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开挂我还是要稳》 第1章 出去就是送人头 大兴朝,天宝四年,皇城永安。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飘飘扬扬下了整天,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雪花漫天飞舞,飘落在大街小巷,房屋、树木、街道都披上皑皑银装。 最后一通暮鼓响过,宵禁中的永安城静谧、安宁。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大街空无一人,只有京兆府、羽林卫、皇城兵马司三家衙门的巡逻队偶尔经过。 永安七十二坊,多半陷入夜晚的沉寂。 四兴坊位于青龙大街东侧。 居住在这里的,多半是外地来皇城的客商、在街头揽客的风尘女子以及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弟。 客商云集、鱼龙混杂,这里是永安各坊最混乱的地方。 四兴坊内,无人深巷。 有个角落的雪比别处厚些。 雪堆突然动了,从里面钻出个人。 他浑身是血,右臂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扯掉,不规则的伤口触目惊心。 艰难的站起,他顾不得抖去身上的积雪,踉跄着往巷子口走。 脚似乎不再属于他,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 最终体力不支,他一头摔倒,地上的积雪被砸出个深深的坑。 半个时辰后,青衣卫东营。 靠墙坐着睡着的江柳被冻醒了。 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他感觉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刚从警校毕业,正等着分配。 还没来及当上警察,就莫名其妙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看过的闲书不少。 主角穿越,要么做皇帝,要么做高官,再玄乎些,就是举手投足侵吞星河的玄界高手。 偏偏他穿越成个青衣备身。 青衣卫直属皇帝,不仅是皇家近卫,还是大兴朝的密探机构。 他们行走天下,无人敢惹。 青衣备身却不是那么回事。 说白了,就是后备青衣卫。 屈指可数的佼佼者有机会成为正式青衣卫,更多的青衣备身,则只能是打下手的杂役和跟班,根本没什么地位可言。 今晚该江柳和一个青衣卫守侧门。 三司巡夜,别说平民百姓,就算高官皇族宵禁行走,也会被拿入官府问罪。 青衣卫东营是官府衙门。 夜半三更,谁敢跑到这里给官家送人头? 值夜的青衣卫早早到后面睡觉去了,把江柳一人丢在前面守夜。 冻醒后再难入睡,又不能乱跑,他只能靠墙跺脚。 寒冬时节大雪飘飞,门楼生着火盆,还是把他冻的浑身哆嗦。 远处,几个人顶着风雪快步走来。 江柳喊了一嗓子:“什么人?” 走过来的七个人没有应他。 快到跟前,江柳才看清来人。 最前面是位官帽镶着碧绿宝石,容颜俊美的女青衣卫。 她体态婀娜、轻盈如风,正是唯一的女总旗秋雨棠。 来到侧门,秋雨棠喊了声:“守门的,跟我走!” 江柳打算以正在守门走不开为由回绝,灵魂深处有个声音传来: 【npc总旗秋雨棠发布任务:跟她走。任务完成奖励:1、铜钱10文。2、查探经验+5。3、经验+10。是否接受?】 江柳一愣,赶忙往四周看。 除了秋雨棠等人在看着他,附近空无一人。 “发什么愣?”有个青衣卫冲他嚷嚷:“没听见总旗说话?” 江柳抬起冰凉的手用力搓了搓脸,心里嘀咕:该不能睡的迷糊,还没从梦里醒来,出现了幻听? 他正要向青衣卫回话,声音再次传来: 【npc总旗秋雨棠发布任务:跟她走。任务完成奖励:1、铜钱10文。2、查探经验+5。3、经验+10。是否接受?】 搓脸的手凝住不动,江柳完全懵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是站岗冻坏了脑子? 他狠狠掐了把大腿。 “咦惹……”疼,实实在在的疼,不是幻觉,然而“是否”两个字还停留头脑里。 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人,发生再奇怪的事情,他也能很快调整情绪适应。 声音的内容,像极某些游戏发布的任务。 完成任务,可以得到相应奖励。 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是穿越时自带了系统,只是在特定的时候才被触发? “要我们等你多久?”招呼他的青衣卫急了:“再不走,以违抗上官论处!” 江柳回过神,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正愁在这个世界生存艰难,既然系统找上门,他当然不会客气。 匆匆走向秋雨棠等人,灵魂深处的声音传来: 【跟随总旗秋雨棠任务完成。获得奖励:铜钱10文、巡查经验5、经验10。】 往怀里摸了摸,江柳发现,空荡荡的内袋竟真的多出十枚铜钱。 系统确实有用! 他不禁在想,经验值有什么用? 脑海中弹出一串数据: 【姓名:江柳】 【初始职业:青衣卫】 【转职情况:未】 【等级:lv1:10/50(青衣备身)】 【技能等级; 查探:0级:5/20 格斗:0级:0/20 分析:0级:0/20 追踪:0级:0/20 谋略:0级:0/20】 看着一串0,江柳暗暗骂娘。 什么坑爹系统?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三个月,所有属性竟然全是0。 是不是说他脆到只要有人一碰,马上会死? 打量着江柳,秋雨棠眉头皱起:“你是青衣备身?” “对啊!”江柳点头。 “青衣备身捣什么乱?”有个青衣卫厌恶的说道:“滚回去,让守门的青衣卫过来!” 江柳转身就走。 看过自身属性,他内心拔凉拔凉。 纯粹的战五渣,跟着跑出去,万一撞见硬茬子,还不是等于送死? 他巴不得被赶回去。 刚迈开步子,秋雨棠说了句:“来不及了,就你跟我们走!” “秋总旗,我只是个青衣备身。”江柳苦着脸转过身:“文不行武也不行,反正干啥啥不行……” “少废话!”秋雨棠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江柳满脸不情愿。 几个青衣卫从他身旁走过,其中一人鄙夷的说道:“少给我们添乱,累赘!” 江柳撇嘴,心里嘀咕:你当小爷愿意跟你们出去?一级小号,出去就是送人头。要不是秋总旗蛮不讲理,我倒是愿意留在这里挨冻! 秋雨棠下了命令,虽然满心不情愿,江柳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第2章 没有一个活人 宵禁中的青龙大街空无一人。 算上江柳,八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踏雪前行。 寒风呼啸,飞雪飘舞。 他们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鞋底与积雪摩擦发出的“咯吱”声。 快到四兴坊,江柳发现,秋雨棠头顶多出个黄色感叹号。 他顿时有些懵逼。 好端端的人,头上怎么莫名其妙冒出个感叹号? 秋雨棠停下:“四兴坊更夫报案,这里有人被杀。我需要你们在四周查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头顶感叹号消失,江柳灵魂深处传来系统的声音: 【npc总旗秋雨棠发布任务:查探四周。任务完成奖励:1、铜钱10文。2、查探经验+15。3、经验+30。】 【npc总旗秋雨棠发布任务: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任务完成奖励:1、铜钱100文。2、查探经验+50。3、经验+100。】 接连两条任务,江柳都选择了接受。 他却没指望全都完成。 属性太低,随便跳出个贼寇匪徒,也能秒杀只有一级的他。 查探四周,必须谨慎! 众人散开,搜寻任何可疑的痕迹。 江柳磨磨唧唧,不远不近的跟在一个青衣卫身后,装模作样的搜查着。 系统公布: 【查探四周任务完成。获得奖励:铜钱10文、查探经验15、经验30。】 完成第二个任务,查探技能升级,江柳还是不敢大意。 跟在青衣卫身后,他只搜查别人已经找过的地方。 “你干嘛呢?”有个青衣卫发觉不对,走过来搡他一把。 踉跄两步,一屁股摔在墙角的雪地上,江柳正要嚷嚷,系统再次发声: 【不放过蛛丝马迹任务完成。获得奖励:铜钱100文、查探经验50、经验100。】 获得这么多奖励,感怀里沉甸甸的多出许多铜钱,江柳赶紧召出个人属性界面。 等级变成lv2:130/150。 查探技能3级:70/100。 获得奖励,江柳知道肯定达成任务完成所需条件。 他一骨碌爬起来,扒拉几下积雪。 积雪下出现一条断臂。 江柳喊道:“秋总旗,我找到了东西!” 秋雨棠和几名青衣卫纷纷聚上前。 断臂摆在雪地上,秋雨棠仔细查看后,蹙起秀丽的眉头:“从断口看,不像人能做到。” “不是人?”江柳诧异的问:“能是什么?” 几个青衣卫狠狠瞪他一眼。 江柳撇嘴,心里嘀咕:青衣卫有什么了不起?小爷等级升起来,看你们还敢横鼻子竖眼? 秋雨棠接着分析:“即使是武林高手也做不到把人的手臂扯下来。” “会不会是用了什么兵器?”有个青衣卫提出大胆的猜测。 “再找!”秋雨棠没有回应,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房顶闪现一条黑影。 有个青衣卫指过去:“那里有人!” 秋雨棠喊道:“擒住他!” 系统再次给江柳发布任务: 【npc总旗秋雨棠发布任务:擒住黑影。完成任务获得奖励:1、黄金10两。2、格斗经验200000。3、追踪经验200000。4、经验500000。】 看着这串数字,江柳舔舔嘴唇。 奖励实在诱惑,要是拿到手,一次不知能升多少级。 可他却没打算硬着头皮往上冲。 奖励越高,任务难度肯定越高。 只有1级,挑战这么难的任务? 他不傻! 秋雨棠带着几名青衣卫追了上去,江柳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他的速度太慢,没一会就不见了几个人的踪迹。 上前也是找死,他倒不着急。 循着脚印,他跟在后面。 前方的一条小巷传来喊杀和兵器交击的声音。 江柳快到巷子口,声音已经止住。 站在巷口往里看去,他顿时愣住。 巷子里,雪地被血迹染红大片,几名青衣卫横七竖八的躺着。 秋雨棠背靠墙壁,坐在雪地上,身旁的积雪也被血迹染红。 她的头顶出现一个黄色感叹号。 黑影已经不见,江柳跑进巷子。 他蹲在秋雨棠面前,喊了两声:“秋总旗!秋总旗,醒醒。” 秋雨棠慢慢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 系统发出指令: 【npc总旗秋雨棠发布任务:查看其它青衣卫。完成任务奖励:1、铜钱50文。查探经验+30。经验+50】 完成任务,江柳再次升级。 查看了几个青衣卫,没有见到活人,他回到秋雨棠面前。 秋雨棠头顶再次出现黄色感叹号。 系统再次发布任务: 【系统任务:护送秋雨棠返回青衣卫营地。完成任务奖励:铜钱100文。经验+100。秋雨棠好感度+50。】 江柳把秋雨棠背起。 她是女子,骨骼比男人轻的多。 昏死过去的人,却要比清醒的显得沉重。 秋雨棠两臂无力的垂在江柳胸前。 江柳把她的双腿架在自己腰上,双手托着臀,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出小巷。 积雪很深,背着个人,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走上青龙大街,他们遇见皇城兵马司的巡逻队。 江柳把情况说明,得到放行。 巡逻队赶往出事地点清理尸体,务求天亮后,四兴坊的百姓不会察觉。 从四兴坊到青衣卫东营,要经过十多个坊。 失血不少,秋雨棠陷入深度昏迷。 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风雪打在江柳脸上,刺骨的冷。 秋雨棠的身体虽软,却也是冰冷到没有半点温度。 “秋总旗,撑住。”江柳一边走,一边对秋雨棠说话,试图把她唤醒:“你伤的不重,只要回到青衣卫,大夫一定能治好你。” 秋雨棠紧闭双眼,她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长长的睫毛挂着丁点冰霜,毫无血色的脸庞更显美艳。 “刚才我应该把你们拦住。”江柳接着说:“虽然不知道黑影是什么人,可我清楚他很厉害。” 秋雨棠还是没有反应。 江柳又说:“下次遇见这种事,不要忙着往上冲。英雄虽然受人崇敬,可是人死了还有什么?地位、财富、荣耀、名望全都没了。人们会慢慢忘记你,千古留名的,从来不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活着,足够强大,才能闯出一番事业,才能让世人侧目。” 托着秋雨棠的臀,把她往上抽了抽,江柳说道:“你这样的美人,身子软的让人背起就舍不得放下,死了岂不是可惜?” 第3章 青衣卫的面子丢不起 路上,江柳像是自言自语的和秋雨棠说话。 秋雨棠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眼皮偶尔微微颤动。 他们走的是营地正门。 刚到大门口,江柳就扯着嗓门喊:“秋总旗受伤了!快来人,搭把手!” 守正门的几个青衣卫和青衣备身跑了出来。 见他背着的果真是秋雨棠,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抬进营地。 卸去重负,江柳松了口气。 系统随即给他发放奖励。 留在正门的两个青衣备身把他请进门楼。 坐在火堆旁,江柳烤着火,浑身还冷的直哆嗦。 有个青衣备身为他倒来一杯热腾腾的开水:“兄弟,活着就好,喝点热水。” 接过水杯,江柳向那个青衣备身点头道谢。 刚喝了两口热水,外面走进来几名青衣卫。 “你是江柳?”当先那个青衣卫冷冷的说:“千总要你去见他。” 系统当然少不了又发布任务。 通过外出这趟,江柳已经摸清规律,但凡有人提出请求,都会得到系统发布的任务。 完成请求,他可以得到相应奖励。 大兴朝青衣卫,分为东西两营,由一名指挥使统领。 指挥使下,分设十二名千总。 东西两营,各有六位。 每位千总统领青衣卫千人,青衣备身若干。 青衣备身不入编制,人数没有明确规定。 有些千总手下,青衣备身仅仅数百。 也有两位千总,统领的青衣备身足有两三千人。 召唤江柳的千总,名唤秋风城。 他大约四十岁出头,生着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孔武有力,是行伍出身。 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秋风城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距他四五步的江柳。 “去了八个人,秋雨棠重伤,其余六人被杀。”秋风城冷冷的问:“怎么就你一人毫发无伤?” 江柳回道:“我是青衣备身,武艺比青衣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轻功更不用说。等我赶到地方,他们已经被杀,只有秋总旗活着。” 青衣卫和青衣备身,虽然都穿青色袍服,领口颜色却不同。 青衣卫是黑色领口,青衣备身则是连领带袍都是青色。 “这就是你毫发无伤的理由?”秋风城冷笑:“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罚你?” “不知我做错了什么,千总要罚?”江柳问道。 “同僚被杀,你迟迟不到,还敢说不知做错什么?”秋风城脸色非常不好。 “轻功不好,跟不上众人,难道我也有错?”江柳反驳:“若我也被杀死,谁把秋总旗背回来?等到她被人发现,不是失血过多死去,就是被活活冻死街头。明儿一早,四兴坊民众发现有八名青衣卫被杀死在巷子里,皇城会不会动荡?” 江柳接连发问,把秋风城问的愣住了。 “好你个江柳!”秋风城回过神真的怒了:“犯下大错,还敢巧言令色!” “来人!”他喊道:“把他这身青衣扒了,送交京兆府问罪。” “且慢!”两名青衣卫上前,旁边坐着的一位百总阻止。 百总大约三十岁出头,生的面白唇红,颇为俊美。 脱去青衣换上儒衫,他更像是位风采偏偏的文人骚客。 此人名为徐文仰,武艺平常,可他却擅长谋算,所以被任命为百总。 秋雨棠正是他手下总旗。 秋风城看向徐文仰:“为何阻拦?” 徐文仰瞥了一眼屋里的青衣卫。 秋风城摆手。 青衣卫纷纷退出去,在场的只剩下江柳和徐文仰。 “江柳犯错,当然要罚。”徐文仰说道:“不过青衣卫脸面还是要的。” “什么意思?”秋风城微皱眉头。 “七名青衣卫,带着一名青衣备身缉捕贼人,不仅没有拿下,还一伤六死。”徐文仰问:“唯一毫发无伤的,竟因消极懈怠不敢上前,才捡回性命。传扬出去,青衣卫的威风何存?千总不秉公执法,指挥使是否满意?” 秋风城恍然:“你认为该怎么办?” “罚在内,赏在明。”徐文仰说道:“只说秋总旗等人遭数名贼人暗算,江柳以一敌众,拼死力战。从贼人手中抢回秋总旗,击退贼人。” 秋风城不甘心的瞪向江柳:“这么一来,他不仅无过,反倒有功。” “对外宣扬有功,我们自家如何惩处,别人也不知道。”徐文仰说:“秋总旗伤重,身边需要有个人照应。不如让先他去端茶倒水,干干杂活。至于如何罚,过几天再说。” 徐文仰献计,连江柳都满脸懵逼。 前一刻还是消极懈怠罪不容诛,后一刻竟成了力敌贼人的英雄! 转变也太大了些。 秋风城锁紧眉头问江柳:“你可愿守口如瓶,依着我们教的去说?” 自从来见秋风城,系统给江柳下发好几条任务。 秋风城问他肯不肯说谎,系统再次发布新任务: 【npc千总秋风城发布任务:守口如瓶,协助青衣卫作假。完成任务奖励:白银1两。谋略+50。经验+1000。秋风城好感-200。】 接受任务,可以获得丰厚奖励,与秋风城的好感度却会大幅降低。 江柳想了一下,反正也不是天天见到千总,有没有好感无所谓。 不被送去京兆府问罪,活着才重要! 他当即回道:“我愿接受!” 秋风城蔑视的冷笑:“滚出去!” 松了口气,江柳转身就走。 他出门后,秋风城铁青着脸对徐文仰说:“这种无耻小人,怎能让他继续做青衣备身?” “当然不能再做青衣备身。”徐文仰回道:“他立下功劳,至少该提为青衣卫。” “青衣卫?”秋风城错愕:“你是不是疯了?” “只有他做了青衣卫,才更容易除掉。”徐文仰笑着提醒:“青衣卫负责缉捕盗寇,他又声名在外。但凡大案、要案,都交给他限期侦破。千总认为,此人能活多久?” “阴招用的太多,当心损你阳寿。”秋风城提醒。 “为千总办事,少活几年不算什么。”徐文仰躬身。 离开秋风城见他的房间,江柳打开属性栏。 他发现职业已从青衣备身改为青衣卫。 见秋风城一趟,连续接了好几次任务。 等级状态也成为6级:2400/2500。 第4章 可以挂机的作弊神器 江柳经过校场,看到空地有几把石锁。 石锁上方竟然还有感叹号。 他顿时懵了:连石锁都成了npc? 靠近石锁,系统发布任务: 【五公斤石锁挂机。任务时间不限,完成奖励:1、每三秒提升2点格斗经验。2、每秒提升1点经验。3、每10秒奖励铜钱1文。注:石锁越重,挂机奖励越丰厚。】 江柳感觉三观被彻底刷新。 系统竟然自带挂机! 而且挂机奖励如此丰厚。 接一堆任务,还不如挂机几分钟…… 他暗暗腹诽:有这么好的事,谁闲的发神经跑去瞎接任务? 挂机不仅可以提升格斗技能,还能获取丰厚的经验和金钱,最重要的是完全没有风险。 想都没想,江柳直接选择同意。 拿起石锁,他练了起来。 打开属性栏,看着数据不断飙升,短短半分钟,格斗技能从零到一,江柳心里别提有多美。 青衣卫每天都有晨练和晚练。 为了提升格斗技能,有些人会额外加强锻炼。 青衣备身相对慵懒许多。 校场操练,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几个青衣卫从江柳身边走过。 其中一人认得他。 那人喊道:“江柳,你只是个青衣备身,瞎忙活什么?再怎么费劲,不是还没指望做青衣卫。” 江柳撇撇嘴,没搭理他。 几个青衣卫干脆停下,嬉皮笑脸的站旁边看他玩石锁。 “动作不标准。”有个青衣卫嘿嘿坏笑:“你这么玩石锁,不仅没用,还会把老腰练闪了。” “别练了。”认得他的青衣卫喊道:“哥几个带你出去火锅,不嫌你低贱,我们坐着,你在边上站着就成。” 江柳还是没搭理他们。 几个青衣卫哪知道,就这会工夫,江柳的格斗技能已经从0提升到3。 99级封顶,只要每天不断挂机,早晚可以强大到让所有人仰视。 江柳不吭声,几个青衣卫觉得无趣。 有一人走到路边,攀下根树枝。 回到江柳面前,他坏笑着说:“你不能顾上不顾下,我帮忙搞些难度。” 挥起树枝,他往江柳小腿上就是一下。 系统提示: 【外力干扰挂机,效果翻倍。附加抗击打力。】 江柳本来想和那个青衣卫翻脸,系统一句提示,让他放弃了念头。 效果翻倍,还附加抗击打力? 挨顿树枝,不仅不亏,好像还赚大发了。 他瞪了那个青衣卫一眼:“就这点本事?有能耐你一直抽爷,千万别放下!” 小腿挨抽,不仅不躲还在叫板,青衣卫顿时有点恼了。 他撸起袖子,朝手心啐两口唾沫,舞起树枝朝江柳腿上抽去。 小腿被抽的生疼,看着翻倍增长的经验,江柳暗暗骂娘:什么鬼系统?没事找抽经验翻倍。不是自虐体质,还能是什么。 那个青衣卫抽的爽快,另几个人叉腰看热闹,不时还指指点点,让他抽准。 青衣卫分为东西二营地。 西营负责皇城警备、京畿道境内缉捕、查探,行使权力的区域有限。 东营则负责整个大兴皇朝的缉捕、查问以及收集情报,是隶属于皇帝的特务机构。 为了更好的照料青衣卫起居,营地征募不少青衣备身。 地位低下,和杂役没什么区别,青衣备身被青衣卫欺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几个青衣卫调戏耍石锁的青衣备身,根本没人会在意。 遇见心善的,顶多心里嘀咕,埋怨被耍的青衣备身太蠢。 腿都快被抽断,还在耍石锁,蠢到连跑也不会! 江柳练的带劲,几个青衣卫玩的也有劲。 一个人抽累了,其他人补上。 随着格斗技能提升,江柳感到越练越轻松。 他算是明白了,系统最大的好处是无限挂机。 无论他怎么练,只要处于挂机状态,都不会觉得累。 将近两个时辰过去,几个青衣卫轮换着抽他,江柳还是岿然不动,只管玩他的石锁。 随着等级和格斗技能提升,他玩的石锁从五公斤涨到十五公斤。 青衣卫累的不行,把树枝丢在旁边,几个人喘着大气满脸懵逼的看着江柳。 “这家伙是不是中了邪?”有个青衣卫忐忑的说:“石锁玩了两个时辰,换成是我,早就累死了。” 几个青衣卫都有点慌。 玩石锁两个时辰不停,不管动作标准不标准,仅仅锻炼强度,就能把他们活活累死! 青衣卫停下,加倍效果终止,江柳非常不爽:“怎么都娘们唧唧的?能不能有点出息,还不快继续抽我。” 几个青衣卫都真的慌了,谁还敢继续抽他。 “简直妖孽,你自己玩吧!”认得江柳的青衣卫表情复杂的回道:“哥几个不陪你疯!” 他们正打算离开,徐文仰走过来,冷着脸问:“都干嘛呢?” 那几个青衣卫赶紧见礼。 虽然不情愿,江柳也只好放下石锁。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与他隔着好几级的百总。 “搞什么搞?”眉头微皱,徐文仰打量着江柳:“指挥使让你做青衣卫小旗,可不是许你为所欲为。” 青衣卫小旗? 几个用树枝抽他的青衣卫顿时懵了。 区区青衣备身,提拔为青衣卫都是祖坟冒了青烟。 江柳不仅做了青衣卫,竟然还提拔了小旗! 跨越也实在太大了点! 青衣卫总旗秋雨棠,正七品官阶,统领五十名青衣卫,配副总旗一名。 每位总旗名下有五名小旗。 小旗正八品官衔,带领十名青衣卫。 青衣卫隶属皇帝,凌驾于各地官府之上。 东营外出办事的青衣卫,无论有没有官阶,不用携带圣旨,也会被各地视为钦差。 小旗只有正八品,却是很多人想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荣耀。 江柳也有点懵:“我是青衣卫小旗?” “你当我愿意让你做小旗?”徐文仰瞪他一眼:“从今往后,你隶属于秋雨棠,自己从营里选手下。” “甭选了。”江柳嘿嘿坏笑,看向几个打算开溜的青衣卫:“我要他们几个。” 徐文仰看向几个青衣卫:“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向江小旗见礼?” 第5章 牛皮不是我吹的 徐文仰传过命令,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成了江柳的手下,几个青衣卫完全懵了。 江柳坏笑着问他们:“刚才玩的挺开心?” “属下不知江小旗是上官。”青衣卫低下头,有一人忐忑的回道:“我们知错,任凭小旗处置。” 江柳贱兮兮的问:“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 “都别愣着了。”回话的青衣卫喊道:“每人掰根树枝,互相抽,让小旗出气。” 几名青衣卫掉头跑向路边,掰树枝去了。 江柳摆手:“别瞎忙活,把你们打坏了,谁做我的跟班?” 他越这么说,几名青衣卫心里越没底。 “我有个主意。”江柳嘿嘿一笑。 感觉到不妙,有个青衣卫怯怯的问:“江小旗打算怎么惩治我们?” “我接着玩石锁,你们还用树枝抽。”江柳说道:“力气不用完,不许停手!” 青衣卫都懵了。 顾不上积雪深厚,他们吓的赶紧跪下。 有个青衣卫颤巍巍的说:“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抽小旗!” “不愿意?”江柳皱眉:“真的不抽?” 几个青衣卫连忙摇头。 “你们几个,刚才已经冲撞了我。”江柳说道:“既然使唤不动,干脆送去刑堂,我再重选手下。” “小旗饶命!”背着冲撞上官的罪名送去刑堂,就算不砍脑袋,至少也得脱层皮,几个青衣卫慌了神,赶紧求饶。 “不想去刑堂?”江柳坏笑着问他们。 青衣卫赶紧摇头。 “那就乖乖抽我。”提出这样的条件,江柳都感觉自己毁了三观。 不是内心极其阴暗,哪能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 青衣卫面面相觑,想死的心都有。 他们不怕用树枝抽江柳,怕的是不明白这位上官究竟想干嘛。 万一他故意找茬,哥几个还能有好? “顶撞已成事实,不肯听话,我就把你们送去刑堂。”江柳嘿嘿一笑:“赌一把,还是直接去?” “赌!”为求一活,几个青衣卫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江柳感慨万分。 为了经验翻倍,还得求别人抽自己,容易么? 又一个多时辰过去,他的格斗技能升到20级,等级也提到25。 相比于满级99.,20级虽然很低,至少不再是什么人都能秒杀他。 几个青衣卫已经累到虚脱。 有人坐在雪地里,还有人干脆躺下,大口大口的喘气。 “再来!”江柳还想继续。 青衣卫纷纷摆手,有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实在打不动,小旗干脆把我们弄死得了。” 挂机是提升等级的最佳途径。 没有额外加成,不仅挂机时间太长,还不能提升抗击打。 江柳觉得划不来。 “再给我找几个人。”他吩咐几名青衣卫:“让他们学你们的样,在我玩石锁的时候用树枝抽。” 青衣卫彻底懵了。 人有千千万,爱好各不同。 求着让别人抽,小旗的嗜好还真奇特! 几个人正在尴尬,有名青衣卫跑了过来。 “江小旗。”到了近前,他对江柳说:“千总找你。” 几个时辰前,江柳见过秋风城。 当时被训斥一通,这次过去,还不知有什么话等他。 凡是有人提出请求,系统都会发布任务。 这一回,系统发布任务后,多了句提示:是否选择简易任务不再提醒? 系统提醒频率太高,江柳早就觉得烦不胜烦。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是。 系统提示:您已选择简易任务不再提醒。 打发了罗里吧嗦的系统,江柳吩咐几名青衣卫:“都跟我过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才当上小旗,几个青衣卫都做好被折腾到死去活来的心理准备。 几个人跟随江柳去见秋风城。 走进千总府,江柳吩咐他们在外面等着。 他跟着传话的青衣卫,独自走进前堂。 秋风城脸色很不好,见到江柳,更加不好。 他灰头土脸的模样,让江柳看出一定在其他人那里吃了瘪。 “我去见了指挥使。”秋风城语气很不好的开了口。 他说的话,印证了江柳的猜测。 没能忍住,江柳竟笑了出声。 损失几名青衣卫,还重伤一名总旗,秋风城被指挥使一通痛骂。 江柳这一笑,恰好戳中他的痛点。 脸色一黑,他问江柳:“你笑什么?” “没!”江柳赶紧回道:“提为青衣卫,我还做了小旗,有点得意。” 秋风城心里在骂娘:你倒是得意,老子被指挥使好一通臭骂。 “我本来只想要你做个青衣卫,指挥使说你功劳不小,建议提为小旗。”秋风城问:“你打算如何报答?” “指挥使知遇之恩,绝不敢忘。”江柳回道:“我一定加强锻炼,提升自我素养,做个合格的小旗。” 秋风城心底冷笑:做个合格的小旗?就怕你命不会那么长! 他对江柳说:“听说你独自击退贼人,救回秋雨棠,指挥使很高兴。他限定你一个月内,查出并缉捕凶手,能不能做到?” “不能!”江柳回答的很干脆。 “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秋风城一愣。 按照正常套路,江柳应该感激涕零、感恩戴德,立刻接下任务,直到肝脑涂地。 可他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恬不知耻的直言不能。 “身怀能耐,却不肯为朝廷效力,你可知犯了死罪?”秋风城喝道:“胆敢抗拒命令,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我可没说自己有本事。”江柳理直气壮的回道:“凶手太厉害,我肯定弄不过。查出蛛丝马迹或许可以,把他抓住,想都没敢想过。千总要是强逼,我只能对指挥使实话实说,反正牛是千总吹出去的,又不是我……” 他摆出一副无赖样,秋风城被恼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脱下鞋子,他朝江柳砸了过去:“滚出去!马上查案!” 江柳一把抓住飞来的官靴。 换做之前,他根本没这样的反应。 拿着官靴,江柳暗暗欣喜:挂机还真有用,竟然连暗器都能接住! 他满脸欣喜,秋风城却怒的快要疯了。 秋风城脱下另一只官靴砸过来,咆哮着:“给老子滚出去!” 第6章 吃着火锅抓贼匪 江柳从前堂跑出来。 几个等在门外的青衣卫清清楚楚听见秋风城骂他,一个个满脸尴尬。 刚当上小旗,就能把千总气的暴跳如雷,他们跟的这位上官,绝对是个人才。 “愣着干嘛?”见到几个青衣卫,江柳整整衣服:“千总说了,要我们调查昨日晚间四兴坊杀人的贼匪,你们有没有主意?” 几个青衣卫面面相觑。 有一人小声说:“秋总旗那样的武艺还受了重伤,我们几个去,别把小命给弄丢了。” “怕死还能做青衣卫?”江柳瞪他一眼,故意抬高嗓门:“都说说,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 有个青衣卫回道:“酒馆、赌坊、青楼。这些地方鱼龙混杂,往往消息也最多。” 江柳指着一名青衣卫:“你去账房支钱,我们查案。” “支钱?”几个青衣卫懵逼。 他们没明白,贼人就在永安,不用出外差,支钱做什么? 江柳皱眉:“蠢得要死!去酒馆、赌坊、青楼查探消息,要不要与其他客人打成一片?身上没钱,闯进去摆出查案的模样,别人知道情况也不会说!” 他说的慷慨激昂,屋里的秋风城听的清清楚楚。 案子还没查,他竟想着支取费用去酒馆、赌坊和青楼。 不要脸!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青衣卫! 秋风城恨不能立刻把江柳揪到面前,活活拧断脖子。 提着两只鞋,秋风城赤脚跑出来。 用力把鞋砸向江柳,他铁青着脸吼道:“快给老子滚!” 江柳一手一只,接住官靴,嬉皮笑脸的放在地上:“千总,鞋放在这,我就不替您穿了。” “滚!”秋风城咆哮着。 江柳带着几个青衣卫,一溜烟跑了。 离开千总府,有个青衣卫问他:“千总恼成那样,还要不要支取费用?” “支,当然要支!”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为朝廷办事,尽心尽力可以,流血掉脑袋也可以,唯独让我们自己花钱绝对不行!” 几个青衣卫彻底服了。 其中一人带着他的手令,回东营支取费用。 江柳领着其余几个人直奔四兴坊。 四兴坊鱼龙混杂,酒馆和赌坊有几家,却没有像样的青楼。 虽然没有青楼,每条巷子口,都有几个浓妆艳抹招揽客人的野莺。 江柳等人穿着青衣卫的官服,走在路上,野莺远远躲开,根本不敢靠近。 升任小旗,江柳的衣服却没来及更换。 四兴坊街上出现一道奇怪的风景。 身穿青衣备身服装的江柳走在前面,几个青衣卫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天空还在飘着雪花,只是比前一天小了很多。 积雪已经被行人踩的板实,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很可能滑倒。 江柳问几个青衣卫:“四兴坊有没有热闹的酒馆?” “雪天酒馆生意不会太好。”有个青衣卫回道:“前面有家火锅店,客人应该不会少。” “下雪天吃火锅,确实是不错的选择。”江柳笑着说:“再烫壶小酒,滋味别提有多美。” 几个青衣卫都很尴尬。 他们到现在都没闹明白,江柳究竟是出来逍遥还是查案。 青衣卫簇拥着江柳走进火锅店。 在皇城开店,掌柜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 有青衣卫上门,他立刻陪着笑脸迎上来:“几位爷,怎么有雅兴来到小店?” 江柳瞟了一眼,发现店里确实有不少几桌客人:“天寒地冻,哥几个吃顿火锅,难道不行?” “行!当然行!”掌柜赶紧应道:“青衣卫的爷,平日求还求不来。” “烫几壶好酒,给哥几个暖暖身子。”江柳吩咐。 掌柜嘴里答应着,请他们去二层暖阁。 江柳摆手:“不去二层,我们就在前堂。” 选个视角好的座,众人坐下。 没过多会,支取费用的青衣卫回来。 抓着十几文铜钱,他愤懑的往桌上一拍:“账房那几个混账玩意,只给支了十几文,还问三问四,让人好生烦闷。” 十几文铜钱,根本不够一顿火锅。 江柳拿起来掂了掂:“点菜。” 有个青衣卫提醒:“只有这么点钱,吃素还不够,小旗要我们点什么?” “拣你们爱吃的只管点。”江柳笑着说:“点多的都算在我账上。” 新上任的小旗请客,青衣卫哪会客气。 他们一边拍着江柳马屁,一边把菜单上贵的菜都点了一遍。 “小旗,请过目。”有个青衣卫把菜单递给江柳。 看也没看,江柳拿着菜单喊道:“掌柜的,上火锅!” 几个青衣卫纷纷赞道:“小旗真大气,哥几个以后有福了!” “那是!”江柳恬不知耻的说道:“跟着我,不仅有享不尽的福,还能让你们大把赚钱!” 他把十几个铜钱按照人头分成几堆:“拿去分了,别嫌少。” 青衣卫哪敢收。 有人提醒:“这些钱是用来付火锅账的。” “这么点钱,够干什么?”江柳摆手:“听我的,分了!” 钱虽然少,却表明了上官有福同享的态度,几个青衣卫顿时感到热血上涌,由衷的又向江柳表了通忠心。 没过多久,跑堂送来火锅。 火锅由黄铜制成,中间有个高耸的烟囱,炉膛里填着红彤彤的木炭。 汤料已经沸腾,江柳拿起筷子:“都不要乱瞟,听我说。” 青衣卫纷纷凑过来。 “看见靠窗口那两个人没有?”江柳问道。 “看见了。”几个青衣卫小声应道。 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先观察环境,是青衣卫必备的素养。 进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观察过店里的每一个客人。 “背靠窗,面朝门,不是高手也是行家。”江柳压低声音:“他俩有问题,等下给拿了。” 青衣卫并不知道,江柳进门的时候,不仅观察每一个人,还利用系统查看对方的人物属性。 那两个人只有五级,与格斗技能都已经二十级的他,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否则,他才不会轻易交代青衣卫拿人。 对方有问题,而且还那么弱,摆在眼前的功劳不要,那是傻子! 第7章 一切都是为了稳 靠窗口坐着的是一老一少。 老者大约五十出头。 他满脸风霜,双目透着精明,像是常跑遍天南海北的商贾。 年少者不过二十岁出头。 相貌普通、一脸淳朴,他给人留下的印象,像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火锅店来了青衣卫,俩人早已坐不住。 没有立刻离开,只是不想引来注目,所以才强作镇定,继续吃着火锅。 吃了几块烫熟的肉,江柳交代一名青衣卫:“向掌柜讨些木炭,把火锅带回去吃。” 几个青衣卫立刻明白,他要动手了。 江柳起身,走向那两个人。 除了讨木炭的青衣卫,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青衣卫来到桌边,一老一少陪着笑起身。 “几位官爷。”老者谄媚的笑着:“需要草民做些什么?” “打哪来?”江柳问道。 “城外。”老者回道:“我们爷俩弄些木炭送进城贩卖,天太冷,寻思着吃顿火锅再回去。” “什么时候来的?”江柳又问。 “昨儿下午。”老者像是很无奈的摇头:“雪太大,把路都给封了。一时半会回不去,只能在城里住了一晚。” “前儿晚上落雪,卖木炭不至于昨天下午才进城。”江柳笑着问:“昨晚有人被杀,你俩知不知情?” “昨晚我和父亲没在四兴坊。”青年插了一句:“也不清楚青衣卫被杀的事情。” 他一开口,老者脸色顿时非常难看。 江柳却笑的很灿烂:“我好像没说被杀的是青衣卫,也没说事情发生在四兴坊。” “憨儿乱猜,官爷不要往心里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老者试图辩解。 “是不是乱猜,跟我们回去就知道。”江柳撇嘴:“请吧。” 心知躲不过,老者和年轻人的表情瞬间有些复杂。 他们刚打算出手,江柳已经拔刀。 格斗技能二十级,在普通人眼里,他的刀法极快。 几道刀光闪过,两个人还没摸着兵器,手臂就被齐根削断。 随着俩人发出惨嚎,四条手臂落在地上。 “把他们的鞋扒了。”江柳喊道。 几个青衣卫有点懵,不明白为什么要脱掉俩人的鞋子。 可他们还是照办了。 青衣卫在火锅店拿人,在场客人被吓的不轻。 所有人都站起来,惊恐的看着正发生的一幕。 “掌柜,算账。”江柳拿过俩人的行李,掏出一锭银子。 “算了,算了。”掌柜魂都快吓丢了,哪敢找他要钱。 “钱是一定要收的。”江柳一本正经的说:“哪有吃饭不给钱的道理?” “几位官爷惩奸除恶,请吃顿饭是应该的。”掌柜颤巍巍的回道。 “那多不好意思。”江柳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却把银子塞回包裹,丢给一名青衣卫:“银子给兄弟们分了。” 青衣卫办差,但凡得到钱财,多半被当官的拿走。 像江柳这样分文不取,全部分给手下的官,他们还真没有见过。 接过包裹,那个青衣卫有点懵。 江柳瞪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人押走?” 两个贼匪都被砍掉双臂,青衣卫只能拖着他们的双腿,把人拽出火锅店。 江柳离开火锅店,陪在他身旁的青衣卫怯怯的问:“贼人双臂已断,小旗为何要把他们的鞋子脱掉?” “为了稳。”江柳回道:“砍断手臂,是要他们没机会取兵器。有些人会在脚上做文章,夹带利刃。脱下他们的鞋子,为的是把所有风险都排除掉。” 青衣卫满脸懵逼。 他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位小旗。 玩石锁的时候,江柳强令几个人用树枝抽他,已经颠覆正常人的观念。 得到好处分文不取,又彻彻底底的收买了人心。 仅仅为了稳,他竟然砍下贼匪双臂,还下令把鞋子脱掉。 江柳的做法,是青衣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江柳带领青衣卫,像拖死狗似得拖着两名贼匪,大摇大摆的走上青龙大街返回东营。 沿途百姓见状,纷纷远远躲开。 没了双臂的俩人被青衣卫拖着,已经奄奄一息。 谁也不想靠的太近,惹一身晦气。 除了百姓,路上还有京兆府、羽林卫和皇城兵马司的巡查队。 青衣卫办事,哪家衙门都不敢多问,只能看着他们招摇过市。 回到东营,江柳下令把俩人送去监牢。 他则喜滋滋的去向秋风城邀功。 刚走进千总府前堂,一只官靴就迎面飞来。 江柳一把接住,诧异的问怒意难遏的秋风城:“千总这是怎么了?” “抓两个人,满大街招摇,闹的整个皇城无人不知。”秋风城问他:“你是不是还想拖着他们,跑到陛下面前晃一圈?” 放下官靴,江柳嘿嘿一笑:“皇宫守卫森严,我们进不去!” “混账东西!”秋风城喝问:“要是能进,你还真打算去?” “招摇一点没什么不好。”江柳嘀咕:“悄无声息,谁知道青衣卫抓住了贼人?” 秋风城满头黑线。 徐文仰出主意,提拔江柳做青衣卫,为的是要他好看! 没想到,这家伙出去一趟,还真擒回两名贼匪。 审讯过后坐实身份,他这场功劳肯定跑不了。 要命的是,江柳擒着贼匪,大摇大摆的经过青龙大街,亲眼看见的人不计其数。 就算想瞒下他的功劳,秋风城也没那本事! 秋风城还在郁闷,江柳腆着脸说:“两个贼人是在火锅店里擒获,为了抓捕他们,我只能带着兄弟们要个锅子。账房只给十几个铜钱,实在不够……” “滚!”秋风城狠狠瞪他一眼:“马上滚!” “虽是为朝廷办案,我也不能自己亏钱。”江柳苦兮兮的说:“还请千总体恤属下。” 多一眼也不想看到他,秋风城拿起笔,飞快的写了张纸条。 他把纸条团了团扔向江柳:“拿着这个,滚去账房取钱!” 接过纸条,江柳嬉皮笑脸的道谢:“多谢千总体恤!” 江柳贱兮兮的模样,让秋风城恨不能把他掐死。 刚要离开前堂,江柳听见秋风城说了句:“秋雨棠痊愈之前,你每天晚上在她那里照应。” 第8章 你要怎么负责 受伤的秋雨棠,被安顿在青衣卫东营营房。 总旗营房是小小的单间。 除了一张双人木床,屋里只有临窗摆着的梳妆台和两只装满书的书架。 江柳刚到的时候,发现书也可以领取任务。 与只能提升格斗经验的石锁不同。 类型不一样的书,提升的经验类别也不同。 有些书侧重谋略,有些书侧重分析,甚至有几本书,提升的是追踪经验。 白天照料秋雨棠的两位妇人,到傍晚就会离开。 江柳负责夜间。 清洗伤口、更换草药等等需要脱去衣服的事情,两个妇人会在白天办完。 他要做的,只是晚间盯着秋雨棠,以免出了岔子。 点起油灯、打开外挂,江柳翻书秉烛夜熬。 七八天过去,雪已消融,只有房顶偶尔还能看到几片残白。 趁着不用出外差,江柳白天提升格斗经验,晚上看书。 他曾感慨。 穿越前要是这么用功,怎么会只考个警官学院? 七八个博士学位说不定都拿到手了! 被他擒获的俩人招供了身份,却始终不肯说出何人指使。 审讯有专人负责,江柳并不操心他们招供多少。 反正和他也没有关系。 他要做的,是尽快提升实力,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 第八天晚上,正在梳妆台边点着油灯看书,江柳身后传来秋雨棠有气无力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身穿小旗官服,江柳起身走到床边,才醒来的秋雨棠满脸诧异:“你……” “救你回来立了功,我被提拔为小旗。”江柳拧了块湿布为她擦脸。 “别碰我。”秋雨棠把脸偏到一旁:“我昏迷的时候,是你在照料?” 江柳点头:“白天有两个妇人,入夜后她们要回家,只有我照顾。” “夜晚都是你在为我擦脸?”秋雨棠神色有些难堪。 “不止。”江柳坦然回道。 照料秋雨棠,怎么可能只是擦脸? 他还要隔一两个时辰,喂秋雨棠饮水。 大夫开的药,有一贴也需要夜间服用。 这些都是江柳在做。 秋雨棠想到的却不止。 男女有别,江柳为她擦脸已是大忌! 听他说话,好像还有其他。 他都做过些什么? 秋雨棠担忧的追问:“你对我做过什么?” “什么也没做。”江柳满脸纯真:“你伤成这样,我还能做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秋雨棠松口气的同时,担心起另一件事。 “该看的不该看的,看了不少。”江柳的意思,是他这几天几乎把秋雨棠书架上的书看完。 秋雨棠却大吃一惊,立刻想到衣服可能被他脱过。 虽为青衣卫,她毕竟也是女儿家。 女儿家被男人看了身子,以后还如何做人? 江柳起初没明白她的意思。 查看了任务,他发现有一条【向秋雨棠解释并未看过她的身子】。 他瞬间明白,秋雨棠肯定是误会了! 解释? 他才不要做这条任务。 任务奖励只有丁点,挂机一分钟,抵得上完成好几条。 被秋雨棠误解,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身为女人,什么都被看到,以后还不是他想怎么拿捏都行? 坏主意萌生,江柳干脆不辩解。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他越是不辩解,秋雨棠越急,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江柳按住她的肩膀:“命都快没了,还怕被看见什么?以后别事事上前,要是死了,你可不知道别人会拿你的尸体做什么。” 秋雨棠绝望了,清白的女儿身,真被江柳看了去。 以后她还如何做人? “你……你出去吧。”她幽幽的说:“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不是很绝望?”江柳贱兮兮的笑着:“是不是很想自杀,以此维护清白?” 秋雨棠没说话,她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死,不是保住清白的办法。”江柳撇嘴:“你要是死了,摆弄尸体的可不止我。” “你……”秋雨棠气结。 她不明白,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遇上这么个灾星。 不仅毁了她的清白,就连她想自杀,也被几句话说的不得不打消念头。 “你伤的很重,想快些痊愈就躺着别动。”江柳走向梳妆台:“有事再叫我,别打扰我看书。” 他在桌边坐下,打开书本。 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秋雨棠心情极其复杂。 她受伤之前,眼前这个人还只是青衣备身。 昏迷一场,醒来后,他竟然成了青衣卫小旗。 当天留下的最后记忆,就是江柳告诉她,所有青衣卫都完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印象。 死也不能死,活着又难受,秋雨棠心口像被压着一块石头。 开启外挂,江柳专注的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秋雨棠问:“你是怎么把我带回来的?” “背着。”江柳头也没回:“你昏死过去,老是往下滑。一路上我就托着屁股往上抽,脚下积雪很厚,走回来可不容易。” 秋雨棠感到脑门像被天雷劈中似得发懵。 伤这一场,她的人生彻底完了。 不仅浑身上下全被看光,屁股还被他摸了不知多少次。 女儿家的清白,彻底没了。 保全清白,她要么去死,要么只能认命嫁给江柳。 “你打算怎么办?”秋雨棠鼓起勇气问他。 江柳假装不懂:“什么怎么办?” “如何对我负责?”秋雨棠苍白的脸浮起一抹薄薄的红晕。 “秋总旗想嫁给我?”江柳贱兮兮的冲她一笑。 看他那副贱样,秋雨棠真想狠狠抽两巴掌。 可是事已至此,就算把他打死,也于事无补! “你……肯不肯娶?”问这句话的时候,秋雨棠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 明知她说什么,江柳却在装傻:“秋总旗声音太小,我听不清。” 此人可恶,秋雨棠银牙紧咬,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两口。 重伤在身,她动弹不得,只能任江柳摆布,提高声音问:“你肯不肯娶?” 江柳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等我做了百总再考虑娶你,否则官没你大,成亲后在你面前岂不是很没地位?” 第9章 以后你就跟着我 认定浑身被江柳看了,秋雨棠也不敢张扬。 白天两个妇人过来,她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 到了晚上,江柳来的时候,她才会多说几句。 几天过去,她的心情平复不少,也认定江柳是将来要嫁的人。 梳妆台上点着油灯,江柳像每天一样,坐在桌边看书。 伤口虽然还没彻底痊愈,秋雨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来到江柳身旁,她看着桌上那本书:“你能看的明白策论?” 江柳心里嘀咕:哥是穿越过来的人,不像很多青衣备身目不识丁好吧。 他抬头看向秋雨棠。 油灯的光芒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尤显洁白如玉、吹弹可破。 “你看不懂?”江柳问她。 秋雨棠摇头:“科举考功名的书,生涩难懂。我不用看,也看不明白。” “我才明白,为什么朝廷通过科举选拔官员。”江柳笑着说:“把这本书看懂,很多典籍都可以举一反三。” “你想考取功名?”秋雨棠摇头:“那么多士子寒窗苦读十余载,尚且屡屡落地。你只看了几天,难道就异想天开?” “那可不一定。”江柳回道:“授业有先后,我虽然学的晚,却不一定比别人懂的少。” 错愕的看着他,秋雨棠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要求江柳娶她,只因认定身子被他看了。 最近几天,她每晚都能见到江柳伏案苦读。 很多人读书,没多会就倦了。 江柳却不是。 他埋头苦读,有时整夜也不会抬一下头。 如此上进的男人,嫁给他,也不枉此生。 秋雨棠并不知道。 要不是有外挂,江柳才没耐性看那么久的书。 外挂开启,无论读什么,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更重要的是,经验值和铜钱疯涨,肉眼可见的强大,让他内心感到无比酸爽。 “那天去的同伴,是否真的都死了?”虽然知道答案,秋雨棠还是不肯接受现实。 “我当时一个个查看了。”江柳回道:“确实没有活人。五城兵马司收的尸,一个没少,全都死了。” 秋雨棠神色很落寞。 “我那天去晚了。”江柳说道:“幸亏腿脚慢了些,否则我和你都得折在那里,岂不是亏大了。” 秋雨棠以为他在懊恼去的太晚,没能及早救助同伴,没想到竟等来这么一句。 她满头黑线的问:“你就没想过,早去一些,或许同伴不会死那么多?” “从来没想过。”江柳很坦率的回道:“明知对手很强,还冲上去送死,那是蠢。小命要紧,我才不干蠢事。” 秋雨棠微微皱眉:“职责所在,撞见贼匪,我们不得不上。” “那也得打得过。”江柳嘿嘿一笑:“以后跟着我,我说打,咱们动手。我说跑,头也别回,跟着我一起跑。” 秋雨棠懵逼:“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跑,什么时候该动手?” 江柳当然不会告诉她,通过系统可以查看对方属性。 属性比自己低很多,当然可以打。 遇见属性和自己差不多,或者更强的,不赶紧跑,还等什么? 秋雨棠正在懵逼,房门被人推开。 秋风城和徐文仰走进来。 见江柳坐着,她在一旁站着,秋风城脸色不太好看:“江柳,你先出去,等下有话和你说。” 江柳起身出门。 秋风城问秋雨棠:“他照应的可还尽心?” 秋雨棠暗暗叹息。 安排江柳晚上照顾她的,一定是秋风城。 要不是他胡乱安排,自己怎会被江柳看了身子?又怎么会和他约定婚事? 好在江柳的表现,给了她不小的惊喜。 如此好学的男人,将来难保没有出路。 她脸颊微微一红,对秋风城说:“多谢千总记挂,他照应的很好。” “你昏迷的时候,我和文仰来看过几次。”秋风城叮嘱:“伤的太重,可得好好养着。不仅青衣卫需要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向魏公公交代。” 提起魏公公,秋雨棠微微皱眉。 当今皇帝乳母秋氏是她姑母。 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魏长安。 秋氏与魏长安对食,虽不算夫妻却形同夫妻。 说起来,魏长安是秋雨棠的亲姑父。 千总秋风城,则是秋氏的隔代堂亲。 隔了两代人,秋风城与秋氏的亲缘关系并不是很近。 朝堂复杂,坐稳青衣卫东营千总的位置,还得仰仗秋雨棠为他说几句好话。 身为千总,秋风城也不敢得罪这位总旗,甚至还得想方设法讨好她。 “多谢记挂。”秋雨棠问:“千总来这里,是不是有事交代?” “我们来找江柳。”秋风城笑着说:“你歇着,不用理会我们。” 他朝徐文仰使个眼色,俩人退了出去。 秋雨棠心中疑惑,凑到门边,想听听他们和江柳说什么。 江柳等在屋外。 俩人出来,秋风城打着官腔对他说:“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办。” “不去。”江柳一口回绝。 秋风城差点被噎个跟头。 自从江柳提拔为小旗,已经不是头一回拒绝他下的任务。 “江柳!”徐文仰喝道:“怎么和千总说话?” “我的任务是照料秋总旗。”江柳理直气壮的说道:“她没有痊愈,我也无法接下其他任务。” “案子是你跟的,你不去谁去?”徐文仰瞪着他:“四兴坊又出事了,御林军都尉陈宣桥被杀。你带人过去看看。” “我也去!”江柳正要回绝,秋雨棠打开门走出来:“案子是我跟的,我也要去看看。” “你有伤在身。”秋风城劝道:“不要胡闹!” “只是去查探,或许不会遇见贼匪。”秋雨棠说道:“何况有江柳在,一定不会出事。” 秋风城看向徐文仰。 “你可以去。”徐文仰说道:“不过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请百总明示。”秋雨棠应道。 “万一遇见贼匪,让江柳上去挡住,你撤回来。”徐文仰叮嘱:“身上有伤,无论如何不能硬来。” 秋雨棠看了江柳一眼。 她才不相信遇见强悍的贼匪,江柳会冲上去挡住。 “属下明白。”可她还是答应了徐文仰的条件。 第10章 过于谨慎 秋雨棠和江柳没带其他青衣卫。 御林军已经抬走陈宣桥的尸体。 发生血案的巷子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地上有片没来及清理的血迹。 “乱的一塌糊涂,要我们来查什么?”江柳随意瞥了眼案发现场:“到处是凌乱的脚印,尸体也已抬走,有用的线索多半被破坏。留在这里瞎忙,我俩不如回去睡觉。” 秋雨棠并不认同他的说法:“虽然凌乱,肯定残留着其他痕迹。” 她蹲在那片血迹前,仔细的查看。 江柳在她身旁蹲下。 换做十几天前,他才没兴致看什么现场。 那时的他,探查等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也不可能查出什么名堂。 经过十几天挂机升级,江柳的探查突破30级。 太复杂的案子还是查不明白,寻找蛛丝马迹应该不难。 “没有打斗。”他对秋雨棠说:“陈宣桥应该认识凶手。” 秋雨棠蹙眉:“怎能确定他认识凶手?” “很简单,看血迹喷溅的轨迹。”江柳指着半干的血污:“前散后紧,喷溅距离远,致命伤不是倒地后形成。现场脚印凌乱,不可能找到凶手足迹,可墙壁和地面都没有锐器击中的印痕,应该也没发生过打斗。” 秋雨棠仔细查验,现场果然像江柳说的那样。 “当初你们被伏击,对方有几个人?”江柳问她。 “一个。”秋雨棠回道:“身法极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撂倒。” “凶手为同一个人,兵器是剑。”江柳分析:“如果用刀,血迹会更散些。” “怎能确定是同一个人?”秋雨棠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六名青衣卫葬身四兴坊,无论凶手多强,一定要把他绳之於法!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江柳说道:“此人剑法已经登峰造极,每逢出手,一招致命。他的缺点是过于自信,所以你才能活下来。” “你怎么能看出这么多?”秋雨棠非常疑惑。 上回来到四兴坊,江柳根本没有可圈可点的表现。 他甚至一直躲在后面,拽都没办法拽到前面去。 这一次,他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不仅敢来,而且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秋雨棠很懵,她感觉自己完全看不懂江柳。 “你和上次不一样。”秋雨棠试探着问:“为什么?” “上次你还不是我夫人。”江柳贱兮兮的冲她一笑:“保护我的女人,当然义不容辞!” 秋雨棠脸颊顿时一红:“莫要乱说,谁是你夫人?” “早就约定的事,想耍赖不成?”江柳一本正经:“我俩就差拜天地和洞房花烛好不好?” 秋雨棠被他说的脸更红了。 她翻了个白眼,埋怨道:“在外面,不许乱说。” “好!”江柳嘿嘿一笑:“那我回去说。” 秋雨棠顿时气结。 认为身子被看到,没了女儿家清白,她不得不要求江柳负责。 哪想到,这家伙竟是个没正经的。 在外面查案,也能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幸亏没旁人,要是有别人在场,还不得把她羞死? “能拿到的线索都拿到了。”江柳站起:“最好亲眼看一看尸体。” 秋雨棠对此非常认同。 现场被破坏的严重,或许从尸体可以查到更多有用的讯息。 俩人打算离开小巷。 快到巷子口,江柳一把给她拉住。 “怎么了?”秋雨棠诧异的问。 江柳没吭声,拔出佩刀。 秋雨棠见状,也赶紧抽刀。 “青衣卫果然厉害。”六个黑衣人出现在巷口,带头的说道:“哥几个藏的那么严实,还能被发现。” “只能说你们藏身的本事不到家。”江柳撇嘴。 那人冷冷的问:“你们查到了什么?” “查到凶手使剑。”江柳如实回道:“他自恃武艺高强,从来都是一招致命。皇城内,有这样高手的地方,绝对不出三家。” 他把实话对黑衣人说了,秋雨棠急的直使眼色。 江柳装着没看见,继续掰扯:“我们要去检查尸体,看见伤口,就可以确认凶手是谁!” “你怎么和他们说这些?”秋雨棠忍不住埋怨:“青衣卫查案,岂是什么人都能告诉?” “说都说了,把他们灭口不就行了。”江柳满脸坏笑。 “喜欢你的狂妄。”领头的黑衣人哈哈大笑:“到了阴曹地府,可不要埋怨哥几个下手太黑。” 对方挑明动手,秋雨棠正要上前,被江柳拦住。 “你有伤未愈,这几颗葱交给我。”他昂首阔步,迎着黑衣人走过去。 秋雨棠彻底懵了。 贼人就在眼前,江柳居然挺身保护她。 他还是不是上回的那个青衣备身? 难不成做了青衣卫小旗,连胆子都大了? 江柳在她眼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许多。 她哪知道,江柳挺身上前,并不是全无理由。 最近十多天,每天利用系统挂机,他的格斗技能达到62级。 利用系统,他查看了黑衣人属性。 几个人都是10级左右的小角色。 实力悬殊巨大,不用这几个小贼立威,在美人面前讨个好形象,还能是江柳? 秋雨棠还在发懵,江柳已经冲向黑衣人。 刀光闪过,六人纷纷倒下。 秋雨棠惊的嘴巴张成“o”形。 江柳的动作太快。 快到她甚至没看清如何出招。 青石地砖溅上鲜血,六个黑衣人受的都是致命伤,肯定不可能活了。 接下来,江柳做出个让秋雨棠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把六个人的脑袋都砍了下来。 “他们受的是致命伤。”秋雨棠诧异的问:“为什么还要砍下头颅?” “你当初受的也是致命伤。”江柳回道:“万一哪个没死透,从背后给我们一剑,不是麻烦大了。” 秋雨棠秀丽的脸庞微微抽搐。 江柳也太小心。 担心死的不彻底,每人心口补两剑就成,哪至于把头砍下来? 她还在腹诽,江柳又把六具尸体的双臂也给砍了。 “你做什么?”秋雨棠惊愕的瞪圆杏眼。 “没了胳膊,他们才没办法拿兵器。”江柳回道:“这下我可以放心了。” 第11章 打不赢就跑 江柳给的理由,让秋雨棠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怎么也理不顺。 人头都砍了,竟然还担心尸体拿起兵器……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谨慎些确实没错。 也不至于这么过火! 不认同江柳的做法,秋雨棠却没打算和他争论。 “尸体怎么办?”她问江柳。 “青龙大街有三司巡夜,交给他们就好。”江柳还刀入鞘。 他眉头皱了皱,又一次把刀拔出来。 片刻后,几具尸体的腿和身体也被分开。 “你干嘛?”秋雨棠喊道:“他们已经死了,至于切成八块? “哪有八块?”江柳满脸无辜:“明明六块好不好?” 秋雨棠顿时语塞。 她计较的哪是尸体切成几块。 她明明是想告诉江柳,没必要谨慎的过头。 “砍了腿,就算他们还没死,也没办法跑。”江柳瞥了一眼尸体。 秋雨棠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什么人被分成这样还能活? 当日偷袭的黑影要是像江柳,有一百个她也彻底交代了! “走吧。”江柳招呼她,转身走向坊门。 秋雨棠快步超过去,瞪了他一眼:“一点规矩没有,谁允许你走在总旗前面。” 江柳撇嘴:“官比我大怎样?回到家,还不得经常你在下面?” 秋雨棠先没反应过来。 略一琢磨,明白了江柳的意思,她俏脸顿时通红,恨不能把这个嘴贱的家伙按在地上,狠狠捶上三千拳。 秋雨棠怀着怒意瞪他一眼,江柳反倒挺得意。 他贱兮兮的一笑:“夫人,你瞪眼睛也挺好看。” “在外面不许这么叫。”秋雨棠柳眉倒拧:“被别人听去,当心我把你舌头拔下来。” “舌头可不能拔。”江柳正经的说道:“吃东西品不出滋味、不能开口说话都是小事。最重要的用处没了,可了不得。” 除了品尝味道和说话,秋雨棠真不知道舌头还有什么用。 她疑惑的问江柳:“什么用处比尝滋味和说话重要?” “夫人别这么急,等我俩成亲,你就知道。”江柳笑的很贱。 秋雨棠顿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脸红到脖子根,恨的牙根痒痒。 真是造孽。 世上男人这么多,怎么偏偏被无赖登徒子看了身子! 后半生那么长,每天面对这么个没正经的男人,可怎么得了? 好愁! “夫妻俩的事,回家再说。”秋雨棠还在犯愁,江柳冒出一句:“查案的时候不要夹杂着我俩的私情。” 秋雨棠差点没被他气的吐出口老血。 不要脸的人那么多,有比眼前这个男人更无耻的没? 明明一直都是他在引话题,竟然把责任归到自己头上。 秋雨棠有种想狠狠戳江柳两刀的冲动。 说话的时候,俩人来到坊门。 秋雨棠正要回嘴,江柳又一次把她拽住。 “怎么回事?”她蹙起眉头。 上次江柳拽住她,跳出六个黑衣人。 这回不知会出现什么人物! 街道上,出现一条黑影。 他手持长剑,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秋雨棠还没反应过来,江柳一把给她拦腰抱起,往肩膀上一扛,拔腿就跑。 走过来的黑影,秋雨棠感觉很熟悉。 她向江柳喊道:“那个人就是凶手。” “先别管他是谁,反正我俩弄不过!”江柳头也没回,飞快的朝着与黑影相反的方向奔跑。 黑影正是为了杀江柳和秋雨棠而来。 没等他动手,对方竟一溜烟跑了。 孤零零的伫立在街道上,他满脸懵逼。 杀过的人不少,他还从没见过一句话不问,掉头就跑的主。 江柳掉头飞奔,黑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左右为难非常尴尬。 他出现的时候,江柳查看了资料。 战斗技能63,,比他高出一级。 实力悬殊不多,真打起来,不一定没有胜算。 换成别人,或许会拼死一搏。 江柳绝对不会! 败多胜少的局面,不适合他!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才不要和对方拼命。 被他扛着,一直跑到青衣卫东营正门,秋雨棠才缓过气。 她扭动几下身体:“把我放下。” 江柳把她放下。 秋雨棠问:“打都没打,你怎么知道不是他的对手?” “我让你跑的时候,别问那么多,只管低着头跑。”江柳拍拍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好险,可吓死我了!” “他只有一个人。”秋雨棠埋怨:“我俩一起上,赢面不小。” 江柳撇嘴:“陈宣桥武艺比你我都好,死在他手上。你带着六名青衣卫,总共七个人。六死一伤。只有我俩,还想赢他?” 秋雨棠满心愤懑,又找不到话怼回去。 江柳说的都是事实。 那么多高手对付不了黑影一个人,凭他俩,行吗? “你有什么打算?”秋雨棠问。 “锻炼。”江柳回道:“练强大了再去找他。” 秋雨棠被他呕的表情都扭曲了。 江柳想到的办法就是锻炼? 对方那么强,临时抱佛脚,锻炼有用? 她郁闷的不行。 江柳却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他对秋雨棠说:“千总每次看见我都要脱官靴,实在有辱官员体面。你去向他禀报,我找人帮忙,去校场练武。” 脱官靴? 秋雨棠有点懵。 千总秋风城脾气确实不好,可也没见他当着下属脱下官靴。 为什么每次见到江柳,会有这么奇怪的举动? 想不明白,她干脆不想。 亲眼看见黑影,知道对方使的是一把剑,此行收获还是不小。 不再理会江柳,她转身往千总府去了。 江柳和秋雨棠折腾大半夜,返回东营正是夜色最深的时辰。 几个手下被他从被窝里拽起,一个个困的睁不开眼,摇摇晃晃站在校场上。 “才寅时初刻。”有个青衣卫打着哈欠:“小旗把我们闹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找树枝,抽我!”江柳吩咐:“抽到你们几个全都筋疲力尽为止。” 最近这些天,几个青衣卫每天都被强迫用树枝抽打他。 