是在我们自己府里,在书院里呢,怎么能跟年四嫂扯上什么关系?” ... 第1647章 翻脸 根本不用穆哲解释,对十四贝子府情况了如指掌的那木泰当即心知肚明,穆哲嘴里口口声声的那个“小狐狸精”分明指的就是翠珠,不过极为出乎那木泰意料之外的是,穆哲竟然会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认可十四阿哥与冰凝存有私情的问题。不都说女人天生善妒吗?更何况穆哲善妒的名声可是名扬京城内外,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她又不妒忌,甚至是大度起来了?那木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新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特别是穆哲那番反问,噎得她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安,好半天过去了,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于是神色尴尬地说道:“我,我这不也是人云亦云嘛,大家都这么说……” “嫂,就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说,所以我才生气呢!说我们家爷什么不好,凭什么说我们家爷跟年四嫂有什么不清不楚的,这不是往我们家爷的头上扣屎盆子吗?我承认,年四嫂确实长得跟天仙似的,可是不能因为年四嫂貌若天仙,我们家就非得看上她啊!再说了,我们家爷历来都是行得端做得正,从没有干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由于刚刚被穆哲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又听到她这么一大通语气非常不客气的言论,不但坚定地站在十四阿哥这一边,而且明摆着对她这个嫂很是不清,对此那木泰的心中非常不痛快,于是当穆哲这一通连珠炮暂时熄火之时,立即反唇相击道:“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可是所有的爷都在场,全都是亲眼所见十四弟和年四嫂确实是私相会面,又不是我凭空捏造、诬告陷害的……” 面对那木泰的步步紧逼,穆哲丝毫没有示弱,相反情绪竟然更加激动了起来。 “嫂,别的人怎么人云亦云都可以,可是唯独您,如果也这么说的话,我实在是想不通……” 才说到这里,穆哲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那木泰见状登时慌了神儿,从来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穆哲破天荒第一次敢于主动反抗,这个新情况已经令那木泰格外的意外,此时再遇到穆哲如此失态,她更是手足无措起来,于是赶快上前一步扶住穆哲的肩膀,紧接着又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水,然后安慰道:“我……,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 “以后?以后还发生这种事情?我们家爷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了,好了,嫂又说错话了,没有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我还是得好好劝劝你,先赶快别哭了,这若是哭坏了身子,你们家爷要我赔的话,我上哪儿能给他赔出这么一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嫡福晋来?” “嫂,我这里愁都要愁死了,您怎么还有闲心说笑话呢!” 面对这个与从前大不一样的穆哲,那木泰头痛极了!开玩笑哄也哄不好,好言相劝也劝不住,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竟大有要跟她这个嫂吵番天的阵势。这个穆哲,这是怎么了? ... 第1648章 发火 不管穆哲这是怎么了,那木泰自己点起来的火只能是她自己去扑灭,于是即使穆哲一脸的不高兴,那木泰还是硬生生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怎么了?这才几天功夫不见,你就老虎屁股摸不得了?” “嫂,我知道你们大家都背地里叫我母老虎,你们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我是无所谓了,不过,说到我们家爷,今天既然您过来我们府里,那弟妹我就斗胆跟您掰扯掰扯这件事情。就算退一万步说,我们家爷跟年四嫂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凭咱们两府这么多年的交情,您是不是也应该替我们家爷遮着、拦着、挡着?怎么那天在宴席上竟然还当那么多外人的面嚷嚷出来,唯恐有谁不知道似的。现在好了,所有的人全都知道了,您就高兴了?您这不是把我们家爷往火坑里推吗? 假若这件事情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您让我们家爷怎么跟皇阿玛交代啊!再说了,我们家爷和四哥可是同遭暗算,这种事情让所有的人全都知道有什么好处?弟妹我孤陋寡闻,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好处,我只知道会有极大的恶果,那就是让三哥一个人渔翁得利! 我是当弟妹的,虽然有时候倚小卖小,但我说话也是凭良心的。您和哥、九哥、十哥一直都对我们家爷特别好,这些好,我们家爷都记在心里头呢,不但我们家爷自己记在心里,还让弟妹我也牢记一辈子。可是这回发生的事情,弟妹我实在是想不通!您这个当嫂子的,不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相反还唯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恕弟妹我才疏学浅,没有您读过的书多,也没有您见过的世面多,可是我知道一个理儿,人在落难的时候,若是有旁人谁能拉扯一把,那他该有多么的感恩不尽啊!相反,若是旁人坐看笑话,甚至是落井下石,那他得有多心寒啊!” 说到这里,穆哲再度情绪失控,失声痛哭起来。而实际上若不是由于她情绪失控,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还要接连不断地将她心中的委屈一骨脑地全都发泄个痛快。可即使是才说到一半的这一番话就已经让那木泰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脸色尴尬极了,因此即使穆哲再一次痛哭失声,她竟也是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而且她担心正在气头上的穆哲不但听不进去她的劝,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真若是那样,两个人到了撕破脸皮的程度就不值当了。 过了将近有一盏茶的功夫,穆哲的情绪总算是稍稍地平静了一些,那木泰见状总算是心中暗暗出了一口长气,穆哲能够自己把气消下来,这可是一个好兆头,说明她们妯娌俩还不至于由此而反目成仇,虽然她不想再说这些事情,以免引得穆哲再度情绪激动,不过她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疑惑,而且非常想知道答案,于是咬了咬嘴唇才下定决心开口问道:“这些话,都是你们家爷教你说的?” ... 第1649章 撤退 穆哲没有料到那木泰会问出这个问题,当即呆愣愣地望着她,/xshuotxt/com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明白她嫂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穆哲还是不假思索地就给予了非常肯定的回答:“不是的,没有谁教给过我,这些全都是我自己的心里话!您又不是不知道弟妹的脾气,急性子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也从来不会耍心眼儿。另外,这都五六天过去了,我连我们家爷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是我们家爷教的呢?” “十四弟连你都不见?” “您不相信?他现在谁都不见,简直就是不管不顾,凡人不理,不但我见不到我们家爷的面,就是德妃娘娘也同样是这么多天都没见到我们家爷了。这是多么失礼啊,若是娘娘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我都要急死了。”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穆哲已经明白无误地回复了她,况且又抬出了德妃娘娘,应该不会有假,因此那木泰也只能是权当暂且相信穆哲。这次闲聊根本就没有达到那木泰想要的结果,可是由于气氛已经很不和谐,几乎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心虚的她打算今天就此为止,早些撤退,生怕又挨穆哲一顿数落。只是在离开之前她劝慰了穆哲一番:“唉,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知道你心里头又是着急又是难受,可是这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这不,眼瞧着就要过年了,你若是整天哭哭啼啼的,多晦气呀。” “嫂,您以为我想这么样啊!还不是那些个挨千刀的,给我们家爷下黑手,让我们家爷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黑锅!我不知道便罢,倘若是让我知道了是谁搞的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便宜了他,我就是告到皇阿玛里去告御状,也要还我们家爷一个清白!” 那木泰没有料到自己只是一句宽心话,竟惹得穆哲又说出来这么一番咬牙切齿的话,什么挨千刀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后连告御状都说出来了!那木泰相信穆哲不只是当气话随便说说,她可是敢说敢做、不管不顾之人。既然穆哲正在气头上什么也听不进去,自己又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一会儿真的引火上身,于是趁着穆哲还能够有效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对她这个嫂做出什么太过失礼的举动之前,那木泰赶快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好了,好了,嫂知道你能耐大着呢!连皇阿玛都要给你几分面子!唉,时候不早了,我还跟人约了事情,不能再耽搁时辰了。反正嫂能劝的可是全都劝了你,你若听不进去也没有办法了。走之前嫂还是忍不住想多说一句,好好去劝劝你们家爷,别任由着他的性子,更不要给他拱火,你也知道,事情闹大了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好自为之吧!我这就走了,哎,大冷天的,你就别送了。” ... 第1650章 劝解 虽然穆哲从头至尾没有给那木泰一点儿好脸色,还发了这么大的一顿牢骚,但是作为主人岂有不送客之礼?何况她们还是关系这么要好的妯娌。不过前脚刚刚送走了那木泰,还在贝子府的大门口她就片刻未敢耽搁,立即吩咐贴身丫环玉玲儿:“赶快,也别回咱们院子了,这就到书院找咱们家爷去。” 十四阿哥虽然一直窝在书院里,但是早就听到库布里关于福晋到访的禀报,不过以往那木泰也都是直接去后院找穆哲,而且这全都是女人间的交往,他从来也不掺和,因此这一次一连在书院里窝了六天的十四阿哥更不会主动往前凑。谁想到这边刚刚接到福晋出府的禀报,那边又递上来大福晋要求见面的口信,十四阿哥当然也是急于想知道那木泰都跟穆哲说了些什么,于是没有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立即应允。 “给爷请安。” “起来吧。” “爷,您这几天总在书院里,妾身想来服侍,您也不同意,听向雅图那个奴才说,您整天顾不上吃顾不上喝的,妾身听了可真是心疼呢……” 穆哲口中的向雅图是这贝子府的二管家。大管家整日里围着十四阿哥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这向二管家也想拍拍主子的马屁,却是被大管家防得死死的,总也逮不到机会。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于是精明的向雅图转而将目标锁定在了大福晋身上,整日里投其所好,极尽奉迎之能事,一来二去这主仆两人自是愈发地走得近了起来。 在书院里窝了五、六天的十四阿哥之所以同意穆哲见他,本意可并不是想要听她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见她回了半天的话还没有说到正题上,当即打断了她哆哩哆嗦的禀报:“嫂走了?” “嗯,走了,妾身正想要跟您禀报这件事情呢。” 于是穆哲就将刚才她们妯娌两人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就像刚刚在穆哲房里似的,现在十四阿哥面前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几乎唱了全场的独脚戏,十四阿哥听罢这些,半响都没有开口,因此当穆哲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对于十四阿哥的沉默穆哲不明就里,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对那木泰没能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行为义愤填膺。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他们的嫂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但是看在十四阿哥与阿哥多年的兄弟情分上,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情闹掰了。更何况十四阿哥日后想要实现他的宏图大业,只靠他自己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此时的他也仅仅是凭借西北之役初步打下一点根基,至少现在以及将来的一段时间里,还需要倚靠阿哥一党的力量,无论是人力、物力还财力。 想到这里,穆哲小心翼翼地劝慰道:“爷,您想什么呢?您也别生嫂的气了,她可能是一时糊涂,操之过急,刚见到四哥落井就惦记要赶快投石,忘记了您与四哥可是同时落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第1651章 妻贤 对于穆哲的劝慰,十四阿哥仍是沉默不语,许久都没有说出个一言半字,穆哲见状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苦口婆心的忠告,急得她顾不得失礼,也不再遮遮掩掩,*xshuotxt/com “爷啊,您真生嫂的气了?您千万别为这件事情与哥他们闹翻了,实在是太不值当呢!的确,哥现在的实力确实是大不如从前了,但是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大马,况且您现在的羽翼也没有多么丰满,只凭您一个人的力量与那么多人争一把交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否能够杀出重围,妾身说句您不中听的话,胜算实在是难料。古人云,忍得一时风平浪静,退去一步海阔天空,就算是您忍不下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您将来大业图就之后再一并清算也不迟啊,何苦一定要在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撕破脸面呢?” 穆哲这一番话下来,既情真意切又有理有度,令十四阿哥大吃一惊。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那个倚仗德妃娘娘的宠爱,骄横跋扈、霸道善妒的穆哲吗?不知道内情的人完全可以认为她简直就是一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这可是他们成亲将近二十年来,他所从不曾见到过的穆哲的另一面。 实际上哪里还需要穆哲这个妇道人家的劝慰,她所说的这些道理对于十四阿哥而言更是要比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也是他蜗居书院五、六天的最主要的原因。他刚才之所以一直没有表态,并不是对阿哥他们见死不救甚至是落井下石而心生愤怒,他更多的是有感于穆哲对那木泰所说的那番义正言辞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穆哲一直就是一个凡事不过脑子不用心,整日里胡搅蛮缠不讲理的女人,可是今天这一晚穆哲的表现真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无论是有理有节地对那木泰的那一通发火,还是刚刚有情有义地对他的那一番劝慰,无一不在证明穆哲真的是变了,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穆哲当然是变了!十四阿哥此番西北之行,一去就是三年。虽然人人都羡慕她荣升大将军夫人,风光无限,一时无两,而实际上却是冷暖自知,甘苦自尝。随着十四阿哥启程远赴青海,没有了坚强后盾可以倚靠,没有了大树浓荫得以庇护,穆哲独自一个人支撑着诺大的十四贝子府,既要帮他打探、传递京城的消息,又要操心府里的大事小事予以拍板定夺,还要抚育几个留在京城的年小阿哥,更要隔三差五前去永和宫为他极尽孝道,静听德妃娘娘向她倾诉对儿子的无尽思念,及时劝慰婆婆大人早些宽心。再忙、再累、再苦,穆哲全都能够忍受,却是忍受不下对他的思念之情,经常是德妃娘娘才说上没两句话,穆哲就情不自禁紧跟着落泪不止,然后婆媳两人一哭就要哭上大半天的光景。 ... 第1652章 巨变 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穆哲当然是日日盼,夜夜盼,/xshuotxt/com可是老天爷却是这么的捉弄人,虽然她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盼到了他凯旋的捷报,却又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盼到他的回京。 当时出征的时候,本以为只是一年半载的别离,谁想到一别竟是三年!三年的时光夺去的是婉然的青春容颜,却令穆哲在逆境中历练成长,生活的艰辛改变了她的性情,也令她懂得了什么叫做珍惜。 可是所有这一切,不管是她吃过的苦还是受过的罪,全都由她自己一个人品味,不但从不曾在家书中提及,甚至在十四阿哥回京之后,她都没有向他说起过只言片语。长大懂事的穆哲知道,她辛苦,她劳累,可是十四阿哥在西北那片荒蛮之地岂不是更辛苦?何况他还要领兵打仗,出生入死。与他的艰辛比起来,她的这些付出不仅仅是微乎其微,更是应该应份。所以这三年来,穆哲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她只想让十四阿哥没有后顾之忧,好好差当。曾经,他是她的家庭庇护伞,现在她要还给他一个稳定安固的大后方。 穆哲不曾主动表功,而十四阿哥本就是一个粗心人,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年来的巨大变化,以为京城风平浪静,妻妾和睦,儿女幸福。然而今天由于那木泰的到来,虽然让穆哲生了一肚子的气,然而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又成为一个令十四阿哥无意间体会到她千好万好的契机。 从前他确实很不喜欢这个嫡福晋,模样只是勉强过得去,不但是个急脾气,还善妒成性,两人又是不相上下的年龄,谁也不会让着谁,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将近二十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十四阿哥说不上对她是什么感情,但绝对不会是爱情。 今天的穆哲如此脱胎换骨的巨变,令十四阿哥格外动容,特别是她对那木泰的那番话,虽未经他授意,却不仅说出了他的心声,更是由于这些在男人之间说不出口的话,而从她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的恰当且合时宜,既表达了他们的不满,也不至于闹得兄弟间生分,所以那木泰才会很警觉地追问穆哲,是不是十四阿哥授意她这样说的。 十四阿哥当然没有如此教诲过她,可是穆哲却无师自通、尽职尽责地学会了,做到了,十四阿哥怎么能够不为之动容,不为之感动呢?虽然这仅仅只限是感动,而不是爱情。 面对这个仿佛是洗心革面般的穆哲,十四阿哥登时感慨万千:如果她刚刚与他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性情该有多好!虽然她的模样不够漂亮,才华也不够出众,但是面对如此温柔贤惠的妻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二十年的时间,就算是日久生情,就算是悉心培养,也总该等到爱情的来临,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越吵感情越淡,越打情份越少。 ... 第1653章 心暖 此时此刻,望着穆哲那忐忑不安的目光,十四阿哥暂且放下千头万绪、扑朔迷离的案情,先是冲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去将穆哲揽进了怀中,轻声说道:“你说的不错,有些人确实是令爷心寒,可也有些人,令爷心暖。” 这是他们成亲以来,十四阿哥对穆哲说过的最为真诚、最为深情的话语。就像十四阿哥惊异于穆哲温柔贤淑的巨变难以置信一样,穆哲对于十四阿哥如此温情也是惊诧万分,半天都没有省过味来:爷今天这是怎么了? 穆哲与十四阿哥吵吵闹闹二十来年已经习惯成自然,相反现在不吵不闹了,反倒是让她非常不自在,另外他的那句话,怎么有点儿不明白呢?迷惑之间穆哲禁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您指的是谁?令您心暖。” 穆哲这一句话弄得十四阿哥简直是哭笑不得。从前是觉得她性子太过刁蛮,实在是爱不起来,现在性子虽然变得温柔许多,可是怎么又发现她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灵光呢!居然还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是谁?不是她穆哲还能是谁? 原本好好的一个培养感情、重修旧好的绝佳良机生生被穆哲的这个不解风情给搞砸了,令十四阿哥的心情如翻越岭般忽上忽下,刚刚还因为穆哲的巨变又是感慨又是动情,此时此刻又变成了啼笑皆非、怅然若失。 不过虽然穆哲最后的这句问话实在是大煞风景,但是正如他刚刚所说的那样,她这一晚给予十四阿哥的满心温暖实在是令他颇为感动,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是不管是他在人生的得意之时,还是落难之际,作为嫡福晋,穆哲都尽职尽责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她讲不出豪言壮语,也做不出惊天动地的壮举,她不但是个泼辣女人,还是个笨女人傻女人,可是归根结底,她都是一个好女人。 想到这里,十四阿哥故意骗她道:“爷说的是塔娜。” “塔娜?她又给您送汤来了?” “是啊!这么冷的天,喝上一盅她送来的汤,心里真是暖和呢。” “那……,那……,那妾身也……” 塔娜三天两头地给十四阿哥送来汤汤水水根本就不是这府里的秘密,而且她从来也不会背着人偷偷摸摸地行事,因此他一提塔娜的名字,穆哲立即就想到了她送来的汤水。知道十四阿哥是因为塔娜的一盅热汤才会如此的动情心暖,穆哲的心中自然是格外的失落,情急之下开始了东施效颦。 即使穆哲只说到这里就再也没说出来什么,但是十四阿哥当然知道她想说“妾身也给您送汤”之类的话。他原本只是想跟这个脑子笨得不开窍的穆哲开个玩笑,谁知道她竟然当了真!看着被他捉弄得脸颊通红的穆哲,十四阿哥忍不住又开口说道:“噢,昨天完琦给爷送了件狐狸皮的披风……” 塔娜送汤是真,而完琦送衣则是假,穆哲哪里分得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一听说完琦也这么可着他的心意,她更是失魂落寞,喃喃道:“那,妾身也……” 看着穆哲的窘态,十四阿哥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 ... 第1654章 气急 这一边穆哲与十四阿哥夫妻两个人终于找回了久违的温情,另外一边那木泰从十四贝子府离开之后,连原计划中的绸布庄都没有去逛,/xshuotxt/com进了府门之后,如同刚刚在十四府那样,一路长驱直入,只不过在贝子府她是直奔内庭后院,而在贝勒府,她则是直奔前门书院。 阿哥见到那木泰在这个时辰回来格外的愕然,因此还不待她开口请安就脱口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没去老十四那里?” “去了!” “那绸布庄呢?” “没去!” “哟,怎么不去了?你不是说马上就过年了,再不去就要耽搁……” “我哪儿还有闲心逛什么绸布庄啊!这个穆哲,已经活活地把我气死了!” “怎么了?她又招你惹你什么了?” “怎么了?有她这么当弟妹的吗?真是没教养的女人!不管不顾、大喊大叫,竟然敢冲我这个当嫂子的大发一通脾气,连容我解释的功夫都没有,就那么滔滔不绝地一通朝我发难。真是没规矩,简直是要反了天了!她还拿不拿我当嫂子了?有这么对待嫂子吗?她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哥了?我也就是看在平日里一向交好的份上,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否则的话,我可就真不客气了!才不会这么好脾气地任由她欺负!” “你说的是穆哲?她才不是那种人呢!倒是你,整天欺负她还差不多。” “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我在外面被人欺负,回到府里还要被您误会,我还有没有活路了啊!再说了,我一个当嫂子的能欺负她?我欺负她能什么好处?” “好,好,好,是她欺负你,行了吧?跟爷说说,这回她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你了?” “岂止是得罪啊,她都快把我骂得体无完肤了!连‘落井下石’,‘把老十四往火坑里推’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就差‘千刀万剐’了!我怎么了他们了?我扪心自问,敢拍着胸脯说一句,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小到大,咱们为了老十四的事情操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累,他们知道吗?现在倒好,能耐大了,翅膀硬了,就敢跟咱们玩起过河拆桥这一套来了,不说感谢咱们,念咱们一句好就罢了,居然还敢对我指桑骂槐!我可真是瞎了眼,养了这么一群白眼狼!” “福晋息怒,息怒!” “息怒?我息得了怒吗?你是没瞧见当时穆哲那个样子,我还哪儿是她嫂啊,完全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阿哥见那木泰气得满脸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于是赶快起身一边端起一盏茶亲自递到那木泰的嘴边,一边安慰道:“好,好,好,爷知道你受委屈了,赶快喝口茶,压压惊、去去火。” 一口清茶下肚,旺盛的肝火得到有效的控制,再加上阿哥细心体贴的安抚,那木泰终于略微平息一些。阿哥见状赶快接过茶盏放回桌上,又伸手将那木泰扶到椅子边坐下,神色紧张地问道:“难道说老十四他们察觉了?” ... 第1655章 争辩 面对阿哥那紧张的神情,那木泰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于是一改刚才的怒气冲冲,大吼大叫,而是略有些迟疑地答复道:“应该,应该是没有察觉吧。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只是认为我们不该在出了事儿之后只顾袖手旁观看他们的笑话,没伸手去拉他们一把……” “唉,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逞一时的嘴上痛快,幸亏他们没有察觉出来,若是因为你的嘴快暴露了真相,老十四非得跟爷打一架不可,闹不好还真得成了敌人、仇人。” “哎,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们几个背地里瞎捣鼓出来的,怎么现在一看要事情败露,就又全赖到我的头上来了?您不应该忘记吧,当初我可是一直说不同意的!因为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得让老十四知道了实情。您想啊,老十四是什么性子,如果他知道是你们几个在暗地里弄出来的这些乱七糟的事情,他能咽下这口气才怪呢!就他一个人遭暗算他都不能干,更不要说这回连年四嫂都被一并拉下水,你们这不是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吗?就冲年四嫂,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是我们这么做,不也全都是为了他好吗?他在西北那么多年,哪儿知道京城都快要成了三哥、四哥的天下了!等到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他现在连回都不一定能回得来了!你没看他回来的这些日子,皇阿玛根本就没有安排他什么差事,看样子这是打算要他再回去呢!他这一走,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回来,爷若不是提早动手,将来就只能眼瞧着三哥和四哥两人上演一场好戏,咱们连同老十四全都得靠边站。所以说,这一步棋必须要走,这叫舍不得孩子掏不着狼,他若是能体会到爷的良苦用心,看他还敢不敢跳着脚地跟爷闹腾……” “哎,您刚才不是还埋怨我,嫌我多嘴多舌,若是被老十四知道,非要跟您打一架不可吗?” “爷不是说了嘛,他得体会到爷的良苦用心……” “得了吧!就您那用心,搁谁能体会得出来啊!要是我,我也得恨死您了!您想啊,他和四哥因为一个女人闹得反目成仇,两败俱伤,最后还不是三哥一个人渔翁得利?这就是您的良苦用心?” “唉,真是妇人之见!” “我是妇人之见,您是大男人之见,那您现在怎么没话说了?” “爷怎么没话说了?就是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他跟四哥也是跟从前一样,但是有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两人也不会反目成仇!” “啊?那他和四哥还是不是男人啊!有没有这件事情都没有关系?” “你糊涂啊?他们俩个谁不想得到那样东西?那他们两个谁不想讨皇阿玛的欢心?那他们谁敢跟对方真刀真枪,真打真闹?不要说一个年四嫂,就是真的七仙女下凡,如果他们还是个男人的话,就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 ... 第1656章 大悟 八阿哥这一席话说下来,令原本对事情清楚明了的那木泰登时糊涂万分,禁不住立即反问道:“既然四哥他们绝不会反目成仇,那您为什么要设计陷害他们……” “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设计陷害他们!爷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老十四好!才不惜血本设下这一计,害得爷损兵折将,连高喜这个最得力的眼线都没了,这可是爷花了十多年的心血,精心培植起来的精兵强将呢!真是太可惜了!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再想在隔壁安插耳目可真比登天都难!可是为了老十四,爷全都豁出去了,不惜一切代价助他一臂之力……” “爷啊,恕我一妇道人家,真是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来,您这么做全是为了老十四好。” “说你是妇人之见,还真没有白夸了你!爷都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你怎么还是一脑袋糊涂浆子呢!爷刚才不是说了嘛,不管有没有这件事情,为了讨好皇阿玛,四哥对十四弟就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在表面上绝对不会跟他决裂,而且还要装作更加亲密无间的样子。但是依着四哥的脾气,他心里憋的这股火必须要发出来,绝不可能咽得下这口窝囊气。既然因为有所忌惮,他不能朝十四弟发火,那他就必须找一个出气筒泄掉这股火,而且这件事情年四嫂绝对逃不了干系,那么四哥肯定会将所有的罪名都加到年四嫂一个人的头上。由此看来,年四嫂定是躲不过这一劫,爷问你,年四嫂被四哥以家法处治,谁最心疼?” “老十四呗!” “切!你呀!让爷怎么夸你呀!平时你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会儿怎么简直就是笨到家了!十四弟固然心疼,可是他心疼有什么用?是打四哥一顿还是骂四哥一顿?” “那还有谁能心疼啊?” “你这脑子真是,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是不开窍呢!除了十四弟,当然是她的娘家兄弟心疼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 至此那木泰才恍然大悟地长长“噢”了声!眼睛也因为惊讶而瞪得大大的,然而没过半点儿功夫,这双眼睛又因为笑容而变得弯弯的。 “爷啊!您可真是厉害!您的意思是说,既然四哥与十四弟不会表面上反目成仇,相反还会继续兄友弟恭,这样的话,三哥自然不会有任何渔翁之利可得。十四弟能躲过一劫,而年四嫂就没有那么好福气了,受了家法处治,年二那个奴才当然是心疼极了,更是会死心蹋地为十四弟卖命效忠……” “唉,你可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真是不容易!你不得不佩服爷吧,那天在园子里,四哥居然主动替十四弟开脱,竟然说他那是在救年四嫂一命,果然如爷所预料的那样,不但没有反目成仇,还相互扶助呢。这一票,爷的赌注可是押对了,下一步就看四哥怎么处治‘红杏出墙’的年四嫂,然后再看年二那个奴才怎么在背后捅四哥的黑刀了,这两人闹翻了,得渔翁之利的不是老十四还能是谁?” ... (天津) 第1657章 解惑 八阿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令那木泰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此时早已经是口干舌燥,精疲力尽,不过由于实在是感觉得意,因此也顾不得文雅,一抬手就将满满的一盏茶一饮而尽,仍是觉得不解渴,于是又续了一盏,仍是一饮而尽。 只是八阿哥才刚刚轻松没一会儿,就又被那木泰纠缠上来。 “不对呀,爷!您不是说咱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老十四好吗?那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生怕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不是更好吗?他若是知道您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连高喜那个眼线都牺牲掉了,他应该多感激您啊!不说感恩戴德一辈子,至少目前来讲也是要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吧!哪儿像现在这样,他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误以为咱们隔岸观火、落井下石,指不定哪天心里头不痛快了,他又要拿这件事情跟咱们没完没了呢!爷啊,咱们这么做是何苦呢?” “唉,说你什么好呀。你简直就是属狗熊的,拿了这根忘了那根!这回不是把年四嫂也牵连进来了吗?依他的脾气,他能答应吗?可是谁让年四嫂是年二那个奴才的亲妹妹呢!不把她拉下水,年二能起了反主之意,死心踏地为十四弟卖命吗?” “噢!瞧我这脑子!不过老十四也真是的,喜欢谁不好,非喜欢年四嫂。” 那木泰再是与八阿哥同心同德,但是女人的天性令她一想到冰凝被无辜地引火上身,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感叹被十四阿哥惦记上的女人真是悲衰。 八阿哥当然听出来那木泰的弦外之音,禁不住冷笑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开始净弄这些妇人之仁的东西!咱们算计别人,难道别人不算计咱们吗?我就不相信,三哥、四哥,他们一辈子全都是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一辈子都没使用过一个阴谋诡计,没干过一件背地里的勾当!就说三哥,如果他的心中坦坦荡荡,怎么老九一提议去四哥的园子逛逛,他第一个带头同意,而且立即起身就走,没给四哥一丁点儿的喘息机会?为什么一到了牡丹台,他第一个带头跳出来朝十四弟和年四嫂发难,唯恐天下不乱?再说四哥,他为什么要设这个鸿门宴?老十六、老十七他们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成了四哥的人了?皇阿玛指责爷结党营私,那四哥拉扰十六、十七他们叫不叫结党营私?唉,爷就是生不逢时,想当初爷振臂高挥、一呼百应的时候,三哥还不是躲在景仁宫编他的《律历渊源》和《古今图书集成》,四哥更是连个差事都没有,整日躲在园子里游手好闲吗?老十四就别提了,还是个跟屁虫呢!爷真是命运不济啊!谁知道好好的大好前程竟是遇到了二哥犯上作乱,连带着爷也一并吃了瓜落,永无翻身之日,否则的话,现在哪儿还轮得到三哥、四哥两人你方唱罢我方登场?那老十四就更没戏了!” ... (天津) 第1658章 再辩 阿哥先是慷慨激昂,后是愤世嫉俗,继而失魂落魄,/xshuotxt/com这是阿哥一辈子的伤疤,又被她无意间狠狠地揭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爷啊!您可千万别这么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只要先把老十四推上去,您以后自然是有机会的。” “所以说呢,爷这一次不惜下了血本,不就是希望能够一举成功吗?至于年四嫂,不能怪老十四喜欢她,只能怪她娘家兄弟太能耐了!” “唉,求菩萨保佑吧,但愿四哥这回一定能够过得了美人关,别到时候怜香惜玉,心疼肉疼,舍不得下手,到时候年四嫂倒是躲过了一劫,却害得您的这些计谋全都要泡了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说老九醉生梦死在温柔乡里还差不多。四哥,哼,绝不会是那种过不了美人关的窝囊废!” “那也未必!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京城早就传遍了,年四嫂她有多么的受宠。您再瞧瞧四哥的府里,自从她嫁过去,都十年了,还有哪个女人生过一男半女?” “那也未必!你可不要忘记了,年四嫂她是谁的人!” “谁的人?” “皇阿玛啊!皇阿玛亲眼看上的儿媳妇,亲自赐的婚,还亲自晋封的侧福晋。皇阿玛这么做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持各位阿哥间的势力均衡,不想让某一位阿哥势力做大?四哥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体会出来皇阿玛的良苦用心?四哥为了讨得皇阿玛的欢心,为了拉拢年羮尧的势力,不要说年四嫂貌若天仙了,就是一个丑怪,他也得照样给宠到天上去啊!” “爷啊,这可是您自己说的!‘四哥既要讨好皇阿玛,又要拉拢年羮尧,必须将年四嫂宠到天上去’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可能因为红杏出墙的事情而严厉地处治年四嫂,让年二那奴才心疼死了呢?” “唉,看来你可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妇道人家终究还是妇道人家!” “好,妇道人家我承认,那就请您将男子汉大丈夫的高见亮出来吧!” “因为爷不信,四哥能是咽得下这口气的人!再说了,但非是个男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入虎穴,蔫得虎子?虽然我不是男人,但我还是知道,韩信先有受得胯下之辱,才有后来的拜相封侯!” “韩信是韩信,四哥是四哥!韩信是什么出身,说好听点儿是个谋略家,说白了就是个地痞无赖小混混,没有投到高祖门下之前,终日寄食于他人之下,早为世人所厌弃,就他这种人岂能比得上出身高贵皇族的四哥?所以说韩信为了混口饭吃能够毫不犹豫地接受那个胯下之辱,而四哥则是宁可饿死也绝不会做得出如此有辱脸面门风之事。” “哼,那可要看是什么事情了!如果只是为了挣一口吃食,四哥确实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受辱,但是如果是为了那个……,这么点儿事儿对于四哥来讲还能算得上是个事儿吗?不就是一个红杏出墙的小老婆吗?打入冷宫便是了,犯不上严厉处罚,更犯不上得罪了年羹尧!” ... 第1659章 法子 面对那木泰对他的嗤之以鼻,八阿哥根本不以为然,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是不了解四哥呀!四哥的手段可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得到的,爷相信,四哥定是能够千方百计地想出一个法子,既惩治了年四嫂,又不致惹恼了皇阿玛和年羮尧……” “不把年二那个奴才惹恼了,您的计谋不就白……” “爷的意思是,四哥当然是‘希望’他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可是他能否想出这个法子来,那可就要看四哥的本事了。所以爷这一次实际上是在与四哥赌一把,就赌他想不出来这个法子!爷倒是想要看一看,是他的法子道高一尺、手法高超,既处治了年四嫂,又躲开了年羮尧,还是说爷的计谋魔高一丈、更胜一筹,既惹恼了年二爷,又帮了十四弟!” 此番话说完,屋子里登时静了下来,那木泰虽然终于明白了八阿哥的良苦用心,但是她实在是心中没底,不知道自己这方的胜算有多少。八阿哥总是奚落她“妇人之见”,可是也只有身为女人才能够深刻地体会出来,什么是真正的受宠,什么是表面上的风光。因此尽管八阿哥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是那木泰仍然坚信,冰凝的受宠一定是出自真爱,而她自己只不过是表面上的风光罢了。 王爷的女眷在皇子阿哥中算不上多,但二十来年累积下来,前前后后、林林总总也有了七、八个女人,冰凝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女人罢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还有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自从她嫁过来之后,独自一人包揽了王爷所有的子嗣,而且还是在其它女眷身康体健、环伺左右的情况之下。 再反观她自己呢?虽然整个贝勒府只有她一个嫡福晋,既没有小福晋,也没有什么格格、侍妾,她是八阿哥唯一的女人,但是人生熬得过第一个十年,却没能熬得过第二个十年。那一天,她曾经预见过,竭力躲避过,却不受她控制的那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先是一个叫做春喜的在书院当差的小丫环,神不知鬼不觉,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没声儿地就怀了身孕,面对生米煮成的熟饭,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奴才的肚皮一天天地大了起来却是一丁点儿的办法也没有,直到一朝分娩,一举得男,残酷的现实逼迫她不得不给了那个女人一个名份,成为了八阿哥的格格,她的妹妹。 有其一就有其二!再后来的某一天,一个她连见都不曾见过的女人被他领进府门,没有解释,没有请求,没有商量,甚至是连一句话都没有,一副要杀要剐任由她处置的样子。谁让她自己的肚皮不争气呢?独享专房二十多年都没有半点儿结果,又被皇上骂为“天下第一妒妇”,无可奈何之下,她再一次被逼无奈地接纳了那个女人。不过,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接纳这个女人的同时郑重地警告了八阿哥:这是最后一次! ... (天津) 第1660章 打赌 看看隔壁雍亲王府年四嫂的两男一女,再看看八贝勒府里只有自己知道的真实境遇,两相对比之下,那木泰的心理天平不自然地倾斜起来,最终还是抱着承认事实的态度选择了相信王爷与冰凝两人之间存有真感情。 既然他们之间是有真情,那么这个蹊跷的红杏出墙真就能够将他们从前的那些甜蜜恩爱一笔勾销吗?假若王爷真的能够做到,那么他从前付出的那些感情是真心的吗?那些坊间巷里的传闻都是假的吗?还是说事实的真相正如八阿哥刚刚所说的那样,无非是做个样子给皇上看,给年二爷看? 不管心中有多少疑问,女人的直觉令那木泰宁愿相信,王爷对冰凝的感情应该是真心真意的,所以她才会格外地怀疑王爷,能否真的下得了这个狠心严厉地处罚冰凝,严厉到年二公子怒发冲冠、弃暗投明,从此以后一心一意为十四阿哥效犬马之劳的程度。 与那木泰的疑虑正相反,八阿哥对此则是信心满满、胜券在握!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谁是什么样的脾气禀性全都了如指掌。如果这个计谋用在他八阿哥的身上,胜算很小,毕竟在他们八贝勒府里,那木泰绝对是说话算话。他八阿哥虽然名为一家之长,但是在强势的那木泰面前,他不太可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既是忌惮郭络罗家的势力,也是由于他的心太软,多年来已经形成了这种生活模式,习惯早已成为自然。此外弘晓的出生令他在那木泰的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而她最终选择了原谅、宽容与接纳,没有让他断子绝孙,更是让八阿哥要念她一辈子的好。 而王爷却不一样了,他不是以柔克刚的八贝勒,他是以暴制暴的四王爷,因此这一计用在他的身上,胜算面要大许多,毕竟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铁腕人物,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一切事物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包括王府,还有女人。对于他这样一个控制欲极强之人,当冰凝呈现出一丁点儿的摆脱他有效控制的迹象之时,他一定会将这个萌芽扼杀在摇篮之中,八阿哥坚信这一点。 因此当他将这一次的计谋比喻成一场赌注之后,目光中满是坚毅的神情。对此,那木泰既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却又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直觉,因此待八阿哥暂时默不出声一段时间之后,小声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开口说道:“既然爷跟四哥打个堵,那妾身倒是也想跟您打个赌。” 见到那木泰整整一个下午以来,第一次使用“妾身”来自称,八阿哥知道她刚刚在十四府里受的那一肚子气总算是彻底地消除下去,福晋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自然也是跟着大好。此外那木泰主动提出来打赌,惹得他很是有些技痒难耐,于是颇有兴致地回复道:“好啊!你跟爷打个什么赌?” “妾身就赌年四嫂不出明年,定会再怀一胎!” ... (天津) 第1661章 赌资 啊?!这是怎么一个赌法?那木泰的这个回复大大出乎阿哥的意料之外,刚刚他们不是一直在激烈地讨论如何让计谋得以成功实现的事情吗?怎么连脸都还没有转呢,眨眼之间话题就变成了年四嫂能否怀有身孕的事情上来了? 好在阿哥也是精明之人,不消片刻功夫就立即省过味来。那木泰不想直接驳了他的面子,所以没有直接说她想将赌注押到王爷没有处罚冰凝上,而是拐弯抹角地说她想赌明年之内年四嫂再怀一胎。她是用这个委婉的法子间接地表达了她的观点,即冰凝不但不会挨罚,还会继续受宠。 对此阿哥实在是不敢苟同。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所谓的明年实际上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年的时间。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冰凝不仅要历尽千辛万苦洗清自己红杏出墙的罪名,还要千方百计地使出所有手段以赢得王爷回心转意并继续宠爱,还要日夜祈求菩萨保佑她能够成功地怀上身孕,这三件事情每一件都是极为艰难曲折,还要在短短的一年之内全部完成,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木泰为什么还想要跟他打这个赌呢?难道说她打赌的目的不是为了赢只想输吗?阿哥如此聪明之人,也只是转念之间就体会到了那木泰的良苦用心。她是用这个委婉的方式,既表达了她的观点,又给了他一个台阶。假若事情真如她所预计的那样王爷没有处罚冰凝,阿哥也不一定会赌输,因为她赌的是怀胎,而冰凝能不能怀上身孕,那可老天爷决定的事情,胜算面实在是没有多大,这样的话,算是给了阿哥足够的面子。不过表面上是她赌输了,而实际上两人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阿哥虽然体会到了那木泰的良苦用心,不过他只是领下了她的这份心意,并没有苟同她的观点,仍是对自己的判断信心满满,于是十分痛快地答道:“好,爷就陪你赌一场!那赌资是什么?” “妾身若是赌赢了,这府里就不能再有第四个女人。” 阿哥万万没有料到那木泰竟会拿这个当赌资!虽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由于那木泰提出的赌注本身就是极难有胜算,这个赌资岂不是可以忽略不计?既然那木泰赌赢的资本是这府里不再有第四个女人,那么他阿哥赌赢的资本可就要换个样儿了。 “你的意思是,假如爷赌赢了,你从此以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木泰本是半开玩笑半打赌,谁想到阿哥竟然当了真,当即将了她一军!那木泰岂能同意他就此由着性子胡来?可是她刚刚话已出口,俗话说得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虽然不敢自比君子,但言而有信是美德,虽然是骑虎难下,但是那木泰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是不想还没开赌就输了脸面,因此虽然还有是些忐忑,但终是横下一条心,嘴硬道:“爷啊,妾身既然敢提出来打这个赌,就有把握打赢这个赌!” ... 第1662章 奉陪 八阿哥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本是信心满满,这那木泰竟然也是一副稳操胜券的阵势,他在外面要跟王爷打个暗赌,在府里还要跟那木泰打个明赌,如此充满挑战充满刺激的游戏对八阿哥来讲实在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他当然是乐意奉陪。 “好,既然福晋这么有把握,那爷就舍命陪君子!不过咱们可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最后是爷赢了,你可不能耍赖不认账!” 八阿哥实在是太过狡猾!不过由于那木泰是有前科的人,确实是不值得他百分之百地信任。从前他们也打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赌,如果她赢了,八阿哥从来都得是严格履行承诺,丝毫不得通融;可是假若是那木泰赢了,八阿哥可就遭了秧,她才不会老老实实地按赌约行事,从来都是耍蛮耍横,一翻脸就不认账,气得八阿哥真恨不能上去打她一顿。当然了,他连骂都不敢,打就更不敢了,最后只能是自认倒霉,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可是今天这个赌注对于八阿哥来讲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假若赌赢了,她就再也别想对他的女人指手划脚、横加干涉,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可是二十来年的时间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情况,从此往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说一不二,这是多么令他激动万分的事情! 因此吃过无数堑的八阿哥,今朝定是要长一回智,千万要把那木泰的后路给提前堵死了,否则他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凭白地空欢喜一场。 八阿哥的这点儿小心思自是逃不过那木泰的眼睛,也怪她自己从前太过胡搅蛮缠,没有了可信度,被万分警惕、急于赌赢的八阿哥提前堵路。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八阿哥希望经此赌局获得翻身的机会,那么她那木泰当然也是希望经此赌局将他的所有念想全部扼杀在摇篮中!于是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八阿哥的眼睛,语气格外坚定地说道:“既然您把话说在了前头,那妾身也有话要说在前头,如果最后是妾身赢了,爷在外面偷养女人都不行!” 闻听此言,八阿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真可谓世间最毒妇人心!自己狠,她比自己更狠,竟然想要通过一个回合办到两件事情,不但不能再娶进府里,就连不娶进府里,不给名分都不成,这个女人可真是狮子大开口,胃口也太大了!可是不管她胃口有多大,他八阿哥能就此退缩,不敢与她继续把这个赌下去吗? 不可能!一来他的脸面上定是不好看,竟然不敢跟个女人打赌,这要是传出去,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二来这个赌约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输掉了赌约从此往后就与其它的女人绝缘了,但是他还有赢的可能呢!如果赢了,那木泰可是得乖乖地听他的话,他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再也不是任凭她为所欲为了。 在对赌赢充满了美好憧憬的情况下,八阿哥朝那木泰微微笑了笑道:“好,一言为定!” “好,驷马难追!”那木泰当即表态! ... (天津) 第1663章 担忧 随着那木泰的造访,十四阿哥与穆哲的关系前所未有地好转起来,不过他的心中仍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般地难受,因为他不知道冰凝会被王爷如何处治。不要说他的心中对冰凝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就算是换作其它任何一个女人,凭白无故地遭人陷害,处在这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境地,作为事件的亲身参与者,十四阿哥都会报以一份同情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挽救其于水深火热之中,更不要说这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才造成如此被动挨打的局面。 一想到冰凝有可能遭受的惩罚,十四阿哥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多少次他都冲动地想要寻到王府去,当面锣对面鼓地与他四哥说个清清楚楚,可是当他冷静下来又知道这样做非但不会有任何结果,或许还会被他那个历来喜欢疑神疑鬼的四哥误认为他与冰凝之间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凭白地又害了她。 他也想派婉然去王府走一趟,打探一下消息。可是他们贝子府与王府还没有熟络到不用递帖子就能登门拜访的地步,可是见了拜帖之后,以婉然这么特殊的身份,以王爷那么多疑的性情,一定会怀疑这是他十四阿哥使出的什么不可告人的计谋,断然予以回绝。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眼看着就要到大年三十了。大年三十?对啊!冰凝是王爷的侧福晋,那天应该出席宫中举办的家宴!如果她能够来,说明一切都还好,没有受大太的责罚,他的这颗心总算是能够放回肚子里面去,可以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再想对策。可是如果她没有来,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情况非常糟糕。假若真的是这样,他一定要向王爷解释一番,不管他四哥是否能够听得进去,是否能够相信,他都要试一试,毕竟他自己行得端做得正,身正不怕影斜,就是打到天王玉帝那里都不怕! 一旦下定决定,十四阿哥说做就做。腊月二十九的这天晚上,他将穆哲叫到了书院来。 “给爷请安。” “起来吧。爷跟你说个事情,明天下午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你早些过去吧。别像从前那样,总是最后一个才到。” “回爷,明天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早些去额娘那里请安?” “您误会妾身的意思了!妾身是想问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妾身去做的,也好早些准备。”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你也知道,那天的事情,年四嫂也是跟爷一样,遭了那伙人的暗算,爷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已经传到了额娘的耳朵里。虽然当时四哥立即就跟各位兄弟们说清楚了,是年四嫂生病昏倒,正好爷路过救了一把,可是万一有惹事生非的人唯恐天下不乱,就是不信四哥的解释,爷也没有办法。那伙子别有用心之人本就是想将事情闹大,真若是传到了额娘的耳朵里,爷不怕别的,爷是担心额娘被年四嫂气坏了身子……” ... 第1664章 惦念 十四阿哥前面的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而他最后的那一句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他哪里是担心德妃娘娘被冰凝气坏了身子,恰恰相反,他完全是担心冰凝被德妃严加惩处,可是他的这番担忧根本无法向穆哲说出口。年四嫂的安危自有她的夫君――王爷担忧,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十四叔来惦念?原本牡丹台风波是无中生有的一场栽赃陷害,但是假若任何人知道了他此时对冰凝的担忧,那岂不是坐实了他们两个人的“奸情”?因此不管他有多么惦念冰凝的安危,都不能表现出来,即使是穆哲,他更不敢有丝毫的真情流露。 可是他又是多么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保护冰凝不再受任何的伤害。万一她没有受到王爷的惩处,出席了明天晚上的宫宴,万一德妃娘娘听到风言风语对她恶言相向,由于他和王爷都要先去乾清宫,与参加宫宴的王公们应酬寒暄,不能与女眷们一同前往永和宫,生怕他与王爷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德妃娘娘对冰凝发难,那他可是要后悔一辈子。 不得已,他将这个重任交到了穆哲的手中,希望他和王爷没有赶到之前,他这个变得温柔贤淑的嫡福晋能够替冰凝抵挡一阵。 穆哲哪里知道十四阿哥心中是如何盘算的,她只知道不折不扣地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因此即使冰凝没有在场,当德妃娘娘面对雅思琦频频向冰凝发难的时候,穆哲总是如救火队员般及时出手相救,挽救雅思琦于水火,令她的那拉四嫂感激不尽。 当十四阿哥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到达永和宫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搜寻了一番之后心中不禁猛地一沉,果然,年四嫂没有前来参加宫宴,不言而喻,一定是受到了王爷的严加惩处,而且这个处罚一定不轻,否则依王爷这种老谋深算之人,宫宴是冰凝绝佳的亮相机会,她的出席可以有力地向众人证明她没有因为牡丹台风波受到任何影响,他们还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而事实证明,王爷一定是愤怒到了极点,连向众人证明的机会都放弃了,宁可留给大家无限的猜想空间,也不能将这股怒气忍到大年三十之后再实施惩处。 原本十四阿哥已经打消了向王爷亲自去解释的念头,避免令王爷产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误会。但是当他见不到冰凝的时候,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管王爷相信与否,他都要向他的四哥说明,否则他永远都不会心安。 事实证明他的忧虑根本不是多余,即使他解释了,说清楚了,王爷仍是没有相信他,否则也不会对他的解释装聋作哑,环顾左右而言它。 望着王爷远去的背影,十四阿哥呆立在暮色黄昏中,他实在是想像不出来,年四嫂会受到什么样的惩处,以她那样的娇弱之躯,不要说四十大板,就是三板、五板,也是承受不住。可是连他在盛怒之下都脱口而出四十大板,而素来以冷酷严厉、铁面无私著称的王爷遭此奇耻大辱又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 (天津) 第1665章 伤口 大年三十的宫宴终于结束了,对于王爷而言,这是有生以来最为难挨的一个宫宴。去的时候他与雅思琦分别前往,回来的时候他仍是选择了独行。此时此刻,坐在一路疾行的马车中,从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乾清宫回到冷冷清清、狭小安宁的车厢里,虽然车厢里一样的温暖如春,然而由于酒精而燥动不安的心终于渐渐归于平静。可是他真的能够平静下来吗? 此时的王爷当然无法平静,因为今天下午发生在永和宫墙外的那一幕根本不受任何控制地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一字一句,无不狠狠地将他那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硬生生地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创面。 “四哥,那天愚弟喝多了,失礼之处,还请四哥多多海涵。” “四哥,愚弟敢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与这些苍白的解释一并浮现在王爷脑海的,是十四阿哥那忧虑无比的目光,还有那焦灼急迫的神情。十四阿哥自以为使用了不会刺激他神经的词语,自以为小心翼翼地躲开了有可能引起误会的点滴,可是在王爷这双几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十四阿哥将自己内心的秘密泄露无遗。 望着十四阿哥的眼睛,特别是从那双瞳仁里映射出来的自己那故作镇定的模样,令王爷这颗还在滴血的心骤然停跳了许久,若不是十四阿哥忐忑不安、心神不宁,怕不是他自己的秘密也要一并地展现在十四阿哥的面前。 知道老十四是她的心上人,而冰凝是否也是十四阿哥的心上人呢?如果说今天之前王爷还要就这个问题犹豫猜测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如果冰凝不是他老十四的心上人,十四阿哥何苦冒着兄弟反目成仇的危险特意前来找他,替她解释、开脱?那两个人是有情人难成眷属,而他与冰凝呢?是成眷属却难成有情人!老天爷与他们兄弟两人开了多么大的一个玩笑! 面对他有生以来第一个情敌,面对这个以情敌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十四弟,王爷不得不面带微笑,装聋作哑、云淡风轻。只是,十四阿哥不找他还罢,这一番对阵下来,他那好不容易才不再滴血的伤口又被硬生生地撕扯开来。 为什么他还会将牡丹台事件称之为伤口?他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他不是已经看开了、悟透了吗? 王爷多么想彻底地恨透了冰凝,再永远地忘记了冰凝,可是他更加恨透的是他自己。在他将管家汇报、燕子诗等等一切与她有关的东西统统付之一炬的时候,确实是痛下决心,将这个无耻的女人彻底地恨透,再彻底地遗忘。可是老天爷再一次与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当他狠狠地痛恨冰凝之后,却没有彻底地将她遗忘,恰恰相反,他就像是一个吸食了鸦片的瘾君子,不但没有彻底地将她遗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将她牢记在心间。 ... (天津) 第1666章 明白 连日来,王爷一直在苦苦地思索,却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已经决意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为什么,她还要如此鲜活地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女人,什么样的女人自己没有见过?