半夜三更把人闹起来,居然还是为了这件事。 几个青衣卫彻底被折服。 有奇怪癖好的人不少,像江小旗这样没事求人抽的,他们真没见过! 第12章 还是小旗有本事 秋雨棠深夜造访,秋风城很不高兴。 虽然不爽,他又不敢有所表露。 谁要秋雨棠的姑父是秉笔太监魏长安。 朝廷的密探机构南堂、北堂可都掌握在他手中。 青衣卫再牛,有时候也得看南北两堂的脸色。 得罪秋雨棠,他的千总可就做到头了。 听完秋雨棠的禀报,秋风城满脸诧异:“江柳以一己之力,杀了六名黑贼匪?” “是。”秋雨棠回道:“瞬间解决,属下甚至没看清楚如何出手。” “难怪接靴子那么准。”秋风城皱眉。 江柳武艺高强,徐文仰的计策只怕要落空。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秋雨棠。 “为江柳请功。”秋雨棠回道:“擒获贼匪是他,诛杀贼匪还是他,没道理不向上峰表功。” “确实应该。”秋风城点头:“你先回去,明儿我再禀报指挥使。” 秋雨棠退下。 秋风城向门外喊道:“来人。” 走进来一名青衣卫。 他吩咐道:“把徐文仰叫来!” 青衣卫离开的时候,心里在嘀咕:千总这时候找徐文仰,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事。 离开千总府,秋雨棠返回青衣卫东营。 她回住处,需要经过校场。 离的很远,她听见一阵树枝抽打皮肉的声音。 “用点力,没吃饭还是怎么着?”伴着抽打声,她还听见江柳在嚷嚷。 搞什么东西? 秋雨棠疑惑,快步走过去。 到了跟前,她看见江柳在练石锁,有个青衣卫正挥舞树枝朝他没头没脸的抽。 “住手!”秋雨棠大喝。 抽打江柳的青衣卫赶紧停手。 江柳也把石锁放下。 “胆子不小!”秋雨棠狠狠瞪了几个青衣卫一眼:“连上官都敢打,你们是不是想尝尝刑堂的厉害!” 几个青衣卫苦着脸,向江柳投来求救的目光。 江柳嘿嘿一笑,向秋雨棠问道:“夫人心疼我,舍不得他们动手?” 有人在场,江柳还敢称她为“夫人”,秋雨棠羞的不知往哪钻才好。 几个青衣卫先是满脸懵逼,随后又露出恍然的表情。 他们赶紧见礼:“恭喜秋总旗!恭喜江小旗!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青衣卫不恭贺还好,他们这么一闹,秋雨棠更是羞恼万分。 她杏眼圆睁瞪着江柳:“调笑上官,当心拔了你的舌头!” 刚觉得明白了什么,几个青衣卫听她这么一喊,顿时又不确定。 他们忐忑的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再说。 “是我让他们打的。”江柳毫不在意她的威胁,腆着脸一笑:“我发现锻炼的时候挨树枝抽,可以提升抗击打能力。夫人不用担心,打不坏的。” 秋雨棠已经恼了,他还敢嬉皮笑脸的称呼“夫人”。 气怒交加,秋雨棠抬手就要抽他。 江柳一把捉住她粉白的手腕,嘿嘿坏笑:“还没成亲就动手打夫君,以后还得了?” 嘴唇凑到秋雨棠耳边,他小声说:“夫人要是不乖,当心我回家打屁股。” 秋雨棠羞的满脸通红,往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江柳被踩个结实,怪叫着说:“夫人别闹,疼!” “还敢胡说?”秋雨棠杏眼睁圆瞪着他。 “夫人放心,我怎么舍得打你屁股。”江柳贱兮兮的朝她眨两下眼,小声说道:“不过找个借口摸一摸,看看手感像不像当日那样好。” 秋雨棠气结。 幸亏他声音小,否则还不被几个青衣卫听去? 知道在这里纠缠,他会越来越无赖,秋雨棠用力抽回手,又狠狠往他脚上踩了下去。 江柳这回学乖了,往后跳了一步,脚面没被踩着。 他得意洋洋的冲着秋雨棠挑挑眉毛。 秋雨棠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江柳和她嬉闹,几个青衣卫目瞪口呆,一个个嘴巴都张成“o”形。 谁不知道秋雨棠是青衣卫出了名的冷美人! 曾有不少王公贵胄和世家子弟看上她,多半被强硬拒绝,少数几个死缠烂打的,则被她整的不人不鬼,如今见到,只敢溜着墙根走。 江柳不过区区小旗,竟能把冰山美人逗的满脸通红。 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有个青衣卫贼兮兮问:“小旗和秋总旗真有那么回事?” “不像?”江柳笑着问他们。 “像,像,当然像!”那个青衣卫赶紧陪笑应道。 “既然像,还说什么废话?”江柳瞪他一眼:“赶紧的,继续。” 几个青衣卫满头黑线。 他们心里嘀咕:小旗一定是挨揍上瘾,要不怎么会如此急躁的催着继续抽他? 逃回营房,秋雨棠感到脸颊发烫。 拿起铜镜看了看,脸竟然红到了脖子根。 她羞恼的把铜镜往桌上一放,跺着小脚说道:“讨厌的江柳,你给我等着!” 正在举石锁的江柳打了个喷嚏。 挥舞树枝的青衣卫一枝条抽下来,把他抽的生疼。 “打喷嚏你还抽?”江柳瞪他一眼。 青衣卫缩缩脖子:“小旗见谅,属下一时手快,没能收住。” 另一个青衣卫问:“是不是整晚没睡,着了风寒?” “不是。”江柳肯定的回道:“天寒地冻,往外面跑这么多回,要冻肯定早就冻着,一定有什么人说我坏话。” 他的目光在几个青衣卫脸上扫过。 刚在嘀咕他是挨揍有瘾,几个青衣卫顿时心虚,连连摆手:“属下可不敢说小旗的坏话。” “那就怪了,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江柳疑惑的嘀咕。 几个青衣卫都缩着脖子,哪敢吭声。 练了整夜,天色渐明。 有个青衣卫问江柳:“小旗才从外面回来,打算练多久?” “能练多久就多久。”挂机的时候,江柳并不需要睡觉,也没有倦怠的概念。 几个青衣卫可受不了。 彼此对个眼神,有个青衣卫苦兮兮的求道:“小旗天赋异禀不知倦怠,我们可受不住!” 就在此时,随着一通鼓响,各营房纷纷有青衣卫跑出来。 早间操练的时辰到了。 江柳顿时有了主意。 他对手下几个青衣卫说:“你们去问问,有没有人肯和我打赌。” 第13章 给个总旗让他做 江柳手下青衣卫提出打赌。 东营的所有青衣卫都认为他们的小旗一定疯了。 树枝不是刑具,挨那么多人轮流抽打,还不得打成肉泥。 起先几个青衣卫不敢下狠手,生怕抽坏上官,他们吃罪不起。 直到有个总旗出手,众人发现江柳果然抽不怕,这才使出浑身力气。 江柳与他们打赌,每人一百枝条,谁把他抽趴下,可以获得十吊铜钱。 没能把他抽趴下,则要给他一百铜钱。 除了江柳手下那几位,所有青衣卫都认为他的脑子一定被门挤了。 举止奇怪的人不少,没见过没事花钱找挨抽的。 整整一天过去,江柳一边玩着石锁,一边美滋滋的承受众青衣卫的抽打。 格斗经验飙升,到了晚上,已经突破70级。 参与打赌的青衣卫,一个个满脸懵逼。 没人知道,他们眼前是什么怪物。 但凡人的皮肉,哪有挨了这么多次树枝抽打,却毫发无伤的? 地上堆满铜钱,江柳吩咐手下青衣卫:“把钱拿去,给兄弟们分了。” 打赌的青衣卫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每人一百个铜钱,就是二三十吊。 江柳手下青衣卫没有满编,仅仅七个人而已。 小旗不参与,七个人分这么多铜钱,几个青衣卫可是发了笔横财。 普通青衣卫每个月的薪俸才五钱银子。 一吊铜钱,可以兑换纹银二两。 小旗挨一天打,他们能得到几乎整年薪俸,当然欢喜不胜。 众人纷纷散去。 有青衣卫回头张望:“江小旗练的什么功夫?挨了整天抽,身上连道伤痕都没留下。” “确实让人想不通。”另一个青衣卫接话:“即便铁布衫金钟罩炉火纯青,挨抽一天,也不可能完全没伤。” “他做青衣备身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有这本事?”先说话的青衣卫满脸疑惑。 陪他一道的几个人,同样心中不解,却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江柳面前,几个手下数着铜钱。 有个青衣卫对其他人说:“分出一半,给小旗送回去。” 另几个人赶紧答应。 钱是江柳挣的,当然应该分给他。 江柳却笑着摆手:“不用给我,你们拿去分了。” 几个青衣卫满脸尴尬。 有人说道:“小旗给了我们太多好处,这次还全拿着,怎么过意得去。” “跟着我,好处多的是。”江柳对他们说:“谁以后给我捣乱,立马滚蛋。” “哥几个命都是小旗的,怎么可能捣乱。”几个人纷纷表态:“从今往后,小旗指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他们哪里知道,江柳挂机得到的铜钱,远远超出这些。 这么点钱,他真看不上。 与其小家子气和手下分钱,还不如拿些蝇头小利收买人心。 江柳与人打赌,秋雨棠也得到消息。 她远远观望一天。 树枝抽在江柳身上,每一下都让她心头发颤。 好几次她想阻止,却发现江柳好像不仅不疼,还很享受,于是克制住念头。 挨了整天,江柳像没事人一样。 秋雨棠暗暗心惊:没看出来,这家伙竟如此强悍。 换成任何人,挨抽这么多下,不成肉泥,至少也丢掉大半条命。 秋雨棠感叹的同时,也很庆幸。 江柳不仅强悍,还很好学。 嫁给这样的男人,后半生有着落了! 除了秋雨棠,还有两个人在远远观望。 秋风城眉头紧皱:“江柳练的是什么功夫?怎么挨了整天抽,伤痕也没一道。” “难怪他不怕得罪千总。”徐文仰咂吧嘴:“不是犯下砍头的大罪,挨三五百军棍,还不跟挠痒痒似得。” “那件事怎么办?”秋风城问他:“有秋雨棠盯着,不给江柳邀功,肯定蒙混不过去。” “不仅给他邀功,还得提拔他做总旗。”徐文仰嘿嘿一笑。 “才做几天小旗,又提拔为总旗?”秋风城皱眉:“升官是不是太快?” “提拔的机会给他,有没有命享受,要看他的本事。”徐文仰冷笑。 秋风城皱眉:“你的意思是……” “首恶逍遥法外?”徐文仰说道:“令他缉凶,我还不信,他真能把人拿回来。” 秋风城点头:“凭作假当上小旗,有没有命做总旗,要看他的真本事。” 他吩咐身后青衣卫:“把秋雨棠和江柳找来。” 等级提升到70,江柳内心其实很郁闷。 他本来想继续挂机,多攒些经验,不知为什么,挨抽的次数再多,经验也得不到提升。 通过石锁增长经验的途径彻底断了。 提升格斗技能,必须想其他办法。 江柳正琢磨用什么方法挂机提升格斗等级,有青衣卫传令,要他去见秋风城。 他到的时候,秋雨棠已经在了。 见到江柳,秋风城脸上堆满笑容:“江小旗的武艺超群。凭你的本事,屈居这个位置实在太委屈。” 他问江柳:“想不想做总旗?” “不想。”江柳回答的很果断。 秋风城满脸懵逼。 早先安排任务,没许好处,被他拒绝也就算了。 提拔他做总旗,还是不愿意,秋风城是满头雾水。 “江柳,你什么意思?”徐文仰怒斥:“千总爱才,认为你有做总旗的本事,有心提携,你是如何回答的?” “提携我肯定有条件。”江柳撇嘴:“太难的事,我可不做。” “由不得你。”徐文仰瞪着眼睛:“擒获杀害陈宣桥的凶嫌,能有多难?” “百总认为不难,自己可以去。”江柳回道:“我没那本事。” 徐文仰被他噎个跟头。 他连秋雨棠都打不过,更不要说陈宣桥。 凶嫌能够不留痕迹杀死陈宣桥,要是他去,和送死根本没什么区别。 江柳这么说,还真是狠狠将了他一军。 秋风城和徐文仰要求江柳擒拿凶嫌,秋雨棠俏丽的眉头微微皱起:“江小旗虽然武艺精湛,却也不一定是凶嫌对手,是不是需要召集更多人手才稳妥?” 秋风城正要说话,江柳冒出一句:“要我去也可以,除了提拔总旗,千总还得答应几个条件。” 第14章 好处不够不能干 江柳还有条件。 秋风城脸色瞬间不是很好。 可他又不能一口回绝。 擒获刺杀陈宣桥的凶嫌,可是桩不小的功劳! “先说说,你有什么条件。”秋风城示意他说下去。 江柳贱兮兮的一笑:“我也老大不小,在永安城没有宅子,连个窝都没有,成亲都成麻烦。要是擒获贼匪,能否赏座宅院。” 永安城,是大兴朝的国都,这里寸土寸金,买座宅子,花费可不小。 江柳提的这个条件,无异于狮子大开口。 “江柳,不要太过分。”徐文仰喝道:“擒个凶嫌,就想要座宅子,未免太过分!” “过分?”江柳撇嘴:“我可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百总认为过分,你去。” “你……”徐文仰被他噎的顿时不知该怎么说。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秋风城皱紧眉头问他。 “从账房支取十两银子。”江柳回道:“出外查案,难免遇见用钱的地方。我可以不用,也不能让兄弟们饿着、渴着。” “宅子我会想办法。”秋风城脸色很不好:“银子,你让人带我的手令支取。” 江柳也知道见好就收,得到这两条好处,他不再提其他要求。 秋风城和徐文仰离开。 秋雨棠问他:“凶嫌武艺高强,你有把握?” “没有。”江柳撇嘴。 “既然没有,怎么敢把任务接下?”秋雨棠不解。 她已经彻底看不懂江柳。 早先见到凶嫌,扛起她,头也不回的飞奔。 此时又敢接下任务。 真不知道他的胆子究竟是大还是小。 “先前没有好处,不值当拼命。”江柳很坦率的回道:“如今有了这么多好处,当然要去试试。” 秋雨棠满头黑线。 为了一座宅子和十两银子,江柳竟然肯去拼命。 看来只要给他钱,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早先所以胆小,无非是好处不够! 她哪知道,这点好处,只是江柳在讨价还价。 回到东营,有这么多青衣卫抽打他,格斗技能达到70,他已经有百分百的把握擒住那条黑影。 吩咐手下青衣卫去账房支取银子,江柳和秋雨棠带着他们离开东营。 听说要去擒伏击秋雨棠的高手,几个青衣卫揣着掩饰不住的忐忑。 离开青衣卫东营,天已经黑了。 皇城几条大道,到了夜间会有三司的人巡查。 江柳等人穿着青衣卫官服,还是免不了被拦住问话。 所谓问话,无非是要他们掏出腰牌,证明确实是青衣卫。 沿着青龙大街往前。 快到四兴坊。 秋雨棠问了句:“贼人还会留在这里?” “当然会。”江柳回道:“没人看到他的样貌,朝廷不会派兵大肆搜捕。他有恃无恐,留在四兴坊,反倒比去其他地方更稳妥。” 众人走进四兴坊,清冷的风让几个青衣卫下意识的缩缩脖子。 江柳回头看他们一眼:“很冷?” “寒冬腊月,前些日子才落场雪,冷是肯定的。”有个青衣卫回道:“此刻又是晚上,比白天更冷些。” “想不想暖暖身子?”江柳坏笑着问。 “四兴坊到了夜间,除了街边流莺,只有几家酒馆开门。”青衣卫苦着脸说道:“想暖身子,也没地方去。” “十两银子,够你们去哪逍遥?”江柳问他。 “隔壁泰宁坊倒是个好去处。”那个青衣卫偷眼看了看秋雨棠,没敢说下去。 江柳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带着十两银子,赶紧滚蛋。” 几个青衣卫一愣:“小旗不是要我们一道擒获贼匪?” “用不着你们。”江柳说道:“有我和秋总旗在,贼匪跑不了。” 贼匪厉害的很,巴不得赶紧离开,几个青衣卫和江柳约定,半个时辰后,他们在四兴坊门外候着,一溜烟的都走了。 秋雨棠问江柳:“把他们都打发走,万一真的撞见贼人,怎么办?” “你怕?”江柳问她。 秋雨棠微微皱眉,没有应声。 她确实怕。 吃过对方的亏,深知自己不是对手,内心不起波澜才是怪事。 “跟着我,贼人真的出来,在旁边看着就好。”江柳走在前面,叮嘱了一句。 秋雨棠瞬间感到他的背影高大起来。 自认不是黑影对手,他还走到前面。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秋雨棠感到心脏跳动加快。 “秋风城好像有些怕你。”江柳看她一眼:“堂堂千总,怎么会怕区区总旗?” “他怕的不是我。”秋雨棠回道:“他是怕我姑父。” “姑父?”江柳嘿嘿一笑:“你姑父这么厉害?” “秉笔太监魏长安。”秋雨棠没打算瞒他:“你觉得呢?” “太监?”江柳当然知道魏长安是大兴朝的当权人物,他嘿嘿一笑:“你姑真有本事。” 秋雨棠满脸不解:“和我姑有什么关系?” “嫁给太监。”江柳撇嘴:“我在琢磨,他俩在床上都做些什么。” 秋雨棠脸臊的通红:“天天瞎琢磨什么?” “本来就该琢磨。”江柳一本正经的说:“太监,没有男人那东西,他娶女人回去干嘛?难不成摆在那里看?” 他越说越不像样,秋雨棠满头黑线:“江柳,你正经些。” “夫人不让说,我就不说。”江柳满脸贱笑:“反正该有的我都有,等到我俩成亲,我知道该做些什么。” “还说!”要不是在寻找贼匪,秋雨棠真想把他那张嘴撕了。 嬉皮笑脸的江柳突然停下,一把拽住秋雨棠。 “来了?”秋雨棠往四处看去。 “来都来了,藏头露尾,难道还想偷袭?”江柳喊道:“我只是打算把你擒住,又不咬你,至于怕成这样?” “上回见到我就跑的,可是你?”旁边的小巷走出个黑衣人。 他手持长剑,语气森冷,让秋雨棠感到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是我。”江柳回道:“昨儿我估计弄不过你,所以赶紧跑。” “仅仅一天,今晚就可以?”黑衣人问。 “可以不可以,我也没处可跑,是不是?”江柳笑着问。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黑衣人纵身向前。 第15章 自杀都做不到 秋雨棠很懵。 她发现自己是完全看不懂江柳。 黑衣人确实强。 江柳解决他,却用了不到五招。 仅仅五招,黑衣人没了双臂,脚踝也被砍断。 江柳还刀入鞘,嬉皮笑脸的问黑衣人:“我做好了死的打算,你有没有想到会被擒住?” “你明明很强,昨晚为什么要跑?”黑衣人瘫在地上,错愕的问他。 “做事力求图稳。”江柳撇嘴:“扮猪吃老虎什么的,最在行。” 黑衣人怒目瞪着他:“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动手吧。” “动手?”江柳假装不懂:“动什么手?” “杀了我!”黑衣人愤懑的喊道:“败给你,我无话可说。” “最讨厌你这种人。”江柳没好气的回了句:“一边吵着无话可说,一边还要我杀你。我是赢家,凭什么听你的?” 黑衣人被问的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你不杀我,难道我就没有法子?”黑衣人突然冷笑。 “你当然没有法子。”江柳同样冷笑:“自恃武艺超群,根本没把我们看在眼里,毒药肯定不会带。咬舌自尽?可别闹了。除了舌头疼,没有任何用处。拔剑自刎?你没双手。撞墙?你双腿无法动弹。告诉我,你要怎么死?” 江柳一番说辞,黑衣人愤懑不已。 秋雨棠却对他无比钦佩。 原来他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黑衣人被擒,竟然想自杀都没可能! “你叫什么?”黑衣人咬着牙问他。 江柳贱兮兮的一笑:“不告诉你!” 揪着黑衣人的领口,江柳拖着他,秋雨棠陪同走向坊门。 他们走出四兴坊,距几个青衣卫离开还没到半个时辰。 等了片刻,几人匆匆赶来。 见江柳揪着个手脚残废、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有个青衣卫问:“小旗,杀人的就是他?” “他要是手脚完好,倒是可以和你们比试一场。”江柳笑着说。 几个青衣卫连连摆手:“我们可没有小旗那么好的武艺,对付不来。” “捆了,抬回去。”江柳吩咐。 青衣卫上前,七手八脚的把黑衣人捆了,抬起来跟着他和秋雨棠返回东营。 路上,秋雨棠问江柳:“你明明武艺高强,为什么还要装着没本事?” “越有本事,死的越快。”江柳撇嘴:“千总和百总看我不顺眼,就是显露太多。” “后天我姑母过寿。”秋雨棠问:“你要不要去?” “我只是个青衣卫小旗。”江柳反问:“去的都是达官贵人,我去合适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秋雨棠说道:“贼匪闹的厉害,御林军都尉都被他杀了。你把他擒住,谁敢轻视?” “夫人要我去,我走一趟就是。”江柳好像很不情愿的回道。 其实他很清楚,见到魏长安,或许是人生的转机。 不管秋雨棠的姑父是不是专权宦官,依附权贵,总不会有错。 “凭你的本事,其实应该去北堂。”秋雨棠对他说:“青衣卫东营虽是陛下身边的人,终究不如北堂亲近。” “北堂?”江柳问:“加入那里,要不要割掉某样东西?” 秋雨棠当然知道问的是什么,翻翻白眼,没有理他。 南北二堂,是魏长安统领的密探衙门。 他们有优于青衣卫的抓捕权。 青衣卫夜间走在大街上,还会被三司的人拦住查问。 换做南北堂的人,三司根本不敢靠近,更不用说查他们身份。 密探衙门,当然不用净身,江柳问的简直就是废话。 “要是净身,我可不去。”江柳接着说:“飞黄腾达却没了那玩意,和你成亲,只能用手指头。那滋味可不痛快。” “江柳!”虽是未出阁的姑娘,秋雨棠却知道他什么意思,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再这样胡言乱语,以后绝不睬你!” “好啊!”江柳答应倒是爽快:“没事喜欢被人踩在脚下,那是犯贱,我才不要。” 秋雨棠顿时无语。 挑选佳偶,她向来挑剔,拒绝了不知多少王公贵胄、富贵子弟。 哪想到,临到最后,竟选到了江柳。 论身份,他不过是个青衣卫小旗。 擒获贼人,顶多只能升为总旗。 论家世,江柳父母早亡,根本没有背景,不过是普通农户出身。 若不是青衣备身选人,不问出身,他此时肯定还在家中耕田。 秋雨棠可以不在乎这些。 可是江柳没个正经、无赖成性,真的让她好愁。 将来成亲,如此郎君,怎么带出去见人? 秋雨棠羞恼的同时还在犯愁。 江柳却丝毫没察觉到她的烦恼。 “见到魏公公,要不要把我俩的事情告诉他?”江柳贱兮兮的问。 “不要!”秋雨棠没好气的回答。 “为什么?”江柳问道:“难不成魏公公有别的想法?” “没有。”秋雨棠秋雨棠翻他个白眼:“你一副无赖模样,有些话要是说了,反倒不好。” 江柳撇嘴。 回到东营,已经是深夜。 秋风城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好。 昨儿晚上,是秋雨棠跑来禀报,说江柳以一人之力诛杀六名黑衣人。 今晚,刚要搂着小妾睡下,秋雨棠和江柳一同来了。 俩人回来,任务多半完成。 秋风城吃惊之余,匆匆穿衣。 小妾躺在床上,侧身问他:“千总这么晚了,还要去见属下?” “有些要紧的事。”秋风城并不给她解释,披起衣服出门去了。 秋雨棠和江柳等在前堂。 见到俩人,秋风城问:“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秋雨棠回道:“江柳独自一人,把贼匪擒了。” “是不是伏击你们且刺杀陈宣桥的那个?”秋风城不太相信。 算上秋雨棠,七名青衣卫对付不了的贼人,竟被江柳独自擒获。 “宅子的事,我会令人去办。”秋风城对江柳说:“明儿一早,宣布你为总旗。” 短短半个多月,从青衣备身一跃成为总旗。 江柳升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秋风城隐隐有种感觉,他好似无意间帮了江柳个大忙。 才能得以施展,江柳的前途无可估量。 究竟该不该压制他。 秋风城不太确定了。 第16章 你的床够大 青衣卫东营监牢。 审讯室。 徐文仰看着没了双臂的黑衣人,他开始犯难了。 审讯室里的木桩,可以把人双臂张开吊在上面。 没有双臂,怎么吊? “百总,怎么办?”有个青衣卫问。 徐文仰皱眉:“直接绑柱子上。” 两个青衣卫上前,把黑衣人绑起来。 他们正忙活着,秋风城来了。 “怎样?”看了一眼刚被捆到柱子上的黑衣人,秋风城问道:“有没有开审?” “还没开始。”徐文仰有些郁闷:“都是江柳干的好事。” “人擒了回来,审讯和他有什么关系?”秋风城诧异。 “他把人双臂砍了,吊不起来。”徐文仰回道:“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能不能问出什么,还很难说。” “不管怎样,人是送来了。”秋风城说道:“我们也没要他完好无损的把人擒住。江柳那张嘴,你是知道。” “千总真打算给他一座宅子?”徐文仰眉头皱着:“区区小旗,赏赐过多,会不会遭人诟病?” “诟病?”秋风城冷笑:“谁能把此人擒来,也可以给座宅子。” 徐文仰不吭声了。 青衣卫东营,确实有能擒住黑衣人的高手。 那些人却不在秋风城手下。 秋风城,是十二位千总之中,手下人才最寥落的一位。 从其他千总手下借人? 青衣卫从来没有那样的规矩。 除非皇帝或魏长安下令,否则各千总彼此不会插手负责的案子。 秋雨棠返回住处,江柳也跟着。 “我到了。”来到门外,秋雨棠说:“你回去吧。” “回哪?”江柳满脸茫然。 “回你的营房。”秋雨棠翻他个白眼:“要不能回哪?” “最近这些日子我要照料你。”江柳回道:“当然住在你这里?” “不用。”秋雨棠顿时脸颊绯红:“我的伤已经好了。” “你说好了没用。”江柳一本正经:“除非我亲自查看过。” 查看? 秋雨棠一愣。 伤在胸口,给他查看,不是什么都被看了去? 想到被江柳看见胸口,她的脸更红。 昏迷的时候被江柳看过。 以他的秉性,还不知道被如何轻薄。 “滚!”秋雨棠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进屋,把门关上。 吃了个闭门羹,江柳撇嘴。 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外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秋雨棠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在屋里坐了片刻,她总觉得心底不安稳,打开窗子向外望去。 夜色下,没有江柳的踪影。 她撇撇小嘴,想要把窗关上。 窗台下面,突然蹿出个人:“是不是在找我?” 秋雨棠吓的惊叫一声,抬手拔刀。 佩刀指向窗外,她才看清楚,蹿出来的正是江柳。 他嬉皮笑脸的站在窗口,正冲他贱兮兮的笑。 秋雨棠松了口气,还刀入鞘:“你干嘛?” “舍不得我?”江柳纵身一跃,从窗口跳进屋里:“我就勉为其难留下来好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像什么样子?”秋雨棠瞪他。 “你是我夫人。”江柳毫不在意:“别人知道又怎样?” “还没成亲。”秋雨棠脸红。 “明儿宅子也有了,不如我俩出去住?”江柳贱笑着问她。 “怎么可能。”秋雨棠没好气的说:“那是你的宅子,我可不住。” 江柳撇撇嘴:“夫妻俩,分什么你的我的?” 秋雨棠被他闹的一阵无语。 她突然有个念头。 就算被江柳看了身子,只当完全没有那回事,决口不提要他将来迎娶,或许会比现在好的多。 惹上这么个麻烦的主,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我要睡了。”秋雨棠没好气的说了句。 “我去打水与夫人洗漱。”江柳掉头就朝门口走。 “你是不是也该回去歇着?”秋雨棠问。 江柳贱兮兮的笑道:“床也不小,睡两个人不挤。” 秋雨棠脸色都变了。 她上前拽着江柳胳膊,扯着他往门口走。 把江柳推出门,秋雨棠转身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再次吃了个闭门羹,江柳倒也不在意。 他站在门口喊了声:“夫人不好意思睡一起,那我先走了!” 秋雨棠满头黑线。 虽在夜里,被他这么一喊,明儿早上,整个青衣卫东营怕是都会知道。 自从做上小旗,江柳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营房。 他的房间,摆设比秋雨棠的简单不少。 屋里没有书架,只有一张靠墙放的桌子。 卧具也是比较窄小的单人床。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柳还在睡着,有人把门拍的山响。 睡眼惺忪的起身开门,他看到徐文仰铁青着脸站在外面。 瞥了他一眼,江柳招呼也不打,转身回屋。 审讯整夜,没从黑衣人口中问出半句有用的话,徐文仰憋着满肚子火。 江柳的态度,更让他火不打一出。 “见到上官,连个礼也不行?”徐文仰进屋,怒气冲冲的问上床躺下的江柳:“晨操怎么不去?” “抓了整夜贼,还要去晨操?”江柳蒙上被子,咕哝着回了句。 徐文仰脸都绿了:“你抓回来的是什么?双臂没了,吊也吊不起。问了整夜,半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那是你们没本事。”江柳回道:“我很困,百总没事先回去吧。” 差点被他噎了个跟头,徐文仰转身要走。 前脚刚出门,他想起自己来干什么了:“指挥使要你去一趟。” “派个外差。”徐文仰冷笑:“你擒回来的黑衣人确实是杀害陈宣桥的凶手,可他却不是当初南堂密探被杀的元凶。” “南堂密探?”江柳坐起来:“什么鬼东西?” “就是秋雨棠受伤那天,在四兴坊的受害者。”徐文仰回道:“做了总旗,要担待的事情更多。追查元凶,你应该义不容辞!” 自从江柳背着秋雨棠返回青衣卫东营,徐文仰对他就阴阳怪气。 稍一琢磨,再查看系统发布却被屏蔽的任务,江柳明白了。 原来徐文仰一直暗中算计着他。 要不是有系统,他别说做总旗,小命也早就填进去了! 江柳心底冷笑:既然你有能耐害我,可别怪我不厚道。 第17章 在坐的全是垃圾 青衣卫东西二营,隶属于一位指挥使。 指挥使,当朝正二品,是当之无愧的封疆大吏。 孟远舟坐在堂上,两侧分成两排分别坐着十二位青衣卫千总。 秋风城的座次,在十二位千总东侧最末位。 座次依据实力排列。 他的实力,在东营是最差的。 领着江柳来到青衣卫前堂,徐文仰没有进去,只是一哝嘴:“指挥使和诸位千总在等着。” “干嘛?”江柳问他。 “进去!”徐文仰一瞪眼:“还能干嘛?” “不进。”江柳转身就走。 他的举动,让徐文仰一愣。 反应过来,他赶紧追上去,一把拽住江柳:“你做什么?” “不想进。”江柳问道:“百总把人带到门口,连个请字也不会说?” 徐文仰顿时语塞。 论官职,百总比总旗高一阶。 无论怎么排,江柳也受不起他说个“请”。 可是江柳满脸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难道真要他这个百总低声下气的说出“请”字,才能让他走进前堂? 徐文仰还在纠结,江柳却挣脱他的手,抬脚往前走。 “江总旗!”徐文仰再次追上,很不情愿的挤出笑容:“指挥使与诸位千总还在等着,请入前堂相见。” 江柳瞥他一眼,很不满意的说了句:“徐百总笑的比哭还难看。” 徐文仰表情顿时凝固。 做了这么多年青衣卫,从缇骑做到百总,见到上官,他什么时候不是像孙子一样? 偏偏江柳根本不买账。 最让徐文仰郁闷的是,不把上官看在眼里也就算了,江柳却在短短半个多月内,连升三级,从青衣备身一跃成为青衣卫总旗。 想想当初自己,努力了六七年,花费无数白银,托了无数关系,才从缇骑爬上总旗。 江柳却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做到。 越想越不是滋味,徐文仰的笑容也越难看。 江柳摆手:“百总不用笑了,看着怪窝心的。” 徐文仰笑容凝固。 江柳却抬脚走向前堂。 青衣卫前堂,是指挥使与诸位千总议事的地方。 身为百总,徐文仰没得招呼,万万进不得。 走进来的,只有江柳一人。 青衣卫指挥使孟远舟,打量着江柳。 十八九岁,看起来还很稚嫩,却穿着青衣卫总旗的官服。 见到诸位千总,他没有行礼,甚至见到自己,也没有见礼的意思。 江柳同样也在打量他。 孟远舟,大约四十岁不到。 他皮肤白皙、容貌俊美,像极文官,而不像负责缉捕、查案和谍报、刺探的青衣卫指挥使。 查探技能已经提升到65,江柳的观察能力远非十几天前可比。 他突然向孟远舟躬身一礼:“总旗江柳,见过指挥使!” 孟远舟一愣:“先前不肯行礼,这会怎么了?” “指挥使武艺比我强,不敢不行礼。”江柳老老实实回道。 孟远舟笑了:“你的意思,在坐千总,没有哪个是你对手。” 环顾十二位千总,江柳撇嘴:“不敢托大,在坐的千总全是垃圾!” 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包括秋风城在内,十二位千总大吃一惊,纷纷站起。 有人喝道:“区区总旗,竟敢大言不惭!” 江柳嘿嘿一笑:“诸位千总别不服,论武艺,你们十二个人一起上,指挥使只用一只手,就可以全都放倒。” 他不说自己可以,反倒把事情引到孟远舟头上。 千总个个怒意难遏,又不敢出言反驳。 江柳说他们十二个人还不是指挥使的对手。 反驳什么? 难道说他不对? 敢否认他的说法,就是瞧不上指挥使,坐在千总的位置,以后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安稳。 十二位千总憋的面红耳赤,又不敢回嘴,模样极其有趣。 孟远舟笑着说:“别往我身上扯,在坐千总,哪个武艺不如你?” “那要看什么情况。”江柳回道:“他们穿着千总官服,我哪个也不如。脱下官服,不以千总身份和我交手,我用两只手,能放倒他们十二个。” 江柳刚进前堂,就挑衅十二位千总,惹来一道道愤恨的目光。 “我来和你过过招。”有个络腮胡子千总上前。 孟远舟打断:“要他过来,是商议查案,你们这是做什么?” 指挥使开口,诸位千总这才忍着怒意落座。 “你的能耐,我也听说一些。”孟远舟微微一笑,问江柳:“有个案子,你肯不肯接?” “不肯!”江柳回答的很干脆。 孟远舟一愣。 做了这么多年指挥使,见过的青衣卫不少。 哪个青衣卫不是能与他说句话都倍感荣耀。 偏偏眼前这个小总旗,竟然敢回绝他的任务。 眉头微皱,孟远舟问:“为什么不肯?” “对手太强,我弄不过。”江柳回答的很坦然。 孟远舟和在场的十二位千总,个个倒抽一口凉气。 不要脸的人见过,却从没见过像江柳这样,当着上峰的面,敢坦然承认弄不过凶嫌的青衣卫。 众人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秋风城。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 都想知道秋风城是怎么调教出这样的手下! 秋风城更加尴尬,不敢与众人眼神相对。 他心里嘀咕:江柳刚才可是连我一道骂了,要是我有办法,还不早给他弄趴下? “是不是条件不丰厚?”孟远舟问江柳:“你要怎样,才肯接下任务?” “真没办法接。”江柳苦着脸说:“查探现场的时候我也在,被杀死的南堂密探,手臂是硬生生扯掉。敢问指挥使,什么人有这样大的力气?” “手臂是被扯掉?”孟远舟皱眉,看向秋风城。 秋风城躬身:“江柳说的没错,南堂密探确实是右臂被人硬生生扯下。” 孟远舟脸色顿时非常难看。 他沉吟片刻,向江柳问道:“拿下凶嫌,给你个百总,肯不肯做?” “不肯。”江柳回答的还是很干脆。 孟远舟懵逼。 青衣卫百总,正五品官衔,论官阶,从总旗到百总,一跃跨两级。 江柳还不答应接下任务。 他究竟想怎样? 孟远舟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江柳却说道:“除非指挥使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没办法完成任务。” 第18章 狮子大开口 江柳松口,孟远舟大喜。 他赶忙问:“你要什么条件?” “其一,我需要在皇城有家酒楼。”江柳竖起一根手指。 “好办。”孟远舟爽快的答应:“稍后就给你联系。” “属于我的酒楼。”江柳接下来的话,让孟远舟脸顿时长了。 办个案,青衣卫还要送他一家酒楼? 他看向秋风城。 秋风城满脸尴尬。 江柳也曾向他提过条件,要一座在皇城的宅子。 住宅好办,无论大小,给他弄一套就行。 酒楼不比酒馆,没一定的规模,可称不上楼。 从秋风城脸上看出什么,孟远舟满脸尴尬。 他正琢磨怎么说服江柳不要酒楼。 毕竟开家酒楼,花销不小。 青衣卫没有这样的支出。 他还没想好说什么,江柳又开了口:“第一个条件不答应,后面的就不用谈了。” 孟远舟满头黑线。 江柳哪是在和他提要求,简直就是在告诉他,必须送他一家酒楼,才有必要谈下去。 孟远舟一脸肉疼,咬着牙说:“你会有家酒楼!” “多谢指挥使!”江柳道谢。 “能不能说说,这家酒楼,你打算怎么用?”孟远舟问他。 “开门营业,赚银子。”江柳回答的理直气壮。 孟远舟懵逼:“难道不是用来查案?” “当然不是。”江柳回道:“我的酒楼,用来查案,万一得罪不得了的贼人,岂不是早晚关门大吉?” 孟远舟脸上黑线更重。 江柳要酒楼,还以为他是查案用得着,哪想到这家伙竟只是为了营业赚钱! 答应的事情,又不好改口。 青衣卫指挥使,亲口允诺的事情收了回来,传出去,不仅他没面子,整个青衣卫都没脸。 “还有什么条件?”孟远舟黑着脸问他。 “为了抓捕,所有开销都由青衣卫衙门出。”江柳回道。 这个条件倒是不过问,孟远舟点点头。 “我需要百总徐文仰和总旗秋雨棠做副手。”江柳接着说:“他俩必须任何事情都听我吩咐,不得顶撞,不得拒绝。” 江柳不过是个总旗,秋雨棠配合他还说得过去。 徐文仰身为百总,做他副手,于规矩不合。 孟远舟问:“为何非要徐文仰做你副手?” “他有脑子。”江柳撇嘴:“虽然时常不太灵光,至少比不带脑子强得多。” 徐文仰是秋风城的智囊,却被江柳说成脑子不太灵光。 秋风城顿感尴尬。 “徐文仰武艺稀松平常。”他插嘴问江柳:“能否换个人?” “不能。”江柳回答的很果决:“贼人高手如云,可见势力庞大。身边没个出谋划策的,我不放心。” 秋风城一阵无语。 刚还说徐文仰经常不带脑子,这会有说需要个出谋划策的。 江柳究竟有没有个准主意? “可以。”孟远舟狠了狠心:“还有什么条件?” “查案需要耗费的银钱,不用我说了吧。”江柳嘿嘿一笑。 前两个条件那么无礼,孟远舟尚且答应了。 最后一个条件合情合理,他没有不允诺的道理。 离开青衣卫衙门,江柳意气风发,一副得意模样。 徐文仰还在门外等着。 见到江柳,他翻翻白眼,把脸偏到一旁。 徐文仰不想理会江柳。 江柳可没打算不理他。 他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亲昵的往徐文仰胳膊上拍了一下:“徐百总,就这么会工夫,不认识了?” “认识你做什么?”徐文仰没好气的说道:“又没好处。” “谁说没好处?”江柳贱贱的一笑:“之后会有好长一段日子,你归我管。快些巴结我,要不给你小鞋穿。” 徐文仰冷笑:“凭你?我是百总,你只是总旗,要我巴结你?” 江柳撇嘴:“不巴结算了。” 他抬脚就走。 徐文仰站在那,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赶紧追上去:“我归你管?怎么回事?” “查案。”江柳回道:“指挥使已经答应,要你做我的副手。” 徐文仰倒抽一口凉气。 他还不知道,江柳已经清楚他在暗中搞的那些鬼。 要是知道江柳想明白一切,他怕是宁肯不做青衣卫,也绝对不跟着查案。 江柳离去,徐文仰望着他的背影,后脊梁冷汗直冒。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感觉。 做江柳的副手,以后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 片刻后,千总纷纷走出来,唯独不见秋风城。 徐文仰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走着,想等秋风城出来,问个明白。 孟远舟把秋风城留在堂上。 其他千总离开后,他问秋风城:“你认为江柳破案有几成把握?” “十之八九。”秋风城回道:“自从做了青衣卫千总,我还没见过这么有本事的。” “会不会是你手下的人太蠢,显出他来了?”孟远舟问。 “不会。”秋风城肯定的回道:“江柳的才干,也是最近这些日子才被发现。” 孟远舟微微皱眉:“听说他以前是青衣备身?” “正是。”秋风城回道:“要不是秋雨棠招呼他出外擒贼,属下还发现不了他的才能。” “青衣备身,埋没多少人才。”孟远舟皱眉:“我会令东西二营演练比武,凡是有本事的青衣备身,都可以提拔为青衣卫。” 秋风城没有吭声。 他并不认为青衣备身有多少人才。 江柳只是个特例,孟远舟希望从东西二营发现第二个他,希望恐怕会落空。 心里这么想,秋风城才不会蠢到说出口。 指挥使兴致正高,这时候给他泼一盆冷水,自己还有好果子吃? “人才不假,就是胃口太大。”孟远舟叹道:“我担心养不起他。” 秋风城很尴尬的嘿嘿一笑。 “你回去安排一下。”孟远舟吩咐:“告诉徐文仰和秋雨棠,查案时,一切听从江柳吩咐。无论他要做什么,俩人不许回绝,不许反驳。” “他要是错了呢?”秋风城问。 “用人不疑。”孟远舟摆手:“前两次他有办法擒获贼人,这回一定可以。” 秋风城不再多问。 他知道,江柳刚才要的那些条件,虽然让孟远舟觉得是狮子大开口,恰恰也从侧面体现出他有能耐解决这件事。 毕竟有本事的人,多半比较难搞。 ps:留个群号,762148677飞柳阁(男尊群)追读本书的小哥哥可以加群。没别的优势,咱们群里就是小姐姐多。管理员目前全是漂亮小姐姐,就是有点污、有点暴力、有点不讲理。 为什么括号是男尊群,别问我,作者什么都不知道。(瑟瑟发抖怕死中……) 胆子大的你进来,小姐姐们不会把你调戏死,只会调戏疯。她们会细水长流,慢慢玩。 第19章 真的合适吗 秋风城离开前殿。 徐文仰已经在门外等了好久。 他赶紧迎上前,关切的问:“千总,刚才江柳说,有些日子我会听他的。” “指挥使已经答应了。”秋风城叮嘱:“江柳不简单,你可别栽在他手里。” 得到确定的消息,徐文仰倒抽一口凉气:“他不过是个总旗,我是百总,如何听他的?” “想不明白?”秋风城问。 徐文仰点头。 “我也想不明白。”秋风城皱眉:“江柳哪来的本事,当着指挥使的面,丝毫不惧,反倒还能捞这么些好处。” “还有别的好处?”徐文仰错愕。 秋风城把其他好处也说给他。 徐文仰顿时有点怀疑人生。 江柳提的这些条件,他做了这么多年青衣卫,想都没敢想过。 别说没敢想,逢年过节孝敬上峰,还怕送的礼太轻。 江柳倒好,完全不考虑送礼的事,反倒还向指挥使讨好处。 一家酒楼…… 他怎么想的? 江柳回到营地,直奔秋雨棠住处。 秋雨棠坐在屋里,正翻看着江柳曾看过的那些书。 房门被人推开,江柳走了进来。 抬头看过去,见是他,秋雨棠没好气的问:“门也不敲,谁允许你进来的?” “其一,我是你夫君。”江柳贱兮兮的笑着说:“虽然还没成亲。” 秋雨棠白他一眼,继续看书。 “其二,你是我的属下。”江柳接着说道:“从今儿起,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得拒绝。” “我是你的属下?”秋雨棠诧异:“谁说的?” “指挥使。”江柳一本正经:“不信你去问他。” 秋雨棠倒抽一口凉气。 江柳怕是疯了不成? 指挥使高高在上,百总都没资格见他,何况小小总旗。 “才提了总旗,就说我是你的属下。”秋雨棠不信:“怎么可能?” “不信算了。”江柳搬张凳子,挨着她坐下:“看的什么书?” 他靠的太近,秋雨棠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 江柳又往她身边靠了靠。 “你干嘛?”秋雨棠问他。 “看书。”江柳一脸纯真。 “离我远点。”秋雨棠没好气的说:“你碰到我了。” “碰到哪了?”江柳贱兮兮的一笑。 “胳膊。” “屁股都捧过,还在乎胳膊?”江柳撇嘴:“女人,真虚伪。” 秋雨棠顿时无语。 江柳也太无赖了。 见过无赖的,却从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她把书往桌上一放,气哼哼的站起:“你看吧,我不看了。” “你不看,我也不看了。”江柳跟着站起。 “你究竟要干嘛?”秋雨棠有些急了。 “和夫人说说话。”江柳嘿嘿笑道:“指挥使送我一家酒楼,夫人以后可以不用在营内吃饭,每天到那里,我会吩咐厨子,做你最爱吃的菜。” “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秋雨棠撇撇小嘴:“就会信口胡扯。” 秋雨棠的关注点,果然不在江柳敲诈了一家酒楼。 女子留意的重点,从来都会让人难以琢磨。 “桂花蒸鲈鱼,红烧江豚。”江柳笑着问:“但凡是鱼,就没有夫人不爱吃的,说的没错吧?” “你怎么知道?”秋雨棠诧异。 她从没把饮食习惯告诉江柳。 江柳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用心对你的人,从来不用你开口。”江柳回道:“每次开饭,夫人盘子里总会有条鱼。我观察了好些天,无论什么鱼,你都不会回绝。” 秋雨棠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每天都在观察我?” “那当然。”江柳郑重其事的点头:“不把夫人揣摩透,以后怎么疼你?” 女孩儿最喜欢让男人猜她们的心思。 猜错了,她们会不高兴。 猜对了,往往会撬开心扉,成为被她记挂的人。 秋雨棠没想到,江柳竟在如此细微的小事上留意她的习惯,芳心顿时扑腾个不停,脸也瞬间红了。 江柳歪头看着她,贱贱的笑着:“夫人脸怎么红了?” “哪有?”秋雨棠感觉到脸颊发烫,背过身去。 “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江柳嘿嘿笑着:“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心中刚生起一丝感动,被江柳一秒破功,秋雨棠只觉得胸口一闷,险些没背过气去。 秋风城回到营地,传达了指挥使的命令。 秋雨棠才相信,她真的成了江柳的属下。 不仅是她,连徐文仰也得听从江柳命令。 一名总旗,驾驭一名百总和另一名总旗。 青衣卫有史以来,还是头一回。 陪着江柳走出千总府,秋雨棠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江柳问她。 “说服指挥使,给你这么多好处。”秋雨棠说道:“徐百总也得任你摆布。” “除了我,青衣卫还有几个可以办到?”江柳问她。 秋雨棠没回话。 青衣卫里,还真有可以办到的。 只不过那些人都在其他千总手下,而且接的案子不少,抽不出身解决这件事。 江柳是实实在在钻空子捡了个大便宜。 “你有多少把握?”秋雨棠问他。 “没有把握。”江柳摇头。 “把握都没有,你也敢应下?”秋雨棠诧异:“万一办不成,指挥使可不是好耍弄的。” “要是对手太厉害,我能有什么办法?”江柳撇嘴。 他吩咐跟在身后的一名手下:“告诉徐百总,我和秋总旗前去查验尸体,要他在营里等着。” 那青衣卫领命,正要离开,又被他叫住。 江柳补充道:“别忘记让他准备些热水,我回来要洗澡。” 不仅传令的青衣卫愣住,秋雨棠和另几名跟着他们的青衣卫也都懵了。 啥? 不会是听错了吧? 江总旗竟然要徐百总打好水等着,他回来要沐浴! “这个……”传令的青衣卫满脸尴尬。 “没听清?”江柳问他。 青衣卫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十分好看。 “告诉徐总旗,准备水,我回来要沐浴。”江柳加重语气:“让他等着给我搓背。” 不再理会那个青衣卫,他往营外走去。 秋雨棠陪在他身旁,问了一句:“你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第20章 他是个有手腕的 京兆府,敛房。 几名青衣卫守在门外,停放尸体的房间,只有江柳、秋雨棠和一名仵作。 “尸体检查过了?”江柳问道。 “检查过了。”仵作回道:“手臂是被大力扯断,没有致命伤,应该是失血过多。” “应该?”江柳问道:“你好像很不确定。” “确实不确定。”仵作回道:“死者体内血液,没有少到足以致死。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也确实没发现任何伤痕。虽然很不情愿,也只能判定是失血过多而亡。” “那就肯定不是。”江柳笑了。 秋雨棠错愕的问他:“你是不是怀疑什么?” “你能不能把人的手臂扯掉?”江柳问道。 秋雨棠摇头:“不能,扯掉手臂,少说也得千斤力道。” “谁有千斤力道?”江柳又问。 秋雨棠无言。 她认识的高手,至少没有能做到的。 “我一直在怀疑,死者手臂并非被人扯掉。”江柳说道:“或者说,不是被一个人扯掉。” “你究竟想说什么?”秋雨棠已经满头雾水。 “看看他腰部有没有淤青。”江柳吩咐仵作。 仵作没有动,却是满脸错愕的看着他:“江总旗怎么知道?” “扯断一个人的手臂,需要搂住无法扯断的部位。”江柳冷笑:“腰部,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还真有?”秋雨棠赶紧吩咐仵作:“给我看看。” 仵作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天寒地冻,虽已过去将近二十天,尸体并没有发生腐烂,只是多了不少尸斑。 虽有尸斑,腰部勒痕还是清楚的很。 “手臂被拽掉没多久,人就死了。”江柳说道:“所以他体内出血,没有达到足以致命的程度。” “腰部伤痕,我也留意到。”仵作摇头:“其他地方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江柳没言语。 他判断出死者的手臂并非高手所为,却还没有检查尸体。 在那之前,他无法做出任何有价值的判断。 江柳把尸体从头到脚仔细查验一遍。 秋雨棠诧异的问他:“你连验尸都会?” 江柳当然不会告诉她,系统给的探查能力就包括验尸这一项。 “会一点,不多。”江柳回答着,继续检查尸体。 他回答的轻描淡写,秋雨棠却惊异莫名。 她眼里的青衣备身,是些只配打杂干粗活的闲人。 文也不成,武也不行。 可以说青衣备身,在青衣卫东西二营,就是废物一样的存在。 江柳出自青衣备身,不仅武艺超群,分析能力超群,甚至连查验尸体也会! 秋雨棠感到,她对江柳好像有点小崇拜了。 查验了正面,江柳把尸体翻了个身。 看了一遍背部,他问仵作:“你确实查仔细了?” “查仔细了。”仵作回道:“每一寸都查到,并没有任何伤痕。” “你看这是什么?”江柳指着尸体后心一处比头发丝还细的红点。 仵作眉头微皱:“像这样的伤痕,每个人都可能有。” “每个人都可能有,却不可能直达心脏。”江柳冷笑:“他并非因为失血过多倒地,而是有人让他倒下。” 秋雨棠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我们好像卷进了了不得的事情。”江柳问道:“此人是不是南堂番子?” “不仅是番子,身份还不低。”仵作插了一句。 “何以见得?”江柳问道。 仵作把尸体翻成正面朝上,揭下腿间的布条:“他是阉人。” 南北二堂,总督太监都是阉人。 到了这一代皇帝,总督太监是魏长安。 依照行政划分,南北二堂和青衣卫属于平级。 魏长安不仅是总督太监,同时还是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 他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青衣卫指挥使对他也忌惮几分。 因此,南北二堂的地位,如今远高于青衣卫。 总督太监是阉人,重用的手下当然也都是宦官。 “有没有查明此人身份?”江柳问秋雨棠。 “查明了。”秋雨棠回道:“南堂掌班陈明昊。” “你可以出去了。”江柳向仵作使个眼色。 仵作识趣的退出去。 他问秋雨棠:“魏公公怎么说?” “姑父没说什么。”秋雨棠回道:“只是要我趁着明儿姑母过寿,把你带去见他。” “明儿我们恐怕去不了。”江柳问:“今天能不能见?” 秋雨棠有些迟疑。 她想了想:“我先去通禀,你随我来。” 俩人离开京兆府。 魏长安的宅子,距皇宫不远,是永安城内最繁华的安乐坊。 坊内酒馆、赌坊比比皆是,唯独没有青楼。 走在安乐坊街道上,江柳笑着说:“这里热闹的很,唯独缺了样东西。” “缺什么?”秋雨棠问他。 “青楼。”江柳回道:“但凡喧嚣繁华的地方,总会有烟花之地。安乐坊倒是个例外。” “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样的地方?”秋雨棠翻翻杏眼,没好气的问。 “我可不喜欢。”江柳赶紧辩解:“我喜欢美人独享,烟花柳巷才不是我想去的地方。” “美人独享?”秋雨棠眉头微皱:“你打算以后独享几位美人?” “管那么多。”江柳伸手往她腰上一搂:“你是第一个,不就成了?” 秋雨棠连忙避开,红着脸往四周看了看,嗔怪道:“大街上,你要死啊?” “我才不要死。”江柳撇嘴:“夫人都有了,我要是死掉,你岂不是还没出阁就做了寡妇?” “呸!秋雨棠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童言无忌,嘴也没个把门的。” “你说我要死,我又没答应。”江柳嬉皮笑脸的问:“谁童言无忌?” 秋雨棠很无奈。 她有种感觉,和江柳在一起,早晚会被玩疯! 嫁给这样的男人,后半辈子可怎么安稳? 好愁啊! 领着江柳来到一栋宅子外,秋雨棠吩咐:“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禀。” 江柳抬头看向匾额。 黑底白漆的匾上,写着“九千岁府”几个大字。 魏长安,区区宦官,竟能做到当朝九千岁。 可见他是个有手腕的。 第21章 背后有人好做官 九千岁府的守卫,都认识秋雨棠。 她进门,并没有人阻拦。 江柳等在大门外。 过了足有一炷香,秋雨棠才出来。 她对江柳说:“姑父恰好在家,他答应见你。” 跟着秋雨棠走进就千岁府,江柳发现,这座府宅占地很广。 外院通往内院,是一条青石小路。 小路蜿蜒,消失在一片葱翠的树丛后,竟望不到尽头。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秋雨棠进了宅子,耗费一炷香才去领他。 沿着青石小路往前,片刻后,江柳看到一个圆形拱门。 “不在前堂见我?”江柳诧异的问。 “姑父没把你当外人。”秋雨棠叮嘱:“稍后他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 “没把我当外人?”江柳纳闷:“我好像以前没见过九千岁。” 他贱兮兮的笑着问:“你是不是把我俩的事和他说了?” “怎么可能?”秋雨棠白他一眼:“你是我举荐的人,而且本事不小,他当然希望能收为己用。” 江柳嘿嘿一笑。 “笑的这么阴险,又憋着什么坏水?”秋雨棠没好气的提醒:“姑父可不是指挥使,你别乱来。” “不会乱来。”江柳拍着胸脯保证。 他虽然保证,秋雨棠却很不放心。 以江柳最近这些日子的尿性,他能老老实实,一点麻烦不惹,才是怪事。 魏长安召见江柳,是在他的书房。 走进书房,江柳看到,这里站着两名宦官。 与普通宦官缺少阳刚之气不同,俩人虽没生着胡子,目光却锐利如刀。 俩人一左一右,站在书桌两侧。 书桌后,坐着位身穿一品内官官服,大约五十岁开外的老宦官。 秋雨棠和江柳进屋,老宦官摆摆手。 两侧的宦官欠身告退,离开书房。 “你就是江柳?”他的目光在江柳身上扫了一遍。 不用秋雨棠介绍,江柳也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九千岁魏长安。 他躬身一礼:“青衣卫总旗江柳,见过九千岁!” “多大年纪了?”魏长安问。 “虚龄十八。”江柳回道。 魏长安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坐。” 江柳坐下,魏长安对秋雨棠说:“听说你来,你姑母准备了好些零嘴,还不去见她?” 秋雨棠其实不太愿意走。 魏长安开口,她又不便强留,只得告了个退。 临走前,她还有些担心的看了江柳一眼。 江柳假装没有在意,很坦然的坐着。 秋雨棠离开后,魏长安微笑着问江柳:“江总旗可有婚配?” “尚未嫁娶。”江柳回道:“不过已有了约定亲事的女子。” 魏长安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失落。 秋雨棠和他说过江柳的本事。 像这样的人才,正是南北二堂需要的。 能把他收为己用,必将如虎添翼! 收揽人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结亲。 魏长安是半路做的宦官。 三十岁那年,他因欠下赌债,被人逼迫的紧,一怒之下自行阉割,入宫做了宦官。 机缘巧合,让他结识了皇帝的乳母秋氏。 通过秋氏的关系,他得以接近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 新皇即位,魏长安理所当然的做上秉笔太监。 皇帝整天醉心于宫中美色,无心政务。 魏长安每每呈禀奏折,都会选在他与后宫颠鸾倒凤之时。 皇帝烦躁,懒得多问,干脆就把事情交给他全权处置。 短短四年,魏长安已成为大兴朝的九千岁。 要命的是,他这个九千岁并非自封,而是皇帝钦赐。 三十岁入宫,早年他也曾婚娶,生养有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如今都已成人,年过二十,却难找到门当户对的人家。 达官显贵,表面上逢迎拍马,恨不能跪下叫魏长安亲爹。 骨子里,他们却看不上这位九千岁。 即便有官员肯攀附亲事,为的也是通过他,往更高的位置爬。 那些人,魏长安一个也看不上。 江柳不过十七八岁,生的一表人才,而且又浑身本事。 嫁个女儿给他,先把他收为女婿,岂不就成了自家人? 魏长安这么盘算,却没想到江柳已经订下婚事。 他微微笑着:“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可嫁给江总旗?” “九千岁也认为那姑娘嫁给我很有福气?”江柳笑嘻嘻的问。 “雨棠和我提起过你的本事。”魏长安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才,应该有个官宦岳父。身后有靠山,朝中好做官。” “九千岁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江柳起身,向他深深一礼:“不瞒九千岁,那位姑娘正是秋总旗!” 魏长安又是一愣,满脸不敢相信。 秋雨棠眼高于顶,许多官宦子弟,她连正眼都不肯瞧一瞧。 魏长安曾打算把她许配给皇家王爷,也被她一口回绝。 她怎么偏偏看上江柳? 揣着满心疑惑,魏长安问道:“果真有此事?” “九千岁不信,可以问她。”江柳回道:“下官知道,秋总旗父母相距甚远,终身大事也由姑母操心。肯请九千岁与秋大娘说一声,把秋总旗下嫁给我!” 魏长安原先的打算,弄清江柳结亲的是哪家姑娘,派人走一趟,让那家人把婚事推了,他好嫁个闺女。 没想到与江柳许下终身的,竟是秋雨棠,他顿时心怀大畅。 魏长安哈哈一笑:“好说,好说!我做个主,把雨棠嫁给你。” 他随后又问:“江总旗在皇城可有宅子?成亲后,你们夫妻住在哪里?” 江柳把先前秋风城许诺送座宅子的话说了。 魏长安冷笑:“难怪秋风城在皇城置了套只有两间矮房的小院,原来是要送给你。” 早就料到秋风城会来这手,江柳假意吃惊:“他说送我一座宅子,竟只有两间矮房?” “你不用问了。”魏长安摆手:“你要娶的是雨棠,这件事我来做主。” 他随后问江柳:“你肯不肯到南堂做事?” “肯!”江柳想都没想:“只是眼下手中有个案子,下官必须办完。有始有终,才是为人的根本!” “何况……”他话锋一转,装着迟疑说道:“这桩案子,或许牵涉到九千岁。我担心不查彻底,会对九千岁不利!” 第22章 不能被他坑了 江柳说的这些,魏长安当然清楚。 南堂掌班陈明昊被杀,而且手法残忍,显然指向南北二堂。 魏长安是南北二堂的总督太监。 有人向南堂掌班下手,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不是针对魏长安,还能针对谁? “你有把握擒住贼人?”魏长安问江柳。 “有。”江柳回道。 “几成把握。” “为青衣卫办事,三成。”江柳回道:“为九千岁办事,十成。” 魏长安微微皱眉:“为我办事,怎么十成?” “为九千岁办事,当然尽心尽力。”江柳回道:“为青衣卫办事,得过且过,糊弄过去就成。” “你在青衣卫,短短二十天不到,从青衣备身提为总旗。”魏长安问他:“还有什么不满?” 江柳笑而不语。 魏长安从他的笑容看出了什么:“如今你已是南堂的人,最后一个案子,我会给你行些方便。” “多谢九千岁!”江柳当即道谢。 “你与雨棠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魏长安问他。 江柳回道:“一切听凭九千岁做主。” “这桩案子办完,我为你们把婚事操办了。”魏长安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多谢九千岁成全!”江柳当即道谢。 秋雨棠在前院见到江柳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忧。 去了姑姑屋里,她却怎么都放不下心。 江柳无赖惯了,万一和魏长安讨价还价,惹恼了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可不像得罪青衣卫指挥使那么简单! 看见江柳,她快步迎上:“怎样?” “九千岁答应了。”江柳贱兮兮的笑着。 “什么答应了?”秋雨棠被他说的满头雾水。 她是问江柳,魏长安对他的印象怎样。 江柳却冒出这么一句,怎能让她不迷茫? “我俩的婚事。”江柳回道:“等到这桩案子办了,九千岁就为我俩操办。” 秋雨棠吃了一惊:“你和姑父说了?” 江柳点头:“怎么?不能说?” “说这干嘛?”秋雨棠急的直跺脚:“让你不要在姑父面前乱说。” “九千岁问我有没有婚配,我当然要说。”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否则乱点鸳鸯谱,他一旦开口,我怎么回应?” 秋雨棠翻翻白眼:“姑父会那么做?” “你傻不傻?”江柳问她:“无缘无故,要不是有想法,问什么婚配?” 错愕的看着江柳,秋雨棠问:“你认为姑父……” 她想起魏长安膝下两位小姐。 那两位,年过二十尚未婚配。 魏长安一直在为她们寻找乘龙快婿。 见到江柳,心生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江柳一表人才,又那么大的能耐! “或许另寻一门亲事,对你更有好处。”秋雨棠脸刷的红了:“你难道真的认定了我?” “认定了。”江柳笑着说:“别人说媒,不知道长相如何,也不清楚人品如何,怎么答应?你是知根知底,当然要守住!” 秋雨棠满头黑线。 他说认定的时候,芳心竟生出几分感动。 后面半句,直接破功。 原来不是对她一往情深,而是担心有人说媒,女子相貌和品行不好。 什么人啊? 江柳有这张贱嘴,以后少不了调戏其他女子。 她隐约能看到,将来嫁给江柳,夫君会隔三差五带回一个姐妹。 日子要是过成那样,可怎么得了! 俩人走出千岁府。 有个青衣卫在门外等着。 江柳前脚刚迈出门槛,青衣卫上前:“江总旗,秋千总请你去一趟千总府。” “去什么千总府?”有个尖细的嗓音从江柳和秋雨棠身后传来。 走出来的是个宦官。 此人目光如刀,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给人留下森冷的印象。 他正是江柳进书房时,陪在魏长安身边的宦官之一。 秋雨棠招呼:“林公公。” 宦官微微点头,算做回礼。 魏长安是秋雨棠的姑父,她先见礼,宦官却轻轻回礼,可见身份不低。 传话的青衣卫也认得这位宦官。 他躬身行个大礼:“见过林公公。” 林公公干脆没有回礼,笔直在站在他面前:“秋风城好大的派头,找人居然找到千岁府来了。” 他语气不好,青衣卫顿时有些慌:“秋千总为江总旗购置了宅子,请他去看一看。” “购置宅子可是好事。”林公公说道:“回去告诉秋风城,人在这里,他得亲自来请。” “我们回去。”翻了青衣卫个白眼,林公公招呼江柳和秋雨棠。 秋雨棠有点懵。 秋风城为江柳置办了宅子,林公公怎么跑出来搅合? 难道是…… 她疑惑的看向江柳。 江柳一副坦然的模样,跟着林公公回了千岁府。 秋雨棠瞬间确定,这件事一定是他在背后搞了鬼。 否则他怎么会连理由都不问,乖乖跟着林公公回去? 仨人走进千岁府,门外的青衣卫满脸为难。 深知林公公插手,江柳肯定不会去千总府,他只能折回复命。 江柳跟着林公公返回千岁府。 林公公向他拱手:“南堂掌班林语堂见过江总旗。” “见过林公公。”江柳回礼:“可是九千岁请林公公帮忙?” “九千岁位极人臣,我可当不起一个请字。”林语堂笑着说:“有我在,倒是想看看秋风城能耍什么把戏。” 南堂掌班,身份比青衣卫千总略低。 然而大兴朝的南北二堂,职权却比青衣卫高不少。 纵然只是掌班,秋风城也不敢在林语堂面前托大。 俩人对话的内容,让秋雨棠感觉到江柳一定又憋着什么坏。 她扯了扯江柳衣袖,小声问:“你要林公公帮忙做什么?” “我们的房子。”江柳回道:“那是我用脑袋换回来的,可不能让秋风城使了坏。” 秋雨棠一阵无语。 房子是他以办案为由,向秋风城敲诈来的。 这会竟说担心秋风城使坏。 依着秋雨棠,无论秋风城给什么样的宅子,江柳都是赚的。 林语堂搅合进这件事,秋雨棠有些替秋风城担心起来。 不知道他要出多少血,才能填饱江柳的胃口。 有心劝江柳几句,可魏长安已经搅合进来。 再多说,反倒没有好处。 只能任由江柳胡来! 第23章 这个人作死 青衣卫把林语堂的话带给秋风城。 他匆匆赶到千岁府。 到了门外,他没敢进入,只是请人代为通禀。 得知江柳在千岁府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妙。 果然,让人告诉江柳,房子已经买下,竟得到林语堂要他亲自去一趟的消息。 秋风城到了门外。 林语堂招呼江柳:“我陪江总旗见他。” “多谢林公公。”江柳再次道谢。 来到门外,秋雨棠有些同情的看向秋风城。 他忐忑不安的等在门口,看到林语堂,赶紧上前见礼:“林公公还在?” “秋千总的意思,好似我不该在?林语堂笑着问他。” “怎么可能!”秋风城脸上堆满笑:“平日想见林公公一面都难,能在这里见着,高兴还来不及。” “秋千总请江总旗过去,是不是为了房子的事?”林语堂笑着问。 已经猜到没好事,秋风城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满头的黑线。 脸上表情僵了僵,他很不自然的问林语堂:“林公公打算过问?” “杂家可没那么大的面子。”林语堂阴阳怪气的说:“是九千岁,听说有这么一出,特意叮嘱杂家跟着来看看。” “九千岁的意思是……”秋风城后脊梁已经凉飕飕的发冷。 魏长安开了口,他先前买下的那户宅院,无论如何也送不出手。 皇城永安,寸土寸金。 在这里置办一套宅院,秋风城那点俸禄可不够。 他陪着笑说道:“这户宅院,是我自家掏钱购置。” “用的俸禄?”林语堂阴阳怪气的问。 “下官两袖清风,不用俸禄,还能用什么?”秋风城回道:“太好的宅院,也置办不起。” “成!”林语堂丢下一句:“从今儿起,我会时常清查秋千总的账面。看看是不是所有东西,都用俸禄购置。” 青衣卫百总以上,权势已经不小。 大兴朝的官员俸禄很低。 指望俸禄,很多官员一辈子也没法在皇城置办一套像样的宅子。 身为青衣卫千总,秋风城的账面肯定不会干净。 林语堂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秋风城赶忙说道:“林公公,同朝为官,还请放条活路。” “秋千总承认账面不干净?”林语堂回头,冷笑着问。 秋风城讪讪的回道:“账面肯定是干净的,下官也有些其他营生,查出来岂不是不好看?” “你的营生,不仅我知道,九千岁也知道。”林语堂说道:“在皇城置办一座像样的宅子,对秋千总来说,好像不是很难。” 大宅子,秋风城确实置办的起。 可买来宅子不是自己用,而是送给江柳,他就不太情愿。 九千岁发了话,再磨磨唧唧,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恨恨的看了江柳一眼,秋风城很不情愿的说道:“请林公公回禀九千岁,宅子的事,我会好好安排。” “好好安排?”林语堂笑了:“安排十天半个月,江总旗住哪?” 他明摆着是在催秋风城马上去办。 满脸肉疼,秋风城只好回道:“下官这就去办。” 招呼跟来的几名青衣卫,秋风城告退离去。 目送他走远,林语堂对江柳说:“江总旗,今儿你可是彻底得罪了秋风城。” “办完案子,我会到南堂做事,得罪就得罪了。”江柳毫不在意。 秋雨棠在旁边听着,已经明白林语堂为什么会出手帮忙。 姑父果然老谋深算。 为江柳出头,帮他把小院换成大宅子。 不仅一两银子不用出,还卖了个大大的人情给江柳。 江柳还能不尽心尽力为他办事? 秋风城离开后,吩咐几名青衣卫:“你们去城里找宅子,选大户人家急着出手的。” “大户人家急着出手,宅子多半都有问题。”有个青衣卫提醒:“那样的宅子,江总旗会不会愿意要?” “管那么多?”秋风城瞪他一眼:“哪家的大宅子多少没点毛病?” 青衣卫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秋风城一摆手:“都给我滚!” 几个青衣卫灰溜溜的跑了。 回到千总府,正要进门,他看见徐文仰等在那里。 秋风城没好气的问:“你来做什么?” “千总这是怎么了?”徐文仰看出他情绪不对。 “不该你问的,少问。”秋风城怼了他一句。 “是不是因为江柳?”徐文仰问道。 “别在我面前提他。”秋风城咬着牙说道:“傍上九千岁,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果然和江柳有关! 徐文仰诧异的问:“他如何接触到九千岁?” “还不是秋雨棠。”秋风城说道:“她把江柳引荐给九千岁,也不知为什么,九千岁竟操心起我送他的那座宅子。” “九千岁过问,千总买的那户宅子,肯定送不出手。”徐文仰叹道:“这回肯定是要损耗不少银子。” “废话!”秋风城恶狠狠的说道:“哪怕买套有毛病的宅子,两三年内,我也补不回来。” “千总只是亏钱,我亏的可是脸。”徐文仰哭着脸说:“江柳临走之前,让人告诉我,晚上准备水给他沐浴。” “岂有此理!”秋风城闻言,火气更大:“他不过是总旗,你却是百总。哪有百总给总旗准备水沐浴的道理?” “还不是指挥使那句话。”徐文仰摇头叹道:“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不能回绝,也不可以不遵。” “指挥使说的是查案。”秋风城瞪着眼睛:“给他准备热水沐浴,难道和查案也有关系?” “千总难道忘记,江柳的理由可多。”徐文仰提醒:“他有一千种办法,把沐浴和查案扯在一起。” 秋风城不言语了,内心的烦躁渐渐也平复不少。 他锁紧眉头,过了片刻问徐文仰:“你打算怎么办?” “先忍着。”徐文仰回道:“早先想要把他除掉,只因我们撒了个谎。如今谎言成真,没必要再圆。可这个人却一二再、再而三的作死。不成全他,我以后在青衣卫颜面扫地还是小事,千总的脸面可丢不得。” “你有办法?”秋风城问他。 “有。”徐文仰回道:“利用办案,正好把他除掉!” 第24章 自己来还是要帮忙 徐文仰打算趁着办案,把江柳除掉。 秋风城皱眉:“我觉得不妥。” 起初,秋风城也赞成把江柳解决掉。 他突然改口,让徐文仰有些措手不及。 错愕的看着秋风城,徐文仰问道:“千总难道不恨江柳?” “恨,当然恨。”秋风城咬着牙:“让我损失那么多钱财,我恨不能掐死他!” “那就是了。”徐文仰说道:“江柳要是死了,宅子不就省了下来?” “省下来?”秋风城冷笑:“九千岁催着要,我如何省得下来?” “地契先不要忙着办。”徐文仰说道:“等到案子办完,或许江柳已经没了。” “不要胡来。”秋风城眉头微皱:“这个案子,连指挥使和九千岁都很重视。弄死了江柳,万一他们追究起来,你我可担待不起。” “我会让他死的不明不白。”徐文仰冷笑。 秋风城脸色很不好看。 他并不赞同在这个时候把江柳弄死。 虽然江柳很讨厌,还让他出了不少血。 案件重要。 孰轻孰重,他还是清楚的。 “我的意思,不要下手。”秋风城提醒:“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千总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小心?”徐文仰语气带着不满:“以往可不是这样。” “以往与如今不同。”秋风城说道:“江柳背后有着指挥使和九千岁,说不准皇上都知道皇城闹起贼患。这时候动他,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千总的意思,我明白了。”徐文仰拱手:“告退。” 他气哼哼的走了。 秋风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江柳查的案子,关系重大。 徐文仰为了私仇,竟要在这个时候害死江柳。 秋风城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直接告诉江柳? 显然不合适。 以江柳的秉性,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想来想去,秋风城决定,旁敲侧击的提醒江柳,不能离徐文仰太近。 江柳和秋雨棠返回青衣卫东营。 俩人各自回到营房。 还没进门,江柳问守在营房外的青衣卫:“徐百总有没有准备热水?” “已经准备了。”青衣卫回道:“百总说了,他会亲自为江总旗搓背。” 江柳顿时觉得其中藏有古怪。 徐文仰从他提拔为小旗,就暗中使坏。 江柳要他准备洗澡的热水,他肯定恨的牙根痒痒,怎么可能主动提出给搓背? 疑惑的看着那个青衣卫,江柳问道:“你确定徐百总是这么说的?” “确定。”青衣卫回道:“百总还特意叮嘱,江总旗回来后,请静待片刻。” 青衣卫回答的言辞恳切,江柳确定,他并没有与徐文仰沆瀣一气。 看来真得提防着徐文仰暗中做些什么。 打开系统任务界面,江柳看到很多任务提示。 其中大半已经完成。 最近的一条,是提防徐文仰在沐浴的水中下毒。 下毒? 江柳眉头一皱,徐文仰还真是恨他不死。 既然他能做的出来,那就把洗澡水给他灌进肚子里好了。 “请秋千总过来。”江柳吩咐青衣卫。 青衣卫赶往千总府,请秋风城去了。 江柳坐在屋里,翻看着一本书。 通过看书,他可以提升各项属性。 属性没有满级,在这个世上就存在着危险。 即使满级,危险仍然存在。 他必须不断的提升实力,才能让自己活的更久。 看了没一会书,徐文仰带着几名青衣备身来了。 青衣备身抬着一只木桶。 木桶里装满了热水,非常沉重,他们抬的十分吃力。 走进江柳的房间,徐文仰脸上堆满笑:“江总旗要的热水,我吩咐烧了出来,请沐浴吧。” 江柳瞥了他们一眼:“抬着装满水的木桶,你们也不嫌累?” 几个青衣备身当然觉得辛苦。 可是徐文仰要他们这么做,不做肯定不行。 徐文仰摆摆手。 几人退了出去。 他凑到江柳身旁,讪笑着催促:“江总旗,沐浴吧。” “你先试试水温。”江柳头也没抬。 徐文仰愣了愣,陪着笑说:“为江总旗烧的水,我怎么能试。” “手放进去试。”江柳看向他,诡异的一笑:“徐百总不肯,难道说水有问题?” “怎么会!”徐文仰拍着胸脯保证:“水是我亲自盯着烧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就因为是你盯着烧的,所以我才怀疑。”江柳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徐百总想害我,不是一天两天,饭菜里做点手脚,水里下个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总旗从哪听来的这些?”徐文仰错愕的问道。 “我不瞎。”江柳冷笑:“依着你的性子,真心实意给我烧水洗澡?我怕是眼睛熬瞎了,也不一定能等到。”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徐文仰。 换做以前,徐文仰肯定大耳光抽过来。 自从江柳擒获黑衣人,他的武艺出神入化,早在青衣卫中传开。 徐文仰做到百总,靠的并非武艺,而是他满肚子坏水。 论武功,就算一百个他,也不是江柳的对手。 江柳往前,徐文仰往后。 退到门口,他掉头想跑,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搞什么?”秋风城被撞了个趔趄,瞪圆眼珠子喝骂道:“徐百总,你是不是撞了鬼?” “他没撞鬼,只是撞到了千总。”屋里的江柳贱兮兮的一笑:“此人心眼坏的很,连上官都敢撞,千总还不抽他?” 秋风城满头黑线,心里嘀咕:你要我抽我就抽,岂不是也成了你的部下? 搡了徐文仰一把,秋风城走进屋:“江总旗,这是怎么回事?” “徐百总给我烧了桶水。”江柳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只是要他试试水温,他却不肯。会不会是水里有什么问题?” 徐文仰先前说过,要把江柳弄死。 秋风城非常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从徐文仰的表现,秋风城已经看出,桶里的水肯定有问题。 他笑着对江柳说:“沐浴的水又不是用来饮的,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请徐百总在我这里洗个澡好了。”江柳问徐文仰:“百总自己来,还是要我帮忙?” 第25章 两个选择 被江柳逼着沐浴,徐文仰向秋风城投来求救的目光。 秋风城眉头皱起,把脸偏到一旁。 “徐百总,自己进去,还是我帮忙?”江柳拉下脸。 “我是百总,你只是区区总旗。”徐文仰急了:“你敢逼我?” “可以不逼你。”江柳冷笑:“水摆在这里,今晚不给个交代,我会请九千岁和指挥使做主。” 江柳搬出魏长安和孟远舟。 秋风城也不敢讲情,表情十分古怪。 “来人!”秋风城喊道:“把徐文仰给我拿了!” 两名青衣卫走了进来,扭住徐文仰。 “看来还真是下毒了。”江柳笑了:“我只是和徐百总闹着玩儿,没想到竟然真有此事。” 秋风城满头黑线:你刚才的模样,可不像是闹着玩儿。 被青衣卫扭住,徐文仰什么话也没说。 落在秋风城手里,顶多被关几天又给放出来。 照样做他的百总,照样在青衣卫东营耀武扬威。 秋风城摆手:“押下去。” 青衣卫押着徐文仰正要走,江柳吩咐他的手下:“去一趟千岁府,把这件事禀报给九千岁。” 徐文仰大吃一惊。 秋风城把这件事压下,他根本不可能受到多少损伤。 闹到魏长安那里。 试图毒害同僚,罪过可就大了! “江总旗,这就没必要了吧。”秋风城开口求情:“都是同僚,放过徐百总一马,他以后必定不敢!” 他向徐文仰使了个眼色。 徐文仰当即认怂:“江总旗饶我这回,以后要我做什么都成!” “两位想多了。”江柳嘿嘿一笑:“有句话说的好,除恶务尽。我今儿饶了他,以后他可能会再给我一刀。为了安稳,只能对不住了!” 他把脸一冷,向那个手下问道:“怎么还不去?” 江柳根本不给千总和百总脸面,得到吩咐的青衣卫不敢耽搁,赶紧跑了。 秋风城铁青着脸问他:“江总旗,你真要把事情做绝?” “做绝怎了?”江柳笑着问:“难道秋千总也要害我?” 秋风城被他问的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先前,他确实和徐文仰联合,想要置江柳于死地。 随着江柳地位攀高,还有他承接的案件重要,秋风城放弃了念头。 徐文仰却睚眦必报,顾不得那么多,向江柳下了手。 “姓江的!”已经没了活路,徐文仰叫骂道:“你如此对我,早晚有一天,也会有人这么对你!” “不用早晚,刚才不就有?”江柳笑着问:“我要是没看出水有问题,你会不会给我留条活路?” 徐文仰被他问的无话可说。 江柳要是不知情,已经下了浴桶,哪还有留活路一说? 面带微笑,江柳走到徐文仰面前:“埋怨别人不给你活路之前,先想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你没打算给我活路,我凭什么给你?毕竟我不是你父亲,没有道理惯着你!” “带走!”徐文仰留在这里,只会继续被江柳羞辱,秋风城怒容满面摆手。 “慢着。”江柳叫住两名青衣卫,对秋风城说:“人是秋千总带走的,回头九千岁要他,可千万不要找不到。” 秋风城问他:“你威胁我?” “对啊。”江柳坦然承认:“我不仅是威胁,也在告诫。弄丢徐文仰,秋千总替他顶罪!” “江柳,你不过是个区区总旗,青衣卫东营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最后一条活路也被江柳堵死,徐文仰骂道:“你不过是一条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狗可不会发号施令。”江柳笑着对他说:“狗只会乱吠,像徐百总这样。” 秋风城确实寻思着,既然事情被魏长安知道,要给徐文仰留条活路,只能让他舍弃百总身份,把他偷偷放走。 江柳却把他想到的这条路提前堵死。 徐文仰死定了! 两名青衣卫押着叫骂不止的徐文仰离开。 秋风城问江柳:“要他打水沐浴,是不是早就想到他会这么做?” “秋千总应该比我更清楚。”江柳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让秋风城感到浑身发冷。 为了不被黑衣人偷袭,他能把对方四肢都给废掉。 为了不再被徐文仰暗害,他连一点活路也不给人留下。 江柳恐怕是个天生的恶人。 “江总旗,做事丝毫不留后路,就不怕惹上仇家?”秋风城问他。 “仇家?”江柳笑着问:“我和徐文仰算不算仇家?” “不算!”秋风城回道。 “既然不算,他为什么要害我?”江柳又问。 秋风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江柳和徐文仰,确实算不上仇家。 可徐文仰要害死他,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仇家不可怕,至少我知道他们是谁,干掉就好。”江柳笑着说:“真正可怕的是像徐文仰这样的人。你永远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他们却不遗余力的想要把你弄死。” 秋风城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江柳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像我擒住的贼人。与他们也算不上仇人,可我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被他们干掉。” 他向秋风城撇撇嘴:“世人千千万,总有一些人为了各种理由,想要把我们干掉。对付这样的人,没必要理会他们是不是仇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他们解决掉。” “江总旗是在提醒我,要把你也解决掉?”秋风城冷冷的问。 “秋千总要是这么想,只管一试。”江柳毫不在意的说:“至于谁干掉谁,拭目以待。” 面对江柳,秋风城头一回感到浑身发冷。 他眉头皱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秋千总用官靴砸过我。”江柳笑的很灿烂:“等我去了南堂,是不是要还回去?” “你要怎样?”秋风城警觉的问。 “两个选择。”江柳竖起两根手指:“其一,继续和我作对,我保证有一天你会像徐文仰一样。其二,成为我的盟友,我要什么你给什么。” 他话锋一转:“当然,不会再要你自家掏钱置办的东西。” “做你的盟友,我有什么好处?”秋风城内心在动摇。 第26章 上杆子爬来的大哥 秋风城问江柳,做他的盟友,会有什么好处。 江柳贱兮兮的一笑:“做我的盟友,宅子不用你买,只要给我找到适合的宅院,对外说是你出的钱就好。” 秋风城不敢相信,竟然有这种好事。 江柳才做总旗,算上做小旗的日子,总共也没几天。 他哪来的银子去买宅院? 秋风城可不知道,江柳根本没把那点俸禄放在眼里。 挂机奖励,随着等级提高也会提升。 每秒一文铜钱早就成了过去。 他如今的等级,开启挂机,每秒一两纹银。 在皇城买座千岁府那样的宅院,也不过十多万两纹银。 江柳只要没日没夜的挂机两天,不仅买得起,还有富余。 不记得江柳有丰厚的家底,秋风城忍不住好奇:“江总旗,我寻到宅子,钱从哪出?” “只要秋千总答应条件,我会出。”江柳贱兮兮的一笑。 钱? 他才不在乎。 挂机就能得到的东西,有必要看在眼里? 江柳最在乎的,是手里有多少资源。 秋风城只是千总,官职不高。 可他手里毕竟有千名青衣卫。 身后有这么多青衣卫撑腰,只要没招惹得罪不起的人,他在皇城还不是横着走? “是不是九千岁……”江柳没说是谁替他出这笔钱,秋风城想当然的联想到魏长安。 他倒抽一口凉气。 买宅子的钱,魏长安都能替江柳出,他们的关系已经近到什么程度? 徐文仰只是他手下百总。 以往关系还算不错,也是因为徐文仰给他送了不少好处。 那样的关系本来就很脆弱。 秋风城才不会为了他,得罪背后靠着九千岁的江柳! 他猜到九千岁身上,江柳根本不辩解。 贼兮兮的一笑,他对秋风城说:“有些话憋在心里就好,不用说出来。” 江柳不置可否的一句回答,让秋风城更确定钱是九千岁出。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九千岁出这笔钱,对外却说是他拿的。 会不会在九千岁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谓官运亨通,每年那点俸禄根本是没必要看在眼里。 坐在这个位置上,附带的效益,才是最重要的。 “江总旗。”秋风城讪讪的问:“能不能商量件事?” 江柳歪头看着他。 秋风城满脸尴尬:“宅子的钱,还是我来出。” 江柳瞬间明白。 他是认为买宅子由九千岁出钱,不敢得罪了当权人物,所以宁肯忍痛出血,也不愿被魏长安记在小本本上。 “我要买的宅子可不小。”江柳好像很为难:“秋千总出那么多钱,怎么过意得去?” “钱用了,还可以赚回来。”秋风城陪着笑说:“江总旗住的舒服才成。” “我要是一个人,搭个草棚都没问题。”江柳叹了口气:“买宅子是为了成亲,不敢太随意。” “成亲?”秋风城诧异:“江总旗订了婚事?” “何止订下。”江柳得意的一笑:“九千岁许诺,等到案子办完,亲自为我操办。” 秋风城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江柳究竟和九千岁说过什么? 怎么连婚事都为他操办? 难不成他是九千岁入宫前,在外面留下的私生子? 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又被秋风城否定. 魏长安入宫,已经有二十个年头。 江柳不过十七八岁。 太监在外面留有私生子? 怎么做出来的? 画面太美,秋风城不敢再想下去! 私生子不可能,江柳和九千岁肯定有其他的关系。 秋风城想到魏长安的两个女儿。 九千岁家的两个女儿,可都年过二十尚未婚配。 江柳总不会为了往上爬,做了把被老牛回头啃的嫩草? 秋风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试探着问:“不知谁家姑娘那么好命,能够嫁给江总旗?” “当然是秋总旗。”江柳贱兮兮的一笑,朝他挑了挑眉毛。 秋风城吃了一惊,脱口说道:“秋总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柳一本正经的说:“置办宅子,我为的就是把她娶回去!” 错愕的看着江柳,秋风城彻底凌乱。 秋雨棠正值妙龄。 以往多少世家子弟、皇亲贵胄求亲,都被她一口回绝。 好好的一朵鲜花,怎么就被江柳给糊住了? 秋风城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他也找到九千岁为江柳买宅子的理由。 秋雨棠是皇帝乳母秋氏的侄女。 秋氏只有一位兄长,偏偏兄长不争气,生了秋雨棠之后,再没能让她的嫂子怀上一男半女。 当年秋氏也曾有过孩子,为了哺育小皇帝,她的孩子疏于照顾,早早夭折。 与魏长安对食之后,她更没可能再生养孩子。 秋雨棠成了她家中唯一的后人。 魏长安能有今日,多亏秋氏照应。 他当然不会亏待秋雨棠。 自以为理清所有脉路,秋风城拍着胸脯对江柳说:“兄弟放心,你的宅子,哥哥包下了!” 江柳有点懵。 刚才还称呼他“江总旗”,突然间怎么改了口,称兄道弟起来? “大宅子,需要花费的钱财不少。”江柳假装过意不去:“我怎么好意思要秋千总破费?” “钱财身外物。”秋风城嘿嘿笑着,拍拍江柳肩膀:“你我兄弟,又不是外人,说这些外道话做什么。” 本来已经不打算让他出宅子钱。 秋风城非要顺杆子爬上来。 江柳觉得,要是不满足秋风城的心愿,还真对不住他。 他干脆不再客套:“敢问秋千总,多久可以拿到宅子?” “少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秋风城假意埋怨:“怎么还千总千总的叫我,以后叫大哥。” “好嘞!”江柳答应的倒是爽快。 有了秋风城这个大哥,即使以后他去了南堂,需要青衣卫帮忙的时候,也能说得上话。 “大哥,徐文仰那厮想要害我,怎么弄他?”江柳还没忘记徐文仰。 秋风城皱起眉头:“害我兄弟,和害我有什么区别?你别管了,这件事大哥给你做主!” 原本需要抬出九千岁镇场子,才能压住秋风城,令他不把徐文仰放走。 这波操作挺好,谁也不用,秋风城就会把徐文仰解决掉。 江柳顿时感到安稳不少。 第27章 请君入桶 青衣卫监牢。 徐文仰被扒掉官服,双臂张开捆在木桩上。 江柳坐在面对他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细细品着。 秋风城坐在他的旁边。 “什么茶叶?”皱着眉头,江柳把茶杯往身旁的小桌上一放:“确定不是弄了把树叶,炒熟了糊弄我?” 几个当值青衣卫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看他。 “问你们话呢。”秋风城一瞪眼:“给江总旗泡的什么茶?” “是蝙蝠洞周边的瓜片。”有个青衣卫怯怯的回道。 “瓜片?”江柳噗的笑出声:“不是叶子大的都是瓜片,还蝙蝠洞的,你怎么不说是蝙蝠窝里掏出来的?” 最好的瓜片,出自于名为蝙蝠洞的地方。 叶片嫩绿,泡出的茶水清亮爽口。 江柳在千岁府,饮的就是那种茶。 青衣卫这么回答,显然没有品尝过正宗的瓜片。 秋风城满脸崇拜的看着江柳:“兄弟竟然连茶叶也懂,简直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哥哥实在是钦佩的不行。” “兄长家里应该有正宗瓜片。”江柳问道:“要不要给兄弟们弄些解解馋?” 秋风城非常尴尬的嘿嘿笑道:“不瞒兄弟,你哥哥我,对这些劳什子不太钻,家里的茶叶想必也是见不得人的。” “他家肯定有。”江柳指向徐文仰。 秋风城和江柳的对话,让徐文仰满脸懵逼。 他没闹明白。 片刻前,秋风城对江柳还很不待见,这会怎么称兄道弟起来? 茫然的看着俩人,徐文仰愣在那里发呆。 “去个人,带着他的手令去他家。”秋风城吩咐青衣卫:“弄些好茶回来,送给我家兄弟。” “千总、江总旗。”徐文仰苦着脸求道:“我家确实有些好茶,送给两位,能不能饶条活路?” 徐文仰还在求饶。 秋风城看向江柳:“兄弟,这件事你看……” “稳。”江柳摇头:“他对我怀有恨意,放过他,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问秋风城:“兄长有没有听过中山狼的故事?” 秋风城摇头。 江柳说道:“有个名为东郭的人,途径山路,遇见一条被人追赶的狼。狼哀求他救命,并且许诺,只要救了它,将来一定报答。东郭先生把狼藏进布袋,等到追赶的人过去,却被狼一口咬死。” 秋风城皱眉:“兄弟说这个典故,什么意思?” “中山狼,贪婪成性。”江柳微微一笑:“救了它或是放过它,只会反受其害。我与徐文仰无冤无仇,他却屡次企图害我,难道不正是一匹中山狼?” 江柳的话,让秋风城想到徐文仰献的计策。 他点了点头,神色略带悲悯的问:“此人追随我的日子不短,兄弟不肯饶他,我也不好强求。只是能否让他死的痛快些?” “洗澡水抬进来。”江柳吩咐。 几名青衣卫出去,把徐文仰为他准备的洗澡水抬了进来。 “徐百总,你烧的洗澡水,你来享用,应该没有意见吧?”江柳笑嘻嘻的问徐文仰。 “江柳,你心肠歹毒,不肯容人,早晚会遭报应!”深知水里有什么,徐文仰顿时慌了,叫骂起来:“还有你秋风城!背信弃义,枉顾情义,一样不得好死!” 他这么一骂,秋风城顿时不痛快。 本来就是他要害死江柳,自己一直没答应,无力救他,怎么就成了枉顾情义? 眉头紧皱,秋风城问他:“我怎么枉顾情义?你要谋害我家兄弟,我可有答应?早就提醒你不要乱来,你偏偏不信。惹出杀身之祸,反倒埋怨我?” 察觉到话说的不妥,他赶紧给江柳解释:“徐文仰确实找过我,试图谋害兄弟。我当时没答应,正琢磨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没想到他居然先下手了。” “兄长不用往心里去。”江柳无所谓的笑着:“想要害我的人多着,还轮不到他得手!” 秋风城已经被徐文仰激怒。 他向几名青衣卫喊道:“把徐文仰丢进水里。” “人丢进去就可以,不要触碰水。”江柳提醒。 几名青衣卫七手八脚,把叫骂着的徐文仰抬起,丢进浴桶。 落到浴桶里,挣扎中的徐文仰无意的被灌了好几口水。 他扑腾着露出脑袋,有个青衣卫拿起水火棍,又给他顶了下去。 如此往复,徐文仰挣扎,青衣卫把他的脑袋顶回水中。 不过片刻,浴桶里的徐文仰就不再扑腾挣扎。 江柳和秋风城走过去。 只见徐文仰脸面朝下,已经死了。 他的脸色青灰,明显有中毒的迹象。 “还真在水里下了毒。”秋风城皱眉:“沐浴的水里做手脚,心思真是歹毒。” 江柳微微笑着,吩咐几名青衣卫:“把水处理了,不要倒进污水沟,直接泼在外面的空地上。” “为何不让他们倒进污水沟?”秋风城诧异的问江柳。 “污水沟流经整个皇城。”江柳回道:“难保没人从中打捞东西,万一有人中毒,岂不是麻烦?” 秋风城没想到,江柳办事竟然稳到这个程度。 桶里的水有毒,不能倒进污水沟。 外面的空地,没有栽种任何树木。 毒水倒在地上,渗入泥土,有泥土过滤,也不会污了地下的水源。 这么处理,还有一个好处。 不会有人蠢到抓起泥巴往嘴里塞。 即使泥土带毒,也不可能危害到任何人。 过不了几天,雨水冲淋,人来人往,毒性渐渐也就会散了。 “兄弟办事,果然很稳。”秋风城赞道:“难怪连九千岁都看上了你。” “九千岁错爱,我当然要尽心尽力。”江柳往虚空拱拱手:“以后查案,还得兄长多照应。” “好说!”秋风城拍着胸脯回道:“只要兄弟提的要求,我全都照办。” 俩人打算离开监牢的时候,去徐文仰家取茶叶的青衣卫回来了。 青衣卫捧着一只牛皮纸包。 江柳让他把纸包打开。 纸包里,是足足半斤茶叶。 秋风城问:“这些茶叶怎样?” 江柳捻起两根:“还行!” “兄弟带回去饮。”秋风城说道:“我品不出好坏,就不糟践好东西了。” 第28章 被窝里再叫夫君 秋风城回到千总府,越想越觉得和江柳走好关系,对他的仕途有利。 秋雨棠虽然也在他手下。 女子毕竟是女子。 她不会与秋风城走的太近,毕竟男女之间,还是有很多忌讳。 攀附秋雨棠,可能不大。 江柳与秋雨棠成婚,攀上九千岁。 与江柳走得近,不就是靠近了秋雨棠? 九千岁这条线,也就稳了! 至于徐文仰…… 反正已经提醒过他,不要再碰江柳。 他不肯听,那就是自寻死路! 九千岁的人也敢动? 真是不知死活! 秋风城正为攀上江柳暗暗得意,他派去找房子的青衣卫回来了。 “千总,好不容易找到一户。”青衣卫说道:“宅子够大,只是略有些残破,后院一口水井,里面发现过人的骨头。到了晚上,阴风阵阵,应该是座鬼宅。” “干嘛?”秋风城问他:“找这样的宅子做什么?” “千总不是要买座宅子给江总旗?”青衣卫诧异:“又便宜,又要出过问题,还得够大,只有这一户。” “放屁!”秋风城冲他一瞪眼:“我是那种舍不得在兄弟身上花钱的?给我滚,重新找。要阳宅,越大越好,配得上我家兄弟!” 还不知道他已经和江柳称兄道弟,青衣卫满脸懵逼:“千总的兄弟是……” “江总旗!”秋风城不耐烦的摆手:“滚,滚,滚,赶紧去找最好的宅子。” 青衣卫被骂的满脸懵逼,只好告退。 刚转过身,他看见秋雨棠走了进来。 “雨棠来了。”见到秋雨棠,秋风城脸上堆满笑:“快,快请坐!我刚和江兄弟分开,他这会应该回营房去了。” 秋雨棠也是满头雾水。 她印象中,秋风城特别讨厌江柳。 才一会没见,怎么连兄弟都称上了? 莫名其妙被骂一通的青衣卫也很懵逼。 离开千总府,他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嘀咕:秋千总恨死江总旗,怎么突然成了兄弟? 揣着满脑袋疑问,青衣卫给江柳找房子去了。 秋雨棠在屋里落座,很费解的问秋风城:“千总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秋风城一脸茫然,没闹明白她什么意思。 “江柳又做了什么?”秋雨棠起身拱手:“他要是得罪千总,我能否代为赔个不是?” 秋雨棠的做法,更让秋风城确定,她和江柳肯定有着婚约。 “江兄弟什么也没做。”秋风城嘿嘿一笑:“找他,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听说徐百总被擒了。”秋雨棠问:“我来问问怎么回事?” “我会禀报指挥使,他的百总你来做。”秋风城脸色瞬间不太好看:“徐文仰心思歹毒,竟敢在沐浴的水里下毒,企图谋害江柳。我已经把他正法,这件事不用再多问。” 徐文仰被秋风城正法? 秋雨棠觉得好像在做梦。 才半天没见,秋风城和江柳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近。 为了江柳,他连徐文仰都肯解决掉! “对了。”秋风城脸上堆满笑,对秋雨棠说道:“我让人去找宅子,选最好的阳宅,作为你与江柳的新房。” 他这么一说,秋雨棠脸颊顿时通红:“千总在说什么?” “江柳都和我说了。”秋风城笑着摆手:“你也不用否认。我俩算起来也是亲戚,总不能随意买个宅子,把你们糊弄过去?” 他突然想起什么,捏着下巴嘀咕:“有点不对。” 江柳把他俩的婚约到处乱说,秋雨棠已经羞红了脸。 秋风城却根本没留意到。 他嘴里嘀咕着:“我和江柳是兄弟,论亲缘,我又是你的叔父。以后我们辈分怎么算?” 正经事摆在眼前,秋风城不去琢磨,却寻思这些没用的。 秋雨棠满头黑线,红着脸朝他拱手:“千总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江柳已经回了营房,你可以去找他。”秋风城笑着说:“无论谁说什么,有我替你俩兜着。” 被江柳调戏多次,秋雨棠已经开了窍。 她怎能听不出秋风城言语中的猥琐。 胸口堵着一股气,她离开千总府,直奔江柳的营房。 江柳正在房间里看书挂机。 通过挂机,他不仅可以提升实力,还能获取数之不尽的钱财。 数据跳的正带劲,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秋雨棠黑着脸走进来:“江柳,你干的好事!” “我怎么了?”放下书本,江柳满脸无辜。 “我俩的事情,怎么逮着谁都说?”秋雨棠红着脸问他:“你和秋千总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我会娶你。”江柳撇嘴:“说这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再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秋雨棠翻他个白眼。 “哪有胡说?”江柳一本正经:“我又没说我俩洞房会做什么。” 秋雨棠顿时气结:“江柳,你无耻!” 江柳把牙一龇:“满嘴小白牙,好看着呢!哪里就无耻了?” 深知说的越多,江柳越扯的没谱,秋雨棠叹了口气。 “夫人别叹气,容易老。”江柳贱笑着说:“女人叹气多了,以后生养孩子,也不容易下奶,我得弄多少草鱼才能补上来?” 面对江柳,秋雨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就一副无赖模样,成亲后那还得了? 难不成这辈子都要被他欺负? 她不再言语,江柳却贱兮兮的问了句:“秋千总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秋雨棠白他一眼:“你和他称兄道弟了?” “嗯啊。”江柳点头:“不是我要称兄道弟,是他先。” “难怪他在嘀咕,说什么以后辈分怎么算。”秋雨棠很无奈。 只是遇见江柳这个无赖,也就算了。 偏偏秋风城是个不带脑子的。 她认定绝对是江柳把秋风城带进了坑里! 要命的是,掉到坑里,秋风城没想着怎么爬出来,反倒很享受的干脆躺在下面。 “什么辈分怎么算?”江柳诧异的问她。 “算起来,秋千总是我本家叔叔。”秋雨棠回道。 “好办。”江柳贱兮兮的一笑:“以后在外人面前,你叫我小叔,被窝里我俩动弹的时候,再叫夫君。” 第29章 不要和我提钱 江柳贱兮兮的模样,让秋雨棠恨的牙根痒痒。 她恨不能把这个可恶的男人活活掐死。 秋雨棠狠狠瞪他一眼:“别整天没皮没脸,谁要和你在被窝里?” “你啊!”江柳撇嘴:“嫁给我之后,不仅要和我进被窝,还得在被窝里动弹,要不怎么繁衍后人?” 再这么聊下去,秋雨棠肯定会被他给闹疯了。 她干脆岔开话题:“九千岁要你办的案子,有眉目没?” “还没。”江柳说道:“事情有人做出来,总会露出马脚。” “你打算怎么查?”秋雨棠问。 江柳撇嘴,没有回答。 秋雨棠担忧的说道:“好些双眼睛盯着,你已经没有退路,千万不能当做儿戏。” “你在关心我?”贱兮兮的冲她笑着。 “和你没话说。”秋雨棠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江柳没个正经,让她犯愁。 九千岁把案子交给他。 办成了,当然飞黄腾达、扶摇直上。 要是没办成,罪过可也不小。 秋雨棠离开,江柳没有留她。 开启系统,他翻开桌上的书。 【探查技能挂机。任务时间不限,完成奖励:1、每三秒提升2000点探查经验。2、每秒提升1000点经验。3、每秒奖励白银5两。】 探查技能79级,挂机奖励丰厚。 江柳最在意的,并不是奖励的银两。 通过挂机获取的银两,已经足够他买下一座城。 他最在意的是探查技能等级提升。 凭借现有证据,只能判断出凶手不止一个人。 其他线索一概没有。 探查技能提升,或许会帮助他发现蛛丝马迹。 江柳埋头挂机,离去后的秋雨棠其间回来好几次。 在窗外看见他的身影,秋雨棠是又生气又心酸。 明明很努力的一个人,怎么偏偏生了张不好的嘴。 开口说话就没个正经,让人好不反感…… 反感? 想到这个词,秋雨棠陡然一惊。 江柳起初调戏的时候,她确实很反感。 可是现在…… 她有些不确定了。 站在窗外看了一会,秋雨棠转身离去。 没个多久,她提着一只盖着棉布的篮子回来。 推门进屋,走到江柳身边,她把篮子往桌上一放:“只顾埋头看书,饭也不吃。” 关闭挂机,江柳朝她贱兮兮的一笑:“你心疼我?” 秋雨棠翻翻白眼:“才没有!要不是为了案子,饿死你活该!” “就喜欢你嘴硬心软的样子!”江柳伸手往她腰上一搂,顺势带进怀里。 惊呼一声,秋雨棠坐在他的腿上。 恰好这个时候,秋风城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他赶紧抬手挡住眼睛:“江兄弟,你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被江柳抱住,秋雨棠本来就很尴尬。 秋风城这一来,更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脸颊通红,她从江柳腿上挣开,低着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秋风城回头望着她的背影:“了不得,江兄弟真有手段。我还是头一回见雨棠羞成这样。” “兄长找我有事?”江柳问他。 “好事!”秋风城嘿嘿一笑:“宅子找到了,阳宅,里外两进。内宅二十多间,外宅二十多间。厨房、柴房另算。后面还有个小院,可以用来养马、拴牲口、套车。” “不少钱吧?”江柳笑着问。 提起钱,秋风城满脸肉疼。 他摆着手说道:“别提钱,咱哥俩,提钱多外道。” 嘴里说着提钱外道,秋风城却是满脸肉疼。 难怪他会如此。 江柳这座宅子,可是花了他足足五十万两纹银! 五十万两纹银,秋风城名下所有产业算在一块,也得三五年才赚的上来。 他上前拽住江柳胳膊:“兄弟,走,看看你的宅子。” 江柳被秋风城拖着离开青衣卫东营。 路上,他们遇见不少青衣卫。 其中有些还是秋风城的手下。 看到俩人,所有青衣卫都满脸懵逼。 秋千总和江总旗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了? 青衣卫找到的宅子,也在青龙大街。 荣安坊,坊间多是富商、官吏,人口较少,贩卖日用百货的铺子却应有尽有。 引着江柳走进荣安坊,秋风城对他说:“兄弟应该知道这里。” “知道。”江柳点头:“住在这里的人多半了不得,一般人招惹不起他们。” “以后你也住在这里。”秋风城说道:“谁敢招惹你,只管言语。看我不带着青衣卫,把他们家给砸了!” “万一惹到五城兵马司和御林军的人,兄长也给我出头?”江柳笑着问。 “除了南北二堂,咱们青衣卫惹不起,其他衙门,怕过谁?”秋风城说道:“别管他是谁,敢和你蹦跶,只管收拾。” 随后,他压低声音对江柳说:“荣安坊住户我一门清,没有南北二堂也没有青衣卫的人。” 江柳明白了。 秋风城敢这么硬气,完全因为荣安坊没有哪个是他招惹不起的。 青衣卫是皇帝身边的人。 不用向任何官府负责。 南北二堂的太监都督如果不是魏长安,青衣卫也不会给他们面子。 魏长安是当今九千岁。 朝廷的事情,他是只手遮天。 青衣卫指挥使根本见不着皇帝,有事只能禀报给魏长安。 因此才被南北二堂节制。 住在荣安坊的官员,属于各个不同的官府。 品阶高的,也不过是从正四品。 堂堂青衣卫千总,怎么可能把他们看在眼里? 走进荣安坊,路上遇见几位出门的官员。 见到秋风城,官员向他行礼。 他却只是微微点头,算作回礼。 “别人与兄长见礼,怎么不理他们?”江柳问道。 “理他们做什么?”秋风城毫不在意的说:“别说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就算他们的主官来了,我也懒得搭理。” 通过秋风城的态度,江柳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青衣卫的高层,在朝堂上有着绝对高的地位。 来到一座宅院前,江柳发现大门敞开着,院子里站着六七名青衣卫。 俩人来到,青衣卫上前见礼。 秋风城问:“准备的怎样?” “已经洒扫干净,家当稍后就到。”有个青衣卫回道。 “宅子已经买下,兄弟收好房契。”秋风城掏出一张纸塞进江柳手里:“家具选的是上好枣木。哥哥也想置办的好些,可惜确实没什么钱了。” 第30章 别找不自在 江柳本来也没打算让秋风城出钱购置宅子。 他已经买下宅子,把钱给他,显然不合适。 “兄长,想不想很快把钱赚回来?”江柳贱兮兮的冲秋风城一笑。 “想!”秋风城眼睛一亮:“兄弟有办法?” 他认定江柳是九千岁的人,赚回这点钱,一定会有办法。 “当然有。”江柳笑着说:“你有没有发现,荣安坊缺少什么?” 秋风城想了想:“赌坊和青楼。” “垄断这里的赌坊、青楼和酒楼,多久可以把钱赚回来?”江柳问道。 “最多半年。”秋风城先是眼睛放光,随后又暗淡下去:“荣安坊居住的官吏不少,办酒楼容易,青楼和赌坊……” “我不是有案子吗?”江柳笑着说:“凶手残忍杀死南堂掌班,矛头指向谁,兄长应该能想得到。” “你是说……九千岁!”秋风城错愕。 江柳点头:“以办案为名,在这里置办产业,谁敢管你?” “案子是你负责,和我又没关系。”秋风城摇头:“我哪来理由办那些。” “交给我。”江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秋风城大喜:“兄弟的意思是……” “只要九千岁点头,不就能办起来了?”江柳笑着问。 秋风城握紧江柳双手:“兄弟,这件事要是能办成,以后要哥哥做什么都行!” “既是兄弟,哪这么多客套?”江柳回道:“兄长为我购置宅子,我也不能让你亏了。” “今晚是不是住在这里?”秋风城问他。 江柳回道:“好些东西还没备齐,过几天再住。” “也对。”秋风城点头:“仆从、仆妇都还没有,回头我给你买几个回来。” 俩人在新宅走了两圈,秋风城返回千总府。 江柳则去了千岁府。 距新宅不远的一家酒馆,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 俩人年纪和江柳差不多,穿着锦绣华服,像是官宦子弟。 男的眉清目秀,浑身透着书卷气。 他的右手虎口却有着厚厚的茧子,应该是使刀的高手。 女子高挑柔美,该凸的地方高高凸起,该翘的地方圆润饱满。 她的腰肢却很纤细,盈盈只可一握。 经过江柳的宅子,俩人彼此对视一眼,匆匆离去。 四兴坊,民宅。 前堂坐着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 中年面白无须,只有眼角丝丝鱼尾纹出卖了他的年龄。 除他之外,两侧还坐着两个人。 这俩人与他年纪相仿,有一人魁梧健壮,另一人则脸色苍白不时还咳嗽两声,一副病夫模样。 少年男女走进来,分别向仨人见礼。 “怎样?”白脸中年问道:“有没有摸清江柳行踪?” “他做事全无章法。”少年回道:“行踪难以把握,我们却打探到他新购置的宅子。” “杀我同袍,手法残忍。”白面中年冷哼:“绝对不能放过他!” “都督放心,我不会让他活下去。”青年冷笑。 “你是有些手段,江柳却不容易对付。”被称作都督的白脸中年叮嘱:“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要轻易出手。” “请都督允许我帮兄长。”少女请命。 白脸中年点点头。 兄妹俩人告退离开。 江柳此时正在千岁府。 魏长安从皇宫里回来没多久。 来到书房外,江柳恰好撞见林语堂。 “林公公。”他与林语堂见礼:“九千岁在书房?” “我劝你最好别去。”林语堂压低声音:“九千岁正在发怒,谁去谁倒霉。” “怎么回事?”江柳问道。 “九千岁入宫,竟有人敢拼死强闯后宫,向陛下告御状。”林语堂脸色很不好:“这样的人多了,陛下还不得怀疑九千岁的忠心?” “明白了。”江柳嘿嘿一笑,抬脚就往书房走。 林语堂一把给他拽住:“你干嘛?” “说不准我去见了九千岁,他的心情也就好了。”江柳嘿嘿一笑。 “你?”林语堂满脸疑惑。 江柳点头。 “可别给自己找麻烦。”林语堂提醒:“九千岁的脾气,你还没摸透。” 向林语堂道了声谢,江柳转身走进书房。 魏长安坐在书房里。 地上扔着砚台、毛笔、纸张,还有破碎的杯子。 他怒容满面,看也没看江柳。 弯腰把砚台捡起,江柳咂吧两下嘴:“其质如丝,纹理细腻,这可是上好的歙砚。九千岁不要,赏给我也好。” 魏长安抬头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问:“你来做什么?” “听说九千岁心情不好,特意来取笑。”江柳贱兮兮的回道。 “大胆!”魏长安狠狠瞪着他:“别以为你是雨棠未婚夫君,就敢在我面前嬉笑。” “九千岁冷静的时候,我是不敢。”江柳撇嘴:“此时却是敢的。” “来人!”魏长安喊了一声。 林语堂带着两名番役进屋。 魏长安吩咐:“把江柳拖出去,重打三十板子。” 林语堂有些为难,怨恼的瞪了江柳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白。 早告诉过你,九千岁正在火头上,不要来招惹,偏偏不听。 这顿板子,挨的不冤! 两名番役上前扭住江柳的双臂。 江柳不仅不急,反倒慢条斯理的说:“受了委屈只知生闷气,拿自家人撒气,哪里还是我认得的九千岁?” “你知道因为什么?”魏长安问他。 “略有耳闻。”江柳回道。 “你知道闯宫的是谁?”魏长安又问。 “不知道。”江柳笑着回道:“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太上皇,都有办法还回去。” 魏长安摆手,两名番役退下。 “你们先出去。”他吩咐林语堂和那两名番役。 仨人离开后,魏长安对江柳说:“闯宫的是当今太傅马文俊,皇帝尚且惧他几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当是谁,不过是个老学究。”江柳毫不在意的说:“九千岁信得过我,这口气我替你出。” “你有什么法子?”魏长安问他。 “马文俊是当朝太傅,也是个老学究。”江柳说道:“他这样的人,把脸面看的比命都重要。九千岁弄死他很容易,却成就了他的一世美名。我有个主意,可以让他丢尽脸面,自己去死。” 第31章 有个江柳很麻烦 江柳离开的时候,魏长安心情大好。 他把林语堂叫进书房。 “传我话,荣安坊所有酒楼三天内迁出。”魏长安吩咐:“坊内酒楼、青楼、赌坊,交由青衣卫千总秋风城打理。” 林语堂愣了愣,小声提醒:“九千岁,荣安坊居住的可有不少本朝官员。” “官员怎么?”魏长安问:“你以为他们不去赌坊?不逛青楼?” “以往荣安坊从没开设过赌坊和青楼。”林语堂问:“突然交给秋风城办,会不会不妥?” “吩咐下去,哪这么多废话?”魏长安瞪他一眼。 深知这件事和江柳有关,林语堂只是不明白,他用什么方法哄好了魏长安,又替秋风城讨来这么多好处。 他更不明白的是,秋风城与江柳关系并不是多好。 为什么要把好处让给秋风城? 林语堂有点懵。 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江柳。 青衣卫东营。 江柳的营房。 石锁挂机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但凡抽出点空,他都会坐在桌边看书。 技能经验还没满,遇见麻烦的角色,难保不会陷入危机。 等级高一级,应对危险的能力就会好一分。 正挂着机,秋风城撞了进来:“兄弟,好消息!” 江柳抬头:“兄长风风火火,撞见鬼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秋风城挥了几下手:“刚才林公公找我,说是九千岁把荣安坊的青楼、酒楼和赌坊都交给我打理。” “好事啊!”江柳笑着说:“兄长不想要?那好,我和九千岁说说,不给你就是。” 江柳作势站起来,秋风城赶紧把他拦住:“别,别,别!兄弟的能耐我是知道了。我来是和你说,以后赚了好处,五五分账!” 秋风城起初也和徐文仰一道谋算过江柳。 杀了徐文仰,却和他搞好关系,江柳是分析过人物特点。 徐文仰为人诡诈,而且心胸狭隘。 江柳本来只是个青衣备身,提拔的如此快,早已惹起他的妒忌。 谋害江柳,一方面确实是不喜欢他。 另一方面,则是妒忌在作祟! 像他那样的人,留着无用,只可能是祸害,江柳当然不会容他活下去。 至于秋风城。 起初打算害他,只是顾虑到利益。 利益冲突弱化后,他渐渐也就放弃了念头。 更重要的是,江柳发现秋风城有个好处。 此人懂得游戏规则,面对利益,会考虑到与相关的人均沾。 秋风城这种人,留下并且交往,没有害处反倒还有好处! “五五分账?”江柳笑着问:“给我的太多了吧?” “钱财怎么赚?”秋风城对他说:“有兄弟、有朋友,赚钱的机会多着。路子是你铺的,经营我来。五五分账,我已经是讨了不少便宜。” “成!”虽然不在乎钱,江柳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这么些营生都在你我手上,每年至少可赚百万两纹银。”秋风城张开双手向江柳比划着。 他在留意江柳的表情。 “那挺好!”江柳微微一笑,很平淡的回了一句。 百万两纹银,就算摆在朝廷面前,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俩人均分,每人每年少说也有五十万两。 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江柳竟然水波不惊,让秋风城心底暗暗发怵。 端详着江柳,他心里嘀咕:江兄弟究竟是什么人?普通青衣备身出身,听说这么多钱,早已吓的昏了过去。他为何如此平淡?好似根本没把这些钱看在眼里! 有个念头突然在他脑中闪过。 秋风城满脸惊愕,看着江柳,竟流露出一丝恐慌。 “兄长怎么了?”发觉他不对,江柳问了句。 “没,没怎么。”秋风城挤出个笑容:“我就是把好消息跟你知会一声,没什么事,我先回去筹备了。” 秋风城一溜烟的跑了。 江柳打开系统任务栏。 翻看任务,他明白为什么秋风城刚才面露恐慌,逃也似得跑了。 离开江柳营房,返回千总府的路上,秋风城心里还在嘀咕。 江柳武艺高强,视钱财如同粪土,举手投足都带着足以令他仰止的霸道。 而且做事狠辣,被他擒住的贼人,没有一个能落个囫囵。 他肯定原先就是九千岁的人。 而且地位一定不低。 潜入青衣卫,就是要看看谁敢对九千岁不忠。 有了这层想法,秋风城更确定要和江柳把关系走近。 与此同时,太傅府。 马文俊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盏香茗,细细的品着。 他面前客座,坐着那位被称作都督的白面中年。 “太傅今日闯宫,魏长安竟没敢把你怎样。”白面中年微笑着说:“可见他不过是银样镴枪头,也是只能唬唬人罢了。” “安都督可不要这么说。”马文俊放下茶盏:“魏长安没有动我,只因顾虑到陛下。以后还得我在朝堂闹,你们暗中行事。” 白面中年名为安季荣,曾是北堂都督。 魏长安把南北堂握在手中,皇帝削了他都督的职位。 他可能是大兴朝最恨魏长安的宦官! “南山书院惨案,已经过去两年。”马文俊叹道:“当年我幸而没有被列入名单,否则已经与许多同僚一样横死。” “太傅莫要伤怀,只要干掉魏长安,南山书院惨案屈死的亡魂,必可安息。”安季荣开口劝道。 “魏长安树大根深,用人也不是非亲不用。”马文俊皱眉:“皇帝不问政务,要是没他打理,大兴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我时常会想,需不需要扳倒他。” “太傅可以取而代之!”安季荣躬身说道:“我愿为马前卒!” “我何德何能?”马文俊笑着摆手:“如何有能耐替代魏长安!” 虽然摆手,安季荣却看出,他对替代魏长安有着很浓厚的兴趣。 心里像明镜似得,安季荣嘴上却不可能说出来。 他向马文俊拱手:“太傅是陛下的老师,大兴江山不由你来看顾,还有谁能担得起重任?难不成真的只能交给魏长安之流?” “我听说最近有个江柳,给你们惹出不少麻烦?”马文俊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交给我们,太傅放心。”安季荣微微一笑。 第32章 线索来了 宅子已经买下,江柳却没有立刻搬进去。 营房里,他坐在桌边,开启外挂翻着书。 秋雨棠推门进来:“你怎么还在看书?” “不看书做什么?”江柳放下书,向她露出招牌似的贱兮兮笑容。 “案子还要不要查?”秋雨棠问他:“自从接下案件,你每天只知看书,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眉目?” “这么急着嫁给我?”江柳坏笑着问她。 秋雨棠脸一红:“查案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九千岁可说了,结案后,给我俩主持婚事。”江柳贱兮兮的朝她眨巴两下眼睛:“催我办案,可不就是急着嫁给我?” 秋雨棠白他一眼:“就说案子还查不查?” “查!”江柳说道:“不过你别插手。” “为什么?”秋雨棠不解:“不要我插手,为何还向指挥使要求,让我做你的副手?” “是什么话都听的手下,不是副手。”江柳坏笑着说:“去,给我打盆洗脸水。” 秋雨棠满头黑线。 江柳向指挥使要她,原来在这里等着! “要洗脸,自己打水去。”秋雨棠转身就走。 “指挥使的命令,你都敢不听?”江柳追上去问道:“不怕我去告状?” “告去吧。”秋雨棠撇撇小嘴,没好气的说:“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嘴脸怎么了?”江柳回道:“俊朗秀逸,哪点不像谦谦公子!” 已经走出门的秋雨棠,听见他这句话,脚下一绊,差点没摔趴下。 谦谦公子? 和你江柳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江柳赶紧上前,一把给她扶住。 扶着秋雨棠的时候,他的手臂往前一搂,恰好按在软绵绵的东西上。 “好软!”江柳明知故问:“夫人,我摸着了什么?” 从没有人摸过的地方,被江柳按了个结实,秋雨棠脸已经红到脖子根。 江柳这句打趣,更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朝江柳手臂上就是一拳,她小脚一跺:“你无赖!” 秋雨棠羞红脸,逃也似的跑了。 江柳捻捻手指,嘴里嘀咕:“成亲后,还不是我把玩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 探查技能已经达到80级,江柳觉得,应该可以从现有的证据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招呼两名青衣卫,他离开东营。 白天的青龙大街热闹非常。 街道上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 永安,作为大兴的皇城,有着远超其他城池的喧嚣。 江柳要去的地方,是案发的四兴坊。 他带着两名青衣卫走在前面,身后不远,一男一女两个人紧紧尾随。 跟踪他的,正是两位查到新宅子的少年。 “他是要去四兴坊。”少女的眼睛片刻没有离开江柳。 少年说道:“四兴坊可以查到的踪迹,都被我们抹掉。他应该什么也查不出来。” “都督特意提起他,我们可不能大意。”少女提醒。 少年点头,什么都不再多说。 走到四兴坊坊门,江柳停了一下。 两名青衣卫往四处看了看。 尾随在后面的少年男女侧身避开。 “总旗,有人跟踪。”一个青衣卫小声提醒。 “让他们跟着。”江柳说道:“他们不来,我还不一定能把案子破了。” 两名青衣卫都没言语。 江柳突然贱兮兮的问他们:“四兴坊街边的娘儿们,你俩有没有耍过?” 男人提起这种事,多半不会尴尬。 有个青衣卫嘿嘿笑道:“路边的娘儿,都是伺候脚夫、力工的,弟兄们即使逛风月场,也不会来这里。”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味。”江柳嘴角浮起一抹笑容:“贼人头目肯定就喜欢这样的地方。” “总旗怎么知道?”另一个青衣卫诧异的问道:“难不成看出了眉目?” 江柳故意抬高嗓门,让尾随的一对少年能听的清楚:“事情屡次出在四兴坊,他们在这里必定有落脚的地方。酒楼过于扎眼,不是很好的选择。街边女子住处,才是最稳妥的地方。” 招呼两名青衣卫,江柳转身走向当初案发的巷口。 跟在他身后的男女少年,听见他说出这些话,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他好像真查出了眉目。”少女锁紧俏丽的眉头:“万一风娘子被他找出来,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不可能。”少年摇头:“风娘子藏身四兴坊,这么多年从没暴露行迹。区区江柳,怎么可能查的明白?” 领着两名青衣卫来到巷子口,江柳打开系统任务记录。 有一条才显示的任务: 【找到藏身四兴坊的风娘子。任务完成奖励:1、探查经验:500000,2、经验1000000,3、黄金10两。】 奖励很丰厚,江柳却没看在眼里。 他如今挂机,每秒都会有十两黄金。 钱庄里,江柳名下的钱财早已数不胜数。 对他来说,钱,或许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查一查风娘子。”江柳大声吩咐两名青衣卫:“从此刻起,任何人出入四兴坊,都要严加盘查。所有站街女子,只许进不许出!” 两名青衣卫满脸懵逼。 他们没闹明白,江柳说的风娘子是谁? 站在巷子口,喊出个人名,怎么查? 江柳下了指示,青衣卫只能照办。 远远观望的少年和少女,听见他报出风娘子的名号,顿时吃了一惊。 俩人对了个眼神,扭头就走。 系统又给江柳发布了条新任务: 【追踪月凌涛、月凌雪兄妹。完成任务奖励:1、追踪经验:500000,2、经验1000000,3、黄金10两。月凌雪好感度-500。】 江柳有点懵。 完成任务给奖励,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月凌雪的好感度是什么鬼? 兵抓贼,还要和贼走好关系? “你在这里盯着,你去找人帮忙。”江柳给两名青衣卫分派了任务,纵身蹿了出去,跟踪上掉头离开的男女少年。 他的追踪技能不是很高,只有70级。 跟踪眼前两个少年男女,已经足够。 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不时回头张望两眼。 江柳的身法诡异,任何一人回头的瞬间,他都能够恰到好处的避开视线。 跟着兄妹俩人,江柳来到江月坊的一家酒楼。 第33章 根本找不到证据 江月坊与四兴坊相隔两个坊。 四兴坊的案子,任凭青衣卫怎么查,都不可能查到这里。 居住在江月坊的,多半是从事手工业的工匠。 永安城内的木匠、铁匠、石匠等等,大多聚集在这里。 到了晚上,坊门关闭,所有作坊禁止动工,江月坊一片安宁。 等到天亮,所有作坊开工,乒乒乓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非常热闹。 月凌涛、月凌雪走进酒楼。 江柳在门外站了片刻,才抬脚跟进去。 他刚走进酒楼,伙计就把门给关上。 回头看了一眼,江柳撇嘴。 酒楼二层,走下几个人。 月凌涛、月凌雪兄妹赫然就在其中。 “正琢磨怎么弄死你,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最前面肤色微黑的中年男人冷笑:“传闻江柳有多厉害,没想到是个不带脑子的。” “我这个人做事,从来谨慎。”江柳撇嘴:“没有十成的把握,我绝对不会进来。” 进门之前,江柳已经通过系统查看过酒楼里每个人的等级。 领头的中年男人格斗等级最高,也不过只有55级。 算上40级的月凌涛和39级的月凌雪,酒楼里就这么三位高手。 其他人,数量不少,却都是十多级的小角色。 “张狂!”微黑皮肤男人抽出佩刀:“皇城内外,还没几个人敢在我断魂刀王琰仇的面前口出狂言。” 江柳笑着摇头。 “你笑什么?”王琰仇眉毛倒拧,向他喝问。 “没什么。”江柳漫不经心的回道:“死人见过不少,像你这么会吹牛的,还是头一回见!” “真是不知死活!”王琰仇喝道:“剁了他!” 他没有亲自出手。 江柳敢独自闯进来,肯定有些本事。 而且先前已经有位高手被他擒获。 深知自己不是那位高手的对手,王琰仇可不愿白白贴上去送死! 酒楼里的十几个喽啰,提着兵器扑向江柳。 江柳拔刀,血光四溅。 70级的他,解决十几个10级喽啰,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 十几具尸体倒在地上。 每一具尸体,都是脑袋和脖子搬了家,连皮肉都没连在一起。 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王琰仇有些慌了。 他下意识的往楼梯上退。 月凌涛和月凌雪也跟着往上退。 江柳没有逼近,反倒向后退了两步:“居然还有埋伏。” 打开酒楼的门,他跃上大街。 恰好有两名官差经过。 见到有个穿着青衣卫总旗官服的人倒退着跳出酒楼,他们上前见礼。 “别在这里找死,赶紧滚蛋!”江柳喝了一声,把俩人吓一跳。 他们赶紧头也不回的跑了。 官差离开的同时,江柳也掉头就走。 王琰仇等人满脸懵逼,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酒楼后院跑进来几个人。 他们提着兵器,冲进来之后,带头的问王琰仇:“江柳在哪?” “已经走了。”王琰仇回道:“他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还有埋伏,我本不信,原来真有!” “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赶紧走。”带头那人招呼。 一群人匆匆跑向后院。 没过多久,数百名青衣卫跑进江月坊,把酒楼团团围住。 秋风城大咧咧的走进酒楼:“给我搜!” 江柳跟在他身后,眉头紧皱,四处观望。 “兄弟,你说在这里杀了十多个人,怎么连尸体也不见?”秋风城疑惑的问。 江柳没吭声。 大白天,尸体不可能悄无声息带走。 他打开酒楼,外面也有经过的平民。 酒楼的门始终没关,不可能没人发现里面的尸体。 搜查酒楼的青衣卫很快回来。 他们向秋风城禀报,酒楼空无一人,别说活人,就连尸体也没见着一具。 “不是哥哥不信你。”秋风城拍拍江柳肩膀:“哪有人能把事情办的这么干净?” “确实没人能把事情办的很干净。”江柳冷笑:“万一他们有化尸粉,不就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化尸粉?”秋风城一愣:“世上果真有那种东西?” “当然有。”江柳走向一滩水渍。 有名青衣卫上前,想要查看,却被他阻挡:“是不是想死?” 青衣卫吓的赶紧收回手。 “兄长帮我弄几个瓷瓶。”江柳看向秋风城。 秋风城吩咐青衣卫:“弄几个精致些的瓷瓶过来,最好是名家烧制的。” 江柳满头黑线。 他只是想把地上的水渍收集起来,随便什么瓷瓶都可以,为什么还要挑是不是名家烧制? 江柳蹲在水渍前,秋风城也凑过来:“兄弟,在看什么?” “化尸粉。”江柳回道:“这些水渍是还没有干掉的尸水,只要把它们搜集起来,晾干成粉,就是化尸粉。” 他打开系统界面,有条恭贺内容: 【获得特殊道具化尸粉。】 原来通过做任务,还能获得相应道具。 江柳笑了。 刚发现有系统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个坑爹货。 自从可以挂机,系统的作用越来越大。 通过查询任务,他可以预判对手下一步的举动,从而做出应对,化险为夷。 先前退出酒楼,就是他发现系统任务中,有一条是打败前来支援的敌对高手。 高手格斗技能在80级以上,根本没有胜算,他当然立刻退出来! 化尸粉,是他获得的第一件特殊道具。 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道具出现。 从青衣卫手里接过瓷瓶搜集液体的同时,江柳心底也在庆幸。 有了这么好用的系统,仅仅只是在这个时代活下去,肯定太浪费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至少证明自己来过这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兄弟在说。”秋风城小声对江柳说:“除了你说的化尸粉残留,根本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这件事,是不是先别忙告诉指挥使和九千岁?” “还没有眉目,当然不能说。”江柳问道:“四兴坊的风娘子有没有查到?” “查到了。”秋风城回道:“去晚一步,人已经死了。” “死了?”江柳诧异:“怎么死的?” “有个男人睡她不给钱,俩人起了争执,被活活打死。”秋风城咂吧嘴:“怎么还有这样的玩意,玩不起就别去烟花地,睡了人家还把人打死,真他娘是个畜生!” 第34章 他俩的身份不简单 江柳感到很疑惑。 风娘子不是没有背景的人。 她身后有着庞大的势力。 哪个男人能睡了她还把她打死? 就算有那样的愣头青,当真有机会动手,直到把人打死都没被阻止? 江柳不信。 他问秋风城:“打死风娘子的男人在哪?” “敛房。”秋风城说道:“被官差擒住,不知怎么的就死了。” “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江柳问道。 秋风城回道:“你刚离开四兴坊,没多会就发生了。” 好嘛! 江柳倒抽一口凉气。 事情办的真漂亮! 可能去报信的两个人被他盯着,根本没机会把他说的话传达给其他人。 风娘子却还是死了! 可见对方暗中还有后手! 酒楼被青衣卫查封。 往回走的路上,秋风城问江柳:“刚才你有机会擒住贼人,怎么还跑回去叫人?平白的把贼匪放跑。” “打得过我会跑?”江柳没好气的问他。 “还有你打不过的人?”秋风城诧异。 “我打不过的可多了。”江柳撇嘴:“觉得打不过,我肯定会跑,天王老子在背后站着都不管用。” 秋风城满脸尴尬。 青衣卫是直属皇帝的机构。 每个入选的人,都经过仔细甄选。 所有青衣卫,首先要具备的就是不怕死的精神。 正因为青衣卫敢拼敢打,其他武备衙门,才惧怕他们。 江柳直言不讳,打不过就跑…… 让其他青衣卫听见,那还得了? “兄弟。”秋风城尴尬的笑了笑:“哥哥有句话劝你,以后当着外人,可不敢胡说。” 知道他是好心,江柳没有争辩。 可他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哪里不对。 明知打不过还上去拼命,不是蠢是什么? 那种没脑子的事,他才不会去干! 走出江月坊,江柳又去了京兆府敛房。 敛房内,多出两具尸体。 他面前,躺着的是一具二十四五岁的女尸。 死前遭受过暴力击打,女尸的面目青肿,看不出生前是否俏丽。 她浑身上下,都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 尤其后脑有个血窟窿,应该是致命伤。 “死者生前与人发生过关系。”