貌美的,温婉的,泼辣的,娇柔的,满腹经纶的,骑射一流的,风情万种的,自命不凡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 为什么,在这红尘凡世,万千世界中,怎么竟会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感受:愿与她天长地久无绝期,愿与她生死相依不分离。 如果说因为人质事件导致的两个人分手是他内心苦苦挣扎的结果,那么现在,他再次苦苦地挣扎在伤心痛苦、矛盾犹豫的漩涡中。自从“知晓”了十四阿哥是冰凝的心上人之后,王爷毫无悬念、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对她的痛恨,只是此恨非彼恨,恨她,更恨他自己。 恨她,为何不早生二十年,来做他的嫡福晋,却如今,令他光阴虚度三十载,又被十四捷足先登赢得美人心;恨他,为何生在了这帝王家,难与她行千山,踏万水,听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 恨她,为何与他心有灵犀、情趣相投,让他深陷儿女情长,无以自拔;恨他,为何千娇百媚,万紫千红,却独爱这孤芳一朵。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他什么都能想得明白,可是他又什么都看不明白。 带着这些明白与不明白,王爷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煎熬的新春佳节,在迎来送往之中度过了五天的光景。五天,仿佛有五年那么漫长。虽然他知道,身处田庄的冰凝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可是她一定会像他一样,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凄楚的新春佳节。 才一想到这里,他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继而暗暗地骂道:她不是一个水性扬花、十恶不赦的女人吗?怎么连惩处她的法子都没有实施呢,就开始替她开脱起来了? 惩处,惩处,怎么惩处呢?就像一道千古难题摆在了王爷的面前。一切证据都有力地证明了冰凝的罪责,不论是被双双捉奸当场还是她曾经无意识的情况下主动坦白的画像,人赃俱获,人证、物证一应俱全,全都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可是,面对这些如山的铁证,他又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承认这些事实。 如果他能够说服自己承认冰凝与十四阿哥有私情,那他为什么拖到现在都不去严惩?他确实忌惮年家的势力,可是凭他的老谋深算,自是能够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处治了这个丢尽他脸面的女人,又不会招惹年二公子起了反逆之心。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快有二十天了,他为什么还在一直按兵不动呢?那些管家汇报、燕子诗们不是已经被他付之一炬了吗?后路已经被自己堵得死死的,怎么还这么优柔寡断、藕断丝连呢?他还是那个铁腕手段、面冷心硬之人吗? ... (天津) 第1667章 暗查 不管王爷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王爷,今天是正月初五,家家户户都在欢度“破五”。十三阿哥知道他四哥今年这个节过得很是压抑,因此极为细心体贴地提议两府合一起聚一聚,这样他也可以与王爷两人喝个痛快,俗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总比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一切都闷在心里好多了。可是大大出乎十三阿哥的意料,从不曾驳他面子的王爷竟然破天荒地婉言谢绝了。谢绝了十三阿哥的王爷同时也谢绝了雅思琦关于今天设家宴的提议。 面对王爷的直接回绝,雅思琦当然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不过令她格外困惑的是,天仙妹妹到底在哪里?这些天来,雅思琦一直在私下里暗暗打听冰凝的消息,结果不但在园子里寻不到冰凝的影子,就是悄悄委派了大太监何全,仔仔细细地将王爷名下所有的田庄、别院全部暗查一遍,仍是哪个地方都没有听说,更不要说见到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年侧福晋。 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房产、田庄、别院可不是金银珠宝数不胜数,那是实打实的产业,当然是有数可查,更何况冰凝不但是个大活人,还是侧福晋,虽然犯了错要受罚,但主子就是主子,走到哪里都要有与她的身份、地位相符合的一定数目的奴才们左右伺候,不可能去了哪个地方连点儿动静都没有。因此面对何全禀报上来的情况,雅思琦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天仙妹妹,难道真的变成了仙女儿,飞上天就不见了? 大年三十赴宫宴回来的马车上,独乘一车的雅思琦仍是止不住地在想这件事情,突然间大脑中灵光一现,年府!如果王府所辖范围里找不到,那就唯有年府了!一想到这里,她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要是冰凝被休回了娘家,完全是将退路都一并堵死,王爷也真算是把事情给做绝了。可是如此不留退路,他岂不是要把年家给彻底得罪了吗? 当雅思琦意识到冰凝是被王爷休回了娘家之后格外地震惊,于是又忙不迭地派人悄悄打探年府的消息,谁想到,竟然也没有打探出来任何消息,再又细想一下又觉得也不太像是这么一回事。只有他彻底恼怒的情况下才可能采取这么极端的处罚手段,可是再看看王爷的情形,若说是恼了她吧,怎么福惠小阿哥还好生生地养在怡然居,也没听说要养到其它哪个主子的名下;若说没有恼吧,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不见了踪影呢? 于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雅思琦打算趁着今天“破五”的机会办个家宴,借此试探一下王爷的反应。果不其然,往年只要他在府里,按照惯例“破五”这天是要举办家宴的,可是今年,这个最压抑、最沉闷的一个新年,“破五”的家宴竟然也“顺理成章”地被取消了。当初事发的第二天他就给大家办了一个表功宴压惊安抚,现在事态几乎完全平息下来了,怎么反而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呢?他这心里头到底是没有天仙妹妹? ... 第1668章 破咒 雅思琦通过“破五”家宴初步试探了王爷心中的秘密,然后在霞光苑里开始想东想西,而王爷自己则躲在朗吟阁里“每逢佳节备思亲”。*xshuotxt/com 面对虎兄豹弟们的环伺左右、围而攻之,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左右逢源、斗智斗勇,然而面对“软弱可欺”的女流之辈,他竟是无计可施;面对那些贪官污吏们的丑陋行径,他可以铁面无私、毫不留情,然而面对心高气傲、志向高洁的冰凝却是束手无策;面对那场毫无头绪的阴谋,他可以只用三言两语就杀出重围、全身而退,继而一举识破阴谋诡计,可是面对冰凝,不过只是他与她,两个人,如此简单的关系,他却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怎么猜也猜不透,以致多少个不眠之夜就这样过去了,他还在这痛苦的矛盾中,苦苦思索,犹豫挣扎。 先有人质事件导致两人的黯然分手,后有“红杏出墙”事件引发他们的信任危机,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爱情,才刚刚萌芽,还不曾绚烂地绽放,就遇到了雪虐风饕,轮番侵袭,是屈服于严冬的淫威,还是在磨难中顽强成长? 王爷不知道爱情之路何去何从,就像不知道他的帝王之路伸向何方。这么多天来,他一直隐忍未发,因为他还没有想出来问题的解决之道,不忍下又能如何?可是隐忍至极的结果就是他要被这压抑的气氛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心中的痛苦,越压只能是越痛。短短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先有霍沫,后有雅思琦,不过就是一句貌似无关痛痒的问话而已,竟能频频引发他的病痛。此时的王爷脆弱得就像个玻璃人,不能看也不能听任何与冰凝有关的任何事物,仿佛这些事与物就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弹无虚发、百发百中地刺透他早已千疮百孔的那颗心。这才刚刚开始,以后怎么办? 开始只能算是痛苦,累积到一定的程度就变成了伤口,血流成河。因此他格外担心,不知道将来是哪一个人,哪一件事,会成为压死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迎难而战!他不是最怕见到与冰凝有关的事与物吗?那好,为了摆脱这个魔咒,他就应当反其道而行之,勇敢地去面对那些刀枪箭戟们,刺得多了,刺得痛了,刺得麻木了,刺得满不在乎了……,他不能被一个小小的女人彻底打倒,永世不得翻身。 一想到这里,王爷的心情登时澎湃起来,片刻都不想耽搁。于是,在这个阖家欢乐的节日里,在这个春寒料峭、乍暖还寒的夜半时分,他抬脚就朝怡然居走去,即使是春寒季节,即使是几步路的行程,竟走得满头冒汗,热血沸腾。 当他一头快到撞到怡然居的紧闭的大门之上才忽然惊觉:怎么这么快就走到了?幸好知道她不在这里,才能够如此脚步轻松、心安理得地踏入这个院子……唉,怎么会这么想?今天过来不是与她做斗争的吗?怎么还没有进院子呢,就先怕了她了? ... 第1669章 武子 “给爷请安!” 当王爷独自一人面对怡然居的大门思前想后之际,院门竟然吱呀一声被打开,紧接着守门小太监那熟悉的请安声响彻耳际之时,/xshuotxt/com可是才回到现实中来的他立即又有些神情恍惚,于是来不及多想就急急地绕过影壁墙。他在寻找什么?那座灯塔吗? 对,就是那座灯塔!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只剩下这座灯塔还在留守,尽职尽责地散发出耀眼而诱人的光芒!被灯塔所魅惑,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是要与冰凝有关的那些事与物们做艰苦卓绝的斗争,相反,脚步才一踏进院门,此行的目的立即就变成了想过来看一看这个记载了他们快乐与悲伤的地方,找寻一些属于他们俩个人的梦想与幸福的片断,或许可以逃避这些凡尘俗事的困扰,缓解一下连日来极为压抑的心情。 越是想找寻什么,心情越是格外的急切,于是被灯座牵着鼻子走的王爷脚下如生风般地一路急行。看一看他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这个样子,哪里是要逃避什么凡尘俗事的困扰,分明就是打算自投罗网,甘心情愿! 虽然隔着偌大的院落,他仍是只消片刻功夫就来到灯塔的跟前。在他的印象中,这座灯塔应该不仅仅有着如此耀眼而诱人的万丈光芒,还应当有着绰约身影映在窗前,还有着盈盈低语萦绕耳畔,可是当他努力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半天,眼前的这座灯塔,除了光芒万丈就是一无所有。 就在王爷略一迟疑的时候,只听身后响起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请安声,待他回头一看,原来竟是小武子! 小武子那一声脆生生的请安打破了王爷的沉思,同时也令他惊觉,原来小武子已经不再是他的直管奴才,开始来到怡然居当差了! 小武子就是前些日子在审讯的时候,为案情获得突破性进展提供了关键供词,发挥了决定性作用的那个在朗吟阁当差的齐公公。 小柱子那日被责罚后,虽然勉强保住了半条命,但是残了一条腿,罚去了东郊的田庄。对比以往的情形,这样的处罚结局相较于小柱子的罪行来讲简直就天大的恩典,而王爷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不但没有对小柱子痛下杀手,相反还是格外的开恩,其间原因是多么的耐人寻味。 国不可一日无君,院不可一日无主,对于怡然居大总管这个位置的空缺,在事发第二天王爷就吩咐了雅思琦,要她与苏培盛商量一个新的人选,给怡然居再重新调配一个大管家,却被她当场推辞掉。现在这个院子不但没有主子,还没了大总管,月影虽然牢固可托,但毕竟她在王府没有任何根基,还是一个女流之辈,而且这院子养着福惠小阿哥,王爷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任由这个院子的奴才们懒散下去呢? 于是雅思琦不想招惹是非而一口回绝的差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苏培盛的头上。 ... 第1670章 难为 当王爷从小武子那里审问出来最为关键性的证词之后,由于天色大亮需要按原计划与一位官员会面而不得不暂且中止了书院其它奴才的审讯,而且苏培盛原本也是被他放在最后一个,因此第三天的时候,随着他结束了对苏总管的例行审问之后,自然而然地说起了最近一段时期府内的各项差事安排,其中一件就是怡然居大管家人选问题。谁想到或许是因为刚刚进行了一场审讯,仍然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之中,被吓破了胆的苏培盛竟然也与雅思琦一样给他来了一个唯恐避之不及。 “爷啊,您可千万不要跟奴才这般说笑呢,奴才就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奴才说的全是实情,现在哪个院子都没有富余的人手,而且怡然居又是需要一个大管家,临时调教那个院子的奴才之后再升任大管家肯定是来不及,可是从别的院子抽调奴才实在是捉肘见襟,您实在是难为奴才了,这没有米怎么做得出来……” 关于怡然居大管家人选问题,先是在雅四琦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又被苏培盛这个奴才推三阻四,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的王爷当即就被惹翻了,自然是当即大发雷霆! “爷这是给你吩咐差事,怎么就变成了爷在难为、刁难你这个巧妇了?这些事情若是这么好办,那还要你这个总管干什么吃的!当摆设?” “不是,不是,奴才一文不值、贱命一条,就是当摆设都摆不到台面上呢!爷说的对!说的对!奴才办差不力,理该责罚。只是,只是,这怡然居的大管家,还是得请您亲自来定夺才行。” “你是王府大总管,现在反倒当起了甩手掌柜了!你都不管的事情,还有脸让爷来定夺?要爷来做你这个大总管的差事,爷这不是逾越了吗?” 王爷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最大的主子,竟然对苏培盛言其逾越,吓得苏培盛当即舌头都打起转来。 “您这可真是打奴才的脸呐。爷怎么可能逾越呢,奴才实在是惶恐之至。” “你还知道惶恐?真没看出来,你还能知道什么叫惶恐!你若早知道惶恐怎么还能有今天?” “是,是,是,爷教训得是,爷教训得是。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你确实是罪该万死!而且是死有余辜!你以为过得了初一就得躲得过十五?” “躲不了,躲不了!奴才知道早早晚晚得有这一天。求爷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奴才感恩戴德,永世不忘您的恩情,来生当牛做马报答您……” 苏总管满头满脸的汗开始不停地哗哗哗往下淌,在王爷的步步紧逼之下,最初他还能勉强应付,而现在已然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若是不了解实情的人自然是会非常奇怪,不就是选个怡然居的大管家吗,怎么就会罪该万死,甚至是死有余辜呢? ... 第1671章 失职 别的人不清楚,这苏培盛的心里当然是跟明镜儿似的。王爷之所以说他死有余辜,不是指的选怡然居总管这件事情,而是恼怒他没有看管好高喜。 当时所有等待审问的奴才全是由苏培盛负责严加看管,他哪里料得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高喜竟然是个重犯!由于他的疏于防范,令高喜成功地畏罪自裁,虽然这个奴才死有余辜,但正是因此而给案情造成了死无对症的后果,给王爷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因此王爷当然是事隔三天,直到现在这口气仍是没有理顺,于是借着给怡然居选大总管的机会将苏培盛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当苏培盛听说高喜畏罪自裁的消息时,当即吓得瘫倒在地,自知他这条小命即将不保,更不要说继续当王府的总管了。可是担心吊胆地过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有见到王爷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奴才们全都继续尊他一声大总管,而且放眼望去,能够接手他来当这王府大总管的人也没有一个半个,至此,他的这颗心才算是慢慢地放了下来。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死罪是肯定能够被免掉,但是怎么好像连带着活罪也能被一并逃了,天底下能有这等好事儿? 此时借着怡然居总管的人选问题被王爷一通发难,苏培盛终于知道,天底下不会有这等好事!不过王爷的性子他也早就摸透了,王爷若是冲谁发难,那实际的后果一般不会有多大,属于雷声大雨点小;但是假如王爷是一声不吭,特别是再晾上个三五天,那可就真是要山雨欲来风满楼了!而现在,王爷还有闲功夫与他言来语去,摆明了是只要让他把心中这口恶气发泄出来,就能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不过话虽如此,被王爷这么一通奚落和痛斥,真是要比打他一顿还难受。 看准了形势之后的苏培盛态度极其诚恳地认罪伏法,只求王爷也像对待小柱子那样,对他网开一面。 对于苏培盛的处置,王爷不是没有考虑。按照往常的规矩,直接六十大板就能要了这奴才的狗命,而且这也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下场。只是王府里才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小柱子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戒,全府的奴才耳闻目睹,一个个全都胆战心惊、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的头上。因此,他比谁都清楚,此时此刻稳定人心是当务之急,虽然这些奴才全是蝼蚁一名,贱命一条,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若是将他们逼得急了,不是还有官逼民反这一说吗? 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敌对一方由于高喜的畏罪自裁而损兵折将,不甘心失败的他们一定正虎视眈眈地环伺在他的王府周围,准备重新招兵买马,安插眼线,培植势力。他若是逼得太急了,效果恰恰会适得其反。特别是那些怀有异心的奴才们,表面上不敢有所表示不满,却在暗地里投靠了敌手,他这不是自毁长城、自取灭亡吗? ... (天津) 第1672章 管家 王爷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小柱子的严惩已经起到了足够的警示作用,现在重要的是安抚,要让奴才们认识到,他不是一个薄情寡恩之人,*xshuotxt/com因此,对于现在的王府他必须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且要以恩为主,要给予恩典、拉拢安抚,而不是血雨腥风。在小柱子的身上已经施威,那么他需要在苏培盛的身上体现出他加恩的一方面。况且,苏总管多年来掌管王府,只要是王爷吩咐的,不管多难的事情都没有他办不到的,确实功不可没。这次就暂且将功抵过吧,如果下次再犯,咱们新仇旧恨一块儿算账,决不轻饶! 暂时放过了苏总管,由谁来当怡然居的大太监,王爷确实还是很费了一番脑子。时间紧,职位高,不可能从外面找,只能从府里寻。就算是从今往后他与冰凝之间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但毕竟是第一侧福晋的院子,而且福惠阿哥也在这院子里养育,他必须慎之又慎。因此,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余地,人选只能是从他的书院里选拔。这也是苏培盛和雅思琦谁都提不出来人选的原因之一,谁敢打他书院的主意? 经过几日来的深思熟虑,反复斟酌,王爷终于确定了下来人选:齐武,人称小武子。 当初,成年阿哥需要出宫分府单过的时候,随着他从宫里一并带出来的贴身太监已经年过三十,虽然那个太监自他懂事起就一直陪伴在左右,与他共同度过了童年与少年时光,建立起了深厚的主仆情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实在是不适合再做他的贴身太监,那时还是“光头阿哥”的王爷为了长远考虑只有忍得一时之痛,重新走马换将。 对于新的太监人选,他在秦顺儿和小武子两个人之间犹豫了许久,最终才确定了秦顺儿。秦顺儿的优势是机灵不失机警,脑子活络,而小武子的优势是办事麻利,干脆利索。在机灵和利落之间,他的心理天平最终偏向了前者。 即使没有做成贴身太监,他还是将小武子留在了书院,负责文书工作,誊写、摘抄、整理、归档等等,识文断字是小武子的另一个优势,于是他发挥小武子的特长,专做文书工作。 由于现在是为怡然居调配大管家,为才学过人的冰凝选奴才,因此由小武子当怡然居的大决管,对小武子而言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对冰凝而言算是对了她的脾气,因此王爷相信他必会是一个得力的好管家。 不过小武子也有一个很大的劣势,没有掌管全面事务的经验,但是一来基本素质摆在那里,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牡丹台事件中办差得利、立下大功,若是论功行赏,小武子也算是实至名归,任何人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就这样,经过牡丹台风波,小柱子受到严厉处罚,苏培盛获得额外开恩,小武子得以破格行赏,王爷也再一次有力地维护了他赏罚分明、办事公道的惯常形象。 ... 第1673章 新官 大管家的人选一旦确定,王爷片刻未敢耽搁,当即就令小武子—走马上任。怡然居迎来了第二任大管家,全院子的一众奴才们担心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个火星子就烧到自己的身上,而且由于这位齐公公来自朗吟阁,更是增添了几分忌惮,因此往日里的懒散行径都或多或少地有了一定的收敛。 这项新差事对于小武子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虽然他绝对算得上是王府的老人,但以往的差事相对单一—只管文书,环境相对简单——书院后勤,可是在怡然居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所面临的新环境不仅事项繁杂,吃喝拉撒睡全要一一照应,更是要担负起掌管一院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奴才们,从这个方面来讲,小武子完全就是一个新手,面临的是全新的考验。 此外,对于王爷和年侧福晋以往的恩恩怨怨他也是有所耳闻,对于刚刚发生的那场风波更是亲身经历,因此,来到这个院子,虽然是荣升了大管家,表面上无限荣光、踌躇满志,但是在内心中更多的,却是忐忑不安、如履薄冰。 今天是齐武走马上任的第十天,是在这个新的职位上遇到旧主子的第一天,面对王爷如此突然的造访,小武子当即惊诧万分。 身为怡然居的大管家,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新主子,对于年侧福晋为什么不在这院子里,小武子当然是心知肚明。这院的主子去了哪里?还不是被王爷打入冷宫了。可是那位年主子已经被打入冷宫,又是这大晚上的,怎么王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只有王爷一人,不见年侧福晋,这是什么情况?如此反常的情形令小武子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好在是在书院里当过差,多多少少见过些世面,又是曾经的旧主子,或多或少有过一定的接触,因此即使搞不清楚王爷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小武子也深得王爷以不变应万变的精髓,毕恭毕敬地先向王爷请安,再察言观色,随机应变。 当小武子恭敬地请过安后,许久不见王爷有任何吩咐,暗自思忖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启禀爷,您这是?” 随着这一声询问出口,小武子的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暗暗揣测王爷此行前来的真正原因,还不待他想个清楚,就只听见王爷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爷过来看看小阿哥。” 小武子万万没有料到王爷会是这个回复,就像突然遇见王爷造访怡然居那样,小武子再度惊诧万分。 年侧福晋虽然被打入冷宫,但是王爷没有忘记了他们的福惠小阿哥,因此只要是他在府里,月影和徐嬷嬷都会按照他的吩咐将小阿哥抱到书院与他见上一面。今天虽然由于还没有接到来自书院传来的口信,但是从来都是小阿哥被抱去书院与他这个阿玛见上一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他这个阿玛主动来探望小阿哥了?府里的规矩好像不是这样的呢! ... (天津) 第1674章 忠仆 面对王爷的反常举动,虽然感觉事情蹊跷,但是小武子这个做奴才的在王爷面前当然不敢表现出来丝毫的质疑,因此他的话音才刚落下,齐公公便立即开口道:“爷,您请这边走,小阿哥养在侧福晋的房里。” “什么?养在侧福晋的房里?小阿哥的那些嬷嬷、奴才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游手好闲混饭吃的?” “这……,这……,月影姑娘说,这是侧福晋吩咐的,一直都是……” 小武子早就预料到将来事发的时候就会是现在这个结果,果不其然,王爷一听说福惠没有被养在阿哥房里,而是闻所未闻地养在了冰凝的房里,当即就脸色大变,语气格外严厉地质问起来,对此小武子在心中自是暗叫一声不好。 自从他来到怡然居走马上任以来,由于一直没有机会拜见新主子,而他又没有要好的小兄弟在这个院子当差,无法提前了解这里的情况,因此即使他是王爷钦点的怡然居大管家,事实上却仍然是凡事几乎全都由月影这丫头一个人说了算。面对二管家动不动就这也是侧福晋吩咐的,那也是侧福晋吩咐的被动局面,小武子实在是搞不清,到底哪个真是侧福晋吩咐的,哪个是月影欺负他这个外来的和尚胡乱应付的。 现在眼看着王爷怒气冲冲地质问他这个大管家,小武子搓了搓手心中的汗,除了如实地把月影姑娘供出来,别无它法,只能是暗自在心中跟月影说一句对不住了! 就在小武子刚刚出卖了月影之际,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还不待王爷再开口,只听房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从房门中走出来的那个人不是月影还能是谁? 刚才月影在房间正在忙着差事,就听门外有动静,依稀好像还是王爷的说话声,这……,这怎么可能?可是不管是真是假,哪怕现在她就是在做梦,月影也要梦中见到王爷一面!于是她赶快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地出了屋子。 当她打开房间的一霎那,面对她目思夜盼的王爷,连狠掐一下自己验证是否在梦中的举动都全然忘记了,一颗心激动得仿佛立即就要跳出胸膛,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泪如泉涌,哽咽得快要喘不上气来,请安更是被她丢到了脑后头。 由于太过激动而说不出一个字的月影,在心中却是禁不住的欣喜若狂:果然是爷过来了!日日盼,夜夜盼,大慈大悲的菩萨,真是救命的活菩萨,这回真的是显灵了,爷可终于是给盼来了!小姐总算是有救了! 这二十多天来,月影见不到她家小姐本已是心急如焚、无着无落,谁想到紧接着又雪上加霜地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令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就在月影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今天竟然迎来了王爷的大驾光临。虽然说只有他一个人前来,仍是不见冰凝的身影,但是王爷能够到这个院子来,不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实实在在的好兆头吗? ... 第1675章 怒罚 月影对于王爷的突然造访激动万分,哑了声,失了礼,而王爷面对月影的无礼之举竟也是没有一丁点儿的责怪之意。他当然知道月影有多么急切地想要知道冰凝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这是人之常情,主仆情份,面对如此忠心耿耿的奴才,他实在是不忍心责罚她的无礼之举。 而月影也正像王爷所猜测的那样,天天数着日子,盼着这一天的来临,已经盼了有二十多天。 那一日冰凝只带湛露前去园子准备宴席,将她留在王府帮助照料福惠阿哥,月影虽然不放心小小的湛露独自当差,但是为了小阿哥冰凝都没有办法,她也只能是如此。谁想到,新来的奴才果然是不牢靠,竟然一个人回了府里,连她的主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气得月影当场朝湛露大发雷霆。 “你不知道主子去了哪里?那要你这个奴才是干什么吃的?小姐真是白疼你们这些人了,简直都是一群白眼狼!” “月影姐姐,我真的是不知道啊,连大福晋都不知道主子去了哪里,我就更……” “你还有脸跟大福晋比呐!你把主子都能给丢了,你怎么没把你自己给丢了?你犯了这么大的错,你怎么不跪到爷的跟前儿去?” “我根本就见不到爷啊!现在谁都见不到爷,也见不到小姐……” “谁说的谁也见不到爷?这府里哪个奴才不都是爷亲自审问过的?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 “爷没有审我!” “没有审你?” “爷真的没有审我!咱们院子的奴才,只有方公公被审过,然后爷就发话让所有的主子和贴身丫头一并回府了。” 面对湛露的辩解,月影由于正在气头上,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当即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别的院子都是主子丫头一块儿回来,咱们院子倒好,就剩了你一个人,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呢?这若是我,我就是在爷的院门口跪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得把咱们小姐找到啊!” 说到这里,月影登时气结于胸,也顾不得朝湛露继续发难,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是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湛露从来没有见过月影如此脆弱的这一面,只知道这个姐姐是主子眼跟前的大红人,是这院子的二管家,得罪不起,哪里晓得,她不但会对众人凶巴巴,对主子笑咪咪,竟然还会泪水涟涟,这个样子的月影姐姐吓得湛露更是诚慌诚恐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月影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您就别哭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晚了,你知道不知道,晚了,现在全晚了!你走的时候我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的你,你又是怎么信誓旦旦地答应的我,你……,你非但没有信守你的诺言,还凭白地害惨了小姐!我问你,你是怎么跟小姐传的话?什么高公公,哪个高公公,你都没问清楚就给小姐去传话?你……,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还不赶快跪到菩萨那里,求菩萨保佑咱们主子,保佑咱们主子平安无事、阿弥陀佛!” ... 第1676章 告状 随着月影的一声令下,湛露依言赶快乖乖地跪到了菩萨面前,双手合十,一刻不停地祷告菩萨保佑。由于月影没有发话,湛露就这样一直跪着,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过后,月影不得不将湛露喊了起来,一是已经狠狠地处罚了这个丫头,令她好好从中汲取经验教训,谅她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这么稀里糊涂地当差,不拿她家主子当回事儿;二是担心她跪的时间长了跪伤了腿,现在冰凝不在了,小阿哥那里又忙得不可开交,若是湛露跪伤了腿,那么多的差事需要去做,月影一个人实在是照顾不过来。 处罚完湛露,这件事情月影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完了!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各院的主子丫头们才刚刚回了府里,有关她家小姐与十四爷的风言风语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月影才一听到简直是要气炸了肺!她家小姐是那么一个冰清玉洁、傲骨仙姿之人,岂能容得这些奴才污言秽语、恶语中伤?可是她只是区区一个怡然居的二管家,也只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逞逞威风罢了,况且嘴都长在别人的身上,她既是堵不了别人家的嘴,又是有那么多的奴才,堵了这个堵了那个,还能堵得住所有人?可是她又实在是气恨不过,第二天一早就直奔霞光苑来到雅思琦的面前告了状:“启禀福晋,奴婢家主子虽然不在府里,但是也容不得这些没了良心的奴才们作践奴婢家主子的名声。不管怎么样,奴婢家主子也皇上亲赐给爷的侧福晋,这皇上和爷都没有说什么呢,凭什么这些奴才们就敢往奴婢家主子身上泼脏水?奴婢还请您为奴婢的主子做主。” “月影姑娘先别急,你说的,我都知道。如果真有其事的话,本福晋会替你家主子做主伸冤的,你就放心吧。” “启禀福晋,奴婢家主子现在哪里?她好不好?福惠阿哥天天哭着找额娘,嗓子都哭哑了,整天不吃不喝地,奴婢看着真是心疼啊!才这么小的阿哥,奴婢恨不能替小主子去受这个罪。” 雅思琦本是想三言两语将月影打发走,谁想到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月影仍是赖在她这里不肯挪步,不停地哭哭啼啼。月影管她要主子,她还想知道天仙妹妹到底去了哪儿呢!本就是心中烦躁不安,又被月影死死纠缠,雅思琦当即面色极为不悦道:“月影姑娘,瞧你这话说的,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家主子去了哪里,连你们怡然居都不知道,本福晋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福晋,求您了。奴婢知道您心肠最好,待人宽厚,与人为善,奴婢家主子总跟奴婢说,您可是观世音菩萨再世呢。” “月影姑娘,我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本福晋确实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噢,对了,你不是也去过书院吗?爷没有告诉你吗?” ... (天津) 第1677章 将军 月影哪里料到自己偷偷去书院找王爷的事情竟然被福晋知道了,而且他没有同意见她的事情也被雅思琦知道了,当即羞愧得满脸通红、*xshuotxt/com此时面对雅思琦狠狠地将她的这一军,月影嘁嘁哎哎地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是啊,王爷为什么没有同意见她呢?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小小的奴才吗?可是原来他常去怡然居的时候,对她这个小小的丫环是多么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更何况她现在不仅仅是冰凝的贴身丫环,就凭这怡然居二管家的身份,她也有资格请求王爷接见。 此时雅思琦正冷脸等待看她的笑话,看她的笑话不就是看她家小姐的笑话吗?无奈之下月影只得硬着头皮,打肿脸充胖子道:“爷……,爷……,爷太忙了,奴婢不敢搅了爷的公务。” “噢,爷太忙你就不敢搅了爷的公务,就本福晋闲在,没有公务,你就不怕来搅了这里的府务?这整个儿王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吃喝拉撒,哪一样我不得操心着、惦记着,哪一样我不得打着十二万的精心,担着责任?你们这些奴才们就做好自己眼跟前儿那巴掌大点儿的事情就完了,你们能跟本福晋比吗?当然了,比起爷来,我这里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情。” 眼见着福晋误会了她的意思,吓得月影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雅思琦的面前,急切地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福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奴婢这不懂事的奴才计较,再伤了身子……” “我也知道你这是惦记着你家主子呢。只是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该你知道的,自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也用不着瞎打听,好好安安生生地照料好小主子才是你的本分。不管将来你家主子怎么样,好歹小阿哥也是她的血脉骨肉,别的那些个事情,你也就省省心吧。” 最后这句话,听得月影是心惊胆战:看来福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现在分明是在暗示她,她家小姐将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是要抚育好小主子,才不枉与她家小姐主仆一场。一想到这里,月影当即头昏目眩,几欲栽倒在地上。不过月影终究还是强忍心中的悲痛,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倒下了。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她都不能倒下,她必须为冰凝、为福惠,撑起一片碧蓝的天,才不致辜负冰凝对她的一世恩情。 望着月影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雅思琦知道自己的威吓起到了作用,赶快拿眼神儿暗示红莲。红莲与雅思琦主仆多年,即使福晋不开口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何况她刚刚已经亲眼目睹了那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因此红莲心领神会,赶快上前一步,一边俯身搀起月影一边说道:“月影,你也好自为之吧,现在府里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你若是再来添乱,不要说为你自己惹祸上身,就是你家主子怕是也要被你牵连,罪加一等呢。” ... 第1678章 肃整 红莲的这番话虽然逆耳不中听,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月影舍得一生幸福一心一意地将福惠阿哥抚养成人,不管她家小姐有什么事情,她都对得起冰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年老爷和夫人! 认清了眼前的形势,月影赶快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恭恭敬敬地朝雅思琦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道:“多谢福晋大恩大德,您的教诲奴婢全记在心里头,奴婢会为您烧一辈子的香,念一辈子的佛……”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赶快退下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呢。” 红莲见雅思琦下了逐客令,生怕月影又赖着不走,于是赶快上前一步假意扶她起身,实则要她尽快离开,免得惹福晋不高兴。 好不容易摆脱了月影的纠缠,雅思琦立即着手解决流言蜚语的问题。就算月影不来她这里告状,雅思琦也是听说了那些私下传言,当归就决定要拿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开刀了。她不能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毕竟冰凝还是王爷的侧福晋,先不说她与十四阿哥是有影儿还是没影儿的事情,就算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哪儿有奴才嚼主子舌根的道理?冰凝再是有错,她现在也还是主子,就不能任由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发生而坐视不管! 知道王爷现在顾不得管这些事情,因此雅思琦根本没有禀报他,来了一个先斩后奏,直接处置了惹事生非、制造事端的奴才。如此为冰凝伸张正义并不是出自她与冰凝的交情有多么的深厚,而是身为王府的嫡福晋,她有责任维护王府的声誉不受任何影响与侵害。况且这件事情尚无定论,就算是千真万确,也不能让它传到街里坊间,那样的话,岂不是中了敌手的圈套?这让王爷的脸还能往哪儿搁? 杀一儆百的效果立即显现出来,在要嘴还是要命之间进行选择,没有任何人会犹豫,因此才刚刚谣言四起转眼间又风平浪静,因为所有的奴才们都闭紧了嘴巴,开始了夹起尾巴做人的日子。 月影虽然在雅思琦这里碰了一算子的灰,但是没出一天时间,随着热衷传闲话的三个奴才被严惩,整个王府立即陷入一片肃杀气氛,对此月影不但没有与众人一样胆战心惊,反而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连拍手称快。 俗话说“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可是这一回却是一个例外,就在月影暗暗赞叹恶人被除,大快人心之时,竟然又遇到一件令她异常兴奋的事情,书院的小太临来怡然居传王爷的吩咐:“月影姐姐,爷的吩咐,晚膳后请小主子到书院一趟。你可千万记得,别误了时辰。” 小阿哥抱到书院去不就意味着王爷要见福惠吗?他没有忘记福惠,当然是因为没有忘记小阿哥的额娘。小阿哥才两个月,自是需要她们这些奴才将他抱过去,月影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王爷,可以得到些冰凝的消息,激动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 第1679章 避见 抚育小阿哥本是徐嬷嬷的差事,但是月影倚仗自己是这院子的二管家,在大管家暂时空缺的情况下,“仗势欺人”,硬是从徐嬷嬷手中抢过小阿哥,自己一路抱着福惠来到了书院,急得徐嬷嬷追在她身后紧赶慢赶还是差着一步。月影要借着这个送上门来的绝佳机会向王爷替她家小姐求情,求王爷看在小主子不能没有额娘的情份上,不管她家小姐做错了什么,都请他一定要原谅,所有的责罚她月影都愿意替她家小姐去接受,只要他能原谅。谁想到,月影的如意算盘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她与徐嬷嬷刚刚跨过书院的大门之际,秦顺儿,还有一直在书院当差的顾嬷嬷一并迎了上来,秦顺儿率先开口道:“月影姑娘,爷吩咐了,你们将小主子交顾嬷嬷,你和徐嬷嬷就在这儿等着听信儿,什么时候顾嬷嬷过来,你们再将小主子送回去。” 秦顺儿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当头一棒,打得月影登时不知道东南西北,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顾嬷嬷已经伸出手去,直接从她的怀中将小阿哥抱了过去,然后就随秦顺儿一并去了后院,将月影和徐嬷嬷两个人干干地留在了原地。 此后每当书院小太监过来传话抱小主子去朗吟阁的时候,每一次都要上演同样的一幕,因此自始至终即使小阿哥经常能够隔三差五地见到他的阿玛,可是月影却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王爷,更不要说替她家小姐求情了。 在雅思琦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在王爷这里更是连见面都比登天还难!这是为什么?难道说她家小姐犯了滔天大罪,已经遭到家法处治了吗?可是不管冰凝是否被家法处治,王爷有什么必要对她月影退避三舍?他是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畏惧起一个奴才来了? 月影万万没有料到,多日求见无门,对她一直避而不见的王爷竟然在今天晚上突然大驾光临怡然居,她怎么能够不激动、不感动呢?只是此时此刻她实在过于激动,以致见到王爷之后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然连替她家小姐求情的那些话全都忘到了脑后面,只是条件反射般地扑通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真心诚意、足足实实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望着眼前长跪不起、泪流满面、感恩戴德月影,王爷又怎么可能不为之动容呢? 王爷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失态,由此及彼,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阵的酸楚。月影与冰凝这对主仆从来都是形影不离,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现在呢,一个离群索居,一个孤雁难飞,如此凄凉苦楚的一幕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上演,怎么不令他心酸难过?可是,假若冰凝没有犯下那不可宽恕的罪过,他又怎么可能将这对情同姐妹的主仆两人生生拆散,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与福惠阿哥骨肉分离? ... (天津) 第1680章 原样 刚刚小武子询问王爷为何而来的时候,他随口撒下了前来看望小阿哥的谎言。虽然他也确实是很想念他的福惠阿哥,但是只要随时开口,他们父子天天都能见面--在书院见面。因此他想福惠阿哥不假,可是他竟然亲自来到怡然居看望,难道不是因为心中更想小阿哥的额娘吗? 想她,还要遮遮掩掩,爱她,还要偷偷摸摸…… 不对!今天他来到这里不是看望福惠,也不是心存对冰凝的爱恋,他来这里是为了与她做抗争!他要破除她的魔咒,他要百练成钢,再也不会轻易地被任何与她有关的事或物一举击倒! 一想到这里,王爷立即收敛起满腹酸甜苦辣咸,威严正色地朝月影说道:“起来吧,爷进去看看。” 王爷没有理会月影,径直进了里屋,小阿哥还没有醒,正躺在冰凝的床上甜甜地睡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即环顾了一下屋子,结果目之所及令他大吃一惊:无论是里屋还是外屋,无处不在地充斥着小阿哥的物件:衣服、被褥、水碗、脸盆……,与他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相比,完全是天翻地覆般的变化。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小娃娃的掺和,清爽、整洁,现在尽管依然是干净整洁,但是增加了这些婴儿用品之后,不仅屋子的风格骤然大变,而且弥漫着强烈的婴儿奶香味道。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福惠阿哥怎么不在他自己的房里?哪儿有养在主子房里的道理?冰凝不在的时候,这些奴才们怎么就敢如此懒散,王府的规矩全都忘到哪儿去了!? 其实,王爷还真是错怪了月影,这一切全都是冰凝的自做主张。在那个雪花纷飞的夜晚,当他告诉冰凝小阿哥的名字叫做“福惠”,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的时候,冰凝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既然他再也不会回来,既然她每日不分昼夜亲力亲为哺育小阿哥,抱来抱去实在是太麻烦,又是天寒地冻的腊月天,于是自那天开始,她索性就将福惠养到了自己的房里,母子两人朝夕相伴,不离不弃。因此王爷此时见到的情景,既不是月影的擅作主张、胡作非为,也不是奴才们的懒散不力、偷奸耍滑。 月影当然知道王爷发现房间变成如此情形后定会恼怒不已,可是这一次她破天荒地没有和冰凝唱反调,即使她家小姐根本就不住在这里,即使冒着惹恼王爷的风险,她仍是继续维持了屋子的原样,保持着冰凝离开前的样子。 月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家小姐。如果有朝一日冰凝能够平安归来,看到一个与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房间,会是多么的欣慰,因为这是她的家,不管她在与不在,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假若是最坏的结局,冰凝永远都不能够回来了,月影仍是要保持房间的原样,这是她对冰凝的一份永生的纪念,寄托了她无尽的思念。 ... (天津) 第1681章 留念 将这里保持冰凝离开时的原样,不仅仅是为了冰凝,为了月影自己,同时,也是为了福惠阿哥,月影只想以此为她的小主子力所能及地尽一份微薄之力。假若冰凝永远都回不来了,小阿哥一天天地长大,却是连自己的额娘是谁,长的什么模样,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不知道,不但小阿哥将来会埋怨她,就是冰凝知道了,也不会原谅她。 月影想不出来用什么法子来向福惠描述他的额娘,她只能是把与冰凝有关的一切,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一点一滴都尽最大可能地保留,保留给将来长大成人的福惠,让他通过冰凝留下的这些纸张册页、桌椅板凳、花木盆栽、针线女红……,透过这些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物件来“看”到他的额娘。 月影的这番苦心不是没有道理,“母子连心”这句话再度得到了应验。刚开始的那几天里,对于冰凝的连日不归,习惯了额娘哄他睡觉、陪他嬉戏的福惠极不适应,天天哭闹、不吃不喝、不玩不睡,徐嬷嬷就是使出浑身数解仍是成效甚微。月影看着还不会说话,只会用哭闹表达不满的小阿哥,禁不住天天以泪洗面,于是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就是拼了自己这条小命,也一定要把福惠阿哥抚育好,让那些看怡然居笑话的人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福惠阿哥毕竟还是一个吃奶的小娃娃,几天的哭闹无果之后,既是累了也是由于月影和徐嬷嬷的精心照料,终于不再哭着闹着找额娘,渐渐地适应了没有冰凝的日子。 小阿哥不再哭闹本是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对于月影而言却再度忧心忡忡起来,她担心时间长了,日子久了,福惠阿哥就要忘记他的额娘了。可是她空有无限担忧却也是于事无补,她没有通天的能耐能够为福惠变出他那个聪慧温柔的额娘来,她也没有高超的本领能够将冰凝永远印刻在小阿哥的脑海中,永不磨灭。 王爷虽然隔三差五地吩咐将小阿哥抱到书院去与他共叙父子亲情和共享天伦之乐,可是由于他既没有见到过月影、徐嬷嬷,也没有来到过怡然居,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颇多曲折,更是体会不到月影的良苦用心,因此今日猛然见到福慧竟然被养在冰凝房里,以为是由于她这个主子不在,奴才们胆大包天、为所欲为的结果,自然是一肚子的怒气。 月影如此行事,虽然一切都是为了冰凝,为了小阿哥,但是她也明白这是严重违反府规的事情,既理亏又心虚。此时不出意外地见到王爷皱起了眉头,知道大势不好,生怕他一怒之下大发雷霆,惊着正在熟睡中的福惠阿哥,于是立即拿眼色示意湛露赶快去奉茶,自己则悄没声儿地带上凝霜,手脚麻利、不动声色地悄悄归置起小阿哥的物件。 彩蝶早早就知道王爷大驾光临,趁着众人进屋的间隙赶快去茶水房准备好了茶水,此时已经恭候在了门外,因此湛露刚一出屋就见到了彩蝶,于是赶快从她手中接过茶盘,转回屋来忙不迭地向王爷奉上茶去。 ... 第1682章 名字 直到湛露将茶水递到他的眼跟前,/xshuotxt/com面对这个新情况,他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两个能随意出入内室的生面孔上。 “月影!” “奴婢在” “这两个丫头是……?” “回爷,她们就是苏总管按照您的吩咐,调来伺候小姐的两个小丫头。” 噢,原来是她们两个!王爷这才恍然大悟。他确实吩咐过苏培盛办这件事情,而且他还亲自过目审查过她们两个,只是当时没有注意看她们的模样,以致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再度见到,竟然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现在听到月影解释,王爷终于依稀记得那两个丫头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年龄大些一个小一些,原来竟是她们两个。想到这里,他随口问了一句: “嗯,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奴婢名叫湛露。” 占路?沾露?到底是哪两个字?她怎么给这丫头起了这么一个怪异的名字?月影、吟雪,包括竹墨,她们的名字全都充满了诗意,而且只要一报出名来就能知道是哪两个字。对于冰凝给丫环取名字的功力王爷一直是暗暗赞赏,虽然从来没有正面夸奖过她,但是他在心中一直都是极为认可,比起府里那些春梅、菊香、红莲、碧荷、紫玉之类的名字,怡然居的丫环单从名字上来讲,一直是极为脱俗,可是这一回,她怎么会给丫头们起出这样的名字来?想不明白的王爷于是又问另外那个小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奴婢名叫凝霜。” 随着凝霜报出名来,王爷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即就知道这两个丫环的名字一个叫湛露,一个叫凝霜。 知道了她们的名字之后,他的心中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击了下。湛露、凝霜,凝霜,湛露。他反反复复地琢磨着这两个名字,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在心中默念,到最后竟然喃喃自语出了声,把那三个丫鬟惊得不知所措:爷这是怎么了?对主子给取的名字不满意吗? 怎么会是不满意呢?不但满意至极,更是在他的心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从来都是他告诉冰凝,小格格取了什么名字,小阿哥取了什么名字。这是这一次,他听到了冰凝取的名字,对于他送过来的两个丫头,由冰凝自己做主取了名字。不过是两个丫头,名字却是被她取得这么美轮美奂,和其它院子里的那些丫头们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因为这是他送来的丫头,她在取名字的时候才会这么用心吗? “湛露、凝霜,湛露、凝霜……” 王爷反反复复地念叨这两个名字,令两个小丫环不知道是开口说“回爷,奴婢在”,还是继续保持缄默静等他后面的吩咐。可是她们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任何吩咐,而是等来了更多的喃喃自语,只是这一回,又轮到她们听不明白王爷这是在说些什么了。因为从他口中吟诵出的诗句,她们连听都没有听到过!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寐以婵媛。冯昆仑以瞰雾兮,隐岷山以清江……” ... 第1683章 不懂 不但是两个新来的小丫头,就是月影这个经常服侍在王爷身边的奴才都不知道她们这位爷此时口中念念有词地说了些什么,于是三个人除了规规矩矩地低眉垂首,任凭这些完全听不懂的词语一遍遍地敲击着自己的耳膜以外,*xshuotxt/com 王爷根本没有注意到三个丫环的尴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浑然不觉。而且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脑海中若有所思,一边用目光环顾着四周,突然发现整个屋子里也就书桌还没有被小阿哥的物件侵占,保持着他极为熟悉的样子。 于是他下意识地起身走了过去,还没等坐下,就发现桌子上被镇尺压着的几页纸,是罗纹洒金纸,有些已经满满地写了一整页,有些才只写了一半。写了些什么呢?他极为好奇地拾起那张已经写满了字的纸。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见上面居然全都是重复的一句诗,用的字体是他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冰凝的字迹了。在她失魂的一年中,文房四宝早已与她绝缘,而在知道她找回魂魂之后,除了分别的那一天他再也没有光顾过这里。因此仔细算来,他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字迹,就是十几天前管家汇报被付之一炬的那一天。那一天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再看一眼那些如字帖般的纸页就统统地让它们被烛火所吞噬。 此时此刻,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诗句,他忽然悲从心来。那天,当他告诉她,小阿哥的名字叫做“福惠”的时候,冰凝没有像往常那样脱口而出说出这个名字的出处,可是当时在他的内心中,是多么地渴望能够亲耳听到她说出来。如果她说了出来,或许当时的他再也没有勇气那么毅然绝然地离开这里。可是冰凝什么都没有说,他以为她会像往常那样被他感动得洒下热泪,面对梨花带雨的她,他又怎么可能硬得下心肠,头也不回走掉? 面对极其冷静的冰凝,他除了按照预定的步骤强撑着完成对她的告别之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够怎么样。他主动来到这里告诉她小阿哥的名字,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他这般让步、低头示好,换来的只是她那句规规矩矩的“妾身谢爷的恩典”。 那时的他在潜意识中也是暗暗地怨她、恼她,怎么就不懂他的这颗心?真若是想与她分手,他只需写个字条告诉她福惠的名字就可以,何苦还要跑来怡然居亲自相告?甚至,他连告诉她的必要都没有,如果她真是一个被他打入冷宫的女人。因此即使已经回到了朗吟阁,王爷仍是对冰凝极度冷静的表现耿耿于怀,然而现在看来,他的凝儿什么都懂,什么都懂。 而不懂的那个人,反而是他。他不懂得,这么娇柔温婉的女人,怎么能够如此坚强地默默承受这爱之悲愁?他不懂,明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最终变成了这番模样? ... 第1684章 数字 或许他应该感谢她,如果当时的冰凝没有坚持住这份冷静,而是对他的恩典感激涕零,那么率先缴械投降的那个人一定是他,因为他从来都看不得女人的汩汩泪泉。知道在她的面前王爷从来都是屡战屡败,于是善解人意的冰凝用她的冷静保全了他的颜面。面对冰凝送上来的这份“大礼”,他笑纳了。于是从怡然居出来之后,虽然知道冰凝一直在他身后相随相送,他也有千万个理由坚持住没有回头。 现在的这个结局就是对她当初过于冷静的惩罚吗?如果是的话,这个惩罚实在是足够了,甚至是太过严重了。他们为了各自的面子,付出了巨大而惨重的代价。如果她对他的恩典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感动,如果她在他的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他都会立即放下所谓的脸面,所谓的尊严。他们当即就会和好如初,他会以她需要照料小阿哥为由,顺理成章地将她留在府里好生歇息,那么她也不至于那样辛苦操劳,那么牡丹台那场风波也就永远都不会发生。 然而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后悔药,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他现在所应该做的是如何解决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而不是在这里追忆过往,恼悔不已。 想到这里,王爷终于以极大的努力克制住情绪,一边强忍心中的悲伤,一边拾起了桌上的那些已经写满字迹的纸页。这些散落的纸页并不算多,一共只有三张,望着手中这轻若鸿毛,重似千斤的纸页,他不由自主地默默地数了一下。在第一页纸上,那满载着他深深爱恋的诗句,被冰凝一共写了六遍;再翻开下一页,还是这句诗,写了满满的一整页,他也数了数,也是一共写了六遍;再往下翻,还是这句诗,只是诺大的一页纸上,只写了两遍。这三页纸加起来,整整十四遍,十四行,整整齐齐,工工整整。 对于这个结果,王爷似乎理解,又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她会翻来覆去地重复写这一句?是对这句诗深有感触而随想随写吗?为什么会是写了十四遍?而不是十五遍,或是十三遍?“十四”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十四”?这个数字是如此的敏感,令他才刚刚计算出来这个数字,心头禁不住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像是被毒蜂狠狠地蛰了一下。 今天他特意过来这里,为的就是努力增强抗拒她的能力,不至于总是被有关她的事或物一举打倒。而且他今天的表现非常完美,面对扑天盖地的有关她的这一切,王爷自始至终都保持住了惯常的镇定自若,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为什么,会看到她手书的纸页,还是不偏不巧地写了十四遍?这其中隐含着什么特别的含义,或者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一想到这里,从后背开始,一阵阵的冷汗再次席卷了他的全身,而且不仅仅是侵袭他的每一寸肌肤,更是深入五脏六腑,直通心底。 ... 第1685章 计数 见到王爷如此出神地看着这些纸页,/xshuotxt/com她知道冰凝天天都在写,她也知道这些诗的意思,于是月影先偷偷瞄了一眼王爷的神情,虽然表情严肃,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王爷能够看到这些纸页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人们不是总说“睹物思人”吗?如果因为这个“物”令王爷思念起那个“人”,该有多好!于是月影顾不得失礼,在王爷根本没有问话的情况下,仍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主动开口解释道:“爷,自从那天您走了以后,这句诗,小姐每天都写一遍呢。” “每天写一遍?” “是的,每天写一遍,既不多写,也不少写,就写一遍,就像完成师傅留的课业那样。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做,问了小姐好几次,她怎么也不肯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这些诗句不是冰凝随随便便想写就写下的,也不是专门为了什么才写“十四”遍的,她只是在用这个独一无二的方法,计算着他们分别的日子,只要看一看她写了有多少遍诗句,就知道他们已经分别了有多少天。 王爷来到怡然居与冰凝告别的那一天是腊月初二,他记得清清楚楚,而在园子里为十四阿哥举办接风宴则是腊月十五日,他记得更是清清楚楚,也就是说,腊月十五那日才五更天就出发的她,即使走得如此匆忙,她仍是早早起来先写下这诗句才离开。由此看来,或者是她将这件事情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当作每一天中的第一件大事来做,或者是她当时就有预感会回不来,才一定要匆忙写就。 想到这里,他又将那张只写了两遍诗句的纸页重新审视了一下,当他的目光集中在那最后一遍的诗句上时,无论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匆忙潦草,相反,一如既往的运笔流畅、从容不迫。 王爷面对冰凝的手迹陷入了沉思,而月影则以为他是“睹物思人、真情流露”,于是赶快趁热打铁道:“启禀爷,小姐虽然没有告诉奴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主子可是把这句诗教会了奴婢,奴婢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呢。” 