仵作在旁边介绍:“体内残余很多,才办完事就被打死。” “凶手怎么死的?”江柳问他。 “细小暗器。”仵作回道:“官差押送途中,被人偷袭死的。” 江柳不禁佩服杀人者的手法。 先派个人,以风月场上发生争执为由,解决掉风娘子。 然后再安排人手,把杀死风娘子的人干掉。 有组织的刺杀已经不是秘密,不如大大方方的灭口,反倒更容易让查案的人无从下手! 风娘子这条线索断了。 剩下的切入点,只有月凌涛、月凌雪兄妹和王琰仇三个人。 仨人已经暴露,他们会不会被灭口? 江柳眉头一拧,扭头就走。 “江总旗要不要亲自查验一遍?”仵作跟在后面问道。 “扒开女尸查里面有多少东西,我没兴趣。”江柳回头冲他笑了笑:“你在这里慢慢玩。” 仵作满头黑线。 查验尸体,原本是很正经的事情,怎么到了江总旗嘴里,说出的话听着让人这么别扭? 江柳离开后,直奔被查封的酒楼。 酒楼大门贴着封条,几名青衣卫守在那里。 江柳来到,青衣卫纷纷见礼。 揭下封条,走进酒楼,江柳这次要找的,并非他在此处打斗的证据。 他要找的,是月凌雪等人留下的痕迹。 地面上,有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到的印记。 探查技能已经达到80级,江柳当然可以轻易发现。 循着痕迹,他找到后院。 两名陪同的青衣卫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有一人问道:“江总旗在找什么?” “找线索。”江柳回道。 后院并没有什么,两名青衣卫不解,都不清楚他能找到什么线索。、 四处看了看,江柳直奔柴房。 刚进柴房,他就闻到一股血腥气。 两名青衣卫也发觉不对,连忙拔刀。 血腥气来自干柴堆。 青衣卫把干柴挪开,只见下面显现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一动不动,早没了气息。 他的身旁,摆着一把刀。 江柳蹲下,仔细查验,发现他正是王琰仇! 果然,王琰仇已经暴露。 对他背后的人没了用处,他也被灭口。 江柳没想明白,对方明明带了化尸粉,为什么没有把他的尸体化开? 正疑惑着,他发现柴堆旁边不远丢着只小瓷瓶。 捡起瓷瓶打开。 利用系统分析成分,他判断出,瓶子里原先装的就是化尸粉! 没有化开王琰仇的尸体,原来是化尸粉用完,不是他们不想。 三条线索断了一条,江柳明白,他必须找到另外两个人! 否则这桩案子,真的会陷入死地。 观察周边,江柳再没找到其他痕迹。 探查技能达到80级,还没办法把所有遗留的线索全都找出来。 可见对方做事有多缜密。 江柳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两名青衣卫茫然不解,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找到线索。 “尸体让人送去京兆府敛房。”走出酒楼,江柳吩咐:“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秋千总要进去,我们拦不拦?”有个青衣卫问道。 “拦!”江柳回道:“就说我不让他进。” “指挥使要进去,我们拦不拦?”那个青衣卫又问。 江柳满头黑线,狠狠瞪他一眼:“你们有本事拦住指挥使,只管拦,反正别扯上我。” 他转身离开,几个青衣卫彼此递了个眼神。 有个人小声说:“都说江总旗霸道,连千总也不放在眼里。指挥使要来,他不是也不敢拦着?” “你当江总旗傻?”另一个青衣卫插嘴:“他做事稳的很,得罪指挥使的事,他才不会干。没发现,他从来都是拣软柿子捏?” 几个青衣卫背后议论。 江柳已经走远,当然听不见。 系统也不会为这种小事给他发布任务。 发现王琰仇的尸体,却没见着月氏兄妹。 江柳判断,他们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至少负责灭口的人,没敢直接把他们杀了。 否则不可能见不到他俩的尸体。 既然身份不简单,有个地方一定能查到相关信息。 江柳要去的,正是他以后会供职的南堂。 第35章 卖个人情 林语堂正在南堂。 他把江柳请到屋里。 “江总旗怎么来了?”林语堂问道:“难道案件有了眉目?” “有了。”江柳笑着说:“不仅有了眉目,头绪还不少。” “需要我做什么?”林语堂问他。 “高手,很多高手。”江柳回道:“对方有不少武艺高强的人,我手下那帮料,根本派不上用场。” “南堂倒是有不少武艺高强的番役。”林语堂说:“不过你要先说说,究竟查到了什么,我才能派人给你。” “王琰仇,听没听说过?”江柳问他。 林语堂摇头:“从没听说,不过可以查的出来。” “那就别理会他。”江柳笑着说:“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好查的。” “人都死了,你跟我说这些?”林语堂撇嘴:“不过从死人身上,也是能查到点什么。” “查他,不如查另一对兄妹。”江柳问道:“月凌涛、月凌雪,知不知道这两位。” 林语堂一愣:“谁?你再说一遍!” “月凌涛、月凌雪。”江柳重复了一遍。 “怎么查到他俩?”林语堂皱眉。 “他俩跟踪我,还试图给贼人报信。”江柳问:“林掌班认识?” “都察院左都御史月鸿宇是他俩的父亲。”林语堂冷笑:“没想到,六扇门的人竟然也搅合在其中。” 六扇门是三法司刑狱机构,与青衣卫和南北二堂也有些往来。 江柳知道月鸿宇,只是没把那兄妹俩人与他牵扯到一起。 姓月的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左都御史官职不低,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青衣卫总旗能够得罪的起。 “确定他俩与案件有关?”林语堂说道:“要是确定,我现在就去拿人!” “不确定。”江柳嘿嘿一笑。 “刚说的斩钉截铁,怎么又不确定?”林语堂有点懵。 “同名同姓者很多。”江柳回道:“谁知道是不是左都御史家中的公子和小姐?万一抓错了人,九千岁脸上也不好看。” 林语堂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会派人盯着他们。” “我也会去左都御史家中打探。”江柳回道。 “去他家?”林语堂问:“你不怕打草惊蛇?” “如果有蛇,当然惊出来最好。”江柳毫不在意的回道:“就怕没有蛇。” 离开南堂,江柳直奔左都御史府。 其实他已经很确定,月凌涛和月凌雪就是月鸿宇的儿女。 没有带着南堂番役抓人,是他认为从兄妹俩身上,肯定能捞不少好处。 至少卖个人情给月鸿宇,六扇门那边,以后也有半壁江山得看他脸色! 青衣卫总旗造访左都御史府。 月鸿宇虽然反感,却不敢不见。 御史府前堂。 月鸿宇坐在主位,江柳在客座坐着。 “江总旗与我并无交情,突然造访,难道是我有什么麻烦?”月鸿宇开门见山。 “麻烦肯定是有,不过我却不是来找麻烦的。”江柳笑着说:“我只是想来见见府上的公子、小姐。” “我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如今都在六扇门办差。”月鸿宇眉头皱起:“难道他们惹上了青衣卫?” “只是惹上青衣卫,还没什么了不得。”江柳摇头:“就怕惹上的是九千岁!” 月鸿宇吃了一惊:“他俩在六扇门官职卑微,怎么可能惹上九千岁?” “杀了九千岁的人,意图刺杀九千岁,算不算惹上?”江柳笑嘻嘻的问。 他的表情很不正经,说的话却让月鸿宇不由的浑身发冷。 “江总旗可不敢乱说。”月鸿宇手都在微微哆嗦:“他俩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 “做不做的出来,不是左都御史说了算。”江柳脸色冷了下来:“南堂今儿要抓人,被我从中拦下。我寻思着,公子、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大人也脱不了干系。丢掉乌纱还是小事,万一落个满门抄斩……” 江柳笑的更诡异。 月鸿宇被他笑的浑身发毛:“江总旗为何阻拦南堂抓人?” “其一,我要确定是不是他们。”江柳回道:“其二,即使是他们,我也要弄清楚目的。” “江总旗为何帮我们?”月鸿宇问道。 “我不是在帮你们。”江柳说道:“我是在帮九千岁。” “怎么说?”月鸿宇没想明白,万一他的一双儿女真牵涉其中,江柳没有抓人,如何帮的魏长安? “贸然抓人,对九千岁名望不好。”江柳说道:“令郎与令嫒即便真的参与其中,也不过是小角色。保九千岁安稳,最好的办法是把他们背后的人揪出来。至于他俩,小人物而已,抬抬手也就放过去了。” 月鸿宇沉默良久,对江柳说道:“他俩此刻不在府中,等到回来我问清后,告知江总旗。” “左都御史一定不要隐瞒。”江柳起身:“瞒不住的事情,一旦祸起,我也帮不了你。” 江柳离开后,月鸿宇吩咐家人:“把公子和小姐找回来!” 离开御史府,江柳很得意。 月鸿宇问他,为什么帮助他们。 他才不会蠢到直接要人情。 人情已经卖了,还得时刻把事事为九千岁考虑挂在嘴上。 九千岁魏长安,才是他要抱的最粗大腿。 出了御史府,走没多远,江柳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追踪技能已经达到80级,发现身后有尾巴,根本不难。 速度没有加快,江柳反倒放慢脚步,像是闲游一样,往最近的坊走去。 进入坊内,路两旁都是摆小摊的小贩。 商铺也多半开门营业。 有个小摊,卖的是西域烤肉。 感觉有点饿了,江柳走到摊子前:“来五串烤肉,多放辣。” “好嘞!”摆摊的是个手脚麻利的小伙,他拿起五支肉串,放在炭火上翻烤。 江柳发现,跟踪的人远远停下。 尾随着他的,是两个看似很普通的青年。 江柳留意了一下他们的等级。 只有10级! 这两个人很容易对付。 问题是,通过他们,怎样才能把更深的人物挖掘出来? 片刻后,摊主把烤好的肉递给江柳。 接过肉串,江柳转身走进一条巷子。 ps:编辑说更的太快,推荐还没上,让放慢速度……小伙伴们谁要是不爽,我把他的地址给你们,别寄刀片,那玩意早过时了。给他寄空的肾宝片盒子、用过的tt,或者某宝买个早孕化验单。实在不行,榴莲皮也是可以的。 第36章 一点机会都没有 江柳走进小巷,尾随他的两个人也跟了进去。 沿着巷子往前,走到尽头,俩人发现,这里居然是条死胡同。 发觉不对劲,他们赶紧掉头。 刚转过身,他们看到几个青衣卫挡在面前。 江柳吃着烤串,从青衣卫身后走出来。 “怎么?走不过去?”他贱兮兮的对俩人说:“用力撞墙,说不定能撞个窟窿出去。” “尊驾说笑了。”有个青年说道:“我俩只是不熟悉这里,所以走错了路,只要回头就好。” “相信我,回头的路更难走。”江柳撇嘴。 “回头没有墙,怎么会难走?”那个青年不解。 “因为有我。”江柳笑着说:“落到我手里,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走路。” “我俩与尊驾素不相识……”那个青年试图辩解。 江柳打断他:“素不相识,你俩跟踪我?” “只是迷路,并非跟踪。”青年说道:“还请尊驾让让。” “要我让路?可以!”江柳笑着说:“先去一趟青衣卫东营,审问明白,确实不是跟踪,就把你俩放了。” 江柳的本事,两个青年很清楚。 早先被他干掉的那些人,哪个不是棘手的人物? 凭他俩,根本不是江柳的对手! 何况在场的还有几名青衣卫! “你究竟要怎样?”有个青年问他。 “要么活着跟我走,要么死后跟我走。”江柳笑着问:“你俩怎么选?” 两个青年彼此对视,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出了绝望。 跟踪江柳,只要看清他在做什么就成。 没想到,江柳不仅警觉性很高,为人还很坑。 他没有拆穿跟踪的人,而是把他们引进死胡同,随后带着青衣卫把他们堵住。 眼前只有一条路,俩人又很清楚在江柳手中根本不可能顺利逃脱。 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只有一条死路。 横竖都是一死,俩人把心一横,打算拼了! “我劝你俩最好把心思收收。”江柳撇嘴:“死是肯定的,问题是会死的很难看!” 俩人瞬间放弃拼命的念头。 江柳的手段,他们听说过。 他不仅杀人,还会把人的四肢砍掉削成人棍! 青衣卫的手段从来都不温柔。 大街上这么擒贼的,除了江柳,还没有其他人! “你要怎样?”有个青年问他。 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已忍不住微微哆嗦。 “我才不会在这里审你们。”江柳笑着说:“谁知道暗中有没有人打算下黑手?万一你俩死了,我不是白忙活。” “带走!”江柳一摆手,几名青衣卫上前。 两名青年甚至没来及反应,就被他们扭住。 不在街上审问,江柳是不希望发生任何变故。 有人跟踪他,难保没有其他人跟踪这俩人。 只顾问话,心思都在问出答案上,说不准暗中蛰伏的人会趁机要了两个人的命! 带回青衣卫东营,俩人被杀的可能大大缩小。 即使被杀,也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凶手。 对方的势力太大,一时半会不可能全都牵扯出来。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才是查清这桩案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江柳带着几名青衣卫,押着俩人返回东营。 他的一个手下不失时机的拍起马屁:“江总旗真不得了,竟然知道有人跟踪,让我们早早埋伏在这里。” 江柳撇嘴一笑,没有搭理。 他的心思全在那两个被擒获的人身上。 街道上人来人往,难说会不会出现变故。 他连半点大意都不能有。 江柳带着青衣卫,押解俩人返回东营。 小半个时辰后,四兴坊的民宅。 安季荣坐在前堂。 七八个人分为两排,坐在两侧。 有个精壮汉子低头站在他面前。 “人被江柳带走?”安季荣皱眉:“为什么没有解决掉?” “没机会下手。”精壮汉子回道:“江柳盯的很紧,我们找不到空子。” 安季荣脸色非常难看。 他冷冷的问精壮汉子:“你知不知道,江柳把人带回去,意味着什么?” 精壮汉子没敢吭声。 安季荣一摆手。 旁边站起一人,快步蹿向精壮汉子,手中银光一闪。 精壮汉子咽喉上多出个细细的伤口。 伤口还没来及喷出鲜血,他就一头栽倒下去。 “无用的人,只有死。”安季荣环顾在场的其他人:“谁有能耐潜入青衣卫东营,把那两个人解决掉?” “我去!”杀死精壮汉子的那位主动请命。 此人身材瘦小,比一般人矮了半头。 他的左脸有条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看起来非常狰狞。 安季荣点头:“你肯去,当然最好。” “要不要连同江柳一并杀了?”那人问道。 “如果有机会,当然再好不过。”安季荣说道:“江柳不容易对付,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要把那俩人灭口就好。” 矮小刀疤脸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月氏兄妹怎样了?”安季荣问在座的一位妇人。 妇人大约四十多岁,施着厚厚的脂粉,浑身透着烟柳气。 她站了起来:“兄妹俩都关在鸣翠楼,有人盯着,跑是肯定跑不成。” “江柳已经查到他俩,可他们却是左都御史的儿女,轻易杀了,惹来的麻烦不小。”安季荣冷冷的说:“把他们盯紧,要是敢跑,当即诛杀!” “我明白。”妇人应了。 鸣翠楼,是永安城内最大的青楼。 这里的姑娘来自五湖四海,甚至还有几位来自西域的白人和从西南运来的昆仑奴。 无论哪里来的姑娘,进了鸣翠楼,都会有专人调教,传授她们舞蹈和乐器。 有些特别聪慧的,甚至还有人传授文章和棋艺。 姑娘色艺双绝,光顾这里的客人,多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出入多有达官贵人,官府一般也不会找这里的麻烦。 关两个人在鸣翠楼,只要他们不吭声,江柳有再大的本事,也找不到这里。 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女子欢笑有如银铃。 鸣翠楼一派春意。 二层有间厢房,房门紧闭,月氏兄妹坐在桌边。 他俩脸色都很难看。 “哥哥,王大刀如何死的,你看到没有?”月凌雪问了一句。 第37章 公费逛鸣翠楼 王琰仇被杀,兄妹俩就在一旁。 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人会对自己人动手。 好在那些人没有对他俩下手,只是把他们送来鸣翠楼。 呆在房间里,外面有人守着,俩人知道是被软禁了。 月凌雪提起王琰仇被杀的事情。 月凌涛脸色很不好看:“我虽然没看懂,都督这么做,却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月凌雪问:“连自己人都能杀,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阉党专权,难道坐视不理?”月凌涛问她。 “可是……”月凌雪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困惑。 亲眼看着相识许久的同伴,把另一位同伴杀死。 理由竟然是江柳能够认出他! 说起被江柳认出,兄妹俩留下的印象远比王琰仇更深。 没有动他们,或许只是因为父亲。 “被困在这里,我一定会疯。”沉默良久,月凌雪站起来:“我要离开这里。” 她转身走向门口。 月林涛想要阻拦,却晚了一步。 房门刚打开,一把利刃就顶在月凌雪的脖子上。 持刀人冷冷的说了句:“回去!” 月凌涛赶紧上前,一把给她拽回去,还向持刀人笑着点点头。 关上房门,他压低声音问月凌雪:“你不要命了?” “看见没有?”月凌雪问:“这就是我们追随都督的下场。” “瞎说什么?”月凌涛赶紧捂上她的嘴。 月凌雪看着兄长,俏丽的脸庞显现出愤怒。 月凌涛向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多说。 兄妹俩被软禁的时候,江柳押着两个被他擒获的人回到青衣卫东营。 东营监牢。 俩人分别被绑在两根柱子上。 江柳坐在他们对面,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说吧,你们幕后的人是谁?” 两个人都把脸偏向一旁,没有回应。 “审!”江柳吩咐一旁的青衣卫。 青衣卫上前放下一人,把他带到一张铁板床前。 按着那人躺在床上,青衣卫把他的手脚绑的结结实实。 随后,那个人的鞋子被青衣卫脱下。 从始至终,青衣卫都没拿出皮鞭、烙铁等刑具,反倒只是找了十多根狗尾草。 有个青衣卫三捋两捋,把狗尾草一端弄成绒须,一根逗蟋蟀的草成了。 拿着草棒,他看向江柳。 江柳点点头。 青衣卫蹲在躺铁床上的那位脚边,用草须逗着他的脚心。 痒痒很多时候比疼更难受。 尤其是痒到钻心,又无法抓挠,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躺在铁窗上的那位狂笑不止,挣扎着想要挣脱。 可他的双手双脚被捆的结结实实,根本挣脱不了,只能承受被蟋蟀草逗脚心的奇痒。 捆在那里的那位,看着同伴被弄的生不如死,脸上的表情极其丰富。 他闭起眼睛不敢去看,却又忍不住想偷看两眼。 “闭眼做什么?”江柳走到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又没人说你。” “你……你要怎样?”那人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江柳问道:“他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那人回道:“我俩身份卑微,根本没机会接触到上面。” “你俩上面是谁?”江柳又问。 “楚啸天!”那人回道:“再多,我也不清楚。” 被捆在铁窗上的那位,听到同伴出卖了上线,一边哈哈狂笑,一边断断续续的喊:“你……你不要命……了?出卖……出卖上家,我们……会死……哈哈哈哈!” “看你的同伴。”江柳微微笑着,对捆在木桩上的那位说道:“他很开心的告诉你,出卖上家你俩会死。” 开心? 捆在木桩上的那位脸上的表情古怪到极致。 知道会死,谁还能开心的出来? 这位怕不是个恶鬼转世,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你已经出卖了上家,除了我,没人能保全你俩。”江柳问道:“月凌涛和月凌雪在哪?” “鸣翠楼!”已经招供了上家,那人干脆把心一横,知道的全都说了:“我俩也是偶然得知,并不清楚是不是实情。” 月凌涛、月凌雪,是这桩案子的关键。 江柳认定,找到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把案件查的水落石出。 他示意青衣卫停手。 用蟋蟀草逗脚心的青衣卫停下。 江柳吩咐:“给他俩换上青衣卫的衣服,送去南堂牢房。” “送去南堂?”有个青衣卫提醒:“恐怕不合规矩,他们是我们抓到的。” “正因为是我们抓到,才不可以留在这里。”江柳回道:“立刻送走。” 他又对那两个人说:“你俩要是不想死,就别出幺蛾子,乖乖去南堂,我会向九千岁替你们求情。” 俩人地位卑微,本来也不想死。 知道能有活路,他们怎会不肯。 换上青衣卫的衣服,他俩在几名青衣卫的押送下,前往南堂。 江柳招呼另两个青衣卫:“跟我逛窑子去!” 两个青衣卫满脸懵逼。 虽然大兴朝的官吏逛青楼不是什么新鲜事,却也不会有哪个像江总旗这样清新脱俗的大声喊出来。 俩人还在尴尬,江柳瞪他们一眼:“公费逛青楼,不肯去?” “肯,只要是江总旗安排的活,我们都肯!”得过江柳不少好处,两个青衣卫哪会不愿意。 走出监牢,江柳吩咐一名青衣卫去账房领钱。 青衣卫问:“以什么名目?” “就说江总旗要去逛青楼,让他们看着给。”江柳回道。 奉命领钱的青衣卫一愣:“这么说不太好吧?要不要另找个由头?” “要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哪来这些废话?”江柳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赶紧滚!” 青衣卫满头雾水,飞快的跑了。 一边跑,他还一边琢磨:江总旗真是不一般的牛,逛青楼都敢向账房领钱! 没过多会,那个青衣卫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诧异。 江柳问:“弄了多少银子?” “足足一百两!”青衣卫满脸懵逼:“管账的还说,要是不够,派个人知会一声,他亲自带钱付账。” 第38章 上不得台面的理由 江柳最近很风光,可也仅限于在青衣卫和魏长安面前。 青衣卫总旗,不过区区七品小官。 放在地方,也就只是个县令。 鸣翠楼虽是烟柳之地,往来宾客却多是达官显贵。 像江柳这样的芝麻绿豆小官,到了这里,还真显不出他。 偏偏江柳来到鸣翠楼,要的就是闹些动静。 进门前,他对一个青衣卫耳语几句。 那个青衣卫满脸懵逼:“总旗真要我这么干?” “你敢不干?”江柳瞪他一眼。 “不敢!”青衣卫满头黑线。 他转身去了隔壁一家酒馆,片刻后,脸红脖子粗的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提起手里的酒壶灌两口。 到了江柳面前,已经有些醉了的青衣卫喷着酒气问:“江总旗,我这样子,应该可以了吧?” “去吧!”江柳满意的笑着。 青衣卫走进鸣翠楼,江柳和另一名青衣卫等了片刻,才跟着进去。 刚进大门,他们就听见先入内的青衣卫在嚷嚷:“老鸨子,给爷出来!爷今儿不要姑娘,就是为了来睡老鸨!” 他在前面闹腾,很多客人都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 客人之中,有不少身份高贵。 到了鸣翠楼,一是为了寻他们的相好,二则是欣赏美人抚琴、歌舞,以此博个心静。 闯进来个青衣卫瞎嚷嚷,有些客人已经心生反感。 要不是青衣卫直属皇帝,一般官府不敢得罪他们,南北二堂又是宦官当家,不可能来逛青楼,早就有人上前照脸给他几耳光。 片刻后,楼上跑下来个涂脂抹粉四十来岁的女人。 她正是鸣翠楼的老鸨。 跑到青衣卫面前,老鸨陪着笑:“这位爷要睡小妇人,那是我的福分,直接和我说一声就成,哪要在前堂大声喊出来?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江柳听了老鸨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惯走风月场,老鸨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个青衣卫,口舌上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青衣卫醉眼朦胧的看着老鸨,差点没吐出来。 他心里苦啊! 江总旗到底在搞什么鬼? 满楼妙龄女子不要他找,偏偏要他喊着让老鸨出来陪睡…… “说吧,多少钱?”青衣卫喷着酒气问道。 “小妇人不敢收钱,只要爷满意就好。”老鸨眯起眼睛打量着青衣卫。 常年习武,他的体态匀称,虽说不算英俊,面目却也不难看。 年过四旬,风月场中,早没人肯亲近她。 突然蹦出这么个醉鬼,自己跳到碗里来。 老娘还不得好好享用一场? “不要钱怎么可以?”青衣卫摇摇晃晃的摆手:“少说五十两银子!” 老鸨眼睛都绿了。 五十两银子! 当红姑娘见客,也没这么多赏钱? 她满脸笑容:“爷真是个爽快人,那就五十两!” “给钱!”青衣卫朝她伸手。 老鸨懵了:“给什么钱?” “给我睡你的钱。”青衣卫瞪着她:“老牛啃嫩草,你不得给钱?” 老鸨满头黑线,恨不能一巴掌给他抽到门外去。 想钱想疯了,竟然跑到青楼睡老鸨,找青楼要钱! 迎来送往多了,老鸨也是个见得起风浪的。 她带着不自然的笑容,对青衣卫说:“爷,要不算了。小妇人实在伺候不起。” “那可不成。”青衣卫放赖道:“刚还答应的,你可不能耍赖!” “这位爷醉了。”老鸨喊道:“堂倌,请爷到后堂歇着。” 大茶壶跑了过来,上前要扶青衣卫。 哪想到,青衣卫竟抡起拳头,朝他脸上就是一下。 青衣卫多半武艺不俗。 大茶壶是个从未习练过武艺的普通人,哪受得起他这一拳? 他顿时被打了个满脸开花,倒在地上直哼哼。 鸣翠楼里,顿时尖叫成片。 粉头纷纷捂住眼睛,不敢多看。 戏演到这个份上,江柳知道该收场了。 他带着身后的青衣卫,快步走过去。 那个青衣卫把醉酒的那位一把抱住:“徐三哥,总旗和我找你半天,怎么在这里胡闹?” 江柳假意瞪了醉酒的青衣卫一眼:“真不像话,这里是什么地方?消遣的地方!来这里不好好玩,动手打人!那不是白来了?” 见到江柳,老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手绢一抖哭喊起来:“我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祸从天降,总旗可得为我做主!” “做个屁的主!”江柳问她:“是不是没见过青衣卫打人?刚才你勾引我的手下,我可都听见了!废话别说,跟我回东营说道说道。” 说着,他就要上前拉扯老鸨。 “住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江柳回头,只见一位白衣少年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出来。 此人年纪不大,穿着的也不是官服,江柳认不出他是哪位。 “你谁啊?”江柳问道:“青衣卫的事,你也敢管?” “六扇门,白水心。”白衣少年俊俏的眉头微微皱起:“青衣卫没人敢招惹,可也不能横行无忌,大白天闹出荒唐事。” “原来是六扇门的人。”江柳嘿嘿一笑:“你没蹦出来,我还不打算怎样。既然你要出头,今儿我就把这里封了!” 江柳蛮不讲理,白水心恼的脸颊通红。 “他们犯了什么事,你要把这里封了?”白水心问道。 “也没什么,只因为我不爽!”江柳笑着问:“理由可充分?” 正闹腾着,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片刻后,无数青衣卫涌了进来。 秋风城按着佩刀走进来,仰着脖子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和我兄弟叫板?” 秋风城是青衣卫千总,正四品官员。 除了南北二堂,大兴朝还没哪个衙门敢招惹青衣卫。 何况他的官阶不低,出入鸣翠楼的达官显贵,也没几个得罪的起他。 白水心见到秋风城,躬身一礼:“见过秋千总,这件事……” “少跟老子屁话。”秋风城打断他,吩咐青衣卫:“给我把这里封了!” 青衣卫以上不得台面的理由,把鸣翠楼封了。 白水心满脸懵逼。 他本来还想和江柳说道说道,哪想到来了个秋风城,更不讲理! ps: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无视慢更的建议,免费期每天继续两更,大不了多几万免费字数上架。下周仍然无推,排上推荐至少还得一周,目前在跟读的小伙伴,求一波推荐票啊。 第39章 纵容恶犬行凶 青衣卫封了鸣翠楼,秋风城把江柳拉到一旁。 他小声问:“兄弟,怎么回事?让人给我送信,说要把这里封了。” “有眉目了。”江柳压低声音:“等下把所有房客全都清出来,一间房都不要遗漏。” “那可不好办。”秋风城说道:“这里可有不少达官贵人,据说太傅也在。” “太傅?”江柳眼睛顿时放光:“哪个太傅?” “还能有哪个?”秋风城回道:“马文俊,他在这里有个相好的粉头。” 正愁找不到机会落马文俊的面子,听说他在这里,江柳怎能轻易放过。 “兄长,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他拍了拍秋风城的肩膀:“无论是谁,只要搅合进与朝廷作对的事情里,我们青衣卫都不能放过。” “可是太傅没有……”秋风城满脸错愕。 “还想不想跟着九千岁?”江柳小声问他。 秋风城瞬间恍然,原来江柳有心要落马文俊的脸面。 “怎么做?”他顿时改了主意,小声问江柳。 “凡是来这里的客人,一个个的查问。”江柳说道:“问清来这里做什么?找哪个人?是不是常客?” 他的这波操作,青衣卫都没看明白。 来到青楼,还能做什么? 问这些问题,不等于是脱掉裤子放屁? 秋风城一摆手:“照江总旗吩咐的办!” 千总下令,青衣卫再不迟疑。 常年在皇城办差,他们认得不少官员。 本打算这些人随便问两句就搪塞过去。 哪想到秋风城补了一句:“凡是在楼子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官职大小,都给我好好盘问!” 听见这句话,青衣卫都有点懵。 千总这么做,可是会得罪一大片。 再看秋风城和江柳,一个神情肃穆,像是在办很大的事情,另一个漫不经心,好似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青衣卫只能依照命令行事。 每间房都搜了一遍,青衣卫把所有客人全都押到大堂。 江柳眼尖,看见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站在人群后面。 他没有立刻辨认俩人,而是吩咐手下搬了张椅子坐下,漫不经心的玩起手指头。 “秋风城,你什么意思?”人群中传来一声厉喝。 秋风城循声看去,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怒目瞪着他。 大兴朝的太傅,他怎么能不认识。 脸上堆满笑,秋风城欠欠身:“太傅,您老真在。” “废话!”马文俊狠狠瞪他一眼:“知道我在,还让青衣卫胡来?” 秋风城满脸尴尬,正不知该怎么回应,江柳抬起眼皮:“这是谁啊?好大派头!” “江总旗,这位可是当朝太傅。”秋风城介绍道:“你才做总旗没多久,不认得也合情合理。” “拿了!”江柳阴阳怪气的冒出一句。 他这句话出口,不仅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倒抽一口凉气,秋风城也惊出一身冷汗。 “太傅可是陛下的老师……”秋风城劝道:“可不敢乱来!” “陛下的老师?”江柳冷哼,站了起来:“陛下的老师,理应恭顺知礼,怎么可能跑到青楼寻花问柳?” “可他确确实实是陛下的老师。”秋风城急了。 巴结九千岁,也不至于把太傅得罪的彻底。 这下可好,九千岁那边还不清楚怎样,太傅这里却是得罪到透透的。 “为人师者,教人言、正人行。”江柳蔑视的嘴角撇了撇:“幸亏陛下天资聪慧、礼数自带,生来就是当世明君。否则岂不被这逛青楼的老货带的偏了?” “放肆!”马文俊身后两名卫士拔刀向前。 江柳查了一下他们的属性,不过四十级左右, 这么低的等级,他左右开弓,一巴掌能拍倒一个。 没把那两个卫士看在眼里,他对秋风城说:“给太傅再记一条罪过,出门遛狗不牵狗绳。纵容恶犬肆意咬人!” 马文俊被他说的有点懵。 他朝左右看了看,心里嘀咕:我出门没有牵狗,哪来纵容恶犬肆意咬人的罪过? 秋风城同样满头雾水:“太傅好似没有带狗。” “谁说没有?”江柳朝那两个卫士一指:“这不就有两条!” 两名卫士大怒,提刀上前。 几个青衣卫随即把他们拦住。 江柳并没有和他们动手,而是吩咐青衣卫:“把这俩人拿了!” 秋风城满脸为难,青衣卫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柳手下的几位却不管那些,扑上去把那俩人撩翻,七手八脚的捆了起来。 “明知老夫是谁,还敢拿我的人。”马文俊冷笑:“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卫总旗,江柳!”江柳报出名号,马文俊一愣。 早听说江柳不一般,没想到胆子竟然也这么大。 公然抓捕太傅随从,他就没想过留条后路? “区区青衣卫总旗,也敢拿我的人。”马文俊冷冷的问:“你没想过后果?” “太傅亲自下场威胁办案人员。”江柳问众青衣卫:“你们都听见了?” 青衣卫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应他。 他手下的几个青衣卫却很爽快的应道:“我们都听见了。” “这两个人押回青衣卫东营,太傅纵奴行凶,等到查清了办他。”江柳吩咐:“还有,太傅逛青楼,公然阻挠青衣卫办事,这一条也要加上。” 江柳丝毫不给脸面,马文俊一张老脸憋的通红:“你究竟想怎样?” “不想怎样。”江柳撇嘴:“不过是把太傅逛青楼,还纵容恶奴行凶的事情说道出去,让天下人评评理!” 大兴朝,对官员逛青楼并不会加以约束。 不过到了烟花柳巷,官员多半会低调行事。 要不是江柳闹这么一出,马文俊也不会出面。 可他出面,不仅没解决问题,反倒掉进江柳挖好的坑里。 “江总旗,你要怎样,才肯忘记今天的事情?”马文俊问他。 “好办。”江柳坏笑着回道:“太傅去见陛下,当着陛下的面承认不该来到青楼,不该纵容恶奴行凶,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马文俊怎肯把事情捅到皇帝那去,他指着江柳,老脸憋的通红。 “在场的有一个是一个,全都带回去!”江柳摆手,吆喝了一嗓子。 第40章 丢人丢大了 鸣翠楼被封,官员抓了一串。 其中当然包括当朝太傅马文俊。 走出鸣翠楼,马文俊本想上马车。 哪想到江柳偏偏是个淘气的,下了道命令,不许任何人乘车骑马。 跟在一群被抓的青楼客人中,马文俊铁青着脸。 鸣翠楼,是永安城内最大的青楼。 传言老鸨背后有不小的势力,大小官员多半会光顾。 老虎屁股,被江柳摸了一把。 他不仅摸,还顺手薅下一把毛。 消息传开,附近的百姓纷纷跑来围观,有些小贩甚至摊子都给撂下,也要看这场热闹。 昔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官员,被青衣卫押着,垂头丧气的排队往东营走。 秋风城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马文俊。 他小声问江柳:“兄弟,得罪太傅,你当真不怕?” 江柳嘿嘿一笑,扯开嗓门喊道:“百姓们听着,当朝太傅马文俊,逛青楼不说,还纵容家奴阻挠官差办案,意图行凶,已被青衣卫拿下!以后谁再敢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想想今天都有谁被擒获。青衣卫连太傅都敢抓,何况你们这些市井小民?” 围观的人群听他这么一喊,不仅没觉得不痛快,反倒叫了声好。 太傅得是多大的官? 青衣卫半点脸面不给。 皇城安稳,以后可有指望了! 秋风城却吓了一跳,赶紧捂住江柳的嘴:“兄弟,可不敢乱喊。” 江柳把他的手拿开,贱兮兮的一笑:“兄长把人带回去,可千万不敢放了。我得去一趟九千岁府上,只要人一个没走脱,今儿的功劳都算你的。” “我可不敢要!”秋风城满脑门冷汗:“你是谁都敢得罪,我却惹不起太傅。” “不放人,你得罪的是太傅。”江柳坏笑着小声提醒:“把人放走,你得罪的却是九千岁。” 秋风城满头黑线。 这都什么事? 好端端的,干嘛听信江柳跑这么一圈。 来这一趟倒好,落了个两头都得罪的差事。 “放心,你回东营之前,指挥使要放人,我都不肯。”秋风城应道。 江柳半道离开,看都没看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一眼。 兄妹俩满心疑惑,彼此对视。 他俩都没说话,却存着同样的不解。 江柳查封鸣翠楼,应该是为了找到他们。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令人把他们带走? 兄妹俩感觉完全看不懂江柳。 根本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江柳离开后,直奔千岁府。 魏长安已经得到消息,知道他在鸣翠楼闹腾一场。 见到江柳,魏长安脸上满是笑容:“你办事果真不错,替我出了口恶气。” “九千岁难道只想出口恶气?”江柳笑着问。 “你的意思是……”魏长安从他话里听出了什么。 “陛下是九五之尊,当然要脸面。”江柳说道:“只要事情闹的够大,马文俊的脸丢的够狠,再有乳母在陛下面前吹几句风,他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我已经令人去见孟远舟。”魏长安笑了:“没想到,你竟然和我的看法不谋而合!” “扫了马文俊的脸,这回有个人功不可没。”江柳对魏长安说了一句。 “谁?”魏长安问。 “青衣卫千总,秋风城。”江柳说道:“要不是他带人及时赶到,又当场训斥几个敢出言质问的官员,事情还没这么好办。” “秋风城!”魏长安点头。 他问江柳:“你觉得这个人怎样?” “可以为九千岁办事。”江柳回道:“他的官越大,对九千岁越有利。” “我记得你和秋风城原本不太对付。”魏长安问:“为何举荐他?” “自从知道我是九千岁的人,他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江柳回道。 “我知道了。”魏长安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江柳不再多提。 他很清楚,秋风城离提拔已经不远。 说的太多,反倒会让魏长安产生反感,把事情给办砸了! 秋风城押着一众官员返回东营。 一路上,他心里都在忐忑。 麻烦惹大了,偏偏他还不能放人。 江柳还真是个给他惹事的祖宗! 押回来的不少是官员,尤其还有着当朝太傅,秋风城可不敢把他们关进监牢。 让青衣卫腾出几间空营房,秋风城把官员安顿在里面。 至于白身,他当然不会客气,直接让人送去牢房。 刚把官员安顿下来,有个青衣卫跑到他面前:“指挥使有令,所有官员一律送往监牢。” 秋风城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他小声问那个青衣卫:“指挥使知不知道,当朝太傅在这里?” “知道。”青衣卫回道:“指挥使特意吩咐,尤其是太傅,一定送去监牢。” 秋风城彻底懵了。 江柳要他把人押回来,他已经觉得非常疯狂。 指挥使又闹这么一出,顿时让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发疯。 从什么时候开始,当朝太傅这么不被人待见? 江柳只是个小小的总旗,敢动他,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高位者的厉害。 指挥使竟然要他把人送去监牢…… 难道? 秋风城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 江柳有这么大的能量? 连当朝太傅都能扳得动? 秋风城对江柳的钦佩,是越来越深。 他暗暗下了个决心。 以后江柳要他做什么,不问任何缘由,只管干就是! 走进安置官员的房间,秋风城脸上堆着笑:“诸位,指挥使刚来了命令,还请移步监牢。” “秋风城!”马文俊怒了:“江柳不过是个小小的总旗,他敢对我无礼,是不知道厉害。连你也要和老夫作对?” “太傅见谅。”秋风城苦着脸:“指挥使下了命令,下官也不敢不从。” 他把责任一股脑都推到了孟远舟头上,随后向青衣卫吩咐:“送诸位去监牢。” 青衣卫进屋,把马文俊和其他官员都给赶了出来。 先被安顿在营房,还没喘口气,又被赶了出来,马文俊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送官员们进了牢房,秋风城没敢跟进去。 看到马文俊,他就觉着心慌。 在牢房外守了片刻,江柳回来了。 第41章 兄弟真有本事 看见江柳,秋风城赶紧迎上来。 他迫切的问道:“兄弟,太傅怎么办?” “别管他。”江柳说道:“把月凌涛、月凌雪兄妹交给我,其他官员全放掉。太傅关在监牢,什么时候皇帝下旨,什么时候再把他放了。” “这样做,岂不是把他得罪到透透的?”秋风城说道:“那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多关几天算不得什么。太傅位高权重,我们可招惹不起。” “我们招惹不起,有人招惹得起。”江柳附在秋风城耳边说:“马文俊前几日得罪了九千岁。他的权势大,还是九千岁的权势大?” “太傅得罪了九千岁?”秋风城一愣。 江柳点头:“他在陛下面前参了九千岁一本,兄长认为九千岁可能饶他?” 秋风城眉头紧锁:“马文俊这是在作死!” “可不是。”江柳笑着说:“兄长只管照是说的办,九千岁一高兴,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难怪指挥使令人传话,要我把所有官员都关进监牢。”秋风城问:“你刚说的那俩人叫什么来着?” “月凌涛、月凌雪。”江柳又把人名和他说了。 “送去哪里?”秋风城问他。 “送我房里。”江柳提醒:“别说是我找他们,只说是左都御史派人来接他们。” “左都御史?”秋风城有点懵。 事情都是哪跟哪? 怎么连左都御史也给牵扯进来? “他俩是左都御史的儿女。”江柳笑着说:“九千岁的人情送给兄长,这场人情我得留着。” “明白!”秋风城嘿嘿一笑:“兄弟在官场左右逢源,以后哥哥还得靠你照顾着。” “你我兄弟,哪需要说这些外道话?”江柳爽快的回道:“我淌出来的路子,不给兄长走,还能给谁走?” “其他人怎么办?”秋风城心情大爽,向江柳问起处置其他人的法子。 “鸣翠楼的人,一个也别放走。”江柳说道:“不是官员的那些,暂且羁押,等我见了月氏兄妹再决定哪些留下,哪些放走。” 秋风城答应了,转身离开。 进了监牢,他对青衣卫说:“除了太傅,其他官员都给放了。” 有个青衣卫走到监牢外:“除了太傅,其他大人可以离开了。” 官员们纷纷走出牢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向秋风城道谢。 马文俊也想走,却被青衣卫拦住。 “秋风城,你什么意思?”马文俊怒问:“他们可以走,为何我不可以?” “他们没有纵奴行凶。”从江柳那得到准话,秋风城有了底气:“太傅的案子不小,还是在里面多留两天。” 丢下这些话,秋风城走到关押其他人的牢房。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谁是月凌涛、月凌雪?” 月凌涛和月凌雪满脸诧异。 江柳应该不知道他俩的名姓,秋风城怎么一口就给报了出来? “谁是?”俩人没有言语,秋风城说道:“左都御史府来人接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回话说查无此人!” 月凌涛和月凌雪不是不想回应,而是他们被人盯着。 经历过一些事情,他们对那些人有了新的认知。 只要他俩有半点背弃上峰的意思,立刻会有人暗中下黑手。 左都御史府是他俩的家。 秋风城这么一喊,盯着他俩的人也放松警惕。 月凌雪回道:“我和兄长就是。” 看向月凌雪,秋风城似有所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还没闹明白江柳为什么特意把这俩人要去。 月凌雪出声,秋风城似乎明白了。 肌肤胜雪、娇俏可人,妖娆身段、如风摆柳。 如此美人,江柳要她过去,肯定是有目的。 至于月凌涛…… 那就是个添头,不用多理会! 心里有了这样的盘算,秋风城满脸笑容:“姑娘受委屈了,请与令兄随我来。” 他的态度和善,不像审犯人,盯着兄妹俩的人舍弃了下手的打算。 走出牢房,秋风城打量着月凌雪,心里嘀咕:江兄弟果然好眼光,左都御史家的小姐,论起美貌竟不输给雨棠。 想到秋雨棠,他的眼睛顿时瞪的溜圆,暗暗咂嘴:江柳兄弟真是厉害了!挂搭上雨棠,亲近九千岁不算,竟然还看上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尚未成亲,身边两位美人,他就不怕后院葡萄架子每天倒个七八回? 秋风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好几次,月凌雪兄妹被他闹的满心茫然。 月凌雪问道:“敢问这位千总,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左都御史家的人?” “这就可以。”秋风城回过神,脸上再次堆满笑:“姑娘与令兄请随我来。” 称呼兄妹俩,他刻意把月凌雪和月凌涛分开。 月凌雪觉着古怪不说,月凌涛也是满脸懵逼。 他俩搞不明白,眼前这位青衣卫千总,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表情变化不定,让人觉着非常古怪。 领着兄妹俩离开监牢,秋风城带着他们直奔江柳的营房。 没有见着左都御史府的人,月凌雪疑惑的问:“千总,接我们的人在哪里?” “在营房里等着。”秋风城回道:“到地方你俩就见着了。” 来到江柳的营房外,秋风城一把给门推开,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江柳正在屋里看书。 门被推开,他扭头看过来。 秋风城讨好的笑着说:“兄弟,人给你带来了。” 月凌涛、月凌雪兄妹进屋,见到江柳,吃了一惊。 俩人脸色微变,江柳却没多看他们一眼。 他笑着对秋风城说:“兄长亲自带人过来,我怎么好意思?”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你。”秋风城招了招手。 江柳跟他出门。 看了还在屋里的月氏兄妹一眼,秋风城压低声音对江柳说:“兄弟,不是哥哥说你。男人风流不是坏事,可你也别玩的太过。起码等到雨棠过门,再去搭上别家姑娘。” 江柳被他说的满头雾水。 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兄妹俩,他顿时反应过来。 嘿嘿一笑,他对秋风城说:“兄长小看我了,把他俩弄来,真是只为了卖个人情给左都御史。” 第42章 因为你长的好看 江柳否认与左都御史家的小姐有男女间的纠缠。 秋风城却不太相信。 他提出心中疑惑:“月小姐身为女儿家,跑去青楼做什么?” “还不是出身高贵,被家里惯的?”江柳回道:“看什么都新奇,去青楼走一圈,知道男人到那里做些什么。” “还真是怪脾气。”秋风城嘿嘿一笑:“不耽误兄弟卖人情,哥哥先走了!” 送走秋风城,江柳刚要进门,手下两个青衣卫跑了过来。 望着秋风城走远,有个青衣卫贼兮兮的对江柳说:“总旗,先前支取的一百两银子还没用。” 说着,他掏出四个大元宝。 江柳瞥了一眼:“再给醉酒的兄弟额外支取十两,这一百两,所有兄弟们分了。” 一名总旗手下,有五十名青衣卫。 除去醉酒在鸣翠楼闹事的那位多得十两不说,其他人,每人白得二两。 跟着江柳,能捞到不少好处。 青衣卫东营早就传开。 谁要是分到这位总旗手下,可是有享不尽的福。 捧着元宝的青衣卫笑着问:“总旗莫非还不要?” “不要!”江柳摆手。 挂机已经挂到富可敌国,他才看不上这点银子。 与其和青衣卫分银子,还不如拿出来收买人心! 没看见鸣翠楼里,其他青衣卫不敢得罪太傅,他手下几位却根本不管那么多? 做官,背后靠山要有,手下这些人,也得拉拢。 另一个青衣卫对江柳说:“每次有了好处,总旗都让给兄弟们。我们心里过意不去,这次无论如何,请收下五十两。剩下的,兄弟们在拿去分。” “做你们的总旗,就是你们的头儿。”江柳拍了拍那个青衣卫的肩膀:“哪有头儿和兄弟们计较这么多的?不用多说,全拿去分了。” 两个青衣卫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 娘咧,做了这么久青衣卫,得到好处从来都被上官盘剥。 分到江总旗手下,不仅不盘剥他们的好处,从账房讹来的钱财,也都给他们分了。 要是哪天江总旗高升,不在他手下做事,可怎么活? 江柳执意不分银子。 两个青衣卫千恩万谢的离开。 回营房的路上,他们顺道去了趟账房,依着江柳说的,又多支了十两银子。 账房连用处都没问,提起江柳名字,要他俩按了个指印,就拨发了银两。 走出账房,有个青衣卫感叹:“江总旗才做官没几天,名号在账房都可以当钱使。” “做青衣卫这么久,从没见过像我们家总旗这样爽气的。”另一个青衣卫说道:“他要是在东营吃不开,别的总旗可都不行。” 俩人说着,往营房那边走。 旁边恰好有个千总经过。 此人名唤华明珏,是东营实力最强的一位千总。 两个青衣卫说的话,恰巧被他听了去。 “站住。”两名青衣卫向他见了个礼,刚走过去,就被他叫住。 “你俩到账房做什么?”华明珏皱眉问道。 “江总旗办案,需要支取一些银子。”有个青衣卫回道:“我俩来为他办事。” “哪个江总旗?”华明珏明知故问。 “江柳。”回话的青衣卫倒也老实。 华明珏摆摆手,让俩人走了。 他则走进账房,对管账的青衣卫说:“把江柳支出银钱的账单给我看看。” 江柳的营房。 他坐在椅子上。 月凌涛和月凌雪站在他面前。 兄妹俩神色都带着些忐忑。 “看到他们是怎么对付自己人的了?”江柳看着俩人,嘴角带着坏坏的笑容。 他虽然在笑,却让兄妹俩感到浑身发冷。 月凌涛和月凌雪根本没想过要拼死一搏。 其一,为了所谓的上峰,丢掉性命划不来。 其二,他们知道根本不是江柳的对手。 多余的事情做了没用,不如干脆不做。 “为何不把我俩的事说给青衣卫千总?”月凌雪不解的问。 “因为你好看。”江柳笑的更坏:“刚才秋千总还问,我是不是打算把你娶回家做小。” 毫无征兆被他调戏一把,月凌雪俏脸顿时通红。 “你脸红什么?”江柳撇嘴:“我这个人很挑剔的,好看的美人多着,我又不是那种见个美人就搭帐篷的主。” 月凌涛和月凌雪满脸懵逼。 都没明白他说的搭帐篷是什么意思。 不过从他满脸猥琐的笑,也能看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谁要给你做小?”月凌雪翻他个白眼。 “翻白眼还挺好看。”江柳嘿嘿一笑:“从今儿起,你俩跟在我身边。” 他朝月凌雪哝哝嘴:“你每天都翻白眼给我看。” “江总旗。”月凌涛有些忐忑的开了口:“我家妹子问的,也是我心中疑惑。敢问总旗,能否给个正经的答复?” “刚才回复的不正经?”江柳正色说道:“那我再说一次,因为你家妹子很好看!” 接连被说两次好看,月凌雪羞的无地自容。 可面对江柳,她又不敢发怒,俏脸憋的通红,恼的胸口一起一伏,恰是又多了几分娇俏。 “看出眉目没有?”江柳换了副正经模样:“曾经不遗余力帮他们做事的人要杀你们,我却在保着你们。把你俩留在监牢,怕是连两天都活不过去。” 江柳说的情况,兄妹俩已经清楚。 他俩身边,确实蛰伏着杀手。 要不是秋风城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把他俩带出来,恐怕明天一早,监牢就会多出两具尸体。 “我兄妹二人与江总旗素昧平生,为何要帮我们?”月凌涛还是那个问题。 “你们的父亲是左都御史。”江柳嘿嘿一笑:“我想巴结他。” 兄妹俩顿时满头黑线。 出身官宦之家,混迹六扇门许久,他俩见过的人也不少,却从没见过像江柳这样,把要巴结某个人直接挂在嘴上的。 “好说。”月凌涛回道:“回到家中,我必定说服父亲,照应江总旗。” “你长的好看,跟我做跟班。”江柳先对月凌涛说了句,随后看向月凌雪:“至于你,以后要不要做我的妾室,还得看你表现。” 月凌雪羞的满脸通红,暗暗骂道:江柳这个混蛋,要我做他妾室,竟还得好好表现! 第43章 讨个说法 月凌涛、月凌雪兄妹,离开青衣卫东营,就会面临危险。 江柳把他们安顿在与自己营房相邻的两间营房。 兄妹俩才安顿好,刚回到房间,秋雨棠就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来。 秋雨棠面带怒容。 江柳满脸诧异:“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你有没有个正经?”秋雨棠杏眼圆睁:“尚未成婚,妾室都安排好了?” 呃…… 江柳有点懵。 他感觉事情好像玩的有点大。 不过是一时玩心起了,调戏月凌雪两句,怎么就传到了秋雨棠那里? “谁在夫人面前嚼舌根?”江柳有点尴尬的嘿嘿一笑。 “还用别人在我面前嚼舌根?”秋雨棠怒道:“你就差没有站在校场上,告诉所有青衣卫,将要迎娶妾室!” “我就是说着玩的。”江柳有点怂。 秋雨棠发飙,还是很可怕的。 “说着玩也不行。”秋雨棠狠狠瞪着他:“成婚后,你愿意娶几房小妾,我也管不着。成婚之前,绝对不成。否则别人怎么看我?” 江柳一脸懵逼:“不应该是婚前娶几房小妾,你也不会管。等到婚后整天娶妾室,才让你没法见人?” 秋雨棠没太明白,脸上带有怒容看着他。 “成婚前,我与夫人发乎情止于礼。”江柳像是很失望的撇嘴:“根本没机会摸摸抱抱搂搂掐掐,娶几房妾室解解馋,合情合理。等到婚后,夫人浑身上下,我肯定无处没品味过。到那时再找妾室,夫人才会没面子吧?” 江柳越说越没个样子,秋雨棠恨不能把他活活掐死。 俩人还没说个明白,有个青衣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顾不上秋雨棠也在,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江总旗,不好了!” “怎么回事?”江柳问道。 “陈二狗和李毛蛋被华千总抓了。”青衣卫说道:“说是冒领公钱,要把他俩拿官查办!” “冒领公钱?”江柳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青衣卫把事情说了。 原来是江柳要他们领的钱被华明珏查出不妥。 身为千总,华明珏拿两个青衣卫,还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 江柳抬脚就往外走。 秋雨棠问他:“你去哪?” “救人。”江柳回道:“钱是我要他们领的,他俩被抓,我肯定得去把人捞出来!” “华明珏是孟远舟的人。”秋雨棠提醒:“他在青衣卫东营势力最大,麾下高手也不少。你去救人,只怕救不出来。” “放心,我有把握。”江柳笑着回了一句。 他离开营房,秋雨棠觉着不放心,紧随其后。 “你来做什么?”江柳诧异的问她。 “怕你惹出麻烦。”秋雨棠回道:“我背后有姑父,他们不敢怎样。” 江柳撇嘴,没有多说。 他没有去找华明珏,而是直接前往指挥使府宅。 江柳突然造访,孟远舟有些吃惊。 见他和秋雨棠一同来到,孟远舟诧异的问:“江总旗见我,是不是案子已经有了眉目?” “何止有眉目,距破案也不远了。”江柳说道:“可是有人从中作梗,把我之前做的事情都给搅了。我来见指挥使,就是讨个说法。” “谁那么大胆?”孟远舟皱眉。 “千总华明珏。”江柳说道:“他毫无缘由,把我的手下拿了。没有合用的手下,我如何查案?” “来人!”孟远舟喊了一声。 有个青衣卫走进来。 孟远舟吩咐:“把华明珏叫来。” 青衣卫去找华明珏。 孟远舟问江柳:“究竟怎么回事?” “先前我要去青楼查案,支取了一百两银子。”江柳问:“指挥使认为有没有问题?” “青楼本就是个花钱的地方。”孟远舟点头:“一百两银子不多。” “去了鸣翠楼,钱还没来及用,案子就办了。”江柳接着问:“我让手下把钱分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孟远舟下意识的回道。 旋即,他感觉不对,连忙说道:“有问题!既然钱没用,理应还给账房,为何把它分了?” “后续不再查了?”江柳歪着头问他。 孟远舟语塞。 把钱分了,后续查案用,确实没什么问题。 “此案牵连很广,酒楼、青楼、赌坊都可能留有线索。”江柳说道:“兄弟们用钱的日子在后面。我要他们把钱分了,也是未雨绸缪,为以后做打算。指挥使认为有没有问题?” “绝对没问题!”孟远舟说道:“江总旗这么安排,确实可以省下不少工夫。” “因为这件事,我的手下竟然被人抓了。”江柳问道:“指挥使认为,会不会对查案有影响?” “我让华明珏把人放了不就可以。”孟远舟说道:“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那可不是。”江柳摆手:“我的人,华千总说抓就抓。手下那拨青衣卫会怎么想?跟着我办案,随时可能被抓走,心里不安稳,哪还会把心思放在案件上。” 孟远舟和江柳只见过一次,对他不是特别了解。 他只是从旁人那里听说过,这位江总旗做事特别稳,只不过为人有点无赖。 江柳已经摆出耍无赖的架势。 孟远舟问他:“江总旗要怎样?” “华千总当着整个东营道歉。”江柳说道:“另外,赔偿我那班兄弟每人五十两纹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孟远舟倒抽一口凉气。 区区总旗要面子,千总的脸就是屁股不成? 当着整个青衣卫东营道歉? 华明珏那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还有赔偿的白银。 每人五十两? 江柳手下五十名青衣卫,算起来就是两千五百两。 华明珏五年的俸禄也没有那么多! “这个……”孟远舟有些迟疑:“这么做有点不妥吧?” “成!”江柳点头:“指挥使打算护短,这桩案子我不查了。反正我是要去南堂的人,明儿一早就去九千岁那里,把这件事说明白,到了南堂再接着查。” “别!”江柳提起魏长安,孟远舟顿时有点怂。 秋雨棠在旁边听他说话,满脸懵逼。 在她看来,江柳的做法确实有问题。 可是话到了他嘴里,怎么就那么顺理成章? 第44章 放人还赔钱 秋雨棠很懵。 她在疑惑,江柳的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 明明自己做错了事,竟然还能腆着脸跑到指挥使这里讨说法! 只是讨说法也就算了。 他还要华明珏当着整个青衣卫东营道歉,另外又敲诈对方两千五百两银子…… 男人那么多,怎么偏偏看上这么个无赖? 看着江柳,秋雨棠很想讨厌他。 可不知为什么,竟然越看越顺眼,甚至还抿起嘴轻轻笑了一笑。 秋雨棠这一笑,让孟远舟满头黑线。 你俩有婚约,已经不止青衣卫知道,整个大兴朝堂估计有一半都传开了。 可也不至于跑到指挥使家里秀恩爱吧? 孟远舟心里苦。 他在后悔,青衣卫那么多有本事的,怎么偏偏选中江柳办这个案子? 此时不让他办,他立刻会跑去南堂。 到时候,青衣卫没把案子办成,反倒南堂办了,他这个指挥使,脸上还不像是被人拿起鞋底狠狠抽了几百下? 必须给江柳个台阶下,可也不能任由他胡来。 孟远舟问:“江总旗,不如这样,卖我个面子。当着整个东营道歉不必,私下让他给你陪个不是。至于钱……” “好说。”江柳爽快的应道:“我这个人向来讲道理。既然指挥使开了口,华千总私下给我道个歉。至于银子,每人四十九两九钱八分好了。” 孟远舟满头黑线。 道歉的事,江柳倒是答应的爽快。 银子…… 五十个人,每人四十九两九钱八分,算起来总共让出一两。 堂堂指挥使的面子,就值一两银子? 他非常尴尬的嘿嘿笑着说:“江总旗,银子讨的太多。不如让他拿出二百两,给你手下的弟兄们压压惊……” 孟远舟把价钱压的很低,以免江柳讨价还价。 哪想到江柳竟然特别爽快的说道:“成!二百两就二百两!我先代兄弟们谢过指挥使!” 孟远舟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 江柳胡搅蛮缠一通,不仅逼着华明珏把人放了,还捞了二百两银子的好处! 他当然不会再有意见? 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要是想到的话,二百两银子应该也是能省下来的。 孟远舟正在懊恼,华明珏走了进来! 见江柳和秋雨棠在这里,他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向孟远舟躬身一礼,华明珏问:“指挥使找我,可是为了江总旗手下的事情?” 在江柳这里吃了个瘪,孟远舟正憋着一肚子火。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华明珏扔了过去:“干你娘!谁要你抓江总旗的手下?” “江柳纵容手下冒领公银……”华明珏被泼了一身茶水,还在试图辩解。 孟远舟根本不听:“马上给江总旗道歉,立刻放人,再拿出二百两银子给江总旗手下的兄弟压惊。” 华明珏不敢相信的睁圆眼睛。 他觉得指挥使一定是疯了。 明明是江柳把公银发给手下,闹到最后,怎么他不仅没事,自己还要赔礼道歉? 要命的是,指挥使竟然还要他掏出二百两纹银给江柳。 这都是闹的哪出? “指挥使……”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华明珏试探着问:“我要怎么办?” “给江总旗道歉!”孟远舟咆哮着:“立刻,马上!” 华明珏心里顿时有个念头。 完了! 指挥使是真的疯了! 孟远舟发了话,他又不敢不办,只好把脸一偏,咕哝着说了句:“江总旗,对不住!”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江柳装着满脸懵逼。 “江总旗,对不住!”华明珏声音稍稍大了点。 “还是听不见。”江柳咂吧嘴:“华千总今儿是不是生吃牛鞭了?还是活着吃的那种?要不怎么说话这个模样?” 江柳摆明了是在骂他含着牛鞭说话。 华明珏看向孟远舟:“指挥使,你看……” “道歉!”孟远舟狠狠瞪他一眼。 华明珏只觉着胸口憋了一股气,无论如何出不来。 他咬着牙,抬高嗓门向江柳喊道:“江总旗,对不住!” “道个歉都这样咬牙切齿。”江柳嘿嘿一笑:“生牛鞭看来是真的有嚼劲。” 华明珏眼前发黑。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整个世界满满的都是恶意。 “两百两银子。”江柳手一伸:“然后跟我去放人,这件事就算完了。” 华明珏很不情愿的掏出两百两银票,用力拍在江柳手上。 “轻点。”江柳说道:“我可娇嫩的很,万一被你拍到哪,可不是二百两银子能打发的。” 孟远舟瞪了华明珏一眼:“给个银票,这么大力做什么?” “我错了!”华明珏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没事招惹江柳干嘛? 明明自己才是指挥使的人。 他不帮着自己,却帮着江柳…… “陪江总旗去放人。”孟远舟对华明珏说:“回头再来见我。” 华明珏领命,陪着江柳离开指挥使府宅。 出门的时候,他脸色铁青,非常难看。 江柳却是春风得意,路上见到青衣卫,哪怕比他官阶小,也会笑嘻嘻的打招呼。 陪同江柳来到这里的青衣卫,自从他进门,一颗心就七上八下蹦个不停。 等到江柳出来,青衣卫看出,他肯定把事情给办了。 不仅办了,还让华明珏吃了个闷亏! 来到关押江柳手下的紧闭房。 华明珏吩咐把人放了。 两个被关押的青衣卫见到江柳,眼圈顿时红了。 “七尺汉子,怎么说哭就哭?”江柳拍拍他俩肩膀,从怀里摸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这是华千总赔给你们压惊的。一百两归你俩,剩下一百两,和弟兄们均分了。” 江柳把银票交给青衣卫,华明珏有点懵。 他心里疑惑:从我这里捞去的好处,江柳一点不要,全给手下分了? “总旗……”陈二狗拿着银票:“兄弟们惹出的毛病,还得总旗出面,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江柳还没说话,华明珏挑衅的问:“二百两银票可不少,江总旗分多少?” 江柳蔑视的撇嘴一笑。 陈二狗对华明珏说道:“总旗从未分过哪怕一个铜钱,所有的钱都给了兄弟们。” 第45章 抓我的把柄不容易 江柳把得到的好处都分给手下,华明珏想不明白,他究竟能捞到什么。 “江总旗。”华明珏问江柳:“领取公银分给手下,算不算私吞?” 咧嘴一笑,江柳扯着他的衣袖走到旁边:“我把银子分给手下,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再查你的账目。”华明珏冷冷的说:“吞进去的钱,早晚有一天会吐出来。” “忘记告诉华千总,我这个人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江柳嘿嘿一笑。 华明珏皱眉。 他刚要开口,江柳抬高嗓门喊道:“华千总,你这样做就不对了吧!” 江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华明珏顿时满脸懵逼。 秋雨棠和一群青衣卫在不远处看着,也都满头雾水。 “我拿到银子给手下,是要他们用这些钱办案,你怎么也想分杯羹?”江柳大声问:“堂堂千总,还在意这点小钱?让不让兄弟们活了?” “我什么时候要分钱?”华明珏急了,满脸通红的分辨。 “刚和我说的话,怎么就不认了?”江柳鄙夷的撇嘴:“没看出来,华千总竟是这样的人!” 看着华明珏,秋雨棠俏丽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华明珏向来刚正,她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贪图蝇头小利! 几名青衣卫脸色更加复杂。 江柳的几个手下,一副恍然的表情。 另几个青衣卫,满脸尴尬,都把脑袋偏到一旁。 江柳嘴角勾起坏笑,压低声音对华明珏说:“别和我闹,抓我的把柄不容易,我却可以随时给你栽个罪名!” 华明珏恼的脸都紫了,冷冷的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江柳威胁他的时候,说话声音很低。 旁边的人根本听不见。 被他捷足先登,照着他的样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旁观者只会认为他在挟私报复,根本不可能相信。 和江柳这种无赖纠缠,还不如赶紧走。 鬼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能干出什么。 华明珏带着几个青衣卫走了。 江柳的手下都是义愤填膺。 有个青衣卫啐了口唾沫:“人模狗样,什么玩意!为了几两散碎银子就要坑我们总旗!” 另几个青衣卫也跟着骂骂咧咧发起牢骚。 “好了,别说了。”江柳吩咐他们:“刚才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几个青衣卫有些不爽。 茶余饭后这么好的谈资,竟然不许说出去。 那得多无趣!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江柳冲他们一瞪眼。 几个青衣卫讪讪的回道:“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赶紧滚蛋!”江柳一摆手:“别耽误我和秋总旗调情!” 旁边站着的秋雨棠,莫名其妙躺着中了枪。 她顿时脸颊通红,狠狠朝江柳脚面上踩了一下! 江柳装着疼的龇牙咧嘴,冲几个青衣卫嚷嚷:“都是你们,惹秋总旗不爽,还不快滚!” 几个青衣卫先是满脸懵逼,心里嘀咕:关我们什么事? 随后立刻明白,江柳是要他们快点消失,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秋雨棠俏脸通红,白了江柳一眼,扭头就走。 江柳快步追上去:“等我一等!” 秋雨棠不仅没等,反倒步伐更快了些。 “再不等我,别怪我摸屁股了。”江柳喊了一嗓子。 不远处,有几个经过的青衣卫听见他的喊声,扭头看了过来。 秋雨棠大羞,转身问江柳:“你是不是要死了?” “没啊!”江柳满脸正经:“媳妇还没娶过门,我怎么可能死?我要是死了,你不成了寡妇?” 秋雨棠满头黑线,真想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狠狠抽他几个耳光。 江柳却像没事人似得,贱兮兮的笑着:“夫人干嘛这个样子?谁招惹你了?” 恼的胸口一起一伏,秋雨棠粉拳握紧。 世上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自己干过什么不明白? 把人呕的不行,还问是谁惹的! 跺了一下脚,秋雨棠转身就走。 江柳刚要跟上。 她一把抽出佩刀回头指着江柳:“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就一刀……” “一刀怎样?”江柳贱兮兮问。 “一刀……”秋雨棠迟疑了一下:“一刀在你身上划个口子。” 江柳嘿嘿坏笑:“夫人还是疼我,舍不得下手太重。” 又翻他个白眼,秋雨棠还刀入鞘,扭头就走。 江柳赶紧跟上去。 追上秋雨棠,他不老实的伸手搂了把她的腰。 秋雨棠轻轻一扭,不让他搂:“没个正经,在外面也敢胡来!” 江柳瞬间明白,秋雨棠已经不再排斥被他搂着。 只是别在外面就好。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 不知哪个多嘴多舌的,竟然把话学给秋雨棠听,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要娶月凌雪做妾。 惹恼了秋雨棠,她只顾羞涩,哪还能想到月凌雪那茬? “要不要去我俩的家看一看?”陪着秋雨棠走了一段,江柳突然问了句。 “我知道宅子在哪,现在不想去。”秋雨棠没好气的回道。 “我俩的家。”江柳说道:“你要是不去,外人哪知道谁是女主人?” “为何要让外人知晓?”秋雨棠回应的语气还是不太好。 她岔开话题:“华千总为人刚直,怎么可能向你讨要好处?” 江柳嘿嘿一笑。 他看出华明珏为人刚直,所以才要青衣卫别在外面乱说。 这样的人得罪了他,只要没到非死不休的地步,都没必要往死里整。 “又是你搞的鬼?”秋雨棠从他的表情看出了其中的猫腻。 “我为人正派,从不暗中搞鬼。”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怎么可能做那种坑人的事情?” 秋雨棠心想:信了你的话,才是出了鬼! 华明珏回到指挥使府宅,被孟远舟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查出江柳账目有问题,最后倒落个不是,他是满心郁闷。 离开指挥使家,他正不知去哪排解烦闷,有个人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正是秋风城。 到了华明珏面前,秋风城拍他一下胳膊:“是不是被婆娘戴了绿巾?怎么脸都绿了。” “去你娘的!”华明珏骂道:“你才被家里婆娘戴了绿巾!” 第46章 朝廷需要个强势的人 华明珏恼的脸色发绿。 秋风城却笑着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做事让你看不过眼?” “江柳!”华明珏说道:“我就不明白,他明明从账房支取了银子,而且没有用在正途,凭什么指挥使把我骂一顿?” “不是我说你。”听说是江柳,秋风城顿时正经起来:“我家兄弟你也敢招惹?指挥使骂你还是小事,被九千岁揪去,你才知道什么是人活一辈子,每天都凄凉。” 华明珏满脸懵逼:“他什么来头?” “别管什么来头,账房的钱,是我允许支的。”秋风城拉着他:“走,请你喝酒。账房的事,你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什么没看见。” “你允许的?”华明珏皱起眉头:“你有什么好处?” “干嘛?”秋风城问他:“难不成连我也要抓起来?” 华明珏无言以对。 秋风城做事,虽然向来靠不住,手下青衣卫的实力也最单薄。 可他为人爽快,在青衣卫东营人脉也是不错。 华明珏还真没打算和他过不去。 “走了!”秋风城拽着他的胳膊:“城里最近新开了家驴肉馆,我请你吃。” “驴肉?”华明珏诧异的看着他。 “对,驴肉。”秋风城笑着问:“驴血煮熟什么样,知道不?” “还能什么样。”华明珏撇嘴:“不就和鸡血、鸭血差不多。” “才不是!”秋风城撇嘴:“驴血煮熟是白色,像豆干一样。” 没有吃过驴肉,华明珏想象不到白色的驴血是什么模样。 “别在这愣着了。”秋风城拖着他:“想知道什么样,看见不就明白?” 秋风城拖着华明珏离开青衣卫东营。 俩人往驴肉店去了。 江柳则去了月凌涛的房间。 见到江柳进门,月凌涛赶紧起身。 “这么紧张?”江柳嘿嘿一笑:“我又不会把你送给九千岁,不用担心。” “江总旗为何帮我们?”月凌涛还是没想明白江柳的动机。 “解释过的事,非要我再说一遍?”江柳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还是那个问题,你们背后的人是谁?” “安季荣。”月凌涛回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安排的。” 只给一个名字,江柳有点懵:“安季荣是谁。” “江总旗没听说过他?”月凌涛满脸疑惑。 江柳撇嘴。 “他曾是北营都督。”月凌涛介绍道:“阉党把握朝政,南北二营合并,他被调回内务府。因不满裁撤,联络南山书院余党,成立现今的组织,目的就是解决掉魏长安。” “北营都督?”江柳嘿嘿一笑:“他应该也是个宦官。” “正是。”月凌涛低头应道。 “宦官反宦官,你不觉得很有趣?”江柳笑的更灿烂。 月凌涛眉头微微皱起:“江总旗认为哪里有趣?” “九千岁是宦官,他也是宦官。”江柳问道:“你们就没想过,扳倒九千岁,他会做什么?” 月凌涛露出沉思的神色。 “他会取而代之。”江柳说道:“当今圣上,朝政几乎不理,每天做些什么,也没人知道。要不是九千岁在打理,大兴会乱成什么样子?” “魏长安确实做了些事情。”月凌涛反驳:“可他也祸乱了大兴!” “哪里祸乱了?”江柳笑着问他:“你倒是给我说说。” “南山书院惨案算不算?”月凌涛说道:“只因反对他,凡是与书院有联系的大臣,多半被满门抄斩。大兴文字狱,令文人不敢说话,罪大恶极!” “扯淡!”江柳问他:“听没听说过,书生误国、文人乱政?” 月凌涛当然听过这两句话。 他眉头拧起看着江柳。 “南山书院,一群老少学究,哪懂什么治国之道?”江柳接着说:“他们纸上谈兵,空谈天下大事,却从没想过,当今的大兴,要是没有九千岁这样的人出现,早已乱的不成样子。” “皇帝亲政,为何会乱?”月凌涛不解。 “亲政当然不容易乱。”江柳说道:“问题是他亲不亲政?他什么都不肯做,朝中没有一位强势的人物坐镇,岂不是各路大臣自说自话、彼此倾轧?制衡,很多时候反倒不如一言堂!” “江总旗这么认为?”月凌涛紧蹙眉头。 “如今的天下乱吗?”江柳反问。 “乱!”月凌涛回道:“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那是自找的!”江柳撇嘴:“都老老实实听话,像我一样不给九千岁捣乱,为什么要担心人头落地?” 他接着对月凌涛说:“反倒是你们,事情没有办好,就会掉了脑袋。九千岁出身宦官,可以总揽朝政。安季荣同样出身宦官,却连区区北堂都督都做不好。真要让他得逞,取代了九千岁,天下才真的乱了。” 月凌涛被他说的彻底凌乱。 原本信念已经在动摇,思绪再被江柳牵着走了一圈,他更怀疑过去做的是不是错了。 “你和令妹是六扇门的人?”江柳问他。 “是。”月凌涛回道:“我与舍妹都是刑部照磨。” “照磨?”江柳笑着摇头:“这么说,你俩都是不入流的文官?” 月凌涛满脸尴尬,暗暗腹诽:照磨虽是正八品,也是朝廷名官。青衣卫总旗,不过正七品,也就高了一级,难不成就入流了? 心里这么嘀咕,嘴上他可不敢说出来。 不知为什么,面对江柳,他心底有些发怵。 即使没有把柄落在他手里,恐怕也不敢和他争辩什么。 月凌涛没有吭声。 江柳接着问:“我看你俩都有武艺,虽说是三脚猫的功夫,像我这样的一只手可以打五十个,对付普通人却绰绰有余。凭武艺入职,至少也能混个监察御史,怎么偏偏做个不入流的照磨?” 武艺被江柳说成是三脚猫的功夫。 官职也被他说成不入流,好似一文不值。 月凌涛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江柳说的好似又没什么不对。 与他比起,月凌涛的武艺还真是花拳绣腿上不了台面。 他满头黑线的回道:“是父亲要我兄妹二人多些历练。” 第47章 江总旗真大度 月凌涛说起是月鸿宇要他与妹妹历练。 江柳不置可否的一笑。 他问月凌涛:“鸣翠楼抓来的人,有多少在安季荣的手下?” “不少。”月凌涛回道:“从老鸨到姑娘,多半都是。还有一些客人,也是他的手下混迹其中。” “也就是说,鸣翠楼的生意其实并不好。”江柳贱兮兮的说道:“多半是拖。” 月凌涛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他心里嘀咕:说着鸣翠楼的人与安季荣什么关系,怎么扯上了那里的生意?江总旗在意的地方,究竟是哪? “继续。”江柳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他们的人会在哪里接受任务?” “皇城内,我知道的地方有七处。”月凌涛说道:“已被江总旗拔掉两处。” “除了这七处,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江柳又问。 “肯定有,只是我不知道。”月凌涛回道:“他们组织严密,我和妹子地位不高,并不能得到更深入的消息。” “身为六扇门的人,你俩竟然地位不高。”江柳撇嘴:“丢人不丢人?” 月凌涛满头黑线。 他想回怼两句,可又不敢。 不仅不敢,江柳说的偏偏还是实情。 六扇门的人,到哪不是仰着脖子走路? 虽不像南北二堂和青衣卫那样招摇,至少各地官府的刑律衙门,还是要给他们一些脸面。 跟了安季荣,混的好似还不如在六扇门。 “安季荣解决之前,你俩回不去六扇门。”江柳吩咐:“最近跟着我。” “多谢江总旗!”月凌涛躬身道谢。 江柳朝桌子哝哝嘴:“把监牢里关押的人名录写下来。” 月凌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即去写名录。 差点被安季荣灭口。 他已下定决心反水。 很快,月凌涛写出一份名录。 仔细核对后,他把名录递给江柳:“确认无误,一个也没漏掉。” 接过名录,江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一定会向九千岁为你请功。” “戴罪之人,不敢贪功。”月凌涛回道:“江总旗肯为我们兄妹担待下这件事,已经感恩戴德。” “懂事。”江柳嘿嘿一笑:“不过功劳还是会有的,九千岁那里,有我去说。” 送江柳出门,月凌涛松了口气。 遇见江柳,他觉着是撞上了大运。 砍头的罪过,在他说来,就像是小孩子扮家家酒,轻轻一抹就给平了。 江柳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月凌涛满心都是疑问。 得到名录,江柳让人去找秋风城。 此时此刻,秋风城与华明珏正在驴肉馆饮酒。 俩人酒量都不差,饮的却有点多。 华明珏满脸通红,喷着酒气问秋风城:“江柳到底什么来头?你是堂堂千总,怎么像个给他打杂的青衣备身?要你往东,你连西边看都不敢看一眼!” “你最好像我一样。”秋风城打个酒嗝:“和江兄弟捣蛋,肯定不会有好事。” 提起江柳,秋风城怂的可以。 华明珏满脸疑惑看着他。 “知不知道哥哥最近在干嘛?”秋风城压低声音问他。 “你能干什么好事?”华明珏撇嘴:“无非又弄到家铺子。” “错!”秋风城一本正经的说:“荣安坊的酒楼、青楼、赌坊,以后都是我的生意。” 华明珏吃了一惊:“荣安坊从来没有青楼、赌坊,那里住着不少朝廷官员,向来禁绝做哪些营生……” “江兄弟给我办的。”秋风城嘿嘿一笑:“九千岁亲口答应,文书都发了下来,还能有假?” 华明珏倒抽一口凉气,酒已吓醒大半。 想想先前,还打算继续查江柳,他后脊梁冷汗把衣服都给浸湿。 “你不会和江兄弟把关系闹的很僵吧?”秋风城看出他的状态。 “不是太好。”华明珏回道:“查了他的账,我还抓了他的人。” “人放了?”秋风城问。 华明珏点头:“放了。” “屁大点事。”秋风城拍着胸脯:“我去和他说道,保你没事。” 华明珏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堂堂千总,什么时候怕起区区总旗? 想到指挥使的怂样子,再联系秋风城所说的一切,他隐隐觉着江柳的背景不简单。 俩人正吃着,有个青衣卫跑了进来。 四处看了看,发现他们之后,快步走上前:“江总旗请秋千总去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必须马上办。” 秋风城站起招呼华明珏:“机会来了,跟我一道。” 华明珏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位千总,被一个总旗呼来喝去,传扬出去成什么样子? 再看秋风城,不仅没觉得哪里不对,反倒像是很享受,于是也只能认了。 俩人一道,返回青衣卫东营。 江柳在营房里等着他们。 进门后,秋风城大咧咧的招呼:“兄弟,有什么要紧的事让哥哥去办?” 看到华明珏和他在一处,江柳笑着问:“华千总怎么也来了?” “我知道兄弟和华千总闹了些不愉快,特意带他来赔不是。”秋风城嘿嘿笑着,朝华明珏使个眼色。 华明珏上前,给江柳行了个躬身礼:“先前与江总旗不熟,多有冲撞,万请见谅。” 与在指挥使府上比较,他此时道歉很有诚意。 江柳大度的笑着回礼:“华千总不必放在心上,话说开了,都是自家人。” 华明珏是东营实力最强的千总,手下有几位武艺高强的青衣卫。 和他搞好关系,肯定是个不小的助力。 他来道歉,江柳才不会因为端起架子把事情搞砸。 江柳表现的大度,华明珏心里反倒嘀咕:难怪江总旗有如此能耐,仅仅胸襟,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 从桌上拿起名录,江柳对秋风城说:“关押起的那些人,哪些是贼人,都在名录上。兄长可以与华千总一道前去提人。” 接过名录,秋风城扫了一眼:“有几个是已经放了的官吏。” “官吏?”华明珏凑到跟前。 秋风城指着名录上的几个人:“就是这几人。” “我带人去拿他们。”华明珏说道:“监牢里的,交给秋千总。” 华明珏主动要去拿人,江柳当然不会阻拦。 第48章 让他告老还乡 华明珏带着一队青衣卫离开东营,照着名录抓人。 秋风城则领一队人去了监牢。 除马文俊之外,其余无关人员一律放走。 扶着牢房栅栏,马文俊问他:“秋千总,为何还不放我?” “太傅干过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秋风城语气比之前稍稍硬了些。 马文俊被他问的一愣,心里嘀咕:我不就是在鸣翠楼说了一个总旗几句,还能是什么天大的事? 他问秋风城:“你们打算怎样?” “不知道。”秋风城摇头:“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 早先马文俊被安置在青衣卫营房。 指挥使一道命令,把他送来监牢。 青衣卫东西二营,有权关他的只有指挥使孟远舟。 关押堂堂太傅,孟远舟的胆子也忒大! 出去之后,一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告他一状! 马文俊想当然的把问题扣在孟远舟头上。 与此同时,皇帝寝宫。 龙榻上,坐着个只有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 他穿着明黄色的秀龙锦袍,左右两侧各搂着一名美艳娇娘。 有位身段姣好的女子跪在他面前,脑袋伸在锦袍内,正一上一下动弹,也不知搞些什么。 容貌俊美却略显病态,他正是大兴朝皇帝朱秀文。 魏长安双手捧着奏折:“陛下,太傅马文俊于宫外鸣翠楼眠宿,遇青衣卫查案,不仅没有配合,还以权压人。致使青衣卫案件难查,老奴恳请圣裁!” “太傅那么老,还能去烟柳之地?”朱秀文笑着问:“他那玩意是否还管用?” “管用不管用,老奴并不清楚。”魏长安低着头回道:“回头要他当着陛下做一次,也就清楚了。” “让太傅当着朕的面来一次?”朱秀文捏着下巴:“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魏长安回道:“反正整个大兴都知道太傅去了烟柳之地,陛下好奇他能否人事,身为臣子理应证明。” “整个大兴都知道?”朱秀文皱眉:“怎么回事?” 魏长安把江柳等人抓捕马文俊的过程说了。 朱秀文脸色变的很难看:“太傅也太不知检点。逛个青楼,朕管不着他。去了烟柳之地,闹的皇城人人皆知,岂不是丢了朕的脸面?” “陛下说的是。”魏长安回道:“太傅在鸣翠楼还抬出陛下,幸而青衣卫总旗江柳有套说辞,才没落了圣上的脸面。” “怎么说的?”朱秀文问道。 魏长安把江柳在鸣翠楼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朱秀文点头:“这个江柳有点意思。” 魏长安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太傅?” “魏卿家认为该如何处置?”朱秀文顺手把皮球踢给了他。 “太傅已经老了。”魏长安说道:“再由他胡来,难保哪天不会给陛下惹来诟病。朝堂上,也没有他可以做的事情,不如令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朱秀文摆手:“你去办吧!” 魏长安领旨,退出寝宫。 朱秀文搂着怀里的两位娇娘,对跪在地上的那位说道:“用点力!小时候没吃过你娘的奶?就照那个样用力!” 跪着的娇娘越发卖力。 魏长安离开皇宫,吩咐跟在身旁的林语堂:“你先去青衣卫东营,告诉江柳,要他陪我见一见马文俊。” 林语堂快步走向青衣卫东营。 江柳在营房里,正等着秋风城和华明珏的消息。 林语堂到来,既在他意料之内,又让他感到有点意外。 “江总旗,忙什么呢?”林语堂进门,就用他尖细的嗓音招呼江柳。 江柳赶紧起身:“林公公怎么来了?” “九千岁见了陛下,要杂家知会江总旗一声。”林语堂回道:“稍后陪他一道去见马文俊。” 江柳瞬间明白,魏长安已经整倒马文俊。 “九千岁要我陪同,我当然不敢不去。”江柳回道。 林语堂问他:“闹出这么大动静,有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是有些眉目。”江柳回道:“还得再深入调查。” 他问林语堂:“林公公早先答应的几位高手,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江总旗什么时候要人?”林语堂问他。 “现在。”江柳回道:“探查这桩案子,我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假如对方全力追杀,我可没有逃命的本事!” “放心,杂家会安排。”林语堂笑着应道。 俩人闲话了一会,有个南堂番子来到门外:“九千岁请江总旗前往监牢。” 林语堂招呼江柳:“江总旗,请!” 江柳到的时候,孟远舟以及除华明珏和秋风城以外的几位千总都陪在魏长安身旁。 “见过九千岁!”江柳上前见礼。 魏长安笑着问:“听说你已有了宅子,为何不回家住,还要住在东营?” “查案牵扯太多。”江柳苦着脸:“贼人恨不能立刻砍掉我的脑袋,实在不敢回家住。” 看向孟远舟,魏长安问:“孟指挥使能不能给杂家个薄面,拨派几个青衣卫保护江总旗?” “好说。”孟远舟谦恭的回道:“其实九千岁不说,我也寻思着,应该给江总旗多派几名护卫。” 他往身旁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很是不满的说了句:“秋风城和华明珏太不像样,九千岁驾临,也不赶紧过来!” “指挥使明鉴。”江柳说道:“两位千总尽心尽力查案,一位正在擒拿人犯,另一位就在监牢正在审讯嫌犯。” “原来江总旗知道他俩在哪。”孟远舟尴尬的嘿嘿一笑。 他同时心里也在疑惑。 秋风城怎么回事,他搞不太清楚。 华明珏才和江柳掐了一架。 江柳怎么会替他圆场? 不仅圆场,好似还在魏长安面前狠狠的替俩人表了场功劳。 “秋风城、华明珏,做千总几年了?”魏长安问孟远舟。 “回九千岁。”孟远舟介绍道:“秋风城提为千总已经四年,华明珏前年才做上千总。” “东西二营的副指挥使不还空缺着?”魏长安轻描淡写的说道:“就让他俩填补进去吧。” 孟远舟有点懵。 青衣卫副指挥使,空缺已有多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填补。 江柳随意表了表功,两位千总就填上了空缺! 这位江总旗,究竟什么来头? 第49章 你没机会面圣 青衣卫东营监牢,分为旱牢和水牢。 旱牢就是普通的牢房,关押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囚犯。 水牢关押的,则是重刑犯。 阴暗潮湿,牢房地面积着水,空气弥漫着霉味。 江柳等人陪同魏长安来到水牢。 秋风城带着几名青衣卫,正在审讯名录上的嫌犯。 见到魏长安和孟远舟都来了,秋风城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到俩人面前。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九千岁和指挥使怎么来了?” “秋千总……不对,应该叫你秋副指挥使。”孟远舟问道:“审出什么没有?” 副指挥使? 秋风城有点懵,下意识的看向站在魏长安身后的江柳。 江柳笑嘻嘻的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连忙向魏长安躬身一个大礼:“谢过九千岁栽培之恩。” “用心为杂家办事的,都不会亏待。”魏长安问:“这些都是贼人同党?” “正是。”秋风城回道:“是江总旗给的名录,下官只是照着名录抓人。” 魏长安看向江柳,满意的点头:“本事不小。” “都是九千岁教的好。”江柳嘿嘿一笑。 魏长安听他这句话,无非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马屁。 孟远舟、秋风城以及其他千总听着,却暗暗惊了一身冷汗。 江总旗的本事都是九千岁教的? 他俩究竟什么关系? 每个人心里都在嘀咕,却没有谁敢问出口。 “去见太傅。”魏长安吩咐众人。 临走的时候,孟远舟对秋风城说:“等到华副指挥使回来,你俩一并审讯此案。无论牵扯到谁,无论背后有什么势力,一定一查到底!” 秋风城应了。 他心里暗暗欢喜,也暗自庆幸。 得亏没和江柳作对下去。 继续作对,还不知会倒什么霉。 和江柳做了兄弟,好处真心不少。 案子还没办完,副指挥使已经做上。 等到案子办完,好处还能少? 想明白这些,秋风城审讯人犯更加卖力。 魏长安等人返回旱牢。 马文俊愤懑不已的坐在干草上。 同被抓来的人,要么放了,要么被押去水牢。 牢房里,只剩下他和两名随从。 魏长安来到。 有名青衣卫上前:“九千岁来看太傅。” 马文俊瞟了一眼,漠然问道:“你来做什么?” “请太傅出狱。”魏长安问:“难道太傅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被他一句话噎了个跟头,马文俊冷哼:“青衣卫指挥使孟远舟等人,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魏公公难道没什么话说?” 仗着太傅身份,他并没有称呼魏长安为九千岁。 魏长安也不在意:“青衣卫依照律法办事,杂家能有什么话说?” “等我出去面圣,看看圣上怎么说。”马文俊冷哼。 孟远舟等人顿时满脸惶恐,一个个看向魏长安。 只有江柳脸上带着笑容,好似眼前的一切和他全无关系。 魏长安当然看得出孟远舟等人惶恐。 他也暗暗吃惊,江柳怎么如此从容? 把马文俊擒入监牢,始作俑者就是他。 只要马文俊见到皇帝,小小的青衣卫总旗,哪能担待得起关押太傅的罪名? “你怕是见不到陛下了。”魏长安微微一笑。 “什么意思?”马文俊顿时有些紧张。 “陛下说了,你把他的脸面也给丢尽,再不适合留在皇城。”魏长安说道:“圣上要你即刻告老还乡,不得有误。” 本打算在皇帝面前狠狠参孟远舟等人一本,再把擒他的总旗五马分尸,马文俊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见不到皇帝,他有满肚子的话无处倾诉。 被青衣卫擒入监牢的憋屈,到死也不可能再宣泄。 马文俊急了,他冲着魏长安咆哮:“阉狗,你敢在圣上面前卖弄是非?” 他破口大骂,魏长安脸色顿时一冷:“除江总旗之外,其他青衣卫都出去!” 深知马文俊要倒大霉,孟远舟等人赶紧告退离开。 江柳问了句:“九千岁,我能不能也出去?” “不能!”魏长安瞥了他一眼。 孟远舟等人退出去,一个个面面相觑。 有位千总小声问:“谁能看出九千岁和江柳什么关系?” “别打听那么多。”孟远舟压低声音训斥:“知道的越多,脑袋搬家越快!” 十位千总全都闭上嘴,不敢再继续打听。 他们无一例外,都寻思着等到这件事过去,要如何巴结江柳。 江柳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 秋风城和他走的近,没几天工夫,竟成了青衣卫的副指挥使。 华明珏得罪了江柳,不知用什么手段又巴结上他,也提拔为副指挥使。 在场的千总都很后悔。 早知道江柳有这么大的能耐,多巴结他该多好! 监牢里。 马文俊见青衣卫都退了出去,除江柳之外,留下的只有南北堂番子。 他顿时感到情况不妙。 “刚才你骂杂家什么?”魏长安冷冷的问他。 马文俊哆嗦着回道:“我什么也没说!” 魏长安眼睛微微眯了眯。 几名番役上前,打开牢门闯了进去。 江柳查看了一下他们的等级。 那几名番役,格斗技能最低也在65级。 马文俊的两名随从,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番役闯进牢房,两名随从上前阻拦,被两名番役搂住脑袋一拧。 江柳亲眼看到那两个随从瘫软倒地,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本打算让你先离开皇城,半道再送你上路。”魏长安冷笑:“没想到你这么急。” “魏长安,你敢杀我?”马文俊急了:“我可是当朝太傅!” “我还是九千岁。”魏长安冷冷的回道:“杀个太傅,还不像是杀条狗!” 他使个眼色,两名番役上前,一个把马文俊双臂反剪在身后,另一个捏住他的两腮,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把瓶子里的药水倒进她的口中。 “奇毒断肠散,入口即死。”魏长安幽幽的说:“你不会太难受。” 饮下毒药,马文俊捂着咽喉,向后踉跄两步,一头栽倒。 他浑身抽搐了几下,双腿一蹬,没了气息。 第50章 不容易巴结的江总旗 几名番役拖着尸体,把他们装进麻包。 从始至终,魏长安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江柳问他:“陛下只是要太傅告老还乡,九千岁却把他杀了,如何交代?” 魏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臣还乡,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皇城。他这一走,是死是活,谁能知道?” “既然没机会返回皇城,九千岁为什么还要把人杀了?”江柳假装不解。 其实换作是他,也一样会把马文俊解决掉。 留下个敌人,可不就是留下个祸害? 所以问魏长安,无非是表现出他很多东西都不懂。 当着九千岁的面,表现的越聪明,活的也越短。 胡闹可以,撒泼耍赖也可以。 唯独不能表现出杀伐果决。 魏长安是枭雄。 怎么可能容得下身边有另一个枭雄? “死灰难免还会复燃。”魏长安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冷水把它浇透,让它一点火星也不要留下。” “学会了?”他问江柳。 江柳撇嘴:“我要是能学会九千岁的手段,哪至于只做个小小的总旗?” “案子办完,到南堂做个掌班。”魏长安淡然一笑。 “多谢九千岁!”江柳连忙道谢。 南堂掌班,职务与青衣卫的百总相当。 权势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魏长安做南北二堂都督,堂卫身份远高于其他衙门。 就连青衣卫见到堂卫,也必须躬身见礼。 案件办完,江柳会被提拔为青衣卫百总。 比起南堂掌班,百总官位虽然相当,脸面和地位却差距不小。 江柳当然愿意去南堂。 他问魏长安:“九千岁,我去南堂,能不能把手下的师兄弟们都带着?” “带着你手下的青衣卫?”魏长安问。 “对。”江柳回道:“用惯了他们,我觉得顺手。” “那就带着吧。”魏长安说道:“南堂掌班,手下可没这么多番役。” “番役另给我派,这些人最好能继续从青衣卫支取俸禄。”江柳说出他的打算。 “从青衣卫支取俸禄?”魏长安想了想:“可以!” 他答应的爽快,也有自己的考虑。 江柳是秋雨棠的未婚夫,也就是他的侄女婿。 自家人的势力,多培养一些没什么坏处。 还有就是,那些人从青衣卫支取俸禄,不用南堂出钱。 他这个南北二堂的太监总督,当然喜闻乐见! “擒获的那些人,有几个是能撬出线索的?”魏长安问他。 “鸣翠楼的老鸨,肯定可以撬出来。”江柳说道:“他们背后的人,是个名为安季荣的宦官。” “安季荣?”魏长安眉头一拧:“竟然是他!” “九千岁知道他?”江柳明知故问。 “他在背后搞鬼,我一点也不意外。”魏长安冷冷一笑,吩咐林语堂:“缉拿安季荣,我要亲自审他。” “有几个地方我想要。”江柳腆着脸,向魏长安讨起好处。 “什么地方?”魏长安问道。 “所有安季荣安插眼线的地方。”江柳回道:“我觉着他背后应该还有人,占了这些地方,或许会有不长眼的把消息送过去。” 魏长安点头:“也不是多大的产业,你拿去就是。” 江柳赶紧道谢。 安季荣安插眼线的地方,有几处是永安城颇有人脉的去处。 譬如鸣翠楼。 拔掉了安季荣的手下,把那里占为己有,不仅可以重新培植密探,还能赚取不少银子。 挂机确实可以赚钱,而且赚的不少。 可人生在世,谁又能保证以后没有需要大量用钱的地方? 万一挂机的钱不够用,置办的产业也能顶上。 送魏长安离开青衣卫东营,江柳正打算去监牢看秋风城审案,一群青衣卫千总凑了上来。 他们脸上堆满笑,纷纷向江柳见礼。 心里清楚这些人想干什么,江柳大咧咧的拱拱手:“诸位千总这是干嘛?” “江总旗人中龙凤,以往是我们眼拙。”有个千总陪着笑问:“不知以后能不能在九千岁面前美言几句?” 其他人纷纷附和。 江柳捏着下巴,满脸为难:“我确实是为九千岁办事,可是替诸位在他面前美言,真的没那个能耐。” “怎么会没那个能耐?”另一个千总接过话茬:“华明珏是个有本事的,我们不说他。只说秋风城,除了在外面置办产业,他比我们厉害些,还能干成什么人事?巴结上江总旗,如今连副指挥使都做了……” 江柳瞪他一眼:“你是说我兄长不好?” 发现说错话,那个千总赶紧闭嘴。 另外有人替他打圆场:“他也没说秋副指挥使不好,只是赞扬江总旗的本事。” “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江柳摆摆手:“有空再说,今儿还挺忙。” 他抬脚就走,十位千总一个个满脸尴尬。 千总们面面相觑,有人说道:“江总旗可不是个好巴结的。” “谁知道秋风城和华明珏用了什么解数。”另一人附和:“竟从他那得到这么些好处。” 千总们还在琢磨,应该怎么巴结江柳。 江柳已经来到水牢。 秋风城坐在椅子上,正看着青衣卫审讯人犯。 几根木桩分别绑着个人。 被绑缚的有男有女。 他们无一例外,都光着上身,浑身上下布满鞭痕,有两个甚至已经奄奄一息。 江柳来到,秋风城赶紧站起。 他满脸笑容问道:“兄弟怎么又来了?” “我不可以来?”江柳笑着问他。 “怎么会!”秋风城陪着笑回道:“水牢太湿,我不是怕兄弟着了湿气?” 江柳没应他这句,看向正审讯着的人犯:“兄长挺会玩。” 秋风城一愣:“兄弟怎么这样说?” “男人光着膀子,我就不说了。”江柳问道:“几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光着膀子,皮鞭蘸上咸盐水,抽一下就是一道血痕。”秋风城嘿嘿笑着:“用不了几下,就能把他们抽的皮开肉绽,由不得他们不开口。” “有人开口了?”江柳问道。 “还没。”秋风城有点郁闷:“一个个嘴硬的像能咬断铁剑,顽固的很。” 第51章 晚上一起吃花酒 青衣卫还没审出个所以。 江柳往椅子上一坐。 秋风城赶紧吩咐:“快给江总旗沏茶,用最好的茶叶。” 有青衣卫为江柳沏茶去了。 江柳绕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有人已经招供,是安季荣指使他们,还有什么好审的?” 秋风城一愣:“兄弟审出来了?” 被绑缚在柱子上的几个人,也都吃惊的抬起头。 挨揍到血肉模糊,他们浑身没有几两力气,抬头的动作非常缓慢。 “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江柳嘴角带着怪异的笑容:“他们要是肯招,我还打算给留条路走。既然不肯招,虐杀了吧。” 他朝秋风城眨巴两下眼睛:“虐杀人犯,秋副指挥使肯定有的是办法。” “那是。”秋风城嘿嘿一笑,向青衣卫吩咐:“把男人都给割了,那玩意烧成灰,让他们下辈子也做个天阉。至于女人,木驴就好。下手留意着些,别给弄死了,回头还要一片一片的切肉下来。” 秋风城的主意,不可谓不毒。 先虐个过瘾,再凌迟处死。 每个嫌犯心头都是一紧。 江柳又报出安季荣的名号,嫌犯心理防线被打开,有人喊道:“我招,我什么都招,求你们给条活路!” 江柳低着头,继续摆弄手指。 秋风城问那个嫌犯:“你有什么可招的?” “是安季荣。”嫌犯喊道:“就是他让我们做的!” 几名嫌犯招供,下一批被带上来。 用同样的方法,青衣卫几乎没有鞭笞,他们就纷纷招供。 江柳始终低头玩着手指。 嫌犯招供的时候,他脸上表现的漫不经心,其实是支棱起耳朵,唯恐听岔了任何一句。 审讯完所有嫌犯,秋风城满脸堆笑:“还是兄弟有办法,要是我继续审,不知得蘑菇到什么时候。” “我得恭贺兄长升迁副指挥使。”江柳笑着朝他拱拱手。 秋风城赶紧回礼:“不是兄弟提携,我怕是要做一辈子千总。” 他问江柳:“晚上想去哪里耍?哥哥和华副指挥使请你!” “我打算回家住。”江柳说道:“又担心会有贼人暗中下手……” “放心。”秋风城爽快的说道:“哥哥派人给你看门护院!” “也成!”江柳回应的非常平静。 还以为他会欣喜莫名,没想到竟得了这么个回应,秋风城有点懵。 青衣卫高手看门护院,竟然只落个“也成”? 那些朝中大员要是听他这么说,不想掐死他才怪! 心里腹诽,秋风城又不敢说。 他谄媚的笑着:“兄弟,嫌犯已经招供,如何给他们活路?” “活路?”江柳满脸懵逼:“为什么要给他们活路?” “兄弟不是说,只要他们招供……”轮到秋风城懵了。 “我说的是,只要他们招供,就给留条路走。可没说一定是活路,死路难道不是路?”江柳很正经的说:“把他们放出去,继续和我们捣乱?多放一个这样的人离开,弟兄们就多一分被害的风险。” 秋风城细细想了想,江柳好像确实没说活路还是死路。 死路,可不也是一条路? 把那些人都给杀了,也不能算江柳食言。 青衣卫给江柳沏了茶。 江柳品了一口:“什么鬼东西?” 秋风城瞪了那个青衣卫一眼:“给江总旗沏的什么茶?” “上好的祁门红。”青衣卫战战兢兢的回道。 “红茶是这么喝的吗?”江柳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暴殄天物!” 他起身对秋风城说:“兄长忙着,我先走了。” “这里的事情已经办完,我陪兄弟一道走。”秋风城赶紧跟上他。 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朝沏茶的青衣卫瞪上一眼。 那个青衣卫缩缩脖子,心里嘀咕:茶肯定是好茶,江总旗怎么还不满意? 不仅青衣卫心里犯嘀咕,秋风城也在琢磨,江柳为什么说红茶不是这么喝的。 走出监牢,他问江柳:“兄弟觉得刚才的茶不行?” “好好的茶叶,被糟践了。”江柳笑道:“红茶不是直接放在杯子里泡的。” “我明白了。”秋风城点头:“难怪到外面饮茶,都有个桌子。” “红茶用紫砂,黑茶用铜壶,绿茶随便泡。”江柳对秋风城说:“兄长做了副指挥使,以后饮茶,可不敢那么随意了。” “兄弟说的是。”秋风城不住的点着头。 江柳问他:“华副指挥使在什么地方?” “擒人还没回来。”秋风城说道:“他去擒的,都是当朝官员,有些人还有不小的背景,比较麻烦。” “有件事得麻烦兄长。”江柳突然冒出一句。 秋风城拍着胸脯:“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说要我朝东,绝不往西走。” “鸣翠楼等地方被我拿了来。”江柳说道:“我需要找些人手打理……” “好办!”秋风城一口答应:“那些我熟!” 江柳有点尴尬。 身为青衣卫副指挥使,秋风城对市井上的东西居然这么熟悉。 哪有半点副指挥使的模样? 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江柳觉得还真是有用。 不仅可以调动青衣卫,市井也混的风生水起,把事情交给他,反倒比纯粹的青衣卫办起来更便捷。 陪着江柳走向营房,秋风城很有诚意的提出邀请:“晚上我做东,把华明珏叫着,哥仨出去吃顿花酒。” “花酒就算了。”江柳撇嘴:“像我这养玉树临风,哪需要花钱找女人?” 秋风城一愣,立刻拍起马屁:“那是!我家兄弟一表人才,庸脂俗粉肯定看不上。花酒不吃,摆桌像样的酒菜,找几个唱曲的小娘儿。听听小曲,饮饮酒,岂不快活?” 江柳点头:“这个倒是可以。” 提起小娘儿,他突然想到秋雨棠:“兄长,有件事我想问你。” “兄弟请说。”秋风城摆出很仗义的架势:“我肯定知无不言!” “雨棠怎么知道我要娶小?”江柳问他:“我好似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提起。” 秋风城满脸尴尬,讪讪的说:“兄弟,今晚唱曲的小娘儿……” “别打岔。”江柳打断他:“说说雨棠的事。” 第52章 赴宴 朱雀大街,平化坊。 鸿宝酒楼开业不久,来这里的客人不是很多。 秋风城独自坐在二层包房,门外有两名青衣卫守着。 他来的早些。 吩咐掌柜准备一桌酒菜,只等江柳和华明珏来到。 房门被人推开,华明珏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秋风城起身:“恭贺华副指挥使加官进爵!” “说的像你没有升官一样。”华明珏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看向秋风城,他脸上露出疑惑:“秋副指挥使,你的脸怎么了?” 秋风城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来之前脸上趴了只蚊子,打了几次,它还飞回来,就成这个样了。” 华明珏心里骂娘:老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大了,天寒地冻,说有蚊子?就算有蚊子,也不至于把脸拍的像只猪头! 秋风城心里也在嘀咕: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瞎问!我能告诉你,是因为告诉雨棠,江兄弟要娶二房,为了给他赔罪,当面自己搧的? 俩人各怀心思,这个话题略过不谈。 秋风城问华明珏:“擒个人,怎么弄的这样晚?” “别提了。”华明珏摆手:“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朝廷命官,罪名没有确定,又不能堂而皇之抓人,只能悄悄的来。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些工夫。” 秋风城点头:“我就知道那件事不容易办。” 华明珏问:“江总旗什么时候到?有没有告诉他,酒楼在什么地方?” “可能要晚些。”秋风城说道:“幕后主使虽已找到,却牵涉到南山书院。案子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华明珏点头:“今儿被我擒获的官员,有几个确实曾与南山书院牵扯不清。” “南山旧案只怕要被扒出来了。”秋风城压低声音:“除非江总旗点头,否则我俩什么也别做。牵扯到那桩案子,无论被抓的人还是办案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要不要提醒江总旗,这桩案子不能查下去?”华明珏问。 “别人查不得,他还能查不得?”秋风城摆手:“我俩只要听他招呼就成,至于其他,不归我俩管,也管不着。” 华明珏点头:“说的没错。管的不好,说不定大冷天,脸上会趴只怎么打也打不着的蚊子。” 秋风城满头黑线,又不好和他争辩,只能撇撇嘴。 朱雀大街与青龙大街相对。 绕过皇城,进入朱雀大街主干道。 江柳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赴宴。 陪在他身边的,还有穿着青衣卫官服的月凌涛、月凌雪和十多名武艺高强的青衣卫。 走在大街上,路人以为是青衣卫巡街,一个个远远让开。 正要绕过皇宫,月凌雪俏丽的眉头微微一皱,向月凌涛使个眼色。 月凌涛往路旁看去,只见有个脸上横亘着伤疤的汉子,正死死的盯着江柳。 他正要提醒江柳,那人一闪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了?”发觉兄妹俩脸色不对,江柳问了句。 “鬼影圣刀。”月凌涛说道:“我好像看到他了。” “什么鬼影圣刀?”江柳明知故问。 江柳已经猜到,月凌涛说的那个人,一定是奉命杀他的刺客。 他其实很想问,鬼影圣刀有多少级。 可月凌涛和月凌雪月没有系统,不可能用等级判定一个人。 “他是安季荣手下第一刺客。”月凌涛回道:“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到江总旗不利,还是小心些好。” “第一刺客?”江柳用另一种方式判定此人武力值:“与被我擒住的那个比起来,谁更厉害。” “不可同日而语。”月凌涛说道:“鬼影圣刀杀人无形,被他盯上的,到目前为止,一个活下来的也没有!” “此人有没有在朝廷供职?”江柳问他。 “没有。”月凌涛回道:“六扇门找过他多次,都被他回绝。” “回绝六扇门,怎么跑去帮安季荣做事?”江柳撇嘴:“好好的官不做,非要跑去做贼,也是够贱的。” 月凌涛和月凌雪都没吭声。 来到鸿宝酒楼,江柳吩咐其他青衣卫:“兄弟们在楼下摆两桌,不要饮酒,好菜只管上,回头有秋副指挥使结账。” 虽然不允许饮酒让人多少有点乏味,有好菜吃,众青衣卫还是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 鸿宝酒楼客人很少,有两层原因。 其一是开业不久,其二则是菜肴昂贵。 酒楼的厨子是从西南请来。 大兴朝地域辽阔,以西南人对吃最讲究,好厨子多半出自那里。 厨子的厨艺一绝,食材也很精致。 有些食材,甚至是难得的山珍海味。 江柳要他们随意点菜,青衣卫们哪会客气,拣着平日没机会吃的好菜上了一大桌。 临上楼前,江柳招呼月凌涛和月凌雪:“你俩陪我一道。” 兄妹俩跟着他上了楼。 见江柳来到,守在包房外的青衣卫躬身见礼:“江总旗!” “两位副指挥使都在。”有个青衣卫轻轻推开房门:“江总旗,请。” “楼下摆了两桌,你俩也去吧。”江柳吩咐。 两名青衣卫道谢,等他进门才彼此使个眼色下楼去了。 江柳领着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进入包房。 见他把月凌雪带来,秋风城心里嘀咕:动步就带着,还说不是二房夫人? 他与华明珏起身向江柳见礼。 江柳给他们介绍:“陪我来的两位是六扇门的同僚,早先我拜托他俩潜伏在安季荣身边,如今功成身退,可以正名分了。” “六扇门的人?”秋风城多看了月凌雪一眼:“丫头,你真不是江总旗的二房夫人?” 他问的直接,月凌雪是个姑娘家,哪受得了这个,脸顿时红了一片。 月凌涛代她回道:“江总旗是位正派君子,我家妹子哪里配得上?” “有什么配不上?我觉得好得很!”华明珏在旁插了句:“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江总旗人中龙凤,不如干脆把这件事定了。” 江柳不由觉得好笑。 华明珏为人耿直,怎么也学会了瞎巴结? 领个姑娘赴宴,他就急着撮合,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宅子里不得莺莺燕燕,热闹的很? 第53章 不如结为兄弟 算上月凌涛兄妹,包房里只有五个人。 秋风城却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饮酒的时候,秋风城和华明珏少不了又拍了江柳一通马屁。 两位副指挥使拍一位总旗的马屁。 月凌涛和月凌雪坐在席间,总觉得浑身说不上来的尴尬。 正常来说,总旗拍副指挥使马屁,往往还因为官职太低找不到机会。 他们看见的这一幕倒好。 两位副指挥使,争先恐后的拍着江柳,生怕哪句拍的他不痛快。 月凌涛暗暗腹诽:江总旗虽然本事不小,两位副指挥使也不至于这么拍他。 酒过三巡,秋风城和华明珏饮的都有些多。 江柳没怎么饮酒,还保持着清醒。 华明珏眼睛泛红,起身向江柳深深一礼:“先前对不住江总旗,还请见谅。” 江柳微微一笑:“华副指挥使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外道话说。” “就是!”秋风城大着舌头说道:“都是自家人,说那些闲话做什么?” 他谄媚的凑近江柳:“哥哥有个想法,兄弟能不能答应?” “兄长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江柳笑着示意他说下去。 秋风城说道:“老华也在这里,而且还有月氏兄妹做见证,不如我们仨结个异性兄弟,怎样?” “好啊!”江柳还没回应,华明珏先附和:“如何结拜?” “以年岁长幼为序。”秋风城提议:“我做大哥!” “屁!”华明珏当即反对:“你的年岁最长,可你除了产业多些,还能干什么鸟事?做大哥,是要带着兄弟们往一个方向奔。你做不了!” “难不成还要我叫你大哥?”秋风城瞪着他。 “我也做不了。”华明珏对江柳说:“大哥还得江总旗做。” 江柳满头黑线。 两位副指挥使,论年纪,秋风城比他大了一旬还多,华明珏也比他年长十岁左右。 论官职,他比俩人低,论年纪,他比俩人小。 做他们的大哥? 开什么玩笑? 小大哥带俩老小弟? 走在外面,还真是挺招摇! “我想起一件事。”华明珏看向秋风城:“秋总旗好似是你本家侄女?” “确实。”秋风城点头:“隔了几代人,差不多快出五服。” “从今儿起,见到秋总旗,你得叫大嫂!”华明珏说道:“敢不这么招呼,大哥答应,我都不答应!” 秋风城有点懵。 他暗暗掰着手指头在算。 秋雨棠是他本家侄女,江柳娶了她,按辈分应该叫他一声老叔。 他和江柳结拜为兄弟,做了江柳的小弟,又得称呼本家侄女为大嫂…… 这辈分乱的…… 华明珏和秋风城还在说结拜的事情。 江柳打断他们:“两位兄长请听我说。” 俩人不再言语,都扭头看着他。 “我们本来就是兄弟,结拜与不结拜有什么不同?”江柳向俩人问道。 华明珏和秋风城被他问的有点懵。 “江总旗的意思,是不肯和我俩结拜?”华明珏问道。 “并不是。”江柳微微笑着:“两位都是青衣卫副指挥使,位居高官,而我仅仅只是个总旗。彼此悬殊太大,结为兄弟,别人怎么看我?” 秋风城埋怨的瞪了华明珏一眼:“都是你,破事多!” 华明珏满脸无辜。 他只想着能和江柳把关系走的很近,根本没考虑到这些。 江柳接着说:“是兄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兄弟。结拜不结拜,只是个说法罢了,两位兄长,我认下了!” 说着,他起身向俩人深深一礼。 秋风城和华明珏赶紧站起来回礼。 江柳不肯与俩人结拜,有着他的想法。 俩人都是青衣卫副指挥使,结拜了兄弟,好处肯定会有。 有好处,同样也有坏处。 被人抓个结党的罪名,以后可就不好混了。 即使不结拜,俩人还得和他亲近。 没有必要的事情,江柳才不会去做。 他说的在理,秋风城和华明珏都点点头。 秋风城说道:“江兄弟考虑的比我们周详,以后我俩都听你的。” 华明珏也拍着胸脯:“只要是江总旗吩咐,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达到这样的效果,江柳已经很满意了。 他嘿嘿一笑,向华明珏问道:“我听说华兄手下有不少高手?” “有几个。”华明珏说道:“稍后就调给江总旗听用。” “我是打算回宅子住,又担心不安稳。”江柳说道:“能有几位身手好的青衣卫看门护院,我就放心了。” 青衣卫看门护院? 江兄弟的口气也忒大了些! 心里这么嘀咕,华明珏嘴上却答应的爽快。 他当即走到门外,唤一名手下上楼,说了几个名字。 手下离开,华明珏走回包房:“人已选定,都是好手。” “身边有了高手,我就可以高枕无忧。”江柳嘿嘿一笑。 没过多会,来了四名青衣卫。 他们进屋后,江柳开启系统打量了一遍。 四人的格斗技能都达到65级以上,确实是难得的高手! “从今往后,你们跟着江总旗。”华明珏吩咐四人:“他要是伤了一根头发,就不用再活着见我!” 四名青衣卫答应了。 看向江柳,他们心里都在嘀咕。 区区总旗,值当指挥使这么用心? 江柳最近在青衣卫东营确实名声不小。 尤其是他有了好处,会分派给手下青衣卫。 很多青衣卫甚至暗中谈论,要是能分到江总旗手下,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为人爽气,在青衣卫中口碑不错。 可这些也不至于让副指挥使如此上心! 四名青衣卫心里疑惑,却没有一个人敢表露出来。 江柳站起来:“天色不早,该回去歇着了。” 秋风城和华明珏也站了起来。 华明珏吩咐四名青衣卫:“还不护送江总旗回去?” 青衣卫应了一声,簇拥着江柳离开鸿宝酒楼。 华明珏和秋风城把他送到门外,彼此又道了个别,江柳领着一群青衣卫回他的宅子。 黑暗的角落蛰伏着两条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脸上有伤疤的鬼影圣刀。 “江柳排场不小,出门这么些人,如何动手?”旁边一人小声问他。 第54章 我们要不要也巴结一下 目送江柳离去,华明珏问秋风城:“请江总旗,怎么选这个地方?” “这里怎了?”秋风城问他:“哪不好?” “不说喝花酒,起码得找俩唱曲的娘儿。”华明珏说道:“酒桌上就想讲你,当着江总旗,又不好说。” “并非我不想,而是江总旗不肯。”秋风城说道:“他告诉我,吃饭的时候,没必要找些闲人。” “江总旗不近女色?”华明珏满脸不敢相信。 “男人,有几个不好女色的?”秋风城撇嘴:“为人正派罢了!” 秋风城请江柳的时候,确实提出找个有唱曲小娘儿的地方。 江柳却一口回绝。 不近女色? 才不! 秋雨棠细腻肌肤的触感,他是回味无穷! 不饮花酒,饮宴的时候不叫唱曲的伶人,江柳是有别的考虑。 陌生的环境,找些不明来路的人。 他负责查的案子牵连不小。 就算其中没有刺客,难保说的话不会走漏出去。 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女人的滋味再好,江柳也不会在外面胡来。 要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人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想要活的长久,做事还是得稳! 从平化坊前往荣安坊,须绕过皇宫,走上青龙大街。 江柳离开酒楼的时候,最后一通暮鼓还没敲响。 绕开皇宫,才走上青龙大街,暮鼓响起。 月凌涛提醒他:“江总旗,最后一通暮鼓响了,是不是就近找个地方歇下?” 江柳微微一笑,没有理他。 一群人继续往前。 走没多远,迎面过来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街道正中。 远远看见江柳等人,带队军官喝道:“什么人?” “瞎了你的狗眼!”江柳身旁一名青衣卫喊道:“青衣卫江总旗办案,把贼人吓走,你能不能担待的起?” 军官被他喝懵了,赶紧招呼士兵退到路旁。 江柳带着一群青衣卫,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月凌涛有点懵。 皇城宵禁,向来查的很严。 除了南北二堂,他没听说谁不会被查。 青衣卫虽是皇帝身边的人,毕竟比不上二堂番子。 刚才那拨人,从铠甲可以看出隶属于五城兵马司。 五城兵马司的人,白天不敢招惹青衣卫,宵禁的大街上,他们却不会含糊。 “是不是有点懵?”江柳笑着问他。 月凌涛满眼茫然,没想明白为什么。 “我最近查案,可是九千岁给的特许。”江柳贱兮兮的笑着:“别说五城兵马司,就算是皇城禁卫,也不能拦我们的路。” 月凌涛瞬间明白。 江柳背后有着大树。 背靠大树好乘凉,难怪五城兵马司的人听说江总旗三个子,连查看腰牌也不敢! 路上,又遇见两拨巡夜的队伍。 每次青衣卫报出江柳的名号,对方看见走在前面的果然是他,就让开到路旁,不再多问。 月凌涛对江柳是刮目相看。 走进荣安坊,他问江柳:“过了今晚,我们兄妹能否回家居住?” “不能。”江柳一口回绝:“我这里高手如云,你们回家,一旦被刺客盯上,小命可就没了。” “住在江总旗家,我总觉得不太方便。”月凌涛略显尴尬的说道。 “怎么?”江柳坏笑着问他:“真担心给我做了便宜大舅子?” 月凌涛满头黑线。 江柳也太能扯,哪跟哪啊? 就扯到了给他做便宜大舅子!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月凌雪。 自从在青衣卫东营见到江柳,她一直被人当成总旗家的二夫人。 江柳不仅没解释,反倒还跟着起哄。 这个人,也太讨厌! 心怀不满,把柄却握在江柳手里,月凌雪又不敢斥责他,只能憋屈的忍受。 看出妹子尴尬,月凌涛也就不再多说,跟着江柳返回他的宅子。 江柳还是头一回住在这里。 宅子里的使女、仆从都还没有就位。 走进前院,他吩咐青衣卫:“收拾一些房间,今晚凑合一下,明天再细分住处。” 青衣卫答应了,各自去收拾房间。 几个有眼力的,跑去把主卧房收拾出来。 片刻后,有个青衣卫来到江柳面前,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容:“卧房收拾好了,请总旗先歇着。” 江柳点头,走向那间卧房。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青衣卫把月凌涛和月凌雪的房间隔的很远。 月凌雪与江柳的房间挨在一起。 月凌涛的房间,则被安排在外院。 兄妹俩再蠢,也明白青衣卫是什么意思。 为了巴结江柳,他们真是什么点子都能想的出来。 就差没找几个宦官把月凌雪脱成光溜溜送进江柳的被窝。 江柳早早回房,并不知道兄妹俩的住处是这么安排。 月凌雪被几名青衣卫推进屋里。 月凌涛迟疑着不肯挪步,却被两个青衣卫勾着肩膀,连推带劝的带往前院。 华明珏派来的四名青衣卫,都是小旗官阶。 副指挥使下令,要他们务必保护好江柳。 四人在临近的房间住下。 房间里摆着两张床,两名青衣卫睡觉,另两名负责守夜。 守夜的青衣卫坐在窗口,望着江柳的房间。 “你说江总旗什么来头?”有个青衣卫问:“为何副指挥使都这么巴结他?” “他是九千岁身边的人。”另一个青衣卫多少知道点内幕:“据说还很受宠。” “难怪他手下的青衣卫都像家犬似得。”问江柳来头的青衣卫撇嘴笑了笑:“他们就差没把左都御史家的小姐,送到江总旗的床上。” “要不,我俩也巴结一下?”另一个青衣卫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怎么巴结?” “你没见江总旗好似对月小姐有些兴趣?”那个青衣卫坏笑着说道:“别人把她安排在隔壁房间,我俩辛苦些,给她送去总旗房里,如何?” “不太好吧?”问江柳来头的青衣卫有心巴结,又觉得这么做不妥:“会不会得罪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大,还是九千岁大?”同伴拉起他:“把他俩也唤起来,这样的好事,哥几个当然要一道去办!” 第55章 没有一个像我一样正派的 江柳睡到半夜,翻了个身。 他感觉手臂搭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 睁开眼睛,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他发现身旁睡个人,却看不清是谁。 吃了一惊,江柳赶紧坐起。 他捏了捏睡梦中摸到的地方。 隔着两层布,触感软软的。 清幽芬芳、香气袭人。 女人? 江柳反应过来,连忙打开系统任务。 果然系统发布了两条新任务: 【系统发布,选择任务:1、与月凌雪发生关系。奖励:1、分析经验+500,2、经验+1000,3、白银1两。月凌雪好感度-10000。2、抱月凌雪回房,不与她发生关系。奖励:谋略经验+500,2、经验+1000,3、白银1两。月凌雪好感度+500。】 看完系统发布的任务,江柳知道,身旁躺着的是月凌雪。 投怀送抱? 那不是巴不得发生点什么? 怎么还会好感度减一万? 更坑的是,与她发生关系,分析经验增长500! 分析什么? 发生那种事情有什么好分析的? 江柳满脸懵逼。 好感度减10000,那不是意味着月凌雪随时会从背后给他一刀?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干。 轻轻推了推月凌雪,江柳听见女儿柔柔的轻哼。 好奇怪,月凌雪居然没有动。 他下床点起油灯,凑向躺着的月凌雪。 一双带有惊恐的美眸正凝视着他。 江柳愣了一下:“你是醒着的?” 月凌雪没吭声,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好好睡觉,跑我房里做什么?”江柳把油灯放到床头,贱兮兮的问道:“是不是见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忍不住想要投怀送抱?” 他说到投怀送抱,月凌雪的眸子显露出更深的惊恐。 “你很害怕?”江柳问。 月凌雪眨了眨眼睛。 “不是自己跑来我的房间?”江柳又问。 月凌雪还是眨巴了两下眼睛。 江柳顿时明白了。 肯定是那几个青衣卫干的好事。 以为他对月凌雪怀有企图,为了巴结他,青衣卫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为了巴结他,青衣卫真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江柳揭开盖在月凌雪身上的被子,发现她的衣服还好好的穿着。 看来青衣卫顾虑到她是江柳的女人,又没有女人在场,没敢帮她脱去衣服。 被子掀开,月凌雪以为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惊恐的闭起眼睛。 “闭眼干嘛?”江柳嘿嘿一笑:“你又动弹不了,我才不会这时候对你做什么。” 他把月凌雪抱起,转身走向门口。 月凌雪茫然。 青衣卫把她弄到江柳的房间,她一直都很紧张,当然不可能心大的睡着。 江柳的手触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她很想挣扎,浑身却使不出半两力气,只能任由他轻薄。 本以为今儿晚上,女儿家的清白就要丢了。 江柳却把她抱起出门。 月凌雪当然糊涂,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抱着月凌雪,江柳朝她贱兮兮的一笑:“屋里太闷,外面气息清新,到院子里干点什么,感觉更好!” 他这么一说,月凌雪紧张的肌肉都绷紧了。 惊恐的看着江柳,她很担心稍后真在庭院里被他糟践了。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着江柳:看着人模狗样,怎么不干人事?指使青衣卫把我弄到房间不算,还要在庭院里糟践!这辈子,我和你不死不休! 月凌雪心里正骂着,江柳竟踢开她房间的门,抱着她走到床边。 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江柳贱兮兮的问:“要不要我也留在这里睡?” 月凌雪说不出话,当然不能应声。 江柳坏笑着说:“你不吭声,我当是默许了!” 月凌雪贝齿紧紧咬着嘴唇。 她心里已经做了打算。 江柳要是真敢做什么,她就咬断舌头。 即使死不了,血糊糊的,也一定会让他兴趣索然。 拼着变成哑吧,也要保住贞洁! 点燃房里的油灯,江柳发现她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撇撇嘴说道:“瞧你那不情愿的模样,像我这样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子巴不得投怀送抱。” 月凌雪心里骂道:别的女人那样,难道我也会那么贱? 江柳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有些吃惊。 他并没有凑到床边,而是转身出门。 站在门口,江柳喊道:“谁把月姑娘送我房里的?出来!” 四个青衣卫听见喊声,纷纷跑了出来。 凑到江柳面前,他们脸上堆着巴结的笑。 有个青衣卫说道:“江总旗,是我们把月姑娘送进去的。为免她反抗,还点了穴。至于衣服,实在不敢帮忙脱,得总旗亲自动手。” 江柳哭笑不得:“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缺女人?得用这种手段?” “江总旗玉树临风。”还是那个青衣卫应声:“我们寻思着,月姑娘一定也是情愿的,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帮她一把。” 好嘛! 江柳瞬间服气了。 论起不要脸,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登峰造极。 没想到眼前这几位,竟然不比他差多少。 把人家姑娘家送进男人卧房,竟然还能说出是帮她的忙…… “想不想以后跟我混?”江柳问他们。 连副指挥使都巴结他,几个青衣卫当然连连点头。 “想跟我混,你们就不能像这样。”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我可是个正派人,怎么能做出人家姑娘不愿意,还非要往上爬的事情?那是禽兽,懂不懂?禽兽!” 几个青衣卫被他说的满脸羞愧。 心里暗暗寻思:江总旗是个正派人,我们真是看错了他! 江柳负着双手,手指相互搓捻。 黑暗中,他摸了月凌雪几把。 别说,手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回想秋雨棠的手感,他暗暗寻思:习武的女人,确实要比普通女人紧致些。 “给月姑娘解穴。”江柳吩咐几名青衣卫。 有个青衣卫蹿进屋里,飞快的往月凌雪身上点了两下。 穴道解开,月凌雪嘤咛一声,慢慢坐了起来。 江柳朝几个青衣卫摆摆手:“都回去睡觉,记住了,以后要像我一样做个好人。” 几个青衣卫答应了,讪讪的返回房间。 江柳走进月凌雪的房间,嘴里还在嘀咕:“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就没有一个像我一样正派的!” 