冰凝的好为人师他是知道的,因此对于月影的这番表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因此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她是怎么教的?” “小姐说,这诗的意思是,北风在吹,雪花在飘,我愿……,我爱……,我愿我爱……,不是,不是,是我爱我愿,也不是,是……,是……,奴婢记不确切,反正就是说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 冰凝确实教过她这句诗,当时她也学得好好的,可是时隔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既没有认真复习又是整日操劳和担惊受怕,月影早就将这句诗忘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早知道王爷今天要来,她一定要提高复习好功课,也不至刚刚回话的时候结结巴巴地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利落。 ... 第1686章 溃败 月影对于自己的表现非常的不满,真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几巴掌!怪不得小姐总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一回真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此时眼见着自己这番话没有锦上添花,反而有适得其反的效果,急得月影在王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前又赶快补充道:“回爷,小姐还说了,这句诗是小主子的名字呢。” 哪里用得着月影提醒,他知道冰凝懂的,全懂的,懂他的心,懂他们的难,懂得一切,一切…… 今天他来到这个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一直都在有效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此前他已经在霍沫和雅思琦的面前两度失态,刚刚见到这些纸页的一刹那,那满身的汗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若不是月影的主动搭话,怕不是他又要在这个奴才的面前失了颜面。他不是要将她遗忘吗?为什么还要无时不刻地占据着他的心房? 一晚上的努力几乎全部化作了泡影,思绪如潮,泛滥心海。两个本非志同道合之人,却又阴差阳错地相爱至深,这是爱之大幸乎?还是情之大痛乎…… 十几天前,他刚刚将冰凝的那些管家汇报、燕子诗统统付之一炬,企图将她的痕迹从自己的世界里全部清除干净,可是才只过了短短的十来天,他的书桌上又平添了三页纸,整整齐齐地平放在他的面前,占据了偌大的一片地方。面对这些刚刚从怡然居“缴获”的战利品,他没有任何的欣喜与激动,相反更是平添极度的矛盾与犹豫,因为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于是他不断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们曾经的过往种种,可是,思绪就像是凡世间的尘埃,飘荡在他的周围,无处不在。 不用亲眼所见王爷也知道,在那个绝秘的别院里,按照惯制冰凝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吃穿用度各个方面断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况且苏培盛按照他的吩咐,隔三差五向他禀报的消息也证实,她在那里,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端,一直平安度日。当然,他也能够想象得到,在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她是多么的苦闷、压抑,她是多么急切地想要看到他们的福惠小阿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假若没有那一天!那一天,那一天,不想记起,却又不得不记起。那样痛苦的回忆,如锥心般疼痛。他既愿意相信冰凝与十四阿哥绝无私情,却又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两个人牵手。这就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难题,当他从起点出发,无论走多远,又重新走回了起点,永远也找不到终点。 矛盾、犹豫、踟蹰、彷徨、挣扎、纠结……这轻飘飘的几页纸,终于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固守了一个来月的心理防线全线击溃。一旦击溃,立即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他且战且败,一路丢盔卸甲,终于,他不再负隅顽抗,并为自己的惨败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听听冰凝如何解释她和十四弟手牵手的问题。 他一贯自诩办事公平、赏罚分明,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从来没有给过冰凝任何开口自我辩解的机会。就算是犯人还要过堂审问呢,何况是他曾经最为心爱的女人?不管她是否有罪,是否罪大恶极,先听一听她的呈堂证供再说。 ... (天津) 1687章 冷宫 夜幕悄悄地降临,冰凝半倚在贵妃榻上,陷入沉思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丫环已经掌好灯。将近一个多月以来,除了这两个丫环,她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听不到任何一丁点的消息,而且,由于她的脚伤,她连在房里行动都极为困难,更不要说迈出房门一步了。 没有了腿脚,身体根本不能由自己支配,可是又不愿躺在那张不明不白、不干不净的床上养伤,于是冰凝自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只得一直枯守在这张圈椅里,除了阳光明媚的日子被丫环们挪到窗边的贵妃榻上晒一晒太阳以外,过着两点一线、单调无聊的生活。 每日里,冰凝吃的是珍馐美馔,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珍珠翡翠,用的是奇珍异玩,比她在王府的生活还要奢华许多倍,虽然她在王府也有条件过上比这更奢华的生活。可是再奢华的生活,全都是她不喜欢的,甚至是格外厌恶的。无论是在从前的年府,还是现在的王府,她从来都是只喜欢清淡的饮食,简单的服饰,素雅的妆容。陡然以这种从未经历过的方式生活,她简直是无所适从、难受至极。 可是,面对她所憎恶的一切,除了无条件地接受,别无选择,因为比这更难挨的生活还在等着她。她不知道王爷将她带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打入冷宫吗?为什么还极尽奢侈之能事?显示她受尽荣宠吗?不但是王爷,她连小阿哥的影子都见不到,这算哪门子受宠?思前想后,她唯一能自圆其说的解释就是: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死不足惜,但是如果按照她的罪行予以惩治虽然名正言顺、理直气壮,但是她的娘家,王爷不想得罪,或是换句话说,得罪不起。无奈之下,他唯有将她发配到这个地方,好吃好喝好待遇,挑不出任何的,但是福惠阿哥,这辈子她是休想再见到了。 一想到福惠阿哥,冰凝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淌。才不到两个月的小娃娃,就没有了额娘。自己犯了不可宽恕的罪过,可是小阿哥没有过错,却要因为她的过错而母子生生分离。 由于生母德妃娘娘当时仅仅是出身低微的宫女,没有资格亲自抚育儿女,王爷自出生之日起就被交与当时的佟佳贵妃,后来的孝懿皇后抚育,以致到现在母子两人只有血缘而没有亲情。王爷当然知道母子分离的滋味有多么的伤心难过,未来的结果有多么的尴尬难堪。 难道说,这就是王爷对冰凝的惩罚吗?如果说这真就是惩罚的话,只能说他实在是太过高明,不愧是成就大事业之人。他知道这是冰凝的死穴,她不怕打骂,不怕责罚,更不怕生死,可是,她在这世界上,也有害怕的事情,害怕没有了福惠阿哥。 只要能见得到她的福惠阿哥,她就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不会害怕,哪怕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冷宫中呆上一辈子,只要能够见到她的福惠阿哥…… ... 1688章 美女 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的田庄里,两个丫环所见过的美女,真可以用美女如云花如海,数不胜数来形容。因此这一次,对于冰凝这个绝色女子的到来,她们已经自然而然地见惯不怪了,甚至麻木到连仔细打量她的容貌继而再评头论足一番的心思都没有。 从前她们可不是这样。每当新来一个女人,小丫环们都要挖空心思地揣测她们: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爷是否会看上她,将来会不会成为主子……一切的一切对于她们而言都是那么的新奇,同时又充满了神秘色彩,更是让她们就像挖掘宝藏那样,不断地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 但是时间长了以后,她们极为沮丧地发现从前所有的这些努力全都是徒劳无益。女人们如流水般地来了,又如流水般地走了,就像不知道她们来自何方一样,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她们会去向何方。虽然说她们从来都不知道这些美女们是些什么来路,不过“阅人无数”之后,小丫环们总算是看出些门道来。 美女们不管来自哪里,无论是环肥还是燕瘦,无论是能歌还是善舞,只要进了这别院的门,交到她们的手上,都有唯一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王爷极尽献媚邀宠之能事。一开始的时候小丫环们也是百思不解: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绝色女子进进出出?吓得她们暗地里担心吊胆了好一阵子,生怕是误入了虎穴狼窝,凭白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唉,我说小红,这是什么地方?当初苏管家可是说这里是一个大户人家,我才过来当差的!可是这哪是什么大户人家啊!既没有老爷夫人,也没有少爷少奶奶,净是一堆来路不明的女人,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里是青楼妓院呢!我可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呢,什么时候也没有干过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早知道是伺候这些不干不净的女人,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来这里!” “嘘,小声点儿!小青姐,您可千万别让人听见了,到时候少不了……” “怕什么!这里方圆几十里地也见不到几个人影!爷就不说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那个苏管家若是过来的话,就冲他那个大嗓门,几里地外头都能听见,怕什么!” “不是还有老于头嘛!” “老于头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又不是主子又不是管家。” “万一背地里给咱们上眼药呢!” “上咱们的眼药他能得着多少好处?” “不管怎么说,你以后说话嘴上还是有点儿把门的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再说了,这里怎么可能是青楼妓院呢?那些女人虽然都挺妖艳的,可是哪个妓院只见女人不见男人?没有男人光顾,这妓院挣谁的银子去?没有银子又怎么能养活得了这些女人呢?” “也是啊!那……,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猜,可能是爷的外室……” “拉倒吧你!这么多女人跟流水似的,来来走走,从来不见重样的,全是爷的女人?若是爷的女人,怎么没见着有能留在这里住下的?再说了,若是外室的话,爷怎么从来不在这里过夜?” ... 1689章 硬气 小红说得非常在理,弄得小青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虽然两个人争来争去最终谁也是没有搞明白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过每当有女人来的时候,两个丫环忙前忙后、累死累活地精心服侍,当女人走了以后,闲得无聊的两个人除了整天胡思乱想都是终日无所事事,因此这些来来往往的女人们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们打发无聊日子的最为有效的工具。即使两个人经常争论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能说服谁,但是并不妨碍她们只要谈论到这些女人们的时候,一如既往地精神抖擞、全身投入。 “哎,我说小红,我怎么觉得这些女人虽然来路不明,可是确实是模样漂亮,身姿勾魂呢!再又一个个的吹拉弹唱、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啧啧啧,人家凭脸蛋就能不愁吃,不愁穿,哪像咱们姐儿俩呀,拼死拼活地当差干活,真是人同命不同……” “呸呸呸!你真是个乌鸦嘴!什么人同命不同!谁跟她们同人呀?她们是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能一样嘛!小青姐,您可真是糊涂了!” “她们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谁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不过,管她们是什么人,总归不是什么好货色,否则怎么一见到爷来了,一个个全都跟狐狸精似的去狐媚爷呢!” “成是想生米煮成熟饭,让爷认了她这个女人呗!” “唉,不过瞧瞧她们也挺可怜的!一听说爷要过来,又是描眉又是画眼,香粉擦得有二尺厚,就跟掉进大面缸里似的,那衣裳试了不知道多少件,不吃不喝地折腾两个多时辰,费了那么大的劲,有什么用?还不是都一样!爷都不拿正眼瞧她们一眼!” “我倒是觉得她们挺可笑的,若是她们知道爷从来都没有搭理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大的精神头儿,变着法儿地折腾了。” “是啊!真是可笑死了!对了,你发现没有,爷不但不理会她们,好像还很讨厌她们呢!” “是啊,我也发现了!你还记得吗?那个叫素娥的女人,整天对咱们指手划脚的,我一瞧她就心里来气,就没给她好脸色,你猜怎么着?那天她又招惹我不高兴了,结果我一摞脸子,她反而倒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了。你说说,这人啊,是不是都特别贱?你对她好她就登鼻子上脸,你对她歹她就认慫了,要我看,全是一帮仗势欺人的东西!我算是看出来了,对她们啊,以后咱们就得硬气点儿,反正爷也不待见她们,哪一个将来也不会真就成了主子,凭什么让这些不明不白的女人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就是,就是,虽然她们不是奴才,可她们也不是主子啊!要我看,不要说现在,就是将来,也没有哪一个能成了主子的。对这种人,咱们就不能客气!其实说白了,她们算什么玩意儿?要我说,肯定是想攀高枝,又没有本事让爷能够明媒正娶……” ... 第1690章 手脚 从此以后,小青和小红终于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个宅院里,美女们出众的美貌和过人的才艺没有一丁点儿的用武之地,/xshuotxt/com既然这些女人们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如此尴尬的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真不如她们这两个当丫环、当奴才的呢,凭什么要对她们这么恭敬谦卑客气? 这一天,两个小丫环正懒懒地晒着太阳打发无聊的时间之时,一个叫玉蓉的漂亮女人被苏管家领到了她们的面前。其实能够来到这里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妩媚,一个胜一个的风情万种,不过这个玉蓉除了漂亮之外还有些特别之处,小青和小红从一开始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但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不过依照她们的阅历,能够看出与众不同已经很不容易了。 玉蓉与小青小红朝夕相处了将近二十来天后,这一天的黄昏时分就见苏管家急匆匆地赶来,同时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不一会儿主子爷就要大驾光临。一听到这个消息,三个女人登时兴奋不已。 小青和小红因为长年累月地不见个人影儿,整日无聊透顶,虽然这位主子爷不太好伺候,不过但凡有个人来就能热闹许多,即使挨骂被训也总比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强多了。而玉蓉激动万分则更是不出两个小丫环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个玉蓉与别的女人不一样,别的女人一听说主子爷要来了,一个个都立即吩咐两个丫环赶快备水沐浴、梳妆打扮,而玉蓉却是既不张罗着翻箱倒柜找衣裳,也不悉心打扮涂腊抹粉,相反居然吩咐她们不要当差了! “一会儿爷过来,你们两个不用在这里伺候了,整天办个差事笨手笨脚的,要惹爷不高兴的。” “笨手笨脚?姑娘,您这话说得可是没有道理呢!怎么爷一过来,我们就笨手笨脚,爷没有过来的这些日子,您吃喝玩乐哪一件也没有嫌我们笨手笨脚啊!” 玉蓉被小青的一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结果还不待她想出反击之语,小红又开口道:“怎么,没话可说了?噢,我知道了,您不是嫌我们笨手笨脚,您是嫌我们碍手碍脚吧!哈哈哈!” 玉蓉被两个小丫环好一顿奚落嘲笑,不过她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面色平静,微微一笑说道:“俗话说得好,识实务为俊杰!你们俩个若是一会儿乖乖地躲到一边去,喏,这些就全归你们了!” 玉蓉一边说,一边从她随身带的小皮箱中拿出一个小匣子,“啪嗒”一声,精巧的小锁就被弹开了,登时满屋生辉。两个丫环抬眼一看,天啊!原来那些光芒都是从那个小匣子里发出来的!由于两只眼睛被晃得生疼,小青和小红过了好一阵子才逐渐适应下来,再仔细定睛一看,说得上名来的,说不上名来的,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将小匣子堆得满满的!怪不得散发出如此耀眼的光芒!面对这个只是在睡梦中才会见到的情景,两个丫环相互对视了一下,满脸尽是茫然的表情。 ... 第1691章 好事 又是过了好半天,眼见着小红那憋得通红的脸颊,估计就是让她说也说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于是小青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披挂上阵。她先是使劲儿地咽了两口吐沫,仿佛是要将那颗狂跳的心也一并压下去似的,然后才故作镇定地开口说道:“俗话也说得好,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们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但是可不担保你能成事!” “这有何难!只要你们不坏了本姑娘的好事儿就万事大吉!” “姑娘,我们丑话可说在前头,若是您这好事儿成不了,别埋怨是我们背地里捣的鬼!不瞒您说,在您之前,还真没有谁能成了这好事儿呢!” “那是因为那些人没有本事!怎么能跟姑娘我比呢!到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话已说到这种程度,这玉蓉姑娘还是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小青当然懒得再理会她,而且小青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她家主子爷看上,所以她正想借这个机会看看玉蓉的本事如何,更何况还有那一大匣子的金银珠宝到手,一举两得的买卖为什么不干? 两个丫环收了珠宝匣子,自然是心照不宣,得意洋洋地迅速退下,因此,当王爷如期到达这里的时候,破天荒地没有见到两个奴才左右伺候,而是一个不从曾见过的妙龄女子花枝招展地迎上前来。 “给爷请安。” “嗯” 由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王爷一门心思地在寻找两个小丫环,因此对于玉蓉的请安敷衍了事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直接朝主位走去。 虽然因为他的漫不经心而忘记了叫起,但是玉蓉并没有太在意,而是趁着这个间隙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登时不觉一怔!只见来人相貌堂堂,贵气逼人,惊诧之下当即暗自思忖道:看来这位爷,不仅仅只是大户人家那么简单,定是非富即贵!怪不得…… 想到这里,虽然王爷没有喊起,不过玉蓉仍是乍着胆子、自作主张地起了身,然后只一眨眼,就象是变戏法似地,手中捧着一个茶盏,面含盈盈笑意,款款朝他走来。 王爷此时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擅离职守的那两个丫环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玉蓉正向他奉上茶来,因此当这盏茶捧到他眼跟前的时候,才赫然惊觉这个大活人已经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了,当即被吓了一跳。 “噢,你……,怎么是你……” “回爷,天寒风冷,还请您趁热喝了这口茶暖暖身子吧。” “嗯,哎……,爷……,爷是说,那两个丫头呢,她们怎么不伺候……” “回爷,有玉蓉在,定是要比那两个丫头都伺候得更是妥帖呢!” 玉蓉一边说着,一边将茶盏塞到王爷的手中。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有点儿发懵,双手稀里糊涂地就端上了茶盏,只是还不待他决定是喝一口热茶还是直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只听玉蓉又开口说道:“外面风寒,可这屋里头却是暖若春日,玉蓉这就为您解了披风吧。” ... (天津) 第1692章 精光 一边说着,玉蓉一边开始替他解披风。这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突如其来紧接着又一个突如其来!原本有小丫环在的时候,这个活计自然是她们的差事,可是小丫环不在场,而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阿哥还从来没有自己穿脱过衣裳,但是由这个他连名字都叫不上的女人才初次见面就要近身服侍他,实在是太不习惯,别扭至极,于是王爷赶快开口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一会儿那两个奴才来了再服侍爷也不迟。” “回爷,玉蓉服侍您是应该应份的呢!” 眼看着玉蓉的双手已经伸到他的脖颈下面,急得他顾不得开口,当即一只手赶快将茶盏放到身边的桌子上,另一手本能地抬起来企图阻挡玉蓉的下一步行动。谁想到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玉蓉的手腕之时,只听哗啦一声,就像变戏法儿似的,玉蓉身上的衣裳一眨眼间就唰地一下子掉了个精光! 这第三个突如其来没有将他惊得目瞪口呆,而是当即被气得火冒三丈。不过由于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即使是气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仍是因为有所忌惮而未能当即发作,只是面对这个活色生香的画面,冷冷地说了一句:“姑娘,这屋子虽然很热,但是不穿衣裳还是会冻着凉的!” 说完他抬脚就出了屋门直接奔了前院,一边走一边高声喊道: “苏培盛,那两个丫头呢!” 小青小红根本就没有走远,一直躲在厢房里,本想看看这玉蓉姑娘到底有何高明之处,能使出何等狐媚之术令主子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谁想到她们家的主子爷才进屋没半盏茶的功夫就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子,而且还口口声声地要找她们两个,吓得小青小红明明在近跟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待他去了前院,才敢冒出头来。 小红本是撒腿就往前院去回话,谁想到那小青却是往后跑去了正房,原来她是想看看这玉蓉姑娘到底怎么惹了她家主子爷了。谁想到她一头扎进屋去之后,当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停了半响,小青掉头就往前院跑,一边跑一边大腿直打颤,差点儿跌了跟头。 待两个丫环惊慌失措地跑到前院堂屋,一见主子爷一脸铁青地端坐,知道大事不好,吓得她们还不待他开口就扑通一下子跪倒在王爷的面前,齐声道:“求爷饶命!求爷饶命!”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当的差?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回爷,奴婢刚刚去取茶水了,晚了一步伺候……” 小红因为没有回去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还在企图以茶水为由蒙混过关。而王爷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了她的这番解释,还不待她说完就打断了。 “爷没问你们这个事情!从实招来,你们是怎么给她穿的衣裳!” “啊?!” 小红没有料到主子爷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大发雷霆。怎么穿的衣裳?还能怎么穿的,不就是一件一件穿上的吗? ... 第1693章 衣裳 王爷是察颜观色的行家里手,虽然一直都是小红在回话,但是他早就注意到了小青慌里慌张的神色,半天时间连一个字都没有回复,于是他立即掉转枪口,直接朝她发难道:“爷问你呢!你们到底是怎么给她穿的衣裳?” 一见主子爷朝自己发话,小青以为收取贿赂的事情东窗事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道:“回爷,是……,是奴婢……可是,可是奴婢对天发誓,是跟往常一样,先是……,然后……” 小青就是一字不说王爷也知道,问题根本就没有出在小青的身上,完全是那个没脸没皮的女人自己捣的鬼,但是他之所以仍然对小青步步紧逼,无非是要给她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即使这一回不是她们的错,将来也要在穿衣裳这件事情上万分精心,坚决不允许再出现同样的错误。因此在小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他又适时地开了口。 “记着!这衣裳该怎么穿,你是个明白人,爷用不着再教你,但是往后再若出现这种情况,不要怪爷今天没有提醒你!四十板子一个都少不了!今天念你们是初犯,这板子可以免了,但是银子必须要罚!三个月的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说完,王爷起身就走了,同时走掉的还有苏管家和玉蓉姑娘。 一场闹剧过后,挨了训受了罚,又由于受了惊吓,小青和小红蔫头耷脑了将近有一个来月,才总算是缓过神儿来。好了伤疤忘了疼,于是两个小丫环又开始了整日里谈论这些曾经来来往往的女人们来打发无聊的日子。 “哎,小青姐,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啊!那个叫玉蓉的女人,怎么把爷给惹恼了?别的女人巴结上赶着主子爷还来不及呢,她怎么反倒是把爷给惹怒了呢?这就是她说的本事?” “哎呀呀,乖乖,你可不知道,那玉蓉,天啊!真可是……,真是……,唉,怎么说她好呢!简直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怎么不要脸了?” “哼,别提了,她能干得出来,我可是连说都说不出来!对了,那天差点儿替你背了黑锅,你也听见了,爷问我是怎么给她穿的衣裳,这穿衣裳的差事不是你负责的吗?我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给她穿的衣裳?” “我能怎么给她穿的衣裳,还不是跟平常一样,一层亵衣、一层中衣、一层夹袄、一层罩衣……” “得了,得了,管你给她穿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反正最后成了空心的,就剩了一层罩衣,里面那三层衣裳都去了哪儿了?真是活见鬼!” 不管那些衣裳去了哪里,她们凭白无故地挨了爷的一顿教训可是实实在在的。爷不发火的时候样子都怪威严的,这一旦发起火来,两个人直接就被吓得腿肚子转了筋。经过了这次意外,小丫环们把满腔的怒气全都撒到了这些美女们的身上,也就让她们愈发地看不起这些来路不明的女人们。 ... (天津) 第1694章 装蒜 不清楚情况之前,两个小丫头还毕恭毕敬地拿这些美女们当作是高贵的主子,整天低眉顺眼、小心谨慎地当着差事。当她们终于搞明白了这些美女们的身份之后,两个小丫头本能地摆出一副高人一等、不屑一顾的神情。也难怪,小丫环再低贱,再是当牛做马,那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而这些美女们再高贵,再是养尊处优,那也不过就是男人的玩物而已,正经人家的闺女谁能上这儿来? 就在她们忿恨不平、气恨难消之际,竟然又接手了一个女人!上一个玉蓉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这一次的女人更是鹤立鸡群!模样是绝顶的漂亮,性子竟是像个贞洁烈妇一般。哼,假装什么正经!别以为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就能证明你是什么好货色,还是那句话,正经人家的闺女谁会来这种地方?来这种地方的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看你能假装清高到哪一天! 现在跟我们面前假装这一套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到主子爷面前也这么清高!怕不是到时候都要酥软成一团泥了!一想到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将来在主子爷面前极尽狐媚之能事,两个丫环都想要看看她们的主子爷是如何羞辱她的,以解她们的心头之恨!一想到这里,小青禁不住地将心里话忿恨地嘀咕出了声:“姑奶奶我到是要看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更高明的本事来,那个玉蓉连衣裳都不要了,可是我们主子爷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来!” 上一个玉蓉姑娘令她们吃了大亏,差点儿挨了皮肉之苦,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可她们这笔账却是没处算去,因为当天玉蓉就没了踪影,令她们吃了一个哑巴亏,心中的那口恶气生生地憋在心里无处发泄。正当她们窝了一肚子的火之际,冰凝被王爷交到了她们的手上,偏她又是一个倔强脾气,正正好好地撞到了枪口上,因此冰凝的到来直接成了玉蓉的替罪羊,成了两个丫环的出气桶。 小青和小红的厌恶神情全都写在了脸上,冰凝当然是既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而且动不动就被这两个奴才骂作是“这种货色”,早就是被气个半死。不过由于人生地不熟,又是因为心中格外想念福惠阿哥而伤心落泪,也是因为担心王爷是否被她害惨而心中焦急不安,因此,尽管面对两个丫环如此嚣张的气焰,但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冰凝无奈终是舍下脸来,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口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你能不知道?” 对于小丫环直接称呼为“你”,冰凝虽然听得格外刺耳,可是为了知道一些消息,她不得不忍气吞声,但仍是不卑不亢道:“我当然不知道,否则怎么会问你!” “啧啧,真是稀奇呢!你居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干什么来了?少在我们面前装蒜了!你那点儿破事儿以为我们不知道?” ... 第1695章 羞辱 冰凝完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结果却招来这么一大堆的侮辱漫骂,简直是要被她们活活气死过去,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不但问不出来任何情况,还要凭白地把命搭进去,实在是得不偿失。为了保存仅有的一点点体力,以免再招来一顿羞辱,冰凝只得是放弃与她们据理力争,赶快避开这个话题。 “那,你们给苏培盛递个话儿……” “苏培盛是谁?” “就是苏大总管啊!” “呵,你可真是作死呢!苏大管家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有什么叫不得的?” “嘿!你还别在我们面前充大头!有本事等苏管家来了,你也敢这么说!姑奶奶我还真不信这个邪!” “哼,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苏培盛罢了!” “行了,现在跟我们嘴硬有什么用!你嘴再硬,苏管家也没有有闲功夫听你说话!苏管家可是大忙人,你算老几,你有什么资格让大总管听你的话?” 冰凝又是只一句话就招来一顿责骂,惹不起还不能躲不起?于是冰凝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再度开口道:“那好,我问你们,爷什么时候会来?” “你这个人可真是脸皮厚!这才几天啊,就惦记上爷,整天盼着爷来了?告诉你吧,不要说爷根本没有功夫顾得搭理你,就算是爷腾出功夫想起你来了,你还指望着爷能看上你?爷是多金贵的人啊,什么女人没见过,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的女人爷都见得多了,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样的货色?实话告诉你吧,那些女人可是比你又年轻又漂亮,天天跟走马灯似的,哪个不比你更能讨得爷的欢心?哼,就凭你这点儿姿色,还想爬上爷的床?你连给爷提鞋都不配!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这是冰凝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羞辱!从前她是养尊处优的年家大小姐,后来她是皇上亲赐的王爷侧福晋,历来都是被奴才仆从们毕恭毕敬地小心伺候,哪里遭受过这种人身攻击和恶语中伤?可是现在的她在这孤岛之中,就算是浑身是嘴也无法有效还击,因为她根本骂不出来那些不堪入耳的,因此只得像一个双臂被束缚起来的士兵那样被动挨打。 但是冰凝从来都是有尊严的一个人,即使不能与那两个奴才一起撒泼对骂,但也要挺起腰板不能任人宰割。 “我是爷的侧福晋,你们说话怎么能够这么没有规矩?满口污言秽语!” “你是爷的侧福晋?哈哈哈,小红,小红,你快听听,果然是个疯婆子!” 小红原本只是冷眼旁观小青与冰凝的言来语去,不想掺和进来,谁想到最后竟也被冰凝这个义正词严的一番斥责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天啊!小青一直说你是个疯婆子,我原本不相信,今儿个可真是让我开眼了!你要是爷的侧福晋,那我还是爷的嫡福晋呢!哈哈哈!哈哈哈!” ... (天津) 1696章 来路 小红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真不起腰来,小青见小红终于相信了她的判断,心中格外地得意,再一看冰凝一脸羞愤、怒目而视,更是觉得可笑至极:“我说,疯婆子!你这是想男人都想疯了吧。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冰凝平生以来哪里受过这种奚落和挖苦,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口恶气憋闷在胸中,却又根本无法发泄出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被撑爆了,原来气炸了肺竟是这么的难受!刚刚那些她连听都不曾听过的难听的话,更不要说再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因此,性子虽然刚烈,但是脸皮薄如纸的冰凝根本不是这两个小丫环的对手,连驳斥她们的话语都是文气十足,当然不可能与她们你来我往地相互对骂、还以颜色。而小丫环们一个个满脸充满鄙夷的目光,就像聚光灯似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将她的胃绞得钻心疼痛,渐渐地,痛得她额头直冒豆大的汗珠,继而连腰都直不起来。 小青和小红眼看着这个被她们称作是疯婆子的女人气得成这个样子,心里洋洋自得,脸上全都乐开了花:这些女人们不过是仗着有那么点儿姿色,自以为能攀上爷这根高枝儿,还真把自个儿当主子了。呸,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们可都是清白人家的黄花大闺女,整天净伺候这些个不要脸的女人们,再不让我们嘴上痛快了,把这口恶气吐出来,我们还不憋屈死? 冰凝探听消息的结果就是给自己讨来这一顿羞辱,真是悔不当初,招惹这两个丫头干什么?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与这两个小丫鬟说一个字,因为她不想自取其辱,虽然她不会跟她们一般见识。 俗话说,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可现实却是事与愿违,她既惹不起竟然同时还是躲不起!一天到晚,两个热衷嚼舌根的小丫头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充满了求知欲,窃窃私语之声无孔不入地钻进冰凝的耳朵。 “哎,小红,你猜猜,这个女人会是什么来路呢?” “谁知道是什么来路!不过,不管是什么来路,总之都不会是什么好货色。是好人也不会到这儿来。” “那你觉得她是干什么营生的呢?” “这还用问?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家。我看,挺像是扬州瘦马。上次那个玉蓉,据老于头讲就是个瘦马。那个女人,刚来的时候也挺像这个疯婆子似的,外表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摆出一副假清高的神态,可是一见到爷,哼,连衣裳都不穿了,大冬日的也不嫌冷……” “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眼看到的啊!你去前院回话的时候,我先回屋瞧了一眼,怕万一爷问话的时候,把那件事情牵连出来,结果我一看,当下差点儿吓傻了!不要倒也算踏实了,跟咱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干系,所以给爷回话的时候,我才能把心放在肚子里,否则那事儿若是被爷知道了,咱们可就真没救了。” ... 1697章 蚊子 直到这时小红才明白当初那个玉蓉是怎么惹恼了主子爷,以至她们两个小丫环凭白吃了瓜落。 “天啊,原来咱们是因为这件事情受了罚,怪不得爷一个劲儿问咱们怎么给她穿的衣裳呢!真是个可恶的女人!上辈子一定是狐狸精投的胎!瞧她那一副凡人都瞧不起的神气劲儿,我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赶情就是这种能耐啊!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呐!” “我今儿还敢把话给你摞在这儿,就这疯婆子,肯定要比那个玉蓉还不要脸!” “啊?你这么肯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没瞧她那个清高狂妄劲儿!比那个玉蓉有过之无不及!居然敢对苏管家指手划脚、直呼其名,还说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苏培盛罢了’!哼,到时候让她好好看看小小的苏管家的厉害!” “不管她怎么狂妄吧,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不应该是扬州瘦马。” “不是瘦马是什么?” “我寻思着,感觉她倒挺像是乐坊出来的,应该还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你又没见她吹拉弹唱过,你怎么会认为她是乐坊的?再说了,卖不卖身你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你没发现吗?那天咱们说她连给爷提鞋都不配的时候,她被气成那样儿。这么看来,她还是知道点儿廉耻,如果是瘦马的话,就像那个玉蓉,她才不会生气呢,还会跟咱们嘻嘻哈哈地调笑呢。至于来自乐坊嘛,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嘛,她那股清高劲儿,总觉得高人一头。俗话说,技不压身,没点儿本事她也不至于能狂成那样儿。” 虽然小红说的头头是道,令小青想不出来辩驳的理由,不过由于小红刚刚反驳了她的观点,令小青觉得脸上很是无光,因此即使心里有点儿认可小红的观点,但是在嘴上绝不能输了阵势,于是另外寻了个话题。 “我觉得,咱们猜的可能都不对,瞧她那身打扮,定是嫁过人的。一个嫁过人的女人,都人老珠黄的了,怎么还这么老不正经?还干这种营生呢?” “别提了,我也奇怪呢,就这么一个年老色衰的货色,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瘸子,怎么还痴心妄想地打算狐媚咱们爷呢?她这是想讨好爷,还是想恶心爷啊?” …… 不知道是为了给冰凝来一个下马威,好好杀杀她的锐气,还是觉得像她这样一个又老又疯的婆子将来根本不可能入了她们主子爷的眼,小小女人不足不患,因此两个丫环即使是拿冰凝寻开心也从来没有避讳她,相反更是肆无忌惮,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 整天里这些不堪入耳的嘲笑讥讽简直就像那可恶的蚊子一样无孔不入,冰凝越是想躲得远远的,却越是躲也躲不开,一刻不停地在耳边嗡嗡作响。于是她拼命地捂着耳朵,拼命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她不奢望这个地缝有多大,只要能将她的耳朵放进去就足够了。 ... (天津) 1698章 难安 现在她终于知道,这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难怪会是如此奢靡浮华,因为住的全是温香暖玉;难怪根本见不到任何人,因为需要保守秘密;难怪丫鬟们胆敢如此出言不逊,因为充满了痛恨鄙夷。是啊,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来到这里,与他行苟且之事!丫环再卑贱,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干的都是正经的差事,哪里像这里曾经来来往往的那些环肥燕瘦们,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从事的都是黑天暗日里的营生。 显然,这个绝秘的地方隐藏着巨大的迷团,枉她自诩聪明人,也是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如此隐秘的地方,王爷为什么要将她安置在这里呢? 冰凝才刚刚搞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又开始对王爷的这番安排迷惑不解。依照对王爷的了解,冰凝认为自己之所以被他安置在这个如此秘密的地方,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哪里,但是,难道他就不怕她因此而知道他的这些见不得天日的秘密吗?冰凝还想知道,福晋姐姐是否知道这个地方。不过她对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雅思琦是否知道无关紧要,她既不可能在王爷面前替冰凝说几句好话,更不可能千里迢迢地前来探望她,带来王爷的消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她,除非王爷自己想要打破这个局面。 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王爷既然将她安排在这里,说明他根本就不怕冰凝知道这些秘密,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王爷对她是完全放心信任的,可是,他既然如此信任冰凝,为什么就不能信任她和十四阿哥之间真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呢? 冰凝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些问题,原本就是对王爷后悔、自责,对福惠阿哥牵心挂念,现在又有这么多的迷团缠绕在一起,解也角不开,弄得她愈发地头痛起来,于是她开始有些怨恨他: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秘密?有什么好!不由得人整天地胡思乱想,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解不开的迷团令冰凝不胜其扰,而眼睁睁的现实更是令冰凝不胜其烦。一想到这里污七糟的过往,她简直就是坐立不得,寝食难安! 先说这个寝。从她第一天来到这里就发现有女人生活的痕迹,搞不清情况的她只得是在圈椅中枯坐了一个晚上。当后来她知道这里竟然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之时,先是万分庆幸自己的正确决定,继而对这里充满了厌恶,可是她就算是寻遍了整个屋子也寻不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可供她落脚。 冰凝不肯去床上躺着休息,对于小青和小红而言当然是无所谓,她爱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只要不出了这间屋子就万事大吉。可是对冰凝而言,整日里她只能是坐在椅子上小憩,或是趴在椅边的桌子上暂睡,不出两天就浑身酸痛不已。可是她宁可强忍身体的极度不适也不肯躺到那张不明不白床上去,这是她的最底线。 ... 第1699章 落脚 冰凝一直固执地坚守着她的最底线,即使精疲力竭、再所不惜。直到有一天,老于头打扫库房的时候发现几件花梨木的小家什,有一张贵妃榻、两个小几、四张小凳。由于一直胡乱地堆在犄角的位置,长久不用的结果就是不但落满了灰尘,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霉几乎要长出蘑菇来。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想必这发霉长毛是暑天的时候惹上的。 见到如此贵重的物件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被他家主子爷知道了,定是少不了一顿责罚,吓得他赶快翻腾出来,又是打磨又是擦油又是上腊,捣鼓了好几天,谢天谢地,总算是给收拾利落了,若不是刻意仔细查找不太容易看出来曾经发过霉的样子。经过这番惊吓,老于头再也不敢将这些好不容易拾掇好的家什们继续放在阴暗的库房里,于是两个小几和四张小凳被搬到了前院的堂屋,贵妃榻则被挪到后院冰凝暂住的房间。 虽然是发过霉的家什,但毕竟没有人使用过,现在又被重新打磨抛光一番,干净整洁如全新的一样,好歹也是个能够舒展身子的物件,因此这贵妃榻成了冰凝的心爱之物。有了这个落脚之处,冰凝苦守这么些日子之后总算是有个地方可以靠一靠,特别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和旭暖阳透过窗纱洒落在她的身上,酸痛不已的腰身和腿脚得到了有效的放松和缓解。 对于冰凝非贵妃榻不去的行为,小青和小红万分不解。好不容易不再死守那个圈椅,谁想到有雕梁画栋的大床她不睡,有松软厚实的锦被她不盖,怎么偏偏非要将自己窝在这个贵妃榻上?先不说那是发过霉的家什,单说这榻,哪儿有那大床舒服呢!榻面又瘦又窄又短,虽说冰凝的身形极是纤瘦,但也仅是勉强只够侧卧而已,两只脚只能蜷缩着才能够放在榻上而不至于悬空。 天底下竟然会有这么傻的人?这破物件,白送给谁,谁都不会要,怎么到了这个疯婆子手里竟会如获至宝般成了香饽饽,生怕哪天不翼而飞了。 “小红,你看看,我没有说错吧,她若不是个疯婆子,怎么会整天不是窝在圈椅里,就是赖在那个榻上?跟她说了是发了霉的,她居然当成了宝贝,哪个正常人会这个样子?” “也是啊,以前只知道她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现在可真是一个十足的不正常的女人!唉,万一哪天爷过来了,她在爷的面前发了疯,咱们还不又要凭白无故地挨骂了?” “她呀,哼,只会在咱们面前装疯卖傻,等爷一过来,我敢打保票,她一定比狐狸还精明!”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比你大一岁,多吃的一年饭怎么也不可能是白吃的!她这叫,先把咱们麻痹了,让咱们以为她不会在爷的面前折腾出多大的动静,等爷过来的时候,咱们全都放松了警惕,到那时候,她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夭蛾子呢!” “啊?天啊!表面上又疯又傻,实际上精明透顶,那她也太……,那,那‘大智若愚’说的就是这种人?” ... 第1700章 清淡 自从有了贵妃榻,冰凝终于稍稍可以得以安寝。所谓寝食难安,当寝的问题得到初步解决之后,食的问题于是渐渐地凸显出来。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下面就来说一说这食的问题。 在这别院里,冰凝过的是绫罗绸缎、珍馐美味、金珠玉翠、奢靡浮华的日子,虽然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与她平日里的生活方式大相径庭,是她极为痛恨的一种生活,但是由于刚到这里就遭受了两个丫环的无尽羞辱,不想再自取其辱、自讨苦吃的冰凝唯有强忍心中极度的厌恶,任由这两个丫头“胡作非为”,无论是将她打扮成一个花枝招展的艳俗女人,还是从无休止的讽刺挖苦与嘲弄。 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再是货真价实的侧福晋,在这两个“嫉恶如仇”的小丫环面前,冰凝永远都是来路不明的疯婆子,不正经的老女人。爱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得到片刻的安宁,冰凝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当冰凝对这种生活强忍了七、八天之后,即便是她心甘情愿逆来顺受,然而她那娇弱的胃实在是无福消受这些珍馐美馔,在大鱼大肉的轮番进攻之下,终于在这天的响午时分,当她一见到丫环们端上来的饭食,就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干呕起来。由于胃里根本没有可供呕吐之物,最终吐出来的全都是苦苦的胆汁。此时此刻,整个胃部都在火烧火撩地疼痛,分不清是哪个地方有病症,冰凝已经痛得根本直不起腰来,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下,她不得不再次主动开口道:“不要再弄这些鸡鸭鱼肉了!” 小青一大清早起来没有片刻清闲,手忙脚乱了一上午才完成了这一大桌子的大鱼大肉,结果连尝都没尝就被冰凝直接拒绝,心中格外气恼,于是一边自顾自地继续往桌上端来这些吃食,一边没好气儿地说道:“这些都是根据爷的吩咐,按照规制调配好的,我们既不负责采买,也不负责烹调,只是厨子做什么我们就直接端什么。所以呢,你跟我们说不要这些鸡鸭鱼肉一丁点儿的用处也没有,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了,不吃这些你想吃什么?怎么连山珍海味都堵不住你的嘴?” 面对小青这一通嘲讽,冰凝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本想息事宁人不再理会,可是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实在是痛得难受,不得已只好再度开口道:“我不是要求吃得有多好,只要少油、清淡就可以了。” “你的要求还真不少,一会儿不吃鸡鸭鱼肉,一会儿要少油清淡,你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爬上爷的床吗?怎么,这床还没有爬上呢,就开口跟我们提要求了?我问你,你有什么本事可以提要求?” “你!你……” 冰凝被这个小青气得血直往头上涌,而脸色却是煞白煞白,除了“你”以外半个字都说不上来。她不过是想换个清淡一些的口味饭菜而已,怎么又被牵强附会地扯到爬到他的床上的问题来了?难道说她就不能开口说话了吗?难道说她们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 (天津) 第1701章 绝食 小青见这个疯婆子被她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来,格外地得意洋洋,于是“乘胜追击”道:“我怎么了!我再怎么都比你强!最起码我没整天琢磨着怎么去狐媚男人。你就别在我们面前故作清高了,你是什么来路称们还不知道?有必要天天在我们面前装蒜吗?实话告诉你吧,像你这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女人我们可是见得多了,实际上又是怎么样呢?到最后哪一个不都是一见到爷,眼发直,腿发软,直接就往爷的怀里倒?” 一次又一次的忍让,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羞辱从来没有任何底限,而忍耐却是有限度的。如果忍让的结果就是被视为软弱可欺,她决不能够认同!因此面对小丫环们变本加厉、永无止境的羞辱,冰凝的反抗情绪被彻底地激发出来。她再也不想当任人宰割的羔羊,她要奋起反抗! “羊入虎穴”、“手无寸铁”的冰凝想要反抗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冰凝一旦做出反抗的决定,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因此她奋起反抗的手段也是义无返顾、不留后路,那就是“绝食”。 虽然她没有能力决定吃什么,但是她有能力决定不吃什么。因此她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吃这些饭食,宁可不吃,宁可绝食而亡,也是坚决不能向这两个小丫环认输投降。她从来都是有尊严地活地这个世界上,即使是面对说一不二的王爷,也从不曾失过颜面与自尊。 刚开始的时候,见到饭菜如何端上来又如何原封不动地端下去,两个小丫环不以为然,只当冰凝是只没毛的鸭子――只剩嘴硬了。因此,每日里例行公事地将饭菜端上,再例行公事地将饭端下,就等着冰凝被饿得眼冒金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向她们服软,乖乖地开口吃饭。到了那个时候,再看她们再么好好奚落嘲讽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光说不练、又丑又瘸的老女人、疯婆子! 只是小丫环们的如意算盘打得还不够响亮,她们虽然极有耐心,却仍是没有如期等来那个令她们激动万分的时刻,可以再度羞辱这个又老又丑又瘸又臭又硬的疯婆子,就眼看着冰凝直挺挺地昏倒在她们的眼前。 从不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小丫环当即傻了眼,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调。 “小青,快快,这个老女人晕倒了。” “啊?昏倒了?快扶到床上去!” 小红依言赶快将冰凝拖到榻上,然后扬起手来一边拍打着冰凝的脸颊一边急急地喊道:“喂喂,你醒醒,醒醒,你倒是醒醒啊!” 可是任由她们怎么摆布,冰凝一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两个丫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怎么看不上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但是她们的主子爷还有那个苏管家可是红口白牙地吩咐过了,所有住在这里的姑娘们,都要好生伺候、丝毫不得怠慢。现在倒好,不要说怠慢了,连人都昏倒了,万一再真的被饿死,这还叫什么好生伺候?这若是被她们的主子爷或是苏管家知道了,她们可就直接去领板子吧。不用多,二十板子就能够当场没了小命。 ... 第1702章 自救 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后悔,于是小红拼命地摇晃着冰凝,希望这个疯婆子赶快睁开眼睛让她心里踏实一下。可是任凭她如何摇晃,就是不见这个老女人醒来。小青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像小红那样惊恐万状,因为她一直都认为这是冰凝的缓兵之计,给她们两人设下的圈套。她小青什么女人没有见过?绝不能中了这个疯婆子的奸计!因此她根本就没有将冰凝昏倒当回事儿,坐在一边等着看热闹呢,连搭把手的想法都没有。 结果小红折腾了好长时间都不见冰凝有任何的反应,小青这才有点儿慌了神儿,哪里还顾得上有什么圈套,恐怕这是要出人命了,于是她也急了,抬腿就冲到了贵妃榻边,扬起手来更加狠命地拍打着冰凝的脸庞:“你别装蒜了!装也没有用。说你呢,听见没有!你醒醒啊,你别吓唬我们啊!” 小青就是将冰凝的脸颊拍得红肿起来,仍是不见这个老女人有一丁点儿的反应,吓得她也是愣住了神,继而两只手颓然地垂在了身体两侧,停止了没有任何效果的呼唤。小红见状,提心吊胆地问道:“小青姐,我看她是真的昏过去了呢,要不,咱们还是赶快请大夫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是吃不了全得兜走。” “请大夫?你以为我不想请大夫吗?可是大夫来了之后咱们怎么跟大夫说呢?就说她是饿昏的?那咱们俩怎么跟爷交代呢?咱还能有活路吗?” “那怎么办啊?说她是饿昏的咱们没有活路,可是假如她死了,咱们不是一样也没有活路了吗?小青姐,小青姐,你可千万不要吓唬我啊!” 小红一边说着一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传遍全身:这疯婆子简直就是个丧门星,怕不是她们这两条小命都要毁在这个老女人的手里了。 相对小红的处乱而惊,小青毕竟比年长一岁,相对镇定一些,主意也多一些,于是朝小红说道:“你赶快让厨房的老徐头熬些米汤来。我们老家闹饥荒的时候,有好多这种饿昏的人,只要肚里有了吃食儿,应该是能缓过来。你可千万记着,只要米汤就行了,要特别浓的那种,越快越好。” 小红早就没有了主意,此时一听小青说出了个法子,她也顾不得平日里总与小青凡事都要抬个杠,而是迅速地冲出房间,跑到厨房找老徐头熬米汤。 小红去弄米汤,小青在房里也没有闲着,她先是将冰凝在榻上放好,解了脖子下边的扣子,然后用手在冰凝口鼻处扇了扇,意图让冰凝的呼吸通畅一些,当她趴下来听到冰凝的微弱呼吸声之后,心中稍稍踏实了一些,于是也紧跟着去了厨房。小青去厨房是为了向老徐头要红糖,沏了一杯红糖水。米汤已经在火上熬起来了,由老徐头负责照看,小青和小红两人一块儿结伴赶快端着红糖水回了屋里。 ... (天津) 第1703章 不丑 望着半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冰凝,两个丫环连撬带灌地将红糖水硬生生给喂了进去。一边喂一边在心中暗暗地祈祷:赶快醒醒,赶快醒醒,千万别请大夫,一请大夫就全露馅了。 不多时,米汤也熬好了,两人又手忙脚乱地把米汤也给这个老女人灌了进去。可是,冰凝仍是没有如她们所愿地醒来。小红原本就是胆子小,眼见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有见到效果,吓得直跟小青说道:“小青姐,要不,要不还是请大夫吧?万一,这个老女人死了可怎么办?咱们俩个可就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啊?” 小青也没有料到这个法子竟然对这个疯婆子不起作用!可是她不想就这么认输了,因为她还不想死。于是尽管心里也是一个劲儿地打鼓,可她仍是嘴硬道:“你急什么!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有什么用?都已经这样了,不管请不请大夫,横坚咱们俩都是活不了,还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再说了,当年我们老家闹饥荒的时候,那可是天天忍饥挨饿,才会饿昏的,这个老女人,前些日子虽然吃得不多,但好歹也还是吃了点儿东西的,又不是滴水未尽,只是从这两天才开始一点儿都不吃的,应该没那么严重。我感觉,她一半是饿昏的,一半是体力不支昏倒的。听我的,准没错儿。我可不想就这么直接领板子去。” 小红本就没有主意,此时见小青态度如此强硬,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除了不停地祈求佛祖保佑,不想将小命断送在这个老女人手里之外,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法子来。 小青仔细端详着冰凝,不找大夫是她决定的,救治的法子也是她想出来的,因此小青自我感觉责任更为重大,她的心理负担也较小红更重许多,此时此刻,她一脸焦急、目不转睛地望着冰凝,希望奇迹能够发生,这个老女人能够赶快睁开眼睛。 正因为不错眼珠地望着冰虚,焦急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因此这是自从冰凝到来之后,小青第一次仔细、认真地望着冰凝,一边端详,一边禁不住自言自语地叹道:“唉,其实你长得一点儿也不丑,你真的是比她们谁都漂亮,跟仙女儿似的。怎么你的性子比她们谁都硬呢?你要是不这么瞎折腾,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啊!” 小青本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谁想到被一旁忙着跪拜菩萨的小红听到了。这两个整日闲得无聊,靠打嘴仗消磨时光的小丫环第一次没有再像往常那样你若说东我必说西,谁也不服谁,而是意见达到了空前的一致。因此听见小青的喃喃自语,小红也赶快停止了烧香念佛,忍不住插嘴道:“我也一直觉得,她可真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人,真跟天仙似的,小青姐,你说那天仙,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 “嗯,估计天仙也就长成这样儿了!怪不得都是嫁过人的老女人了,还有胆量跑这儿来魅惑爷呢。” ... 第1704章 命大 由于两个小丫环破天荒头一次达成了一致意见,一反常态不再打嘴仗的结果就是小红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然暂时忘记了冰凝还没有苏醒过来的这个紧急情况,又故态重萌地与小青聊起闲天来。 “哎,小青姐,你猜猜,她这么美,是不是终于有一个能咱们爷看得上眼的女人了?” “反正如果我是男人的话,这么漂亮的女人,当然看得上了!” “唉,我也觉得爷‘应该’看得上她的。不过,我怎么还是觉得有点儿悬呢!她模样漂亮不假,可是,她实在是跟别的女人太不一样了啊!谁能为了口吃食儿闹出这么大动静?连命都不要了!” “唉,你呀,可真是笨到家了!她才不是因为一口吃食儿的问题这么闹腾呢,她是恼了咱们给她脸色看。不过,就冲她连命都敢不要了这一点,我还真挺佩服她的,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她跟咱们较劲儿能耐倒是挺大的,不知道将来如果见到爷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够这么刚烈,要还是那样的话,我就真的服了她了。” “唉,但愿吧,别像其它女人那样,一见到爷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到时候再闹出来什么更厉害的手段,那咱们可就惨透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感觉她不是表里不一的那种人,就是当着爷,她也敢真刀真枪动真格的,绝不是耍把式的花架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冲这个倔脾气,她怎么可能变着法儿地讨好爷呀?