第56章 江柳有点意思 江柳进屋。 坐在床上的月凌雪扯起被子掩住胸口,警觉的问:“天色不早,江总旗不回房歇着?” “姑娘受惊,我担心你睡不踏实。”江柳拽过椅子坐下,贱兮兮的笑着:“别管我,你先睡。” 月凌雪满头黑线:你在这里,我哪敢睡的踏实? “江总旗放心,我没事。”她微微欠身:“总旗品行高洁,小女万分钦服。” “赶我走就是。”江柳倒也识趣。 他站起身抻个懒腰:“姑娘好生睡吧,别再让人点了穴。幸亏是送到我房里,只有我这么正派的人,才会只摸一把,觉得不对劲立刻收手。换个没品的,即便不做什么,也会趁机多摸几把。” 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到被江柳摸过不该摸的地方,月凌雪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个部位被江柳摸过,而且还摸了两次! 虽然没有发生进一步的事情,她的身子却是污了。 怎么办? 他已有未婚妻子,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六扇门照磨,难道真要给人做小? 月凌雪不甘心! 她打算装着什么都没发生。 江柳嘴上却不饶人,偏偏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真传扬出去,以后她可怎么活? “江总旗……”月凌雪脸红到脖子根,嗫喏着恳求:“能否把那件事忘了?” “不能!”江柳一本正经的捻着手指:“触手绵软,感觉可好了!怎么能忘!” 月凌雪大窘,江柳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天色不早,姑娘歇着吧。” 没等月凌雪开口,他已经转身跑出去。 坐在床上,月凌雪越想越觉得憋屈。 干干净净的女儿家,怎么就被人摸了那里? 偏偏摸她的那位,还是个已经与别人订过婚约的! 她凌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其是想到江柳那张经常带着坏笑的脸,她芳心跳的更快! 脑子里怎么总是有那个人? 挥也挥不去! 真的好讨厌! 飞快的躺下,她把被子蒙在头上,闭起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刚发生没多久的一切。 往往越努力想忘记一件事,那件事就越清晰。 月凌雪此时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越想把江柳贱兮兮的笑容从脑海里抹掉,那张脸就越生动! 月凌雪几乎整夜没睡。 江柳回到房间,却睡的很踏实。 醒着的时候发生任何事情,也不会影响到他睡觉! 保证充足的睡眠,大脑才能足够清醒,犯错的可能也会更小。 江柳带着一群青衣卫回家,鬼影圣刀与他的同伴此时正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里。 书房里,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杏黄袍服,容貌俊美,举止间流露出无须雕饰的贵气。 鬼影圣刀与同伴站在他的面前。 俩人都低着头。 少年仰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着双目,幽幽问了句:“安季荣被干掉了?” “魏长安已经知道是他在背后搞鬼。”鬼影圣刀回道:“他应该已经在南堂水牢。” “还以为他是个能办事的,原来也是个废物!”少年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你去把他解决掉,别给他机会乱咬。” “安季荣早先要属下干掉江柳。”鬼影圣刀问:“是不是继续?” “他都被抓进去了,还继续什么?”少年问道:“江柳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查清楚?” “查清楚了。”鬼影圣刀回道:“他是个孤儿,自幼吃百家饭长大。前年青衣卫招备身,把他招进东营。没听说以往有什么本事,最近突然蹿了出来,给我们添了不少乱。” “青衣备身?”少年睁开眼睛:“你说他以前只是个青衣备身?” “是的。”鬼影圣刀回道:“属下调查过,以往的江柳,无论武功、智虑,都属末流。最近的表现,倒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身怀旷世之才,却能隐忍到如今。”少年笑了:“有趣!江柳这个人真的很有趣!” 鬼影圣刀低着头,没敢再多说。 少年吩咐他:“不许碰江柳,本王要先会会他。” 鬼影圣刀告退。 少年也起身走出书房。 贴身仆从迎上来。 少年吩咐:“备些礼品,明儿随本王给人送礼。” 王爷亲自给人送礼,随从当然知道不能备的薄了。 他问少年:“今儿晚上,王爷在哪位王妃那里歇着?” “王妃?”少年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正愁找不到法子,你倒是给我想了个好主意!” 随从满脸茫然,不明白究竟替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当天晚上,江柳美美的睡了一觉。 早起洗漱后,他来到月凌雪门外。 轻轻叩了叩门,江柳问:“月姑娘起了没?” 月凌雪几乎整夜没睡。 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进入梦乡没多久,江柳就来敲门。 她轻叹一声,有气无力的回道:“还没。” “天不早了。”江柳说道:“早些起来,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月凌雪只得起床。 房间里有洗漱用具和头天晚上打好的水。 梳洗后,她打开门,见到江柳还在外面站着。 “江总旗怎么还在?”她满脸诧异。 江柳打量着她,满脸都是疑惑。 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月凌雪问道:“江总旗这么看着我,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姑娘眼圈黑的可以。”江柳撇嘴:“不会整夜都在琢磨被摸过胸,要我怎样负责吧?” 大清早,俩人刚见面,江柳就冒出这么一句。 要命的是,几名青衣卫就在不远。 他说的话,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有没有听去。 万一被听去,月凌雪这辈子的清白可就毁了! “江总旗!”她脸颊通红,轻声问道:“为何不能把这件事忘掉?” “手感太好,难以忘怀。”江柳贱兮兮的回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月凌雪只觉着一口气憋在心口,憋的胸疼。 江柳一副无赖模样,让她恨不能上去狠狠抽几巴掌。 有把柄在他手里握着,而且江柳武艺高强,十个她也不是对手。 胸口一股怨恼气,只能强忍着给憋回去! 第57章 看上江总旗了 江柳本打算带着月凌涛、月凌雪回一趟左都御史府。 刚要出门,就有客人来访。 来访的人如果无关紧要,他也不会理会。 偏偏拜访他的,是青衣卫的十位千总。 青衣卫原本有千总十二人。 秋风城和华明珏提为副指挥使,还没有新人替代他们的位置。 千总暂且只有十人。 书房虽然不小,也接待不了十位客人。 江柳把他们请进前堂。 看茶后,江柳脸上带着笑容问十位千总:“诸位上官突然造访,有什么指示?” 有位千总说道:“江总旗可不敢这么说,再过几天,我们应该职务相当。” “职务相当?”江柳诧异:“什么意思?” “昨儿晚上,我们已经联名保举江总旗做千总。”那位千总说道:“以九千岁和指挥使对江总旗看重,必定会爽快答应。” 十位千总保举一名青衣卫做千总,在青衣卫历史上,还是首次。 何况他们保举的不是某位百总,而是江柳这个区区七品的小总旗! 江柳有点懵:“我只是总旗,升为千总可是连跃两级……” “以江总旗的本事,我看早晚青衣卫指挥使也是你做。”又有位千总说道:“做个千总,算得了什么?” “可不敢这么说!”江柳连连摆手:“千总我肯定做不了!” 大清早来见江柳,十位千总就是过来卖弄人情。 他却摆着手,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让千总们连接下来要说的话,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所有千总保举,两位副指挥使也不会从中作梗,这件事已经成了。”有个千总疑惑的问:“江总旗为何不肯?” “我才十八岁,尚未到弱冠之年。”江柳嘿嘿一笑:“做个千总,岂不是招人恨?” “青衣卫千总,手下青衣卫千名。”另一个千总不解:“谁敢恨江总旗?” “敢恨我的人多着。”江柳说道:“树大招风,弓射出头鸟,我可不想现在就拉那么多仇恨。” 人情没有卖出去,十位千总急了。 有人拍着胸脯说道:“谁要是敢给江总旗找不自在,我头一个灭他!” “说的没错。”其他人纷纷附和。 “小人给你找不痛快,不会挂在脸上。”江柳笑着说:“他们会在背后找机会,偷偷的给你一刀。我从总旗升为千总,难免不会被这样的人惦记。” 江柳确实不肯做青衣卫千总。 至少眼下他不想。 十位千总保举,看似风光无限,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他就会沦为其他千总的傀儡。 仗着卖过人情给他,千总们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以期得到回报。 说不定到时候付出的,远比得到个千总的位置更多。 明面上的账,江柳还是会算的。 与其欠下别人人情,不如让人欠自己。 提要求的主动把握在手里,才能让更多的人为他办事! 千总的位置早晚要占,也不急于一时。 “诸位千总的心意我领了。”江柳对千总们说:“我还想再历练两年,毕竟如今经验太少,做了千总,万一有事情处理不来,岂不是落了各位的脸面?” 江柳谦逊,就像是大耳刮子抽在千总们的脸上。 那么大的案子,没用几天就把元凶查到。 他历练不足,还有谁的历练足够? 千总们面面相觑,正不知该说什么,江柳站起来朝他们拱拱手:“以后诸位可以经常过来,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也请尽管开口。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遮着掩着。” 千总们知道,他是要送客,也都站了起来。 把他们送到正门,目送众人离开,江柳才转身走回后院。 他接待千总的时候,月凌涛见到了月凌雪。 发现妹子眼圈乌黑,月凌涛关切的问:“昨儿晚上没有睡好?” 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月凌雪脸顿时红了。 她点了点头,不敢与兄长四目相对。 发觉她不对劲,月凌涛顿时感到不妙。 他一把抓着月凌雪的胳膊:“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月凌雪被问的心里发慌,赶紧否认。 她越否认,月凌涛越觉得不对:“是不是江总旗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月凌雪低下头,脸更红了:“他什么也没做。” 月凌涛冷笑:“妹妹,你忘记我们是做什么的了。” 月凌雪当然不会忘记,他们是六扇门的人。 “六扇门负责缉捕拿盗,最擅长察言观色。”月凌涛说道:“你虽不肯说,我却也猜了出来。” “哥哥不要乱猜。”月凌雪赶紧说道:“江总旗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他什么也没做,你脸红什么?”月凌涛问:“整夜没睡,是不是被他折腾的?” 亲哥哥问亲妹妹这样的问题,月凌雪比先前更羞。 不仅羞,她还有些恼。 她狠狠瞪了月凌涛一眼:“是我看上江总旗,却懊恼他已与人订下婚约,心中有愧,因此才会脸红。哥哥问来问去,究竟什么意思?” 她这么一说,月凌涛的疑惑反倒没了。 挠了挠后脑勺,他问月凌雪:“你果真看上了江总旗?” 月凌雪翻他个白眼,气哼哼的把脸转到一旁。 “江总旗人中龙凤,除了不太正经,其他都挺好。”月凌涛叹道:“只是可惜,他已有未过门的妻子,妹妹怕是白想了。” 本来就羞恼万分,兄长又一副正经模样把她的困惑说出口,月凌雪心中更烦。 不愿再理会月凌涛,她扭头就走。 月凌涛赶紧跟上:“妹子等我一下!” 跟在月凌雪身后,他还在说:“你看上江总旗,我并不觉得诧异。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婚约在身,你嫁过来只能做小!” “闭嘴!”月凌雪止步,喝了一声:“不许再提!” 月凌涛讪讪的撇撇嘴,果真没再接着说下去。 江柳送走诸位千总,到后院找寻兄妹二人。 见他俩都在,江柳招呼:“两位,该送你们回家走一趟了。” 看到江柳,月凌雪的脸顿时更红。 月凌涛则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如此,麻烦江总旗了!” “不麻烦。”江柳笑着摆手:“不为别的,只为昨儿晚上……” 第58章 我想巴结你 江柳提起昨儿晚上,月凌涛的眼神有些复杂。 月凌雪顿时急了。 她红着脸,对江柳说:“昨儿晚上请总旗帮忙的事情,一定不要忘了。” 江柳坏兮兮的一笑,果然没再说下去。 还是没闹明白发生过什么,月凌涛急的心里像是被猫挠着。 他问江柳:“敢问江总旗,答应我家妹子什么?” “月姑娘不许我说。”江柳朝着月凌雪贱贱的笑着:“脸都红了,我再多说,岂不是会把她惹恼?你还是问她,别来问我。” 江柳转身走向外院:“我在外院等着,你俩快些。” 他离开后,月凌涛疑惑的打量着月凌雪:“你求他做什么?” “没什么。”月凌雪脸上潮红未退:“哥哥不要再问。” “提起昨晚,你为何脸红?”月凌涛问道:“他为何像是不愿把你惹恼?” 他的意思很明白。 月凌雪和江柳,肯定发生了什么。 以他对自家妹子的了解,发生男女之事不太可能。 有点其他的什么,可就说不准! 月凌雪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翻了月凌涛一个白眼,她抬脚就走。 月凌涛快步跟上:“你这丫头,怎么哥哥问话也不肯说。”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江总旗有点什么?”月凌雪没好气的问。 “怎么可能?”月凌涛回道:“我就是担心你们有点什么。” 想到头天晚上,被江柳连摸两次,月凌雪就满肚子羞恼。 她朝月凌涛翻翻杏眼,没再理会。 想从月凌雪口中问出昨儿晚上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有可能。 又不敢去问江柳。 月凌涛难受的浑身刺挠。 来到前院,江柳与众青衣卫已经在等着。 “聊完了?”江柳问道。 月凌涛撇嘴,月凌雪则是满脸通红。 “安季荣已经被擒,你俩了解的事情并不深入,应该不会再有危险。”江柳说道:“本来打算留你们在这里住些日子,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江总旗不是要我俩追随?”月凌涛有点懵。 他心里嘀咕,江柳突然不肯把他们留在身边,是不是占了妹子便宜,不想负责? 江柳回道:“只要我当值,每天早上到前院等着。” 月凌涛松了口气。 他能坦然面对月凌雪,可见并没做过太不像样的事。 离开宅子,江柳带着一群人,直奔左都御史府。 他家宅子对面的酒楼,一个身穿雪白锦袍的少年临窗而立。 少年手中拿着一把精巧的折扇。 看见江柳等人走出来,他拇指与无名指轻轻一抖,打开扇子遮住半边脸。 从酒楼下经过,江柳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他的视线与少年相对。 少年的半边脸被折扇挡着,江柳看不清他的面容。 居高临下的少年,却能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有趣。”江柳等人走后,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轻轻一笑,俊秀飘逸的他,竟显露出几许柔美。 他身后立着一位大约五旬左右,身穿蓝色锦袍的老仆。 “主子,出来半晌,该回去了。”老仆凑上前,轻声提醒。 他的嗓音尖细,与普通老汉不太一样。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哪能这么快回去?”少年放下折扇,不乐意的嘟起嘴。 老仆苦着脸:“主子出来好半天了,再不回去,老奴难免皮肉受苦。” “才不会有人理我有没有回去。”少年柔美的眼睛翻了翻:“那个人整天只知道胡闹,他心里装下过谁?” “主子可不敢乱说。”老仆慌了,赶紧劝阻。 “只有我俩,又没旁人。”少年笑着岔开话题:“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对面住的是青衣卫东营总旗江柳。”老奴疑惑的问道:“主子怎么对他有兴趣?” “能让信王那么在意的人,我当然有兴趣。”少年笑意吟吟的说:“刚才见了他,生的还挺俊俏。” 老仆劝道:“信王的手段,主子是清楚的。他盯上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主子可不要蹚浑水。” “知道啦。”少年答应一声,走到窗口,望着江柳离去的方向。 他嘴角浮起一抹俏皮的坏笑。 江柳等人来到左都御史府。 月鸿宇亲自迎到门外。 他办下安季荣案的消息,已经在朝堂传开。 但凡有点眼力的,都能猜到,江柳前程似锦。 与他搞好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月鸿宇当然也不例外。 见到江柳,他露出笑容。 看见江柳身后立着他的一双儿女,月鸿宇的笑容瞬间凝固。 “左都御史大人!”江柳拱手见礼:“我把令郎与令爱送回来了。” 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月鸿宇对江柳说:“江总旗请入寒舍一叙。” 请江柳进门,他回头瞪了儿女一眼:“你俩去偏房等候。” 月凌涛和月凌雪不敢做任何辩解,顺从的往偏房去了。 请江柳走进前堂,月鸿宇深深一礼:“多谢江总旗送回不肖子女!” “左都御史大人。”江柳阴阳怪气的说:“这回你可欠下我不小的人情。” 月鸿宇诧异的看着他:“江总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安季荣在哪里,应该不用我说。”江柳看向他。 “据说已经被南堂擒获。”月鸿宇说道:“肯定是死多生少。” “那些同党,除了你的一双儿女,可都死了。”江柳笑吟吟的问:“左都御史大人打算怎么谢我?” “同党?”月鸿宇错愕的问道:“他俩……” “他俩是安季荣同党,却被我拦了下来。”江柳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告诉九千岁和指挥使,他们是受我委托,潜伏在安季荣身边的内应。” “真有此事?”月鸿宇只觉得脑门好像被一道闪电劈中,懵的发晕。 “问问他们不就清楚。”江柳贱兮兮的笑着。 隐隐感觉到不太妙,月鸿宇问他:“江总旗为何要救他们?” “因为我想巴结你。”江柳笑的更贱。 “巴结我?”月鸿宇愣了愣。 他从没见过像江柳这样的人。 大多数人都会掩藏想法。 江柳却把目的挂在嘴上,直接说要巴结他。 月鸿宇忍不住揣测,这位青衣卫总旗到底有什么意图? 第59章 我就是在要挟你 江柳的直白,让月鸿宇满心疑惑。 他问道:“江总旗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巴结你。”江柳笑嘻嘻的回道:“左都御史都察院一把手,朝廷正二品大员。如此高官,我怎能不好好巴结?” “江总旗打算以一双儿女为质要挟我?”月鸿宇脸色瞬间不好。 “呦!”江柳装着满脸诧异:“被你看出来了!” 月鸿宇脑门都黑了一层。 他心里骂着:好个江柳,以人儿女为质要挟,你起码掩饰一些。被我看出竟坦然承认,这是玩的什么路数?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江柳撇撇嘴:“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什么样的奸诈之徒没有见过?在你面前掩饰本意,不过是弄巧成拙,我倒不如坦坦荡荡承认。” “江总旗承认的倒是爽快。”月鸿宇脸都绿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相处久了,左都御史就会知道,我这个人老实。”江柳一脸坦然:“做事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在人背后使手段,不是我的风格。” 月鸿宇心道:轻而易举化解安季荣的势力,连我的一双儿女都被你挖了出来。没点心机能够做到?说你坦荡,鬼都不信! “江总旗想要我做什么?”月鸿宇语气已经很不好。 “但凡我的事,都察院须一路放行。”江柳问道:“对左都御史大人来说,应该不算为难?” “即便你违背律法,都察院也要睁一眼闭一眼?”月鸿宇恼怒的问他。 江柳提的要求,对他来说可不能算是小事。 都察院,承担大兴的刑狱、讯问、审案。 答应江柳的条件,意味着大兴将出现法外之人。 自大兴立朝,从未出现可以置身律法之外的人。 月鸿宇问题提的刁钻,就是希望江柳否认。 只要他否认,条件就好谈了。 哪想到江柳并不否认,反倒满脸纯真的点头:“对啊,我的目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月鸿宇瞬间不知道谈话该怎么继续下去。 得罪江柳,他真把儿女做过的事说出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到那时,别说和江柳谈条件,活下去都是奢望! “江总旗真要做法外之人?”月鸿宇不甘心的提醒:“树大招风,特权越多死的越快!” “当然要做!”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大兴律法约束不了我,我才能活的更快活!” 月鸿宇头脑发胀。 为了活的快活,跑来要挟左都御史。 得多大胆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他懊恼的问:“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有!”江柳回答的很干脆。 月鸿宇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两耳光。 没事嘴贱什么? 干嘛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万一提出更过分的条件,难道也要答应? 月鸿宇正在懊恼,江柳说道:“从今儿起,月凌涛、月凌雪兄妹暂时跟着我。” “他俩是六扇门的人。”月鸿宇当然不希望兄妹俩留在他身边:“江总旗带着他们,不太合适吧?” “只是暂时。”江柳回道:“早晚还是要回六扇门。” “能否告知留他俩在身边的意图?”月鸿宇问。 “好用!”江柳给了个非常模糊的答案。 月鸿宇很懵。 他完全被江柳搞糊涂了。 以江柳的秉性,把兄妹俩带在身边,肯定是有好处! 至于什么好处,他还没想到。 “我要在身边留两个六扇门的人。”月鸿宇还在疑惑,江柳直接给他答案:“彼此熟悉以后,再让他俩回去。六扇门有什么动静,我都能立刻得到消息。” 月鸿宇彻底懵了:“江总旗丝毫不打算隐瞒意图?” “为什么要隐瞒?”江柳很诧异:“我直接说出来,你敢告诉别人?” 月鸿宇不吭声了。 江柳以下犯上,顶多被革职,不再做青衣卫总旗。 月凌涛和月凌雪干的那些事传出去,父女仨人肯定会押赴刑场砍头,或许连九族都保不住。 月鸿宇真不敢把江柳说的话告诉第三个人! 江柳坏坏的一笑:“我这人做事,从来不会考虑不周就出手。见你之前,我已推演好些遍。无论从哪个角度判断,即使被我要挟,你也不敢说出去。” “江总旗有胆魄!”月鸿宇问:“就不怕我寻机会把你除掉?” “你肯定想把我除掉。”江柳无所谓的撇嘴:“可你绝不会那么做。你很清楚,一旦失手,后果会是什么。” 月鸿宇脸色难看的可怕。 他混迹官场多年,官拜左都御史,掌管都察院,竟被小小的青衣卫总旗要挟。 最让他不爽的是,江柳坦然承认就是要挟,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拒绝不敢、杀他不敢,接受要挟又不甘心,月鸿宇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胀痛的很。 他下意识的捂住心口。 江柳贱兮兮的笑着问:“西子捧心好看,因为她是美人。左都御史堂堂七尺之躯,也捧住心口,难道想刮了胡子,展露绝代风华?” “江柳!”强压怒火,月鸿宇极力表现的镇定:“究竟怎样,你才肯放过我们?” “我要都察院。”江柳脸色一正:“牵扯到我的案子,你帮我压住。我送去的案子,你都按我的意思审理。” “你在祸乱法度!”月鸿宇怒道:“人人像你一样,大兴哪里还有王法?” “别人不可能都像我一样。”江柳坏笑:“其一,没人会像我一样推演事情发展的走向,力求把一切做到极致。其二,也没几个人像我一样胆大,敢以区区总旗的身份,要挟朝廷高官。我敢要挟,也是因为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月鸿宇神情颓丧:“江总旗是否少说了什么?” “左都御史是不是想说我不要脸?”江柳撇撇嘴:“你信不信,成大事的人一定具备三个特点?” 月鸿宇没有吭声,冷冷的看着他。 “胆大、皮厚、不要脸!”江柳掰着手指头数后,贱兮兮的对他说:“巧了,这三样美德我都有!”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月鸿宇彻底绝望。 遇见江柳这种人,他能做的只有认栽。 ps:免费期每天都是两更,分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有人说一天只有一更,那我就放一起更吧,这样直观点。打出“求月票”三个字,想想不对,貌似这本书还没上架……还是老老实实跪求推荐票吧。 另外,你们真不想进群共同反抗又污又残暴的女管理黑暗统治么?群号再留一次,飞柳阁(男尊群)762148677。来吧,抗击女管理黑暗统治的起义军等着你! 第60章 以后哪里看不着 离开左都御史府,江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调戏月凌雪好几回,居然要挟她老子…… 江柳寻思: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算了! 不厚道就不厚道吧。 只做个青衣备身就不说了,如今大小是个官。 混在官场,随时有人明着暗着捅几刀。 为了以后更安稳,偶尔不厚道一次,也不算什么。 反正月凌雪又没有真的做他的二夫人! 等到真有那层关系,再考虑要不要换个态度对月鸿宇不迟! 带着一群青衣卫,江柳沿着大街招摇过市。 他前往的地方,正是青衣卫东营。 搬去自己的宅子住,怎么也得给预定的正牌夫人打个招呼。 家里需要丫鬟、仆妇、小厮,带这些人回家,总得让秋雨棠也长长眼。 江柳走进青衣卫东营。 路上遇见的青衣卫,纷纷主动向他招呼。 江柳倒也不摆谱,谁招呼他,他就给谁回礼。 来到秋雨棠的营房外,他吩咐跟在身后的青衣卫:“你们在这候着。” 将近二十个青衣卫老老实实排成两列,站在秋雨棠营房外。 华明珏拨来的四名小旗站在前面。 十多个江柳手下的青衣卫立于他们身后。 人数不多,队列齐整,像是在等待秋雨棠检阅一样。 江柳推开门,走进屋里。 秋雨棠正在换衣服。 刚脱下的青衣卫官服搭在椅背上。 床上平平整整摆着一套宝蓝色女儿罗裙。 她背朝房门站着。 听见门响,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转过身。 惊愕的瞪着江柳,秋雨棠喊道:“你怎么不敲门?” 脱下青衣卫官服,秋雨棠上身只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肚兜。 似藕的双臂晶莹滑润,腰部两侧肌肤若隐若现。 双手抱住胸口,又多几分娇羞的俏丽。 江柳贱兮兮的打量着她:“自家夫人的房间,我还不能说进就进?” “谁是你家夫人?”秋雨棠急的直跺脚:“快给我出去!” “不就换个衣服?”江柳无所谓的撇嘴:“成亲以后,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哪里我不能看?何况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想到和这个无赖成亲,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秋雨棠就满头黑线。 他又提起之前的事情,秋雨棠红着脸嗔道:“再不走,我不嫁给你!” “好,我走。”江柳很不情愿的转身。 见他要走,秋雨棠松了口气。 精神刚松懈下来,江柳突然一拧身,蹿到她面前。 没等她反应过来,已被江柳拦腰一个公主抱! “自家夫人换衣服不给看,还有没有天理?”抱着秋雨棠,江柳贱兮兮的问:“夫人不想让为夫看哪里?” 秋雨棠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 江柳抱的紧,她没能挣开。 杏眼圆睁,她有些慌乱的问:“你要做什么?” 江柳惋惜的撇嘴:“门外那么多人等着,什么也做不了。” 放开秋雨棠,江柳转身走向门口:“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着。” 看着他走出去,秋雨棠满脸懵逼。 她没闹明白,江柳这是怎么了? 突然变的正经,没了无赖模样。 秋雨棠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退出的江柳不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倒挺得意。 上回抱住秋雨棠,她身上还穿着青衣卫官服。 今儿抱她,居然只穿了件小肚兜。 柔胰细腻,摸起来别提手感多棒! 江柳突然放手,根本不是顾虑到门外有那么多青衣卫等着。 秋雨棠已经是焖在锅里煮烂的鸭子。 别说锅盖盖着,就算揭开盖,她也飞不出去。 早吃晚吃都是一样,干嘛急吼吼的现在就把她给正法? 放在那里,等到时机成熟再慢慢品。 江柳独自走出门口,等待着的青衣卫都有点懵。 有个小旗问道:“秋总旗怎么还没出来?” “换衣服呢。”江柳轻描淡写的回道:“我们在外面等一会。” 在场的青衣卫个个表情古怪。 秋雨棠在屋里换衣服,江柳推门走进去,又耽误了这么一会,该看的和不该看的,还不被他看的一点不剩? 房间里,秋雨棠先是拿起那套罗裙。 想了一想,她又把罗裙放下,穿起青衣卫的官服。 身穿总旗官服,秋雨棠英气飒爽,秀美中透着几分英武。 走出营房,她看到江柳和十几个青衣卫正在等着。 青衣卫个个表情古怪,队列却很齐整。 江柳则贱兮兮的咧嘴一笑:“夫人出来了,怎么不换上那身女儿装?” “穿着不方便。”秋雨棠瞪他一眼,没什么好气的问:“干嘛?” “我搬去宅子住了。”江柳说道:“没有丫鬟,也没有老妈子,更没有小厮,很不方便。” “去东街找。”秋雨棠告诉他:“那里应该可以选到。” “我一个人去?”江柳问她。 “不是还有这些人陪你?”秋雨棠看向他身后的青衣卫。 “兄弟们只是保护我,又不是我老婆。”江柳撇嘴:“我是请夫人一道去东街。人由你选,免得以后见哪个不顺眼,又给赶出去,无端的白花银子。” 大兴朝,富贵人家的仆役,来源有三个。 其一、父母做仆役,儿女继承了身份。 其二、街市上被当做货物交易。 其三、雇主去市场雇佣。 来源不同的仆役,在主人家的地位也不同。 第一种,世代为奴,与主家的关系一般都比较近。 主人家卖出仆役,轻易不会选择他们。 至于第二种,就是像货物一样从街市上买回去。 与主家没有长远的关系,而且又签了卖身契没有任何人身自由。 对于主人家来说,他们只是可以用来交易、买卖的货物。 这一类仆役,即使被主人家打死,官府也不会多看一眼。 最后一种,通过雇佣聘请的仆役。 他们没有签订卖身契,与主家仅仅只是雇佣关系。 相比于前两种,这一类仆役更自由。 他们可以自主选择主家,决定为谁做事,不为谁做事。 交易仆役的地方,东市有好几家。 江柳要带秋雨棠去选仆役。 当着十几名青衣卫,秋雨棠脸羞的通红。 她翻了江柳个白眼,语气略带嗔怒:“谁要和你一同去选仆役?” 第61章 他家的家具很贵 秋雨棠最终还是拗不过江柳,只好陪他离开青衣卫东营。 俩人身后跟着将近二十名青衣卫,不像逛街,反倒像是外出办案。 回头看了一眼,秋雨棠问:“你去东市,带这么些人做什么?” “坊间都很乱,别说市场。”江柳回道:“有他们跟着,我安心不少。” “安季荣的案子已经破了,还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秋雨棠问他。 江柳回道:“案子是破了,可安季荣手下那些人还没完全浮出水面,难保不会有人想对我做点什么。” “能对你做什么?”秋雨棠翻翻白眼:“身为青衣卫总旗,还能怕了贼人?” 江柳撇嘴。 他没再给秋雨棠解释,也没有让身后青衣卫离开的意思。 跟在俩人身后的青衣卫,很自觉的保持着五步以上距离。 江柳和秋雨棠走的快,他们也走的快。 俩人走的慢,他们也会放慢速度。 东市,位于永安城东北角,青龙与玄武两条大街交汇的地方。 永安城分为东西两市。 在东市做生意的,多半是皇城本地商贩。 交易的,也都是皇城附近的货品。 朱雀与白虎两条大街相交的地方,另外开有西市。 西边的市,往来多半是外地客商。 他们从各地带来特产,运去西市贩卖,再从西市买进其他货品,运送到缺少那些东西的地方。 西市也有仆役买卖,不过多半是肤色乌黑的昆仑奴和皮肤雪白的白人。 江柳和秋雨棠,是要为家宅添些仆从。 他们当然首先去东市看看。 永安城的市,有着明确的开市和闭市时辰。 江柳等人到达东市的时候,正是开市的时辰。 “夫人知不知道哪里有丫鬟?”江柳问秋雨棠。 “前面不远。”秋雨棠问他:“你打算买几个回去?” “宅子不是很大。”江柳回道:“十多个应该够的。” 他问秋雨棠:“一个丫鬟,大概多少钱?” “有些贵,有些低廉。”秋雨棠回道:“少说也得三四两银子。” 三四两银子就能买个人回去,江柳觉得他的三观有点被刷新。 曾经生活过的时代,人们崇尚自由,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走进西市,秋雨棠领着江柳,直奔交易仆役的地方。 市集人来人往,俩人身后的青衣卫,个个提起警觉、 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只是青衣卫的本能,促使他们这么做。 经过一家铺子,江柳停下,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卖家居的铺子,有什么好看?”秋雨棠问他。 “看起来这里家具不错。”江柳笑着问:“我在寻思,要不要添置一张拔步床。” “你那宅子没床?”秋雨棠面露疑惑:“我记得秋千总给你买了。” “水柳木的。”江柳撇嘴:“哪有这里的床看着鲜亮。” “这家铺子的家具我看过。”秋雨棠说道:“最差的是枣木,好些的还有红木、檀木、崖柏。上回见个梳妆盒,用料是上好沉香。他家东西贵的很,区区总旗,怕是买不起。” “买得起买不起,看看才知道。”江柳走向那家铺子。 秋雨棠只好跟着。 十几名青衣卫紧随在二人身后。 一大群青衣卫走进铺子,掌柜可慌了神。 他赶紧迎上前,陪着笑问:“诸位官爷,有什么是小人可以做的?” “我们在缉拿嫌犯。”江柳环顾殿内,发现几件旧物件,于是冷着脸对掌柜说:“据线报,他们拿了不少东西,在你们这里销赃。” 秋雨棠和十几个青衣卫满脸懵逼,一个个错愕的看着江柳,都没想明白他要干什么。 说好买家具,怎么突然就查起案来了? 掌柜腿都快吓软了,强忍着嘴唇哆嗦,满脸凄苦的对江柳说:“官爷明鉴,小店规规矩矩做生意,从不和什么凶嫌打交道。” “真的?”江柳歪着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把掌柜笑的浑身发毛,不住的拍胸脯保证:“绝对没有!” “那些东西是什么?”江柳往旧物件一指。 “都是从别人手里收来的老物件。”掌柜回道:“有些人喜欢。” “还说没有?”江柳冷哼:“来人,把他擒了,带回东营审问。” 以为真的在查案,两名青衣卫上前。 秋雨棠错愕的看着江柳。 他一脸认真,让秋雨棠也暗暗感慨:难怪江柳提拔的如此之快,逛个东市,都能想到查案。不提拔他,还能重用谁? 被青衣卫扭住,掌柜吓的都瘫了。 他软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哭喊着哀求:“官爷,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管查,小人可是个老实本分做生意的,哪敢和贼人有什么勾连?” 铺子里闹腾起来,有些好事的人纷纷凑到门外来看热闹。 “把人赶走。”江柳吩咐。 几名青衣卫来到门口嚷嚷着:“青衣卫办案,围观者以同案论处!” 青衣卫可是各衙门中的狠角色。 谁惹上他们,准没什么好事。 围观的人群瞬间做鸟兽散。 掌柜软在地上放赖,不肯起来。 店铺里,他家婆娘跑了过来,噗嗵跪在江柳面前,哭喊着哀求:“官爷,我家男人老实本分,绝不敢干出那样的事!” 几个伙计吓的躲在角落里,谁也不敢露头。 青衣卫正在查案,谁跑上来凑热闹,万一被扣个同案的帽子,哪还能受得了? 作为青衣卫,秋雨棠也办过不少案子。 掌柜夫妇哭喊,并没能引起她的同情,反倒让她感觉更可疑。 俏丽的眉头微微一拧,她吩咐道:“夫妻俩都带走!” 江柳看她一眼,嘴角浮起坏坏的笑容。 不错嘛! 还没过门,就学会夫唱妇随了! 以后两口子,肯定能把日子过的很滋润。 青衣卫上前,要把掌柜夫妇带走。 江柳不紧不慢的说了句:“慢着。” 扭住夫妇俩的青衣卫停手,都朝他看过来。 “我看他俩像是本分人。”江柳说道:“先查查再拿人不迟。” 秋雨棠和众青衣卫瞬间闹不明白,他这有是在闹哪出。 掌柜夫妇则千恩万谢,不住口的说着一定配合。 第62章 买家具比查案重要 青衣卫查账。 吓坏了的掌柜夫妇,生怕哪里说的不明白,惹祸事上身。 账目一笔笔一桩桩介绍的清清楚楚。 就连木柴的价钱和人工费用,也都给江柳介绍明白。 查的差不多,江柳把家具造价和利润摸的门清。 秋雨棠非常疑惑。 她想不明白,江柳为什么对那些旧物件兴趣缺缺,查账的时候,反倒把新打的家具成本摸个清清楚楚? 合上账本,江柳点点头。 掌柜惶恐的问:“官长,账目可清楚?” “你家铺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江柳给了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肯定没问题。”掌柜苦着脸说道:“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哪敢和贼人有勾结?” “老实本分?”江柳冷笑。 掌柜忐忑的点头。 “看看你家利润。”江柳指着账本:“一套家具能赚多少?摆明了是奸商,还敢说老实本分?” 家具利润确实很高。 红木、檀木和崖柏等珍稀木柴,利润甚至是成本的好几倍。 掌柜苦着脸,局促不安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查账是没什么问题,别的可说不准。”江柳的目光落在几个躲在角落的伙计身上。 “他们都是铺子里的伙计,全是本分人家。”掌柜赶紧说道:“不会有贼人。” “夫人。”江柳没理他,而是看向秋雨棠:“我们的新家不是缺了很多家具?我看不如就在这里买。” 秋雨棠瞬间明白。 江柳闹这么一出,目的原来在这。 想到刚才帮着查账,秋雨棠心里一阵愧疚,把脸偏到一旁没理会他。 十多个青衣卫也是满脸懵逼。 江总旗查了半天,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查出来。 怎么突然提起要买家具? 看秋雨棠的脸色和江柳得意的模样,有两个心思灵透的,随即反应过来。 他俩朝其他人使个眼色。 有个青衣卫嚷嚷:“清白不清白,带回去审一审就清楚。” 青衣卫要拿人。 江柳心里倒是得意的很。 跟着他的这些青衣卫还真不错。 接触的日子不多,都学会配合了! 铺子里的伙计要是被抓走,名声可就毁了。 掌柜赶紧哀求:“官长,我家伙计真是本分人……” 江柳叫住青衣卫:“账目已经查了,没什么问题。人先别忙抓,等我把家具买了再说。” “官长看上哪样,随便挑两件。”掌柜赶紧说:“就当是小人孝敬的。” “屁话!”江柳瞪他一眼,朝皇宫方向拱拱手:“青衣卫是陛下身边的人,岂能在市井中贪些蝇头小利?” 掌柜被他训的低着头不敢吭声。 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什么是买卖?有买有卖才是买卖。借着查案,要你送家具,那是买卖?不对!那是明抢!你把我们青衣卫当什么了?披着官服的贼吗?” 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些话,秋雨棠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她心里嘀咕:这人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看了江柳一眼,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目光带着些许怜悯的看向掌柜夫妇。 虽然江柳话说的义正辞严,秋雨棠才不相信他真的那么想。 正气凛然,好似和江柳没什么关系! 夫妻俩已经被吓坏,浑身都在哆嗦。 把掌柜训斥一通,江柳说道:“案子我可以慢慢查,家具也可以先买回去。你俩出个价钱,合适的话,所有家具都从这里买了。” 江柳要他们报价,掌柜心里苦啊。 哪套家具,多少本钱,全都被这些青衣卫摸的门清。 卖家具给他们,刨去人工、搬运、门店费用,岂不是血亏? “怎么?”见他满脸为难,江柳问道:“不肯卖给我?怕我出不起浅?” “不是,不是!”掌柜赶紧回道:“官长照着本钱买回去就是。” “本钱?”江柳问:“人工不用钱?搬运不算钱?门店不要租金?你这人也是胡闹,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 他摆出一副为铺子考虑的姿态,掌柜却心里苦的差点没哭出来。 连这些本钱都给他算了进去,这单生意,他哪敢赚半个铜钱? “做人一定得像我一样实诚。”江柳以很不满意的语气对掌柜说:“该怎么就怎么。查案归查案,生意归生意。我把需要的家具列出清单给你,你报个价,合适我就买,不合适咱们再谈。案子的事,等到买完家具再说,不要把两件完全没关系的事强行扯在一起。” 掌柜佝偻着腰,不住的点头称是。 “去取纸和笔,我给你列单子。”江柳吩咐。 掌柜家的女人赶紧跑去取文房四宝。 片刻后,江柳列出一张清单递给掌柜:“就这些东西,先把价钱给我。” 接过单子,掌柜倒抽一口凉气。 他疑惑的问江柳:“官长买这些家具,用在什么地方?” “买家具,当然放在家里?”江柳没好气的问:“还能放在什么地方?” 掌柜被他呛了个跟头,不敢再多问。 江柳写了张清单,问秋雨棠:“你来看看,还缺什么?” 秋雨棠有点诧异。 她虽是青衣卫,毕竟是女儿家。 将来的夫君买什么,她就用什么。 大兴朝还没有女人指手画脚的道理? 江柳拿起清单递到她手上,秋雨棠才回过神。 她脸颊通红,低声说了句:“你看着买就好。” “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江柳嘿嘿一笑:“以后夫人多了,带你和姐妹们一道出来选购。” 因为他给了选择家具的权利,秋雨棠心底才生起一丝感动。 瞬间又被这句话给浇的透凉。 还没成亲,就想着以后莺莺燕燕、妻妾成群。 果然是个熊男人! 气鼓鼓的接过清单,秋雨棠发现,她先前提起的沉香木梳妆盒,竟然也在其列。 她错愕的看向江柳:“买这么贵的梳妆盒做什么?” “夫人喜欢,当然要买。”江柳贱兮兮的一笑:“提起梳妆盒,你的眼睛都比平时亮些,我又不傻,能看不出来?” 刚还因他说要娶很多夫人而懊恼,秋雨棠又被这句话说的心里暖意融融,非常受用。 这个男人真的很讨厌! 他有本事先把人气死,然后再哄的飘进云端去! 第63章 奴仆交易骡马市 江柳的清单上,列了一大堆家具。 其中有些是红木制品,也有少量崖柏和檀木。 更多的家具,他选择了枣木。 枣木材质重硬,耐腐耐磨还能防虫蛀,是极好的家具材料。 清单上的家具,价值不菲。 掌柜夫妇看到清单,脸都绿了。 这么多家具,按照市场价,他们会狠狠赚一票。 偏偏江柳知道家具成本,又给铺子扣上个勾结贼人的嫌疑。 惹恼了他,鬼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赚钱? 还是别想了! 能不亏本就不错! 掌柜苦着脸对江柳说:“官长要的家具太多,打造需要时日。” “多久?”江柳问他。 “至少半个月。”掌柜回道:“不如留个住处,打造完成,就给官长送过去。” “成!”江柳爽快的点头:“价钱先报给我,我把订钱给你留下。” 掌柜核算出价钱。 江柳粗略算了一下,还真没敢赚他差价。 所有家具算在一起,即使照着成本价,也需十万两白银。 江柳留了万两银票做定钱,与秋雨棠等人离开铺子。 掌柜夫妇送他们出门。 目送江柳等人走远,铺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这么多家具,一两银子也没赚着。”妇人怨恼的嘀咕:“我们是招谁惹谁了?怎么摊上这样的事?” 掌柜瞪她一眼:“头发长见识短!撞见这种事,你还想赚钱?要命不要?” 离开家具铺子,秋雨棠问江柳:“买家具就买家具,折腾那么多做什么?” “不折腾,他们能给这个价钱?”江柳坏笑着问。 “借着青衣卫身份,干这样的事情,你就不怕上面追查?”秋雨棠皱眉。 江柳撇嘴:“追查什么?我是强抢还是没给钱?买卖买卖,愿买愿卖。我愿意买,他们愿意卖。上面查我什么?” 秋雨棠被他问的不知该怎么回应。 她轻叹摇头,心里在想:嫁个不怕事大的夫君,以后不得提心吊胆操心死? 江柳什么事都敢惹。 偏偏他又稳的很。 惹任何麻烦,都是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事后又把屁股擦的干干净净,让人想找他的岔子都找不到。 譬如家具铺子的掌柜夫妇。 江柳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逼迫他们以成本价出售的话。 他们自己愿意,告到什么地方都是白搭!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秋雨棠想起很重要的问题。 “我的银子可多了。”江柳倒没有撒谎。 挂机升级,金银无数。 他已经不清楚自己在钱庄究竟有多少存银。 钱,对江柳来说,根本没什么概念。 钱庄里存着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即使不够用,打开外挂,马上就会财源滚滚。 开挂的人生,就是爽! 秋雨棠很疑惑:“你还没说哪来这么多钱?” “我的办法多着。”江柳嘿嘿一笑,给了个更让秋雨棠满头雾水的回答。 江柳的钱来路不明,秋雨棠非常担心。 他别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兴禁止人口贩卖,却允许买卖奴仆。 对于达官贵人和富贵人家来说,奴仆只是财产,并不是自由的平民。 主人对他们可以予取予夺,甚至剥夺生命。 公开贩卖奴仆的地方,名为骡马市。 虽然取了这么个名字,卖的却不是骡马,而是活生生的人。 市集布局规整,等着买主的奴仆沿街站着。 卖家会坐在他们身后,观察着往来的人。 江柳等人走进市集,好些双眼睛朝他们看过来。 “总旗,那边有几个小娘儿,生的挺好。”有个青衣卫朝不远的地方指过去:“买回去做使女,没事还能……” 青衣卫说话声很小,只有江柳能听见,然而秋雨棠在旁边,他还是没敢太直白。 江柳瞪他一眼,一本正经的问:“买丫鬟回去不干好事,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青衣卫被他说的低着头退后两步。 秋雨棠看向江柳,眼神有些迷茫:从没见他正经过,居然胸中还有一丝正气。 嘴角浮起一抹坏笑,江柳接着说:“丫鬟好看,买回去养眼也是可以的。” 刚在心底夸他有丝正气,他就来了这么一句,秋雨棠顿时气结。 什么人啊? 快要被他气死的时候,他能柔情似水,把人的心都给融了。 刚对他有点好印象,立刻又会颠覆形象,让人怀疑人生! “你先过去问问。”江柳吩咐一名青衣卫。 青衣卫走了过去。 几个等待买家的少女,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穿着粗布裙钗,仍然掩饰不住俊俏容貌。 到了她们面前,青衣卫扯着嗓门问:“摊主呢?死了没?活着的话,出来喘个气。” 他到跟前的时候,少女身后一个坐着的中年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陪着笑脸来到青衣卫面前,中年男人问:“爷,有什么吩咐?” “都是你家的?”青衣卫问。 “是,都是我家的。”男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才买回来刚两天,没调教好,急着用钱,只能送来卖了。” “有没有被拐带的?”青衣卫阴阳怪气的问。 “没有。”中年男人掏出一沓纸:“这里是她们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都是被家人卖了的。” 接过卖身契看了看,青衣卫没看出毛病。 把卖身契递还给中年男人,他嘴角浮起坏笑:“你们没对她们做过什么吧?” “可以找婆子验。”男人回道:“都是没被染指过的黄花闺女。” “什么价钱?”青衣卫问他。 “十五两银子一个。”中年男人媚笑着回道。 “十五两?”青衣卫眼睛一瞪:“你不如去抢!” “爷,您可看好了。”中年男人捏着一个姑娘的下巴:“像她们这样水灵俊俏,要不是这个价钱,早被人买走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江柳走了过来。 问价的青衣卫退后,把问来的话如实说了。 “卖身契给我看看。”江柳伸手。 来了个当官的,中年男人不敢不从,赶紧掏出卖身契,递了上来。 “都带回去。”江柳吩咐:“派人领着他,一家一家查,问问这些姑娘,是不是真被家人卖了。” 第64章 我才没有欺负人 贩卖奴仆的贩子,最怕的就是被官家查。 即使获取途径全没问题,一套调查下来,至少半年别想开张。 两名青衣卫上前,要把中年男人带走。 混惯了奴仆市场,中年男人也是个会耍赖的。 他往地上一躺,无论如何不肯跟青衣卫走,苦兮兮的哀求:“官爷,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 “不肯跟我们走?”江柳冷着脸问他。 中年男人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仰脸看着他:“爷,这些丫头确实是从她们爹娘或兄长手里买来。要是有半句假话,只管摘了我的脑袋!” “你这么说,我就得信?”江柳冷笑:“凭什么?” “有字据!有字据!”中年男人赶忙从怀里掏出另一沓纸,双手捧着递向江柳。 接过纸,江柳一张张的看了。 果然是这些女子家人把她们卖了的字据。 每个女子价钱不一。 便宜的,卖了二两银子。 贵点的,也不过三两。 “二三两银子买来,卖十五两银子。”江柳冷笑:“真是该死的奸商!” 中年男人懵了。 奴仆市场从来都是这样,谁有本事收到好货色,谁就能赚的多。 难道做奸商也该死? 心里嘀咕着,他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青衣卫是皇帝身边的人。 惹恼了他们,当街杀人,京兆府也不敢过问。 “官爷。”中年男人几乎快要哭出来:“小人讨口饭吃不容易,能不能把我当个屁给放了?” “放肆!”江柳冷着脸冲他一瞪眼:“你竟敢当街骂我?” 中年男人脸都绿了:“我……我没有……” “把你当成个屁放了,岂不是说我当街放屁?”江柳冷冷的喝道:“侮辱官差,大逆不道!给我拿下!” 江柳带着青衣卫找中年男人麻烦,附近卖奴仆和买奴仆的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好些人都看出来,青衣卫摆明了是在找茬。 中年男人今儿怕是过不去这关。 两名青衣卫上前把他扭住。 吓破了胆的中年男人顿时哭了出来:“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骂官差!爷,我错了!” 江柳摆手,两名青衣卫把他放开。 “做生意,要老实本分。”江柳换了副还算和善的语气:“我也不想为难你,家中正缺奴仆,这些女子我都要了。” 从抓人到买奴仆,江柳的画风转变太快。 中年男人很懵。 他感觉大脑有点不够用。 眼前这位青衣卫总旗,究竟是来干嘛的? “算上你带她们来到皇城的路费,每个女子多添两百文钱。”江柳阴阳怪气的问:“卖还是不卖?” “卖!卖!”中年男人巴不得他们赶紧走,不住口的应着。 算清买奴仆的钱,江柳最终多给他一两纹银:“多给你一两,算是红利。我这个人心善,从来也不会欺负人。遇见我,你算是好运气。” 颤巍巍的接过江柳递来的钱,中年男人想死的心都有。 收到这些好货色,本以为可以卖个好价钱。 哪想到遇见这么位瘟神…… 去他娘的好运气! 这种好运气,谁想要谁拿去! 心里骂着娘,他又不敢表露出来,还得向江柳千恩万谢、感恩戴德。 买了十多个丫鬟,江柳对秋雨棠说:“只有他们几个肯定不够,还得再买一些。” 自从来到东市,江柳就摆出一副欺行霸市的模样。 “随便你吧。”秋雨棠回答的很无奈。 跟着江柳来趟东市,别的没看着,他如何欺凌弱小,却看的清清楚楚。 江柳等人又在骡马市转悠了一圈。 每到一个摊位前停下,贩子都会诚惶诚恐,直接报出买奴仆的本钱。 买了三四十个男女奴仆,江柳心满意足的返回荣安坊。 陪他走了一趟,秋雨棠觉得有些话必须说出口。 “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她问江柳:“欺凌别人,有那么爽快?” “欺凌别人?”江柳满脸纯真:“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秋雨棠说道:“买家具如此,买奴仆还是这样。” 江柳嘿嘿一笑:“他们活该!像他们那种人,就该有我这样的心怀正气的人来治!” 秋雨棠翻翻白眼。 她真想不明白,江柳这张嘴到底是怎么长的。 黑的能被他说白,白的也能被他抹黑! 只要他一开口,很多人连辩驳的机会也没有。 “人家做个生意,怎么活该?”秋雨棠问。 江柳拉过一个女奴,捋起她的袖子:“自己看。” 秋雨棠凑上前,只见女奴胳膊上布满一道道鞭子抽打的伤痕。 “她们也是人,被送去骡马市当成货品贩卖,为什么这样老实?”江柳冷笑:“还不是因为惧怕卖她们的人?” 秋雨棠不言语了。 大兴律法,无故伤害平民,将会承担刑责。 主人伤害甚至杀死奴仆,官府也不会过问。 “世道本来就不是公平的。”江柳说道:“奴仆弱小,活该被贩子欺凌。对我来说,贩子也很弱小。我欺负他们怎么了?” 秋雨棠被问的语塞,不知该怎么回应。 陪着江柳往前走了一段,她又问道:“不说骡马市,只说家具铺子,掌柜夫妇怎么了?” “账单你看了,铺子里的家具你也见了。”江柳说道:“红木家具在不显眼的地方用了枣木。枣木家当,则添加槐木、柳木。所谓前不栽槐后不插柳,槐木与柳木可都是不适合做入宅的五阴木。用这样的木材给人打家具,你不觉得丧良心?” 秋雨棠愣住了。 她在家具铺子,只留意到江柳如何欺凌掌柜夫妻,并没在意到这些。 错愕的看着江柳,她问道:“你连这些都在留意?” “我们是青衣卫。”江柳撇嘴:“无论到什么环境,也不要忘记观察。每一个细节,都可能会留下我们需要的线索。” 江柳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把秋雨棠说的心情瞬间不同。 前一刻,她还在埋怨江柳欺行霸市。 这一刻,竟对他多了几分钦佩。 嫁给这样的男人,以后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向他讨教,一定可以得到精准的判断! 江柳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根本不是有留心观察的习惯,而是探查技能高了,很多细节想错漏过去,它们也会蹦出来展现在他眼前。 第65章 给你送个婆子 安乐坊,千岁府,书房。 魏长安正在批阅着文书,林语堂低头站在他面前。 “江柳去了东市?”魏长安问:“他在做什么?” “买家具,买奴仆。”林语堂回道。 “置办家业,看来做好迎娶雨棠的打算。”魏长安问:“他都买了些什么?” “二三十个奴仆,价值近百万两白银的家具。”林语堂回道。 “价值百万两纹银的家具?”魏长安抬起头,满脸疑惑:“他哪来这么多钱?” “别人买,没有八九十万两纹银,不可能拿得下来。”林语堂回道:“江柳却只用了十万两。” 魏长安愣了愣:“十万两,买回价值百万两的家具?他怎么做到的?” 林语堂把江柳在东市的做派说了。 他问魏长安:“根据近几日观察,江柳为人无赖,而且贪得无厌。这样的人究竟能不能用?” 魏长安哈哈一笑:“他要是不这么干,我还真不敢用!” 林语堂懵了:“如此贪婪,九千岁怎能用他?把他安插在高位,岂不是会惹来好些麻烦?” “江柳武艺不俗,才智也不是一般人可比。”魏长安说道:“他轻描淡写就把安季荣连根拔起。虽没能扯出幕后之人,却也是除掉了我的心腹大患。这样的人可用,用起来也有风险。既有风险,当然希望危害小些。” 魏长安考虑问题的角度,并不是林语堂可以轻易接受的。 他眉头微微皱着:“贪婪无度,连小商小贩都不放过,难道风险还小?” “当然小!”魏长安笑着说:“我听说有了雨棠,他还对左都御史家的小姐生了心思。此人不仅贪婪,而且好色。” “九千岁说的半点没错。”林语堂回道:“江柳在东市选的奴仆,个个相貌俊俏。女子到他宅中,应该少不了被他祸害。” “至于小厮……”林语堂笑着摇了摇头。 “你怀疑他也好男风?”魏长安问道。 “贪婪好色之人,玩腻了女子,难保不会有些奇怪念头。”林语堂回道:“属下认为,但凡上不得台面的事,江柳都能干得出来。” “敦促孟远舟,江柳办案有功,答应的百总,该兑现了。”魏长安吩咐。 林语堂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江柳这样的人,还是领了命令。 他刚要离开,魏长安又说了句:“把江柳找来,我有些话问他。” 林语堂走出书房,先去见孟远舟,然后再找江柳。 魏长安手里握着笔,目光却没落在桌面的文书上。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怪异的笑。 江柳去东市之前,魏长安还在寻思,究竟该不该重用他。 此人本事不小。 得到重用必成左膀右臂。 然而本事越大的人,给他带来的风险也就越大。 万一江柳胸怀乾坤,羽翼丰满后与他作对,坏处可要比好处大的太多。 贪财好色! 具有这样的特性,即便再有能耐,魏长安也有把握驾驭。 重用江柳,他无须再多顾虑! 回到荣安坊家中,江柳正打算给奴仆们安排事情,秋风城带着个婆子来了。 见到江柳,秋风城大咧咧的笑着:“兄弟,听说你在东市威风的很!” “屁大点事,难不成传的满城风雨?”江柳诧异。 “皇城就这么大,发生点什么,还能不传开?”秋风城嘿嘿笑着:“买了那么些奴仆,全是生瓜蛋子,没个人调教可不行。” 他把身后的婆子招呼到身旁:“这是我家的刘婆婆,伺候老母亲多年,借给兄弟三两个月,我还得带回去的。” 江柳笑了:“正愁没给熟悉操持家事的,刘婆婆来了,可是帮了大忙。” 见到秋雨棠,秋风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嫂子好!” 秋雨棠被他叫的一愣:“堂叔,你这是?” “好像有点乱!”秋风城挠着后脑勺:“怎么说呢……你是我远房侄女,江兄弟是我兄弟,也是我和华副指挥使的大哥。远房侄女关系比较疏远,兄弟又不够亲近,还是大哥最靠得住。以后在族人面前,我是你堂叔,在江兄弟面前,你是我嫂子。” 秋风城的一番话,把秋雨棠绕的有点懵。 江柳也不由佩服他。 这么复杂的关系,竟然能被他理的条理清晰丝毫不乱…… 人才啊! “兄弟什么时候正式搬进来?”秋风城问他:“打算多久与嫂子成婚?” “家仆已经买回来,半个月后,订制的家具也就到了。”江柳回道:“正式起灶,应该在半个月后。” “至于成婚……”他看向秋雨棠,坏笑着说:“得看你嫂子怎么想。” “成婚是大事。”秋风城一本正经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嫂子今年十七,再不赶紧嫁过来,给江兄弟生几个娃,过几年成了老姑娘,可就生不动了。” 提起成婚,秋雨棠已经羞的不行。 偏偏秋风城说话也是个不过脑子的。 当着秋雨棠的面,他竟然把生孩子那一套也给摆出来说。 秋雨棠羞的满脸通红,狠狠瞪了他和江柳一眼,转身走了。 秋风城有些懵逼,指着她的背影,疑惑的看向江柳。 “女人嘛,有些话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江柳嘿嘿一笑,问秋风城:“兄长问我什么时候搬家和成婚做什么?” “青衣卫自总旗以上,都要来给兄弟道贺。”秋风城说道:“小旗以下当然也想来,身份太低,让他们都来,还不得把荣安坊给挤爆了。所以,我和华明珏帮你把他们挡回去了。” “搬家等不得,成婚却可以等等。”江柳贱兮兮的一笑。 秋风城懵逼:“兄弟不急着成婚?” “我只是在青衣卫混的风生水起,成婚来的宾客不多。”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到了别的衙门,同僚家里有红白喜事,我随份子,岂不是收不回来?” 江柳居然在乎份子钱,秋风城有点不可思议。 抬抬手就把荣安坊所有青楼、酒楼、赌坊的生意都送给他,也从不与属下抢好处,江柳会是那种贪图小利的人? 第66章 番子和青衣卫惹不起 林语堂先去见了青衣卫指挥使孟远舟。 随后前往荣安坊,来找江柳。 他到的时候,秋风城还在。 刘婆子正在前院调教才买回来的仆役。 男男女女站成三排,一个个低着头,听她说着作为下人应该怎么伺候主子。 江柳陪着秋风城说话。 秋雨棠百无聊赖,独自一人去后院查看每一间房屋。 林语堂进门。 江柳和秋风城迎上前。 看见秋风城,林语堂笑着问:“秋副指挥使也在?” “听说江总旗买了一些仆役,我给他送个婆子过来,帮着调教。”秋风城回道。 “最多今儿下午,我们就要改口称江百总了。”林语堂向江柳拱手:“恭喜。” “区区百总不足挂齿。”江柳摆着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不到一个月,江百总连升四级。”林语堂面露诧异:“难道还不满意?” “九千岁答应,要把我调去南堂做个掌班。”江柳嘿嘿一笑:“到那时,我和林公公可就是同僚了。” “南堂掌班都是内官,江百总果真要去?”林语堂的笑容很古怪。 “做个掌班,又不去皇宫内院,总不能也得割了吧?”江柳撇嘴:“倘若那样,我还是留在青衣卫好了。” 林语堂是宦官。 “太监”、“宦官”、“阉人”等词汇,对他来说都是忌讳。 称呼宦官,他们会说成“内官”,意思是皇宫大内的人。 “割与不割,还不是九千岁一句话?”林语堂哈哈一笑:“我是奉九千岁之命,来请江百总。” “九千岁找我?”江柳笑的更灿烂:“是不是要给赏赐?” “应该是。”林语堂微笑点头。 江柳对秋风城说:“九千岁招呼,不敢拖延,回头再找副指挥使说话。” “好说。”秋风城答应的很爽快,把俩人送到大门外。 陪同江柳去见魏长安的,是华明珏拨给他的四名青衣卫小旗。 四人腰挎佩刀,跟在江柳身后。 林语堂身后也跟着四名南堂番子。 俩人出门,沿街前行。 路上百姓纷纷让开。 正走着,前面来了一顶官轿。 远远看到林语堂和江柳走过来,轿夫赶紧停下。 轿帘掀开,有个皮肤白皙的中年官员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停轿?” 跟在轿子旁的随从小声说:“前方来了番子和青衣卫。朝廷有规矩,无论见到哪一拨人,二品以下大小官员,都得给他们让路。” “呸!”轿子里的官员骂了一句:“什么东西!” “大人,咱们新到皇城上任,还是不要招惹这些人。”随从劝道:“朝堂规矩如此,我们碰不过他们。” “让!”官员气哼哼的把轿帘放下。 从轿子旁走过,江柳扭头看了一眼。 他问林语堂:“这顶官轿倒是挺气派,不知是哪路官员。”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罗以道。”林语堂瞥了一眼就看出是谁的轿子:“此人原为江南府按察使,为官清廉就是不带脑子。” “按察使和大理寺卿可都是正三品。”江柳诧异:“这么大的官,居然会不带脑子?” “看不请形势,辨不明是非,难道不是不带脑子?”林语堂冷笑。 江柳没再问,他已经明白,罗以道绝对不是魏长安的人。 魏长安把持朝政,朝堂官员多是他的门徒。 可他用人,却也不是非亲不用。 有些确实有本事的,虽然和他不在同一条船上,也能得到重用。 只不过这些人做官,时刻被南北二堂盯着,非常憋屈。 罗以道,有趣的很。 江柳心里盘算,回头接触接触,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官。 林语堂和江柳等人走过去。 罗以道的官轿起行。 走没多远,一队六扇门的差役迎了过来。 领头那人身穿青色官袍,正是曾被江柳抓进青衣卫东营的白水心。 拦住轿子,他躬身一礼:“敢问可是大理寺卿罗大人?” “你们是什么人?”罗以道没回应,轿子旁的随从问道:“既知是大人的官轿,因何拦阻?” “大理寺司直白水心,恭迎大人!”白水心与身后差役躬身一礼。 