别到时候,不但不去讨好爷,反而弄不好再把爷给惹恼了,咱们也是一样要挨板子了……” “哎,对了,说到爷,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一次都没有来过呢?以前还偶尔见爷过来问问情况什么的,怎么这次这么奇怪,都这个时候也不见人影儿呢。” “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嘛,爷的府里肯定事情特别多。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的府上那可是大户人家,这野花再香再好看,充其量也就是偶尔图个新鲜罢了,总不能为了朵野花就扔了一大家子人不管不顾,大年下的整天呆在这个鬼地方吧。” “要说这女人也挺可怜的,白长得这么漂亮了。没了相公不说,连婆家都容不下她,还得自己出来讨生活。也不知道她先前的夫家是没了,还是被夫家休回了娘家。” 这两丫头也真是命大,冰凝被这两人一会儿米汤、一会儿红糖水地轮番对付下,挨到天色傍晚的时候,终于慢慢地苏醒过来。只是她才刚刚醒过神儿来,耳边就被那挥之不去的蚊子般的嗡嗡声所包围。果然是那两个丫头!竟然正在津津有味地讨论她的夫家:不是没了夫家,就是她被夫家休回了娘家!一听到这里,气得冰凝恨不能冲上去捂住这两个丫头的嘴,让她们赶快把那些晦气的话统统都咽回去!可是由于她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又是一连饿了好几天的虚弱身体,即使是怒火中烧,可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仍是气若游丝、细如蚊鸣:“你们……,能不能,嘴下积德?” ... (天津) 第1705章 互让 两个丫头正聊得热火朝天,突然听到冰凝开口说话,虽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但是人没有死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自己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xshuotxt/com “唉呀,活菩萨,你终于睁开眼了!” 小青虽然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但是她不像小红那样把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因此她见冰凝醒过来后,先是麻利地扶着冰凝起身半倚在榻上,然后一脸平静地对冰凝说道:“你这才刚刚醒过来,胃里还没有调养好,其它东西就先别吃了,晚上还是继续喝米汤吧。” 由于小青准备的是素淡米汤,而冰凝的目的只是想要维护自己应有的脸面与尊严,并不是想要凭白地搭进一条人命去,因此面对小青端上来的小米汤冰凝也就不再抗拒,而是痛痛快快地喝了下去。 见到冰凝主动喝下米汤,又因为此前发生了如此凶险的事件,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小丫头们借着冰凝主动示好的这个台阶也悄悄地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谁也不敢再跟她对着干。 经此一役,小青和小红充分领教了冰凝的厉害手段,她们是彻底被冰凝吓怕了,怕她万一有个好歹,她们可就是真的没有了活路。因此她们简直就是将冰凝当成菩萨供了起来,整日里不停地主动询问她想要吃些什么。 冰凝原本就是心善心软,又是个遇弱则弱,遇强则强之人,她敢与任何人做顽强抵抗和殊死搏斗,哪怕是付出流血牺牲的代价,可是当她面对换上一副和善面孔的小丫环的时候,即使是曾经遭受了无数的白眼、讽刺、挖苦、奚落、嘲讽,却是一丁点儿也恨不起来。因此当小丫环们每天一日三餐雷打不动的主动询问,冰凝的回答也是雷打不动--永远都只有两样:白粥、青菜。 小丫环们当然不敢真的就只上这两样,既是感觉心亏也是为了示好,因此除了白粥和青菜按需供应以外,她们还会盘盘碗碗地端上来许多其它吃食,大大小小的盆碗杯碟加起来至少十来样。不过再多的花样,也不会让冰凝见到大鱼大肉,甚至连油花儿都见不到,小青略懂些调养,知道受过伤的胃禁不住油腥刺激,因此端上桌来的全是白饽饽、阳春面、疙瘩汤……天天不重样儿,她们当然是希望尽快能够将冰凝的胃养好了,自己也好稍稍心安一些。 在小红、小青的精心服侍下,冰凝的身体一天一天地缓慢恢复。 小丫头们不但在吃食上变着花样地讨好冰凝,而且她们也学会好好说话了,因为她们对当前形势的认识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好对付,不,应该是根本无法对付。不要脸的,她们见得多了去了,可这不要命的,还真是头一遭遇到。这个女人要不要命没有关系,她们自己还是要命的。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这回差点儿赔进自己一条小命进去,实在是太不值当。 ... 第1706章 名字 *xshuotxt/com从前这两个丫环对冰凝的称谓一直就是“疯婆子”、“老女人”,现在关系缓和了,总不能还是疯婆子、老女人地叫她,于是这天上午趁着冰凝在贵妃榻上晒太阳的时候,小青在一旁嘁嘁哎哎地开口说道:“喂,你……,你叫什么名字?” 冰凝正望着窗外干树枝上的枯叶子被寒风吹得摇摇欲坠之际,忽听耳边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叫什么名字?身为尊贵的主子,她的名字岂是一个奴才就可以随便称呼的?可是这两个丫头又明摆着不相信她侧福晋的身份,根本不可能称她为“年主子”或是“侧福晋”。如果不让她们知道她的名字,难道意味着默认她们继续称呼她为“疯婆子”、“老女人”吗?因此小青的这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问话反而弄得冰凝很是尴尬为难,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小青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眼见冰凝半天没有回答自己,很是奇怪,不就是个名字嘛,这还需要想一想才能回答?望着小青万分不解的目光,想到好不容易双方不再处于敌对状态,能够平心静气地和睦相处,不想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又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冰凝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开口道:“我娘家姓年,如果你当我是主子呢,就称我一声年主子,如果你不当我是主子,那你愿意称呼什么就称呼什么吧,反正嘴长在你们身上,我也管不了你们。” 被冰凝将了一军,小青有点儿骑虎难下。见过那么多的女人,还没有哪个人敢自称是主子的。按照以往的习惯,每当一个女人到来之时,她们都是尊称一声“姑娘”,比如玉蓉姑娘,素娥姑娘等等。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妇人打扮,再称呼她为“某某姑娘”显然不合适,那么称呼“夫人”吗?她是谁家的夫人?她只说她的娘家姓年,可没有说她的夫家姓什么,称呼她“年夫人”肯定更是不对。不冠姓氏,只称“夫人”呢?这是在爷的宅子里,她们两个小小丫环哪儿敢对来路不明的女人不冠姓氏地只称“夫人”二字? 冰凝不想再与两个小丫环持续敌对状态,而小青与小红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共处,既然不能叫“姑娘”,也不能称“夫人”,小青抓耳挠腮半天很是头痛,冷场了大半响,她终于茅塞顿开!管她什么“姑娘”、“夫人”呢,不管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她小青尊称一声“姐姐”保管不会出任何错!终于想出法子的小青喜上眉悄,难得面带笑容地开口道:“既然你说娘家姓年,那我们就尊你一声‘年姐姐’吧。” 乍闻小青异想天开自创的这个称谓,冰凝被惊得目瞪口呆,半响都没有回过味儿来。“年姐姐”这样的称谓岂能是出自这两个奴才之口?连最基本的贵贱尊卑都搞不清楚,简直是胆大包天、忘乎所以了! ... 第1707章 佳节 能够与冰凝姐妹相称的人全都是王爷的女眷,小青居然不知死活地称她为“年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冰凝知道这个小青与王爷应该没有任何干系,但是与一个奴才称姐道妹实在是极份。但是不称呼她为“年姐姐”又能如何呢?她既没有法子强迫她们认主子,又因为这个称谓总比“疯婆子”和“老女人”强许多,万般无奈之下冰凝只得是自认触了霉头,不再开口。 小青正因为自己的发明创造解决了大难题而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冰凝久久没有开口的真实原因,只当她是默认了这个称谓,于是喜滋滋地继续说道:“那往后我们就叫你‘年姐姐’了,我是小青,她是小红,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两个的名字了。” “嗯。” 至此冰凝与小青小红两人的这场战役相当于只打了一个平手:冰凝用绝食抗争维护了自己的体面与尊严,而两个小丫环用一声“年姐姐”实现了双方的平起平坐,总算是又挣回了些颜面。 当冰凝被逼无奈,只得是用一声“嗯”来算作是回应了小青的时候,小红一直在旁边听她们两个说话,见小青称冰凝为“年姐姐”,又见冰凝应了小青,小红本是活泼性子,知道双方尽弃前嫌,关系得到极大的改善,于是早就将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一下子就忘到了脑后头,立即兴致勃勃地卦道:“年姐姐,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姐夫呢?他是没有了吗?还是说他不要你了?” 小红这一连串胆大妄为的狂言乱语固然可恶至极,可是此时的冰凝听来又是另一番心境。是啊,她怎么会到儿来呢?而他将她抛弃在这个荒凉偏僻之地,是打算从此以后他们一刀两断、永不相见了吗? 如果说这就是王爷对她的惩罚,相对于冰凝贸然赴约而给他造成的难以挽回的恶果而言,这样的惩处实在是格外开恩之举。冰凝知道自己罪过深重,她甘愿接受比此种更严重的处罚,但是在这个甘愿之外,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他们的福惠阿哥,他们的曾经过往……,她舍不得,她放不下。 转眼间新春佳节就来临了,今天是大年三十。田庄虽然荒僻,但总还是有十来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因此小院从一大清早就被布置起来,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洋溢着浓烈的节日气氛。小青小红自然也不例外,辛苦一年了,总算是盼到了过年的日子,两个人从好几天前开始就是整日里喜上眉梢,嘴哼小曲,心情愉悦无比。 而整个院子里只有冰凝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是眉头微蹙、郁郁寡欢,与这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显得极为格格不入。当华灯初上之时,佳肴美味摆了满满的一大桌,而她望着跳跃的烛火却陷入了沉思。往年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坐在马车上,与雅思琦和淑清,偶尔王爷也会与她们同行,一并前往乾清宫与皇上共进家宴。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皇上儿孙绕膝,尽享天伦,脸上充满了慈爱的笑容…… 从前总觉得那里是一座牢笼,而今想起来,天家也是家,也有人间冷暖,也有世间真情。 ... 第1708章 倩影 王爷从怡然居回来,目睹冰凝手书的那三页十四遍的“惠而好我,携手同行”,脑海中不地回响着“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即使是强忍再强忍,他的心绪仍是无法平静下来,即使是一晚都等不了,而是立即起身唤来秦顺儿,两人双骑连夜急驰,一口气赶了八十多里夜路。当他们抵达田庄的时候,由于没有事先传口信,毫无意外,迎接他们的是紧闭的院门。然而望着院门两侧崭新的对联,门楣上高挂的大红灯笼,撒满一地尚未来得及清扫的鞭炮皮屑……一切的一切都在尽职尽责地提醒他,冰凝刚刚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伤心痛苦,最为孤单落莫的新春佳节。可是这能怨谁呢?他吗?她吗? 今天是老于头轮值,当他听到院门被敲响的声音,当即被吓了一大跳。能来这里的人不是他们主子爷就是苏管家,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吓得他连滚带爬地下了热乎乎的暖炕,随便扯了件棉袄就冲到了大门口。 随着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果然是他们的主子爷!老于头于是忙不迭地行礼请安道:“奴才给您请安。恭祝主子……” 王爷没有理会老于头,而是径自进了院子,然后一反常态地直奔后院。眼见着他家主子爷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到堂屋落座,老于头暗暗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说爷是来抽查的吗?谢天谢地,这个女人最近消停了不少,若是正赶上闹绝食的那会儿被爷撞上了,他们这些奴才们全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时分,知道冰凝习惯早睡早起,因此当他急急地奔向后院的时候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提前传个话,给她留出来起床梳洗的时间。只是还不待他想好如何行事的时候,人就已经进到了后院里。 灯塔! 这个院子与怡然居相比实在是太小了,不过就是巴掌大点儿的地方,于是灯塔不再遥远渺小,而是如庞然大物般直接矗立在他的眼前。她怎么还没有入睡呢?难道是因为知道他今天会过来,才会刻意等待,才会今夜无眠吗? 与怡然居还有不同的是,这座灯塔直接在窗棂上映出了佳人倩影。怡然居的窗根下是火坑,火炕是满人习俗,而汉人出身的冰凝习惯在床上歇息,因此怡然居的灯塔里只有烛光摇曳。这里的窗根是贵妃榻,而冰凝整日以榻为伴,因而她那优雅而美丽的侧影如剪纸般贴在了窗棂上,饱满的额头,长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下巴,修长的脖颈,瘦削的肩膀……即使已经知道她的模样如何,可是面对如此优美的倩影,似画卷般出现在他的眼前,王爷仍是止不住地动心不已。 动心,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镇定,是王爷所独有的心理素质。动心之后不可动情,只有镇定自若才能实现此行的目的,否则前功尽弃、自毁长城。于是他强压下起伏的心绪,待换好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之后才抬起手来,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 (天津) 第1709章 保全 随着房门的推开,映入王爷眼帘的是倚在贵妃榻上,愈发消瘦、/xshuotxt/com美丽依然,端庄依旧,只是平添了一股淡淡的哀愁,却又是如此的动人心弦,令他才刚刚勉强平复下去的心潮再起波澜。将近一个来月未见,又是带着那十四行满含深情的诗句而来,刹那间,他真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这也只是一个冲动而已,他的理智再一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令大脑保持了足够的清醒:今天,他连夜奔袭十里,只是为了听她如何解释与十四阿哥手牵手的问题,而不是与她共诉衷肠、鸳梦重温。因此,在片刻的波澜过后,他终于还是将那份冲动再度牢牢地压制了下来。 冰凝根本就没有预料想到王爷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今天是大年初五,过完今天这个新年就算是过了一大半,谁想到他竟然会选在这个时间从天而降。由于整个节日期间得不到一丁点儿的音信,冰凝以为这就是对她盖棺定论的结果,因此对于能否再见到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可是他还是赶来了,在节日即将进入到尾声的时候赶来了,甚至没有拖到节日的最后一天――正月十五。他急急地赶来无非是要给她一个最后陈述、辩解的机会,充分显示他办事公道、赏罚分明,那么她呢?是要对他如此公正无私之举感恩戴德吗? 虽然在田庄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冰凝与两个丫环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构成了她每日生活的最主要内容,但是除此之外,由于整日无所事事,冰凝仍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思考她的未来,福惠阿哥的未来。 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宽恕的罪过,连她都不能原谅自己,怎么能够要求王爷原谅她呢?因此冰凝已经彻底地放弃了重回王府的幻想,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但是,福惠阿哥是她的全部,她不能没有了小阿哥,而小阿哥也不能没有了额娘。只要小阿哥还在,那就是她的全部人生希望,就是支撑她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勇气。 不管是雅思琦还是韵音,甚至是淑清,王爷无论将福惠交给哪个女人去抚育,小阿哥都会得到精心的照顾,这一点冰凝毋庸置疑。可是福惠养在哪个院子都不如养在怡然居,有月影,有徐嬷嬷,有湛露凝霜,她们虽然是奴才,但是她们最懂她,会严格按照她的方式、遵从她的意愿去抚育小阿哥,她们是她的眼,她的手,她的口,她的心…… 若想保住福惠阿哥得以继续养在怡然居,冰凝唯有向王爷主动低头,老老实实地认错,真心诚意地道歉,才是万全之策。至于承担什么罪名、认下什么样的过错、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她都在所不惜,只要能够保全她的福惠阿哥。 虽然王爷的深夜突然造访令冰凝极度的震惊,但是由于已经深思熟虑了这么长时间,因此见到王爷之时,仅仅只有片刻的慌乱冰凝就稳住了神儿,随即仅靠一只脚的力量就从贵妃榻上滑了下来。她要规规矩矩地给他行礼请安,她要恳求他网开一面,法外开恩,将福惠阿哥留下来。 ... 第1710章 行礼 冰凝错误地估计了她的身体状况,错误地估计了此番行动的直接后果,以为仅仅凭借一只脚的力量她就能够一如既往地完成标准的请安礼,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虽然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又因为平日里都是小青小红左右搀扶充当了她的右脚,此时此刻,自从来到这里就不曾沾过地面的右脚第一次开始**承担起支撑她整个身体的重任,当即一股钻心的疼痛涌向全身,痛得她的身体立即失去了平衡,想象中的标准半蹲请安礼直接演变成为扑通一下子胡乱地跪倒在地上。 十个月之前,失了魂的冰凝与王爷之间就请安礼的事情来来回回进行了多个回合的交锋,最终以他的胜利而告终,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斗智斗勇斗法过程中,王爷所取得的为数不多的一两次胜利之一。此时面对冰凝再度上演的这个乱七八糟、故伎重施的请安礼,他当即被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难道说她又失魂了吗?怎么就这么偏偏巧地在这个时候失魂?还是说她又在假装失魂? 以往,还不等冰凝请安,他就会早早地前去扶她,根本不会让她真正完成行礼的动作,而且他曾经无数次地对她说过:只有咱们俩个人的时候,不要行礼。现如今早已经是时过境迁,没有任何犹豫,搞不清楚情况的王爷唯有保持高度的警觉,既没有上前搀扶,更没有及时叫起,而是以审慎的目光注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再一次完美演绎了他的处乱不惊、不变应万变。 冰凝万万没有料到,她的脚伤会严重到如此地步,以为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切全都养好了,哪里想到,竟是这么不中用的脚!难怪小青她们会骂她是个“瘸婆子”、“疯跛子”。从来都是既美丽又端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现过这么大的眼,而且还是在他的面前!羞愧难当的冰凝在摔倒在地上的一霎那,脸色同时“唰”地一下红透了整个脸颊,连耳根、脖颈都未能幸免。 可是她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她不能光想着自己的脸面!于是冰凝破天荒地没有在意小青小红还在一旁看她的笑话,没有在他的冷眼旁观面前竭力保持高傲的姿态,而是不管不顾地以一种极为难看的姿势挣扎着爬起来。巨痛令她根本无法规规矩矩地完成标准的半蹲请安礼,于是冰凝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向他请安。 “妾身给爷请安,恭祝爷新年……” 随着冰凝此言一出,将小青和小红两个人惊得魂飞魄散!天啊!“妾身”,这个年姐姐竟然向爷用的是“妾身”这个称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管这是怎么一个情况,胆敢使用“妾身”这个称谓之人定是她们家主子爷的女人无疑,因此两个丫环除了大祸临头、小命休矣之外,再也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于是还不待冰凝请安完毕,两个人吓得当即跪倒在地上,咣咣咣地磕起响头来。 ... (天津) 第1711章 误解 王爷正一门心思地猜测冰凝行此番跪拜大礼出于何等居心与目的,谁想到还不待他看出什么端倪,那两个小丫环竟然也跟着掺和进来,/xshuotxt/com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说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就将这两个丫环收买了,主仆三人联手给他上演一出精彩大戏? 不过就是区区三个女流之辈,还能使出何等伎俩?休想骗过他的火眼金睛!于是王爷没有理会她,只是转身走到主位坐下。此时冰凝已经请安完毕,但是由于他并没有叫起,因此只得是继续跪在原地听候吩咐,只是身边多了小青与小红。 见这两个丫头与她一并跪下,冰凝知道小青与小红这是信了她的话,如梦初醒才明白大祸临头,可是她们早干什么去了?看着这两个丫头就是把头都快磕破了都没有得到他的半点吩咐,有些于心不忍,尽管此时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天性促使她终是禁不住开口,悄悄替她们开脱道:“小青小红,你们怎么还不赶快给爷上茶?” 两个丫头正磕得晕晕乎乎的,如果没有主子发话,她们就是把是把头磕破了都不能停下来,结果就在她们体力不支坚持不住的时候,冰凝的及时援手将她们解救出来,不管是不是真的去上茶,总之可以暂且停止咚咚咚地磕响头了。 冰凝要这两丫头去上茶,王爷则是担心订好攻守同盟的主仆三人借这个上茶之机搞什么背地里的名堂,于是赶快开口说道:“茶先不着急喝,爷先把话问清楚。小青小红,你们两个先起来!” 王爷要小青她们先起身的本意是希望借此让两个丫环离冰凝远一些,免得三个人互使眼色,互通消息,谁想到小青小红两人一见王爷连茶都不喝了还要她们起身回话,误以为他这是在正话反说,要立即对她们实施处治,于是两人被吓得谁也不敢起身,生怕谁先起了身谁就要第一个挨那四十大板。王爷一见自己的两个奴才竟然一边倒地偏到了冰凝这边“忠心护主”,当即冷笑道:“好啊!好啊!本事不小啊!既然奴才不起来回话,那就你这个主子起来回话吧。” 这些日子一直是小青小红充当着冰凝的拐仗,此时听到王爷发话要她们的年姐姐起身回话,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赶快去搀扶她。小青与小红的这个自然举动却是极大地刺激了王爷,当即气得王爷朝她们大骂道:“这才几天功夫呐,爷连自己的奴才都使唤不动了!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反天了吗?” 从他这短短的两三句话中,冰凝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她还没有开口求情事态就发展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她实在是不甘心。也许他这一辈子只会来这里这么一次,如果她不抓住这个机会,福惠阿哥就要与她无缘这份母子情了,一想到这里,冰凝顾不得失礼,立即开口道:“回爷,妾身知错了,请您息怒,不要与奴才一般见识。” ... 第1712章 不罚 冰凝在他的面前从不曾如此地谦卑过,更没有如此不明不白地认过错,哪怕是她能有一丁点儿的理由都会成为她拒不认错、拒不悔改的重大借口。可是今天,他还没有真正开始向她发难,冰凝竟然不打自招开始主动认错,这个新情况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就是带着兴师问罪的目的而来,刚刚又被这主仆三个的“攻守同盟”气得不轻,王爷早已是怒火冲天。可是突然间遭遇冰凝的主动示弱,他才蓦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之人。 虽说今天他是有备而来,打算与冰凝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楚之后再一刀两断,可是在内心深处王爷非常清楚,不管最后会是怎样的结局,无论会是多么的不堪,他都没有打算两败俱伤。再是有多大的过错,也大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想当初他对淑清都能够放过一马,那么现在他对冰凝更是能够既往不咎只要她能如实招供。淑清与冰凝,这两个女人他都付出过真感情,而她们全都犯下过不可宽恕的过错,对于曾经深爱过的犯下过错的女人,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严加惩处,更何况这个事无大小都要跟他对着干的冰凝竟然也学会了对他的顺从。 “起来吧。” 他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吩咐。王爷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建设,不管冰凝向他承认何种罪行,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他都会原谅她。可是他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为什么她仍是固执地跪在原地,不肯听从他的吩咐起身回话呢? “不是吩咐了你起来回话吗?没听见吗?怎么不起来?” 没有了小青小红当她的拐仗,冰凝若是想凭一已之力起身不成问题,但是她不能保证是否能像正常人那样起得稳稳当当,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歪歪斜斜、丢人现眼。为了保全她的脸面,不被小青小红看了笑话,不惹他厌弃憎恶,冰凝不得已选择了纹丝未动。 “回爷,妾身自知罪孽深重,不值得爷如此开恩。” 虽然这是冰凝不得已的选择,但也是她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可是在王爷的耳朵里听来,这肺腑之言竟是充满了对他的冷嘲热讽,因为对于他的恩典,她从来都看不上眼,甚至是不屑一顾。对于冰凝的这个表现,王爷不仅仅是失落,更是心寒:果真是一个敢做敢当的女中豪杰,既是当初有胆量做,也是现在有胆量承担。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止不住地一阵阵冷笑,是对他真情错付的自我嘲讽。只是冷笑过后,忽然他感觉眼睛有些雾气,他要赶走这恼人的雾气,他必须说些什么。 “你要实在是言重了!礼也是更重了!爷只是想知道些内情罢了,没有想要罚你些什么,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福惠的额娘,看在福惠阿哥的面子上,爷不会对你怎样。爷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你仍是执意不肯起来回话,怕不是要让爷落下罚了你的话柄……” ... 第1713章 起身 王爷万万没有料到,本是为了尽快说些什么以便驱散眼中的雾气,谁知道说出来的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大实话!两军才刚刚对垒,战役还没有真正打响,他竟然直接向冰凝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只不过借了福惠阿哥这个幌子。 虽说王爷拉来福惠阿哥作为自己不战而败的挡箭牌,但实际上这也是他曾经无数次心理斗争之时为了替冰凝开脱罪行而想出来的众多借口之一。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也不管这过节是如何的不堪,福惠阿哥需要一个身世清白的额娘,否则小阿哥自从出生之日起,一生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就是为了福惠阿哥,他也不能太过苛责她。 就在王爷一边庆幸用福惠阿哥进行了巧妙的掩饰,一边暗暗懊恼怎么会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之际,只见冰凝仍是跪在原地不肯起身。她这是要干什么?爷都已经放她一马了,她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她犯了这么大的过错,爷还不能说她几句了?难道还要爷去求她起来吗?难道还要让爷给她赔不是? “你这是想要气死爷吗?你怎么干什么事情都要逆着爷?让你赶快起来呢!” 冰凝不想惹他生气,她也想对他言听计从,可是她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右脚。此时见他刚才好不容易平心静气地与自己说话,又因为她的不肯起身而大发雷霆,生怕再度将他惹翻,又是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存心与他对着干,冰凝心急之下完全忘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右脚,当然更是忘记了丫环们会看她的笑话,忘记了在他面前如此地丢了脸面,而是迅速地站起身来,只是迅速的同时伴随着歪歪扭扭、一瘸一拐。 王爷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她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待他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见小青和小红也随即一并起了身,同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左一右搀扶在她的两侧。这主仆三人搞什么名堂? 对小青小红而言,这一晚可真是惊心动魄。这个漂亮女人先是从“年姐姐”变成了“侧福晋”,后来居然胆大包天地违逆她们家主子爷的吩咐,天啊!她们从前笑话奚落她的那些事情竟然全都变成了现实!她不但是正经八百的主子,而且说到做到,坚决不向他争宠献媚,不管她们家主子爷是愤怒是气恼。小青说过,假如她们家主子爷到了之后,这个疯婆子还能像对待她们那样面对他,小青她就服了这个女人! 小青没有忘记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风凉话,而且她也是说到做到之人,此时见到“年姐姐”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艰难起身,心中佩服之余,也顾不得自己刚刚被她家主子爷斥责一番,赶快前去挽扶,生怕冰凝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小红见小青前去服侍,毕竟她们两人从来都是同进同退,于是也没有来得及想太多,而是与小青一道陪在了冰凝的左右,在王爷面前形成了主仆三人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的景象。 ... (天津) 第1714章 脚伤 王爷刚刚进屋的时候那顿莫名其妙的气恼就是因为小青她们不听他这个正经主子的吩咐,反而与冰凝结成主仆同盟,*xshuotxt/com从来都是一人为大的王爷登时变作了少数派,成为被孤立的对象,一时难以接受这个难堪的局面,气得他顾不得形象朝小青怒骂道:“不长眼的奴才,瞎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回爷,年姐姐她……,噢不,年主子她……,奴婢若不伺候,怕是要跌倒呢。” “跌倒?你有腿有脚的,怎么会跌倒?莫不是你又……” 王爷一边说着一边将头转向了冰凝这边,他的言外之意当然是想警告她,不要再拿“丢了魂”这种伎俩来欺骗他!他上过一回当,不会再上第二回。冰凝再是心思缜密也断不会想到他会无故又怀疑到这件事情上来,因此对于王爷调转枪口的这番询问,除了无辜的目光以外,再也没有任何能够回复的内容。 小红见年姐姐半天没有回复她家主子爷的问话,生怕冰凝吃亏,于是顾不得失礼,赶快在一旁插话道:“回爷,年……,年主子的脚伤还没有养好,所以……” “脚伤?”小红的插话将王爷惊得是目瞪口呆。这些日子他虽然没有亲自过来探望过冰凝,但是苏培盛按照他的吩咐可是来过两趟的,每次向他回复的内容全都是“年主子一切都好,并无大碍。”这就是那个奴才口中的“并无大碍?”。冰凝受伤了,他却不知道,不但没有得到有效的医治,还将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扔在这个荒僻之地,王爷越想越是气得窝火,幸亏苏培盛现在不在他眼前,否则定是又要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苏培盛逃了一劫,可是他心头的这口怒气却是无法自行消退,于是小青小红两人当仁不让地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两个丫环也不能算是出气筒,她们俩人完全就是刽子手!于是他立即转身厉声质问两人:“你们怎么伺候的主子?侧福晋的脚是怎么伤的?爷要你们好生伺候,这就是你们的好生伺候?” 当他一连串的责问劈头盖脸地朝小青小红发泄出来之后,半天没有得到回复,见小丫鬟们不回话,他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才几天的功夫,她们主仆三人不但结成了同盟,而且丫环们竟然有样儿学样儿,也跟冰凝学得成了个锯嘴的葫芦?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环! “怎么都哑巴了?好胆大的奴才,是不是皮又痒痒了,想要挨板子?” “不是,爷,不是。” 一听说要挨板子,吓得小青小红两人才刚刚起身又是扑通一下子,一左一右地在冰凝身边跪倒在地。见丫环们如捣蒜般地磕头,他可是既没有好心情也没有闲功夫看她们这般表演,他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会子想起来磕头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爷倒是要好好问你们,你们怎么把侧福晋的脚给伺候成这样了?” ... 第1715章 沉默 啊?/xshuotxt/com天啊!原来她们主子爷竟然认为是她们两个将年姐姐的脚给弄坏的!爷是主子她们是奴才,这莫须有的罪名让她们简直是百口莫辩,这是六月飞雪窦娥冤啊! “回爷,不是,不是,爷啊,您一定是弄错了,真的不是,不是奴婢们将年主子的脚伺候的坏的……” “不是你们没好好伺候弄坏的,难道还能是爷弄的?”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您了。” “那是谁?” 那是谁?她们哪儿知道是谁弄的!小青和小红被王爷逼问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有效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名,因此相互到对视了一下,然后又齐唰唰地转向王爷,一脸的莫名其妙与无辜。不管是谁,肯定不是她们两个! “侧福晋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真的不是奴婢弄的,真的,爷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你说什么?来的时候?” 这一回轮到王爷瞪大了眼睛望向那两个丫环,仿佛自己听错了在向她们求证似的。小青见状,赶快说道:“是啊!您不是抱着侧福晋来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侧福晋的脚伤了您才抱过来的吗?” 一直以来都是小青在回复王爷的问话,而小红在一旁又想辩解又插不上嘴,急得不行。此时见王爷的口气有缓,于是灵机一动,一把抓住冰凝的胳膊,如同抓住了她们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痛哭失声道:“年姐姐,噢不,年主子,求求您,求您发个话,好好跟爷说一句,就说您这脚真的不是奴婢给弄坏的啊!” 对啊,只有年姐姐才能救她们,于是小青也如梦方醒般回过身来,也如同小红那样拉住了冰凝的另一只胳膊,也是急急地哀求道:“年主子,奴婢知错了,求您了,求您禀告爷,您的脚真的不是奴婢弄伤的啊!” 望着眼前这形势急转直下的一幕,王爷也不由自主地随同小青小红她们一道将探寻的目光转向了冰凝,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他渴求答案的目光早已将他的语言和心境表露无疑。于是才刚刚王爷与冰凝她们形成以一敌三的格局,只是一眨眼间,又变作了冰凝单挑王爷与小青小红。 面对三个人齐唰唰投过来的焦急的目光,冰凝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她的脚伤是在牡丹台落下的,可是她怎么向他开口解释这一切呢?那是一个他们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雷池禁区,怕不是她才一开口就要点燃他的火药桶;更何况还当着与她极为生分的两个丫环的面,虽然她没有做任何不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她也不想被这两个不了解内情的奴才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因此面对他如炬的目光,冰凝无奈地再度选择了沉默。 刚刚还乱作一团糟的屋子由于冰凝的沉默而突然间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到屋外呜呜的风吹声,沙沙的枝颤声,汪汪的犬吠声……在这荒僻的郊野更是显得静得可怕。 ... 第1716章 两路 王爷最恨冰凝沉默不语、消极抵抗,因为不愿弹琴,因为不想医治手伤,他们之间爆发过极大的冲突,因此冰凝当然知道她现在的所做所为会引发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可是假若她开口,一定是躲不开牡丹台的那一天,不是更要掀起一阵狂风暴雪吗?那还不如不开口,无论怎么样都是要迎接暴风雪的来临,那就不如让她体面地、有尊严地迎接它的到来。 沉默持续了许久,久到冰凝开始了绝望,因为她已经达到了忍耐的极限,仅凭一条没有受伤的左腿能够继续支撑住整个身体重量极限。可是恰恰在她马上就要倒下之时,只见王爷竟然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他要做什么?亲自实施家法处治吗? 预期中的暴风雪没有来临。当王爷走到冰凝身边的时候,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是那么的轻柔,还不待她搞清楚状况,他就已经一抬手直接将冰凝抱了起来,一如送她来的时候那样,抱出了房门,抱出了院子,直接抱进了马车,留下一脸惊诧的两个小丫环,不知道这个正牌的侧福晋会在她们的主子爷面前吹下什么样的耳边风,带给她们的将会是什么的结局。 秦顺儿按照王爷的吩咐一直在前院恭候,这是他特意吩咐的结果,因为他不知道与冰凝正面交锋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他需要给她留下脸面,即使秦顺儿是他的贴身奴才。此刻,当秦顺儿见到王爷抱着冰凝从后院出来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刚刚在后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秦顺儿知道自己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悄没声儿地赶快迎上去。 出乎秦顺儿的意料,王爷来到前院后并没有进屋,也没有理会迎上来的他,而是继续前行,一直朝院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秦顺儿,骑马速去太医院请太医,不管谁当值,务必立即请来。” 请太医?谁需要医治?年侧福晋?可是……,既然请太医为什么朝院门口走? “回爷,奴才将太医请到哪里?” “园子!” “年主子是什么病症?” “外伤。” “啊?外伤!” 秦顺儿以为冰凝是刚刚受的伤,于是悄然大悟,怪不得爷会这么急着要请太医呢!只是…… “启禀爷,奴才去太医院,您这里怎么办?” “爷自有办法。” “要不奴才将您和年主子先送到园子,再去太医院?” “让你干什么就赶快去!等爷踹你呢?” 虽然冰凝的脚伤已经过去二十来天了,可是当王爷终于明白她受伤的那一刻起,心情简直就是十万火急般迫切,恨不能立即就将太医请来为她疗伤。可是且不说这里不是一个谁都能知道的地方,单就说这十多里路途一来一回将会耽搁多少功夫。 他急于为冰凝诊治,可又只带了秦顺儿一个奴才在身边,王爷别无选择只有兵分两路,一个护送冰凝回园子,一个去太医院,他需要立即启程,片刻都不敢耽搁。 ... 第1717章 抢时 忠于职守的秦顺儿怎么可能不服侍在王爷的左右呢?可是他也想不出来更好的解决办法。这里的奴才不是嫡系,因此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去太医院或是陪王爷和冰凝回园子,可是从这里回园子还要八十多里路程,两个主子身边连一个奴才都没有,他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更令秦顺儿担忧的是,他与王爷是两人双骑而来,现在不但多了一个侧福晋,又是与他分头行动,怎么走? 王爷见秦顺儿还不赶快启程,气得他大骂道:“好你个奴才,连爷的吩咐都敢不听了?你这是要误了爷的大事吗?” “不敢,不敢,奴才这就走,这就走。” 秦顺儿嘴上说着“这就走,这就走”,可是脚底下像是踩了粘胶似的磨磨蹭蹭半天不见动静,王爷于是不再理会他,转而吩咐老于头将这个院子的马车找来,不过他只要这里的马车,不要这里的马,而是换上了他自己的坐骑。 秦顺儿终于明白王爷的法子指的是什么了!想想也唯有如此。毕竟现在是天寒地冻的大正月里,冰凝不会骑马,也不可能与王爷两人同乘一匹马,因为这不是三五里路,而是八十多里路,而秦顺儿又需要先行前往太医院,因此只有找来这里的马车方可成行。 眼见着王爷和侧福晋都有了着落,秦顺儿这才放下心来赶快翻身上马,同时道一句:“启禀爷,奴才这就先去了。”话音未落扬鞭而去。 那边秦顺儿领命而去,这边老于头早已经手脚利落地换好马匹,又将车厢里生上火、薰好香。 冰凝是被王爷抱进的车厢,又任由他亲自张罗盖好毯子,出乎她的意料,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没有在她的身边落座,而是径直下了车厢并关好车门。不久马车就缓缓地启动了,然后车子越走越快、马鞭越甩越响。 从刚刚王爷与秦顺儿的对话之中冰凝得知,自己这是要回园子了,还会有太医前来为她诊治。她回园子了,而他去哪儿呢? 冰凝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出来她安坐在车厢之后发生的事情。当老于头收拾利落刚要爬上车夫的位置,就只见已经进了车厢的王爷又下了马车,然后还不待老于头开口询问之际,就见王爷一个纵身坐上了车夫的位置,又一把将老于头手中的马鞭夺了过来,然后在那个奴才的目瞪口呆之中驾驶着马车一路扬长而去。 秦顺儿只知道王爷和侧福晋是坐马车回的城里,哪里知道竟是由王爷亲自驾车,他若是知道这个情形,想必更是要进退两难:不知道是该先驾马车护送两个主子回园子,还是遵从王爷的吩咐先赶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自始至终王爷一直坚持与秦顺儿主仆两人兵分两路,实际上大可不必这么早就开始分别行动,完全可以先由秦顺儿护送王爷和冰凝两人到南苑之后,再一个奔西北方向去园子安顿,一个一路向北直接进城去请太医。 心急如焚的王爷没有走这条常规路线,而是早早地就将秦顺儿打发走,因为他不想耽搁一丁点儿的时间,他要争分夺秒,他要须臾不误。 ... (天津) 第1718章 知晓 一路策马扬鞭,一路风驰电彻,隆冬的寒风冰冷刺骨,吹在王爷的脸上,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胡乱地割开他的脸颊,可是他却一丁点儿的疼痛都感觉不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快点,再快点”,/xshuotxt/com 他真的不知道冰凝的脚受伤了。如果他知道,他会在第一时间为她请来太医,而不是将她送到这个荒僻之地,贻误病情;如果他知道,他不会再整天苦苦地纠缠在她为什么会与十四阿哥手牵手的问题上,因为她的脚受伤了,如果十四阿哥不扶她一把,她会跌倒,她会受更多的伤。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可是他知晓得却是太晚,太晚了。她凭白受了那么多日的苦,脚伤的苦,母子分别的苦,备受冤枉的苦;而他也凭白受了那么多的苦,伤心难过的苦,备受煎熬的苦,胡乱猜忌的苦。 当小青向他辩解的时候,他还没有转过弯来,还用探寻的目光向冰凝寻求答案。可是当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沉默,还有那长得有些可怕的静寂之后,他突然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明白了那一桩桩的前因后果、一件件的牵连关系。一旦明白,就是排山倒海般的后悔与自责,如洪流奔袭而来,一浪高过一浪。虽然脚伤已经过去有二十多天的时间,他仍是紧张得近乎神经质起来,一定要立即、马上请到太医为冰凝诊治,耽搁分秒都不可以。而实际上,明天请太医与现在立即请太医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这些伤早就成为了陈伤而非新伤。 冰凝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心理变化,她只知道现在是回园子看太医。能回园子简直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她犯下的过错与她得到的恩典以及优待礼遇相比,实在是极不相称。她无德无能,根本不配享用这些恩典,相反她是罪过深重,理应受到严厉的处罚。她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礼遇,她也没有任何颜面去面对他。因此对于他去了哪里的问题,冰凝不会再费尽心思去思考,相反她开始庆幸他没有和她在一起,总算是为她留下了一些体面。幸好冰凝不知道现在正是他亲自驾车护送她回园子,否则这一路,独坐车厢中的冰凝该会多么的焦虑不安、坐卧不宁。 冰凝由于不知情而稍稍心安,秦顺儿却是因为心里惦记着王爷,却又苦于没有分身之术服侍在主子的左右而一路心绪难平,虽然他终是遵从王爷的吩咐而率先出发,但是这一路他越走越是心里不踏实。虽说王爷是皇子,自幼习武,每日不缀,但是这一路全是荒郊野岭、穷乡僻壤,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万一遇到强盗悍匪,寡不敌众怎么办?更何况王爷不是一个人,还带着拖后腿的侧福晋。 越想秦顺儿越是后怕,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因此当他行至南苑的时候,没有按原计划继续北上进城,而是来了个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一个拐弯就直奔了园子。 ... 第1719章 调兵 当园子的大门远远地进入到秦顺儿的视线之时,他根本来不及冲到门口用手砸门,而是在还差着几十米远的地方就一手摘下随身携带短佩刀,将刀把的那一端“嗖”的一声掷向大门,当即发出“咣当”的一声巨响,立即惊得犬吠之声此起彼伏,同时他又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来人啊!开门,开门,我是秦顺儿,赶快开门!” 守门太监正躲在房里打盹儿,忽然听到有叫门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喊的声音大了,这才明白是真的有人在叫门,吓得他慌忙冲到门外,发现来人正是秦公公。 “秦公公,小的……” “快着,快着,爷的吩咐,去太医院请太医,不管是哪位当值都要立即请来,如果是擅长外伤的最好!要立即前来,不能耽搁。” “好,好,我这就去找人去太医院,秦公公,您……” “你赶快把马广福叫来,要他带上二十个侍卫,立即去接爷!走南苑、西海子那条路。我等不及他了,必须先走一步,你赶快给我换匹马。” 趁着备马的功夫,秦顺儿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又叮嘱道:“你们今儿晚全都给我精着心,爷一会儿就要过来,今儿个爷心情可不好,别当那不长眼的奴才,往爷的枪口上撞!” “明白,明白,多谢秦公公。” 才叮嘱完小苏拉,新的马匹也牵来了,秦顺儿连口水都顾不得上喝,立即翻身上马掉头就往回返。虽然调集了马广福那伙人,但是由于他们是临时起床集结再出发,至少需要耽搁小半个时辰的功夫,秦顺儿生怕这么点儿空档再出了什么闪失,因此他要赶快原路回去接应王爷和冰凝两人。 谢天谢地,就在秦顺儿累得快喘不上气的时候,终于前方隐约传来了马啼声,渐渐地,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透过黑漆漆的夜幕,依稀有马灯的亮光若隐若现。虽然拿不准是不是王爷一行,可是单枪匹马的秦顺儿仍是义无返顾地迎上前去。 当两路人马迎面撞上之时,秦顺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谢天谢地,真的就是爷呢!太好了!没出任何纰漏!可是,怎么驾车的人好像是爷自己呢!这就是爷说的自有办法? 秦顺儿实在是搞不明白他家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若说侧福晋受伤了,王爷心疼着急确实不假,可是,怎么连亲驾马车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可是奴才的差事,王爷身为尊贵的主子竟然……这还是那个处乱不惊,镇定自若的爷吗?再说这年主子,据奴才们私底下传言,犯下的可是红杏出墙的罪过,犯了这么大的错被打入冷宫不是罪有应得吗?爷不但不严惩不怠,怎么反而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心急如焚的王爷正一路疾行,突然间狭路相逢遇到夜行人,虽然是单枪匹马一个人,但是由于搞不清楚来人是民是匪,当即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还不至于如此紧张,关键是现在他还带着腿脚受伤的冰凝,真若是遇到劫匪,就算是他在前面应付,让冰凝自己赶快逃命都不可能。 ... (天津) 第1720章 功德 虽然王爷一直坚持兵分两路,但是与秦顺儿一样,也在暗暗地担心夜路平地生变故的问题,因此他竭尽全力向京城方向急驰,既是想要尽快见到太医,也是想要尽快回到安全之地。 因此当他看清楚来人竟是秦顺儿的时候,由于平白受了一顿惊吓,又是恼了这个奴才不听从他的吩咐,禁不住怒骂道:“不是让你请太医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这是要气死爷吗?” “爷请息怒!爷请息怒!请了,请了,已经请了!奴才先去的园子,让陈仓儿去请的太医,奴才担心您的安危,这大夜里的,有奴才在身边,好歹……” 一听说秦顺儿找陈仓儿去请的太医,而不是从王府里调派的奴才,同时也念在这奴才是因为惦记他的安危才急急地折返,对于秦顺儿心思机敏如此,忠心耿耿如此,王爷心中暗暗止不住地赞赏,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朝他吩咐道:“好了,好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赶快走吧!” 于是主仆两人调换了位置,改由秦顺儿赶车,王爷骑马,一路无语,策马扬鞭,急驰而去。 直到听到外面那主仆两人的对话冰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哪儿都没有去,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片刻未离。二十来天离群索居的孤寂生活,突然间重新品尝到家的温暖,爱的力量,冰凝再是倔强、坚强,终是当即止不住地热泪盈眶。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任何一丁点儿的想法对她而言都是奢望,因此除了将福惠阿哥留在怡然居以外,冰凝不敢再有任何期望,更不会说他们是否还能回到从前的问题,可是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向她充分表明,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这让冰凝怎么能够不感动,又怎么能够不愧疚呢? 虽然“红杏出墙”确实是冤枉了她,但是牡丹台是她自己一双腿脚走过去的,没有受到任何人逼迫。她不是一贯自诩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吗?怎么会这样轻而易举地遭人暗算呢?她遭到任何暗算都没有关系,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她真是要害惨了他,彻底毁掉了他的光明前程。真若是那样的话,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直接谢罪自尽算了。 面对她犯下的如此大罪,他却是连半句埋怨的话都没有,相反,当得知她的脚受伤之后,连听讯审问都来不及,立即带她回园子请太医,还是亲驾马车…… 她不过是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比起这里曾经来来往往的那些莺莺燕燕们,她既不再青春年少,也不会温柔妩媚,就像小青小红她们说的那样,她就是个疯婆子,老女人。一个疯婆子、老女人实在是不值得受到他如此的善待和礼遇。 更何况这个疯婆子、老女人还犯下了不可宽恕的滔天大罪。就算是他不再追究,而她就应该心安理得地接受吗?列子有言,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面对他的法外开恩,她该怎么办呢? ... 第1721章 故交 当马广福率领的二十来个侍卫与那主仆三人汇合的时候,王爷一行已经到了西海子,于是两路合一路,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园子进发。 由于援兵赶到,又地处京畿,转危为安的一行人不再像刚才那样十万火急般地紧赶慢赶,不但速度放缓了下来,所有人的精神也随之轻松了许多。但是只有一个人的眉头没有完全松开,那就是王爷,因为他不知道一会儿太医诊治的结果如何。 王爷由于心里有事,不知不觉之间就放开了速度,见此情形,秦顺儿和马广福两人外加三个亲兵悄悄地加速紧随在后,七个人渐渐地与众人拉开了距离,因此当大队人马还在路上的时候,王爷一行早已先期到达园子,只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进去,而是在园子大门口徘徊等待,恭候多时。 不多时,余下十几人终于安全抵达园子门口。还不待马车停稳,王爷就赶快迎了上去,秦顺儿见状立即抢在前面,为他打开了车厢门。见到冰凝一如他离开的时候那样端坐在座位上,几乎是纹丝未动,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这一路也不算是近,她竟然没有歇息片刻?顾不得多想,也没有开口说话,王爷直接一双手就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紧紧地抱在怀中,生怕松一点点力气,她就会从他的手指缝中溜走。他忘记了,她的脚伤令她寸步难行,他就是不使力气,也不会象从前那样轻易地从他的手中逃脱。 冰凝无力逃脱,只是她极为诧异地发现,她被抱进了他的浴砚书屋,而不是她的陶源。园子虽然没有王府的规矩大,可是此举确实是有失体统,他这是打算做什么? 当王爷与冰凝一行回到园子的时候,胡太医早已经恭候多时。 事情实在是太过凑巧,今天正好是胡太医在太医院轮值,而这个胡太医恰恰就是十年前王爷与冰凝婉然姐妹塞外御前伴驾的时候,为婉然医治手指烫伤的那个胡太医,最擅外伤。 胡太医在书院堂屋候诊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忙乱的脚步声,间或伴有奴才在低声轻呼“年主子”,当即吓了一跳。出诊的时候他只知道是为雍亲王爷的侧福晋诊伤,哪里想到竟是那个曾经给他留下极好印象的小姑娘!一想到即将为那个有情有义的主子诊治,胡太医的眼前禁不住又浮现出那两个如花似玉又姐妹情深的王爷的女眷,心中顿生极大的好感,又颇有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不知道这一回又是伤到了哪里,胡太医禁不住暗暗地猜测道。 胡太医的这一次出诊与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是在塞外的营地,蒙古大帐里设施简陋物资匮乏,没有条件去遵循那些规矩、礼仪,因此胡太医能够三生有幸得以见识到冰凝与婉然的容颜,而现在是京城的园子里,因此当他被请到后院进屋诊治的时候,早已经是一侧屏风架好,一侧王爷亲自坐镇的格局。 ... (天津) 第1722章 伤情 一路奔袭,王爷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可是,他根本来不及更衣,他要紧盯着胡太医的诊治,生怕出了什么纰漏。虽然屋内温暖如春,但是当汗水如潮汐般退去之后,汗津津的衣衫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湿布,紧贴在肌肤上,极为难受,而他却是根本无瑕顾及,因为他的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胡太医的脸庞,一会儿是犹豫的神情,一会儿是轻叹一声,一会儿又是目光凝重,王爷的心情也跟着胡太医的表情,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终于,他实在是忍受不住这种煎熬,不待胡太医诊治完毕就急急地问道:“胡大人,侧福晋的伤……?” 实际上胡太医早就诊治完毕,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会一直磨蹭了这么长的时间,因为他实在是不忍心开口。正是因为他知道,屏风后面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美貌如仙又是多么的德行高尚,然而……,难道说这就是天妒红颜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塞外御前伴驾能够随行,现在诊治又是亲自坐镇,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侧福晋应该是极受王爷恩宠的女人,怎么会…… 终于等到了王爷主动开口询问病情,胡太医不得不硬下心肠来如实禀告,虽然他的心情格外地沉重。 “回爷,侧福晋的伤……,实际上伤在腕部,当时应该是断骨了……” “断骨!?” 一贯处乱不惊、镇定自若的王爷被这个诊断结果震惊了,破天荒地脱口而出打断了胡太医。他这一路一直心神不宁,眼皮跳得厉害,果然是应验了他的预感,否则他也不会夜黑风高、江湖险恶之际仍是一意孤行非要连夜回来请太医。 王爷的反应极为有效地应验了胡太医此前的判断,心中禁不住地暗叹道:唉,早干什么去了?既然是这么得宠的女人,怎么没有早些医治呢?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田地。再是难以启齿,再是心生怜悯,胡太医出于医生的天职总还是要把实情告知清楚。 “回爷,侧福晋的伤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是新伤,而且当时定是疏于医治,没有采取固定进行校正,任由断骨自行生长,越长越是错了位,如果再晚些日子诊治,侧福晋怕是要成了长短脚,那可就废了……” 胡太医的一番话如同严冬中里的一盆冰水兜头将王爷浇了一个寒刺骨。不但骨头断了,还因为贻误病情而长错位,还有可能会长短脚,或是废了…… “胡大人,爷恳请胡大人一定要……,侧福晋的脚,不能废!” “启禀王爷,您这可是折杀微臣了,万不可再说‘肯请’两字。微臣乃行医之人,悬壶济世只是本分而已。侧福晋的脚是否能保全,微臣现在还不敢给您打保票,但微臣定是会尽全力予以医治。从当前情况看,只有给侧福晋施正骨术,方还有一线希望。只是,正骨之后,一来时间过得太长,能否两条腿长得一样齐,全靠将来自愈的结果,现在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法子给您保证什么;二来,施正骨术,就必须将已经长错的骨头先敲断开,再重新接上方可。” ... 第1723章 质问 胡太医的回话,就像是砸向他心口的一记重锺,不,是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持续不停地砸向他早已伤痕累累的伤口,砸得血肉模糊,砸得近乎停跳。长错位,长短脚,要废掉……,打断骨,再重接,不能打保票……,无论是当前的现状还是医治的手段还是未来的结局,全部都是噩耗,噩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结果,他根本就无法接受。虽然这一路上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也隐隐地预感情况会很不理想,可是他没有料会是这么的糟糕,这么的不理想。因此顾不得胡太医还在场他就一个健步冲到了屏风后面,大声地质问冰凝:“苏培盛过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你跟他说你的脚伤了,就是有天大的事情,爷还能不给你医治吗?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你这是要让爷一辈子都后悔都愧疚都自责吗?你这是存心跟爷过不去,存心要让爷一辈子都不能心安……” 愤怒的质问指责嘎然而止,因为他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表面上他是在质问、指责冰凝,而实际上他是在质问、指责自己,如果冰凝的脚伤医治不好,他真的会一辈子不能心安,一辈子都要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他不怕这个负担,他怕她未来终日以与座椅为伴。她是那么美丽的女人,拥有那么绰约的风姿,却被迫从此跛足而行,以她那样薄如纸张的脸皮,那样硬如坚石的性情,怎么能够心平气和、坦然面对?而这一切全都拜他疏忽大意所赐,他怎么能够心安理得、泰然处之? 他知道自己这通光火不是发向冰凝,只不过是为自己的自责、伤心、懊悔找一个体面罢了。因此当他说不下去之后,并没有等待冰凝的回答,也没有脸面去看她一眼,而是径自又转回到屏风外面,面对错愕不已又有些心惊胆战的胡太医,王爷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言辞恳切地说道:“胡大人,侧福晋就全都拜托给您悉心医治了,本王的心意您都清楚,爷就不必再多费口舌,只一句话,万万请您赛过活神仙,本王自是感激不尽。” 刚刚胡太医说过,就是神仙来了也无法给王爷打任何保票,可是他现在要胡太医赛过活神仙,这其中的意味胡太医当然是全都听得清楚明了。从前他很少与王爷打交道,只是从其它人的口中得知这位爷是个铁腕之人,心狠手辣,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等等,等等,因此他从来都是对王爷敬而远之。这一次出诊,原本对这个侧福晋就有好感,又心存美人遭难的惋惜,更是看到了王爷所不为人知的真情流露的另一面,也被他极为恳切的话语所打动,令胡太医唏嘘之余用了十二万倍的精心去医治。 “回爷,您再不可如此客气,您既然信得过微臣,微臣自是会竭尽所能,全力诊治,您大可放心就是,再若说什么感激之类的话,微臣真是要受惊了。” “胡大人,您的心意本王清楚,而本王的心意,您也明白,那就不耽搁时间了,还请您赶快医治吧。啊,您等一等!等等!” ... (天津) 第1724章 表态 就在王爷与胡太医达成一致意见准备立即实施正骨术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件事情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个人与胡太医探讨病情,却没有考虑过冰凝的感受,/xshuotxt/com虽然这个诊治方案应该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方案,但是这一次不同于往常的头痛脑热,医治方案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就替冰凝作主,这是她第一次遭遇如此严重的外伤,而且还是需要断骨重接。 王爷作为习武之人,在一身大伤小伤早就习惯的情况下,都格外畏惧这种断骨重接,因为他知道那样会有多痛有多疼,而冰凝如此柔弱的身躯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定是要昏死过去。可是她无法承受如此痛不欲生的断骨重接术的结果,就是将来她一生都要跛行,她能够接受那样的现实吗? 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王爷自己都是开始犹豫了起来,因此他立即叫停了胡太医,再度转到屏风后面,这一次他不再是情绪激动地质问责备,而是心情沉重地向她开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刚刚胡大人的诊治法子你也听到了,你没有受过那个罪,不知道那断骨有多疼,爷是知道的,爷实在是不忍看看你遭这个罪。可是,如果不重接,你也知道,将来怕是这两条腿脚长得不一样齐,走路,走路会……,有些……,有些困难。从前都是爷替你作主,现在,爷想听听你的想法,如果你怕痛不想正骨,爷现在定是不会勉强你,而且爷将来也不会笑话你,更不会嫌弃你。你应该知道,爷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好色之徒,从前你胖的时候,爷从来不曾嘲笑厌恶过,将来你若是瘸了的时候,爷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爷记得曾经说过,‘爷真心真意地喜欢你这个人,即使你现在又胖又丑,即使你以后红颜已逝,爷也一样的喜欢。’希望爷曾经说过的话,你还没有忘记。今天爷不但要再说一遍这句话,还要再多说一句,那就是,‘承蒙皇阿玛的恩典,这一辈子既然你与爷做了夫妻,你就不能逃,爷更不会放’。”王爷话音落下之后是长久的沉寂,冰凝没有表态,他也没有催促,毕竟她面临的是一个很大的抉择,她需要时间仔细思考、权衡利弊,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可是就在他耐心等待之时,突然听到啪嗒、啪嗒的声响,原来那是冰凝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开始的时候还是啪嗒、啪嗒的声响,到后来竟又无声无息了,因为她用帕子掩住了眼睛,掩住了口鼻,掩住了整张脸。 又是过了许久,冰凝的肩头总算是止住了轻轻的颤抖,不过王爷知道她此时哽噎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胡太医还一直恭候在外。 他们再是主仆有别,君臣之分,但是毕竟王爷也是需要仰仗胡太医高明的医术,有求于胡太医的悉心诊治,而他和冰凝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实在是失礼之举。 ... 第1725章 痛苦 既是为了尽快确定医治方案,也是不想怠慢了胡太医,不得已王爷只能是收回了他的耐心而再度朝冰凝开口说道:“那就由爷来说,你听着,若是同意就再点个头,若是不同意就再摇个头,如何?” 冰凝仍是将整张脸都埋在帕子里,不过在他话音落下之后,/xshuotxt/com王爷见状,继续说道:“那要不就这样吧,这个正骨术实在是太痛了,就是男人也没有几个能忍得下这个痛,更何况……那就不要让胡太医施这个断骨重接术……” 还不待王爷说完,冰凝猛然将脸从帕子中抬出起来,一脸惊恐的表情望向他。冰凝望见的他,目光中充满爱怜与关怀,面对这份爱与关怀,冰凝的鼻子突然间酸痛起来,强忍了半天才将那些泪水全部禁锢在眼眶中,继而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冰凝一定会是选择这个结果,从内心深处而言,他何尝不希望冰凝拥有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只是这痛……此时知道了冰凝的选择,他既高兴又难过,又苦于没有任何更好的解决办法,因此唯有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被他握在手心中的那双手是如此的冰冷与柔软,特别是与他那温热而厚实的掌心相比较,更是显得那样的纤弱与无助,于是下意识地,他加大了紧握的力量,他想告诉她,有他陪伴,一切都不怕。 大约过了将近有半盏茶的功夫王爷才稍稍松开了冰凝的手,同时朝屏风外吩咐道:“胡大人,请您开始医治吧。” 刚刚王爷对冰凝说的那番话,胡太医一字不落全听到了耳朵里。这一晚,王爷对他一直是谦逊和蔼、彬彬有礼、恭敬有加,绝无半点骄横傲慢之举,因此当他与冰凝之间的对话传到胡太医耳朵里时,胡太医禁不住暗暗思忖道:看来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王爷实在是不像旁人所说的那么难对付,不但是个重礼之人,更是个重义、重情之人。 此时听到王爷吩咐他开始诊治,知道那个面貌姣好的侧福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如此勇敢的选择,胡太医更是心潮起伏不停,他为王爷对冰凝的一往情深所深深折服,也为冰凝的坚强果敢而心生赞叹。 发自内心的钦佩赞赏之余,胡太医竭尽其全部所能,又极为小心谨慎地实施正骨术,因为他对王爷的礼遇无以为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减轻痛苦。 这个断骨重接术分为两个步骤,一是断骨,就是将已经长错位的骨头断开;二是重接,就是重新对齐,重新生长,又称正骨。断骨当然是剧痛,好在只是霎那间的剧痛,而重接则是最要命的痛,因为需要反复摸索拿捏,以便寻找到最佳结合点,因此重接的痛用痛得死去活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若想要减轻一些疼痛,唯有拜求医士的高超精湛医术。此外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现在已经是在重接,不可能这一次失败之后再重接第二次、第三次。 ... 第1726章 正骨 刚刚胡太医确诊病情的时候,由于需要反复摸索以确定骨头的长势情况。在那个并不算漫长的过程中,冰凝就已经痛得咬破了嘴唇。而现在她即将面对的,是比这还要痛一百倍、一千倍的断骨重接。但是当王爷询问她是维持现状还是接受正骨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有想,就选择了这个断骨重接。 她不是害怕变成长短脚而遭人嘲笑是个瘸子,也不是害怕失去了绰约风姿而被他所厌弃,她之所以不想自己的脚就这么废了,全都是因为福惠阿哥。那是她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甚至比王爷还要重要,她想要做他身心健全的额娘,她想要陪伴福惠阿哥,学会走路,学会奔跑,学会跳跃,学会攀爬,她要做他的领路人,做他的保护伞。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全自己的腿脚,她只会选择这条路,唯一的一条路,那就是勇敢地去面对,坚强地生活。 此时,王爷仍旧坐在冰凝身旁,眼见胡太医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始实施正骨术,他再度紧紧地握起冰凝双手开口说道:“一会儿若是痛得厉害了,有爷在这呢,怎么着都成,就是不要强忍,知道吗?你若是总那么由着性子,不听爷的话,非要强忍,将来……” 虽然隔着屏风,但是胡太医听到王爷对他的侧福晋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当然知道他那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对此胡太医心领神会,于是不待向王爷禀告当即就是双手一较劲,仿佛都能够听到咔嚓的一声,胡太医和王爷都知道,这第一步断骨算是完成了。 冰凝哪里知道王爷对她说的这番话既是真心话,更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就在她刚想回复他说:“妾身忍得下”却还没能开口之际,只觉脚腕一阵剧痛袭来,突遭偷袭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冰凝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 王爷一边努力地分散冰凝的注意力,一边专注地盯紧胡太医的手法,当看到胡太医又稳又准地手起骨断之时,立即抬起手来将冰凝的头埋进他的胸膛,因此冰凝随着剧痛发出的那一声“啊”才刚刚冲破她的喉咙就被立即安放到他的心中。 他当然知道冰凝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无论是悔还是恨,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恨不能砸断自己的臂膀,如果能够以此代替她的痛苦,他宁愿断掉的是他的骨、他的筋。 从那一声“啊”先是嘹亮后是沉闷终是无声,不用看胡太医也是知道屏风后面发生了什么,得到王爷的鼎力襄助,他更是全力以赴,于是趁着这阵剧痛开始变得麻木之际,迅速开始了正骨。 胡太医再是医术精湛高超也不可能只一下子就接准接好断骨,因此痛便似海浪波涛般一阵又一阵地袭来,绵延不段,无止无休。冰凝再是意志坚强,再是勇敢无畏,终是抵挡不住这一浪高过一浪的死去活来的痛,而汗水早已经湿透了她的全身。 ... (天津) 第1727章 血珠 王爷当然知道那是怎样的痛,即使没有痛在他的身上,可是看到冰凝被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他也痛得撕心裂肺。他无法替她去承受这一切,可是他又想为她做些什么,于是当下一轮剧痛来临之际,他将他的手腕横在了她的唇边。 此刻的冰凝已经痛得意识有些涣散起来,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眼前是何物,当新一轮的剧痛来临之时,她狠狠地咬紧了牙关,以确保自己不会失态地大喊大叫出声,只是那一阵剧痛过后,当即就失去了意识,但她做到了,再痛,也没有吭一声。 望着痛得昏死过去的她,还有自己手腕上那一排整整齐齐、一个一个正冒着血珠的牙印,仿佛是戴在手腕上的一副玛瑙珠子手串,王爷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再痛了。渐渐地,这些玛瑙珠子越来越大,一点点地连成了一条线,将他的心也敲成了碎片,而变成了碎片的心,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的痛,因为昏过去的她,再也不会觉得痛。 胡太医知道侧福晋痛得昏死过去,他的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他又想小心翼翼减轻她的疼痛,又想抓紧时间尽快完成正骨,却是两者相互牵制彼此影响。现在冰凝痛昏过去之后失去了痛感,正好可以使胡太医不再分散精神而专心致志地完成正骨术,因此他根本顾不得去探查冰凝的情况,而是全力以赴做好他的术业。 待胡太医完成全部事项,包括包扎、固定等等之后,他理了理衣裳,退后两步,继而跪倒在地开口朝屏风方向说道:“启禀王爷,微臣已经诊治完毕,多有冒犯、得罪侧福晋之处,还望您能海涵,微臣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医术不甚精湛,令侧福晋受苦受罪,……” 即使冰凝昏了过去,不再知道疼痛,王爷仍是一直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以便更多地替她承受巨大的痛苦。此时听到胡太医的谢罪之语,王爷自是知道不能怪罪于他,相反还要好好的感谢,只是此时他仍不想松开紧抱冰凝的臂膀,即使她已经安然沉睡,他也不想让她独自睡去,因为他刚刚向她郑重承诺,有他陪伴在身边,什么她都不会怕。 于是王爷没有像往常那样与太医单独交换病情,而是隔着屏风应了胡太医,虽然这样做,他知道非常失礼,只是事出有因,他只能是暂且忘记了这些礼仪。 “胡大人,您今日悉心诊治,本王感激不尽,哪里有什么冒犯、得罪之举。只是今日多有不便,本王只能在此谢过,失礼之处,还望您能海涵。秦顺儿,你替爷送胡大人,另外苏培盛也一并去送。” 这是王爷与秦顺儿之间的暗语,当王爷吩咐只有秦顺儿一个人送客的时候,那就真的只是送客,当他吩咐秦顺儿与苏培盛一并送客的时候,苏培盛不但要恭敬地送客,还要奉上丰厚的赏银。当然了,王爷知道,此次无论是奉上多么丰厚的赏银,也无法表达他对胡太医的感激之情。 ... 第1728章 天晴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天空也逐渐明亮起来,最终变得瓦蓝瓦蓝,又有白色的云朵点缀其间,/xshuotxt/com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肆虐的黄沙,没有阴郁的雾霭,明媚而又温暖的阳光恣意舒展又肆无忌惮地照耀每一寸土地,投射进每一个房间,温暖在每一个的心头。 今天是正月初六,正因为还是在节日里,因此王爷早在节前就定下今日要登门拜见一个重要的亲戚。昨天夜里服侍冰凝就寝的是婵娟,浴砚书屋负责笔墨的丫环。由于一晚都忙于诊治,他早就忘记了差人给月影传话前来伺候,因此当胡太医退下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重要的问题,于是赶快临时将自己书院的丫环――婵娟调拨过来。一整夜冰凝都处于昏迷状态,而婵娟由于第一次贴身服侍女眷,几乎是未曾合眼地小心服侍左右。 冰凝占据了他的卧房,王爷只得是搬到前院的书斋勉强歇息了一晚,当他清早离开的时候,特意去后院看了一下,只见婵娟正尽职尽责地守候在仍未醒来的冰凝身旁。面对这个情况,王爷的心情格外沉重,一度想要放弃今天这个早早就约好的这个串亲戚,可是这个亲戚不是旁人,而是他既敬爱又极需维系的德高望重的隆科多舅舅,思忖再三,他终是吩咐婵娟道:“今天爷不在园子,你要惊着十二万分的心,伺候好年主子,不得有任何闪失,如若有任何情况,你要立即告马广福来报给爷。” 王爷将他的精兵强将马广福留在了园子里,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问题,只有这样做他才算是略微安心。吩咐完婵娟,他又对秦顺儿说道:“一会儿你给陈仓儿传爷的口信,要他回府里把月影带过来,叮嘱好了,先别告诉月影年主子在这里,只说是爷的吩咐要她来园子里应差。” 当一切料理妥当,王爷才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园子。由于一直惦记着冰凝的安危,这一天在外的王爷总是心神不宁,以致才用过午膳就早早地从九门提督府告辞。 一出了提督府,秦顺儿就小心翼翼地问道:“启禀爷,您这是……” “回园子。” “得嘞。那奴才再斗胆问您一句,府里要不要通禀一声。” “就说爷今天歇在园子,不回府里了。” “年主子……?” “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这四个字让秦顺儿非常为难。冰凝现在园子里,按理说,这个情况是应该禀告雅思琦知晓,可是,怎么跟大福晋回禀呢?秦顺儿这心里可是犯了难。他当然知道,现在全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没有一个人不关心,也没有一个不在暗地里悄悄打探这位年侧福晋到底去了哪里。光是福晋就在不同的场合有意无意地提过多次,更不要说霞光苑的大太监何全,已经将王爷所有的产业全都翻了一个遍,甚至连年府都没有放过。 ... 第1729章 泪花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陪同王爷亲眼所见,/xshuotxt/com他也曾经猜测过这个地方,只是想了想之后又觉得根本不可能。这是什么地方秦顺儿当然知道,全府上下除了他和苏培盛之外,没有别人知道琉璃河别院的存在,包括大福晋雅思琦,因此那个怀疑也只是一闪念之后又立即被他自我否定掉了。 如果说这个侧福晋是个得宠的主子,怎么王爷一晾就是小一个月?如果她不是个得宠的主子,怎么可能“红杏出墙”都没有遭到任何家法处治,还任由她知晓这个秘而不宣之地? 现在王爷将这个侧福晋接了回来,又吩咐了实话实说,秦顺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向雅思琦禀报。很明显,王爷没有打算将别院向雅思琦和盘托出,那么这个侧福晋是从哪儿来的?总不能说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王爷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跟雅思琦解释冰凝的回归,而且他也不想花时间和心思去想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秦顺儿。他不想跟她说明别院的来龙去脉,可是雅思琦作为嫡福晋应当知晓冰凝的行踪,特别是现在冰凝回到了园子,是正大光明的安顿在这里,不是他不明不白私养的外室,因此这件事情如果对雅思琦隐瞒则意味着对冰凝的不公。 既然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秦顺儿,王爷终于轻松了许多,现在他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冰凝的身上,不知道她醒来了没有,还痛不痛。惦念冰凝是一个方面,不过他知道骨头的伤既不会致命,也不可能一天半天就见效,一切都必须耐下心慢慢来。因此现在王爷更发愁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跟冰凝解释那个别院的存在。他的为难不是在于如何向冰凝继续隐瞒,而是觉得难以启齿,又怕伤了她的心。 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好,眨眼之间他的马车已经进了园子。 冰凝仍然在沉睡,一如既往,端庄、安详。婵娟一如既往、小心翼翼、尽职尽责地在一旁精心服侍,见到王爷悄然进屋,赶快起身向他请安。王爷生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冰凝,于是赶快摆了手,被免了请安礼的婵娟立即会意,于是轻手轻脚地向他奉了茶,就悄没声儿地退到屋外去了。 王爷没有顾上喝一口热茶就快步行至床侧,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被角,露出那只被夹板固定,又缠了厚厚白布的脚,与她那纤细的小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双眼被刺痛得几欲无法睁开。他不忍再看下去,生怕脑海中再浮现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慌忙间盖好被子,他的目光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她那面容姣好、神态安祥的脸庞。忽然有一刻,他感觉泪水直往上涌,下一秒,那滴泪就脱离了他的眼睛,直直地向下坠落,坠落,落在她那依然惨白无色的脸庞,随即溅开一个大大的泪花,优雅地绽放在她洁白无瑕的小小脸颊。 ... 第1730章 应战 冰凝一直在沉睡,沉睡……,可是突然间,一滴雨露洒落心田,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下意识地,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此时这张面孔在冰凝的眼中,仿佛是那么的遥远,无论她怎样努力睁大眼睛仍是看不真切。 这是哪里?是佛国仙境还是极乐世界?这个人是他吗?虽然一时有些意识不清,但冰凝仍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是爷吗?”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仿佛只是唇语而已,但是王爷却听得真真切切。 “是的,是爷。” “这是哪里?” “园子。” “这怎么会是园子?陶源没有……” “这是爷的书院,浴砚书屋。” “书院?” 乍一听“书院”两字,冰凝仿佛是挨了当头一棒,头脑当即清醒了许多,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努力挣扎着试图起身,怎奈体弱乏力,才两三下就累得额头冒汗,不得不颓然地重重倒了回去。即使倒了回去,冰凝仍然不肯罢休,又急急地开口说道:“请爷恕罪,妾身没了规矩,妾身这就回陶源……” 用不着王爷开口挽留,冰凝只能是像刚才那个试图起身一样,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因为她现在没有了自己的腿脚,她想去哪里都是身不由已。当她发现这个残酷而无情的现实之后,耳畔中再度回响起胡太医的声音:“长错位,长短脚,废了”,然后王爷那番情深意重的告白也如影随行般地紧接着响起:“即使你现在又胖又丑,即使你以后红颜已逝,爷也一样的喜欢。” 就算是王爷不嫌弃她,冰凝也会嫌弃她自己,福惠阿哥也会嫌弃他的额娘…… “回爷,这里真的是园子吗?不是别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王爷最怕向冰凝交代别院的事情,虽然早早地开始思考对策,可是还不等他想好法子就回到了园子里。果不其然,冰凝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关于别院的事情。 他知道,冰凝开口询问别院并不是要向他兴师问罪或是争宠吃醋,她这是以退为进,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因为她想要逃脱。他早就有这个预感,在他们回园子的路上,就像预感到她的伤势不会很轻那样,预感到她做好了逃脱的准备,所以在昨天的深情告白之时,他才会又特意加上了那句话:“承蒙皇阿玛的恩典,这一辈子既然你与爷做了夫妻,你就不能逃,爷更不会放”。 现在冰凝已经打算逃离了,可是他说过,他不会放,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三生三世……,无论几生几世,他都坚决不会放! 只是冰凝已然率先打响了两军对垒的第一枪,没有办法,王爷必须硬着头皮去应战。 “这里当然是园子,怎么会是别院?……” “恕妾身逾越,斗胆相劝两句。别院路远地偏,就算是穷尽人世间的奢华与富贵,但也比不上府里的便利,更何况只有进了府,妹妹们也才好有个名分,才能享有她们应得的荣宠……” ... (天津) 第1731章 来历 王爷就知道冰凝会这么想,而且不论是谁都会这么想,不只是冰凝一个人,/xshuotxt/com虽然平白遭到误解,可是他不但不会责怪她,他还要向她解释清楚,消除一切误会,再重新开始他们新的生活。于是他不待冰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急急地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选择了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你先别急着说这些,等着听爷说完这些,你再想说什么也不迟。那个……,你早就知道了,那里确实有过不少女人,不过,想必还有很多你并不知道的,比如,那些女人并不是爷看上的,也不是爷想要的,更不是什么外室,爷连她们姓甚名谁、高矮胖瘦都不清楚……” 从字斟句酌地艰难开口到一气呵成地告一段落,王爷终于重新找回了自信,因此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抬眼向冰凝望去。果然,虽然她没有惊呼出声,但是冰凝的那双大眼睛由于吃惊而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然后变得更大更圆,同时长长的睫毛也猛然一下翘向了额头方向。这个小小的变化当然不可能逃过王爷那双正在守株待兔又极善察颜观色的眼睛。 看到冰凝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表现出震惊而且好奇的神情,从而暂时淡忘了因为美女如云而令她如鲠在喉般的不愉快,王爷的心中总算是稍稍踏实了一些,然后才再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爷说的都是实情。你定是会问,既然爷连她们姓甚名谁都不清楚,那些女人怎么会到爷的别院呢?其实,你这么聪明的人,爷不用说都明白。这几年来,爷开始为皇阿玛办的差事多了一些,于是有些人就开始打起了爷的主意,这个,想必你更是应当明白。那些人无非是想通过爷为他们行些好处或是便利,求爷办事儿又不好意思空手而来,但是奇珍异宝爷又见得多了,于是,嗯,你知道,那些人就……” 王爷说得对,冰凝出身官宦之家,官场上的这些龌龊行为、背地交易听得确实不少,因此不用他再多做什么解释,这些话点到为止,一点就通。因此说到这里,他又一次停顿下来,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故意停顿,以便观察冰凝的反应,而是因为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不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语言和词汇能够既表达清楚了他的意思又不致会伤她的心。 冰凝听懂了,完全听懂了。原来那些女人承担着美色贿赂的“重任”,她们的背后都各有金主,并不是他自己主动想要私养的外室。可是这个本该皆大欢喜结果,在冰凝的眼中,虽然也是欣慰,但更多的却是惆怅不已。欣慰当然是他没有什么来路不明不白的女人,而惆怅则是因为她确实如他所预感,所担心的那样,萌生了想要从他的身边脱逃的决心,才会不动声色地向他发难。本以为这些女人的存在可以成为她兴师问罪的借口,成为她全身而退的幌子,可是现在看来,她所选择的这个借口和幌子可能会面临有辱使命的结局。 ... 第1732章 去意 尽管出师未捷,但是冰凝去意已决,因为她不想成为拖他后腿的累赘。一来她是担心腿伤。即使经过胡太医的精心诊治,可是昨天晚上胡太医与王爷与说的那番话冰凝听得格外真切:“就算是神仙来了都不能为他打保票”。就连医术精湛的胡太医对于未来的结果都是说不清楚,可想而知结果将是多么的不容乐观。如果到时候她真的成了瘸子、跛子,就算他说过那么多打动她心扉的誓言,也确实是发自他的肺腑之言,但是以她这副残花败柳之相,不要说那番话是他情绪激动之下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冰凝自己也觉得形渐自秽,根本就配不上他。 在田庄的这二十多天,让冰凝充分见识到了他的另外一面,既然还有那么多年轻貌美、温柔多情的女人们排着队等待他的荣宠,而那么现在是时候了,她该让位的时候……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个方面,牡丹台风波之所以轻而易举地发生,究其根本原因当然在于她姓年。其它女眷们的娘家没有一个像她家那样官高位显,能够成为左右朝政的重要力量,充分体现出来官小也有官小的好处,使她们能够平安度日、小康即安。 这一次王爷侥幸脱险,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法子,但是冰凝知道,他一定是费尽了极大的周折。那么下一次呢?那些想置他于不仁不义地之的人们阴谋没有得逞,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卷土重来。虽然她是个聪明人,虽然她会从这件事情中汲取足够的经验教训,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她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单兵敌不过群雄,与那么多的人周旋,被那么多的人惦记,冰凝实在是不敢保证未来的时时刻刻她都能够做到万事滴水不漏。 她再也不想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再也不想成为毁他光明前程的红颜祸水,不能分忧反而添乱,这让冰凝怎么能够心安?她要趁早撇清关系,趁早一刀两断,以确保他的宏图伟业不会葬送在她的手中,以确保她将来不会一辈子都生活在悔恨之中。 “启禀爷,您刚刚说的妾身都清楚。不过,妾身还想再多说一句,想必您也知道有这么一句话,‘英雄不问出处’。如若是真心相爱,何必计较曾经……” “你!” 王爷简直就是要被冰凝给气疯了!耐着性子跟她讲了这么多,又是字斟句酌,又是小心翼翼,又是瞻着顾后,可是她倒好,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还是一意孤行?他都没有嫌弃她腿瘸脚跛呢,她倒是先嫌弃起他来了! “实话跟你说吧,别院,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冰凝因为吃惊而瞪大了双眼,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没有了”是什么意思?那么大的产业,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难道是转卖给别人了?这大过年的时候,他就是想立即卖出也不可能半天时间就找到买家呀?更何况买卖总得看黄历呢。 ... (天津) 第1733章 烧了 望着冰凝那糊里糊涂、茫然无措的样子,刚刚还气冲头顶的王爷立即又心软了下来。他不过就是被误解,受了点儿委屈而已,与她受的那么多苦,遭的那么大罪相比,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于是他先点了点头,才语气坚决地说道:“对,没有了,彻底没有了,干干净净。刚刚苏培盛给爷回的话,他已经按照爷的吩咐,一大清早儿就带人过去,烧了,烧干净了,一丁点儿都没有了……” “烧了?!” 这一次冰凝再也无法有效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惊呼出声,随着“烧了?!”两字脱口而出她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快下意识地拿起帕子掩住了嘴。只是才没半丁点儿功夫又禁不住地由震惊而惊奇而再度问道:“为什么烧了?”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还不是为了她吗?王爷这一次确实是下定了决心,以后不管再有什么样的女人,不管是作为行贿孝敬上来的,还是作为耳目安插进来的,他统统一概再也不会接手了。 从前他之以没有当场拒绝那些人的“好意”,主要还在于不想与这些人撕破脸面,所谓官不打送礼的,他若是一口拒绝,岂不是直接在打那些人的脸吗?从此交情断了不说,更会结下梁子而得罪他们。王爷虽然身为皇子,不至于会惧怕这些大官小吏,但是他现在正是大力培植自己的党羽势力之时,任何一个有可能为他卖命效力之人都不可轻易放过,更不要说得罪了。 官场上的潜规则就是今天你给我行便利,明天我给你开绿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心知肚明。虽然他也曾经非常痛恨结党营私,虽然皇上对此更是深恶痛绝,可是八阿哥曾经获得的一边倒的各类官员全力支持有力地说明了党羽的重要性。王爷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他现在必须要奋起直追、迎头赶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一种美色诱惑来源于前述的行贿,而另一种美色诱惑则来自于竞争对手。他们需要在王爷的身边安插下亲信、耳目,随时掌握他的一切动向。对于这一类女人,虽然由于背后金主转托多人而难以查清真正的主子,但是王爷仍是能够一眼就与行贿美色区别开来。对于这种女人,王爷更是不能一口拒绝,因为他需要将计就计,假意上当受骗,由这些女人们传递回去不真实的消息。 由于王爷的“来者不拒”,造成了琉璃河别院里总是人来人往,美女如云,蔚为壮观。而这一切因为牵扯太多的利益关系,格外复杂,他当然明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除了苏培盛和秦顺儿以外,所有的奴才全都是从外面人市上购买,而他则摇身一变成为富贾一方的地绅,苏培盛是管家,秦顺儿是小跟班,别院被修茸一新装扮成他“私养外室”之地。 这一切王爷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对于其它人而言他是不想走露风声,对于冰凝而言他是不想伤她的心,虽然他与这些女人们并没有行任何苟且之事。 ... (天津) 第1734章 消痛 正是由于琉璃河别院位置荒僻、极为私密,王爷才会在牡丹台风波发生的时候,立即决定将冰凝安置在这里,那个时候,他也曾对冰凝闪现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当然不是怀疑她与十四阿哥有染,而是怀疑是否她与幕后主使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对于突发紧急情况,除了他自己,王爷不能够相信任何人,因此他当然是宁可误伤所有无辜,也不可能令任何一个嫌疑分子漏网。因此当其它女眷只是在园子里与自己的奴才隔离的时候,冰凝作为当事者在哪里隔离他都不放心,毕竟那个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要集中在审讯调查、揪出幕后主使这些事情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她的问题,于是琉璃河别院成为安置冰凝的首选最佳之地。 当高喜的畏罪自裁以及诚亲王和贝勒爷的浮出水面,冰凝作为内应的嫌疑得到了有效洗清,但是紧接着又跳进了“红杏出墙”的黄河,以致在别院一呆就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雨后天晴,善后成为摆在王爷面前的头等大事。他不但错怪了她,还贻误了病情,并有可能落下终生的残疾,这样的结果既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更是要悔恨终生。因此别院无论是对于冰凝还是对于王爷而言,都是一个伤心痛苦之地,永生永世都不想触碰的痛苦,而消除痛苦的唯一法子就是让痛苦永远地消失。 他不想那个别院成为他们心中的永远伤痛,他希望冰凝所受的委屈和伤痛,连同所有的苦难记忆,都随着这场大火,灰飞烟灭,不留一丝痕迹,彻底地消失地脑海中,消失在记忆里,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永远都不会再被记起。 从前他为了左右逢源培植自己的党羽,为了真真假假地与对手们周旋而置办了这个庞大的产业,而现在,他任性地不管不顾起来,再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谁,再也不管是不是会在对手面前曝露心机。他只再乎她,以后不管再有什么女人,不管是孝敬上来的,还是安插进来的,也统统一概再也不会接手了。 决心已下,说办就办,王爷片刻不想耽搁。于是当昨天晚上将冰凝安顿好之后,他来到前院立即面提耳命苏培盛,要求苏大管家将那个别院处置了。 “处置?回爷,恕奴才愚钝,怎么个处置法儿?” “烧了。” “烧了?!” 与冰凝一出一辙,当苏培盛听到王爷的这个吩咐之后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回爷,那个地方……,烧了……,太,太可惜了。” “苏培盛,你的手是不是伸得有点儿长了?” “回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只是,那房子能烧了,那里的奴才……” 既然王爷明令烧掉,苏培盛再是惋惜也只能是遵命行事。烧很好办,无非是付诸一炬,化为废墟,可是那些奴才们怎么办?遣散?可是他们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 第1735章 醉倒 随着那句“为什么烧了”的问话出口,冰凝再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当然知道别院为什么会被烧了,当然知道这是王爷对她一片真情的结果。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她根本不需要消除痛苦,她还需要痛苦永远地横亘在两个人之间,需要隔阂与矛盾持久地存在,因为她希望他成就梦想,江山在握。 可是他的行动实在是太过迅速了,迅雷不及眨眼,就彻彻底底地将别院化为一片灰烬,令她再也找不到借口和理由。她应该为此而感动吗?虽然内心深入确实已经被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可是她怎么能够任由自己被他感动?今天的一时心软或许就是明天的祸根深埋,她不想他因为感情冲动而付出后悔终生的代价。 “启禀爷,妾身此次行事鲁莽,为您招来这般大祸,实在是罪责难逃,即使一死都无以谢罪……” “住口!你这是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混帐话!你福晋姐姐的院子里出了内奸,爷责怪过她半句话吗?你又凭白地往自己身上揽什么!” 王爷早就察觉出来冰凝的企图,她不停地为自己揽责,她这是为逃离他而做准备,他说过不会放,就一定不会放,休要跟他耍什么花招! “你不是说你罪责难逃吗?爷还没有审过你,还不知道给你定什么罪呢!你先说说,那天你怎么得的口信儿?” 冰凝确实是在为两个人的分手做着积极的准备,结果没有料到王爷会问起那天的事情,当思绪被牵扯到惊心动魄的那一天时,她竟然暂时忘记了自己的逃脱企图,而是按照他的思路,原原本本地复述起既令她惭愧,又令她不堪回首的阴沟翻船事件。 “那天,先是小柱子差湛露过来说,说,姐姐想要见妾身一面,当时妾身头痛得厉害,胸口闷得不行,正好想要出门去透口气……” “你怎么了?那天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又会犯了头痛症呢?” “那天,妾身多饮了几盅酒,有些体力难支……” “多饮了几盅酒?”王爷简直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冰凝的口中说出来的。她可从来都是见了酒就退避三舍,每每都能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推掉,这一回怎么? “回爷,那天十四和十六弟妹总是跟十三弟妹过意不去,埋怨十三弟妹怀了身孕这样的大喜事都没有支应她们一声。十三弟妹本就怀着身子,又是被两个弟妹轮番围攻,自是应接不暇。妾身见十三弟妹孤立无援,很是于心不忍,就替她喝下了一壶酒,十四和十六弟妹两人这才终算是偃旗息鼓作罢了。” “原来如此。” 王爷终于明白了,以冰凝那过人的聪慧机智,若不是被酒精麻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落入旁人设好的圈套中?原来是别有隐情!一壶酒,若是韵音当然不在话下,可是冰凝,一盅酒就要头痛胸痛,而满满一壶酒怕不是要醉倒了。哦,醉倒了!怪不得后来在牡丹台的时候她才会站立不稳,才会扭伤了脚,才会…… ... (天津) 第1736章 失控 想到冰凝的“阴沟翻船”和“红杏出墙”全拜那壶酒所赐,不仅仅情有可原,而且为了老十三的媳妇不惜冒险喝下整整一壶酒,即使没有身临其境王爷也是能够想像得到,当时的情景是多么的剑拔驽张,而事后她的胃里又会有多么的难受,身子会是多么的不舒服。面对如此有情有义的女人,他是既感动又愧疚,感激冰凝为安抚女眷、稳定后方所做的这一切,愧疚自己对她的胡乱猜忌、贻误病情。 与王爷的心存感激和后悔不迭不同,冰凝说完那一晚的情景之后竟是愈发地悔恨交加,因此伴随着他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冰凝的泪水霎那间夺眶而出,先是无语泪流,继而隐隐啜泣起来。 王爷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情绪突然间失控,他说过,连雅思琦他都没有责怪过半句,更不要说冰凝了,毕竟高喜可是在霞光苑当了二十来年的差,雅思琦都没有发觉什么,冰凝只是偶尔的一个传话,还是姐妹相见之约,她再是冰雪聪明,怎么可能在被酒精麻醉之下仍可以保持住清醒的头脑?完全是防不胜防! 他不但不会怪罪她,更是感激她,想要好好补偿她,再捐弃一切前嫌,重新开始,从头再来。因此望着哭成泪人的冰凝,他知道现在劝她什么都没有用,于是抬起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又轻轻地在她的肩头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冰凝一直沉浸在悔恨交加的情绪之中,没有注意到王爷的一举一动,当被他揽入怀中之后,冰凝才突然间发现已经身陷他温暖的怀抱。由于她去意已决,因此一直在找寻各式各样的借口向他发难,伺机逃脱,可是还不等她寻到良机,竟然稀里糊涂地被他见招拆招、逐一化解,此时更是落到这步田地。既是因为两相交手极少败绩,也是她真心想要成全王爷的宏图伟业,因此冰凝断然不会认可眼前的这个结局,只是当她的大脑中正在飞速地运转,想要再度寻到更宜发难的借口以期挣开他的怀抱,摆脱被动局面之时,就听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声音。 “启禀爷,……” “你进来吧。” 王爷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乍一进屋,秦顺儿的眼睛极为不适,努力眨了好几下才算是稍稍好了些,于是禁不住地询问道:“启禀爷,要奴才掌灯吗?” 经秦顺儿这么一问,王爷才突然意识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于是随口回了一句“行吧”。虽然秦顺儿在外间屋,但是回了话之后,王爷还是轻轻地将冰凝的身体稍稍抱离他的胸膛一些,然后又仔细地帮她理顺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她连月影都非常忌讳,更不要说秦顺儿了,王爷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做些什么。面对他如此体贴入微、心细如发之举,冰凝刚刚还在迅速地转动大脑以期找寻到逃脱他的借口,此时竟是有些心口隐隐作痛起来。只是还不待她再多想些什么,就听已经掌好灯的秦顺儿在外间屋又开口道:“启禀爷,晚膳……” ... 第1737章 摆膳 天色已晚,既是掌灯时分也到了晚膳的时候,对此王爷不假思索地吩咐秦顺儿道:“现在就用晚膳吧,摆到这里来,/xshuotxt/com” “您在哪儿用呢?奴才好去一并备下。” “爷不是已经吩咐了吗?” 至此这主仆两人才发现各自理解错了对方的意思。秦顺儿以为王爷要他将晚膳摆到这里,只是为那年侧福晋摆晚膳,所以才会多嘴多舌又问了一遍。而王爷心里想的一直都是与冰凝共进晚膳,以为跟了他这么年的秦顺儿早就心领神会,根本用不着他多费口舌呢,谁想到还是对牛弹琴。 发现自己多嘴之后,秦顺儿吓得一溜烟地退了下去。借此机会,王爷将冰凝的肩头轻轻松开,又整理了一下锦被,以便她能够更舒服地斜倚在床头。才刚刚将这一切做好,秦顺儿又一溜烟地回来了,一声没吭、手脚麻利,眨眼间晚膳就整整齐齐地摆在了里间屋的小桌上。 待一切收拾停当,秦顺儿悄没声地垂首侧立一旁,没敢再吱声儿。眼见着一桌子清清爽爽的各式青菜白粥,王爷暗暗赞许了一下然后吩咐道:“你退下去吧。” “啊?奴才退下去怎么服侍您呢?” 半响没有得到王爷的回复,秦顺儿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只好满腹狐疑地退了下去。 秦顺儿满腹狐疑,冰凝当然更是满腹狐疑!从前不要秦顺儿服侍没有关系,有她这个侧福晋尽职尽责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与从前不一样了,她的脚伤令她自己都寸步难行,更不要说服侍王爷了。可是他早早就将秦顺儿打发走人,难道说他这是在给她出难题吗? 望着冰凝那充满疑惑的目光以及不知所措的表情,王爷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走到小桌旁,拾起一只碗,从正呼呼冒着热气的小砂锅中盛出些粥来,又捡了两样青菜。冰凝虽然因脚伤而卧病在床不能动弹,可是见到王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失职,急得她不得不口是心非地开口说道:“爷,怎么能让您亲自做这些呢?还是让妾身服侍您吧。” 他当然知道冰凝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没有理会她的主动请缨,而是自顾自地忙完手中的这些活计,才一边端着粥碗回到床边,一边明知故问地向她问道: “你这个样子,怎么服侍?” 王爷本是玩笑之语冰凝竟然当了真,于是赶快回道: “您不是拿来了嘛,交给妾身来服侍您好了。” 王爷一听她是这么一个服侍法儿,简直是哭笑不得。知道冰凝一直在寻找机会伺机逃脱,可是她居然还能够一心二用,应对自如地与他唇枪舌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呀你,都这个时候了,还逞什么能!” “怎么是妾身逞能呢?是您要秦顺儿退下去的!” 冰凝一边自我辩解一边伸出手去接过他手中的碗,可是她拿了两下都没有拿过来,那只碗仍是纹丝不动地被他牢牢地攥在手中,对此她百思不解,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他。 ... 第1738章 不从 冰凝哪里知道,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诧异的目光正好撞上他的眼睛,那双一直定定地望向她的眼睛,仿佛在守株等兔,/xshuotxt/com而此刻她就如他所预期的那样莽莽撞撞地跌进了他用柔情目光织就的温柔陷阱,惊得她来不及多想,“唰”地一下垂下眼帘,生怕被他缉拿归案。 望着冰凝那惊恐万状的目光,他惟有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继而舀了一小勺的清粥说道:“赶快趁热吃一口,待会儿就凉了,吃下又要胃痛……” 什么趁热吃一口?冰凝刚刚垂下的眼帘登时唰地一下又抬了起来,里面投射出来的是更加诧异的目光。只见王爷一手端粥碗,一手执瓷勺,目光仍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他的行动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他哪里是要自己用膳,他分明是在照顾冰凝的晚餐,这,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王爷贵为皇子,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从来都是女人服侍夫君,哪里有男人伺候夫人的道理?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之举,冰凝哪里还敢坦然端坐,吓得赶快直起身子,慌忙去抢他手中的碗,一边说道:“爷,您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您这不是在打妾身的脸吗?您……” 冰凝那纤细手指哪里是王爷的对手?不要说将碗抢到她自己手中,就是碰都碰不上。王爷见她不但不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吩咐,反而跟他争来抢去,生怕两人争夺磕碰之间将粥碗洒了,吓得他赶快将瓷勺放到碗中,腾出来的那只手一把就将胡乱伸来伸去的那只玉手捉在掌心。 “你争什么抢什么!就给爷老老实实地躺在这儿!赶快把粥喝下去。” “妾身从来都是知礼义廉耻之人,您这么做,岂止是坏了规矩,更是要将妾身置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有违国法朝纲,恕妾身不能从命!” “你!喝个粥就置你不忠、不效、不仁、不义了?那好,爷问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可记得?” 王爷一句话就将冰凝说了个哑口无言!说记得吧,王爷会命令她立即听从他的吩咐赶快将粥喝下;说不记得吧,她现在又没有丢了魂,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当然知道冰凝的矛盾心理,可是他就是要逼迫她就范。于是趁着她一愣神的功夫,王爷迅速舀起一勺清粥直接送到了冰凝的唇边。 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就范,再若拒绝那就是在打他的脸了。当望着冰凝不得已轻启朱唇象征性地蜻蜓点水般浅尝一口,王爷极不满意,遂开口说道:“全吃下又如何?难道爷这粥里全是毒药?” 王爷又将了冰凝一军!她若是不吃下,岂不是向他表明她确实是怀疑这粥里有毒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冰凝无路可走,只有将满满一瓷勺的粥全部吃下。见她终于全部吃下,他立即拿出勇追穷寇的精神,再接再励,又舀了满满一瓷勺的清粥送到她的嘴边。 ... 第1739章 痛哭 冰凝刚刚被迫吃下一勺,本以为顺从了他的意志这件事情就可以到此为止了,谁想到王爷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递上来满满一勺清粥,虽然没有再说什么,*xshuotxt/com 被王爷强大的气势所压迫,冰凝连一句反抗之语都说不出口,犹豫再三,终是被逼无奈地再度轻启朱唇。就这样,一勺,两勺,三勺……直到最后一勺,直到整个粥碗见了底,他总算是善罢甘休,她总算是如释重负。 望着将粥全部喝下的冰凝,王爷的心中格外满足,可是他的这份满足还没有持续一两秒钟的光景,就立即听到如山崩地裂般的放声痛哭! 如此巨大的痛哭之声竟然是由身娇体弱的冰凝发出来,王爷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么娇娇弱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巨大的能量? 冰凝确实非常爱哭,对此王爷早已经充分领教。不过身为一个大家闺秀、王爷福晋,冰凝即使是哭泣也从来不失文静秀气,无论是泪眼婆娑、泫然欲泣、以泪洗面,还是热泪盈眶、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一如她的仪态那样端庄沉稳。而像现在这样不顾体面,不顾形象地痛哭失声只有一次,就是她谎报月信之后,听到他向她所做的真情告白。 这一次,没有他的真情告白,甚至是被他强迫硬逼,可是冰凝仍是任由情绪失控,痛哭、痛哭。 他为什么要亲自照顾她的晚膳?他为什么要逼迫她喝粥?不用他开口,冰凝全都知道!冰凝也曾喂粥给他,但若不是因为失魂没有了心智才会稀里糊涂地做下那样肉麻的举动,即使是身为妻妾与生俱来地担负着服侍夫君的职责,她也不会做出如此举动。而他呢?此刻的他既没有像她那样失了魂,又有现成的那么多的奴才,可是他却一定要亲力亲为,他不就是想要以此来感化她、感动她,留下她,不要走。 为了挽留,他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是他最为看重的脸面。如果说亲驾马车是因为事发紧急而情有可原,而且当时冰凝身在车厢之中,事后才知道是由他,虽然也是深受感动,但感受还没有特别的深刻。而现在的这个喂粥,将她感动之余,更是将她想要从他身边逃脱的路全都堵得死死的。他可以亲自为她驾车,可以亲自给她喂粥,贵为皇子的他都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还怎么能够忍心一意孤行? 虽然她想逃离他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不想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进而伤害他,不想一个腿瘸脚跛的女人丢他的脸,不论哪一条都是响当当的理由,可是在他的亲驾马车、亲自喂粥面前,在他为了挽回她而不惜颜面所做出的这一切努力面前,这些理由又变得那么的渺小,虽然每一条理由都是她为了赎罪而罗列。人心都是肉长的,此时此刻,面对他的恩情,面对他的冰凝怎么忍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哭,只有痛哭!不想违背自己的道德观是非观,又不忍再做出令他伤心的举动,被堵在死胡同尽头无处可逃的冰凝惟有痛哭失声。 ... 第1740章 听命 初到琉璃河别院的时候,由于犯下滔天大罪,冰凝确实想过以死谢罪的问题,可是平生第一次,她有了贪生怕死的念头,因为她舍不下她的福惠阿哥。她想要看到他学会翻身站立,学会说话奔跑,学会读书写字,她想要看到他长大成人、建功立业、娶妻生子……所以平生第一次,即使是苟且偷生她也舍不得去死,既然舍不得死,她心甘情愿接受他任何形式的惩罚。 可是她连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对于她这样一个有罪之人,他根本不给她一丁点儿赎罪的机会,甚至是备加恩宠,这是要让她欠下他一辈子的恩情吗? 是的,王爷就是这样的“居心叵测”地设下重重陷阱,诱捕这头总想从他身边伺机脱逃的小鹿。他知道此刻的冰凝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心理负担,她要赎罪,她要受罚,否则她这一辈子都要寝食难安。 而他只想与她重归于好。上一次他们因为“人质事件”而和平友好地分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现在虽然他们仍是没有找到有效的法子,可是上一次是他欠了她的,而这一次借助牡丹台风波,换作是冰凝亏欠了他,两相抵消,从此互不相欠,他们要重新开始翻开崭新的一页。 知道冰凝不会服服帖帖地与他重归于好,没有寻死觅活已经令他格外欣慰,因此面对她的决意离开,他惟有如此“低三下四”地逼迫她,逼迫她张不开口,做不出事,逼迫她老老实实地守在他的身边,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 此刻望着痛哭失声的冰凝,第一次他没有好言相劝,而是任由她尽情宣泄情感,任由那双眼睛如泪泉般永无止境地流淌。他知道她为什么哭,那就哭个痛快哭个够,如果痛哭可以忘记曾经的所有的痛苦与悲伤。 正如他所希冀的那样,冰凝在痛哭之中渐渐地开了心窍,寻出法子。她之所以去意已决,无非是认为自己变成一个瘸子配不上他,无非是不想再度成为他人利用的工具去构陷他。第一个原因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毕竟医治结果还有待时间的检验,虽然神仙来了也不能打保票,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医治好的可能。而第二个原因也同样存有一线生机,只不过需要她时时刻刻保持足够的警惕,毕竟上一次的“阴沟翻船”有很大一个因素是源于醉酒所致。她再也不会莽撞地喝下整整一壶酒,险些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于是被王爷所感动,被王爷所逼迫,冰凝的心意开始有了些回转的余地,只是她将回转的希望寄托在她的脚伤之上。如果脚伤可以医好,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如果真的成了瘸脚女人,则是天意如此,了无缘分。 冰凝的这个回心转意完全是听天由命,既然是进退两难,那么她就把自己未来命运,把他们俩人的幸福生活统统交付给老天爷,让上苍为他们做一次公正的裁决,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认命。 ... (天津) 第1741章 听命 未来的道路一旦思索清楚,*xshuotxt/com其实刚刚她之所以如山洪暴发般痛哭失声,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王爷所感动,但是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则是由于憋屈窝囊所致。从前她与王爷交手,极少尝到败绩,这一次本以为用别院借题发挥会是稳操胜券,谁想到他竟然祭出杀手锏,逼她就范。而她居然就真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乖乖就范,这让长期把持常胜将军之位的冰凝极不适应,既感动又委屈的她才会如此不顾形象地大哭一场。 由于想通了对策而心情渐渐平复的冰凝此时已经由痛哭失声换作了隐隐啜泣,而王爷这个察颜观色的高手对于她的心理变化早就了如指掌,见冰凝不再情绪失控,知道她不会再存心脱逃,于是放下心来的王爷停止了逼迫之举,同时体谅她需要一个过程来好好消化这个全新的局面,于是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开口说道:“好好歇息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早些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爷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 “爷,妾身想问您个事儿。” “什么事儿?” “妾身什么时候搬回陶源?” “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可是,在这里太不合规矩了。” “园子里能有什么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可是,妾身担心住在这里会误了您的正事呢。” “实话跟你说吧,陶源现在正修着呢,你就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啊?这,那,为什么要修?” “太旧了,原本就是一个旧院子,你住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好好拾掇拾掇……” “不用的,不用的,妾身不嫌旧呢,而且真的已经很好了。” “你不嫌旧,爷还嫌旧呢!窗子都落漆了,东厢房都有些浸水呢,这样的院子你让爷怎么住?” 两个人本是为了修房的事情而小生争执,谁想到他此话一出,令整个房间的气氛都被搅得有些暧昧起来,吓得冰凝一声都不敢再吭,生怕又会引发什么样的尴尬局面。 当房间一度陷入沉寂之后,王爷的表情也是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这一年多来,两个人的关系时好时坏,或是剑拔弩张,或是嬉笑怒骂,或是黯然伤感,或是误会重重,却是从来没有甜蜜恩爱。现在乌云才刚刚开始消散,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只有耐心等待,假以时日,才能迎来阳光灿烂的那一刻,只是他不知道,需要等待的时日有多久。 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氛,他决定离开这里,于是他抬起手来,将锦被替冰凝掖了掖,于是手腕从袖管中露了出来,毫无任何遮拦地呈现在冰凝的眼前。那是缠着白绸布的手腕!冰凝大惊失色,急急地问道:“爷,您的手?” “噢,昨天射箭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一下。” 冰凝呆愣愣地望着他的手腕,半响过后她迟疑地抬起手,隔着厚厚的绸布轻轻地抚上去,心中止不住地酸楚,喃喃道:“痛不痛?” “不痛!” “不痛?” “心痛。” ... 第1742章 喜悦 第三天一大清早的时候,冰凝刚刚在婵娟的服侍下完成了晨起梳洗,连早膳都没有来得及用,就听远远地,从前院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奴婢给爷请安。” “噢,起来吧。赶快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多谢爷。” 是月影!月影!冰凝激动的一颗心简直就要立即跳出胸膛。还好,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听外间屋的门吱呀一声响,一股寒气登时钻进屋来,果然是月影!可是冰凝的心中却是一股股的暖流涌动。见到冰凝,月影就像是见到亲姐姐一般,顾不得王府规矩和主仆之分,当即一头扑进冰凝,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小姐,小姐,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奴婢怕……,怕死了,怕是再也见不到您了!奴婢找过爷,也找过大福晋,可是谁也没给奴婢一丁点儿的消息,奴婢简直是要急死了!您这些日子去了哪儿,过得还好吗?这回是不是就算是回来了,再也不走了?爷不会罚您什么吧?爷若是罚您,您就让奴婢替您,千万别自己硬顶着。” 月影胡乱地说着一大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可是冰凝不但全都听得明白,更是知道她有多么的惦念自己,不过月影问了那么多的问题,又自问自答了许多,令冰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既然不知道从何说起,那就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她也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月影呢。 “月影,我问你,小阿哥呢?还在不在咱们院子?谁看着呢?” “唉呀,您瞧奴婢,可真是高兴糊涂了!竟然没跟您禀报小阿哥的事情。爷差苏总管传话来,要小阿哥,要奴婢,要徐嬷嬷,还有彩蝶、彩霞她们全都过来这里伺候您呢!奴婢着急见您,就没有等着跟小阿哥一起走,而是提早先行一步,一会儿徐嬷嬷就带着小阿哥过来了呢!” “真的?” “真的!” 这一回换作了冰凝一下子紧紧地抱紧了月影,泪水唰地一下子流满了脸颊。她就要见到福惠阿哥了!冰凝突然间有点儿不太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于是又扳过月影的肩头仔仔细细地望了望她。没错,是月影,一点儿错都没有,于是又使劲儿地掐了掐她的手腕,只听“啊”的一声,月影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莫名其妙地望着冰凝,喃喃地问道:“小姐,您……,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您呢。” 真的,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冰凝开心极了,一边眼噙泪花一边朝月影开心地笑啊笑啊,把月影弄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禁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您没有丢了魂吧?” “没有!没有!对了,你们全过来了,就留小柱子一个人看家了?” 乍一听冰凝问起方公公,月影当即如五雷轰顶!原来她家小姐还不知道方公公的事情!那么就意味着王爷根本没有跟她家小姐提起过对小柱子的处罚,一想到这里,刚刚还激动万分的月影登时心情格外地沉重起来。 ... (天津) 第1743章 避谈 月影当然知道现在的冰凝有多么的开心,因此她实在是不想因为小柱子的事情搅了她家小姐的兴致。在月影看来,冰凝情绪如此激动,不仅仅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她日思夜想的小阿哥了,更重要的是王爷的态度。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不管冰凝是如何向王爷解释的,王爷不但相信了她而且原谅了她,更是将她安置在书院养伤,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啊!因此当月影听苏培盛吩咐说要她到浴砚书屋来伺候她家主子的时候,她还以自己听错了,直到进了书院见到王爷并请了安,月影才算是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让其它的主子奴才们嫉妒去吧! 此时面对冰凝随口念及小柱子的时候,月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不说实话,她担心将来冰凝会埋怨责备她;如果她把小柱子的事情和盘托出,怕不是要给正在兴头上的冰凝兜头浇上一盆冷水,弄不好以冰凝的性格还要和王爷大闹一场。现在她们怡然居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些笑话奚落讽刺挖苦她们的人们还没有真正见识到她们得势的这一天,月影实在是不想将这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还没有捂热乎就让她家小姐给搞砸了。想到这里,月影停顿了半响都没有开口。 冰凝哪里知道月影心里这小算盘打得有多么响亮,她只当是月影觉得独留方公公一个人守院子,她们几个跑到园子来陪她这个主子而心有愧疚,于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正打算问问其它情况转移一下话题,就见婵娟进了屋来小声禀报道:“启禀侧福晋,小主子一行已经进了园子,马上就要到了。” “好,你跟徐嬷嬷传我的吩咐,待小阿哥见了爷之后就赶快先抱到我这里来。” “是。” 婵娟赶快退下去安排,冰凝因为要给小阿哥腾地方,于是要月影过来收拾床铺,月影这才发现露在锦被外面的缠了厚厚绸布的冰凝的脚,当即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又急急地问道:“天啊!,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是爷的书院,不比咱们怡然居,凡事千万要小心谨慎。若是吵了爷的公务,你我该当何罪?” 被冰凝一番教诲,月影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虽然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赶快捂了嘴,可是巨大的震惊令她禁不住仍是小声地问了出来。 “可是,可是,您的脚?” “我的脚没有大碍,养一些日子就好了。” “您这是什么时候伤的?” “才刚刚伤的,别担心,胡太医都诊治过了,你还信不过胡太医吗?” “信,信,奴婢什么都信。只要有爷在,定是不会让您受半丁点儿委屈的!” 月影一边悄声回着冰凝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床铺,还没等弄完呢,就听门外一阵乱七糟的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打开,婵娟、抱着福惠的徐嬷嬷、湛露、凝霜、彩蝶、彩霞几个人鱼贯而入。通过半敞的里间屋房门,冰凝远远地见到她的小阿哥,还不曾开口就泪如雨下。 ... 第1744章 养儿 月影知道她家小姐思儿心切,其它人又不知道她们主子伤了脚,还在外间屋行礼请安,于是月影赶快来到外间屋,从徐嬷嬷手中将福惠接了过来抱到冰凝身边。 将近一个月不见,小阿哥又胖了许多,此刻面对他漂亮的额娘,福惠目不转睛地盯着冰凝看了大半天,看得冰凝心中一阵阵地酸楚:幸好一切都结束了,如果再晚些日子,估计小阿哥都快要不认得她这个额娘了。 