大兴朝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掌管天下刑狱,合称为三法司。 三法司刑堂大门共有六扇,因此得名六扇门。 为提升查案及抓捕效率,每年三法司会征募武林高手。 正是因此,六扇门高手如云。 朝堂地位不如南北二堂和青衣卫,六扇门在民间的威望却是不低。 但凡被六扇门盯上的贼人,最终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 “有劳白司直。”轿子里的罗以道开了口:“烦劳引路。” 白水心应下,与随从并肩走在轿子旁。 罗以道招呼随从靠近。 他对随从说了句什么。 随从问白水心:“刚才大人路上遇见几个番子和青衣卫,他们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去了?” 白水心冷笑:“青衣卫可不就是番子的一条狗,凑在一起,再寻常不过。尤其最近出了个江柳,对魏长安忠心耿耿,比狗都不如!” 提起江柳,白水心就想到被关在青衣卫东营牢房的往事,恨的牙根痒痒。 “江柳?”罗以道掀开轿帘:“才到皇城,本官就听说了他的名号。据说最近才查清一桩案子,不到一个月,从青衣备身提拔为总旗。白司直说的,可是此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白水心回道:“此人虽然可恶,却是个有本事的。” 白水心对江柳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能耐。 “可惜,可惜。”罗以道放下轿帘:“浑身本事,不想着为朝廷效力,却去向阉人摇尾乞怜,此人可怜也可惜啊!” “这里是皇城,大人慎言。”白水心小声提醒:“有些话绝对不能说的。” 罗以道也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随后再没言语。 白水心带着几名六扇门差役,护送罗以道前往大理寺,接任寺卿一职。 林语堂领着江柳,来到千岁府。 江柳到的时候,魏长安与一位中年妇人坐在后园花亭,正煮着火锅。 天寒地冻,不在房里烤着炭盆煮火锅,反倒跑来花亭,这俩人倒是会玩的很。 第67章 没有提拔却给了三个职务 陪着魏长安在花亭涮火锅的中年妇人,容貌端庄雍容华贵。 不过她的眉眼间,却流露出一丝狡黠。 江柳来到。 魏长安对妇人说:“他就是雨棠未来的夫婿江柳。” 妇人正是秋雨棠的姑母秋氏。 也是当今皇帝的乳母。 笑意吟吟的看着江柳,她微微点头:“一表人才,雨棠倒是个有眼力的。” “不到一个月,从青衣备身提拔为青衣卫百总,确实前途无量。”魏长安笑着说:“以后能走多远,还要看他在官场有没有眼力。” 秋氏有些诧异:“青衣备身?不就是青衣卫中给人打杂的?” 魏长安点头。 “如此俊俏的孩子,做那种事情,可惜了。”秋氏问江柳:“你也不是个没本事的,怎会隐忍许久?” “姑母明鉴!”猜到她的身份,江柳连称呼都给改了:“以往没有遇见九千岁,空有一身本领,却报国无门。幸而九千岁提拔,才有了今日机遇。” 江柳一声姑母,把秋氏喊的一愣。 旋即,她脸上笑容灿烂,对魏长安说道:“这孩子将来必成气候,小嘴吧吧的,说话还甜的像是才吃了蜜一样。” “请你过来,就是与你姑母见见。”魏长安招呼江柳:“来,坐边上一道吃些。” “尊长在上,哪有我坐的份?”江柳干脆把乖巧发挥到淋漓尽致:“我在边上伺候着就成。” “府上这么多下人,怎能轮到你伺候。”秋氏也招呼:“快坐下!” 江柳这才坐下。 片刻后,有下人送来一副碗筷。 “尝尝这个。”秋氏为他夹了块肉:“昨儿南堂有人在城外后山猎来的麂子,冬天涮火锅,香嫩的很。” 江柳道了谢,拿起桌上的酒壶,起身为魏长安和秋氏分别斟满酒:“寒冬腊月,姑丈与姑母饮些温酒,暖暖身子。” 魏长安和秋氏彼此看了一眼。 秋氏微笑着对江柳说:“上回雨棠见我,也没提起这档子事。要不是九千岁告知,我还被蒙在鼓里。” “雨棠只是害羞。”江柳回道:“女孩儿家,在外面不管如何雷厉风行令人生畏,有些事情还是会放不开。我代她,向姑母赔个罪。” “还是个会疼人的。”秋氏点头:“九千岁说的时候,我还不爽快,觉着事情过于仓促。毕竟我们秋家,只有雨棠一个孩儿。你能维护着她,我也就放心了。” 她问魏长安:“九千岁打算何时提携我家侄女婿?” “要不是夫人,如今我还在皇宫御膳房办差,哪有今日风光?”魏长安笑着说:“我已令林语堂见过孟远舟,要他即刻提拔江柳为百总。” 魏长安看向江柳:“青衣卫十位千总联名,保举你为千总。可我听说你不肯,到底什么缘故?” “姑丈一句话就可以办到,为什么要别人保举?”江柳回道:“顺了他们的心意,岂不是欠下好些人情?万两黄金易还,人情却会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欠姑丈一人就好,无须多欠他人。” 江柳谢绝青衣卫千总联名保举,魏长安对此非常疑惑。 但凡贪财好色之人,都希望官越大越好。 官爵越高,搜刮财富和美人的门路才会越宽。 十位千总保举,即便是魏长安,也会放在心上。 偏偏江柳不肯答应。 魏长安没太琢磨明白。 江柳解释后,他顿时恍然。 原来并非江柳不肯做高官,而是他不打算欠青衣卫千总的人情。 已经搭上九千岁这条线,何必再欠其他人? “你倒是会盘算。”魏长安笑着点头:“说的没错,提拔你为千总,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秋氏问魏长安:“九千岁是不是打算提拔他?” “不。”魏长安摇头:“资历太浅,一个月内提拔为百总,大兴朝也是从未有过先例。功劳不足,再提千总,肯定有人不服。” 他问江柳:“此时不提拔你,会不会有怨言?” “姑丈思虑周详,侄女婿深以为然。”江柳应道。 “明面上不提,却得给你找些事做。”魏长安吩咐:“青衣卫百总,你继续做着。明儿去南堂,再领掌班一职。” 离开青衣卫进入南堂,好处不少,却也会有取舍。 他在青衣卫树起的名望,会在离开后渐渐冷下去,再想维护,会耗费更多心思。 这就是所谓的人走茶凉。 同时做青衣卫百总和南堂掌班,事情就好办了。 不过,他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他问魏长安:“姑丈,我既做青衣卫百总,也做南堂掌班,每天去哪里点卯?” “去皇宫。”魏长安说道:“领金刀侍卫左把总一职。” 魏长安一口气给他塞了三个官职,江柳感到有点懵。 金刀侍卫是皇宫内院的人,每天都能看到皇帝出入。 他们只有四五十人,却分设左右两位把总。 左为正右为副,官居正五品,与青衣卫百总和南堂掌班相当。 金刀侍卫只在皇宫内院执勤,很少与其他官府扯上关系。 由于是皇帝身边的人,每每出外,即便是南北二堂的番子和青衣卫,都得让着他们些。 虽说朝政把持在魏长安手中,万岁和九千岁毕竟还是有区别。 魏长安把他安插进金刀侍卫,是不是有什么意图? 江柳才有念头,立刻又被他自己否定。 谋朝篡位,无非江山易姓。 魏长安是个阉人,有两个闺女却没有儿子。 即便他谋篡了江山,又能留给谁? 皇帝安康福寿,魏长安只手遮天。 大兴朝,再没有哪个人,比他更希望皇帝福寿绵长! 江柳悄悄打开系统的任务界面。 果然,系统发布的任务,是接受魏长安给的官职,入宫保护皇帝。 “给他三个职务?”魏长安的操作,秋氏也没看明白:“如此,哪能忙的过来?” “忙不过来也得忙。”魏长安问江柳:“你肯不肯做?” “姑丈安排的事情,我会尽心尽力去办。”江柳回道。 “青衣卫和南堂,隶属你的人,也都归你调遣。”魏长安摆手:“忙去吧。” 第68章 我要最好的手下 离开千岁府,江柳直奔青衣卫指挥使府宅。 孟远舟早就在等着他。 见到江柳,孟远舟笑吟吟的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书:“江百总,恭喜了。” “区区百总,有什么好恭喜。”江柳撇嘴:“十位千总保举我的事,指挥使又不是不知道。” 孟远舟顿时有些尴尬。 他嘿嘿一笑,向江柳问道:“江百总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有,要求倒是有一些。”江柳贱兮兮的笑了。 孟远舟顿时感觉不妙。 江柳说有要求,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硬着头皮问:“不知是什么要求?” “我办的案子,是不是很要紧?”江柳问他。 孟远舟点头:“确实很要紧。” “我办成的案子,是不是很难?”江柳又问。 “确实很难。”孟远舟很想不顺着他的话说,可事实摆在那,由不得他不承认。 “我是不是很得九千岁赏识?”江柳再问。 他连发三问,孟远舟脸都黑了。 要不是有过分的请求,江柳肯定不至于绕这么个圈子。 “江百总还是直接说吧,有什么要求?”孟远舟苦着脸说:“你这个样子,让我心里有点慌。” “我现在是个百总?”江柳笑嘻嘻的问:“没错吧?” “没错。”孟远舟再次被他带进节奏,点点头。 “十位千总保举我,要是我答应,已经做了千总,也没错吧?”江柳又问。 “确实是!”虽然很无奈,孟远舟也只能承认。 “照着这样推理,我应该是享受千总待遇的百总,对不对?”江柳问他。 孟远舟被问懵了。 他不敢轻易回答,而是问江柳:“江百总到底要说什么?” “待遇就算了,我不差钱。”江柳大度的说道:“但我需要一拨有本事的手下。” 孟远舟明白了。 原来江柳是想跟他提条件,挑选手下。 答应江柳? 他可没打算那么干。 这位百总提拔太快,又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 给他机会立功,那还得了? 说不定哪天,指挥使的位置就得让给他! 直接拒绝? 孟远舟也不会那么做。 得罪江柳,他肯定会跑九千岁面前造几双小鞋。 天生大脚,孟远舟可不愿没事闹几双小鞋穿穿。 他假装为难,沉吟片刻:“我虽是指挥使,青衣卫却隶属于各位千总统辖。大局我能把握,向他们要人,恐怕不容易。” “指挥使要拒绝我?”江柳问道。 “不,不,不!”孟远舟连连摆手:“我虽然决定不了,江百总却可以和诸位千总商议。只要他们答应,我这里肯定没问题。” “有指挥使这句话就成。”江柳并不纠缠,拱手一礼:“属下先走了。” 目送江柳离开,孟远舟突然明白过来。 他懊恼的一拍脑袋,恨不能拿头去撞墙。 旁边伺候的随从赶紧上前,关切的问:“指挥使这是怎么了?” “完了!完了!”孟远舟懊恼的说道:“又上了江柳当!” 随从满脸懵逼。 江柳拜见孟远舟,他全程都在旁边看着。 没发现指挥使上了什么当啊! 孟远舟却心里苦的像是干吃了二斤黄莲。 直到江柳离开,他才反应过来。 青衣卫千总,每个人都在巴结江柳。 为了拉近与他的关系,甚至不惜联名保举。 江柳找他们要几个高手,那些千总还敢吝啬? 不仅不会吝啬,他们甚至还会担心送出的人不够好,惹江柳不爽! 离开指挥使府宅,四名陪同的青衣卫上前。 江柳吩咐:“把十位千总和两位副指挥使,请到我家,我有事求他们帮忙。” 两名青衣卫护送江柳回家。 另俩人前去邀请诸位千总和新提拔的副指挥使。 回到家,江柳发现秋风城居然还在。 “秋副指挥使,怎么还没走?”江柳有些诧异。 秋风城嘿嘿一笑:“兄弟的宅子,我当然要帮忙看顾些。我要是不盯着,那些青衣卫怎能舍得身子干活?” 江柳留意看了看。 留下看门护院的十多个青衣卫,正忙着清理杂物。 买来后没怎么打理的宅子,杂物当然不少。 虽是大冷的天,青衣卫却都忙的满头是汗。 “让他们干活?”江柳笑了:“怎么不从东营找些青衣备身?” 秋风城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这就让人去找两三百个青衣备身。” “得了。”江柳把他拦住:“我把华副指挥使和诸位千总都请了来,兄长不用忙活别的,在这里等他们就成。” “请他们来干嘛?”秋风城问道:“难不成今儿就算搬家?” “当然不算。”江柳回道:“我做了青衣卫百总,请他们来,讨几个好手下。” 秋风城明白了,江柳是想把青衣卫的精英,都给弄到他手里。 他疑惑的问:“真的只给你做个百总?” 江柳点头:“除了百总,九千岁还给了两个职位。” 秋风城满脸茫然。 一人兼数职,除了有个实衔,其余多半都是虚职。 九千岁能给江柳什么职位? “南堂掌班,领二十四人。”江柳嘿嘿笑着:“金刀侍卫左把总,以后我每天还得去皇宫点个卯。” “全是实职?”秋风城倒抽一口凉气。 除了青衣卫百总,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南堂掌班和金刀侍卫把总,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名头? 林语堂在南堂就是个掌班。 秋风城见到他,还不得客客气气? 何况金刀侍卫把总…… 贴在皇帝身边的人! 秋风城暗下决心,江柳这条大腿,他得稳稳的抱紧了! 正愁巴结不上江柳的十位千总,得到邀请哪能不来? 他们匆匆赶来,竟比华明珏还早到一步。 来到江柳的宅子,见青衣卫高等官员除了指挥使,其他人都在,华明珏愣了愣。 他问江柳:“江兄弟叫我们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请众人进入前堂,纷纷落座。 江柳脸上带着招牌式的贱兮兮笑容:“我请诸位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相求。” 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秋风城大咧咧的说:“不就是做了百总,要挑些像样的手下?在坐诸位,各自挑选最精干的人手给你就是。” 第69章 留下来同居 秋风城开了口,华明珏也不甘落后:“我那里还有些好手,给兄弟拨来一半。” 两位副指挥使表态,十名千总虽然肉疼,又不能不跟。 他们纷纷表示,会给江柳拨出最好的手下。 秋风城等人离开,返回青衣卫东西二营,为江柳挑选人手。 江柳回到后宅,发现秋雨棠坐在凉亭发呆。 后宅占地不小,除了二三十间房屋,还有个不算特别小的花园。 凉亭就在花园内。 亭子外,还挖有一方小小的水塘。 寒冬时节,鱼儿也懒得浮上水面,水塘很静。 风儿掠过,水面泛起丝丝微澜,像是被吹皱了的丝绸。 江柳走上亭子,笑着问:“夫人想什么呢?” 秋雨棠没有看他,只是凝视着亭外的水塘:“成亲后,我是不是会住在这里?” “成亲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江柳嘿嘿一笑:“不住在这里,还能住在什么地方?” “家?”秋雨棠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好久没听到这个字眼了。” 江柳挨着她坐下,手很不老实的按在她的腿上,贱兮兮的说:“等你嫁给我,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对你来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晚上会被折腾。” 秋雨棠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把他的手拿开,反倒靠上他的肩膀。 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她幽幽的说:“又要落雪了,好希望这场雪,可以在自己的家观赏。” “搬过来就是。”她的情绪有些落寞,江柳反倒不好调戏的太过分:“房子很多,成亲之前我不碰你。” 江柳在其他方面的承诺,秋雨棠会信。 可他这句话,秋雨棠却无论如何不敢相信。 整天没个正经,真搬过来,他会老老实实? 怎么想,都不像是江柳的做派。 “你……认定了吗?”秋雨棠突然问了一句。 “认定什么?”江柳装出一脸纯真。 “认定……”秋雨棠脸颊通红:“认定我做你的夫人……” 就在刚才,她还庆幸,嫁给江柳,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家。 失去父母多年,唯一的亲人就是姑母。 姑母是皇帝的乳娘,又与魏长安对食,很少照应到她。 好在她一身武艺,被选入青衣卫,成为唯一的女总旗。 地位上的拔高,并没有让她的心得到安宁。 女人和男人不同。 大多数女人,没有太多的雄心壮志。 她们只希望有个家,有个一生可以栖息的地方。 秋雨棠在外,确实给人刚硬的印象。 美艳绝伦,却冷若冰霜。 腰间佩刀随时可能出鞘,取走贼人首级。 可她内心,却蛰伏着众多女人都有的柔软。 江柳为她营造了一个值得期待的家,这份柔软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 刚表现出柔软的一面,因江柳做的一切而感动。 这位不正经的主,瞬间把意境敲的支离破碎。 红着脸,秋雨棠翻了江柳个白眼,气哼哼的把他的手从腰上拿开:“男女有别,不要乱碰!” “又不是没碰过。”江柳撇撇嘴,耍赖的又搂住她:“成亲以后,你浑身上下,哪里我不能碰?” 江柳话说的简直不成样子,秋雨棠翻他个白眼:“我要回东营了。” 她要起身,却被江柳搂住挣脱不得。 “还不放开?”秋雨棠有些急了。 “快下雪了,留在家里。”江柳换了副正经模样:“无论风霜雨雪,有我在,就会有你遮风避雨的地方。” 江柳的无赖模样,把秋雨棠惹的有些怄气。 还没进入生气的状态,他一句话,瞬间又让女儿家的心化成一泓清泉。 娇羞之下,秋雨棠挣开他的怀抱,刚起身,手又被江柳牵住。 “你……你怎么这样讨厌?”她脸红到脖子根:“从未见过像你一样的无赖。” “夫人说话真好听。”江柳满脸贱笑:“再说我一声讨厌听听。” 秋雨棠一愣,错愕的看向江柳。 她不明白,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人? 被别人说讨厌,他不仅不恼,反倒还很得意! 要命的是,眼前这个没正经的人,以后还会成为她的夫君。 完了! 这辈子算是栽了。 遇见什么人不好,怎么偏偏撞上这么个没正经的主? “住在这里。”江柳牵住她的手,很有诚意的请求。 秋雨棠很纠结。 她和江柳有了婚约,自己也没个娘家,搬过来住,虽然不合情理,却也不会引来太多闲言碎语。 毕竟她还有青衣卫的身份,至多对外解释,是在江百总手下做事。 可是要她爽快答应,身为女儿家,又怎么开得了口? “留在这里与我同居。”江柳诚挚的说道:“我绝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保证?”秋雨棠不懂同居的深意,羞涩的问他。 “保证。”江柳回答的很爽快。 他越是爽快,秋雨棠心里越没底。 这个男人太没正经,他的保证究竟能不能信? 江柳牵住秋雨棠的手,俩人站在凉亭里。 刘婆婆走了过来。 见到二人,她赶紧低下头。 秋雨棠先看到她,赶紧抽回手,强自镇定的招呼:“刘婆婆有事?” “老奴什么也没看见。”刘婆婆低着头:“只是来告诉百总和夫人,午饭准备好了。” 刘婆婆称她为夫人,秋雨棠急了:“还没成亲,谁是他家夫人,婆婆可不敢乱叫。” “秋千总说了,要老奴不仅把百总的起居伺候好,还得用心照应夫人。”刘婆婆问:“两位主子,要不要用餐?” “用,当然用。”江柳嘿嘿一笑:“我和夫人一同用餐!” 江柳无赖也就罢了,刘婆婆还跑来捣乱,秋雨棠已经羞的无地自容。 她还没想到该怎么说,又被江柳一把搂住腰。 “陪为夫吃饭去!”江柳贱兮兮的坏笑。 秋雨棠翻他个白眼。 要不是已经有了婚约,她真想把江柳这个贱人给掐死! 嫁个夫君如此无赖,可怎么得了? 好愁啊! 第70章 永安河的鱼 秋雨棠与江柳同桌用餐。 身为青衣卫,时常外出查案,与同伴一个桌吃饭,她不是没有过。 可是与江柳面对面坐着,她却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总担心江柳用着餐,也能突然不正经。 江柳和秋雨棠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 刘婆子站在两步开外。 使女送上菜肴。 头一道菜青白相间,色泽鲜亮,看一眼都觉得柔嫩爽口。 刘婆子在旁介绍:“这道菜是眼下永安城最时兴的百合炒肉。厨子先把百合一片片剥开,放在热水里淖一淖。随后取出沥干,再把肉片下锅,和上少许薯粉,炒到色泽发白,最后添入青椒。别看它工序简单,考验的可是厨子的火候功夫。” 青椒,原本并不生长在大兴朝。 百年前,大兴皇帝派出远洋水师,与海外国家建交。 水师不仅开拓了海外商路,还带回许多作物种子。 青椒就是其中一样。 江柳点头:“看着就水嫩的很,不知吃着,会不会像夫人一样爽口。” 他吃饭他还不忘记调戏秋雨棠,刘婆婆强忍着笑。 秋雨棠却羞的脸通红,狠狠剜他一眼。 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和这么个无赖同桌吃饭,鬼都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不像样子的话。 第二道菜,是香辣豆腐。 刘婆婆少不了又介绍了一通做法。 她对江柳和秋雨棠说:“这道香辣豆腐,做法多加了道工序。老奴让厨子用鸡汤勾欠,添了少许鸡丝,滋味会更鲜美。” “比起这些菜,青衣卫伙房的菜只能用来喂猪。”江柳向秋雨棠坏坏的一笑:“我和夫人以后再也不用回去吃猪食。” “你吃的是猪食,我们吃的可不是。”秋雨棠没好气的回了句。 什么人啊! 青衣卫伙房的菜肴再怎么难吃,不还是吃了好久? 才在自家吃一顿饭,就把伙房的菜说成猪食。 好日子还没过,就这德行。 以后尾巴还不得撅上天去? 两道炒菜送上,使女又端上来一盘红烧鱼。 厨子手艺精湛,烧出的鱼色泽红艳,让人由不得就想动筷子。 “这道红烧鱼,做法没什么考究。”刘婆婆说道:“最难得的,它是永安河的鲫鱼。” “鲫鱼红烧?”江柳问:“怎么不熬汤?” “百总或许不知,永安城内的鲫鱼,多半是城外鱼塘捕捞。”刘婆婆说道:“永安河里,多的是鲤鱼、鲢鱼、鳊鱼、鲳鱼、黑鱼,却很少有鲫鱼。” 江柳笑了:“最常见的鱼,在永安河竟成了稀奇物。” 盘子里的鱼,要比普通鲫鱼大一些。 他问刘婆婆:“这条鲫鱼,为何这么大?” “这就是难得的地方。”刘婆婆笑着说:“永安河的鲫鱼,比别处大了一倍。谁家产妇若是不下奶,用它熬一碗汤,保管用不了半天,奶水哗哗的下。” 刘婆婆这么一介绍,秋雨棠顿时感觉不妙。 江柳肯定又有不好的话要说。 果然,江柳贱兮兮的看向她:“我以后多给夫人买永安河的鲫鱼,等到为我生下一男半女,不仅娃儿有奶吃,我也能每天尝一尝。” 刘婆婆在场,他居然还能说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话,秋雨棠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她羞涩的想要挖出个地洞钻进去。 偏偏刘婆婆又是个识趣的:“夫人到时要是肯把奶水分给百总,保管百总身康体健,百病远离。” “下不下奶不重要。”江柳贱兮兮的看着秋雨棠:“重要的是吃!我在乎的是过程,不是吃到多少。” “你够了没有?”秋雨棠终于忍不住了,她狠狠瞪江柳一眼:“说话再没个人样,我可走了。” “别啊!”江柳赶紧举起双手:“我错了,再也不说!成不?” 他答应不再乱说,秋雨棠脸色稍稍好些。 “刘婆婆,下一道菜,要是还能帮助女子下奶,就不用介绍了。”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只管给夫人多做就是。” 秋雨棠顿时气结。 答应不说,怎么嘴上还耍着花腔? 细细一想,江柳好似真没说什么。 他不过是在吩咐刘婆婆以后如何安排伙食。 可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只有江柳和秋雨棠俩人吃饭。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两个人,却有四双筷子。 摆放在江柳和秋雨棠面前的两双筷子,都是用上好檀木制成。 筷子色泽红黑,显得有些干燥。 对木头有些了解,江柳知道,这两双筷子都是新的,从未用过。 有人盘过的檀木,会越来越水亮润泽。 架在菜肴盘子上的两双筷子,则是由纯银制成。 大兴人吃饭有个讲究。 虽然同桌,却不会每个人都拿筷子在菜肴里一通搅合。 各人用自己的筷子,夹菜却用准备好的公筷。 那两双纯银筷子,就是专门用来分菜的。 菜肴上齐,刘婆婆对俩人说:“百总、夫人,请用餐。” “婆婆在哪里吃?”江柳问她。 “老奴晚些时候,和府上的仆役一道吃。”刘婆婆笑着回道:“主子吃饭的时候,老奴是要在旁边伺候的。” “婆婆也去吃饭吧。”江柳说道:“回头饭菜再冷了。” “伺候主子,是有规矩的。”刘婆婆回道:“要等主子吃好,老奴才能离开。” “不用。”江柳笑着说:“我和夫人有些私房话要说。” 秋雨棠白他一眼:“谁和你有私房话说?” 江柳一直在调戏秋雨棠,刘婆婆很识趣的回道:“百总用不着老奴伺候,先告退了。” 刘婆婆离开,江柳贱兮兮的笑着问秋雨棠:“夫人,没有别人,我俩是不是能说些体己话了?” 秋雨棠给他夹了一块百合放进碗里,娇俏万分的白他一眼:“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更想和夫人亲嘴。”江柳坏笑着说:“横竖都要亲。” 秋雨棠有点懵,茫然的看着他。 江柳一脸贱兮兮的笑,弯腰到桌下,往她腿上看。 顿时明白他又在犯贱,秋雨棠羞恼的问:“你能不能有点正经?” “两口子亲个嘴,好大事。”江柳坐直,撇撇嘴说,倒像是受了好大委屈。 第71章 颠覆了认知 饭后,江柳拽着秋雨棠,又在后园走了一圈。 后园不小,却也不算很大。 秋雨棠已经把它的每个角落走逛了一遍。 “提为百总,你不去东营看看?”秋雨棠问他:“难道要你的属下空等?” “除了青衣卫百总,我还有两个职务。”江柳笑着说:“南堂掌班、大内金刀侍卫把总。” 秋雨棠一愣:“都是姑父给你安排的?” 江柳点头:“三个正五品官职,加到一起就是十五品。” 他贱兮兮的问秋雨棠:“整个大兴,你见过几个十五品官员?” 秋雨棠翻翻白眼。 哪有这么算的? 三个正五品加一起就是十五品? 大兴朝,官员共分十八个品阶。 其中,从九品太低。 十五品,那是什么官? “家里都熟悉了?”江柳问她。 秋雨棠点点头。 “走!”江柳招呼:“咱们去东营。” 俩人离开家,由四名武艺高强的青衣卫护送前往青衣卫东营。 秋风城等人,早就选好手下,在东营等着。 江柳和秋雨棠来到。 秋风城、华明珏以及十位千总赶紧迎上来。 “兄弟,人手已经挑选齐了。”秋风城问:“要不要现在召集过来?” “有没有女的?”江柳贱兮兮的问。 秋风城等人一愣,都下意识的看向秋雨棠。 冷着俏脸,秋雨棠扭头看向一旁。 江柳也太不像样。 青衣卫的好手由他挑选,居然还问有没有女的? 秋雨棠难免在心里嘀咕:他想干嘛? 至于秋风城等人,则对江柳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中的一些人,本来以为江柳是借着秋雨棠攀上九千岁。 现在看来,又不太像那回事。 真是指望秋雨棠,江柳怎么敢当着她的面,问有没有女青衣卫? “有!”华明珏看向一个千总:“老项,你旗下隐杀四秀不就是女的?” 隐杀四秀,显然是那位千总最得意的手下。 他满脸肉疼:“她们确实不错,可惜是女儿身。要不,我已经把她们选给江百总。” “要了!”江柳半点不客气:“秋总旗身边,恰好缺少帮手。” 他这么一说,秋雨棠有些错愕的看了过来。 问有没有女青衣卫,难道不是在琢磨腌臜事? 秋雨棠非常疑惑。 江柳一本正经的对众人说:“诸位鼎力相助,我先谢过!” “好说,好说!”十位千总纷纷回礼:“江百总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哪有不帮的道理。” 秋风城递给江柳一份名录:“兄弟,这是你旗下所有青衣卫名录。每个人修炼的功法,擅长的技能,都有详细备注。” 接过名录,江柳浏览一遍,也是暗暗吃惊。 青衣卫里,竟然有这么多人才! 他以前还真不知道。 分拨给他的青衣卫,有人擅长千里追踪,有人擅长剖析本源,有人擅长模仿各种声音,还有人擅长撬门别锁、翻墙越户。 最吸引江柳的,是有个青衣卫,擅长的居然是机关术。 “机关术?”看完名录,江柳抬头:“此人是谁的手下?” 还是那位项千总:“他是我的手下,醉心研究机关术,虽是个人才,在我那里却没有什么建树。江百总要人,我那里能挑选出的人手不够,于是想到了他。” 江柳暗暗庆幸:得亏你那里能挑选出的人不多,否则我和此人岂不是失之交臂? “兄弟,可还满意?”秋风城问他。 “再把隐杀四秀找来,就齐活了。”江柳笑着说道。 众人挑选的百名青衣卫,就在演武场等着。 来到演武场,秋风城令人把他们召集过来。 百名青衣卫排成四列,目光都落在江柳的身上。 他们早就听过江柳的名号。 短短一个月不到,从青衣备身提为百总,江柳开创了青衣卫历史从未有过的先河。 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算了。 青衣卫们还听说,他从不与手下分好处。 所有好处,都会分给手下。 偏偏这个人,在外面还挥金如土。 东市一把买了十万两白银家具的事情,也已经在青衣卫中传开。 当然,传言最出彩的,还是他套路掌柜,以成本价买家具的那段。 青衣卫东西二营。江柳是个传奇! 分派到这位传奇人物手下,每个青衣卫心里都很没底。 虽然没有接触过,他们也能感觉到,江柳的性格让人捉摸不透。 猜不透心思的上司,才是最难搞的。 秋风城等人陪着江柳来到众青衣卫面前。 江柳笑嘻嘻的喊道:“兄弟们辛苦!” “江百总辛苦!”青衣卫整齐划一的回应。 人数虽然不多,他们却喊出了振聋发聩的气势。 江柳皱着脸,侧着脑袋掏了掏耳朵:“耳朵都快被你们吵聋了,这么大声做什么?” 上司为显出气魄,往往要求他们有多大声就喊多大声。 江百总这么回事? 气魄喊出来了,他竟然嫌吵? “废话我也不说。”江柳对百名青衣卫说道:“你们的本事,我大概了解过。以后跟着我,我吃肉,你们就不会喝汤。我喝汤,你们就不会只有凉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被人欺负了,只管跟我说,我们一起去抽他丫的!” “要是打不过怎么办?”后排有个淘气的青衣卫问。 江柳脸上露出迟疑:“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大伙一起上,和他们拼了?” 青衣卫纷纷点头。 “点个屁的头!”江柳喊道:“打不过还不快跑?傻啊?” 百余名青衣卫全都愣住了。 秋风城、华明珏和十位千总,个个满脸尴尬。 自从大兴立朝,建制青衣卫,从没听说打不过就跑的道理。 江百总还真是上来就颠覆了每一个人的认识。 “记住一句话,在我江柳手下当兵,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活着。”江柳说道:“除非要你们背弃同伴,否则只要有丁点生机,都给我想方设法跑!死了的英雄只是一具尸体,活着的青衣卫才真的有用!” 自从做了青衣卫,众人受到的熏陶都是“忠勇殉国”、“宁死不撤”等等。 江柳的这番话,把每一个在场的人都给说懵了。 第72章 没案子要找案子查 给青衣卫训话的同时,江柳还没忘打开系统查看他们每个人的属性。 等级最低的,也有65级。 每个人还有不同的属性加成。 江柳暗暗嘀咕,这下算是赚到了! 有了这拨手下,不敢说在皇城横着走,至少暗地里那些人,不敢轻易动他的脑筋。 江柳还在青衣卫东营。 信王府。 朱秀轩怀里坐着个妖娆婀娜的美人。 美人双目含春,生的是娇若桃花。 她伸出纤纤玉手,从果盘里捻起一颗葡萄,轻柔的放进信王朱秀轩的口中。 鬼影圣刀低头站在朱秀轩面前。 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眼前的满堂春色,好似与他全无关系。 轻轻往美人臀上拍了一下,朱秀轩朝她使个眼色。 美人起身退了出去。 朱秀轩语气平静的问鬼影圣刀:“江柳果真做了金刀侍卫把总?” “不仅是金刀侍卫把总。”鬼影圣刀回道:“他还被提为青衣卫百总、南堂掌班。” 朱秀轩轻轻一笑:“魏长安还真把他看的挺重,居然一次给了三个正五品官职。” “一人兼三职,而且都是实缺。”鬼影圣刀低着头说:“大兴朝从未有过先例。” “我那位皇兄,整天只知在宫中胡作非为,什么时候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朱秀轩轻叹:“他再这么下去,用不多久,天下可就姓魏了。” 鬼影圣刀问:“要不要把江柳除掉?” “先不忙。”朱秀轩给了否定的答案:“我要亲自会会他。能收为己用,则为我所用。不能……” 他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笑。 受命青衣卫百总,江柳第二天才需要去南堂。 站在校场上,给手下青衣卫训了一通话,江柳指向一名青衣卫:“你去账房,支取百两纹银。” 突然要去账房支取纹银,不仅秋风城等人有点懵,百名青衣卫也都一脸茫然。 “上峰看得起,要我做了百总,皇城安稳当为己任。”江柳义正辞严的说:“所有人,跟我一道去城内查案,当然需要银子。” 华明珏小声提醒:“兄弟,案子已经终结,并没有新案要办。” “我们是青衣卫,不是六扇门,要自己去发现案子,而不应该等着案子来找我们。”江柳神情严肃,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都不会认为是在作秀。 秋雨棠却翻了翻白眼。 对江柳已经有着很深的了解。 她很清楚,将来的夫君,是个能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主。 要命的是,他胡说八道,还真能说出些道理,让人无从辩驳。 华明珏被他说的愣住了。 秋风城开口:“江百总要查案,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赶紧去人,到账房支取银子。” 江百总才上任,屁股还没在官位上焐热,就急着要查案。 演武场列队的青衣卫,仿佛明白了他为什么升官如此快! “江百总,你打算去哪里查案?”华明珏问道。 “据说福顺楼从外地调了批鸭子。”江柳说道:“我觉得有问题,必须过去查一查。” 华明珏有点懵:“如此小事,派两个人走一趟就成,有必要那么多人一道?” 江柳嘿嘿一笑:“查案的方法很多,有些案子,一两个人可办。有些案子,则需要百余人,才可办成。今儿的案子,在场诸位,少一个都不成!” 华明珏彻底被搞糊涂了。 他没想明白,有什么案子复杂到需要一百多个青衣卫去查。 听江柳的意思,他和秋风城,还有十位千总,一个也不能少,都得过去。 “问那么多做什么?”秋风城扯了把华明珏的衣角:“江百总要我们怎么做,照他说的办就是。跟他一道办事,什么时候让我们吃过亏?” 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华明珏没再多问。 十名千总,没有哪个愿意得罪江柳。 其中有人看出些眉目,却也是装傻充愣,只当什么都不明白。 福顺楼与荣安坊隔着一个坊。 居住在附近的,多半都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商人之家,没有达官显贵的地位,却有着取之不尽的金银。 不能像达官贵人那样身份显赫,商人家庭,日子却过的很滋润。 福顺楼,是家专门卖烤鸭店酒楼。 百余名青衣卫走向福顺楼。 路上遇见的行人,纷纷让到路两旁。 “你们觉着烤鸭怎样?”江柳向众青衣卫问了一句。 众人茫然相顾,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 “江百总是不是打算一边请诸人吃着烤鸭,一边查案?”秋风城最明白江柳的心思,向他问了句。 “还是秋副指挥使懂我。”江柳笑着说:“查案,当然要先把肚子填饱。” “江百总没有吃过烤鸭?”秋风城又问。 “吃过。”江柳说道:“滋味一般,还贵的很。” “那就对了。”秋风城嘿嘿一笑:“福顺楼的烤鸭名声在外,很多外地来的客人,都愿到这里品尝。然而,凡是吃过的客人,几乎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怎么回事?”江柳问他。 “不好吃。”秋风城说道:“鸭子烤到色泽金黄外焦里嫩,小二把肉切成薄片,蘸着几样大酱,再给几张薄薄的蒸饼。骨头要么熬汤,要么炭烤。看着好看,吃着,也就那么回事。” 江柳回头问众青衣卫:“你们认为秋副指挥使说的有没有错?” 众青衣卫纷纷点头。 有几个人附和着说:“烤鸭确实不怎么好吃。” 江柳有些犯难。 已经到了这里,青衣卫却多半不爱吃烤鸭。 总不能强行带他们进去? 秋风城提议道:“我觉得鸭子没什么好查,那么点大的东西,查来查去,肉没二两,骨头和鸭毛倒不少。” “兄长的意思,我们去查什么?”江柳问道。 “前面不远,有家砂锅牛肉。”秋风城笑着说:“大砂锅放上牛肉和配料,把肉炖烂。红彤彤的辣椒油,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吃上一口,滋味鲜美,别提有多爽快。” “我们去查查他家的牛?”江柳问道。 “对,查查他家的牛。”秋风城一本正经的应和。 第73章 把最好的调给他 砂锅牛肉的铺子不大。 百余名青衣卫往店里一坐,再来客人,根本无处落脚。 掌柜见来了这么多青衣卫,也有些慌神。 江柳带着人走进店铺。 掌柜陪着笑脸迎上来:“众位官爷,有什么要小人做的?” “查案。”江柳说道:“听说你家牛肉炖的不烂,我们特意过来看看。” 牛肉炖的不烂,都会招惹来青衣卫? 掌柜有点懵。 他毕竟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虽然心慌,却还能稳得住。 “官爷明鉴,小店本本分分做生意,牛肉肯定是炖烂的。”掌柜小心翼翼的回道。 “那就给我们来几锅。”江柳说道:“炖不烂,我会找你麻烦。要是好吃,一文钱也不会少你的。” 掌柜松了口气。 这拨青衣卫原来是吃饭的。 担心肉炖的不烂,先找找茬。 只要把他们伺候好了,钱还是有得赚! “官爷请坐。”放心下来,掌柜笑容满面,请江柳与众青衣卫坐下:“我这就去交代后厨,一定要把肉炖的再烂些。” 掌柜亲自去了后厨。 华明珏问江柳:“江百总,我们还要不要查他们家的牛?” 大兴朝,牛是耕地的劳力。 朝廷律法,年轻力壮的牛严禁屠宰。 铺子里的牛肉,都是年岁已老,无力下地的老牛。 凡是发现屠宰青壮年耕牛的,无论杀牛者还是贩牛肉者,一律下狱问罪。 开着砂锅牛肉店,掌柜经常会被官府调查。 只不过这种事情,青衣卫从来都懒得管! 江柳要来查案,华明珏还以为他是为了查店家屠宰的牛符不符合大兴律例。 “牛在锅里,吃的时候就查明白了。”江柳嘿嘿一笑。 华明珏有点懵:“牛在锅里?” “对啊!”江柳点头:“老牛,肉质粗糙,无论怎么煮,也不会像嫩牛肉那样爽滑。砂锅送上,吃两口就明白了。” 华明珏算是懂了。 江柳说来查案,其实就是想从青衣卫账房支取银子请众人吃饭。 “兄弟。”华明珏压低声音提醒:“这么干可不好。” “怎么不好?”江柳问他。 “带着属下出来吃饭,你身上的银子要是不够,可以和我说。”华明珏说道:“从账房支取,万一被人捏着把柄,可没好处!” “我们支取银子,是为了查办案件。”江柳说道:“兄弟们品尝砂锅牛肉,也是为了辨别肉质老嫩。既是查案,为什么不能支取银子?” 他凑近华明珏,小声说道:“谁挣钱都不容易,我还能让兄弟破费?” 华明珏顿时没词了。 他不像秋风城。 秋风城在青衣卫做官,外面还有营生。 为人耿直,华明珏不擅长经营敛财,手头确实没有多少钱。 早先江柳敲诈他二百两银子,让他肉疼好些时候。 铺子里的牛肉砂锅,都是提前煮好。 有客人来到,厨子配起锅底,把牛肉和配菜往里一倒。 煮到水沸腾,就可以给客人送上。 片刻后,砂锅送上。 百余名青衣卫,把店里的桌子占满。 平日只能坐五六个人的餐桌,每张旁边都挤了十多个人。 江柳和秋风城、华明珏以及十位千总一桌。 秋雨棠则与隐杀四秀坐在一张小桌旁。 江柳拿起筷子,搅了搅砂锅。 锅子里牛肉不少,配菜也很充足。 “兄弟是在看份量足不足?”秋风城笑着说:“不用看,他家做生意,向来厚道的很。口味好,份量大,我才敢举荐给你。” 江柳点头,向掌柜喊道:“把店里最好的酒送上来!” 掌柜和伙计送上十几坛老酒。 “江百总今儿请兄弟们查案,还不快道谢?”秋风城站起来,向在场的青衣卫喊道:“来,随我敬江百总!” 百余名青衣卫纷纷端着酒杯站起。 江柳也站了起来。 他笑着对青衣卫说:“不用谢我,今儿来这里查案,是朝廷给的机会!是青衣卫东西二营给的机会!兄弟们要感谢朝廷,给了我们吃着砂锅牛肉把案子办了的机会!” 百余名青衣卫哈哈大笑。 江柳一仰脖子,把酒饮了。 众人也纷纷饮下杯中酒。 江柳带着一群青衣卫,借着查案的名头,跑去吃砂锅牛肉。 当然瞒不住魏长安。 千岁府,书房。 魏长安翻阅着各地送到皇城的文书。 林语堂站在他身旁:“九千岁,江柳闹的太不像样,竟然从青衣卫账房领取银子,请手下去吃砂锅牛肉。” “没请你,所以你不爽快?”魏长安微微一笑,并没看他。 “我怎会在意这些。”林语堂说:“自从他出头,青衣卫已经被搅的乌烟瘴气,好些人都巴不得能在他手下做事。” “有这回事?”魏长安终于看向他。 “确实是有。”林语堂回道:“所有青衣卫都知道,江柳从不克扣属下好处,反倒还会给他们实惠。当然,他给的实惠,全是从青衣卫账房支取的。” “青衣卫账房。”魏长安冷笑:“他们每年从朝廷支取那么些银子,用来办案的有多少?被孟远舟揣进怀里的又有多少?” 林语堂微微皱眉:“九千岁知道这些,为什么不给孟远舟动一动?” “孟远舟又贪又蠢,容易驾驭。”魏长安说道:“青衣卫倒是有不少有本事的。放个像江柳那样的人物在孟远舟的位置,尚未确定是否对朝廷忠心,你敢用?” “不敢!”林语堂错愕的问:“难道九千岁是故意要江柳这样胡来?” “他可不是在胡来。”魏长安说道:“他是在拉拢人心,用本该落进孟远舟等人手里的银子。” 林语堂明白了。 魏长安所以放纵江柳,为的竟是节制孟远舟等人,让他们以后把钱搂进怀里之前,记得收敛些。 青衣卫有江柳这么个想方设法花钱,而且用钱还没个谱的祖宗,账面要是支取不出银子,肯定会被他给捅到天上去! “江柳的事,你以后不要过问。”魏长安吩咐林语堂:“还有,把南堂最好的二十四个番役,调到他手下。” “最好的?”林语堂诧异。 “对,最好的!”魏长安给了肯定的答复。 第74章 女人穿裙子更方便 吃饱喝足,江柳等人离开砂锅牛肉店。 秋风城、华明珏等人,各自回家。 百名青衣卫,则返回东营。 江柳是东营的百总,分拨给他的青衣卫,当然都会驻扎在那里。 原先给他看门护院的青衣卫,也都被江柳支派回去。 他的身边,只留下华明珏早先分给他的四名青衣卫和隐杀四秀。 走出牛肉馆,天色已经暗了。 暮鼓已经敲响第一道。 大兴朝暮鼓,每日敲响一百零八声。 最后一声暮鼓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大街,将会实行宵禁。 百姓家,除非丧葬白事,不允许任何人走在街道上。 第一道暮鼓后。 五城兵马司、御林军以及京兆府的人,会走上街道。 此时,他们还不会驱赶街道上的百姓。 直到最后一通暮鼓响起,巡夜才正式开始。 江柳走的不紧不慢。 荣安坊就在临近,秋雨棠倒也懒得催他。 路边小贩开始收摊,商铺也都加了半边门板。 快到坊门,江柳看见有家裁缝铺子还开着半边门。 铺子门脸不小,门头写着“衣品堂”三个大字。 “夫人先前不是有身罗裙,怎么不穿?”江柳贱兮兮的问秋雨棠。 秋雨棠白他一眼:“身为青衣卫,当然时常穿着官服,罗裙哪有多少工夫穿它?” “当差的时候穿着官服,回到家难道不换?”江柳撇嘴:“整天穿着青衣卫的衣服,难不成洞房花烛,夫人还要和我玩个角色扮演?” 秋雨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角色扮演。 虽然不懂,她却猜得出来,从江柳嘴里说出的,肯定没什么好话。 “听说过这家铺子没有?”江柳在衣品堂门外停下。 “衣品堂,永安城内最大的裁缝铺子。”秋雨棠说道:“他们不仅裁制衣服,也做布料生意。” “先前你那身罗裙,是什么料子的?”江柳问她。 “不是什么好料子。”秋雨棠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下等的江南丝绸。” “我可是堂堂青衣卫百总、南堂掌班、金刀侍卫把总。”江柳一脸傲气:“夫人也是青衣卫总旗,哪能穿下等的丝绸?” 秋雨棠翻他个白眼。 大兴朝的官员,俸禄很低。 青衣卫总旗,虽是正七品,每个月也只有五两银子。 身在官场,开销不会太小。 区区五两银子,根本不够用! 女儿家谁不爱美? 秋雨棠也想置两身像样的衣服,可惜囊中羞涩,实在置办不起。 江柳身兼三职,却不可能有三份俸禄。 正五品的官员,指望俸禄,他能有多少银子。 亲眼见过他挥手洒出十万雪花银,秋雨棠并不怀疑江柳能买得起上好的丝绸。 “我与夫人婚期不会太远。”江柳牵起秋雨棠的手,拽着她走进铺子。 跟在俩人身后的八名男女青衣卫,都是满脸懵逼。 暮鼓已经敲响,一百零八声,虽不算少,却敲不了多会。 江百总怎么还有闲情进裁缝店? 江柳和秋雨棠进了裁缝店,八名青衣卫只好跟进去。 店铺即将打烊,本不会接待客人。 掌柜正打算赶人走,见进来的是一群青衣卫,顿时换了副谄媚的表情。 她迎上江柳等人,陪着笑问:“诸位官爷,有什么贵干?” “我们奉上峰命令,查一桩案子。”江柳一本正经的说:“需要置办些衣服,听说你这里的手艺不错,特意过来看看。” “能为官爷裁制衣服,是小店的荣耀。”掌柜笑着提醒:“今儿暮鼓已经响了,不敢耽误官爷时辰,要不明儿再来?” “青衣卫查案,岂是你说明儿就能明儿的?”江柳瞪他一眼:“少跟我们废话,快些把裁缝叫出来,量了尺寸订下布料,我们好走人。” 青衣卫的事情,掌柜当然不敢耽误。 他赶紧吩咐伙计,到后堂请大师傅出来。 江柳对几名青衣卫说:“既然赶上了,你们每人也置办一套。” “我们也有?”八名青衣卫都是一愣,有一人脱口问道。 “当然有。”江柳回答的很爽快:“但凡跟着我的人,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衣品堂的衣服,质地和做工确实非常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不是江柳带着,几名青衣卫可不敢往铺子里钻。 江柳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笑着说道:“你们也都是生的一表人才,女儿家换上红装,绝对美艳绝伦。至于男人,带刀俏侠客,风流花丛间。换上一身像样的行头,俊俏小娘子必定对你们顾盼生情,只是别做采花贼才好。” “多谢江百总!”八人齐声道谢。 江柳又对秋雨棠说:“我也置办一身,至于夫人,五套不重样的。” “五套?”秋雨棠有点懵:“用不了那么多。” “怎么用不了?”江柳满脸纯真:“青衣卫的官服,哪有罗裙方便?” “方便?”秋雨棠不解:“官服贴身,展露拳脚比罗裙可方便的多。” “我说的不是施展拳脚。”江柳贱兮兮的冲她眨巴两下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官服下身是裤子,你我亲热的时候,还得扒下来。罗裙只要掀起就好,当然更方便些。” 女儿家,普遍在男女之事上要比男孩儿开窍更早。 秋雨棠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俏脸通红,她满头黑线,狠狠瞪了江柳一个白眼。 下意识的看了几个青衣卫一眼,秋雨棠发现他们正忙着选布料和衣服的款式,并没留意她和江柳说什么。 江柳调戏她的时候,声音很小,只有秋雨棠能够听见。 不像样的话,没被几名青衣卫听去,秋雨棠松了口气。 铺子里的伙计跑进后堂,不过片刻,就有一名裁衣师傅跟了出来。 掌柜吩咐师傅:“快给几位官爷量身,不要耽误了官爷办差。” 裁衣师傅为秋雨棠等人量身,江柳问掌柜:“需要多久可以裁制出来?” “至少七天。”掌柜回道:“裁制新衣工序繁杂……”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江柳打断他:“告诉过你,是急用。最多三天,不仅要赶工出来,品质也一定得优良。” 第75章 荣安坊不太平 衣品堂,铺子开的不小,裁衣师傅肯定也不少。 江柳算着日子,只要不拖延工期,三天足够。 掌柜脸色非常尴尬。 江柳给的时间,恰好是不紧不慢可以制出成衣所需要的。 所以说七天,只因店里接的生意不少,打算把他们的延后两天再制。 “官爷,三天确实紧张的很。”掌柜苦着脸:“我怕赶不出来。” “赶不出来?”江柳露出和善的笑容:“真赶不出来也没什么。” 掌柜松了口气。 只要江柳给这句话,他就有借口往后拖。 “三天后,我们拿不到衣服,你和店里的人都跟着去一趟青衣卫东营。”江柳笑着说:“也不会把你们怎样,只要说清楚为什么拖延青衣卫办案,给朝廷惹来麻烦就成。” 制不出来,就要去青衣卫东营走一趟。 掌柜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好好的人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还难说。 就算活着出来,至少也会脱层皮! “官爷饶了我们吧。”掌柜快要急哭了:“要不明儿晚上,官爷派人来取衣服。” “不用三天了?”江柳笑着问他。 “不用,不用!”掌柜不住的回道:“今儿夜里,我就让师傅们赶工。” “懂事。”江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量完尺寸,江柳与秋雨棠等人离开衣品堂。 掌柜把他们送到门外,恰好听见暮鼓敲响第一百零八声。 “掌柜。”裁衣师傅问:“今儿晚上真的要赶工?” “废话!”掌柜瞪他一眼:“青衣卫东营的牢房,那是人能去的地方?你要是想死,我不拦着,不要连累了我。” 裁衣师傅不敢吭声了。 青衣卫东营的牢房,大兴朝的人,就没有哪个不知道它厉害。 因为几件衣服,被弄到那里关几天,鬼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往荣安坊走的路上,秋雨棠问江柳:“已经敲过一百零八响暮鼓,万一遇见巡夜的怎么办?” 江柳停下,朝身后招招手。 八名青衣卫凑上前。 他拔出短刀,在手掌上割出条口子。 鲜血渗了出来,江柳把血抹在一个女青衣卫脸上:“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闭着眼睛,一声都不许吭。” 脸上抹了血,女青衣卫满脸懵逼。 她没闹明白,江柳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几个,谁肯背她?”江柳问剩下的青衣卫。 隐杀四秀,是女青衣卫中出了名的美人。 四名男青衣卫巴不得背着她,好趁机揩油。 他们纷纷上前,争先恐后表示愿背。 脸上抹着血的女青衣卫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四名男青衣卫只当没有看见,眼巴巴的等着江柳下令。 江柳看向另三名女青衣卫:“你们三个,轮流背她。” 抹了血的女青衣卫松了口气。 争抢着要背他的四名青衣卫,则有些失望。 有名女青衣卫背起脸上抹着血的那位。 秋雨棠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力气大些,为何不让他们背着?” “夫人难道忘记为什么要嫁给我?”江柳贱兮兮的朝她一笑。 秋雨棠翻翻白眼:“关我什么事?” “看他们几个眼神,淫邪的我都看不下去。”江柳撇嘴:“让他们背着,少不了名正言顺的搂屁股揉奶,难不成我还要给他们做红媒?” 想到当初受伤,被江柳背回东营,秋雨棠问他:“那天我受伤……” “别提了,摸了个过瘾!”江柳贱兮兮的一笑:“逮住这样的机会,不把双手抹的都是油,怎么对得起自己?” 江柳不仅承认的爽快,好像还很得意。 秋雨棠满头黑线,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 “要不是当初那么干,怎能得个既好看,武功又好,还带点脑子的夫人。”江柳笑的更贱,还朝她眨巴两下眼睛。 秋雨棠冷着脸没搭理他。 江柳这个人,犯贱的时候千万不能搭理。 越是搭理,想要他就此打住,他越是来劲! 快到荣安坊,江柳等人看见前方有一队巡夜的士兵。 从士兵穿的铠甲,可以看出,他们隶属禁卫军。 五城兵马司的人,多半认得江柳。 就算他什么也不准备,半夜在大街上走,他们也不敢拦着。 禁军则不同。 他们负责整个京畿道的安危,人数众多,属于军队建制。 军人只知道执行命令。 什么朝堂繁杂、官场昏暗,在他们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除非有青衣卫指挥使的文书,否则谁在宵禁的大街上撞见禁军,都不好使。 望见禁军,秋雨棠有些担心:“怎么办?” “他们在荣安坊门外停下做什么?”江柳疑惑。 带着青衣卫,江柳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有个禁军上前喊道:“什么人?已经宵禁,为何还不归家?” “归你大爷!”江柳狠狠瞪他一眼:“青衣卫办案还要分个早晚?宵禁不能出门,万一让贼人跑了,给朝廷惹来祸患,你们可能担待的起?” 那个禁军被他问的一愣,回头看向带队军官。 带队的是个禁军校尉。 他走了过来,打量过江柳,又看向后面脸上抹了鲜血由人背着的女青衣卫:“你们是青衣卫?” “青衣卫缉捕贼人,有同伴受伤,正要进入荣安坊,归家治疗。”江柳掏出腰牌:“还不快些让开。” 见到他的百总腰牌,校尉愣了愣,不敢相信的又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青衣卫百总,要么是钻营多年,才爬上那个位置,要么是刀头舔血立下无数功劳。 江柳年纪轻轻,居然是个百总,校尉顿时不敢轻视他。 “青衣卫办案,我们不敢拦着。”校尉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回东营,反倒把伤者带来荣安坊。 走向坊门,江柳发现禁卫军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问了句:“你们不去巡夜,留在这里做什么?” “荣安坊今晚怕是不怎么太平。”校尉回道:“百总可得当心。” 江柳还没来及问,秋雨棠就问了句:“到底怎么回事?” “吏部侍郎王宏建死于家中。”校尉回道:“南堂的人正在调查。” 王宏建? 江柳看向秋雨棠。 秋雨棠皱起眉头:“吏部侍郎王宏建,是九千岁的门生。” 第76章 有客拜访 荣安坊不小。 江柳的住处,在坊内东南角。 王宏建的住处,在西北角。 秋雨棠问他:“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什么?”江柳问:“王宏建和你很熟?” “不熟。”秋雨棠诧异:“为什么非要和他熟悉才能去看?” “南堂的案子,青衣卫插什么手。”江柳撇嘴:“我们回家!” “你不也是南堂掌班?”秋雨棠问他:“怎么说的像是与你全无关系?” “明儿才去就职。”江柳回道:“就职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把案子交给我。与我无关的事情,干嘛要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这个道理,夫人不懂?” 秋雨棠很懵逼。 江柳凭借查案上位,眼下就有案件,他为什么表现的毫无兴致? 与秋雨棠等人回到家。 江柳刚进门,刘婆婆就迎了上来:“百总,家里来了客人。” “客人?”江柳问道:“什么人?干嘛的?” “他们穿着南堂番子的官服。”刘婆婆小声问:“百总要不要见?” “瞧吧。”江柳看了秋雨棠一眼:“来事了。” “没躲过去。”秋雨棠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我没躲过去,夫人好似很开心?”江柳歪着脑袋问她。 “哪有。”秋雨棠问:“要不要我陪你一道?” “不用。”江柳说道:“夫人先回去歇着,晚些我再来找你。” “晚些找我做什么?”秋雨棠顿时觉着有点不安。 已经入夜,江柳还跑去找她,以他的秉性,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还能干嘛?”江柳贱兮兮的朝她眨巴两下眼睛:“你我夫妻,以后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晚点找你,难道还有什么忌讳不成?” “尚未成亲,并非夫妻。”秋雨棠红着脸瞪他一眼。 生怕江柳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她招呼八名青衣卫:“我们先走!” 秋雨棠抬脚就走。 八名青衣卫却没有动。 已经走出两步,发现他们没动,秋雨棠诧异的回头。 “你们也去歇着吧。”江柳吩咐。 八名青衣卫这才行礼告退。 江柳又对刘婆婆说:“给他们安排住处,选最大的房间,四人一间,每人一张床。从今儿起,他们几个住在这里” 天色虽然有点晚,仆从和使女都不可能睡下。 为几位青衣卫安排住处,并不难。 刘婆婆领着八名青衣卫离开。 秋雨棠翻江柳个白眼。 江柳朝她撇嘴,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他们不肯听你的,我也没有办法。” 表情虽然无奈,秋雨棠却看得出,他心里得意的很。 轻轻哼了一声,她转身走了。 “夫人回去洗干净,晚些我过来找你。”江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跟着刘婆婆走没多远的八名青衣卫,纷纷回头看过来。 他们心里肯定在嘀咕:秋总旗已经在江百总家中住过一晚,今晚百总去找她,难道昨儿晚上…… 秋雨棠尴尬的要死,又很清楚,此时此刻,无论她如何辩解都是毫无用处。 江柳吃定了她。 女儿家的清白已经被毁了,不嫁给江柳,她还能选择谁? 好在南堂的人还等着,江柳得去见他们。 秋雨棠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想到江柳那副无赖的嘴脸,她就恨的牙根痒痒。 南堂的人在前堂等候。 门外站着二三十名南堂番子。 开启系统查看了他们的数据,江柳倒抽一口凉气。 南堂竟然有如此多的高手? 他们每个人都在65级以上。 几乎所有人,都有至少一种属性加成。 这些人,和他精挑细选的青衣卫精英相差无几。 江柳寻思:要是能揽到手里,那得多拉风。 前堂门外的番子,不仅等级很高,还有个共同的特征。 他们无一例外,全是宦官。 看到宦官这一属性,江柳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南堂总部,好似以宦官为主。 他做了掌班,总不会也要和他们一样? 想到这里,江柳有点虚。 为了个南堂掌班的职务,再把这辈子的快活都给折腾没了,那可划不来! 心里嘀咕着,江柳走进前堂。 等着他的正是林语堂。 除了林语堂,还有两名南堂官员在场。 见到江柳,林语堂等人起身。 “江掌班回来了?”林语堂笑容可掬的招呼。 “我还没去南堂领职。”江柳嘿嘿一笑:“算不得掌班。” “你没去领职,我们却把官职给你送了来。”林语堂说道:“外面那些都是江掌班的手下,看着可还堪用?” 就在刚才,江柳还寻思,如何能把门外那些番子揽到手下。 林语堂居然说,那些人就是他的手下! 正在犯困给送来枕头,林语堂还真是够意思! 心里乐开了花,江柳却没表现出来。 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还行吧。” 林语堂顿时气结。 外面那些,可都是南堂的精英。 要不是九千岁发了话,你八辈子也不可能做他们的头儿。 得了大便宜,竟然只说“还行吧”,江柳这个人,究竟是看不出孬好,还是根本不知好歹? 恨不能竖起兰花指,指着江柳的鼻子一通臭骂,林语堂最终还是忍住。 他脸上带着笑容,向江柳问道:“王侍郎的事,百总应该听说了。” “哪个王侍郎?”江柳揣着明白装糊涂。 “吏部侍郎王宏建。”林语堂满头黑线。 他不相信,凭江柳的能耐,会不知道荣安坊发生的事情。 “就是那个被人干掉的死鬼?”江柳装出恍然:“听说了。” “这桩案子还得……”林语堂想把案子推给江柳。 “还得南堂查,必须南堂查。”江柳以肯定的语气打断他:“虽没去凶案现场,我也能猜得到,情况必定极其复杂。除了南堂,其他衙门只怕查不了。” 他向林语堂拱拱手:“林公公辛苦!” 林语堂满脸懵逼。 他是要把案件交给江柳,怎么还没来及说话,皮球又被踢了回来。 “不是……”林语堂试图解释。 江柳又一次打断他:“我知道,查这种案子,肯定需要耗费大量钱财。以林公公在南堂的地位,支取万把两银子,根本不是难事。” 林语堂明白了,江柳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在伸着手要钱。 第77章 你上当了 啥事还没办,江柳就腆着脸伸手要钱。 林语堂真想给他一巴掌。 偏偏九千岁说了,要把南堂最好的番役调给他,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尽量满足。 胸中怒火万丈,林语堂脸上却带着笑容:“江掌班认为需要多少钱?” 江柳捏着下巴想了想:“南堂从朝廷弄点钱不容易,我也不好要太多。”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林语堂胸中怒火稍平。 “查清这桩案子,大概需要花费多少?”林语堂问他。 “案件复杂,牵涉的又是朝廷命官。”江柳非常严肃的说:“太多也不需要,万八千两纹银,应该够了。” 林语堂差点没被他吓的栽个跟头。 他错愕的看着江柳:“查个案子,需要万八千两银子?” “当然需要。”江柳回道:“我这么算,还不一定够。” “说说,钱会怎么用?”强压着快要爆发的怒火,林语堂让他说下去。 “查案,要不要在外吃饭?”江柳问道。 林语堂点头。 有时候查案,确实需要吃住在外。 即便这样,也要不了那么些钱。 “青楼是不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江柳问:“查案人员找个小娘儿……” “打住!”林语堂示意江柳停下。 江柳一脸纯真的看着他。 “调给江掌班的,是南堂最好的番役。”林语堂说道:“他们全都净过身,青楼就没必要去了吧?” “我知道。”江柳点头:“我也不会干出带着太监逛青楼那种事。” “那就对了。”林语堂说道:“青楼的银子可免。” “免不了。”江柳摆手:“南堂番役不便去,青衣卫却可以。雇佣青衣卫,会不会比用番役更费钱?” 林语堂满头黑线。 江柳接着说:“查案需要走在街市上,但凡人群聚集的地方,总会有些偷摸小贼。万一番役的钱被他们摸了去,算不算损耗?” 林语堂想骂人了。 南堂番役在外办案,贼人见到他们,远远都会躲开,哪个不要命的会往跟前凑? 凑到跟前,还偷番役的钱? 除非那些小偷一心寻死! “办案番役是不是还要给七大姑八大姨送些钱过去?”林语堂带着笑容:“他们办的案子太危险,总得给亲人留些什么。” “对了,我把这茬给忘了。”江柳拍了拍脑门:“没有一万两,肯定打不住。” “一万两?”林语堂黑下脸:“南堂一年办案的经费,也没有那么多!” “没钱,啥事都办不成。”江柳摇头:“林公公找别人吧。” “九千岁特意叮嘱,这桩案子交给你。”林语堂问:“难道江掌班打算推诿?” 江柳露出凄苦的表情:“我一心为九千岁办事,当然想把案子办好。可是办案缺钱,真是举步维艰!” “给你一千两。”林语堂冷冷的说:“钱就这么多,江掌班看着办吧。” 他招呼两名南堂官员:“我们走!” “林公公!”江柳追出门:“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已经走出门,林语堂回头:“请江掌班派两个人,随我去取。” 江柳看向门外立着的番役:“你们全都跟着林公公去取银子。” 林语堂不解:“取银子需要这么多人?” “已经入夜,皇城如今也不太平。”江柳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办事稳妥些好。” 林语堂无语。 瞥了一眼拨给江柳的二十四名番役,他招呼道:“跟我去取银子!” 番役跟着林语堂离开。 江柳把他们一直送到门外,挥着手喊:“早些回来!” 走出江柳家,陪在林语堂身边的一名南堂官员问道:“江柳此人无赖成性,办个案子,竟然要那么多钱。九千岁为何偏偏用这样的人?” “王宏建死的蹊跷。”林语堂说道:“种种迹象表明,他并非死于别人之手。可我们又没查出死因,能尽快办妥这桩案子的,只有江柳。” “刚才看他那副嘴脸,真想狠狠抽两巴掌。”另一个南堂官员说道:“真不明白,九千岁怎会看上他!” “但凡人才,九千岁都能看得上。”林语堂提醒:“你俩不要在被后续嚼舌根,传出去不好听。” 俩人不再言语了。 半个多时辰后,千岁府。 魏长安的书房亮着灯,他还在审阅各地发往朝廷的文书。 林语堂来到门外:“属下见过九千岁。” “进来。”魏长安头也没抬。 林语堂进屋。 向魏长安见礼后,他发现桌上的杯子已经没了茶水,于是提起茶壶,打算为魏长安斟满。 茶壶提起,他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冷了。 “天色不早,九千岁怎么还没歇着?”林语堂问道。 “我要是歇着,你找谁告江柳的状?”魏长安审阅着文书,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九千岁怎知我要告江柳的状?”林语堂诧异。 “通知一件事,耽搁那么久,深夜还跑来见我,不为告他的状,还能为什么?”魏长安问:“江柳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属下以为,江柳过于贪得无厌。”林语堂回道:“查个案子,竟然要从南堂支取万两白银。” 魏长安一愣,抬头看向他:“支取万两白银?” 林语堂把江柳说的那些话复述给魏长安:“我没答应,只给他一千两。” “你上当了。”魏长安露出笑容。 “上当?”林语堂不解:“只给他一成,难道还会上了当?” “别说千两白银。”魏长安说道:“哪怕你只给他二百两,他也会欣然受下。” “江柳无赖的很,二百两,怕是难打发。”林语堂不太相信。 魏长安说道:“查个案子罢了,能用多少钱?提出万两白银,他是算准你不可能全给。与其提的少,被你压下大半,不如狮子大开口。他提的越多,你越不容易往下压价。千两白银,已经超出江柳预期。” 林语堂恍然反应过来。 