分别的这一个月里,由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被惊吓、苦楚、伤心等等各式各样的心情所左右,不用喝回奶汤,冰凝早已经没有乳汁能够亲自哺育小阿哥了,对此她又是自责又是后悔,但是想到她们母子两人能够劫后余生,还能继续相依为命,她又欣慰了许多。人贵在知足,王爷已经免了她的所有罪过,还安排她在书院养伤,她还奢求什么呢?再说了,徐嬷嬷不是一样将小阿哥养得白白胖胖吗? 想通了的冰凝望着怀中的小阿哥,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现在书院养伤,陶源又在修整,在园子里没处落脚的小阿哥只能是让她看一看就要被送回府里了,一想到这里,冰凝又黯然神伤起来。 月影见到冰凝心情又低落了下去,不知道她这是为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看到小主子您怎么不开心呢?” “开心!谁说我不开心?” “要不,奴婢先让徐嬷嬷她们去把小主子的房间收拾一下,您现在是养身子的时候,……” “小主子的房间?” “是啊!刚刚婵娟说了,要奴婢们将小主子的东西往西厢房里拾掇。” “啊?” 婵娟是王爷的奴才,她说的话自然是王爷的吩咐,可是小阿哥养在书院里?冰凝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情,要说临时寄居期间只有她一个人还好,毕竟是成年人,她能够管好自己也能够管好自己的奴才,主仆们小心翼翼、谨言慎行还不致影响了王爷,可是小阿哥就不一样了,那是个不懂人事不讲道理的婴孩,哭哭闹闹,要吃要喝,没有半刻功夫可以消消停停,岂不是要把整个书院的房顶都掀翻了?她再是思儿心切,再是舍不得母子分别,但是王爷是要为皇上办差的人,保障他的生活不受打搅具有压倒一切的重要性,不容任何置疑。因此沉吟了半响之后,冰凝开口对月影说道:“东西还没拾掇呢?” “回小姐,刚刚给爷请过安后,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要徐嬷嬷立即带着小主子,还有湛露她们过来给您请安了,东西是还没有拾掇呢。” “那就好!你们正好也别拾掇了,一会儿过了响午,让徐嬷嬷和凝霜、彩蝶、彩霞她们直接回府里吧。” “啊?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规矩你全忘记了?小阿哥若是养在这里,爷的公务可是全都要被耽误了!” “那,那,那小阿哥养在陶源还不成?” “陶源若是能成的话,我还会寄居在这里给爷添乱?我也是才听说的,陶源在修整,暂时住不了人了。” “啊?那可怎么办?” ... 第1745章 单过 “没有什么怎么办,*xshuotxt/com” 月影正急得不知所措之际,就听王爷的声音在外间屋响起,她下意识地扭头一看,果然是他!正一边说着一边朝里间屋走来,吓得月影赶快行礼请安。冰凝由于脚伤卧病床上没有办法行礼,只好口头行礼道:“给爷请安。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小阿哥养在您这里,怕是要吵着您的公务了,这可是天大的罪过,妾身……” “爷的阿哥,就是挨吵爷也愿意,怎么,你把小阿哥送回府里,这是要让我们爷儿俩天天饱尝父子分离之苦吗?” 面对不讲理的王爷,冰凝只好乖乖地住了口。她当然知道,他这是在正话反说,他知道她舍不得福惠,才会将怡然居大大小小的奴才们悉数调遣过来,为的就是要她安心养伤,为的就是要她们度过这一段安静从容的母子相聚时光。 即使坏了规矩,即使自己的生活受影响,也要将冰凝母子安排在浴砚书屋,王爷还不是担心她在王府里受到其它人的奚笑嘲讽?即使雅思琦没有向他禀报就直接处置了背地里嚼舌根的奴才,但是府里关于冰凝的风言风语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再大张旗鼓地替她翻案昭雪,原因有二。一来这些事情错综复杂,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若要说清楚,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上两三天也说不完,还牵连着许多不能够公之于众的内容,可是若是不说清楚的话,心存疑虑的人们更是要添油加醋可是捕风捉影,结果就是这个冤案还没有澄清,另一个冤案又产生了。与其说一千道一万仍是没有说清楚一件事情,甚至又滋生出更多的误解和流言,那还不如不说。 以上原因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如果他公开替冰凝沉冤昭雪、澄清事实,那么就意味着他曾经怀疑过她,调查过她,对此他既觉得自己此举不甚光彩,又会令冰凝失了脸面,因此从内心来讲,王爷非常不愿意让旁人窥探到这个秘密。 由于决定不就此事给出任何结论,但此前关于冰凝的种种传闻已经对她的声名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再加上他没有大张旗鼓地为她恢复声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重新回到王府中生活,冰凝往后的处境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艰难。因此不管冬天的园子多么萧条,也不管这里离紫禁城,离他的皇阿玛有多么的遥远,他都要将冰凝单独安排在园子里。只有这样才能够保障她离那些是是非非远远的,离那些流言蜚语远远的,只要有他日夜陪伴在身边,看哪个主子或是奴才还敢对冰凝胡乱猜忌、恶言中伤。 在园子里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两个人,不,一家三口,安安静静,踏踏实实地过几天消停日子。从新开始,从头再来,不只是空泛地喊几句口号,而是实实在在地从点滴做起,没有闲人杂事,没有国恨家仇,他们就像一户平常百姓之家,一切归于平淡,过上冰凝所向往的朴实无华的日子。 ... 第1746章 气氛 王爷一言九鼎,众人谁也敢再多说半个字。奴才们由于不知道这两个主子目前的关系到底是何种状况,因此不管是来自书院还是来自怡然居,全都小心谨慎、唯唯诺诺。冰凝则是因为愧疚自责和“鸠占鹊巢”而于心不安,更是跟王爷拘着面子,因此他那个正话反说之后,众人全都默不作声,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许多。 王爷原本是一句为了活跃气氛的玩笑话,谁想到适得其反,连冰凝这个最喜欢与他唇枪舌箭之人都变了性子,沉默不语,讲出来的笑话没有人接招,弄得他骑虎难下,很是尴尬。 就在众人或忐忑或尴尬不知如何打破冷场之际,就见冰凝怀中的小阿哥不明原因地哇哇哭了起来,徐嬷嬷第一个冲了上来。 “启禀主子,还是将小主子交由老奴照料吧。” 福惠的大哭适时地圆了场,众人赶快抱小阿哥的抱小阿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给王爷上茶的上茶,给冰凝端药的端药,一派繁忙景象。王爷因为还约了人,于是对冰凝说道:“爷今天有事情,不能陪你了,有福惠来陪你,应该是比爷陪得还好……” 王爷总是不能从失败中汲取经验教训,刚刚遭遇的那个冷场不就是因为他讲的笑话没有人接住而掉在了地上吗?这才刚一转脸就又忘记了,又自顾自地说笑起来,弄得冰凝好生为难。现在她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还和他拘着面子,实在是无法像从前那样与他言来语去、互开玩笑,可是她若是不说两句,又会像刚才那样冷场,再度令他尴尬难堪。进退两难的冰凝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回爷,您的正事要紧,妾身有这些奴才伺候,没有大碍的。” 王爷那句玩笑出口之后当即后悔不迭,正懊恼自己怎么这么不长记性的时候,幸好,幸好,冰凝及时开口替他挽回了些颜面,于是他赶快正色道:“月影,好生伺候你家主子,婵娟她们几个也暂时归你调遣,你们务必精心当好差,不得有任何闪失。” “回爷,奴婢谨记在心。” 吩咐完月影,王爷没有再与冰凝说句话就直接就出了屋门。王爷前脚刚一离开,众人立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不要说奴才们对于王爷的离开一个个都表现出一副欢喜异常的样子,就是冰凝,随着房门咔哒一声响,也是立即如释重负,再加上从今往后可以与福惠阿哥朝夕相处、须臾不离,心情更是快乐到极点。 刚刚王爷在场的时候,奴才们虽然也是忙忙碌碌,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现在王爷走了,冰凝又是个好说话的主子,小丫环们一个个地全都是一边当差一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由于主仆几人久别重逢,想问的话,想说的事太多太多,先开始只是一两个人的说话声,没一会儿就是你一嘴我一舌,气氛已经不仅仅是活跃,而是热烈起来。 ... (天津) 第1747章 恭顺 此前冰凝由于担心小阿哥哭哭闹闹的动静太大,会将书院的房顶给掀了,而不敢留小阿哥在自己身边,现在倒好,福惠阿哥吃饱喝足之后安静地躺在冰凝的身边,而一帮小丫头们的叽叽喳喳,*xshuotxt/com 果然,王爷还没有等到出门赴约,就听到从后院隐隐传来的嘈杂声,不用问就知道,定是冰凝主仆几人久别重逢,正激动万分地互诉衷肠。对此,王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说他就真的那么可怕吗?不但奴才们,一贯对他都是犹如老鼠见猫般地阳奉阴违,就算是冰凝,这个对他从来都不肯示弱,跟他来来回回交锋无数,鲜少败绩的主子怎么竟然也是对他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起来了? 他承认,他非常喜欢冰凝,但是他不是被她的美貌,而是被她的才智、性情所深深吸引。对他恭顺从命、万事不逆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可是只有冰凝,虽然对他最为叛经离道,最为特立独行,但是两个人棋逢对手般的交锋令他充分品尝到智者对决的快乐。 现在两个人历尽千辛万苦,捐弃前嫌、重新开始,却再也找不回来从前斗智斗勇的快乐,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虽然从前他是个常败将军,打不过她,受了窝囊气,吃了哑巴亏,窝心恼火得恨不能狠狠地骂她一顿,可是事后回想起来,又是被她的智慧与深深地折服,尽管她的这些所谓的“智慧”总是不能用到正道上,而是全都用在如何忤逆他、气恼他、打败他这些邪门歪道上面。于是从前的时候,他在喜欢上她的同时,也开始喜欢给她出难题,喜欢看到她为了取得胜利而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的可爱样子。 如今她再也不会违逆他,而且与所有的女人一样,对他万般谦恭顺从,可是这还是他的仙子,还是他的凝儿吗?面对这个全新的冰凝,他真是束手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去爱她。 一整天的时间里,王爷一直辗转奔波流连于各个宴席会客访友,毕竟今天才正月初七,趁着节日期间,他需要处心积虑拉拢的高官重臣们,以及需要向他这棵大树积极靠拢的名流显贵们,各自都心怀同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觥筹交错、寒暄拜年。不管这些宴席有多么的热闹,他的内心却总是失意落寞,因为他知道,他与这些人之间,全部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没有一丝真情,他一直都在强迫自己扮演一个他本不想扮演的角色。 当夜色深沉,浮华尽褪,当他与众人告辞,坐上马车,烦闷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下来,终于可以摘掉假面具,不再扮演他所深深厌恶的那个角色,重新做回自己。他说过,他要与她做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过上平常百姓人家的生活。遥想前些年,闲赋的他还在与她玩捉迷藏的游戏,虽然那个时候美人与他总是若即若离,可是那时候他们还有悠思格格,他们踏青,他们采莲,看莺飞草长,看雨落雪飞,那是一段多么令人深深怀念的幸福生活。 ... 第1748章 无奈 就在王爷陷入对往事的无限追忆之中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们已经回到园子的大门口了。在宴席上的时候,他盼着赶快回园子,赶快解脱,而当他真正回到园子的时候,却又迟疑起来。他的脑海中闪现的,全是那个对他谦恭有礼、不苟言笑、谨言慎行的冰凝,一个他拿她毫无办法的女人。 从前她与他水火不容的时候,他可以变着花样地惩罚她,从前她与他斗智斗勇的时候,他可以百般抵赖、耍尽滑头,甚至是在她失魂的时候,他还可以连生三计,虽然最终是计计完败。现在的冰凝又温顺又谦恭,而且是发自内心、真心实意地百依百顺,并不是因为失魂之后的无心之举,可是这个他曾经憧憬了多年的梦想再一次实现的时候,他仍是没有任何幸福与快乐可言。 浴砚书屋就在离园子大门口不太远的地方,进了大门不多时就到了。当王爷心事重重地回到书房的时候,更漏提示已经是三更天。虽然还没有想好未来两个人如何重新开始,虽然对于这个全新的冰凝,他在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发怵,但是由于惦记她的脚伤,他还是差秦顺儿将婵娟唤到了他的跟前。既然不打算再自讨没趣亲自前去探望,他就侧面了解一下情况吧。 “今天爷走了之后,侧福晋那里没有什么大碍吧?” “回爷,没有大碍,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 王爷一听婵娟这个“只是”,心中不由得格登一下,眉头立即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 “回爷,年主子样样都好,就是有两样,一是从来不让小主子回阿哥房里,就让小主子一直在自己身边,连小主子吃奶都不让离开半步……” 王爷一听是这个“只是”,总算是放下心来。婵娟没有在怡然居当过差,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年主子养小阿哥的法子与别的主子有多么的不同,这算什么,她还没有见识过年主子自己哺育小阿哥呢,那她还不更得大惊小怪了?因此对婵娟的禀报他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淡淡地一笑继而问道:“还有什么?” 婵娟见王爷对这么大的事情都无动于衷、充耳不闻,当即有些糊涂了,不知道下面的话当讲不当讲,现在见王爷在追问,只好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回爷,还有,还有就是,年主子总是不肯歇息,从您走了以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 “什么?你说她现在都还没有歇息呢?” 这一回王爷对婵娟的禀报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这个反应实在是太大,将她吓了一大跳,以为给年主子告状惹恼了这位爷,吓得婵娟半天不敢再吱一声。 王爷之所以震惊,当然是心疼冰凝。前天连夜赶回园子,医了脚伤,昨天才稍微歇息了一下,今天竟然一整天不好好卧床休息。将福惠接过来本是为了慰籍她思儿心切的焦急心情,谁想到她竟然连自个儿的身子都不好好爱惜,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 (天津) 第1749章 幸福 由于已经是三更天,王爷知道冰凝早睡早起,现在又正是养伤期间,又因为心中对于两个人单独相处有些隐隐发怵,才会将婵娟叫过来问话,谁想到问话的结果竟是这么让他放心不下。 “爷这就过去瞧一瞧。” 说完他抬脚就朝后院走去,婵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恼了王爷,吓得她大气不敢喘一口,赶快一溜小跑紧追在后面。才转过月亮门,王爷一眼就看到他从前的卧房,此时正是烛光摇曳,人影朦胧。若不是婵娟向他禀报了里面的情况,王爷以为惯于早睡早起的冰凝应该是已经安睡了。 面对如此安逸温馨的场景,王爷看得竟是心潮澎湃。这是她为他燃起的灯塔吗?无论她走到哪里,灯塔就追随着她到哪里,无论是怡然居的远在天边、心有所往,还是琉璃河别院的近在咫尺、触目惊心,还是现在的不远不近,若有似无。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就定会有一座灯塔,引领他前进的方向,就好比现在,伴随着那澎湃的心潮,就像是飞蛾扑火般,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朝着那灯塔迈进。 可是,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卧房,不过是换了她临时客居,怎么就变成灯塔了? 还不待他想明白这一切,他曾经的卧房就已经矗立在眼前了。此时湛露正守在门口恭候,没有料到王爷会在这个时候大驾光临,惊得小丫环舌头都开始打起结来,仿佛是被寒风吹得冻僵了似的。 “给爷,请,请安。” 王爷顾不得理会就急急地推开了房门,又急急地一路直奔了里间屋,然后一眼就看见了这幅在院子里所看不到的温馨场景,身穿素净中衣的冰凝怀中正抱着福惠阿哥,双眼专注地盯着小阿哥的甜甜睡姿。她实在是太过专注了,专注到连王爷进了屋都没有发觉。 怪不得他会如飞蛾扑火般地急奔过来,原来灯塔之内另有乾坤。只这一刹那间,他忽然有一些恍神儿,仿佛整个屋子都被一种光芒充满着,笼罩着,一开始他没有缓过神儿来,过了半响他终于明白,那是母爱的光芒,映得满室生辉,映得心生暖流。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词:幸福。 有多久的时间没有想到这个词了?记得第一次他感受到莫大的幸福好像是十年前,他与婉然在草原牵手游星河、踏草浪的时候,平生第一次他品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听从自己的心愿去爱一个女人,而不是被赐婚后无可选择、按部就班地被动去接受一个女人。 第二次尝到幸福的滋味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见识到那只能看不能吃的三道美馔。女人,他见识得多了,佳肴,他也见识得多了。由于他是皇子,家中仆从众多,因此出自唐代诗人王建这首脍炙人口的《新嫁娘》中的诗句:“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他只是从书本中读到过,在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见识过。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连如何服侍他更衣都不会的冰凝竟然做到了。当时的他,在感动之余,更是被巨大的幸福感充满了整个心间。 ... (天津) 第1750章 逗笑 两次突如其来的幸福在王爷的心中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深刻记忆,而此时此刻,当他面对怀抱小阿哥散发着母爱光辉的冰凝,蓦然间在他的心头第三次涌起了幸福的感觉。 幸福,什么是幸福?幸福莫过于知足。普通平常百姓人家的夫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在外忙碌奔波渴望回到家中放松身心的老爷,在家操持家务抚育麟儿的夫人,乖巧可爱白白胖胖的稚子,天伦之乐,其乐融融,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很知足了。原来,幸福真就这么简单。想着想着,他一下子仿佛大彻大悟起来:婉然带给他的幸福,是爱的味道,而冰凝带给他的幸福,除了爱的味道以外,还有家的味道。 就在他愣神儿的功夫,冰凝突然发现王爷不但大驾光临,而且已经近在咫尺了!她实在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晚了还过来探望,所以才会放松警惕以致极度失礼,急得她来不及埋怨月影就赶快开口道:“给爷请安。妾身真是太失礼了!月影,还不赶快给爷上茶?” “不用了,爷就是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原是担心你睡下了,就叫婵娟去爷那里回个话,谁知道你竟还没睡下。” “妾身真是惭愧,您忙了一天,都没来得及歇息呢,又要让您惦记妾身这里,真是心有不安。” 望着冰凝心急如焚的样子,王爷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不想与她如此客客气气,也不想两个人就这样彬彬有礼,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可是面对这个克已复礼的冰凝,他真是毫无办法。无奈之下他略有怨气道:“你还心有不安?爷看你倒是存心让爷心有不安!你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养伤?整天不好好歇息,还自个儿抱着小阿哥,奴才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你这院子的奴才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哪门子的福,这辈子能投到你这个主子!” 王爷对于怡然居的奴才当差懒散历来都是颇多微词,因此每当他寻不到冰凝的借口,对她说不得骂不得的时候,只能是拿她的奴才下手,出一出心中的闷气。现在憋闷坏了的王爷自然又是如法炮制,虽然没有明确有所指向,但是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丫环嬷嬷们闻听此言全都是心惊胆战。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冰凝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是立即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生怕大过年的时候又有奴才被罚,弄得所有人心里都不痛快,于是她赶快向王爷解释,以期替众人开脱罪责。 “您实在是太多虑了,妾身一整天都躺在这床上,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哪里会累着什么。再说了,妾身伤的这是脚,又不是胳膊,妾身若是用脚抱小阿哥,你再责罚也不迟嘛。” “噗嗤!” 冰凝话音刚落,婵娟一下子没能忍住,竟然禁不住当众笑出声来。眼见到一屋子人中只有她一个人失态,吓得婵娟一声窃笑之后当即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口中连连说道:“请爷恕罪,请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 第1751章 瘸子 满满一屋子的人当中只有婵娟一个人没能忍住笑出了声,不过这也实在是不能怪她。婵娟从来没有服侍过冰凝的经历,当然不清楚这位年侧福晋的脾气禀性,平时看着很是孤高冷傲的一个人,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好笑?而怡然居其它的丫环们则是见多了她们主子的奇谈怪论,身经百战的她们早就是见惯不怪。此外王爷正因为冰凝的不好好养身子而迁怒于奴才们的懒散,来自怡然居的奴才当然是人人自危,而婵娟则因为一直在书院当差,对于王爷的畏惧感不如其它人强烈,因此面对冰凝的这句慌不择言,自然是只有她一个人没能把持住。 不过,满屋子的人中除了婵娟被冰凝逗笑了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王爷。这个久违了的玩笑听得他是如醉如痴,与婵娟的爆笑不同,他是幸福的微笑。幸福是什么?幸福是知足。冰凝不再跟他拘着面子,他就知足了。而且由于婵娟的这个爆笑打破了屋子里原有的紧张气氛,打破了几天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与窘迫,因此他哪里会责罚婵娟,他一定要好好地奖赏这个丫头,这个爆笑虽然失礼,却是极为恰到好处,好得不能再好! 看到王爷的微笑,冰凝知道婵娟定是不会有任何凶险,终是放下心来,不过对于自己刚刚如此失礼的玩笑,她却是格外地后悔:怎么才两三天的功夫自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忘乎所以到了这种程度?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冰凝赶快敛眉肃目,再度将神经绷得紧紧的。 王爷当然是希望借此机会赶快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僵局,于是顾不得理会还跪在地上请求宽恕的婵娟,直接开口对冰凝说道:“怎么,这才几天的功夫,爷的侧福晋竟然成了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了?” “啊?您说什么?恕妾身愚钝,没有听懂,什么文武双全?” “你不是要用脚来抱小阿哥吗?爷自记事之日起就开始习武,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不会用脚来抱小阿哥呢。” “爷啊!您,您,……” “爷怎么了?” “您这不是断章取义吗?实在是冤枉妾身呢。” “噢,爷这就冤枉你了?那你一整天都没有好好歇息一会儿,爷冤枉你没有?” “嗯,嗯,妾身不累呢。” “爷不管你累不累,反正胡太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这骨头只能是接一回!这一回接好了,就好了,接不好,……” “接不好,妾身就是个瘸子,跛子,妾身认命了。” “你都认命了,小阿哥更是要认命呢。将来他会走、会跑、会跳了,你这个瘸子额娘撵都撵不上,再将来小阿哥娶了媳妇再生了小阿哥,你就当他们的瘸子额莫克,瘸子玛嬷。爷看不但是小阿哥认命,就是小阿哥的小阿哥都得认命呢!” 这一回换成了湛露忍俊不禁,乐出声来。月影虽然也是喜不自禁,但老道的她还是能够把持住没有笑出声来。放眼满屋子的奴才们不是眉开眼笑,就是偷偷吃笑,只有婵娟因为还跪在地上没敢笑,但也是使劲地咬了半天嘴唇。 ... (天津) 第1752章 复诊 又过了三天,/xshuotxt/com对于这个复诊王爷格外重视,特意腾出时间留在园子里亲自听诊。 一切全都遵循前例,卧床前架起屏风,王爷坐镇屏风左侧,既便于注视整个儿诊治过程又可以与胡太医及时交流诊治情况。待拆下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厚白绸布,仔细诊治一番之后,胡太医左看右按,又是曲腿又是弯脚,前前后后折腾了大概一柱香的功夫这才停了下来,随即开口对王爷说道:“启禀王爷,侧福晋的腕骨长得还算好,将来应该不会有大碍。” 一听是如此保守的回禀,王爷当即火冒三丈:“什么叫‘应该不会有大碍’?本王不是要一个没有大碍,而是要一个完全没有半丁点儿损伤的脚。” “是,是,您的意思,微臣自是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您也知道,侧福晋刚刚断骨重接,正是养伤期间,所以说,半丁点儿都不能动,必须好好卧床歇息……” “听到没有!” 王爷一听胡太医叮嘱“半丁点儿都不能动,必须好好卧床歇息”之后,根本没容胡太医将话说完,当即就将头转向了屏风内侧的冰凝,问她“听到没有”,目光中满是责备的神情。 当着外臣的面被王爷一番责问,虽然隔着屏风,对方见不到她,可是冰凝仍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当即脸色憋得通红,半天没有说一个字。 那胡太医也是精明之人,虽然不了解这两个主子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也见不到冰凝的面,但是从王爷的语气和神情上来看,定是因为养伤的事情起了纷争。两个主子闹意见,他这个外臣夹在中间难做人,于是胡太医赶快打圆场道:“启禀王爷,微臣还有话说呢。” 王爷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快将脸又转回到胡太医这边说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侧福晋已经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没有下地行走,这腿如果功夫长了不活动的话,肌肉就会一点点地萎缩,腿将来会越来越细,直至无法行走……” “你,你当初怎么没有早说?那有什么法子可以……” “还能有什么法子,天天活动腿脚筋骨呗……” 这一回还不待胡太医来得及回话,冰凝率先替他回复了王爷。王爷一门心思都在冰凝的腿伤上,哪里料到她这么“记仇”,竟然在这里等着他呢,一句话噎得他半天没能顺下这口气。可是当着外臣的面,王爷也不好跟冰凝发作,这心里头又堵得难受,只得是将一肚子的怨气全都撒到了胡太医的头上。 “爷问你呢,有什么法子?现在脚不让动,腿又必须活动,到底要怎么办?” 胡太医早就感觉到了这屋子中的气氛不对劲儿,刚刚闻听这两个主子的言来语去,侧福晋明显是话里有话,而王爷则显然是渐处下风,生怕这战火稀里糊涂地燃到自己的头上,于是赶快再度开口圆场道:“请爷稍安勿急,若说这法子倒是有,只要每日里做到至少按摩三遍,用手去活动腿,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 第1753章 自医 王爷一听胡太医这个医治法子,所言极是,当即脸色缓和了许多,早就忘记了刚才与冰凝较劲儿的事情,赶快催促着胡太医尽快实施按摩之法。胡太医身为太医,治病救人本是天职,但是他这心中还是存有极大的畏难情绪。一来是因为冰凝。身为王爷的女眷,乃金贵之躯,出于对尊贵主子的恭敬,既是顾忌君臣之分也是忌惮男女有别。这二来则是由于王爷。在外人眼中,他可是一个出了名的清冷威严、六亲不认之人,因此包括胡太医在内的众人对他都有极强的畏惧心理。此刻面对王爷一个劲儿地催促尽快医治,胡太医始终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推三阻四半天也不肯动手。 “启禀王爷,其实这个按摩之法实在是简单的很,只要每日经常按摩不缀,不致腿上肌肉逐日萎缩就好,确实不是什么高难玄奥之术,微臣,微臣……” 胡太医“微臣”半天也没有再说出来个什么所以然来。王爷如此聪明之人,当然知道这胡太医是在明哲保身。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毕竟胡太医司职太医院,不可能天天驻扎在他雍亲王府专侍冰凝一人,而这按摩之术确实也不算是难事,于是思忖片刻开口道:“胡大人,本王知道您一会儿还要去其它府上应诊,那就不再多耽搁您的功夫了,秦顺儿,赶快传爷的吩咐,让苏总管送胡大人。” 秦顺儿得此暗语,知是要备上丰厚的赏银,于是赶快一边将胡太医请出房门,一边差小苏拉赶快通报苏培盛。 待胡太医退下,王爷走近床前,掀开锦被又仔细地看了看冰凝的腿,果然如胡太医所讲,由于一个的月时间缺少活动,受伤的左腿确实是比右腿细了一些。王爷作为习武之人,平日里磕磕碰碰的各类伤情见识得多了,又因为他粗通医理,久病成医确实不是大话,于是根据往常的经验,开始试探着在冰凝的腿上轻轻揉按。 对于王爷此举冰凝浑身不自在,以王爷如此金贵之躯,从来都是被人伺候,哪里有伺候别人的道理?这一次由于她的脚伤,不知不觉之间令他做了太多的伺候人的差事,不管是亲驾马车,还是执意喂粥,还有现在的这个按摩腿伤,无论哪一件都是令冰凝心有不安,受之有愧。情急之下,她一边悄悄往后一点点地缩腿缩脚,一边恳求道:“启禀爷,妾身这腿疾也不是一天半天能够立即医好的,您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劳神……” “你躲什么!” “爷啊,您再这样,妾身实在是……” 见王爷依然我行我素,冰凝急得伸手上前推他的胳膊,谁想到两人你推我挡之间,她突然失声惊叫出来:“爷,您的手?怎么了?” 面对一脸惊腭的冰凝,王爷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失态,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她发现了他的手腕上那一个个暗红色的硬痂,就像是排着队,出现在她的面前。 ... (天津) 第1754章 穿心 面对她的惊呼失声,王爷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冰凝只好自己仔细端详了许久才终于看明白了,原来那两排整齐的暗红色硬痂是血痂! “爷啊,您不是说,您这手腕是射箭的时候伤的吗?怎么……,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整齐?” “嗯,嗯,是啊。” “这得多少支箭才能伤成这个样子?” “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随着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两行热泪一下子从冰凝的双眼中汩汩涌出。那天傍晚醒来,见到他手腕缠着白绸子,冰凝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射箭的时候伤的,当时,她以为真的是箭伤。但是,现在看到这两排整整齐齐的暗红色的硬痂,她怎么能不知道,这是她在断骨重接的时候因为吃痛而咬在他手臂上的伤痕,留给他的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有多痛?他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万箭穿心”。有多痛?她当然知道,爱恨纠缠,心犹不舍。 这几天来,她一退再退,而他,却是一追再追。他对她的爱,他对她的好,冰凝全都知道。那天,喝下有生以来最难以下咽的清粥之后,她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听天由命。虽然将自己未来的命运交给了老天爷,可是她并没有完全撒手不管,而是在心中暗暗祈祷:瘸就瘸了吧,总好过那么多难解的问题横亘在两个在的面前。 可是事与愿违,当今天听到胡太医前来复诊的时候回复说“没有大碍”的时候,冰凝的心里很是失望,才会自始至终一直与他别别扭扭较着劲,言来语去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就在她打算别扭到底的时候,先是被他亲自按摩伤腿,后又发现了这两排如月牙般的血痂,瞬间将她的心理防线一举击溃!这是怎样的情深意重!他被她伤得万箭穿心,而她却被他感动得猝不及防。 望着将脸埋进锦被中既惭愧又内疚,哭个不停的冰凝,王爷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他本不想惹她伤心,可是竟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个“万箭穿心”,现在他无比的懊悔。有他一个人伤心难过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又给拉进来? 过了半响,他终于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好了,好了,你这腿才医治了一半……” “妾身不要您医治!” “你怎么净说气话。噢,当初你给爷按摩的时候,爷可没有说‘不要你胡乱折腾吧’!” 王爷这句话当然是指冰凝失魂的时候,假扮狐狸精给他胡乱按捏一气的那件事情,这可是她失魂的时候做的最丢人现眼的一件事情,谁想到他的记性竟是这么好,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念念不忘。一听王爷又旧事重提,还是她最不光彩的旧事,急得冰凝唰地一下子就将头抬了起来。只见她又是满眼泪光又是满脸通红,王爷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爷说错了?” “当然说错了!妾身记得当时您说的可是‘再若这样就要罚妾身行请安礼了!’” ... (天津) 第1755章 偷师 由于冰凝一贯地凡事都要跟王爷较个真,争个高低,因此她想都没想就将当时的情况脱口而出,结果这番如实重述不但未能有效地驳斥掉王爷,反而更是将她最不愿意提起的那段不光彩的旧事活生生地重演一番,简直是搬起石砸自己的脚,恼恨得她禁不住想要大骂自己。 王爷当然是被她给逗得哈哈大笑不止,原来常胜将军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原本就是懊恼不已,又被王爷明目张胆地取笑,冰凝当即泪如雨下,这一回确实是被他活生生地气哭的! 好不容易冰凝不再跟他拘着面子,谁想到他竟是这么沉不住气,因为这么一丁点儿的胜利又将她给气哭了,这回王爷自己也是搬起了一块重重的石头砸向脚面,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慌不择言道:“好好,好好,是爷错了,爷不该笑,那怎么着,爷陪你一块儿哭?” 这一回换作了在一旁服侍的月影噗嗤一声乐出声儿来,不过月影可不是婵娟,她当然了解这两个主子的脾气禀性,才不会因为她的忍俊不禁而罚到她的头上。而且眼看着王爷与她家小姐有说有笑,虽然冰凝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哭个不停,但是月影隐隐地有种预感,她家小姐与王爷的好日子应该是马上就要开始了。 面对泪如雨下的冰凝,王爷正发愁不知道如何劝慰她呢,谁想到月影这丫头自己送上门来,这么大好的机会不被他用来借题发挥一番,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王爷故意脸色一沉说道:“月影,你不老老实实当差,跑在一边躲清闲就罢了,竟然还嘻嘻哈哈,成何体统!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回爷,您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没有躲清闲,相反倒是一直在好好当差呢!” “你游手好闲大半天了,不要以为爷没有看到。” “回爷,说您冤枉奴婢还真就是冤枉了!您刚刚给小姐按摩的时候,奴婢在一旁可是仔细地看个分毫不差,奴婢一直在想,若是奴婢偷学了您的本事,倘若您不在园子的时候,奴婢也能暂时抱佛脚,替小姐医治腿伤。况且胡太医刚刚不是说了嘛,要每日不缀才行呢。您说奴婢是不是在好好当差?” “你这丫头,怎么也跟你家主子学得伶牙俐齿,一点儿亏不吃呢!真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这是要夸奖奴婢吧。” 王爷嘴里止不住地骂月影,心里头却真是如月影所说,止不住地夸赞起她来。他实在是没有料到月影是这么有心的一个奴才,她说得不错,他跟胡太医一样,不可能整天呆在园子里一天三五遍地为冰凝医伤,那么只有月影好好学会了按摩之法,冰凝才能做到每日不缀,尽快恢复。 原本他刚才就是故作气恼,此时见她这番忠心之举,不但让他放下心来,更是因为她的善解人意而令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与这小丫头的一番斗嘴几乎是不输与冰凝之间的唇枪舌剑,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教出什么样的奴才来。 ... (天津) 第1756章 有恩 在王爷的精心安排与月影、婵娟、湛露几个人的悉心照料之下,冰凝的腿、脚都在迅速地向好的方向发展,面对如此喜人的成果,除了冰凝以外,众人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情自然也是格外的愉悦。特别是王爷,虽然说冰凝不管是丢魂的时候,还是又丑又胖的时候,或是又瘸又跛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一丁点儿地嫌弃过她,但是如果老天能将从前那个兰心惠质、模样俊俏、身姿窈窕的仙女还给他,那岂不是更好? 身体上的伤势在逐渐恢复,心灵上的隔阂也在一点点地修补,至少冰凝不再跟他时时处处闹别扭了,虽然仍是相敬如宾。既然一切都烟消云散、风平浪静,但是她不在的那一个来月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他认为还是有必要告知她。 只要王爷回园子歇息,一定会到后院来看望冰凝,因此这一天傍晚,王爷在例行公事般查看完她的伤势后,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了一句:“爷跟你说个事儿。” “爷请讲,妾身听着呢。” “嗯,是这样,小柱子犯了点儿错,爷把他调到东郊的庄子当差去了。” “啊!” 冰凝闻听此言,简直就是遭遇了当头一棒!这一次都是丫环嬷嬷们来园子里伺候她,对于小柱子的缺度,冰凝想当然地以为一来怡然居也需要有他这个大管家照看,二来自己在王爷的书院养伤,这里自有他的管家负责,小柱子到了这里也没有任何差事可做,所以她除了最一开始问了月影一句方公公怎么没有来之外,再也没有询问过小柱子。现在听王爷主动说起她才知道,原来方公公是被罚去了田庄当差。 虽然不知道小柱子犯了何种家法府规,但是能够被撤了怡然居大管家的职务,甚至连王府都容不下,直接贬到了田庄去当差,可想而知他那是犯了多大的错!绝对不是王爷刚刚口中所说的“犯了点儿错”。 小柱子虽然不是冰凝从年府带过来的奴才,甚至还是大福晋雅思琦的眼线,但是不要说这么多年来,他尽职尽责、忠心耿耿,为冰凝出了多少力气,分担了多少忧思,就单说十二年前她才刚刚嫁到王府,面对两眼一摸黑,不知水有多深多浅的新环境,这方公公慷慨无么相助,令她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段极为难挨的痛苦时光,这是对她多么大的恩情。方公公本是受了雅思琦的提携才当上了怡然的大管家,按理来讲他就是不帮衬冰凝,她这个新主子也无可非厚,但是,小柱子对冰凝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凭这一点,冰凝怎么会不对他感激不尽,又怎么可能面对他突遭横祸而袖手旁观? 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冰凝多么想报答方公公的知遇之恩,却又是苦于没有办法。凭她对王爷的了解,他不但是一个铁面无私之人,同时也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虽然不知道小柱子犯了什么错,但一定是不可宽恕的罪过。因此小柱子被王爷实施了家法处置,若想翻案已经断然没有可能。 ... (天津) 第1757章 顾虑 那天晚上,当王爷将断骨重接后陷入沉睡中的冰凝交给婵娟照料,他自己独自一人回到前院的时候,思考了很多关于两个人如何重新开始的事件,/xshuotxt/com 当初小柱子挨那四十大板之后,他因为心思都放在如何尽快揪出幕后主使的问题上,又因为正在气头上,就将小柱子一撸到底,直接贬到了田庄,后来才知道那个奴才的腿瘸了,才又换了小武子作怡然居大管家。现在他与冰凝将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竟是连大管家都换了,颇有物是人非、往事不堪回首的感慨。 冰凝护奴才那可是出了名的坚定而执着,又是在这个关键而微妙的时刻走马换将,王爷担心冰凝会怀疑他是因为她的原因而迁怒于小柱子,才实施了如此严厉的处罚。虽然他一贯秉公执法,但时间、惩处、结果等等因素都是那么的吻合,被人怀疑确实是在所难免。 此时望着陷入沉默的冰凝,王爷的心中也是有些许的懊悔,早知道那个奴才的身子骨跟他的主子一样弱不禁风,改成二十大板就好了。不过,世上哪儿都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此刻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就像人死不能复生一样,腿瘸也不可能再直,因此他只能寄希望于冰凝,希望她能够一如既往地深明大义,自己走出这个意外打击造成的困顿。事后,王爷为冰凝精挑细选了一个新的大管家--齐武,那可是他的精兵强将,能力只在小柱子之上,不会在其下。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弥补一下曾经的过失,好好地补偿一下冰凝,也算是为他自己求得一个心理安慰和解脱。 王爷知道这件事情会给冰凝带来很大的伤心与难过,不过事件既然已经发生了,早早晚晚要告诉她,而且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冰凝生多大的气,也不管她,哪怕是跟他闹别扭,再度冷战,他都不会跟她计较,甚至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情,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因此面对久久没有回复的冰凝,王爷打算起身告辞。他想再给她多一些时间来好好消化一下这么大的变故,既然他想要尽大可能挽回,既然已经率先做出让步的姿态,既然做好了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他就会耐心地等待,等待她安危度过心伤难过的这些天,不管这些天将会有多长。 “爷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太突然,之前没有跟你说,是担心误了你养伤。这些天看着你一天天地好起来,爷这心里也是一天天地好受起来。不过,这么大的事儿,爷寻思着,也该让你早些知道。所以……” “启禀爷,妾身想问您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 “方公公这回受罚,是因为妾身的原因吗?” “嗯……,不是。” 王爷一听冰凝要问他问题,当即心中打了个激灵,待听到她只是问小柱子受罚的原因是不是由她而起之后,虽然犹豫了一下,但仍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予了斩钉截铁般的否定回答,他不想令冰凝一辈子都背负上沉重的心理负担。 ... 第1758章 情理 冰凝得到了王爷如此肯定的答复,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安然落下。既然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而受罚,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再去问具体原因了,王府中的人与事错综复杂,该她知道的王爷自然会告诉她,不该她知道的他也不会主动说,女人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足够了,知晓太多百害而无一利。 原因,只要不是关于她自己,冰凝已经完全放弃探求,至于处罚,她相信王爷这样一个赏罚分明之人定是不会徇私枉法,那么她能为小柱子做些什么,来报答他的恩情呢?现在就只剩下结果。对,结果!如果能够在不坏了王府规矩的前提一改变一下结果,也算是她为方公公尽了一分力,也算他们没有白白主仆一场。 就在冰凝暗暗为小柱子打算之际,忽听王爷开口说道:“天也不早了,你赶快歇息吧,说话也是累神呢。” 一听王爷这是打算要离开了,冰凝担心以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再替小柱说两句话,于是急急地开口道:“爷,您一会儿是有公务吗?” “没有,爷只是担心你还在养身子……” “那,妾身能跟您再多说两句话吗?” “这有什么不行?爷这是求之不得呢,只要你身子没有大碍。” “妾身身子好着呢,您不必挂念。” “你想跟爷说什么?” “妾身若是逾越了,还望爷能多多担待,不要生妾身的气呢。” “你可真是!你伤的是腿,又不是嘴,怎么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没有从前利索了?” 被王爷调侃,冰凝脸上微微红了一下,不过她实在是顾不得跟他打嘴仗,而是赶快步入正题。 “启禀爷,不管方公公犯了什么错,您实施家法处置,妾身全都赞同,没有半点儿不满。现在罚也罚了,他也定是从中汲取了教训。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悔改,才可有出路。妾身是想说,方公公能否回园子里谋个差事,一来园子总归比田庄好一些,他也是府里的老人,妾身总感觉于心不忍。二来,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公公的厚待,除了彰显您乃慈悲为怀之人以外,还可以警示众人,若是真心悔改,回头自会有岸,您为他们准备的岸。” 王爷本以为冰凝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还会有一场规模不算小的冷战,结果没有料到她竟会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不但全盘接受了这个结果,而且还提出了这么一个既合情合理、又不坏王府规矩,更替他脸上增光的几全齐美的法子。 老天爷真的将那个兰心惠质的冰凝重新还给了他! 面对这个一如既往聪慧可人的冰凝,王爷在万分喜悦的同时又平生一丝丝的忐忑与不安。既然他打算亲自和她小柱子的事情,那就一定要把话说清、说透,与其将来她从别的人口中得知情况受到打击,还不如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是好是歹,总归是他没有骗她,不致双方再生误会。 ... 第1759章 新差 拿定主意之后,王爷终是再度朝冰凝开口道:“爷还有个事儿没来得及跟你说,那个,小柱子,他……,他腿瘸了。” “啊?” 短短半个来时辰的时间里冰凝连遭两度重创,小柱子不仅仅是被降职并罚去田庄这么简单,还身落残疾,这,这,他这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才招致杀身之祸?既然是如此的罪不可恕,那么她刚刚开口求情的那番话,会不会不但没有替小柱子开脱,反而为他招惹来更大的罪状?一想到这里,冰凝的心中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更是恼恨自己现在办事怎么这么莽撞!竟然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就贸然向他开口,真是大错特错!冰凝在恼恨自己的同时更是对小柱子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因此那一声惊呼失声之后,竟是半天都没有再敢说出半个字来。 王爷怎会不知冰凝在担忧什么?但他更是担心冰凝,这么护奴才的一个人,这么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再多说一个,怕不是要怨恨死他了。对于小柱子,他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对于冰凝,他不想令她才大病初愈又添心病。刚刚她替小柱子求情用的那个法子确实是个好法子,既算不上是什么逾越,也为他拢络人心提供了极好的示范。像小柱子这种犯了这么大错的奴才都能被王爷网开一面,其它人岂不是更要死心踏地为他效忠卖命? “那个,爷刚刚只是告诉你一声,小柱子他腿瘸了。不过,你说的让他回园子当差的事情,爷没有觉得不妥,相反,确实如你所说,让他回园子不仅是对小柱子有好处,就是对爷,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王爷的这番表态再度令冰凝惊诧万分,不知道他是发自真心还是为了安抚她的敷衍之词,再加上正在为刚刚的那个贸然行事而后悔不迭之中,于是冰凝非常谨慎地回复道:“他的腿不是瘸了吗?在园子里如何当差呢?” “伺候主子是肯定不行了,不过,爷觉着,让他伺候花草树木应该还是绰绰有余。这差事大多时候都在花圃房里,不用风吹日晒,也不会雨淋雪压,只要他手头麻利,腿脚磨蹭些倒也无碍,另外他是个聪明人,只要跟老单头他们好好请教,自己再多研习,就没有当不好的差。” 冰凝只是贸然开口求个情,王爷不但应允了她,还将小柱子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可以说,没有比花圃房更合适小柱子的差事了。对于这个堪称完美的结局,冰凝简直是比自己得了还要高兴,更是发自内心地对他感激不尽。 “回爷,妾身实在是太过于心不安,不但耽搁您这么长时间,还要您费心竭力为个奴才操这么大的心……” “你赶快把腿伤养好了,不让爷为你操心,爷就阿弥陀佛了!另外,你不在的时候,你那院子里就月影一个人支应着,本就忙得团团转,又是个女流之辈,爷怕她应承不过来,就让小武子去你那院子当大管家了。” ... (天津) 第1760章 怀疑 王爷之所以啰哩啰嗦地说了那么一大堆铺垫之语才谈到小武子出任怡然居大管家的事情,实在是担心冰凝误会他这是借机向她的院子安插眼线。而她确实具有被监控的理由,谁让她二哥怀有二心呢?万一这兄妹俩人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 可是这一回王爷安排小武子出任怡然居大管家确实没有任何私心,完全是禀公办事,既是怡然居急缺大管家,也是由于来自朗吟阁的奴才能够服众,更充分体现了他对这个院子的重视程度。但是偏偏由于时机的原因,此举确实有假公济私、暗插亲信的嫌疑。况且他又是有前科的人,当初不得已需要冰凝代管几天府务的时候,他不是把余小福调派过去了吗?而现在,小武子堂而皇之地当上了怡然居的大管家,冰凝怎么可能不怀疑他这是故伎重演? 因此当他向冰凝告知了对小武子的安排之后,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比告知她小柱子的腿瘸了还要多许多。小柱子受罚是师出有名,而小武子上任则实在是逃不了安插眼线的嫌疑。 果不其然,冰凝一听是由齐武出任怡然居的大管家,当即就急了。 “小武子?爷啊,您说的是齐武齐公公吗?” “是的,就是他。” “那怎么行?他可是跟秦顺儿不相上下的一个奴才呢!况且还识文断字,又是跟了您十来年的老人了,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您用着顺手的奴才呢!而妾身的院子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深宅内院,齐公公的那些能耐全都派不上用场,既是耽搁了您的公务,又是荒废了他的那些本事。他来妾身的院子,可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冰凝是一个聪明伶俐、心机颇多之人,但她并不擅长说谎,因此对于她刚刚所说的这番话王爷看得出来,这是她的真心话,而不是违心之语。只是,令王爷万分惊诧的是她这番急言快语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兴师问罪,相反全都是替他着想,替小武子着想,没有一丁点儿的猜忌与怀疑。自己竟然没有被误会?这可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原本早早在脑海中思忖好的那些自我辩解之词和对她的安抚对策全都派不上任何用场。 对于如此善解人意的冰凝,王爷先是“受宠若惊”,继而心中颇多感慨。老天爷不但将那个聪明伶俐的冰凝还给了他,还将一个温顺嘉柔的冰凝送给了他,更将一个顾全大局、万事以他为重的冰凝还给了他。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眷顾他! 尽管王爷被冰凝的体贴关切之举感动得不能自己,但是他格外了解冰凝的脾气禀性,他若是将这份感动表达出来,她越是觉得内疚自责,不得已,他强压下澎湃的心情,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说道:“小武子到你的院子是去当大管家,总比窝在爷这儿整日里抄抄写写强多了!” “可是他……,可是您,可是您没了书僮……” ... 第1761章 遣散 足智多谋的冰凝这一回竟然没有识破王爷的“诡计”,当听他解释小武子的升职完全是为了提携这个奴才的时候,冰凝心中想的全是王爷没有了用顺手的奴才该多么的不方便,再耽误了他的公务更是罪过大了,因而张口结舌半天,不知道怎样劝说才能令他收回成命。 而王爷看到冰凝上了他的当,心急如焚的样子,心中虽然格外的欣喜,但是为了更为逼真地演下去,不致露了马脚,只好继续故作心烦气燥地说道:“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抄抄写写!再说了,爷要用哪个奴才作书僮,这也是你操心的事情?” “不是,不是,妾身不敢逾越,全凭爷做主。” “这不就结了嘛!” 王爷的这个面色不愉确实达到了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冰凝终于心安下来,坦然“享受”他所给予的全部恩宠。看着不再内疚自责的冰凝,王爷也是暗暗欢喜,正要再叮嘱她几句再告辞的时候,就听院子里响起了奴才们的说话声。 “秦顺儿,爷还在年主子这儿呢?” “是啊。” “爷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您可得问爷,我哪儿知道啊!您找爷有事儿?” “瞧你这话问的,没事儿我能瞎打听吗?找不自在呢?” “那您就只能等着了。若是急事儿的话……” “也不算什么急事儿,其实你也知道,就是小青小红她们。都这么些日子了,明面儿上是关监,实际上整天既不用当差,还管吃管喝管住,比你我二人都舒坦,天底下哪儿有这等好事!再说了,府里总不能一直养着他们几个大闲人吧,这不,我赶快过来问问爷怎么办嘛。” 虽然那两人将说话声音压得极低,但是仍被身在屋里的冰凝和王爷两人听了个正着!一个是秦顺儿自不必说,另一个则是苏大管家。 当那两个人不再吱声儿之后,冰凝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王爷,而他则面色极不自然地微微红了起来。犹豫了半天,冰凝终于还是决定开口问个明白。 “爷啊,刚刚秦公公他们说的那个小青小红,是琉璃河别院的小青小红吗?” “嗯,嗯,是她,是她。” “您不是说那院子都烧了,奴才都遣散了吗?” “是,是这么回事儿!院子……,院子,确实是烧了,没有了,奴才也确实是都遣散了,反正他们也不知晓实情。只是,只是有三个人,就是小青小红,外加上老于头,他们三个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也像其它人那样遣散,爷担心他们嘴不够严实,乱说乱做,再惹出什么祸端来。特别是小青小红,她们后来是知晓你的底细的,像你这样年纪和模样的侧福晋,可着整个儿京城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所以,她们自是会知道爷是什么人,遣散她们就如同放虎归山,再被别有用心,甚至是心怀歹意之人利用,怕是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爷又是吃斋念佛、一心向善之人,狠不下这个心……想来想去,爷也没有拿定个好法子,所以,所以只能是暂且先关在小院里,待爷想好了处置法子再说。” ... 第1762章 揪心 王爷这一席话说得冰凝是心惊肉跳,脊背发凉,继而有些微微地打起冷战来。她当然明白,王爷口中的那个“狠不下这个心”,指的是“狠不下这个心要了她们的命”。确实,她们知情实在是太多,她们哪里只是个小小的奴才,分明就是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炸响的火药桶,更令人恐怖的是谁都不知道这个火药桶会在什么时候炸响。 当初小青问她闺名的时候,她竟然自报家门姓年,那两个小丫头左一个年姐姐右一个年姐姐,叫得是那么亲切,现在冰凝对于自己的鲁莽之举后悔万分。整个京城里姓年的侧福晋,除了他们雍亲王府,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被遣散之后小丫头们守口如瓶、安分守己就算罢了,若是迫于生计或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而投靠了新主子,将她们所知道的王爷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都传扬出去,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想当初王爷处心积虑地将别院设在偏远的琉璃河,他又是假扮土财主,又是严密封锁消息,连雅思琦都被蒙在鼓里,还不是以防日后情况有变的时候也好有个退路? 现在正是情况有变需要寻求退路的时候,可就算是老谋深算的王爷都一直想不出来个好法子如何打发这三个“知根知底”的奴才,更不要说冰凝了。 那三个奴才不可能就这样一辈子关监,可是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王爷却是对三个小小的奴才竟然也是下不了狠心“杀人灭口”而束手无策。知道他们暂且性命无忧,冰凝总算是稍稍放下些心来,并对他此番善举暗暗赞许不已。 抛开老于头不说,单说小青小红两人,冰凝与她们朝夕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有些误会和波折,但是“不打不成交”,通过绝食斗争,她们主仆三人关系得到极大改善并融洽地相处起来。特别是王爷前来兴师问罪的那天晚上,小青小红尽了她们最大的努力暗中襄助她这个落魄主子,就凭这一点,冰凝也是对她们心存感激。至少,她们既不是势利小人,恰恰相反,正是由于她们的正义感才令三个人最开始的时候产生了天大的误会。 现在冰凝与王爷之间的误会得以澄清,一切烟消云散、雨过天晴,可是这两个小丫头未来的命运却将冰凝的心揪得紧紧的。冰凝当然知道,就算她刚刚没有做出贸然替小柱子求情的那个鲁莽之举,现在面对这件事情,她再是,也不可能替小青小红她们向王爷开口,因为她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对她们的一时心软完全就是种下了未来隐患的祸根,将会酿成无可挽回的大祸,妇人之仁实乃兵家大忌。 此外,冰凝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她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发言权,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侧室,连雅思琦这个嫡福晋都要小心谨慎,惟夫命是从,她怎么可能对王爷指手划脚、横加干预?然而与小青小红朝夕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凋零枯萎? ... (天津) 第1763章 解决 沉吟半响,冰凝终于再度抬起头来,心情忐忑地朝王爷开口说道:“启禀爷,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 “假若您能留她们一命,妾身想要了这两个奴才到妾身的院子当差;假若她们没有这个福份,也请您能告诉妾身一声,妾身能够与她们主仆一场,也是缘分,妾身想在菩萨面前为她们烧几柱香。她们的家人早就不知去向,若是再没个人为她们烧几柱香,怕是……。” “好,好,爷答应你就是,千万不要再为这件事情忧思过度。那个,时候已经不早了,赶快歇息吧,你自己的身子都没有好利落,再胡思乱想,更是要劳神伤身。” 不再胡思乱想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让王爷整日替她担忧也是不可能的,为了不让王爷在繁忙的公务之余还要为她操心费神,冰凝唯有故作轻松地答道:“妾身谨遵您的吩咐,只是今晚妾身真是……,耽搁了您这么长的时间,很是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你早早歇下才是最主要的!” 王爷一边说着,一边替冰凝掖了掖被角就起身离开了。月影则忙不迭地跟在他的身后,一直送到前后院之间的月亮门处才不得不止步。 与月影一并追在王爷身后的还有秦顺儿和苏培盛两个人,只不过这两个人一直随着他进了大书房。待丫环上过茶之后,他朝她摆了摆手,于是小丫环赶快悄没声儿地退了下去。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主仆三人的时候,王爷这才开口朝苏培盛好一顿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追到后院去?不知道正是年主子养身子的时候吗?你还添什么乱!” “回爷,奴才没想给年主子添乱,奴才连屋都没敢进,就跟秦顺儿在外头……” “还用进屋?就你那大嗓门,是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还用得着进屋?你不说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还敢嘴硬!” “回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王爷确实是被苏培盛这个不长眼的奴才气得不轻。这件事情他根本就没打算让冰凝知道,知道她是心思极重之人,一丁点儿小事儿都要思前想后,更不要说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情,虽然刚刚安抚一番,但是不用想他都知道,今天晚上的冰凝一定是彻夜难眠。如果他不尽快对这件事情进行了断,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是她的不眠之夜,因此如何对那三个奴才进行处置已经是迫在眉睫。 原本他就狠不下心来“杀人灭口”,冰凝虽然没有替她们求情,但是她那颗菩萨心肠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也好,就只当是为了了却冰凝的一桩心愿吧!一直犹豫不决的王爷终是下定了决心,于是开口对苏培盛吩咐道:“你不是问爷怎么处置那三个奴才吗?现在爷就告诉你。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上火地跑到后院去找爷,看来你今天的精力是旺盛得很,那爷就成全你!你务必在今天晚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料理清楚,弄不完你就别睡觉别吃饭,若果明天早上还没有办完差事,你自己先领十个板子再来见爷!” ... 第1764章 算账 眼见着王爷这是因为还没有消气才会要他连夜不睡觉地办差,苏培盛心中暗暗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他就不招惹这位爷了!谁知道他今天是发了哪门子的神经,总瞧那三个奴才不顺眼,唉,不就是人家享了几天光吃不做的清福嘛,他就急红了眼,跑来王爷面前告黑状,这下可好,不但今天一晚上要通宵熬夜,办砸了差事还要领板子,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苏培盛懊恼不已的同时,对于如何处置那三个奴才也是充满了好奇,到底是杀是剐?若是杀,必须手脚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否则将来惹上了人命官司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剐,到底怎么一个剐法儿?是不是难办?一晚上的功夫能不能办完?一切全都是未知数,一想到这里,苏总管的头立即大了许多,满头满脸汗津津地。 “回爷,奴才这就照您的吩咐去办,只是,还请您明示,到底打算如何处置那三个奴才呢?” “你过来爷吩咐你!” 这屋子里除了王爷和苏培盛以外,就只有秦顺儿一个人在场,再没有第四个人,而且秦顺儿对别院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极为知情,那么王爷还有什么必要在吩咐苏培盛差事的时候竭力避着秦顺儿?虽然想不通,但被王爷一番斥责弄得心惊胆战的苏培盛还是依照主子的吩咐走上前去领命。 当王爷将处置法子向苏培盛吩咐完毕之后,他转过脸来对秦顺儿说道:“你知道不知道爷要苏培盛去办什么差事?” “回爷,奴才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全都在一个屋里,你是聋子吗你听不见?” “回爷,奴才真的没有听到啊!” 秦顺儿被王爷质问得哑口无言,王爷明摆着存心瞒着他,他怎么可能听到呢?可是王爷不说存心背着他,反而质问他是不是聋子,简直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面对这个存心找邪茬儿,拿他当出气桶的王爷,急得秦顺儿回话的时候明显带了哭腔。说实话没听见吧,王爷认为他这是装聋作哑,说假话他听见了吧,他可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听到,他就编也编不出来王爷到底是怎么跟苏培盛吩咐的。 看着急得红头涨脸,被他逼迫得哭的心都有了的秦顺儿,王爷反倒是笑了,不过他这个笑只是一瞬间而已,待他转头朝向苏培盛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怒气冲冲。 “秦顺儿在屋里都听不到爷说什么,你在屋外头爷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那不是存心给年主子添堵,给爷添乱,还能是什么?!” 直到现在秦顺儿和苏培盛才恍然大悟,原来王爷在这里等着跟他们两人秋后算账呢!吓得两人赶快齐声回道:“奴才知错了,往后不再给您添乱了,望爷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奴才一马。” 秦顺儿纯粹是吃了苏培盛的瓜落儿,真正惹王爷生气的无疑是苏大总管,因此那苏培盛赶快额外又表了一番忠心。 “爷,您就放心吧,奴才一定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不会有任何差池,您就等好吧!” “爷是要等你的好!爷等不来你的好,你就等爷的板子!” ... (天津) 第1765章 变脸 当初琉璃河别院确实是处置了,可是那些奴才们怎么办?*xshuotxt/com那些个家丁、侍卫、奴仆、杂役还好说,仅仅是在别院里当差,没有机会接触到核心机密。因此对于这些人的处置非常简单,当他吩咐苏培盛将别院一把火烧光了的同时,要他给每个奴才都派发一笔可观的遣散银子,打发走人了事。唯独小青小红和老于头这三个人,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哪可能这么轻易地打发?谁想到这个不能轻易打发一下子就耗掉了王爷一个来月的时间。 虽然王爷今天晚上对于苏培盛私来后院搅扰了冰凝非常恼火,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应该感谢苏培盛才对,若不是这个奴才不知轻重地贸然前来让冰凝知道了这桩事情,若不是为了尽快让冰凝安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他一定还在犹豫思忖、久拖不决。 现在望着苏培盛一溜烟地领命而下,他的心中颇有如释重负之感,浑身上下觉得轻松了许多,因为他相信,以苏大总管的办差能力,明日一早定是会给他带来极为满意的好消息。 苏培盛对王爷的意图自然是心领神会,而且办这种差事原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拿手好戏。刚刚虽然惹恼了王爷却没有被责罚,此时又领了一件轻而易举的差事,苏培盛的心里别提多美了,于是才出了浴砚书屋就一路哼上了小曲儿,左转转右绕绕,耗费了将近两柱香的功夫才来到那三个奴才的关押之地。 当小青小红和老于头被领到苏培盛的眼跟前儿一字排开,这苏大总管话还没有说一个字,立即就将脸一抹,眼一瞪,整个神色立即阴沉威严起来。三个奴才从来没有见过苏管家这副模样,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但是一来打交道不多,二来在那有限的交往过程中,只要是将他吩咐的事情漂漂亮亮地办利落了,这苏管家一概很好说话,绝不为难他们。但是今天,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可是一个他们从不曾见过的苏管家。 眼见着自己的这个变脸起到了足够的功效,三个奴才全都一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的样子,苏培盛的心中甚是得意,因为他想要就是这个效果!待心中暗暗爽快了好大一阵子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吊着嗓子开了口:“知道这是哪儿吗?” “奴才(婢)不知。” “不知?那好,今天本总管就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可听好啰!这儿,是王府,王府知道吗?” “啊?王府?啊,知道,知道!” 老于头一听这里是王府,当即大惊失色,浑身打颤,这里如果是王府,那他们的主子爷还不就是王爷了?王爷?天啊,那可是皇亲国戚呢!自己不过一个小小打杂儿的,服侍的不是什么大老爷,竟然大富大贵的王爷,天啊! 老于头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觉得要大祸临头,于是才说了两个“知道”之后竟然双腿发软,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 第1766章 求饶 相对于老于头的惊恐万状,小青小红则是镇定了许多,毕竟她们口中的那个年姐姐自始至终总是口口声声地以侧福晋自居,此外在穿衣打扮、谈吐气质等等各个方面都不是她们所见的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比拟的模样。特别是事后,当她们的主子爷带着那个年姐姐扬长而去之后,这两个小丫头仔细回想一番,或多或少地发现了一些端倪。这大老爷虽然一样的财大气粗,但是他却要比一般的大老爷又多了许多贵气,那年姐姐虽然一样的年轻貌美,但是她却要比一般的少夫人又多了许多雅致,看来她们的主子爷不仅仅是财主大老爷那么简单,或许真如那年姐姐所说,他们确实是一户既富且贵、非同寻常的人家,她确实是个什么侧福晋。 因此当苏培盛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们这里是王府的时候,小青小红略显镇定之余又在心中暗暗庆幸了一番,庆幸她们后来与年姐姐相处还算是融洽。可是相处融洽又有什么用?她们与她仍然还是未能冰释前嫌,否则她们怎么会被关起来这么长时间?定是那再度得势后的年姐姐在主子爷面前告了她们黑状的结果。一想到这里,小青决定一会儿托这苏大总管给那年姐姐传个话,请年姐姐看在她们毫不知情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她们一马,她们会对她感恩戴德一辈子。 苏培盛见那两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没有被他的狐假虎威给当场镇住,心中顿升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于是气急败坏地开口说道:“你们,都给我放聪明点儿。知道为什么别的人都散了,就你们三个人要留下来吗?” 小青小红还以为众人和她们一样全被关押了起来,现在才知道,除了他们三个人,众人全都自由脱身,一下子就慌了神儿。为什么他们三个被关监?原来不仅仅是年姐姐告她们黑状的结果,还是因为她们知情太多,否则老于头跟年姐姐也没有任何过节,怎么会也被一并关了起来?因此苏培盛话音才刚落下,这两个小丫头再也控制不住地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语无伦次地说道:“求爷饶命,噢不,求大管家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好!本总管要的就是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几个字。不过,也不对,这要是认真算起来呢,你们应该也知道些什么,只是,要多也不多,要少也不少。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 “奴才好好当差,从不打听其它事情,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求总管,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将来一定报答。” 老于头早就被吓破了胆,此时见小青小红跪地磕头求饶,他也不由自主地一边如捣蒜般地磕起响头,一边口中急言乱语慌忙乞求饶命。两个小丫头见老于头一个大男人都慌成这个样子,她们更是六神无主,于是忙不迭地说道:“奴婢只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其它的什么也不知道哇!” ... 第1767章 闭嘴 三个奴才争先恐后地向他求饶,苏培盛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足足等那三人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许久,这才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本总管这就给你们交了底吧!知道爷是谁吗?这儿是王府,爷自然是王爷,可是爷绝不是普通的王爷,而是当今圣上的皇四子,雍亲王爷,天皇贵胄,要你们的小命,那可是一句话的事儿。” “总管大人饶命,求总管大人替小的跟爷美言几句,奴才的命不值钱,但还不是得弄脏了大人您的手不是。” “本总管说了也不算数,一切都要听爷的吩咐。不过呢,爷是诵经念佛、一心向善之人,那可是菩萨心肠!爷说了,你们都是六根未净,尘孽未了,就是要了你们的小命,也送不了你们上西天极乐世界。所以呢,你们还得在这世上好好活着,活在这世上,不为别的,只为好好修行,消除余孽,将来也好一身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升天侍奉佛祖。” “谢,谢,多谢爷不杀之恩,奴才(婢)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爷的救命之恩。” “先别关键说下辈子的事儿,你们先把这辈子的差事当好了吧!各位都给本总管听好了。至于怎么在世上好好活着,爷说了,就一句话,把嘴巴管好了!记着,就这五个字儿,多一个也没有。将来,本总管什么时候也不想听你们哪位说,自个儿的牙掉了,说话漏了风,或是这天儿刮的风太大,闪了舌头。不管什么理由,只要是这嘴巴没有闭严实,没有管好喽,休要怪本总管当初没有提前打过招呼!那时候,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记得,记得,奴才的嘴就是吃饭的,不是说话的。” “奴婢只会干活儿,不会说话,请大总管放心。” 看着三个奴才体如筛糠、捣蒜般地磕着头,一个一个地争着抢着表忠心,苏培盛对自己今天的表演非常得意,没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这三个棘手的奴才,替王爷解决了大问题,总算能将上一回没有看管好高喜发生了自裁的事情小小地挽回一些。 由于小青小红是女流之辈,而那老于头虽然年纪不轻,但毕竟也是个大男人,因此除了与小青小红一样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外,他还多了一样东西需要管好,于是苏培盛又再度开口说道:“小青小红,你们两个先下去,老于头你还要陪本总管多呆会儿。” 又过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老于头也被带了下去。待房里只剩下苏培盛一个人的时候,在门外早已恭候多时的小顺子进了屋来。 “给大总管请安。这三更半夜的,不知道又是哪个奴才皮紧肉痒了?” “你不认识。” “啊?这府里还有小的不认识的人?” “一会儿你不就认识了吗?急什么!” “好,好,不急,不急。” “再说了,该你知道的,自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别瞎打听,知道的太多了,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小的明白,明白。” ... 第1768章 完差 望着点头哈腰的小顺子,苏培盛警告过这奴才不要知道得太多以后,又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孔,毕竟一会儿还需要小顺子干净利落地办完差事,他才好去王爷那里邀功请赏。 “那个,这大夜里的,把你从热被窝里拽起来,实非本总管之意,我这完全是听从爷的吩咐。” “小的可是没有说过一个字儿的抱怨呢,这不,一接到您的口信儿早早儿就过来候着您来了。” “这就好,还算你识相!待一会儿我跟爷回话的时候,忘不了捎上你几句。” “多谢大总管,多谢大总管。” “别谢我了,赶快麻利儿去办差吧,爷还等着回话儿呢,若是天亮之前办不完差,不要说你,就是我也要领十个板子的!” “得嘞,您就等好儿吧!” 当四更天的更鼓敲响后不多时,小顺子再度出现在苏培盛的面前。 “给大总管请安。小的全办完了。” “办得干净利落吗?” “绝对干净利落!” “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我好骗,爷可不好骗!” “瞧您说的,小的就是吃这碗饭的,这点儿小事若还是办不利落,岂不是浪得‘一手准’的虚名?” “爷要的就是你的‘一手准’!” 说完,苏培盛哈哈哈地大笑了几声,然后又开口说道:“我这就给爷回话去了,你也不用等我,没什么事儿了,回去睡你的觉去。” “大总管,别忘了替小的在爷面前美言几句。” “忘不了!瞧你这猴急的!” 说完苏培盛扬长而去,得意洋洋地回禀王爷邀功请赏去了。 一进到浴砚书屋,转了一圈儿也没见到秦顺儿,此时还不到五更天,还不到王爷晨起的时候,这奴才跑哪儿去了?没见到秦顺儿,倒是意外地见到了高福。 “给大总管请安。” “秦顺儿呢?” “回大总管,秦公公跟爷回府里了。” “啊?什么时候走的?” “刚过了三更天,宫里传来口信儿,说万岁爷要巡视京畿水路……” “不是说要过了二月二才成行吗?今儿才正月二十二啊!” “原来是打算要过了二月二再出行的,准是万岁爷临时有什么事情吧,反正是传出话来,要今儿就走,所以小的接了宫里的口信儿之后就赶快赶到园子来给爷传口信。” “哎,对了,上回听爷说,要带上你和秦顺儿一块儿去的,你怎么还在这儿没动弹呢?” “爷说府里没人,大福晋那儿也需要您过去照应一下,可是年主子又在这里养伤,就留小的在园子里照应……” “嘿,你个狗奴才,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在这里耽搁时辰,赶快回府里去了。” “爷走的时候特意嘱咐小的,说您在办差,不要打搅您,待您办完差再回府里。” “行了,行了,我已经办完差了,这就赶快回府里去了。” “大总管,您慢着点儿,爷还有吩咐呢。” “你!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了!一会儿一句,一会儿一句,耍本总管呢?” “没有,没有,大总管您请息怒。”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 第1769章 去向 苏培盛被高福挤牙膏似的回复气得火冒三丈,一不留神就冒出了一句粗话。虽然他苏培盛从来都不是什么高雅之人,虽然他平日里也是经常粗话连篇,可是高福现在这是在转述王爷的吩咐,他竟然催促高福“有屁快放”,这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告到王爷那里去,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高福是个实在人,没有与他较真,这要是换作了秦顺儿,苏大总管又少不了需要小小地破费一笔。高福虽然被苏培盛骂,又攥了大总管的把柄,但好脾气的他仍是一脸赔笑道:“是,是,小的这就赶快说,爷还吩咐,您手里的那三个奴才,其中那两个丫头,待过几天没事儿了之后就送到年主子那里去当差,那个岁数大的,等所有的事儿全都完了之后,先留在书院里,待爷回来再吩咐差事。” “什么?那两个丫头去年主子那儿,不是留在书院里?” “是,就是去年主子那儿,爷就是这么吩咐的。” 这个消息实在是大大出乎苏培盛的意料之外,令他的大脑登时急速地转了三百六十个弯。要说将那三个奴才都留在书院里,他是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虽然说昨天晚上经过他苏大总管一番威逼恐吓,但是谁敢保证将来不出一点儿岔子呢?这三个火药桶放在哪儿都不让人放心,也就只有放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亲自严加看管才能稍稍踏实一些。然而现在的结果竟是只有老于头被留在了书院,小青小红倒是去了年侧福晋的院子享清闲。那年主子虽然也是以“诡计多端”著称,但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玩得转这两个小丫头吗? 五天之后,冰凝正在房里逗弄才刚刚学会翻身的福慧小阿哥,就听婵绢进屋禀告道:“启禀年主子,高福高公公有事求见。” 一听是高福,冰凝以为是随圣驾前去视察京畿水运的王爷传话回来,于是赶快对徐嬷嬷吩咐道:“你和凝霜带小阿哥回阿哥房里去吧。月影,你请高公公进屋来回话。” 这边徐嬷嬷几个人带着福惠退了下去,那边月影领着高福进了屋来,然而令冰凝万分惊奇的是,随高福一同进屋的,竟然还有小青和小红! “小青!小红!真的是你们!” 冰凝见这两个丫头一副手脚齐全、没病没伤的模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分明是王爷兑现了当初对她的承诺--“假若您能留她们一命,妾身想要了这两个奴才到妾身的院子当差。” “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冰凝从来都是未雨绸缪之人,因此虽然她只是向王爷说了两个“假若”,但是她已经悄悄地做了最坏的打算。这几天来,即使一直没有得到那两个丫头的消息,冰凝仍是一日三次雷打不动地开始在菩萨面前烧起香来,如若是好的结果,她要感谢大慈大悲的菩萨佑护众生,如若是坏的结果,就只当是她为两个丫头烧几柱香,送上一程。 ... (天津) 第1770章 认主 既是因为两个丫头劫后余生,也是因为王爷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冰凝一连脱口而出两个“太好了”之后,竟一下子哽噎了起来,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月影见她家小姐如此激动很是诧异,不过当听到冰凝称那两人“小青小红”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两个丫头就是那天她家小姐向王爷开口要来的两个奴才,于是她赶快劝慰道:“小姐,您别太伤心了,这不,爷不是把这两个奴才交您使唤了吗?您该高兴才是呀。” “嗯,嗯,我高兴,高兴,当然高兴!” 冰凝一边频频说着“高兴”一边用帕子擦拭眼睛,月影知道她家小姐心情激动,于是赶快招呼那两个丫头。 “小青小红,你们还不赶快给主子请安?” 小青小红听到年姐姐身边的一个丫头在招呼她们,虽然不知道这个姐姐姓甚明谁,但是能称呼主子为姐姐的,必定是主子的陪嫁丫环,于是两人赶快往地一跪就朝冰凝磕起头来。 一见两个小丫头跪地磕头,月影赶快上前拉了一把说道:“你们行个请安礼就行了,不用磕头的。” 两人听了月影的吩咐,又起了身,朝冰凝行了请安礼。月影见状脸色一沉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来之前没有调教你们吗?光行礼就完了?怎么没说‘给主子请安’?” 月影本是随口一句责备,谁想到小青小红两人竟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弄得月影很是莫名其妙。 “你们哭个什么劲!难道我说错了吗?哪儿有只行礼不请安的?我倒是要问问,你们这是跟谁学的规矩?” 随着月影的这番责备,小青小红哭得更厉害了,冰凝见状也不好说月影什么,毕竟她是二管家,小青小红初来乍到,正是需要给月影树威信的时候,于是冰凝只得对那两个丫头说道:“小青小红,你们两个到我这里来。” 两个丫头听到冰凝的吩咐这才暂时停止了哭泣,抬头朝冰凝望去,只见眼前这个仙女果然还是从前的那个年姐姐,因此两个丫头只略略迟疑了一下,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似的,抬脚就朝冰凝跟前走去,然后一头扑进了她的怀中,再度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冰凝望望左边的小青又看看右边的小红,只见眼前这两个小姑娘还是从前的那两个俏丫环,心中甚是欢喜,于是开口说道:“月影说得没有错,你们哭什么呢?以后就在我这里当差,谁也不会欺负你们,知道不?” 这两个人听罢年姐姐的宽慰,抬起两双泪眼望向冰凝,待定睛看了看,然后又使劲儿地点了点头。知道小丫环听进去了她的安抚,冰凝心中踏实了许多,然而月影却是看不下去了。 “说你们不懂规矩还真没有冤枉了你们!你们知道不知道?小姐为了把你们要过来,跟爷求了好大的情,多少人想来我们院子当差小姐都没有应允呢,你们倒好,小姐上赶着跟爷那里替你们求了情,你们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你们是哪个师傅教出来的?我倒是真想要见识、见识呢。” ... 第1771章 追问 即使被月影劈头盖脸好一顿数落,小青小红两人既没有敢还嘴,但也没有听从她的命令开口向冰凝言谢,把月影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禁不住语调又高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竟敢跟主子面前装聋作哑,你们这是皮痒了还是肉紧了?” 再一次被月影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两个小丫头抬头看了看这个凶巴巴的月影姐姐,仍是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再度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月影简直是要被这小青小红给活活气死了,难道说她们除了哭就是哭,连句人话都不会说?她月影还真不信这个邪!要想在怡然居好好当差,就得服她月影管,第一天若是立不下规矩,往后还不是更不服管了? “告诉你们,虽然咱们主子是府里最好说话的主子,但却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主子,别的院子的奴才都要敬咱们主子三分,咱们自己院子的奴才更是要唯主子是尊。你们今天头一天来,不懂规矩没有关系,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这里的规矩是什么。小青小红,你们现在就给主子请安,至少请够五十遍的安,否则你们就别想退去歇下!” 面对月影的严厉处罚,小青小红两人仍是除了哭就是哭,半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望着眼前这三个彼此较劲、互不相让的奴才,冰凝矛盾极了,她既想帮小青小红说两句话,令她们赶快摆脱窘境,可又怕由此灭了月影的威信,以后两个丫头不服她管教。 就在冰凝苦于想不出来一个两全齐美的对策之际,突然间,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袋似的,猛然间打了一个冷战,继而痴呆呆地望向小青小红,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情,似绝望,似悲愤,似惊恐,似哀伤。 呆立半响冰凝才回过神儿来,当即厉声喝住了月影:“你别再说了!” 月影从来没有被冰凝如此严厉地责备过,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当即脸颊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神色极为尴尬,但是冰凝要她不再说话,月影自然是不敢违令,只得是咬咬了嘴唇,老老实实地闭了口。 喝住了月影,冰凝这才将头转向小青和小红两人,同时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与刚刚对待月影的神色完全是判若两人,不过,也只有冰凝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忐忑与慌张,又是用了多么大的意志力克制住紧张的神经,貌似镇定地朝小青问道:“小青,我从来都只知道你叫小青,却不知道你姓什么呢,往后你就在我这里当差了,咱们主仆一场也是缘分,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吗?” 望着如亲人般的年姐姐,小青未语泪先流,冰凝见状立即急了,再度开口追问小青,只是这一次,她实在是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不但语速急促,语调升高,就是短短的一句话竟然带有明显的颤音,与平日里那个镇定自若的、神闲气定的冰凝差之千里。 “小青,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 (天津) 第1772章 灭口 面对冰凝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小青仍是默默无语,/xshuotxt/com至此,冰凝明白了,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小青小红她们根本就不是对她这个主子不恭不敬,也不是她们不懂规矩傲慢无礼,而是她们永永远远地不会开口说话了。因为她们虽然没有被杀了人,却是被灭了口!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够一辈子都保守住秘密,才能够保全住自己的性命。那个伶牙俐齿、嫉恶如仇的小青小红再也不会回来了,从冰凝离开琉璃河别院的那一刻起,她就与她们永别了。现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小青与小红,将来她们会有一个新名字,小青小红已经随着琉璃河别院冲天的火光一并从这个世界彻底地消亡。不管她们的新名字是什么,若想与她们重逢,再见只能是天堂。 不仅仅是这两个丫头,冰凝知道,包括她自己也要对过去的那一个来月时光守口如瓶,她这么做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而是为了保全这两个小丫头,为了保全王爷的宏图伟业,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即使将这一切都想得明白,想得透彻,可是一看到这两个再也不会说一个字的丫头,冰凝仍是止不住地伤感不已,于是一把将小青小红抱向自己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冰凝为什么会突然间情绪失控起来,只有小青小红两人明白,年姐姐终于知道她们为什么没有向她请安,为什么没有向她道谢。她们也想做一个懂规矩的奴才,也想向年姐姐好好道一声谢,可是老天再也不会给她们这个机会,她们永远都不会泄露任何秘密的同时,也永远都无法自由地表达内心的情感。 躲在年姐姐为她们提供的避风港里,小青小红两人也如冰凝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主仆三人就像在琉璃河别院的时候那样,彼此从对方那里汲取能量温暖心房。 月影被冰凝这个突如其来的痛哭失声吓了一大跳,她想去劝导她家小姐,却又因为不知道冰凝为什么痛哭而无从劝起,因此束手无策地在一旁干着急却没有一丁点儿办法。 过了好大一会儿,月影才突然醒过味来,于是赶快拿眼色示意湛露去取茶水来,然后借着上茶的机会对冰凝说道:“小姐,赶快趁热喝口茶吧,嗓子若是哭哑了,爷又要心疼了。” 月影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嗓子哑了”,一下子又戳到了冰凝的伤心处。小青小红的遭遇令冰凝伤心不已,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也怪不得王爷。留了她们一条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是办大事之人,不能容许丝毫的失误与偏差,谁也无法保证这几个奴才能够一辈子守口如瓶,一时心软或许就能酿成天大祸端,如果王爷的千秋大梦竟然毁在这几个小小的奴才手中,大风大浪他都挺了过来,小河沟里翻了船,他岂不是要憋屈死? ... 第1773章 青红 从情感上来讲,冰凝确实是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从理智上来讲,应该说这是唯一的问题解决之道。此时此刻她万分庆幸当初斗胆向王爷乞求了这个恩典,将两个小丫头要来她这里当差,至少在她这里,凭借她们从前积攒下来的主仆情份,小青小红的日子还不致太过难挨,否则原本就身遭重创,又去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再受人欺负,被人厌弃,她们将来的日子还怎么活? 事实上,她们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也怨不得旁人,虽然她们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唯一的错处就是当初寻主人家的时候,贪图苏培盛多给的那几两银子,不知深浅地来到琉璃河别院当差,谁想到竟是误了终生,又差点儿赔上卿卿性命。人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沟沟坎坎、磕磕绊绊呢?事到如今,冰凝唯有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待小青小红如亲姐妹一样,当好她们的年姐姐,也不枉她们今生有缘得以主仆一场,也算是替王爷多多行善积德,将来到了阎王爷那里也好替他多多美言一番。 冰凝沉思的功夫,月影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地伺候,见她家小姐半天没有接过茶水,生怕她又在胡思乱想,伤神费心,于是再度好言相劝道:“小姐,您不能再这么伤心难过,您的身子可是受不了,若是爷回来之后,见您的身子还没有养好,又要责备奴婢当差不利了。” 月影知道,不管什么事情,若是劝不动冰凝,只要一提王爷要责罚她们这些奴才了,她家小姐定是会听了她的劝。这一回,这个法子确实是奏效了,冰凝虽然仍是眼泪汪汪、梨花带雨,但至少不再有新的泪水往下流,只不过她并没有如月影所愿躺下歇息,而是格外严肃认真地开口道:“月影,你把咱们怡然居所有的奴才都叫到屋里来,我有话要说。” “所有的奴才?” “对。除了徐嬷嬷,她要照看小阿哥,将来我会单独再跟她说,其它的人,全都过来。” “小姐,有什么事情,差奴婢去替您传个话还不行吗?您从一大清早起来就没有歇息过呢,刚刚又哭得这么难过,要不……” “湛露,你去传我的吩咐,要所有的奴才都叫到屋里来,我有话要说。” 月影见冰凝铁了心大动干戈,也不敢再去劝说,而是乖乖地和湛露一道赶快将从怡然居过来的男男女女、大大小小共计十八个奴才悉数集结到了外屋,一时间原本空旷的外间屋登时被塞得满满当当。 透过中间的房门,冰凝远远地望着这些陪伴了她十来年的奴才们,心中百感交集。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她这里何尝不也是如此?吟雪走了,吴嬷嬷走了,竹墨走了,珊瑚走了,现如今连大管家方小柱也走了,可是同时她又迎来了徐嬷嬷,迎来了湛露、凝霜,迎来了她只闻其名却对不上脸庞的齐武,此时此刻又迎来了小青小红,噢不,她们不再是小青小红,从前的那个小青小红已经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 ... (天津) 第1774章 云雪 再是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此时一众奴才正低眉垂首等着她的吩咐,冰凝赶快将思绪收了回来,端起热茶压一压嘶哑的嗓子,/xshuotxt/com “今天我把大伙叫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儿。一来前些日子我出去了一阵,回来后一直在养身子,大过年的也没有跟你们好好热闹一下,相信齐公公已经按往年的惯例从府里给大伙儿请领了赏银,不过那是爷出的一份,我今天再单出一份,只当是借着二月二这个吉日为大伙儿讨个彩,也谢谢各位,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照看好小阿哥,照看好这个院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要各位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这第二件事情,就是给你们说一下,前些日子我又跟爷那里讨了个恩典,要了两个奴才来咱们院子当差,喏,就是她们,个子高一些的这个丫头叫云起,个子矮一些的这个丫头叫雪飞,她们都是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只是天生下来就不会说话,所以各位在当差的时候,多多帮衬一些她们,就像对待你们自己的亲姐妹那样,绝对不允许发生欺压凌辱的事情,如若让我知道了你们有谁偷偷摸摸地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要怪我到时候六亲不认,因为我今天已经把规矩给你们立下了,不守规矩的人就不要指望我能枉开一面、包庇纵容。” 冰凝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心中仿佛是被掏空了似的。既然她们不再是小青小红,既然王爷已经同意她来做她们的新主子,那么她就“自作主张”给她们起个新名字,从今往后,她们就是云起和雪飞。 这是出自汉代张衡西京赋的诗句:“度曲未终,云起雪飞,初若飘飘,后遂霏霏。”既然她们没有了动人的嗓音,没有了美妙的歌喉,那么就让她们的名字婉转动听起来,这是冰凝想要竭尽全力补偿她们的内容之一。 无论补偿多少都换不回来她们开口说话,但是无论多么艰难,总归还是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因此她要竭尽其全部所能,为求赎罪,为求心安,只要她在这世上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护得她们周全。 冰凝的话说完已经有好半天的时间,可是众人仍是呆愣愣地立在原处,不知道该如何表态。这两个哑巴丫环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她们主子亲自向王爷求来恩典,这可是怡然居的稀奇事呢!她们主子什么时候向王爷开口讨过恩典呢?好像唯一的一次还是年大小姐出嫁的时候讨过贺礼吧,事后还自掏银子补上了五千两的亏空,这一回竟为了两个小哑巴舍下脸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搞不清楚情况,但也不能对主子的吩咐无动于衷,还是婵娟最早反应过来,赶快开口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又新添了两个奴才,要不,您下次跟爷说说,一并把奴婢也讨来吧,奴婢一定待云起妹妹和雪飞妹妹像亲妹妹一样。” 婵娟虽然不是怡然居的奴才,但正是因为有她挑了头,众人这才醒过味来,纷纷说道:“多谢主子赏赐,奴婢一定待两个妹妹像亲妹妹一样。” ... 第1775章 分差 当众人纷纷表示要善待这两个新妹妹的时候,云起和雪飞除了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用不停地磕着响头来表达她们的感激之情以外,她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她们的年姐姐感恩戴德。就算是她们没有变作了哑巴,也是一样的说不一句话来。冰凝见状对月影说道:“你赶快将她们扶起来。另外,其它的人就先退下去吧,记得我对你们说的话就好。” 待众人退下之后,屋子里只剩下月影、湛露、凝霜和婵娟几个人,于是冰凝将云起和雪飞叫到自己跟前,一手拉着一个丫头,轻声地问她们:“喜欢我给你们起的新名字吗?” “嗯啊,嗯啊。” 两个丫头口齿不清地从喉咙中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生怕年姐姐听不清楚,两人又使劲地点着头,目光中满是感激之情。 “喜欢就好,这我就踏实放心了。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她是月影,不仅是我的贴身大丫头,还是咱们院子的二管家,以后你们要听她的吩咐,别看她嘴上厉害,心可软了,真真的一个刀子嘴豆腐心,待以后相处的时候长了你们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们。” “嗯啊,嗯啊!” 云起和雪飞两人再次一边狠狠地点头一边目光中满是感激。稍稍停顿了一小会儿,冰凝继续说道:“另外,今儿是你们头一天过来我这里当差,有些事情还不太熟悉,就由月影先带你们几天,教教你们咱们院子的规矩。至于差事呢,云起,你负责侍弄花草吧,雪飞呢,你就负责笔墨。原本花草和笔墨是由另外一个丫头负责,后来她受爷的提携,到别的府上高就去了,正好那个时候我因为生了场病,也不怎么养花写字什么的,也就没有再寻新的丫头。现在真是有缘份,老天爷将你们两个派到我这儿来,正好顶了那个丫头的差。你们都是聪明人,这些事情也不难,用不了两天就能自个儿当差了。 月影,你先领她们下去吧,把规矩教好,我这儿有湛露她们,你踏实去办这件事儿吧。” 花草和笔墨原本是竹墨一个人的差事,现在竟然要由两个人来完成,这两丫头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份,不但到了全府最好说话的主子这里当差,还是这么轻松的差事,若是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眼红嫉妒、不服不忿?再说了,她们只是个哑巴,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一个人怎么就做不来?越想月影越觉得奇怪,虽然她家小姐一贯都是个心慈面善之人,可是这一回实在是太反常,怎么看怎么反倒像是主子欠着奴才似的,这么宽宏大度! 尽管又是心存顾虑又是感觉不公,但是冰凝已经说出口的话,月影再是贴身丫环、心腹奴才也没有驳了主子的道理,因此她拿眼睛瞟了两眼云起和雪飞之后,无可奈何地对冰凝回复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带她们下去,您也多歇息,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月影不是一个擅长掩饰内心之人,她的那点儿心思冰凝全都看在了眼中。不过她也不想再解释什么,这是她想要补偿那两个丫头的众多内容之一,她想求得下辈子的心安。 ... (天津) 第1776章 巡视 王爷这一次随皇上巡视京畿河道水运情况,一走就是一个来月。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伴随圣驾的皇子阿哥阵容达到了空前的水平,所有的成年阿哥全部随行,不但有雷打不动的三阿哥和四阿哥,有风头正劲的十四阿哥,就连多年不曾受到圣上眷顾的十三阿哥,以及早早遭父子恩断义绝的八阿哥也全都赫然在列。这是自“一废太子”之后十来年的时间中从不曾出现过的景象。 对于皇上此番异乎寻常的安排,众阿哥全都是猜了又猜,想了又想,全都自以为是认为揣测出来真正的圣意。有些人认为他们的皇阿玛有意考验他们的才能,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骝骝,因此自己必须高度警醒,丝毫不得掉以轻心,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有可能成为胜败的关键因素,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投其皇阿玛所好的机会,比如四阿哥。有些人认为他们的皇阿玛使的是障眼法,免得被人识破了意属哪位阿哥是储君,所以才如会此兴师动众,鱼龙混杂,而自己才是那条龙,其余的兄弟都是鱼,比如十四阿哥。还有些人认为他们的皇阿玛不过是让各位阿哥多增加一些历练机会,多增长一些见闻,同时借机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而已,比如从来没有想到过储君之位与自己有任何关系的十五阿哥。 此次出行是视察京畿水运,是公务出行,因此各位阿哥们都没有带女眷随行,毕竟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当差,每一个都需要收敛一番,努力表现,以期博得他们皇阿玛的好感。 不过这只是表面文章而已,明媒正娶的三妻四妾是不能够堂而皇之地随行,于是各家各府的使唤丫头明显增多,对此众人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王爷和十四阿哥,他们不仅仅是使唤丫头没有明显增多的问题,而是一个使唤丫头都没有带上。 王爷是因为将婵娟派到了冰凝身边去服侍腿疾,虽然月影、湛露等人悉数被从王府调遣过来,但是他仍是觉得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好。十四阿哥则是因为翠珠受婉然牵连被责罚,虽然最终没有被落下那四十板子,但重罪虽逃,轻罪难免,否则也不好给众人一个交代,于是主仆两人被处以禁足三个月。现在三个月禁足期未满,虽然他早就心生悔意,毕竟被翠表服侍习惯了,突然间少了这个丫头在身边他是那么的不习惯,但最终他仍是只带了库布里这个贴身奴才伴驾。 这一行是自牡丹台风波之后,王爷与十四阿哥第一次共同办差。朝夕相处一个多月,抬头不见低头见,十四阿哥是焦虑,王爷是烦燥。 十四阿哥当然是担忧冰凝的境况,特别是得知年四嫂大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在府里,不知去向,行踪成迷,更是加重了他的负罪感。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前往牡丹台该有多好,如果那一天他识破了那个“阴谋诡计”该有多好,如果……,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再也没有任何“如果”。 ... (天津) 第1777章 对面 与十四阿哥焦虑的根源一样,王爷的烦燥也是因为冰凝,只不过十四阿哥是担忧冰凝的安危,而王爷的烦燥则是气恼冰凝的“移情”。/xshuotxt/com一想到她曾经芳心暗许之人竟然是他的十四弟,王爷的心中登时烦燥不已,还夹杂着一股一股浓酽酽、酸溜溜的味道。 幸亏冰凝不知道她所倾心之人是十四阿哥,否则的话……否则的话,他定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暗自地在心中狠狠地发了一遍毒誓之后,王爷郁结于胸的那股恶气总算是稍稍发泄出来一些,总算是能够缓口气了。 御前伴驾的差事之一是夜间轮值,这一天正好是王爷上差,十四阿哥下差,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到了一起。 “给四哥请安。” “起来吧。皇阿玛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一直是魏珠那个奴才在里面伺候,愚弟连皇阿玛的面都没有见到。” “那好,你先回去歇息吧。” “四哥,您这回……” “噢,时辰都快过了,我得赶快上差去了。” 王爷说完直接抬脚就走,将十四阿哥干干地晾在了一旁。实际上他是逃走的,因为他实在是无法保障自己的拳头何时会狠狠地如雨点般地落在十四阿哥的脸上,而这里是御前禁地,真若发生此等闹剧,岂不是自毁长城?所以他必须克制、克制、再克制!而克制情绪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有三十年,才只短短的十年光景,十四阿哥与王爷两个人之间的力量对比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当初他十四阿哥可是从来不用将他四哥放在眼中,有额娘的偏疼偏爱,什么时候需要费劲心机地揣度王爷的心思,什么需要小心翼翼地看王爷的脸色行事,又什么时候会如此低三下四地向他四哥放低姿态? 不到十年的光景,甚至还是在西北军功在握,成为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的情况下,兄弟两人之间的形势反倒是急转直下,他十四阿哥竟然要对王爷小心谨慎、谦恭顺从起来,这竟然是怎么了?是因为那个发乎情、止乎礼的仙女吗?是因为对未来局势的隐隐预感吗? 望着王爷的转身离去的背影,十四阿哥纵是有千言万语也是无从说起。上一次在永和宫门外的那一幕他不想再度重演,因为不管他说一千道一万,王爷都是四两拨千斤,装聋作哑、明知故问。既然根本就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结果,他何苦再重蹈复辙、自讨其辱。 终于,十四阿哥放弃了徒劳无益的低三下四,当他快步回到行宫中自己歇息的房里,立即对库布里吩咐道:“给爷备个香案。” “爷这是打算给哪位烧高香?” “菩萨。” “菩萨?” 半天没有得到主子的丝毫回复,眼看着十四阿哥面色不愉、神情凝重,库布里也不敢再多言语,悄没声儿地忙活起来,不多时香几、桌案等等统统置备齐全。于是库布里按照往常的惯例服侍十四阿哥沐浴更衣,然后只见他家主子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焚香祈祷。 夜色深沉,更鼓轻鸣,烟香袅袅,万籁无声,唯愿佳人,保得安平。 ... 第1778章 转性 二月二十日,圣驾回銮,一众人等浩浩荡荡返回京城。一路上王爷都在犹豫之中度过。回园子吗?他恨不能交接完差事就立即回园子,可是最终他却是回了府里。从正月初五开始陪冰凝在园子里呆了将近二十来天,伴驾出行又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是心中惦念冰凝母子,可府里一大家子人都眼巴巴地盼着他回去,没有爱情却还有责任,他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做不出绝情无义之事。 当王爷前脚才一回到朗吟阁,连口热茶都没有喝上,苏培盛后脚就立即前来禀报,将他堵了个严严实实。不过王爷倒是没有恼了这个奴才,毕竟一个来月不在京城,他也想早些知道府里的事情,于是立即应允了苏大总管。 “奴才给您请安了。” “起来吧。” “多谢爷!奴才这就给您禀报。” “你先别禀报呢,爷先问你,年主子那里什么情况?” “好着呢,年主子那儿好着呢。大前儿胡太医才去又给诊治了一回,连连称奇,直说没有想到好得这么快……” “噢?那她现在都能下地走动了?你在书信里怎么没说?” “这,这,还不太行……” “连地都不能下呢,这叫哪门子好着呢!” “爷请息怒,爷请息怒,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不到六十天……” “你倒是给自己摘得挺干净!” “回爷,奴才真是没有一句虚言,年主子虽然还不能下地走动,但精神好着呢,每日里有说有笑的,奴才原以为年主子一直清冷得很,不苟言笑,不大爱理人,谁想到,净会是这么一个活泼性子……” 苏培盛说的是实话,从前因为怡然居不得宠,他很少花心思在这个年侧福晋身上;后来得宠了,由于王爷一直驻扎在那里,他自是不敢贸然往前凑;后来又失宠了,既然没有了任何可利用价值,他当然是退避三舍,生怕引火上身;现在复又得宠,而且王爷不在京城,他苏培盛可是要抓住这个溜须拍马的大好机会,自是格外关心年主子的消息。于是这苏大总管特意向浴砚书屋派了个小苏拉,整日里专门留心观察后院的情况,随时随地向他通报任何风吹草动。这一留心不要紧,苏大总管没有料到那年主子哪里是他平日印象中的孤高冷傲的样子,正正相反,既活泼伶俐,又有情有义。怪不得爷会喜欢她呢!苏培盛这才恍然大悟。 听了苏培盛的禀报,王爷的心中则是终于一块大石头落到了地上,冰凝能够恢复活泼伶俐的性情是多么的难得!他想要那个用行酒令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冰凝,他想要那个用行衣令将他打得一败涂地的冰凝,他想要那个用燕子诗将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冰凝,退而求其次,哪怕是那个唱空城计的冰凝也好,哪怕是那个连破他三计的冰凝也好…… 王爷的思绪越飘越远,苏培盛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这年主子不是又得宠又得势了吗?怎么连恭维带马屁,爷的脸色就是不见变化呢?既然这张牌不奏效,那就另换一张! ... 第1779章 善后 苏培盛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大冬天的竟是要拧出水来,待掖好帕子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启禀爷,您吩咐奴才的那件事情,/xshuotxt/com” 随着苏培盛的话锋一转,王爷的思绪终是被拽了回来,于是抬眼望了望他问道:“全办妥了?” “是,全办妥了。那两个丫头已经在年主子那里开始当差了,年主子又给她们换了新名字,叫云起、雪飞。” “好!好一个云起雪飞,非常好!那个,年主子,她没有难为你吧?” “回爷,年主子倒是没有跟奴才不依不饶,只是吩咐她院里的奴才,不许欺负那两个丫头,待她们必须如亲姐妹,否则主子会六亲不认,严加惩处。” 云起、雪飞,他知道她会重新给小青小红起新的名字,但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两个名字。不用问他也知道,一定是出自西京赋中的“度曲未终,云起雪飞,初若飘飘,后遂霏霏。”其中的喻意他更是不言而明。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而她呢?不但主动替他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还待那两个丫头视若已出,更是送给她们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从前都是他为他的妻妾们收拾各式各样的烂摊子,现在竟然反了过来,冰凝要为他处理各式各样的善后事宜。成婚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不得不承认,冰凝总是对于身为侧室耿耿于怀,绝非娇情,而是确实有足够的能力,担得起嫡妻的重任,只是今生今世他注定是要亏欠她。 “老于头那里怎么样了?” “回爷,老于头也已经办利落了。您当初只说留书院,没说在府里还是园子里,奴才就暂且将他先留在浴砚书屋学规矩,再听候您的发落。” “他答应得挺痛快?” “回爷,都这个时候了,奴才还没听说过哪个人宁可要命根也不要命的呢!” 苏培盛说的是大实话,这也是他当初领了差事之后心中暗暗狂喜的原因之一,如此轻而易举的差事对他而言实在是小事一桩,事毕之后还能籍此邀功请赏,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而事实也证明,苏大总管的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响亮了。 那天,当老于头第二次被带到苏培盛的面前之时,大总管没有兜圈子而是直奔主题。 “老于头,你也知道,这里是王府,爷可不是一般的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四阿哥。所以,实话跟你说吧,你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想保命,你就得舍得了这命根子,才能进了府里当差,否则,府里是不可能留你这种人存在的,放你在外面那就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了!你可是仔细想好了!” “回大管家,小的,小的,还不曾娶妻生子,家里又是四代单传……” “你的意思是想命根了?” “是是是,是是是,还望大总管在老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你要命根就休想在府里当差,可是你若不在府里当差,又有谁能保证你不会投靠了新主子?” ... 第1780章 不才 被苏培盛一番威逼恫吓,老于头早已吓得体如筛糠般颤抖不已,除了“这,这,这……”/xshuotxt/com 苏培盛就知道这老于头不会痛痛快快地舍了他那命根子。管他是不是不曾娶妻生子,又管他是不是四代单传,遣散是绝对不可能的,杀人灭口王爷又做不出来这等心狠心辣之事,那就只剩下留府里,可是,他一个大男人,又想保命根,又不是当侍卫的料,天底下哪里能有这等好事?他需要再在这火上烧一把油。 “本总管是心慈手软之人,那就再给你交个底吧,如果你不在咱们府里当差,就只有死命一条等着你。想想吧,连命都没有了,那命根还有什么用?就这么说吧,你是要命,还是要命根子!” “要,要,命,命,……” “你是说,你还是想要你这条贱命?” “要,要,命,命,……” “小顺子!” “小的在呢!” 听到苏培盛喊自己的名字,早已将两碗哑药灌了小青小红,此时正在门外候着的小顺子应声进了屋来。 “小顺子,这个奴才,也一并把药喝了。然后,寻个师傅,去了势,养好了再领来见我!” “回大总管,去势师傅小的倒是认得几个,只是平日里去势的都是十来岁的娃娃,他这么一把年纪了,怕是不能把准……” “让你办差就赶快去,啰嗦什么!” “得嘞,小的这就去。” 小顺子应了差扭头找老于头领下去,谁想到那老于头竟然已经如一团软泥瘫倒在地上,不得已小顺子又喊了几个人进来一并将老于头架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老于头前世修了什么福,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十来天之后,去完势,养好伤,开始跟着高福在浴砚书屋学规矩。现在苏培盛前来向王爷禀报,也是想问一问这老于头将来在哪儿当差的问题。 王爷当然是要将这奴才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踏实放心,虽然他那张嘴是绝对不会再闯祸了,可是万一哪个院子再蹦出来个高喜、王喜、李喜、赵喜识破老于头的底细可就坏了。 “苏培盛,小武子那里的差事做得还好吧?” “回爷,小武子那里还好,毕竟年主子不在府里,那院子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看个家而已,立不了什么功,但也误不了什么事。” “那就好,当初派他过去之后,爷这里也没有再寻新的书僮,怕他做不来怡然居的差事,回到爷这里还能继续抄写文书,现在既然他那里的差事办得不错,爷就放心了。明天你给曹六儿说一声,就说是爷的吩咐,以后不做库管了,接齐武的差。” “那库管?” “爷记得钱大同会写几个字的,当初来的时候,为了磨一磨他的锐气,一直让他负责清扫,现在也磨了快一年多了吧?” “回爷,是的,还是前年腊月的时候过来的呢,如今都快三月了,有一年多的功夫呢。” “大同子去做了库管,让老于头去接他清扫的差事。” “奴才遵命,那个,您要不要给老于头赐个新名字?” “爷正要跟你说呢,以后就叫他熊不才!” “熊不才?” ... 第1781章 战略 十四阿哥在回京述职期间,受到皇上多次召见,有时候是与群臣一起,有时候则是单独密谈,但所有的主题都是围绕如何彻底解决准葛尔的叛乱。皇上有他自己的考虑,西北叛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勇追穷寇固然好,但战事耗时已经整整三年,战线又拉得很长,以疲师对顽寇,并不是上佳策略。相反,如果能够有一个相对缓冲的阶段,休养调整将更有利于下一轮攻势的发动。此外兵不厌诈,或许这个缓冲还能给敌手一个错觉,以为朝廷被吓怕了,而狂妄自大的结果必然是放松警惕,给清军以可乘之机。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为这种以退为进的战略,完全是一举数得的良策。 皇上能有这种考虑实际上完全是受了十四阿哥的影响,经过几次大大小小的会面商谈,十四阿哥将他的基本主张几乎全盘灌输给了他的皇阿玛,毕竟这是他在西北三年期间经历了或胜利或战败的无数个战役,用血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全部经验。由于他亲身经历了战事,对形势的分析,对时局的把握,比所有这些远在京城的朝臣们都清楚。 但是十四阿哥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仍是没能在朝堂中占据上风,有相当多的朝臣们即使没有亲历战事,不了解实际情况,仍是一味地贪图战功,自持是马背上的民族,能征善战,骁勇无敌,再加上此番打了大胜仗,更是情绪高涨,直言必须乘胜追击,杀他个片甲不留,否则刚刚取得的大好形势,就会拱手相让给敌手,贻误战机,罪责谁当? “罪责由朕担当!” 皇上通常都是多方听取意见,很少当众主动表态,此番公然站在十四阿哥的一边,自然是语惊四座。主战派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皇上金口一开,哪一个还能不识实务?于是面面相觑之后乖乖地闭住了嘴巴。可也有那不识相的,三阿哥! “皇阿玛,您不能被一些别有用心的逆臣贼子蒙敝了双眼!咱们满人什么时候怕过谁?岂能做这种临阵脱逃、通敌投降之事?” 诚亲王此番言论令众人初感震惊继而释然。这三阿哥平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可是,在关键时刻,总是语出惊人,出奇制胜!遥想康熙四十七年,一废东宫太子之际,正是三阿哥告发大阿哥胤褆使用“魇胜”巫术谋害太子胤礽。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大阿哥那么一个老谋深算、处心积虑的人,居然会阴沟里翻船,栽倒在这个书呆子三阿哥身上。毕竟,当时太子刚刚被废,人心惶惶,到底是大阿哥真的使用“魇胜”,还是这个“魇胜”被三阿哥成功地调包进了大阿哥的府邸,完全是一桩无头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是不管怎样,皇上是信了,大阿哥由此被圈禁,永无出头之日。 当时全朝上下,与其说对大阿哥“魇胜”太子事件格外震惊,不如更确切地说,是被三阿哥一举板倒了大阿哥的壮举震惊了:原来,连号称书呆子的三阿哥都心藏储位之争! ... (天津) 第1782章 朕意 “魇胜”之役,诚亲王有得有失,得于成功除掉了大阿哥,/xshuotxt/com现如今,在皇上都已经表明态度支持十四阿哥的情况下,诚亲王居然斗胆坚持主战,怎么不令众人在震惊之余,更添无穷玩味? 面对情绪激动、慷慨陈词的三阿哥,皇上沉思半响,坚定不移地说道:“有勇也要有谋,有谋更要有勇!朕意已决,你们都退下吧。” 朕意?皇上到底是同意诚亲王还是赞同抚远大将军?只一个朕意就直接令群臣退下,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是何朕意?可是皇上已经令人退下,谁还敢再继续赖在这里不走?无奈之下众人只得是糊里糊涂地行礼告退。 本以为这一次皇上还会像往常那样长久考虑、犹豫不决,谁想到短短三天之后,就从宫中传出了“朕意”:准葛尔问题久拖未决,再若多延,恐会生变,如若归顺,不失上策,宜先予致书策旺阿拉布坦,令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选派喇嘛位使,赉书前往招抚。 实际上“朕意”早早就已下定,只是皇上不想将三阿哥与十四阿哥之间因为主战或是议和的矛盾直接暴露在朝臣面前而已。当众人悉数退下,只剩下皇上一个人在东暖阁的时候,他的心情仍是久久不能平复。皇上当然知道三阿哥意欲何为,无非是不想十四阿哥一人独领风骚。 制止明争暗斗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确立储君人选,但皇上早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因为事态的明朗而将事态更加复杂化。其实朝中文武百官都与他一样清楚明了,二废太子之后十来年的时间里,经过对太子、对阿哥两大势力空前严厉的打压,反倒是令三、四、十四,这三位阿哥浮出水平,呈三足鼎立之势。三阿哥最为年长、师出有名、文采出众;四阿哥秉公执法、铁面无私,刚直不阿;十四阿哥能征善战,武功卓著。正所谓各有所长,各领风骚。只是,二阿哥作为东宫太子,遭两立两废,朕,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不多时,在三月底的时候,皇上下了圣旨,令抚远大将军启程回西北,继续主持军务。 如同此前的那个“朕意”一样,这一道圣旨的下达,满朝文武百官再度被惊得是目瞪口呆,心里的弯弯绕,左绕、右绕,就是绕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西北战事已经基本平息,军务也只是巩固边防、战后安抚、调停部落纷争等常规务,没有了真正的战事,只是和谈事宜,也需要安排十四阿哥亲自主持?实在是令人费解。 此外这几年,皇上随着年事已高,身体明显越来越不如从前,很多事务都悉数交由三阿哥、四阿哥两人代劳,谁也无法预测皇上的春秋会是在哪一天到来,西北距京城四千多里,人歇马不歇也需要至少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真若是储位意属十四阿哥,谁能保证近在咫尺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人宫闱兵变?那个时候,十四阿哥岂不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 第1783章 绸缪 正是由于那天在朝堂之上针对三阿哥的主战言论,皇上明明白白地用“朕意已决”四个字,将他驳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三天之后又发出了“招抚”的“朕意”,至此文武百官全都准确无误地理解了圣意,皇上分明这是给十四阿哥吃下了一颗实实在在的定心丸! 谁想到,一波才平一波又起,一颗“定心丸”才吃下,连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竟是连出奇招,一道圣旨就将十四阿哥重新派回西北,皇上如此“出尔反尔”,意欲何为? 不仅是文武百官,就是十四阿哥自己也是想不明白!此次皇上召他回京述职,不仅多次密谈,而且完全采纳了他的主张,就连身为“长兄”的诚亲王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信号!而且回京以来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每次与皇上讨论军务或是政务,从来没有流露出需要他重回西北的口风,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简直就是一记闷棍! 对于当前身处的形势,十四阿哥格外地清醒,这个时候再回西北,天高路远,鞭长莫及,谁能保证将来会是什么情况呢?虽然圣命不可违,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盘算和考虑。即使是胜券在握,也还要做到进可攻、退可守,更何况现在,面对如此扑朔迷离的局势,十四阿哥明白,未雨绸缪,他要为自己留出一条后路来!沉思良久,十四阿哥开口吩咐道:“库布里!” “奴才在!” “传爷的吩咐,将喜塔拉格格请到书院来。” “回爷,格格禁足期未满,此时传您的吩咐,奴才担心向管家要为难奴才呢。” “他若为难你,就让他直接来找爷就是了。对了,你再传爷的吩咐,翠珠也一并过来。” “奴才这就去办。” 不多时,婉然与翠珠两人双双来到了十四阿哥的面前。 “妾身给爷请安。” “奴婢给爷请安。” “好,起来吧。刚刚爷已经吩咐向二管家了,虽然禁足期未满,但是看在你们真心悔过,爷决定既往不咎,望你们好自为之。” “多谢爷的恩典。” “翠珠,虽然你现在是爷的奴才,但是从前你与喜塔拉格格也有主仆情分,现在爷需要格格去办一趟差事,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由你陪伴格格一同前往。” “回爷,奴婢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尽心竭力办好这趟差事,请您万万放心。” “好,这就好。你先下去吧,收拾收拾,做些准备。” “奴婢遵命。” 翠珠当然不想就这么退下,她担心十四阿哥为难她家小姐,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奴才,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万分担忧却又无可奈何地退下去。翠珠退下之后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十四阿哥仍是沉思良久而未开口,对此一贯心止如水的婉然不由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他们有缘夫妻一场,他们无缘心若隔山。此时面临这个破天荒头一次接手的差事,婉然不知道,自从有了湘筠之后就不曾再有半点交集的两个人,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能够将他们再度纠结在一起。 ... (天津) 第1784章 两地 王爷随皇上巡视京畿水运回来之后开始了王府、园子两头跑的日子,由于打算从今往后在园子里与冰凝单过,远离府里的是是非非,所以他倒也不担心这个独房专宠会为冰凝招致祸端。女眷们分居两处有效地减少了争风吃醋的可能,但是爱情不能做为逃避责任的借口和理由,于是王爷开始了辛苦的两地奔波。 巡视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差秦顺儿来了一趟园子,向年侧福晋传了他的口信,大致意思是他今天随圣上回了京城,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所以不来园子了,同时要她好好休息,不可操劳过度云云。 以冰凝的聪慧当然知道他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安抚。临行之前他特意将高福留在这里供她随时差遣,生怕她一个人在书院生活不习惯、不方便,有高福在会令她安心许多。现在即使传一个普普通通的口信居然派了秦顺儿过来,十足的“杀鸡动用宰牛刀”,以致此时他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把能够给她的东西全给了她,她还计较他永远都不可能给她的那些东西干什么?自寻烦恼吗? “秦公公,你传的口信儿我都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爷那里没人伺候呢。” “爷让奴才问问,您的……” “这不是已经不用天天躺在床上了吗?挺好的呢。” “爷还让奴才问问您,这儿有什么事情需要府里调配的,奴才……” “不需要什么了,全都够呢。” 秦顺儿知道他们家爷的为难之处,所以才会在他临来园子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也知道,这年侧福晋定是会这样回复他。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奔波在两个主子之间,既想将王爷话中的关切、愧疚之情准确地传达过来,也想将年主子的感恩戴德传达回去,让他们家爷的心中好生宽慰一番,只是这年主子怎么总是这样一副冷清的模样? 四天之后王爷才来到园子,而且他来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三更天都已经到来。他也想早些过来,可是紧赶慢赶仍是拖到了这么晚,不过在来之前他就决定好了,无论多晚,哪怕是到了四更天,他也必须过来。为了不影响冰凝的休息,他事先并没有派人过来传话,当他进到书院之后,没有更衣,没有喝茶,更没有歇息,而是直接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后院。 当冰凝听到屋外婵娟向王爷请安的声音才知道他连夜赶了过来。由于知道他回了京城,由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因此自从秦顺儿前来传他口信的那天开始,每天晚上她都不敢将发髻散开,不敢将中衣换上,更不敢躺下沉睡, 当王爷从婵娟口中得知冰凝还没有歇息的时候,惊讶之余顾不得多说赶快推门进屋,从半开的里间屋门望去,见到的是轻施粉黛、斜倚床榻、仪容姣好、端庄得体的冰凝。 “妾身给您请安。”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歇息?” “妾身整日都在歇息养身子,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就不困呢。” “爷没让人过来传话,就是怕你等,谁知道……” ... 第1785章 亏欠 王爷怎么可能相信冰凝那个“白天睡多了”/xshuotxt/com他之所以没有派人提前过来传话,就是担心冰凝因为提前得了口信从而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处于等待的状态,他不想她这样,可是很多的事情他根本无法有效掌控,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过来,怎么敢“轻举妄动”?然而王爷万万没有料到,她岂止是一整天的时间在等待,她已经整整等待四天了,自从她知道他回了京城的第一天开始。 原本他就万分愧疚,此时面对这个妆容一丝不苟,脸色苍白、面带倦容的冰凝,简直是比被她骂上一顿还要难受。不用想他都知道,福惠阿哥的点点滴滴她都要亲力亲为,怎么可能白天的时候因为闲呆着而睡多了呢? 虽然他非常想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但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她不需要道歉,因为心中的爱,不需要道歉。 “这些日子养得如何?听苏培盛说还不能地呢,是吗?” “回爷,好得很多了,妾身原是想下地的,可胡太医看过后还是说要再等等,唉,等得妾身都要急白了头呢。” “呸呸呸,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说这种话!来,爷看看月影每日里按摩得怎样?” 王爷一边询问一边伸手掀起被角想要看一下她的两条腿是不是一样的粗细。冰凝知道他是关心她的伤情,可是他却偏偏拿月影来说事,令冰凝陡生担忧,怕他将她腿伤未能尽快好转的原因归责到月影的头上,认为是月影伺候得不周的结果。因此在他的胳膊抬起的一刹那,冰凝情急之下赶快伸出手去按住他的手腕,然后她才猛然间注意到,她牢牢抓住的,不仅仅是他的手腕,还有手腕上的那些或深或浅的“万箭穿心”。 那天他说是射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手腕,面对如此蹩脚的谎言,冰凝怎么可能相信?可是她没有当场拆穿,只明知故问了一句话“痛吗?” 此时“万箭穿心”的硬痂已经脱落,只留下浅白色的印痕。冰凝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轻轻地、一个一个地抚摸过去。“万箭”太过夸张,只有屈指可数的十二箭,上下各六枚,整整齐齐的两排,保持着小小的弧度,位居中间的那四个,最大、最深。 “箭痕”却不算夸张,虽然已经愈合,却是留下皱皱巴巴、极奇丑陋难看的疤痕。忽然间王爷只觉得手腕上一阵清凉,低头一看,原来其中一枚“箭痕”上晶晶透亮,是因为汪着一滴水,不用猜他也知道,这是一滴泪水。 他任由一滴滴的泪水注入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箭痕”之上……,最终每一枚“箭痕”都未能幸免,最终一滴滴的泪水汇聚成片,继而顺流而下落入他的袖臂,将整个胳膊都湿透,冰冷肌肤,可是心中涌上来的却是丝丝温馨:永远都是他亏欠她的,终于,也有能让她亏欠他的东西了。原来被别人亏欠的感觉,竟然是这么的美好。 ... 第1786章 来帖 这一天,王爷刚刚回到府中,就见苏培盛与雅思琦两人将他严严实实地堵了个正着,很久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双双同时出现在书院的情况,想必是他们早早约好了要来见他,一想到这里,王爷立即点头同意应允了两人。 “妾身给爷请安。” “奴才给爷请安。” “都起来吧,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劳烦到你们两人?” “启禀爷,今天十四叔的府上递来拜帖,是给年妹妹的,妾身不敢私自做主,还请您明示。” 雅思琦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示意苏培盛,苏大总管早就会意,立即将那拜帖双手呈到王爷面前。 十四府的拜帖给冰凝?这是什么情况?她跟老十四不是没有任何瓜葛吗?怎么明目张胆地递上帖子了?王爷满腹狐疑地接过帖子一看,当即脑袋嗡地一声,因为那帖子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了!曾经,他是多么仔细认真地研读过,曾经,他又是多么小心谨慎地模仿过,因此再度见到这中规中矩不甚出挑,但却是烂熟于胸的字迹,他就是闭着眼睛都能够知道,这是婉然写来的帖子。 冰凝的书信曾经是他重点监控的对象,直至蜜月期开始之后,他才完全放弃了拆封验视。虽然他不再检查她的书信内容,但是苏培盛仍是克尽职守地向他汇报年侧福晋每一封家书的来龙去脉,因此当今天收到来自十四贝子府的拜帖之后,苏培盛如临大敌般高度警惕起来,由于王爷也不在府里,于是心情极度忐忑的他先跑到霞光苑禀报一番。 雅思琦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若说婉然在西北与冰凝书信往来倒也说得过去,现在人在京城呢,更何况才刚刚发生了牡丹台风波,正是两府关系极为微妙之际,从前唯恐避之不及,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突然如此高调起来了? 与雅思琦、苏培盛一样,王爷对于来自十四贝子府,来自婉然的拜帖百思不解。十四阿哥不是最忌讳婉然与雍亲王府有什么瓜葛吗?冰凝不是最忌讳娘家人的私相往来吗?怎么婉然还会铤而走险,触犯大忌? “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 “回爷,没有了。” “没有你们就下去吧,爷这里还有些别的事情。” “那信?” “一会儿你个差小苏拉给年主子送过去。” “送过去?您不?” 王爷一句话差点儿闺怨苏培盛的眼珠子惊出了眼眶。他从前怎么对待这些书信的,苏培盛自然是最为清楚,有一回秦顺儿手脚不够干净利落,火漆无法复原,急得直向他讨高招儿。他苏大总管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在这件事情也是束手无策,气得朝秦顺儿破口大骂一顿之后,只得是硬着头皮向王爷请罪。大大出乎意料,王爷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烧了!”如此轻松地躲过一劫,秦顺儿自是感激涕零,苏培盛却是从中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因此年主子虽然很得宠,但是一来由于王爷天天驻扎怡然居,二来是不是真得宠还两说,行事极为谨慎的苏大总管最终没有贸然地往这个侧福晋跟前凑。 ... (天津) 第1787章 传信 就像上一次轻描淡写地回复“烧了”一样,这一次王爷仍是轻描淡写地回复了苏培盛,但却没有接手拜帖,而是直接吩咐送到园子去,没有盘查,没有验视,难道说是因为当着大福晋的面怕走漏了消息而故意这么说的吗? “回爷,奴才这就差小顺子给年主子送信去。” 苏培盛用的是暗语。王爷吩咐他差负责送信的小苏拉去办差,而他苏培盛则指名道姓差小顺子去送信。小顺子何许人也?伺候家法的奴才!各种手段都是一等一的高明,不过就是个拆信验视,绝对会比秦顺儿的手脚做得干净漂亮。 面对苏培盛异乎寻常的积极举荐,王爷却是皱起了眉头,不过就是送个信,居然要动用小顺子,王爷如此聪慧之人自然明白这个奴才意欲何为。 “小顺子什么时候跑外差了?” “他,他这不是闲着嘛,奴才怕他闲得长毛儿。” “哪儿那么多废话!他就是闲得长毛儿也老老实实在府里候着!那个,高福呢!” “奴才在。” 在门外候着的高福一听王爷叫自己,赶快应声进了门来。 “高福,你这就去园子一趟,给年主子把这封信送过去。” 王爷知道苏培盛误会了他的意思,可是当着雅思琦的面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这主仆两人只得是一番暗语说来说去。一个再三表示直接送信,一个总要七绕八绕,最终王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没脑子的奴才能气死他,这脑子太多的奴才也是能气死他。担心苏培盛脑子太多把事情弄得太过复杂,王爷立即决定不经过苏培盛之手,直接派高福跑一趟。 当冰凝接过高福递上来的十四贝子府的拜帖,看到婉然那熟悉的字迹,登时心惊肉跳起来!姐姐难道忘记了她们之间的约定吗?她们两人都身在京城,消息也不闭塞,怎么还会互通书信呢?这封信出十四贝子府的时候应该已经被拆开验视过了,进雍亲王府的时候怕不是也被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吧。 因此冰凝根本没有去看火漆,直接就将拜帖拆开,婉然那中规中矩的小楷直接映入眼帘:“临别在即,望择日姐妹相叙。” 冰凝当即如五雷轰顶!“临别在即”,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要临别?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十四叔这是要将姐姐发落吗? 既然这信是经过了十四贝子府和雍亲王府两道关卡层层检查之后才到了她的手上,想必王爷已经知晓并默许了她们姐妹相见,否则这封信不会给她送到园子来,而且更不会是高福亲自送来,随便一个小苏拉就可以了。 “知道”了王爷的态度,又是担心婉然过没一两天就离开了京城,冰凝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就见到婉然,于是赶快吩咐雪飞准备笔墨,她要立即回帖,早日见到姐姐。 当冰凝被月影和湛露搀扶到书桌前急急写就了回帖之后,又茫然不知所措起来。她能差谁送帖子呢? ... (天津) 第1788章 回帖 冰凝现在寄居在浴砚书屋,来自怡然居的奴才里除了月影等一众丫环嬷嬷之外,没有男丁,自是无法承担起送信的差事。浴砚书屋倒是男仆成群,可是那些人全都是王爷的奴才,她虽然贵为主子,但更是知道轻重深浅,身为一个后院女眷怎么能够随意差使那些奴仆?万一耽搁了王爷的公务该当何罪? 就在冰凝犹豫无助之际,高福似乎看出来她的困窘,于是在一旁小心翼翼却是好心好意地提醒道:“启禀年主子,奴才一会儿要回府里给爷回话,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奴才效劳的吗?” “临别相叙”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而且婉然的拜帖能够送到她的手中充分说明这一次的书信往来得到了来自王爷和十四阿哥双方的默许,那么姐妹相见也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思及此,面对高福的主动请缨,冰凝虽然底气不足但仍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高公公,如若您没有别的差事的话,可否劳烦您回府的时候将这封信捎回去?” 接照常规流程,所有进出王府的信件都需要首先交至负责信差的小苏拉手中,小苏拉每日汇集一次再上交苏培盛审查,当所有的信件全部经过苏培盛这道手之后才能或流向封皮上写明的目的地,或被就地销毁。这也是冰凝没有任何顾虑就写了回帖的原因,反正婉然的拜帖送来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层层审核,她的回帖发出之前更会遭到彻底的盘查,反正她一贯都是行得端做得正,没有行任何见不得天日的勾当,于是冰凝“理直气壮”地写了回帖。她唯一底气不足之处仅仅在于私自动用了高福而已。 高福以“举手之劳”将年侧福晋的回帖直接带回了府里,并按照常规流程直接送到信差那里,信差又按照常规流程在傍晚时分将一天之中积攒下来的十余封信件统一交到苏培盛的手中。当苏培盛见到冰凝写给十四贝子府的回帖之时,登时犯起了犹豫。 响午时候因为那封来信王爷有些动了气,直接差高福去办差,将他干干地晾在了一边,现在年侧福晋竟然这么快就写了回帖,还要不要按平日的规矩送到王爷那里去审核?真是不想再去捅那个马蜂窝了,凭白无故再惹一顿骂。 虽然当初来信的时候他无法根据帖子封面的笔迹推测出写帖之人,但肯定不是十四阿哥,那位爷的笔迹他是认得清清楚楚,绝对错不了,此外十四阿哥身为小叔子也没有给嫂子写拜帖的道理。不过这也难不倒苏大总管,不用猜他也知道,但是能够在两府之间公然往来信件之人除了那个婉然应该别无旁人。 别人不知道来龙去脉,他苏培盛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这位喜塔拉格格不但是侧福晋真正的娘家姐姐,而且还是王爷的旧相识,身份如此特殊又是在十四阿哥即将启程返回西北的节骨眼儿上,难道说王爷这是在假借侧福晋的名义与婉然暗地联络?否则怎么会派心腹奴才高福亲自前往送信?或许高福压根儿就没有去园子,只是出城转了一圈儿就回来了! ... (天津) 第1789章 心慌 苏培盛被他这个“突然发现”惊得差点儿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继而狠狠地朝他那个大胖脑袋结结实实地捶了三拳!怪不得爷无论如何也不肯开拆检查,自己怎么这么糊涂没脑子!幸亏没派小顺子上手,否则还不得被爷扒层皮?越想越是后怕,越想后脊梁越是冷汗哗哗地流,此时苏大总管只有万分庆幸躲过一劫,于是立即将冰凝写就的回帖又退回了信差,一边急急地吩咐道:“赶快,把这个帖子赶快送到十四贝子府去!千万别耽搁了!” 自从高福走了之后,冰凝是盼星星盼月亮,急得茶不思饭不想,连福惠阿哥在她身旁都无法令她集中精力。这可是多少年来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特别是当她与王爷的关系越来越好之后,甚至开始隐隐担忧起来,果不其然,人质事件直接导致了两个人的黯然分手。现在才刚刚经过牡丹台风波的劫后余生,又得到姐妹相见的巨大恩典,冰凝不知道这是苦尽甘来还是福不双至。 就这样,冰凝开始了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日子,甚至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既想见到朝思夜想的姐姐,又害怕这其中隐藏着陷阱与阴谋,既自我安慰姐姐不会陷害她,又担心重蹈复辙将王爷再度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生以来,冰凝第一次急切地盼望他能够来到园子,来到她的身边,亲口告诉她,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是知晓的,也是他应允的。可是直到天已大亮,烛火燃尽,冰凝终是绝望地意识到,他是不会过来了,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陪伴在他的皇阿玛身边。由于冰凝在回帖中与婉然约定今日在园子相见,因此她必须自己面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切,不管是福是祸,她唯有独自承受。 当冰凝怀着一颗慌乱不安的心苦挨到响午的时候,忽然听到湛露前来禀报,十四贝子府的喜塔拉格格前来拜见。一听到婉然如约前来的消息,冰凝那一颗心慌乱不安的心总算是稍稍踏实下来,姐姐能够如约前来至少说明这件事情还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总还有可信的地方。于是她立即吩咐道:“月影,你和婵娟赶快去前头迎一迎格格。” “小姐,那您这里?” “让湛露留下来准备茶点,另外不是还有凝霜嘛,有她们两个就足够了。咱们这里的奴才们,格格可是只认得你一个人,如果是脸生的奴才去迎,我担心格格会不自在,另外婵娟一直在书院里当差,比你们几个熟悉规矩,不会办错差。所以由你们两人去迎格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那奴婢先过去了,您只吩咐湛露她们当差就行了,千万别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 “你还啰嗦什么,赶快的吧,别一会儿格格都进了院子了,还不见你们的人影儿呢,那得多失礼啊!” 果然不出冰凝所料,月影和婵娟才退下去没一会儿功夫,冰凝的房门就又被打开了,出现在她眼前的,不仅有她日思夜想的婉然姐姐,竟然还有湘筠,还有翠珠! ... (天津) 第1790章 应约 婉然没有料到冰凝会这么快就回了帖子,妹妹一贯都是小心谨慎之人,这一次行动竟然这么快,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既然冰凝这么聪慧的人都认为没有任何问题,她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疑虑,从来她都是极为信任冰凝,于是婉然按照回帖上约好的时间,带上湘筠小格格并由翠珠陪伴来到了园子。 一行人刚刚到园子大门口就有一个管事儿,两个家仆两个嬷嬷上前迎接,毕恭毕敬地指引她们一路前行。婉然只来过园子一次,就是发生了牡丹台风波的那一回。虽然那一次前来已是傍晚时分,又不熟悉情况,但是今天这个第二次造访,婉然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因为从园林布局来看,她可以非常肯定地说,这条路绝不是通往后宅女眷的院子,只有一家之主的院落才会坐落在这个位置!难道是王爷故伎重演要见她吗? 不可能的!她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测。不管他们拥有过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恋,也不管他们在彼此的心中给对方留下了多少甜蜜而苦涩的印记,这一切全都自从她嫁入十四贝子府开始,他们就必须理智地形同陌路、咫尺天涯!这是一条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跨越的鸿沟。既然不能天长地久,既然彼此曾经拥有,那就让对方永远地活在各自的心中,就足够了。 十年了,她知道,心中的那份情,依然还在,无论是他,还是她,虽然只能深埋在心底。偶尔,她也曾经伤感后悔,不过那些伤感与后悔只是偶尔,只是一个闪念,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是在不停地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与王爷最终修成正果。这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否则冰凝这一辈子的幸福都要葬送在自己的手中,她就算是赢得了王爷的宠爱又如何?眼看着冰凝被打入冷宫她还能够独自快乐吗? 直到婉然离开京城的那一天都未能看到她被迫无奈牺牲的成果,冰凝与王爷的关系仍是不好不坏,更糟糕的是凝儿还失去了悠思格格。背负沉重心理负担的婉然在西北转战的三年间,时而听到妹妹得宠的消息,时而又得到妹妹失宠的消息,弄得她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在那孤苦寂寥的日日夜夜,是她与王爷在塞外草原短短相处五个月的点点滴滴支撑着她度过每一个日出与日落。每当婉然的脑海中浮现出她与王爷曾经的无尽甜蜜美好却又短暂而灿烂的幸福时光,无论是刻意躲避还是最终牵手,无论是夜游星河还是悬崖遇险,她总是会陷入无以自拔的伤感和浓浓的哀愁,或许还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悔意,只是理智令她及时刹住了后悔的马车并严厉地告诫自己,只要拥有的这些美好记忆供她一生享用就足够了。 婉然以为她可以这么心止如水地这十四贝子府里尽一个格格的职责,苦度余年,终老一生,因为她早已是心已死去,人已枯尽。可是,当她随十四阿哥一行刚刚回到京城之际,就迎来了穆哲的当头一棒,将她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圣殿瞬间击垮。 ... (天津) 第1791章 惊闻 那是他们从西北回京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按照惯例,婉然早早前去穆哲的院子请安,几个小福晋、几个格格、侍妾,大大小小也有十来个女眷全都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以往她们都是各请各的安,各走各的路,但是这一天情况特殊,这是随十四阿哥一同赴西北的女眷们三年来第一次给大福晋请安,也是三年来,十四贝子府的女眷们第一次齐聚一堂的时刻,因此穆哲让先行请安完毕的女眷们都留下来,一起聚一聚,聊聊家常。 好不容易等到人都到齐了,穆哲足足实实地拿起了一家主母嫡福晋的派头和气势。 婉然以为还跟以前一样,不过是带着耳朵静听而已,到时候只要哼哼哈哈地应付几声就算完事儿了。 只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时隔三年,她在京城迎来的第一个清晨,带给她的不是阳光灿烂、故土温情,而是沉重的打击,绝不亚于她嫁入十四贝子府的那一晚。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闲聊天,由于现在从表面上看只有塔娜最受宠,实际上却是翠珠最得十四阿哥的心,而翠珠又是婉然的旧仆,因此去了西北的这三个女人中,倒有两个都是穆哲的心头之恨,虽然大部分的女眷都是留守京城,穆哲大谈特谈的这些情况她们全都知道,但是穆哲仍是将所有的人全都留下来旁听这一场她对塔娜、完琦和婉然三个人唱起的独角大戏。 戏文很简单,无非是这三年来,她一个人操持十四贝子府是如何的不易,没有当家男人的日子是如何的艰难,自家爷的好处她是一点儿都沾不上,隔三差五地还要进宫陪德妃娘娘,兢尽孝道,等等等等。 婉然是个耳根子极软之人,穆哲才几句话就说得她不由自主地惭愧起来,仿佛她们三个人去西北都是跟着十四阿哥享清福似的。 就在婉然自责惭愧之时,突然间就听到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几句话。 “娘娘知道四嫂烦心,有事儿没事儿,总让姐姐去陪陪四嫂,宽宽心,可是,这也不是姐姐能解决的事情呀!要说那四哥,啧啧,真是没看出来,这么多年了,那么冷面冷情的一个人,居然能做出那种事情,不过就是个侧福晋嘛,居然能宠到天上去了!大伙儿可都这么说的呢,起初我还不敢相信,后来亲自问了四嫂才知道,果然真是有这么回事!你们猜怎么着,算了,算了,你们肯定是猜不出来,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四哥最后直接搬到人家的院子里住去了!真是闻所未闻!都说四哥的府里规矩大,要我说,还不如咱们贝子府懂规矩呢,最起码咱们家爷可是从来没有搬去哪个姐妹的院子啊!你们说四嫂能咽得下这口气嘛!唉,四嫂也是,平日里就是太慈悲了,对四哥不敢说,对那个小小的侧福晋竟然也还是什么也不敢说,天天憋闷在肚子里,这还不得憋坏了身子?哎,对了,婉然妹妹,那个侧福晋四嫂你应该认得的,去了几回四哥的府上,她可是都坐陪过呢。”... 第1792章 发难 猛然听到穆哲提到四哥,婉然的心仿佛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可是还不待她缓过神儿来,穆哲就以密集的炮火向她发起了猛攻,枪林弹雨铺天盖地般倾泻下来,令婉然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不要说还手之力了。 那是王府后院争风吃醋的事情,跟她们十四贝子府有什么关系?在坐的一众女眷里,只有穆哲最为清楚婉然的底细,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保善家的喜塔拉格格,而是年家的大小姐!那么穆哲如此热衷于别人府里的家长里短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狠狠地打击她报复她,那么她可以极为肯定地回复穆哲:你成功了。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对于婉然与冰凝姐妹两人来讲,王爷永远都是不可言之一字的雷池禁区。于公,会落入年家姐妹暗地勾结构陷他的阴谋诡计之中,于私,会落入婉然横刀夺爱两妯娌争宠的皇家丑闻之中。 婉然清楚地记得,当她离开京城之前赴王府参加饯行宴的时候,王爷与冰凝两人的关系还是既不好也不坏,她还在隐隐担忧失去悠思格格的凝儿将来可怎么在王府立足的问题,现在看来,她实在是杞人忧天了,他们不但冰释前嫌,更是亲密无间! 可是这不是自己最乐意看到的结果吗?这不是她日日夜夜在菩萨面前虔诚祈祷得到的回报吗?可是为什么,她还会心如刀割? 不管她的心怎样血流成河,也不管她的心被割为怎样的碎片血,穆哲正在以一副挑衅的姿态向她发难而来,就算是猝不及防,就算是震惊慌乱,婉然还是要站稳阵脚。 “姐姐,妹妹这几年一直在西北,不太清楚四哥府里的什么事情。” “怎么可能?虽然你人在西北,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大热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么大的事情能没有人告诉你?” “妹妹确实不知。” “唉,也是,当初你差点儿是要管四嫂叫了姐姐去的,想必是不管那大四嫂,还是小四嫂,都避讳着你,不好意思讲吧。” “福晋,妹妹现在既然已经称您姐姐了,还关其它什么人的事情?” “哟,妹妹急什么,瞧瞧你这急脾气,就是在西北呆了这三年了,也没有改一改?姐姐这不是因为念着咱们姐妹的情分,才跟你念叨几句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妹妹就此谢过姐姐。” “不用谢了,咱们姐妹之间,还客气什么。噢,对了,也就是你去西北这三年,才一晃眼的功夫,你都有了两个小外甥了,这个你也不知道?唉,只可惜呀,头一个才半岁就没了。所以说呢,老天爷是公平的,你得到了多少,就得还回来多少,哪儿能天底下的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去?” “姐姐,再怎么着,这也是小四嫂的伤心事……” “哟,她是伤心事,那四嫂就不是伤心事?姐姐我还得见天着去陪四嫂,我招谁惹谁了?哎,你还真挺替她说话的呀?怎么不说多多体谅一下我的辛苦,还净替别人是姐妹呢。不过,咱们十四贝子府好像也没有亏待你呀,你怎么胳膊肘净往外拐呢?” ... (天津) 第1793章 心伤 穆哲步步紧逼,婉然节节后退,可是她的退缩与忍让并没有换来穆哲的偃旗息鼓,相反却是变本加厉的“乘胜追击”!她自己受尽这些屈辱就算了,为什么要将无辜的冰凝也牵连进来?凝儿,那是一个多么天真无邪、冰清玉洁、惹人爱怜的人儿,可是在大福晋的口中竟被描绘得如此污秽不堪!难道说就因为穆哲是嫡福晋,就有资格如此公然地诋毁她的凝儿,欺负她们姐妹吗? “姐姐,妹妹知道您这三年来是多么的辛苦,操持府务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妹妹在西北也是尽心尽力服侍爷,不是去享清福了。” “噢,姐姐自是知道你没有去享清福,服侍爷也是挺尽心尽力,只是,我怎么发现爷好像也不缺你这一个半个的格格呢。按说,你进府里少说也都七年八年了吧,怎么除了湘筠小格格,就是不见你再有什么喜事传出来呢?知道的人明白是你服侍不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大福晋欺压你们呢。” “……” “哟,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又是尽心尽力,又是没享清福,这会儿哑巴了?” 穆哲的冷嘲热讽她听得多了,她是带着与王爷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嫁进这贝子府里来的,她的心就已经死掉了,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争宠拔尖”这四个字的存在。为了息事宁人,她从来都不会与穆哲面对面地起冲突,无论大福晋说什么,她只当那是一只蚊子在乱嗡嗡而已,从不予理睬,忍辱负重、甘苦自知。 只是这一次,穆哲的话,就像是一条皮鞭,把她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抽打得血肉模糊。不仅仅是因为无辜的冰凝受到恶意攻击,还因为第一次得到了王爷与冰凝两人情投意合的确凿消息。遭遇双重打击的婉然就像一只折翅的云雁,连天涯独行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此时此刻,婉然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十年前塞外遇险的那个黄昏,当她坚定地说出“玉盈谁也不嫁”的那句话后掉头就走,当他灰头土脸、遍体鳞伤地追上她,像一座高山般无言矗立在她的面前,她深深地体会到他那不苟言笑、严肃冷峻的外表下,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深情而执着的心。 这是一颗曾经为只为她蓬勃跳动,只为她欢喜关爱,只为她忧伤悲苦的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下任何有关她的哪怕是一点丁儿的东西,早已经被她最为亲爱的凝儿挤压得毫无立锥之地。 这是一颗为她守候了八年的心,即使被迫“从此萧郎是路人”,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原以为这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却是敌不过才只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婉然心中的伤痛无以复加。虽然她早就有这样的预感,凝儿是那么聪慧可人、心灵手巧的一个人儿,王爷怎么会不喜欢、不宠爱呢?而当事实终于证实她的预感是多么正确的时候,她知道这是老天爷在对她贪心的最严厉惩罚。 ... (天津) 第1794章 进园 当婉然在嬷嬷的引导之下行至浴砚书屋的大门口的时候,当她的双眼停驻在“浴砚书屋”那四个遒劲大字的时候,突然间,她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她的眼睛被如泉涌般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是他生活的地方,留下了他全部的印记。面对匾额上的大字,即使闭上双眼,那泉涌的泪水仍是汩汩地流淌不息。她的锦匣中珍藏着他写来的上百封信,虽然因为模仿冰凝的笔迹而非他真正的墨宝,然而她却仍是如获至宝,珍藏至今,即使是前往西北的这三年里,仍是带在身边,须臾不分。 这是他的园子,凝聚了他全部心血与雅趣的地方,第一次,她能够置身其中,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他的点点滴滴,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他所钟爱的檀香味道。从前她对檀香味道没有一丁点儿的喜好,可是自从他走进了她的心中,檀香竟然成了这世界上最迷人最芳香的味道。 迷迷茫茫之间抬阶而上,跨过高高的院门,她的眼睛已经不知道该看向哪个方向,她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储存这些美景,她的呼吸不知道该如何有效运行以免窒息。 也许,这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机会,有幸徜徉在他的世界里,她想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把这里所有的一切全部牢牢地印刻在心间,永生不会忘记。 “奴婢给喜塔腊格格请安。” 两声脆亮的请安将沉浸在王爷的世界中的婉然叫醒,她应声望去,只见那个眼熟的丫环是月影无疑,另一个脸生的丫环当然是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格格请随奴婢这边走,我家小姐在后院恭候您呢。” 穆哲所言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耸人听闻,更不是肆意诋毁,王爷搬到冰凝的院子算什么,现在冰凝竟然在书院安家落户,整个京城能找出第二个吗?这哪里是宠到天上,简直是宠得没有边。王爷是多么的循规蹈矩、恪守礼法,能够为了冰凝而不惜自食其言,亲手毁掉这些陈规旧律,可见他对凝儿的这份爱情是多么的深真意浓。 凝儿,姐姐真心真意地祝福你,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却是因为姐姐而迟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凝儿,姐姐真心真意地羡慕你,绝无半点妒忌之情,有夫君如此宠爱,此生足矣。 “月影,我问你,你,你家小姐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回格格,奴婢也不大清楚,当奴婢被调派过来的时候,小姐已经在这里安顿了。” 月影不想冰凝被王爷冷落的事情传到婉然的耳朵里伤了她家小姐的面子,于是真真假假地打起了马虎眼,装作一副对此前事情概不知情的样子,却是令一旁的婵娟对这两人的对话心生疑虑:怎么十四贝子府的喜塔腊格格对月影说话怎么一副主子的口气?这月影也是怪,明明知道她家主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会推了这么个干干净净?这两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说喜塔腊格格是十四贝子府的人,月影在小心提防她? ... 第1795章 重逢 自从在十三府参加五阿哥的抓周礼之后,七年来,*xshuotxt/com当心惊肉跳了一天一夜的冰凝见到房门开启之后,随着月影一同出现的那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之时,再也顾不得将会有什么样的阴谋与陷阱在等待她,再也顾不得还有那么多的奴才在场会令她仪态尽失,再也顾不得腿脚不便伤未养好,顾不得原本倚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小心恭候,此时仅凭未受伤的左腿便急急忙忙地站起身来,却又苦于受伤的右脚将她牢牢地圈禁在这里不能再向前迈任何一步。婉然见到正在起身的那个人,不是她的凝儿还能是谁?于是急得三步两步就冲上前来。 “凝儿!” “姐姐!” 两个人全都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现在听来竟然是这么地亲切,又是那么地感慨万千,仿佛她们仍然还是待字闺中的年家大姑奶奶和二小姐。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十四贝子府的喜塔腊格格?在婉然见到冰凝的一刹那,早就将十四弟妹需要向四嫂请安的规矩忘到了九宵云外,早就将这里是王府的园子忘记得干干净净,恍然间这里就是年府,于是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把就将冰凝拥入怀中。当姐妹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的瞬间,竟是双双失声痛哭起来! 在场的所有奴才全都是自冰凝嫁到王府之后才开始服侍她,对于她们姐妹两人的情分知之甚少,因此面对这个久别重逢的场面虽然很受感染,但也仅仅是微微动容而已。包括月影在内,她是在冰凝临出嫁之前才临时顶了含烟的缺,五十年的塞外之行又是吟雪独自当差,因此月影与婉然只是相识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与情份。 只有翠珠,自幼服侍婉然,不论是在湖广总督府还是后来的京城年府,与年家的两位小姐全都是极为相熟,主仆三人朝夕相处、情同姐妹。此外她更是亲身经历了婉然被迫嫁给十四阿哥的惨痛过程,亲眼目睹了亲上加亲的姐妹变成咫尺天涯如陌路的凄然无奈,因此只有她才最能懂得这两位年小姐为何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姐妹两人哭了好大一阵子婉然才突然醒过味来,一把推开伏在自己胸前的冰凝,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走不了道儿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歇息几日就能养好了。” “看过太医吗?伤得怎么样?严重吗?如果只是崴了脚还好说,千万别是伤了骨头,那可是要……呸呸呸,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净说这晦气话!” “没有,没事儿的!真的,您看,凝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那就好,那就好,唉,我,我……” 婉然突然醒过味来,冰凝能够住到王爷的书院,还能耽误了请太医吗?王爷定是将她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还用得着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姐姐马后炮、瞎操心。一想到这里,婉然脸上禁不住浮起极不自然的讪笑,口舌也跟着不利落起来。 ... 第1796章 伯母 冰凝全部心思都沉浸在与婉然的重逢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姐姐的尴尬神情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姐妹多年不见一时哽咽语塞,即使如此冰凝对于婉然的一脸困窘极为于心不忍,于是赶快说道:“姐姐赶快坐下,凝儿本就有失远迎,进屋这么半天了还让您一直站着,大冷天的连口热茶都没喝上……” “凝儿,若是别的人还就罢了,怎么连你也开始跟姐姐客气上了?” 婉然一席话说得冰凝的脸颊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也是一脸困窘的样子,于是忙不迭地自我解嘲道:“好好,好好,您不愿意跟凝儿客气,有人愿意跟凝儿客气。快过来,湘筠,让姨妈好好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四伯母,湘筠给您请安了。” 冰凝原本是一句玩笑话,谁想到竟然一语成真。她想也没有想就自称姨妈,而湘筠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这个脱口而出,而是极其严格地按照应有的规矩给冰凝请了安。湘筠的童言无忌立即使冰凝与婉然两个人都陷入了难以名状的伤感之中。 湘筠与悠思格格年龄相仿,两个小格格只差半个月,因此见到湘筠就令冰凝情不自禁地思念起她的悠思,如果小格格还活着的话,也应该是长得这么高了,也是这样一副乖巧伶俐、可人心疼的模样。 婉然则是因为湘筠那一声按部就班的“四伯母”,将原本亲亲热热的姐妹俩人瞬间分离得那么遥远。人生的不如意种种若只是在那贝子府里也就罢了,现在身处没有任何人打搅的王府之中,竟也是一样的令婉然黯然神伤,难道说她们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吗?那两个快乐无忧、情比金坚的小姐妹一定要为情所困、为爱所伤吗? 湘筠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句平平常常的正规请安竟是将那两人陷入到无比伤心难过的境地,因此望着面前那几欲眨起泪花的两双眼睛,登时被吓得有些茫然失措起来。直到这时冰凝这才注意到由于自己的一时失态竟是将湘筠吓成这个样子,于是赶快开口说道:“好,好,湘筠赶快起来吧,真是大姑娘了,模样真是越来越漂亮呢。” 冰凝的这句话确实不是恭维之词,西北三年,婉然是越来越憔悴,然而湘筠却是愈发地水水灵灵、漂漂亮亮起来。同样一把岁月雕刻刀,刻在历尽沧海桑田的婉然脸上,那是整个身心从里到外的伤痕累累,而换作天真无邪的湘筠,那便是自由天地天然纯净的凝华。 “回四伯母,湘筠实不敢当,多有惭愧。” 湘筠不是悠思。悠思是被冰凝溺爱宠坏的小格格,是任性淘气的天之娇女,湘筠是被婉然严加管教的小姑娘,是规矩懂事的大家闺秀。 年家大公子、二公子的女儿们加起来不下十几个,因此冰凝有大大小小十几个侄女,可是只有湘筠这么一个外甥女,现在这个唯一的外甥女也只能是尊称她为伯母,人生为什么总要与她开这么苦涩的玩笑。 ... (天津) 第1797章 弟弟 许久许久,也不知道是过了两盏茶还是三盏茶的时间,冰凝的情绪总算是稍稍稳定下来,婉然再是亲厚的姐姐,毕竟这是在园子里,她这个主人哪里有如此怠慢客人的道理?于是冰凝强忍下心中的酸楚仍是略带哽咽地说道:“湘筠真是个大姑娘了,这么有礼数,/xshuotxt/com” 冰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湘筠揽到自己的身边,同时朝婉然说道:“姐姐,凝儿只跟湘筠客气,就不跟您客气了。” “你赶快坐下吧,腿脚不利落还不停地操心。” “湛露,你去徐嬷嬷那里传我的吩咐,要她将小阿哥抱过来。” 婉然刚刚用帕子将湿润的眼睛稍稍蘸干就见一个嬷嬷模样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进了屋子,先是规矩地向冰凝请了安,紧接着又向她请安。婉然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嬷嬷怀中的小阿哥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福惠,只见躺在徐嬷嬷怀中的小阿哥紧闭着眼睛正睡得香甜,虽然看不到眼睛,但大致的模样还是能看得出来:完全不像一般婴儿那般肥嘟嘟的样子,反而已经有了些许的线条,简直就是眉清目秀!那脸庞、那轮廓,还有眉毛、嘴唇、下巴,都能依稀分辨出王爷的影子,全身上下,唯一也就那白净、细嫩的皮肤随了冰凝。 看着看着,婉然忽然有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凝儿的小阿哥竟然这么的惹人爱怜,而且那模样活脱脱地就是王爷的翻版,不要说什么样貌、才学,仅仅是凭这小阿哥,凝儿想不得到王爷的宠爱都难。 见姐姐如此出神地看着福惠阿哥,冰凝只当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外甥,又惊喜又好奇罢了,因此也不敢出声说什么,生怕打搅了她。冰凝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婉然,然而小湘筠却是等不及了,虽然她是大家闺秀,但毕竟还是个才七岁的孩子。 “额娘,您怎么不说话?您这么喜欢小弟弟,那以后也给湘筠生一个小弟弟吧。” 湘筠的童言无忌再一次狠狠地击中了婉然内心深入的伤痛,冰凝虽然不知道她与十四阿哥的感情是怎样的一个情形,但是先不说在京城贝子府里日子过得如何,就凭她在西北呆了足足三年,只有三个女人随行的情况下都未能再有所出,可想而知这夫妻两人是多么的清冷。此时见婉然许久都说不出半个字来回应湘筠,于是赶快替她解围道:“湘筠,你要耐心等待呀,以后额娘一定会给你再生个小弟弟的,别着急呢。” “四伯母,您没有骗湘筠吗?” 冰凝好心好意地给姐姐解围,却是再一次狠狠地戳到了婉然的痛处。她不想在冰凝的面前表现出来,怕妹妹替她担心,于是只好强忍酸楚赶快岔开话题。 “福惠就是你的小弟弟呢,你怎么还要小弟弟?实在是太贪心了!” “可是,额娘,福惠小弟弟是四伯母的小阿哥,只能这里,不能天天陪湘筠呢。” “谁说的?虽然现在你不能天天和小弟弟一起玩,不过……,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 ... 第1798章 占巢 什么叫做“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婉然这句开导湘筠的话弄得冰凝既莫名其妙又隐隐有些预感,不知道她是劝慰湘筠随口胡乱说的什么,还是真的话中有话。想到姐姐一贯都是谨慎之人,很少像她那样胡乱开些不知深浅的玩笑,再加上这个百年不遇的十四阿哥与王爷双双放行的临别告辞,更是令冰凝相信姐姐这次前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不仅仅是辞行这么简单。于是她赶快对徐嬷嬷吩咐道:“你先将小阿哥带回去吧,好生照看,我要跟喜塔腊格格谈些事情。” 婉然见冰凝将奶嬷嬷打发下去,于是忙不迭朝湘筠说道:“你不是最喜欢福惠小弟弟吗?刚刚还说小弟弟不能陪你呢,这会儿还不赶快跟了去?” “真的吗?额娘?女儿真的可以去跟小弟弟玩吗?” “可以,当然可以,但是你要答应额娘,一定要乖乖的,只能看不能动手去摸,更不可以吵到了弟弟,知道吗?” “知道,知道,女儿一定不会吵到小弟弟的,女儿只是跟小弟弟好好玩。” 湘筠能够与福惠在一起玩自是最好的结果,于是冰凝赶快吩咐道:“凝霜,你陪湘筠格格去阿哥房里玩,茶水、点心、吃食都要伺候好了,千万不能怠慢了小格格。” 随着福惠、湘筠、徐嬷嬷、凝霜等一众主奴的离开,房间里终于清静了下来,姐妹俩人这才算是正经八百地坐下来,好好地聊聊天。 “凝儿,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姐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不是四哥的书院吗?” “嗯,嗯,那个,那,是这样,凝儿的院子正在修整,这园子里又没有多余的院子,实在是没有地方住了,爷好心就将这里临时借给凝暂住几天。” “噢,原来是这样,这就好,这就好。” “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婉然哪里敢将王爷把他的年侧福晋宠到天上去的传闻说给冰凝听?原本王爷搬到女眷的院子去住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如果被人知道冰凝现在竟然鸠占鹊巢住进了王爷的院子,那还不要成了被人谈论的笑柄? 面对这个“变本加厉”、“登峰造极”的情况,婉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心劝慰妹妹不要持宠而骄、见好就收?如果她与王爷没有从前的那些过往还好,正因为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现在她如此告诫凝儿,妹妹会不会误会她是因为嫉妒才从中作梗?可是明知道如此行事极为失礼却不及时提醒,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被旁人知晓后任由众人耻笑,她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凝儿被误会成为大清朝的第三捍妇呢? 此时此刻婉然是那么痛恨曾经与王爷情投意合的那些日子,否则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善意提醒冰凝,切不可行事张扬,坏了规矩。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婉然只好暗暗替冰凝开脱:妹妹是因为没有地方住了才临时借住几天,完全是情有可原,只要自己不说,王府的人不说,应该不会传扬出去,妹妹的名声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 (天津) 第1799章 谎言 好不容易自圆其说、自我宽慰一番之后,婉然这才发现突然意识到冰凝还在一脸疑惑地望向她,噢,凝儿刚刚在问她“有什么事情吗?”,于是她赶快讪讪地说道:“噢,没什么,没什么,昨儿姐姐接到你的回信儿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奇怪这大冷天的,你怎么没跟四嫂她们一起住在府里,就自己一个人住园子呢,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看你好好的,姐姐就放心多了。” “多谢姐姐惦记,凝儿真的很好。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腿脚有些不听使唤罢了。” 现在又轮到了冰凝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婉然才好。说自己过得挺好,极得王爷宠爱,那不是往姐姐的伤口上撒盐吗?可是说自己过得不好,不要说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谎言,更是要惹姐姐担心忧虑,以为她又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冰凝既不敢象从前刚嫁到王府的时候那样假意“炫耀”她过得有多么多么的好,也不敢实话实说她与王爷是多么的情投意合,进退维谷中的冰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得是胡乱地顺着刚刚的那个话题往下说道:“就是,就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扭了一下,太医已经看过了,说不碍事儿的,过两天就能好了。” 冰凝在刻意回避,可是婉然强忍了半天仍是没能忍下强烈的想要知道冰凝近况的想法,尽管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嚼舌根之人,可是由于关系到她最亲爱的妹妹,她曾经最亲爱的他,婉然终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脱口而出道:“四哥如今是在府里还是在园子?” “嗯,有时候在府里,有时候来园子看看。” 冰凝撒了谎!没有任何预谋,就好像说“今天天气真好”那么自然地,这句谎言就从她的嘴里顺顺当当地说了出来,说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当初从琉璃河别院回来的那些日子,王爷可是天天留在园子,一天都没有落。至于后来的情形,冰凝说的既是实话也不是实话。王爷确实是有时候住在府里有时候来园子看看,可是他都是什么时候在府里呢?自然是深更半夜才能完事儿的情形下才会回府里,只要晚上没有应酬,只要晚上不用当差,他不会有任何选择当然是直接回园子。虽然自从京畿视察水运以来王爷就开始了园子王府两地奔波的日子,但是这个规律他自己知道,冰凝也慢慢地发觉了。 现在面对婉然的问题,冰凝在潜意识里当然是不想让姐姐知道,因为她不想让姐姐难堪,虽然他与婉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但毕竟两个人曾经痛彻心扉地深爱过一场,只是造化弄人罢了。虽然她从来都是一个诚实的人,但是如果这个诚实是以伤害另一个人为代价的话,她宁愿做一个谎话连篇之人,更何况这个人被伤害的人还是她的姐姐。于是这张嘴,就这么顺从了她的心意,轻轻松松地将谎言说出。 ... 第1800章 风土 谎言才一出口冰凝就突然发现,为什么只要是与姐姐在一起,她就会有那么多的谎言?当初刚刚嫁到王府的时候,生怕娘家人知道她的糟糕处境,天天向姐姐炫耀王爷对她有多好,实际上,那时候的她境况是那么的艰难。而现在呢?当她与王爷的关系越来越好,感情越来越深,可是当她面对姐姐的时候,却仍是要不停地编造谎言,生怕姐姐知道王爷对她有多好,生怕姐姐会因此而难堪,失了面子。为什么,她总是不能以最真实的面目来坦然地面对姐姐?为什么,从前她们是无话不谈,彼此间没有任何秘密的小姐妹,而现在她们却是你躲我闪、话中带话的两妯娌? “哎,姐姐别光说我了,你这几年在西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日子还不是那么凑合着过呗。” “听说西北有好多族人,藏族、回族、维族什么的,都跟咱们中原不一样呢。” “可不是,吃的不一样,穿的不一样,说的话也不一样。没去之前我还纳闷,怎么那地方总是在打仗,老百姓不想安居乐业吗?等真的到了那里,我可就是一点儿也不奇怪了,就因为什么都不一样,谁都不服谁,不是你抢了我的地、我抢了你的人,就是你抢了我的牛羊,我抢了你的金银财宝,全是血海深仇,这能不打仗吗?” “姐姐这都是过得什么日子啊?整天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这么苦的日子,三年呢,你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日子还不是得一天一天地过来的?还能怎么样?我们这些个大人也就算了,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只是苦了湘筠这孩子,也跟着我们四处辗转,还要时刻提防着是不是被抓走了当人质。” “啊?人质?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十四叔不是大将军吗?谁敢动大将军的格格?” “那里可乱了!什么族、什么派、什么人都有。咱们这还是朝廷派去的驻军呢!可是那些人眼里哪儿有朝廷、天子、皇命、圣旨啊,杀红了眼,什么都不管。十四爷的军功,那可是提着脑袋,用命换来的,怎么就有那些个人,躲在京城的安乐窝里,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胡作非为,就知道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有本事他们也带着一家老小,去西北几年,也打几场漂亮的胜仗来看看啊!” “姐姐,别理会那些没有良心的人了,是功是过,皇上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呢!至于那些没良心的人,他们愿意怎么说咱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一个一个地去堵人家的嘴吧?只要咱们做得问心无愧就是了,孟子不是有云:仰无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上对得起江山社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也不枉十四叔这一场……” “唉,姐姐也只是一时气愤不过,在你这里发发牢骚罢了,你放心,除了在你这里,姐姐一定还是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绝不会乱说乱做什么。” ... 第1801章 受托 婉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虽然她与十四阿哥没有半点儿夫妻情分,但也正是因为没有夫妻情分,她才会公平地、理智地看待这个问题,才会对于他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抱以同情的态度。因为她不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而是从一个有良知的普通人的角度来替他说几句公道话而已。只是她的这些公道话也只限于在冰凝这里说说罢了,冰凝是最值得她信赖的妹妹,只有在冰凝的面前,她才会敞开心扉,毫无顾忌,毫无保留。 婉然的性情冰凝最为清楚,她的心地是多么的善良,从来都是心怀感恩,以德报怨,因此对于婉然刚刚那番竭力维护十四阿哥的言论一点儿也不吃惊,相反更觉得姐姐是天底下多么难得的大好人! “姐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不管别人怎么样说,皇上对十四叔还是非常器重的,不然也不可能委以重任。您也知道,那十三叔也是带兵的爷呢,可皇阿玛还是把西北平叛的重任交给了十四叔,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皇阿玛绝不会被蒙蔽了双眼。” “姐姐知道,只是一时气愤不过罢了,平白惹得你还要为姐姐担心,真是好生后悔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是不是器重很难说,重任倒是千真万确。” “姐姐说的是呢,那些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让他们去平叛……”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打了胜仗,就象你刚刚说的,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由于冰凝没有接话而使房间陷入了沉寂。她知道再怎么劝也只能是如此,她们两个妇道人家除了相互劝导彼此宽心以外,采取不了任何实质性的行动。短暂沉寂之后,还是冰凝率先开口。 “姐姐,您今天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仅仅是替十四叔鸣不平吧?” “凝儿,实不相瞒,姐姐今天过来是受了我们家爷之托。” “啊?十四叔?凝儿能做什么?为什么不是直接跟我们家爷说呢?” 这个结果实在太出乎冰凝的意料了,她从来都自诩是个聪明人,由于刚刚经历了牡丹台那场风波,因此对于婉然递帖拜访之事,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果小心谨慎提防其中有诈的事情上,根本没有料到竟然是十四阿哥直接授意的结果!现在听到婉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极度吃惊的冰凝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从不曾如此失态地连连问出那么多个问题。 对于冰凝的失态,婉然反倒是坦然多了:现如今妹妹的生活是如此的甜蜜幸福,她只需要好好地享受王爷对她的宠爱,只需要全心全意抚育小阿哥,这就是她的人生全部,哪里还需要知晓这些烦心事呢?就算她需要知晓,王爷也是尽力封锁消息,哪里忍心将这些烦恼事儿说给她听呢? “凝儿,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再过些日子,我们家爷又要回西北了。” “啊?又要回西北?不是打了胜仗吗?” ... (天津) 第1802章 托女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冰凝连连惊呼失声,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出她的意料之外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园子里安心养伤,与世隔绝,消息闭塞,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渠道,怎么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王爷虽然经常过来,但是他除了询问冰凝的病情,关心她的饮食起居,疼爱他们的小阿哥以外,从不曾谈论过除此以外的任何话题,更不要说形势时局之类的问题了,因此当婉然说起这个传遍京城的旧闻时,冰凝简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十四阿哥回西北,那不就是意味着姐姐也要回西北了?原来这就是姐姐在拜帖上所言的“临别在即”! 三年了,她们姐妹好不容易能够团聚在京城,怎么才刚刚见过一面就又要分别?这一次分别,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去?皇阿玛不是总在夸奖十四叔英勇、忠心、有谋略、能担大任吗?难道这个大任就是继续去西北担大任?” “凝儿,镇守边疆就是报效国家,报效国家难道不是担当重任吗?” “姐姐!” 冰凝根本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当即扑倒在婉然的怀中,再度失声痛哭起来!婉然原本就是强压着泪水,此时被冰凝这番情绪带动,终是忍不住当即泪流满面,姐妹两人哭得是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上一次分别,她们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换得重逢,这一次会是多少年?还是三年吗? 大约过了将近一柱香的功夫,婉然强忍悲伤开口说道:“好凝儿,别哭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皇阿玛已经下了圣旨,启程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四月初八。” “四月初八?那,那就没几天时间了!今儿都三月二十一了!” “是啊,没多少日子了呢。凝儿,姐姐刚刚也说了,这次前来,是受了我们家爷的托付。这件事情,姐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本来这些应该是爷们儿之间的事情,不知道我们家爷怎么考虑的,他单独吩咐姐姐来走这一趟。虽然我与我们家爷没有太多的情分,但毕竟姐姐在名份上是为人妻,爷的吩咐就要遵照去办,只是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姐姐这心里头真是过意不去。” “姐姐,您快别说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又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您刚刚还说凝儿总跟您客气,可是您怎么跟凝儿这么客气呢!” “好,好,姐姐不跟你客气,姐姐这就说。刚刚姐姐也跟你说了,西北那个地方,确实不是女人能够呆的,小格格就更别提了。风吹、日晒、干旱,物资奇缺、语言不通、部落纷争……,唉,姐姐我也是舍不得,可是……,我也知道,小格格只有呆在京城更安全,更有保障,而在京城,也只有你这里,姐姐才最放心。” “姐姐,您是说,湘筠?” “嗯,是的,就是湘筠。” “您,您是受十四叔之托?” “嗯,是的,就是我们家爷吩咐姐姐的。” ... (天津) 第1803章 不知 十四阿哥将自家小格格托付给王爷来养育,而不是养在自己的府里?简直是天下奇闻!他自己不跟他四哥讲这件事情,而是绕道这个夫妻形同陌路的喜塔腊格格的娘家妹妹?简直是违背常理!怪不得婉然的拜帖能够这么顺顺当当地通过了十四贝子府的层层盘查!可是王府呢?怎么也这么顺顺当当地通过了盘查?难道说王爷已经知晓并默认了这件事情? “姐姐,十四叔跟您说了为什么要将小格格养在凝儿这里吗?” “凝儿,不管你是不是相信,但是姐姐说的真的全都是实话,我们家爷没有跟姐姐说为什么,只是吩咐姐姐过来一趟问问你,能否将小格格养在你这里。” “那,那您是怎么想的呢?” “姐姐还能怎么想呢?说同意,我们家爷会说姐姐正巴不得呢,说不同意,我们家爷会说姐姐存心跟爷对着干。”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您别难过了,都是凝儿不好,又惹您伤心了。”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情,是姐姐自己不好。这件事情,我们家爷怎么吩咐姐姐的,姐姐原样怎么去做就是,多说一句都是无益。唉,不说姐姐,凝儿,你同意吗?” “同意什么?” “湘筠养在你这里?” “这……,这,凝儿,凝儿总还是应该跟我们家爷说一声才好。” “哎!你瞧姐姐,真是老糊涂了,脑子真是坏掉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你可千万别怪姐姐。” “没有,没有,您千万别多想……” “那,要不,要不,姐姐府里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姐姐您着什么急呀!这才来没有多少功夫怎么就急着走呢!” “凝儿,真的是姐姐府里还有事情,你看,这日头都偏西了呢,那我就……” “姐姐!您用了晚膳再走也不迟呢,咱们都多少年没有在一起用过膳呢!” “凝儿,改日吧。” 婉然一边推辞一边急急慌慌地起身,冰凝无论怎样挽留都无济于事,特别是她现在脚伤还没有好,根本拦不住已经起身的婉然。想想姐姐既然执意要走,若是硬被劝下来两个人也是别别扭扭地相处,于是只好无奈地开口道:“姐姐,那凝儿这回就听您的,改日您可一定……” “改日”,不但婉然底气不足,就是冰凝也是心中发虚,姐妹两人谁都格外地清楚,此日这一别,不知道又要多少天,多少年才能再度重逢。 婉然走了,与其说走了,不如说逃了。当她接到十四阿哥的吩咐之后,确实如她刚刚所说的那样,只是领命而下,没有问半个字,当然,十四阿哥也没有给她解释半个字。 即使冰凝是她最亲最爱的妹妹,即使西北的生活条件是那么的艰苦,可是婉然这个当额娘的,又怎么可能舍得湘筠离开自己的羽翼庇护?爱情,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期盼,此生与爱绝缘;小格格,是她下辈子的唯一依靠。可是现在她连这个唯一的依靠都要失去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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