他懊恼的说道:“以后江柳再用这种法子,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放弃吧。”魏长安笑着摇头:“他能有一万种办法,挖好坑让你往里跳。防备他,根本没用!” 第78章 洗的哪里 二十四名南堂番子回到江柳家。 有一人献上一张千两银票。 江柳拿起看了一眼:“分了吧,每人四十两,剩余四十两留着办案。” 番役们一脸懵逼。 千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江柳说分就给分了。 “掌班,案子还没查,钱给分了,会不会不好?”有个番役迟疑着问。 “你们不喜欢钱?”江柳嘿嘿一笑。 在场番役都是宦官。 凡是宦官,没有哪个不喜欢钱。 自从入宫,他们的宝贝就保留在内务府,用药水泡着。 每个宦官都希望临死前把宝贝拿回来,下辈子做个正常的男人。 赎回宝贝,需要的银子可不少。 身为宦官,无法亲近女色。 人生最大的乐趣没了,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沉迷博彩,或是对金银有着近乎病态的追求。 宫廷内外,向来以宦官最贪。 南堂番役的俸禄比青衣卫稍高丁点。 高也高的有限。 四十两白银,可是他们这些人一年多的俸禄。 才跟江柳,就能捞到这么多好处,番役们怎会不想要? 他们担心的,是银子被分了,办案的时候没有经费,可吃罪不起。 二十四名番役都低着头,想要银子,却又不敢。 江柳打了个哈欠:“天色太晚,我困倦了,银子你们想要,就照着我说的分了。不想要,我分给青衣卫。” 平白的把好处让给青衣卫,番役们可不情愿。 有一人问:“银子被我们分了,掌班不留一些?” “我是你们的头儿。”江柳大度的说道:“哪有头儿和手下抢银子的道理?都拿去,记得留下四十两,办案要用。” 一千两银子,分成二十四份,每人四十两,恰好还剩下四十两。 番役们不禁暗道:掌班账头真是不错,看来在青衣卫,同样的事情没少干。 拿着银票的番役问江柳:“万一出了岔子……” “放心拿你们的钱,有事我兜着。”江柳起身摆手:“都回去吧,明儿一早跟我去查案。” 得了银子,还有人为他们撑着,番役们顿时大喜,纷纷向江柳道谢,退了出去。 离开江柳家,有个番役回头看了一眼:“早听说江掌班在青衣卫就是个有手段的,今儿看来还是真的。才跟着他,就得到这么些好处。” 另一个番役不无担忧的提醒:“南堂可不是青衣卫,他那套能不能吃得开,还两说。我们以后,也得小心些。” 得到银子的众番役,对江柳好感提升不少,同时又担心会惹出麻烦。 江柳却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最近这些日子,显摆的太多。 魏长安肯用他,肯定是认为可以驾驭。 完全没有缺陷的人,很难受人驱使。 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的太完美。 贪财好色…… 顶着这样的名头也不错,至少干点上不得台面的事,别人都会习以为常。 回到荣安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江柳见了林语堂等人,又耽误了些工夫,此时已是深夜。 秋雨棠的房间还亮着灯。 本没打算真去找她,见她的房间窗口透出灯火,江柳干脆上前敲门。 房间里传出秋雨棠的声音:“谁呀?” “夫人怎么还没睡?”江柳问道。 “就要睡了。”秋雨棠没给他开门。 “睡前洗了没有?”江柳又问。 “洗了。”房间里,秋雨棠被他问的满脸通红。 “洗的哪里?”江柳贱站在门口,贱兮兮的问。 “问这么多做什么?”秋雨棠没什么好气的说:“天色已晚,你也早些歇着。” “告诉我,洗的哪里?”江柳语气更贱:“只要你说了,我就回去睡。” “脸、手和脚。”秋雨棠被他问的无奈,只也好回答。 “还有呢?”江柳追问。 秋雨棠有点懵:“还有什么?” “女儿家睡觉,连屁股也不洗的?”江柳嘿嘿贱笑。 秋雨棠气结。 女儿家都爱干净,睡觉前多半会洗一遍。 江柳挑明了是明知故问。 秋雨棠没理他。 门外又传来江柳贱到骨头里的声音:“夫人,洗没洗,快说一声,我好回去睡觉。” 深知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秉性,秋雨棠只好回道:“洗了。” “屁股洗了,生娃的地方有没有洗?”江柳还在问。 “滚!”秋雨棠终于还是受不住了。 江柳见好就收,调戏到差不多,嘿嘿坏笑几声,回房去了。 房间里,秋雨棠气鼓鼓的坐在床沿上。 江柳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还没嫁给他就这个样子,等到嫁了以后,还不知他会怎样。 千挑万选,竟然寻了这么个男人! 秋雨棠好气。 然而真的要她嫁给其他人,她肯定也不肯。 江柳虽然无赖,生的却很俊俏,本事也真不小。 不嫁给他,大梁朝廷还没有秋雨棠看得上的人物。 除了脸皮厚些,江柳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更何况,每每想到他,秋雨棠芳心总是扑腾个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好像已经习惯了江柳的存在。 万一有一天,江柳不再与她无赖,她反倒会不适应。 当天晚上,江柳好像根本没接到案子似得,钻进被窝,美美的睡了一觉。 日上三竿,他才起床。 正在洗漱,刘婆婆来了:“百总,南堂的人又来了。” “来了多少?”江柳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先后来了两拨。”刘婆婆回道:“早先那拨,天还没亮就到了,有二三十个人。他们没敢打扰百总,只在前堂坐着。” 江柳知道,先来的那拨,肯定是他在南堂的手下。 “刚才又来了一拨,有五六个人。”刘婆婆说道:“正是昨儿带人来的那位。” 林语堂清早就来,肯定是为了王宏建的案子。 “后来的这拨人,倒是催促着要见百总。”刘婆婆问:“要不要见了后,再用早餐?” “让他们等着。”江柳吩咐:“有多余的早餐,给他们送一份过去。” 刘婆婆有点懵。 那些人看起着都不像好招惹的,百总怎么偏偏像是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第79章 美人比太监重要 桌上摆着两碗粥、几个满头和两样小菜。 江柳不过是青衣卫百总、南堂掌班。 充其量,再多个金刀侍卫把总。 五品小官,早餐还不至于有多精致。 秋雨棠坐在他对面。 吃了口粥,她问江柳:“你把林公公晾在前院了?” “怎么能叫晾?”江柳问道:“他们一早就来,肯定还没用餐。我这人办事大气,不是那种舍不得一顿早饭的。请他们吃,已经不错,难不成还要我把夫人独自撂下,跑过去陪一群宦官吃饭?” 秋雨棠满心无奈。 她是觉得把林语堂等人晾在前院不合适。 江柳却扯到请他们吃早餐。 哪跟哪啊? “林公公可是姑父身边的红人。”秋雨棠提醒:“你别得罪了他。” “只要他不得罪我,我肯定不会招惹他。”江柳漫不经心的回道。 知道劝不动他,秋雨棠只好不再说话。 江柳却贱兮兮的冲她一笑:“昨儿晚上,夫人到底洗的哪里?” 秋雨棠瞪他一眼:“整天没个正经,哪有个五品官该有的模样?” “十五品!”江柳撇嘴:“三个五品官加一块!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摆个臭脸给谁看?我是个内敛的人,才不会整天打着官腔。” 秋雨棠只是提醒他,不要整天没个正经。 江柳却把话题拔高到打官腔和不够内敛。 他就像条泥鳅,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钻了空子。 懒得再和他多说,秋雨棠只好闭嘴。 俩人正吃着,刘婆婆又来了。 她对江柳说道:“百总,门外有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求见,男的脸上带伤,好似挨了顿狠揍。” “把他们带进来。”江柳立刻猜到是谁。 秋雨棠问:“林公公还在等着,你不先见他?” “没听说来的有个美人?”江柳坏笑着说:“见太监,哪有见美人要紧!” “这些话要是被姑父听去,当心他让你也成宦官。”秋雨棠撇撇小嘴。 “才不会。”江柳很自信的说道:“我是你的夫君,让我成了太监,你以后用什么?” “你……”秋雨棠郁闷了。 本以为可以讨回一局,哪想到又被他占了便宜! 没过多会,刘婆婆领着一男一女两位少年来到。 来的正是月凌涛和月凌雪。 月凌涛脸上,还残留着几道鞭子抽打的痕迹。 站在江柳面前,俩人显得局促不安,神色带着尴尬。 江柳歪头看着月凌涛:“你脸怎么了?” “没怎么。”月凌涛下意识的去捂脸。 他才不要告诉江柳,自从回去,就没少挨揍。 和妹子犯下同样的错。 只因妹子是个姑娘,父亲把火气全撒在他一个人头上。 好几顿鞭子。 捱下来可真不容易! 月凌涛没回应,月凌雪却在一旁说道:“是父亲打的,要我俩长长记性。” 江柳目光转到她脸上。 被江柳盯着看,月凌雪顿时满脸通红,赶忙把头低下去。 “他挨揍,你肯定也跑不了。”江柳坏笑着问:“你挨打的哪里?难不成是屁股?快把裤子脱下来,给我看看伤!” 秋雨棠真想隔着桌子给江柳一巴掌。 哪有这个样子的? 人家是个姑娘。 先不说有没有挨揍,即便真的挨了,还能脱下裤子,露出屁股给你个男爷们看? “没……”月凌雪赶紧回道:“我没有挨揍。” “我就说呢。”江柳像是松了口气:“有句话说的好,穿衣见父,脱衣见夫。你的屁股,以后只能我来揍。” 他又提起早先的那茬,月凌雪顿时大囧。 秋雨棠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想发作,又不好闹起来。 江柳也太不像话。 男人三妻四妾虽属正常,发妻尚未入门,他竟然就把二夫人给定了下来。 这个男人,实在是讨嫌的很。 “夫人,你渴不渴?”江柳突然笑嘻嘻的问秋雨棠。 秋雨棠没好气的回道:“不渴。” “嘴唇都干了,你肯定渴。”江柳吩咐月凌雪:“去给夫人倒杯水来。” 刘婆婆在一旁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老婆子去办。” “用不着。”江柳打断她,看着月凌雪:“让她去倒。” 虽然不情愿,可把柄在江柳手上,月凌雪只好去倒水。 她双手捧着水杯,递到秋雨棠面前:“夫人请喝水。” 秋雨棠眉头微微皱起。 她有点可怜月凌雪。 江柳也太欺负人! 调戏人家姑娘不说,还让人去倒水。 同时,她对月凌雪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反感。 反感来的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源头在哪里。 接过水杯,秋雨棠一口饮尽。 她没好气的问江柳:“能不能别再胡闹了?” 看着她把水饮完,江柳笑开了花。 他对月凌雪说:“夫人饮了你的水,就是认同了你的身份。从今儿起,你是这里的二夫人。你们姐妹,可得和睦相处。” 以为他只是要倒杯水而已,没想到竟有这么多花花绕在里面,月凌雪大囧,脸顿时红到脖子根。 秋雨棠愤然站起:“江柳,你……” “夫人已经答应了,可不带反悔的。”江柳撇嘴。 他招呼月凌涛:“你跟我走,让她们姐妹好好叙叙。” 亲妹妹被人当面调戏,月凌涛也很尴尬。 偏偏调戏月凌雪的是江柳。 认定俩人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月凌涛倒是巴不得妹子能嫁过来。 他答应了一声,跟着江柳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月凌雪:“好好照应夫人,手脚麻利些,别像在家似得。” 月凌雪已经囧的不敢抬头,亲哥哥还在里面搅合,她顿时觉得头皮发炸。 当初真是被狗屎糊住了眼睛。 好端端的,跟着安季荣瞎混什么? 如今可好,被江柳抓了把柄,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敢辩驳。 更要命的是,亲哥哥居然也不带脑子,跟在后面起哄。 女儿家的清白,哪经得起江柳如此胡说? 江柳这么闹下去,不嫁给他,根本也没有别的选择! 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六扇门照磨,难不成真的要给人做小? 丢下气恼不平的秋雨棠和羞愤难安的月凌雪,江柳领着月凌涛往前院去了。 第80章 不懂规矩的手下 江柳家的家仆送上米粥和馒头,林语堂等人并没有吃。 等了好半天不见江柳,他们不免心焦。 陪林语堂来的一位司房略显恼怒的说道:“仗着受九千岁宠幸,江柳也太不像话,竟要林公公等上许久。” 林语堂脸色也不好看。 想到魏长安吩咐的那些,他决定还是忍着。 “我看江柳就是个扯皮的主。”另一位官职为南堂领班的宦官说道:“他根本不肯接这桩棘手的案子。” “你们不了解江柳。”林语堂摇头:“他拿了钱,一定会把事办妥。” “既然会办事,为什么还不来?”那位领班很是懊恼:“让人送来些稀粥、馒头,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为人狂傲不羁,从来不按套路走。”林语堂冷笑:“我倒想看看,他的官能做到多大!” “依他这个性子,我看是做到头了。”司房皱眉:“除了九千岁,哪个上官喜欢他这种货色?” “九千岁肯用,难道还不够?”林语堂瞥他一眼。 发觉说错了话,司房赶紧闭嘴。 江柳领着月凌涛走向前堂。 来到门外,早就等候着的二十四名番役纷纷向他见礼。 江柳点了点头,带着月凌涛走向大门。 见到番役,月凌涛有些疑惑。 江柳才被提拔为青衣卫百总,家里怎么来了这些南北堂的番役? 难道是他惹了麻烦,番役上门查处? 月凌涛瞬间推翻这个假想。 查处江柳,南北堂的番役哪会对他如此客气? 还不得见到他就给扭起来? 满心疑惑,月凌涛跟着他走进前堂。 江柳来到,司房和领班起身见礼。 俩人官职比他低,当着他的面,还不敢托大。 林语堂却端起茶杯,假装没看见他,品了口茶。 “上好的蝙蝠洞瓜片。”江柳笑嘻嘻的问:“可还入得林公公的口?” “江掌班是欺我没饮过瓜片?”林语堂放下茶杯:“蝙蝠洞每年只产数十斤新茶,皇宫内院顶多也只能得十斤贡品。其他都被达官贵人分走,九千岁至多只有五斤,你这里哪来的?” “难不成是卖茶叶的骗了我?”江柳装出一脸茫然。 家里的瓜片,哪会是买来的? 当初解决徐文仰,秋风城从那人家里搜出几十斤瓜片,都给江柳送了来。 虽知道蝙蝠洞的瓜片最好,江柳其实也没见过真货。 物依稀为贵,毕竟那玩意,实在是太稀少! “茶叶的品质不错。”林语堂看着茶盏里的泡开的叶片:“色泽嫩绿、叶宽而不燥,虽不是蝙蝠洞的,也是周边茶山采来。差是差了点,意思倒是有几分。” “林公公果真是个极懂茶的。”江柳笑着问:“不知有没有正宗蝙蝠洞瓜片?若是有,可否分一两斤给我尝尝?” 林语堂顿时满头黑线。 正经事没说,倒被他带着节奏,聊起了茶经。 瞥了江柳一眼,林语堂没好气的问:“江掌班打算什么时候去查案子?” “再等等。”江柳回道:“今儿我还要入宫,领了金刀侍卫把总的职务。” “把总一职可以等等。”林语堂说道:“九千岁要我来,是催促你尽快把王宏建的案子给办了。” “有没有九千岁的手令?”江柳问道。 林语堂一愣:“口令还不够?非要九千岁给你手令?” “那是当然。”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金刀侍卫把总一职关系着大内安危,林公公说九千岁要我先查案,后领职务。万一这几日,职务被别人领去,我岂不是亏的大了?” 林语堂懵逼:“难道你认为我假传九千岁口令?” “应该不会。”江柳回道。 林语堂脸色稍稍好些,江柳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又黑了脸。 “案子不是我从九千岁那里接来,也保不准林公公把自己的事情栽在我的头上。”江柳似有所想的捏着下巴:“所以,没有九千岁的手令,我只能先去宫中领职,回头谢了九千岁,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办案。” “像江掌班这样拖延下去,到时可是什么证据都找不见了。”司房插话道:“耽误了大事,你可担待的起?” 江柳扭头看向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你是司房?” “正是。”心底隐隐的感觉到不妙,司房还是硬着头皮回应。 “司房是几品官?”江柳问道。 “正七品。”司房回道。 “掌班是几品官?”江柳又问。 “正五品。”司房明白了,江柳是要用官职压他,可他又不能不回应。 林语堂微微皱起眉头,看了司房一眼。 他已经感觉到,司房今儿要倒霉! “正七品与正五品说话,敢如此无礼?”江柳冷下脸:“你当官职高低,是用七减五等于二来算的吗?” 指着司房的鼻子,江柳骂道:“大胆狗贼,以下犯上,你肯定不是林公公的手下!” 感觉到司房要倒霉,林语堂却没想到江柳翻脸会这么快。 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翻脸。 林语堂还没反应过来,江柳向门外喊道:“来人,把这个司房拖下去,掌嘴!” 两名守在门外的番役跑了进来。 江柳要他们把司房拖出去,俩人顿时面露为难。 司房是林语堂的亲信。 打他,可不就是在打林语堂的脸? “怎么?”江柳眉头微微一皱:“没听见我说什么?” 两名番役低着头,还是没敢上前。 林语堂嘿嘿一笑:“江掌班,这件事……” “我知道和林公公无关。”江柳打断了他:“林公公绝对不可能调教出这种不懂礼数的手下。带着这样的手下出门,还不把林公公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江柳把林语堂和司房的关系摘了个干干净净。 林语堂愣了愣,一时半会没转过弯。 狠狠瞪了两名番役一眼,江柳语气冷冷的问:“怎么?我用不动你们?” 他真要动手,司房顿时急了。 司房指着江柳喝道:“江柳,你敢打我?” “你敢威胁我?”江柳冷笑:“刚才顶撞,此刻威胁,要是不教训你,我的脸面往哪摆?” 第81章 又被他利用了 林语堂本打算再劝,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司房却不知死活的顶撞江柳一句。 江柳话也说的明白,谁敢拦着,就是不给他面子。 为了区区司房,还不值当和江柳翻脸。 林语堂憋着满肚子火,又不能发作。 偏偏亲信挨揍,他还不好拦着。 两名番役为难的看看江柳,又看看林语堂。 江柳已经露出怒色,林语堂却毫无表示。 番役是宦官出身。 常年行走于宫廷,哪个不是精明到头发丝也是空的? 看出林语堂不肯得罪江柳,俩人胆子大了不少,上前扭住司房,拖着就往外走。 被番役拖出去,司房还在骂江柳:“江柳,你好大的胆子,什么人都敢打!” 林语堂皱皱眉头,心里嘀咕:好个没脑子的东西,什么话都敢往外蹦,揍你也是不亏! 司房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外面传来“啪啪”的耳光声。 领班本来也打算表露出不满,司房被打,他干脆选择闭嘴。 司房是正七品,领班也不过正六品。 江柳拿捏他个不是,也叫人拖出去掌嘴。 要是那样,丢人可就丢大了。 丢了他的人还不算什么,连累林语堂折了面子,以后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司房在前堂外挨嘴巴,江柳向林语堂露出笑容:“林公公先请回,等我入宫领职后,再去办王宏建的案子。” 林语堂皱眉:“你可知道,多拖一天,案件就会更加复杂难办?” “当然知道。”江柳撇嘴:“我都不在意,林公公担心什么?” 江柳说的还真是没毛病。 多拖一天,案件会更难办。 负责办案的人都不在意,他在意个什么? 气哼哼的站了起来,林语堂说道:“事情交代在这里,江掌班看着办吧!” 江柳向他拱手:“林公公慢走!” 林语堂来到门外,向几个正在掌司房嘴的番役吼道:“够了!” 几个番役赶紧停手。 林语堂瞪了脸被掌肿的司房一眼:“丢人现眼,还不快跟我走?” 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司房灰溜溜的跟在林语堂身后,离开江柳的宅子。 月凌涛陪着江柳来见林语堂。 司房被拖出去掌嘴的时候,他心都提到嗓子眼。 傻子也能看得出,司房是林语堂的人。 当着他的主子,江柳竟敢令人掌他的嘴,胆子也忒大了些。 自从见到林语堂,月凌涛从他和江柳的对话已经听出些什么。 此时的江柳,不仅是青衣卫百总,还是南堂掌班、金刀侍卫把总。 三个职务加于一身,真不知道江柳是怎么办到的。 他小心翼翼的提醒江柳:“江百总,挨打的司房应该是林公公的人。” 江柳装出一脸诧异:“怎么可能?” “不是林公公的人,他怎么会带来这里?”月凌涛说道:“那个司房对林公公也是十分顺从,绝对不会错了。” “坏了!”江柳一拍脑门,好像十分懊恼:“我是不是得罪了人?” 月凌涛低着头,没再言语。 他心里嘀咕:得罪没得罪人,你自己还不清楚?落了人脸面,这个梁子可是结大了! 月凌涛正犯着嘀咕,江柳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得罪就得罪吧,反正我得罪的人已经不少。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就这么着吧。” 江柳的反应,让月凌涛满头黑线。 还以为他会担忧,没想到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你装出一副懊恼的模样给谁看呢? 敢不敢再假一点? 林语堂气哼哼的离开江柳住处,带着司房和领班去见魏长安。 听完林语堂等人的讲述,魏长安朝司房和领班摆手:“你俩先退下吧。” 俩人退了出去,林语堂脸上带着愤然:“九千岁,江柳如此张狂,是不是应该管管?” “管?”魏长安笑着问:“怎么管?为什么管?他做错了什么?” “当着我的面,打我的手下。”林语堂问道:“难道就当没发生过?” “发生了又怎样?”魏长安摇头:“你的人以下犯上在先,江柳这么做合情合理,无论说到哪里,他捏着半张嘴,你也不是对手。” “可他不去查案,总说不过去。”林语堂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多拖一日,证据就会消磨一些,查案难度也会更高。” “他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魏长安笑着说:“由着他,今儿晚上,你再去找他,带着我的手令。” “有九千岁的手令,我看他还能说什么!”林语堂冷哼。 “江柳办事向来求稳。”魏长安说道:“他是不想弄丢金刀侍卫把总的官职,才要尽快领职。至于打你的手下,一则是立威,二则是捆绑。” “立威?捆绑?”林语堂不解:“九千岁何意?” “江柳在青衣卫有着很高的人望。”魏长安给他分析:“也是因为他之前刻意得罪了一些人,后来又毫发无伤唤来的。分拨给他的二十四名番役,对他不熟,敬畏之心不强。他要让番役们看到,连你的人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做?番役只要动手,就是得罪了你,以后不靠着江柳,他们还能靠谁?” 林语堂恍然。 他去催促江柳办案,没想到竟成了江柳御下的媒介。 “怎样?”魏长安笑着问他:“是不是觉得江柳很可怕?” “是。”林语堂脸色非常不好:“九千岁用这样的人,难道没有丁点担心?” “当然有。”魏长安回道:“不过还可驾驭。像江柳这样的人物,只要能驾驭,他就是一把锋利的宝刀。要是驾驭不了,他就是割破自己咽喉的凶器。” “为保安稳,不如把他除掉。”林语堂提醒:“像这样的人物,还是早些解决为妙。” “不!”魏长安摇头:“大兴朝的朝堂,远没你们看到的那样平静。陛下把政务交给我,很多人心存不满。山雨欲来风满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手上,缺的就是江柳这样的人物!” 魏长安认定江柳可用,林语堂也就不好多说。 于此同时,江柳正在往皇宫去的路上。 他要先把金刀侍卫把总的职务握在手里,才能安心做别的事情。 第82章 乱哄哄的金刀侍卫 陪在江柳身边的,只有月凌涛和四名青衣卫小旗。 到了皇宫正门,月凌涛和青衣卫被拦下。 江柳的兵器被侍卫收去。 空着双手走进皇宫,江柳不禁感慨。 皇宫可真大。 皇帝小儿占着这么大的宅子,还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呃…… 好似真有这么多妃子的皇帝,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不过大多数皇帝,七八个妃子总是有的。 住着这么大的宅子,还有好些美人轮换着侍寝,天下大事一个人说了算。 文武百官、黎民众生,哪个不要看皇帝脸色? 睡着最美的妞,住着最奢华的宅子,握着生杀大权。 当皇帝,真的是好爽啊! 江柳由不住有些羡慕。 反正都是穿越,怎么没给爷穿成个皇帝? 领着江柳走进皇宫的,是个小宦官。 带着他沿主道走了片刻,小宦官走进一条小路。 跟在他后面,江柳开启系统,时刻关注着任务变化。 他早就发现系统的特性。 系统会提前发布任务。 但凡有危险,都会体现在任务里。 只要留意任务,就可以避免落人陷阱。 还好,任务始终只有一条,就是领取金刀侍卫把总一职。 穿过小路,宦官带着江柳,来到一处偏殿。 偏殿不大,江柳到的时候,里面传来吆五喝六的哄闹声。 这就是金刀侍卫驻扎的偏殿? 要不是任务始终没变,江柳真不相信他来对了地方。 “江把总请随我来。”小宦官欠身,招呼江柳跟他进去。 进入偏殿,江柳看到十多个穿着侍卫服的壮汉,正围着一张方桌博彩。 他们玩的是骰子。 投下之前下注。 押大押小,押中者赢。 小宦官问了句:“各位侍卫爷,副把总在哪里?” 十多个人抬眼看了看。 见小宦官领着一名青衣卫百总站在面前,都没当回事,继续博戏。 江柳查看了一下他们的等级。 每个人都在七十级以上,妥妥的都是高手。 可这些人却散漫的很,根本没有半点侍卫的样子。 小宦官问起副把总,有个金刀侍卫不太耐烦的回道:“死了!” 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小宦官陪着笑问:“爷,您可别逗我了。副把总这会应该就在宫里,刚不久还看到他。” 自从来到这里,江柳始终没吭声。 他倒想看看,皇宫里的金刀侍卫,究竟乱成什么样子。 皇宫侍卫都是这个德行,难怪魏长安把他安插进来做把总。 指望这些人,皇帝什么时候脑袋搬了家,他们都不清楚。 金刀侍卫,是皇帝身边的人。 他们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皇帝,当然不会把小宦官放在眼里。 有个侍卫说道:“既然看见他,还问我们做什么?” 小宦官看了江柳一眼,正打算介绍,却被阻止。 江柳嘴角带着冷冷的笑:“哥几个博彩正在兴头上,哪能因为区区副把总,扰了兴致?” 有个侍卫瞥他一眼:“青衣卫的人就是懂事,不像我们那个死鬼副把总,除了在女人肚皮上使劲,就没别的本事。刚到皇宫转了一圈,这会不知跑哪个窑子快活去了。” “能不能带我玩一手?”笑着问侍卫们。 “带钱没有?”坐庄的金刀侍卫疑惑的打量着他。 江柳从怀里掏出两锭元宝。 元宝足有五两一个。 侍卫们见了,下意识的吞咽了两口唾沫。 在皇宫办差,他们的俸禄要比青衣卫和南北堂稍高些。 五两的元宝却还是难得一见。 而且江柳一次就拿出两锭。 江柳要跟着博彩,小宦官刚要劝阻,又被他使个眼神止住。 不敢得罪这位新上任的金刀侍卫把总,小宦官低着头,站在旁边没再吭声。 “来,来,来。”坐庄的金刀侍卫朝他招手:“过来玩几把。” “好嘞!”江柳答应的爽快,捋起袖子冒出一句:“看我今天不把你们几个赢的机吧不连大腿!” 几个金刀侍卫先是一愣,随后嘿嘿发笑。 青衣卫这个百总有点意思! 说话粗俗的很,倒是很对哥几个胃口。 小宦官则满脸懵逼。 他心里嘀咕:九千岁这是安了个什么人做把总?金刀侍卫本来就乱的可以,又来这么一位,以后还不得更乱? 江柳打开系统。 每次下注,系统都会提示,点大赢还是点小赢。 故意反着下,没一会,十两银子被他输个精光。 “怎样?”坐庄的金刀侍卫得意的朝他眨巴几下眼睛:“服不服?谁输的那玩意连不着大腿?” “十两银子算个屁。”江柳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哥几个,想不想来把大的?小赌怡情,大赌发家致富。这三五两银子,玩来玩去也没意思。” “你要赌多大?”庄家问他。 “敢不敢把家产都押上?”江柳贱兮兮的问:“包括家里的婆娘。” 十多个金刀侍卫都愣住了。 他们虽然没什么家产,全都凑一起,也有三两万两银子。 区区青衣卫百总,能有那么些钱? “哥,他这会正背着。”有个侍卫凑到庄家耳边小声说:“问问他有多少,咱和他赌!” “你有多少?”庄家问道。 江柳摸出一张二十万两银票往桌上一拍:“二十万两,够不够?” 十几个金刀侍卫家产算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两三万两纹银。 二十万两银票,让几个人顿时瞪圆了眼睛。 “哥几个的家产,可抵不了这个数。”庄家有些尴尬。 “有多少?”江柳问。 “三万两不到。”庄家回话的时候,更加尴尬。 看人家怎么混的。 青衣卫百总,随随便便拿出二十万两银子。 金刀侍卫家产却寒酸的可怜。 江柳挠了挠后脑勺,把银票收了回去。 看着他把银票揣进怀里,金刀侍卫都咽了口唾沫。 这么多银子,谁不想要? 可人家是青衣卫百总,虽然他们是皇宫内的人,也不能明抢。 重新掏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江柳说道:“二十万两,我亏的太多,五万两,赌不赌?” 几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赌徒特有的决绝。 庄家咬着牙点头:“他娘的,赌!” 第83章 朕要见江柳 赌桌前,江柳笑嘻嘻的把五万两银票和两锭元宝揣回怀里。 十几个金刀侍卫面如土色,一个个恨不能立刻撞死在当场。 江柳输了一路,偏偏最后一把被他赢了。 家产、婆娘,全都输给了他。 回家可如何交代? “江把总,收钱的事,回头再忙活。”小宦官上前提醒:“领了官职要紧。” 把总? 十多个金刀侍卫懵了。 他们错愕的看着江柳,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奶奶的,老子刚来,就被你们拽着赌了这么些把。”江柳拉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身为金刀侍卫,天天耍钱。今儿把你们赢的连婆娘都给丢了,看你们以后还赌不赌!” 金刀侍卫还都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小宦官介绍:“这位是九千岁才调来的江把总,以后就是你们的头儿。诸位侍卫大哥,还不见过把总?” 侍卫们恍如梦醒,赶紧躬身招呼:“见过把总!” 向江柳见礼的时候,侍卫们心里都在嘀咕:新把总真他娘的狠!刚上任,就把哥几个赢成了穷光蛋。别说家产,连婆娘都得送他被窝里。来过这么多位把总,这位可是最阴的! “想不想保住家产和婆娘?”江柳阴阳怪气的问道。 侍卫们哪有不想的道理,赶紧纷纷附和:“想!” “想?”江柳嘿嘿一笑:“我偏不还给你们。” 瞥了一眼桌上的钱,他对小宦官说:“桌上的都收起来,归你了。” 小宦官一愣。 他没想到,跟着江柳来一趟,竟然捞了不少好处。 “钱是我赢来的,送给别人,没意见吧?”江柳问道。 “没……”金刀侍卫心里在骂娘,嘴上却不敢说。 “你们的家产和婆娘,我可以暂且委托你们保管。”江柳换了副和善的笑容:“想不想先留在手上存着?” 侍卫们都快要哭了。 新来的把总可真不是个东西! 收债就收债,哪有这么玩人的? 要是回答“想”,说不准他有来一句偏不给。 浪费表情不说,还被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走了一路,有点渴。”江柳靠在椅子上,翘起的腿慢悠悠的颠着。 “我这就去给把总沏茶。”坐庄的侍卫赶紧应了。 “记得要好茶。”江柳喊道:“我这人饮茶挑剔的很,可不要弄些烂树叶子充数!” 十多个金刀侍卫都是满头黑线。 他们虽然只是侍卫,身在皇宫,好茶叶还是有的。 哪能弄来烂树叶子? 片刻后,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摆在江柳面前。 端着茶抿了一口,江柳点头:“不错,不错,上好的毛峰。这玩意我可没有。” “把总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沏茶的侍卫谄媚的说道:“回头都给把总带上。” “成!”江柳嘿嘿一笑:“看在你们这么乖巧,我就把赢来的家产和婆娘,暂且交给你们自己看管。不过我却有个条件,谁以后做不到,也不剁你们的手,只去收债就成。” “把总请说!”输了的家产和婆娘还能拿回来,侍卫们顿时满心欢喜。 “从今往后,不许任何人再赌。”江柳说道:“十赌十输,倾家荡产只在早晚。你们输光家产还是小事,被人因此要挟出卖同伴,可就是要命的大事!” 江柳上来就要他们不再赌钱。 家产和婆娘都输给他了,侍卫们哪敢不答应,纷纷不住口的应着。 “还有!”江柳说道:“把其他人都给叫过来,金刀侍卫,皇上身边的人,看看你们都什么样子!有你们这样的侍卫在,皇上的安危谁能保证?” 十多个金刀侍卫赶紧答应,纷纷跑出去找人去了。 最后一个侍卫出门,江柳冲他喊道:“给副把总也找回来,别管他在干什么。哪怕正在女人肚皮上使劲,给他那玩意拽出来,也要让他赶紧滚来见我!” 跑出门的金刀侍卫心里都在嘀咕。 我的妈妈! 这次来的把总是什么人哦? 手腕也太狠了! 有他在,散漫的日子看来是一去不复返! 副把总的好日子,可也到头了。 房间里只剩下江柳和小宦官。 得到那么些好处,小宦官对他又多了几分巴结。 片刻后,小宦官问江柳:“江把总,茶水冷了,要不要奴才给您换一杯?” “奴才?”江柳笑着看向他。 他脸上虽有笑容,小宦官却感到浑身发冷。 “我只是金刀侍卫把总。”江柳说道:“你是皇上的奴才,在我面前,可不敢这么自称。” “明白,明白!”小宦官问:“江把总要不要我去添些热水?” “不用,你先去吧。”江柳摆手。 小宦官乖巧的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江柳领职把十几个金刀侍卫赢到倾家荡产的消息,就在皇宫里不胫而走。 乾清宫,皇帝朱秀文仰躺在卧榻上。 他身旁跪着个美人。 朱秀文像捏皮球一样,捏着美人身上的某个地方。 另外还有个美人,正跪在他腿边,脑袋一上一下的卖力忙活着。 有个老宦官低头站在朱秀文面前。 “金刀侍卫被江柳给治住了?”朱秀文漫不经心的问。 “回陛下。”老宦官先把江柳用的手段说了:“江把总是个有手段的,魏长安推举的人,这回肯定没错!” “有意思,好玩!”朱秀文嘿嘿笑着:“回头把他给朕带过来,朕要看看,江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金刀侍卫把总,陛下早晚可以见着。”老宦官问:“非要这会带过来?” “废话!”朱秀文冲他一瞪眼:“今儿朕已经快活三四回,身子有点乏,找个人说说话,难道不成?” “老奴这就去办!”老宦官答应了,告退离去。 朱秀文冲着跪在榻上的美人瞪圆眼睛:“会不会弄?要是不会弄,给朕滚下去换个人!” 美人吓的不轻,赶紧跳到榻下跪着。 被朱秀文揉的美人换了上去。 江柳在侍卫殿等了没多会,所有金刀侍卫全都来了。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站在江柳面前。 片刻后,侍卫们分开,有个身材高壮的侍卫官员闯了进来。 第84章 不存在清水衙门 侍卫官员很慌张。 来到江柳面前,他还下意识的提了提裤子。 “才从女人身上爬下来?”江柳嘴角带着一抹坏笑,从头到脚打量着他。 “没……”侍卫官员满脸尴尬:“就是出去玩玩。” “那玩意还撅着,你跟我说只是出去玩玩?”江柳坏笑着问:“很喜欢女人?” 侍卫官员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就是副把总?”江柳岔开话题。 尴尬稍解,侍卫官员抱拳说道:“金刀侍卫副把总苟啸天,见过把总大人!” “苟啸天?”江柳笑了:“就是哮天犬呗?” 苟啸天很尴尬的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倒是有人这么叫我。” 他走进来的时候,江柳特意查看了属性。 苟啸天已经达到75级,是名副其实的高手。 自从挂机无用,江柳的格斗技能始终挂在70级,任务虽然也会增加经验,但是十分缓慢,到现在还没突破71级。 像苟啸天这种人物,肯定要收在身边。 江柳问他:“每个月的俸禄,够不够去青楼?” 苟啸天摇头撇嘴:“金刀侍卫俸禄确实比其他衙门高些,却是个清水差事。每个月那么点银子,根本不够。” “鸣翠楼去没去过?”江柳又问。 “当值的时候出去戏耍,我知道错了。”苟啸天回道:“把总就别逗我了。” “逗你?”江柳诧异:“我什么时候逗你了?” “鸣翠楼曾是永安城内第一青楼。”苟啸天回道:“那里的姑娘可贵着,我那么点俸禄,去两回也就没了。我这个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这口,两天没女人,浑身不得劲。去那个地方,我哪折腾的起?何况鸣翠楼已被青衣卫查抄,还不知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要不了几天。”江柳笑着说道:“那里已经成了我的产业。” 苟啸天一愣,随即满眼羡慕。 鸣翠楼是新来这位把总的产业,他要是去那里找姑娘,岂不是一文钱也不用给? “想不想去?”江柳问他。 “想去!”苟啸天赶紧点头。 这个人,江柳倒是觉得有趣的很。 但凡是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男人多半好色,敢于像他一样,把逛青楼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又清新脱俗的,江柳还真没见过。 像这样的人,心机一般不会深。 入宫之前,江柳还在寻思,金刀侍卫副把总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要是个心机深沉的,以后可会很麻烦。 见到苟啸天,江柳放心了。 眼前这位,虽是高手,他却可以完全驾驭。 “自家兄弟,去那里耍耍,好说。”江柳笑着说:“答应我两个条件,以后你去,我让老鸨不收你半个铜钱。” “把总才到,就给这么大的好处,我怎么好意思?”苟啸天嘿嘿一笑。 江柳信道:脸皮差点比我还厚,竟然敢说不好意思?脸呢? 对!像苟啸天这种人,在某些事情上,肯定是不要脸的。 要脸,可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处溜走? “从今儿起,带着兄弟们好好当值。”江柳提起要求:“不许任何人耍钱,也不许任何人有所懈怠。我们维系的,可是皇上的安危。万一出点岔子,谁能担待的起?” 苟啸天和在场的金刀侍卫纷纷点头。 耍钱被江柳赢个精光的十多个人,也是满脸尴尬。 “至于你。”江柳对苟啸天说:“当值的时候,不许再跑出宫去瞎晃。发现一次,一个月不许逛青楼。” 他接着又强调一句:“不仅仅不许去鸣翠楼,其他青楼,也会禁绝。” 官大一级压死人。 江柳定下这个规矩,苟啸天倒抽一口凉气。 俸禄少没问题,职务低也没关系,肩膀上的担子重更不算个事。 要他一个月不逛青楼,还不如把他的小命给取了。 “怎样?”江柳笑着问:“苟副把总和兄弟们,有什么想说的?” “谨遵把总号令!”金刀侍卫齐声应道。 “好!”江柳站了起来:“从今儿起,都给我打起精神,把金刀侍卫的精气神拿出来,让别人看看,皇上身边有我们,任何贼人也休想靠近半步!只要你们像个样子,好处绝不会少!” 金刀侍卫纷纷挺直腰杆。 把总以往来过几位。 从没有一个像江柳这么邪性。 尤其是苟啸天。 曾经来的把总,无论哪一个,上来就揪着他狠骂一通,严令他不许再去青楼。 他在皇宫可是个老油条,哪会吃那套? 金刀侍卫从上到下,想方设法挤兑那些把总。 就没有哪个能做的长久。 江柳来了。 他只是要求苟啸天当值的时候不许逛青楼,只要做到,还能免费去鸣翠楼逍遥。 有这样的好处,苟啸天怎会不肯? 至于其他金刀侍卫,更在意的则是江柳说的好处。 输给他的十多个金刀侍卫,已经在路上把江柳的邪性说了。 像这样邪性的把总,肯定有法子,带着兄弟们捞的脑满肠肥! 金刀侍卫的反应,让江柳很满意。 他嘿嘿一笑:“苟副把总刚才说,这里是个清水衙门。照我说,狗屁!再清的水塘,底子下面都有淤泥。没有油水,我会带着你们,先把水给搅浑,然后再狠狠的捞他娘几票!” “把总威武!”自苟啸天以下,金刀侍卫人人家欢喜,竟欢呼起来。 缺失把总,金刀侍卫在皇宫侍卫中,地位已经低到尘埃里。 想想当初,他们可是整天守在皇帝身边的人。 如今虽然也在皇帝身边,却被其他的侍卫抢了风头。 照这样下去,再过三两年,金刀侍卫这个招牌,肯定会砸了。 早先来的把总,只想着怎么整治他们,根本没考虑过他们想要什么。 江柳不一样。 他才赴任,就许诺会带着兄弟们捞好处! 这样的把总,不好好跟着,难不成还等再来个混蛋玩意? 轻描淡写拉拢了一把人心,江柳正得意,有个老宦官走了进来。 他笑容满面,刚进门就说了句:“呦,江把总还真威风,正在给侍卫们训话呢?” 第85章 身子被掏空的皇帝 江柳并不认识老宦官,金刀侍卫却都认得他。 苟啸天和侍卫们齐齐见礼,口中称着“徐公公”。 金刀侍卫虽然乱的可以,却也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他们如此恭敬,江柳知道,这个老宦官肯定不同寻常。 查了一下系统任务,江柳明白了。 徐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 他来这里,是传旨要江柳去见皇上。 “金刀侍卫把总江柳,见过徐公公。”皇帝身边的人,江柳才不要得罪,他起身拱手。 “江把总不必多礼,你是九千岁的人,即便在皇上那儿,也是有面的。”徐公公笑着说:“陛下召见,把总还不随杂家一道过去?” 徐公公说江柳是九千岁的人。 苟啸天和金刀侍卫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 九千岁魏长安。 谁不知道他? 他在大兴朝,可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整个大兴朝,凡是魏长安要做的事情,除了皇帝,谁要反驳不了。 偏偏皇帝对魏长安又极其信任。 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皇帝都会当即答应。 来了这么个主,以后在皇宫里,还能受了委屈? “正要给兄弟们安排差事。”江柳笑着对徐公公说:“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片刻也等不得!”徐公公回道:“陛下那儿,可是把要紧的事都给放下,只等江把总过去。难不成,你还敢让陛下等着?” 江柳看向苟啸天:“副把总,兄弟们的差事,你来安排。回头我会过来查验,要是安排的不妥,刚答应的事情,可得往以后再推一推。” 苟啸天应道:“把总放心,属下定当尽心尽力!” 他的反应,让徐公公有些意外。 诧异的看着苟啸天,徐公公就差没问出口。 今儿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 苟副把总居然会对新来的江把总言听计从?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徐公公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满心疑惑,他却没问,只招呼江柳尽快随他去。 江柳和徐公公离开。 苟啸天向金刀侍卫问:“你们信不信新来的把总?” 金刀侍卫们面面相觑,大多数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江把总确实是个有手段的。”早先耍钱坐庄的侍卫回道:“也没见他出千,把我们赢个倾家荡产。后来又把产业都还了回来。人情,哥几个确实欠下了。” “既然兄弟们信他,我也信一把!”苟啸天说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从今儿起,让那些以往狗眼看人的家伙好好瞧瞧,咱们金刀侍卫今非昔比了!” “好嘞!”众侍卫齐声答应。 苟啸天给他们分派巡查任务不提。 徐公公领着江柳前往乾清宫。 江柳一路上什么话也没问。 徐公公有些诧异:“别人头回见陛下,都会问东问西,江把总怎么不问?” “问什么?”江柳露出淳朴的笑容:“陛下召见,是臣子的荣幸,哪有什么好问的?” “是个伶俐的孩子。”徐公公笑着点头:“难怪九千岁看上你。” 他问江柳:“你用什么手段,收伏了苟副把总和其他金刀侍卫?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刺头,哪一个都不是善茬。” “金刀侍卫是刺头?”江柳诧异的问道:“他们是皇宫侍卫,在这里还敢乱来?” “别的侍卫要收敛些,他们可不用。”徐公公撇嘴:“不是外戚,就是皇家后裔。陛下懒得管他们,还有谁敢招惹他们?” 江柳明白了。 金刀侍卫乱成那样,还能在皇宫有立足之地,原因竟是他们都有着丰厚的家底。 家产或许不多,可他们背后靠着的人,却不是一般人能招惹起的。 “陛下也是听说,江把总才来,就给他们个下马威。”徐公公接着说道:“觉着有趣,才令杂家来请。” “下马威算不上,只是给他们赢了个倾家荡产。”江柳嘿嘿一笑:“连婆娘都给赢来了。” 徐公公哈哈大笑:“没想到江把总还有这样的能耐。” 与徐公公闲聊着,江柳一句关键的话也没问。 来到乾清宫外,徐公公吩咐:“江把总先在这里等着,杂家去禀报陛下。” 江柳道了声谢,等在乾清宫外。 片刻后,徐公公走了出来。 他招呼江柳:“陛下传召把总,还不进去?” 走进乾清宫,江柳看到殿堂两侧摆放着好些火盆。 宫内温度很高,寒冬尚在,穿着厚厚官服的江柳,顿时浑身冒汗。 朱秀文斜依在榻上。 见到皇帝,江柳瞬间明白为什么乾清宫很热。 皇帝整天在后宫嬉闹,不可能随时穿着厚厚的衣服。 温度很高,他就可以穿的单薄。 朱秀文年纪不大,脸色却很苍白。 嘴唇也是淡淡的紫色,而不是健康人该有的红润。 整天流连于温柔乡,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痨病鬼的模样,让江柳认定,他应该活不了太久! “臣江柳,叩见陛下。”江柳躬身见礼。 “江爱卿免礼。”朱秀文抬抬手,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圈:“一表人才俊秀飘逸,倒是有几分朕当初的风采。” “陛下如今风采依旧。”江柳回道:“臣见到陛下,顿觉自惭形秽。” “小嘴吧吧的,倒是会说话。”朱秀文笑了,他坐起来对江柳说:“朕最近觉得倦怠的很。每次没美人玩乐,也得她们先裹一会,才能立得起来。想必身子骨是不行了,不像你,雄壮健硕,让朕很是羡慕。” 江柳听明白了。 皇帝玩闹太多,那方面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问朱秀文:“陛下有没有请太医调养?” “太医有个屁用。”朱秀文鄙夷的撇嘴:“他们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顶不上事。” 江柳查了查系统,试图找到让朱秀文重振雄风的法子。 只要皇帝高兴,他的位置可就稳了。 简单查询后,还真被他找到了相关药物的配方。 “臣倒是有个方子,不知可用不可用。”江柳没把话说满。 朱秀文的身子空了,说的太满,万一没起到作用,不仅没好处,反倒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本来朱秀文只是向他发发牢骚,没想到江柳竟说有方子。 他眼睛一亮:“江爱卿的方子是什么?快给朕看看。” 第86章 留在朕身边 朱秀文迫不及待,要江柳说出药方。 江柳捏着下巴,假意担忧:“陛下,臣并非医者,药方也只是偶然得来。有些人有用,有些人还很难说。万一陛下用了没效果……” “朕不怪你!”有药可用,朱秀文哪还管那么多。 江柳这才躬身一礼:“请陛下让人记录。” 朱秀文吩咐徐公公:“快!把方子记下来!” 徐公公虽然觉得不妥,也只能遵照着取来纸笔。 “丁香、附子、良姜、官桂、蛤蚧各一钱。”江柳说道:“白矾、山茱萸、硫磺各七分。碾碎为末,以蜜炼丸,每丸有如梧桐子大小。每日服用三丸,可夜御十女而不疲。” 江柳把功效说的如此强大,朱秀文更是迫不及待。 他吩咐徐公公:“立刻着太医院制作此药。” 徐公公提醒:“陛下,药物尚未得到印证,可不敢轻易服用。” 朱秀文问江柳:“江爱卿,你确定有用?” 系统给的药方,江柳当然不会怀疑。 可他才不会把话说的那么满。 他对朱秀文说道:“臣也不敢确定,最好赏赐给谁使用,尔后问他效果。” 朱秀文看向徐公公。 徐公公赶紧说道:“老奴是个宦官,即便吃一车,也是无用。” 他又看向江柳。 江柳也说道:“臣尚未娶亲,家中也无妾室,青楼女子又不敢沾身,就怕染了不干净的毛病,还请陛下另寻他人。” “赏给信王。”朱秀文吩咐徐公公:“他吃了以后,你在那里盯着,看看效用如何。” 信王朱秀轩,正是安季荣等人背后的主子。 可惜江柳并不知道。 否则他一定会怂恿皇帝,给朱秀轩增加药量。 一次不让他吃个三二十枚,哪对得起信王干的那些事? 毫不知情的江柳没有表态。 徐公公提醒朱秀文:“让信王试药,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是朕的皇弟。”朱秀文皱眉:“兄弟给兄长试药,有什么说不过去?” 徐公公不再多说。 江柳心里却在嘀咕:好可怜的信王,人都不在,就被皇帝选中试药。可见在大兴朝,混的也不怎样。 他倒不担心皇帝和信王吃了药会有什么副作用。 荒淫无度的皇帝,早晚有一天会挂掉。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要把自己摘的干净就成。 至于信王。 反正不认识,而且他又是皇族。 富贵荣华享受多了,吃点苦头,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江爱卿的药倘若堪用,朕会给你许多好处。”朱秀文问他:“你想要些什么?” “臣什么都不要。”江柳回道:“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身为皇帝,整日在后宫胡闹,朱秀文也知道,好些大臣对他成见不小。 江柳不仅不劝他,反倒还说只要他高兴就好。 朱秀文瞬间认定,他是个极为忠心的忠臣。 “你越是不要,朕越要给你好处。”朱秀文笑着说:“大兴朝的朝臣,要是都像江爱卿这样,朕也能省不少心。” 江柳心想:你该庆幸大兴朝的朝臣不是都像我一样坑,否则性命早就弄丢了。 他嘴上却说着:“陛下龙颜欢喜,是臣的福分。” “听说你领了金刀侍卫把总一职?”朱秀文问他。 江柳回道:“臣才赴任,尚未熟悉该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在朕身边。”朱秀文说道:“从今儿起,你每天陪着朕,听你说话,朕开心的很。” “恐怕不行!”江柳有些为难:“除了金刀侍卫的把总,臣还是青衣卫百总、南堂掌班。如今有个案子,还等着臣去查。” 朱秀文眉头微微一皱:“都是五品官?” 江柳没回话。 “像江爱卿这样的忠贞之士,又有不少手段,做个五品官,实在是屈才。”朱秀文说道:“朕提拔你为三品侍卫都督,以后只在皇宫做事,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皇帝发了话,反倒让江柳有些纠结。 他的官职都是魏长安给的。 万一魏长安对此不满,可不是件好事。 毕竟朝政把持在魏长安的手上。 皇帝不过是个傀儡。 讨好了皇帝,得罪了魏长安,那就亏大了! 江柳面露为难,朱秀文问他:“江爱卿难道不肯?” “陛下恩典,臣哪敢不肯?”江柳回道:“只是魏公公给我安排了些事情,我不办妥,担心他会责怪。” “朕当你是担心谁。”朱秀文笑了,他吩咐徐公公:“回头把魏长安找来,朕亲口与他说。” 皇帝执意要把江柳留下。 江柳算是看明白了。 身在皇宫,皇帝虽有许多嫔妃、美人陪着,却也无聊孤寂的很。 否则怎么会才见到他,就要把他留在身边? 讨好了皇帝,确实是有好处。 只不过魏长安那里,却要给个说法。 身在皇宫,步步是坑。 以后还得多几个心眼,才能活的更久、爬的更高。 “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江柳躬身对朱秀文说道:“恳请恩准。” “你说。”朱秀文笑着回道:“只要别琢磨朕的江山,其他都依着你。” 江柳心道:江山在你心里恐怕没什么要紧,你担心的应该是丢了江山,就没那么多美人伺候。要你的美人,才真是作死。 他对朱秀文说道:“臣在青衣卫和南堂,选出不少好手,想把他们调入皇宫作为侍卫。另外,皇宫内的侍卫机构过于庞杂,反倒管理混乱,不利于保陛下周全。臣有心把他们归于一处,取消原有建制,只留下金刀侍卫的建制。” “侍卫都督本来就是管他们所有人的。”朱秀文说道:“都依着你!” 随后,他对江柳说道:“你以后要让朕每天都能高高兴兴,偶尔还要收罗美人送入皇宫,可不要想着能躲清闲。” “但凡陛下交代的事情,臣一定竭尽所能。”江柳心中得意的很。 魏长安所以能成九千岁,无非把握了皇帝。 江柳做了侍卫都督,所有侍卫任免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皇帝的安危着他手上,官职虽然不高,大兴朝朝堂,还有几个人敢和他叫板? 第87章 锦绣公主 魏长安很懵。 他没想明白,江柳进了一趟皇宫,皇帝怎么亲自封起了官。 不仅如此,皇帝居然还下旨,裁撤所有侍卫建制,统一归为金刀侍卫。 江柳站在一旁。 魏长安看也没看他。 “陛下喜欢江都督,把他留下好了。”魏长安回道:“老奴会安排其他人查办案件。” 魏长安所以成功,就是他能把握皇帝喜欢什么。 朱秀文笑着点头:“要不是爱卿安排江柳接管金刀侍卫,朕还不知道有这样有趣的人。爱卿的好处,朕会记得的。” “江都督不仅有趣,能耐也不小。”魏长安回道:“老奴就是觉着他一定可以讨陛下欢喜,所以才安排到宫内。” “你有心了。”朱秀文笑着摆手:“朕有些倦了,江都督送魏爱卿出宫。” 江柳陪着魏长安走出乾清宫。 魏长安问他:“你用的什么手段,竟能让陛下把你留在宫中?” “我只是给了陛下一个方子。”江柳笑着回道:“可以逍遥快活的方子。” 魏长安皱眉:“陛下整日逍遥,身子骨弱的狠,你给的方子会不会害了他?” “不会。”江柳回道:“九千岁令我保护陛下。来到皇宫,我发现金刀侍卫乱的很。再不整饬,谁也无法保证陛下周全。我只有想法子留在他身边,才可完成嘱托。” “你真是这么想?”魏长安微微一笑:“难道没别的私心?” “私心?”江柳贱兮兮的一笑:“当然有,升官发财,谁还能不愿意?既能升官,又能为九千岁办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问魏长安:“荣安坊的案子……” “你不用操心了。”魏长安说道:“我会交给别人办。” 来到皇宫正门,魏长安叮嘱江柳:“可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九千岁放心。”江柳回道:“我一定会保陛下周全。” 江柳见了一趟皇帝,竟然成了皇宫侍卫的都督。 得到消息的金刀侍卫各个懵逼。 领着几名金刀侍卫正在四处寻思的苟啸天,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问带回消息的金刀侍卫:“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金刀侍卫回道:“稍后应该会招呼所有侍卫,去江都督那里听他训话。” “把总变都督……”苟啸天惊愕的嘴巴都合不拢:“官升的挺快。” 江柳把皇宫里的所有侍卫召集过去,听他训话。 与乾清宫相隔不远的锦绣宫内。 有个老宦官低头站在绣榻前。 绣榻上,坐着一位嘟起小嘴满脸不高兴的少女。 “皇帝太不像样,许他整天胡闹,就是不许我出去。”少女嘟起嘴发着牢骚:“我不过是想去荣安坊,看看那里和前两日有什么不同罢了。” 老宦官哭笑不得。 前两天公主才去过荣安坊,这会又要去。 说什么看看那里与两日前有没有不同。 其实还不是为了偷看江柳。 也不知道公主从哪里得的消息,说是青衣卫出了个升官奇快的总旗。 或许是在宫内憋的无聊,她竟对那位总旗起了兴趣。 要是公主知道,那位总旗如今已进了皇宫,做了侍卫都督,还不清楚会怎样想。 “你倒是给我想个主意。”老宦官没言语,公主瞪他一眼:“怎么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仔细看面相,老宦官和公主正是几天前出现在荣安坊的两位。 只不过在荣安坊的时候,他们装扮成主仆二人。 公主也是一身男装。 大兴朝公主七八位,除了最小的锦绣公主,其他的都已出嫁。 锦绣公主与皇帝同父同母。 出生皇家,打小被娇宠惯了,公主的脾性也有些蛮横。 偏偏与皇帝同母的,只有这么一位公主。 皇帝对她,也是约束的很紧。 “主子。”老宦官满脸为难:“上回出宫,被陛下知道,老奴和锦绣宫的其他奴才,可都挨了顿板子。只当心疼奴才们,可别再私自跑出去了。” “你们挨顿揍,换本公主开心,难道不好?”锦绣公主翻翻白眼:“白养了你们这些奴才。” “老奴真不明白,那个江柳有什么好看。”老宦官苦着脸说道:“主子半个月看了他八回,怎么还是没个够?” “就是没看出什么,才想多看看。”锦绣公主撇嘴:“能让信王记挂的人,本公主难道不能有兴趣?” 劝不动公主,老宦官只能把心一横,干脆说了实话:“就算主子今儿出去,也见不到江柳!” “怎么回事?”斜依在绣榻上的锦绣公主闻言,赶紧坐起来:“他怎么了?是不是被信王害了?” “信王只是在意他,怎能说害就给害了?”老宦官回道:“老奴得到消息,江柳入宫领金刀侍卫把总一职,不知怎么的,被陛下看上,给他留在宫内办差。如今他是大内侍卫都督,主子要见,连皇宫也不用出。” 才两三天没有江柳的消息,他居然进了皇宫,而且还成了大内侍卫都督。 锦绣公主满脸不相信:“皇帝这是怎么了?不再喜欢女人,换口味了?” 老宦官满头黑线。 他心里嘀咕:主子在外面要是说这样的话,别人肯定不相信她是个公主。 哪有公主说话这么粗俗的? 老宦官低着头没吭声。 锦绣公主跳下绣榻:“我去见皇帝。” “主子去见陛下做什么?”老宦官赶忙问道。 “锦绣宫不太安稳,需要侍卫都督亲自过来,看一看如何安排守卫。”锦绣公主回了一句。 老宦官脸都绿的了。 公主找的是什么理由? 锦绣宫不安稳? 皇帝还不得从上到下统统查一遍?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肯定被闹的鸡飞狗跳,片刻不得安生。 “主子可千万不敢这么说。”老宦官苦着脸哀求:“锦绣宫要是不安稳,乾清宫还不成了贼人时刻惦记的地方?奴才们被查,算不得什么,惊扰了陛下,罪过可就大了。” 锦绣公主翻翻白眼:“就你事多。” 她抬脚往外走:“去见皇帝,我会换个理由。” 第88章 本公主要带他回去把玩 大兴朝皇宫,侍卫总共只有三百多人,却被编成六个不同的建制。 江柳留意观察除苟啸天之外,其余五位把总。 其中只有一人,格斗技能低于70,仅仅可怜的40级。 然而此人的谋略技能,却在80级以上。 可见魏长安对皇宫侍卫把总,管控的还算严格。 没点真材实料,还真进不来! 江柳入驻大兴皇宫,皇帝特意给他拨了个地方。 此处名为敬武房,曾经是大兴皇帝练武的地方。 朱秀文贪恋女色,身子早就被掏空,哪有精力演武? 敬武房闲置许久,如今成了江柳的地盘! 包括苟啸天在内,六位把总一字排开,站在江柳面前。 目光在把总们脸上扫过,江柳嘿嘿一笑:“哥几个,从今往后,咱们可就一道共事了。” “都督但有吩咐,我等无不向前!”六人齐声应道。 “回头都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一下。”江柳吩咐:“晚上,我请哥几个去吃砂锅牛肉。” 砂锅牛肉? 六位把总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大内侍卫,虽说也会去街市走动,却不像青衣卫和南堂的人,对大兴朝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坊都摸的门清。 “没吃过?”江柳问道。 六人摇头。 “那太可惜了。”江柳一脸惋惜:“这么好吃的东西,哥几个居然没吃过。” 六人懵逼。 本以为新上任的都督会先烧三把火,哪想到不仅没烧火,反倒还要请他们去吃砂锅牛肉。 眼前这位侍卫都督,真是让人看不懂。 “有个问题。”江柳问他们:“我们是大内侍卫,薪俸在哪里领?” “回都督。”那位格斗技能最低,谋略却高达80级的把总回道:“大内侍卫薪俸,不归户部发放,而是由内务府分派。每月不仅有银子,还有好些猪羊牛肉、粮食布匹,由专人送往家中。” “待遇那么好?”江柳捏着下巴,眼珠却在转圈。 当初在青衣卫和南堂。他可以借着办案为名,从账房支取银子。 如今做了大内侍卫,案子不用办了。 以什么名目捞钱给手下分,还得想个法子。 谋略等级高的这位,名为徐文耀。 他是大兴开国功臣的后人。 祖上是武官,从祖辈起,家中儿郎弃武习文,因此武艺不高,却有着相当高的心计。 徐文耀谋略过人,偏偏性格偏执,很多事情他会看不惯。 但凡看不惯,他就要说,因此得罪不少人。 要不是在皇宫内院做侍卫把总,换个任何衙门,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没得混! “侍卫待遇,确实是很好。”徐文耀回道:“不过也有很多规矩,凡是触碰,轻则赶出皇宫,重则下狱问罪。” “什么规矩?”江柳问道。 皇宫当然会有皇宫的规矩。 不把规矩弄明白,万一触碰,以后可会麻烦的很。 “当值不许饮酒。”徐文耀回道:“不许与宫女眉来眼去,不许在后宫随意走动,不许偷窃,不许……” 徐文耀一口气说了八十多个不许。 江柳听的满头黑线。 这么多规矩,谁受得了? “罢了,罢了,听的脑壳疼。”江柳摆手:“回头写一份给我。” 徐文耀答应了。 江柳把六名把总召集到一起,在敬武房说话。 锦绣公主来到乾清宫。 徐公公见到她,赶紧上前拦着:“公主留步,陛下这会正在忙着。” “忙?”锦绣公主瞪他一眼:“他能忙什么?整天和女人腻歪在一起,也没见生下个一男半女。” 徐公公低着头,不敢言语。 锦绣公主却说道:“女人弄的太多,别是生不出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老宦官,吓的浑身冷汗直冒。 徐公公却是满脸尴尬。 谁说不是。 皇帝每天和后宫的美人搅合在一起,江柳提供药方,他有催着赶紧去办。 每天就那么点破事,却没见哪位美人有了身孕。 翻了徐公公个白眼,锦绣公主直奔内室。 朱秀文躺在卧榻上,正享受着两位美人服侍。 锦绣公主来到,他吃了一惊,赶紧坐起:“谁放你进来的?” 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道:“我想到个主意,想来皇兄一定喜欢。” 摆手示意两名美人退下。 衣衫不整的美人拢着胸前衣襟,向锦绣公主欠身一礼,告退离开。 朱秀文拉起锦缎被子盖在身上,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法子?” “皇兄干脆和美人都别再穿衣服。”锦绣公主说道:“办起事来,也省心。” “你懂个屁!”朱秀文瞪她一眼:“光溜溜的才没意思,要半遮半掩,方有趣味。” “皇兄每天这样,还能觉着有趣?”锦绣公主撇嘴。 朱秀文最近确实觉着力不从心,否则也不会因为江柳提供个方子,就把他提拔为侍卫都督。 男人在力不从心的时候,对女人的兴趣也会降低不少。 “有话说,没事就快滚!”被她闹的心情烦躁,朱秀文不耐烦的摆着手。 “我想向皇兄要个人。”锦绣公主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架势。 “要什么人?”朱秀文问道:“要人做什么?” “新来的侍卫都督江柳。”锦绣公主说道:“我看他生的俊俏,想带回锦绣宫把玩。” 朱秀文差点没被她惊的喷出口老血。 他错愕的看着锦绣公主:“你说什么?” “他生的好看,我也觉着有趣,早就想向皇兄讨要。”锦绣公主下巴微微上挑:“请皇兄赐给我。” “不行!”朱秀文断然回绝:“大内侍卫都督,赐给你胡闹,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江柳的?他今儿才入宫做事。” “从信王那里听说的。”锦绣公主回道:“江柳起初只是青衣备身,不到一个月,提拔为青衣卫总旗,这样的人,我怎会不上心?” “总旗?”朱秀文笑了:“他来皇宫之前,是青衣卫百总、南堂掌班。” “南堂掌班?”锦绣公主愣住了:“南堂掌班都是宦官……” “对啊!”朱秀文坏笑:“已经割了,你带回去,还怎么把玩?” 第89章 捆到锦绣宫 朱秀文说江柳已经被割掉,锦绣公主才不信。 江柳已经成人。 那玩意要是被割掉,不躺在床上休养三两个月,也难以恢复。 锦绣公主撇嘴:“皇兄身边美人无数,为什么我就不能要个江柳?” “你是女儿家。”朱秀文没好气的回道:“皇家公主,怎能如此不知检点?” “我是皇家公主,什么样的男人不能由着我选?”锦绣公主蛮不讲理的说道:“我就要江柳,皇兄要是不答应,我每天都来。” 朱秀文顿时满头黑线。 换成别人这样和他说话,脑袋早已搬家。 偏偏锦绣公主是他同母妹子。 俩人同一个母亲,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当然很好。 “你要怎样?”朱秀文皱皱眉。 “把江柳给我。”锦绣公主回道:“我绝不会再来打扰兄长。” “胡闹!”朱秀文没好气的回道:“大内侍卫都督,怎能给你?他可是朝中大臣,不是供你把玩的伶人。” “伶人?”锦绣公主撇嘴:“那些腌臜人,我才没有兴趣。” “赏你些珠宝玉器,回去慢慢把玩。”朱秀文摆手:“别在这里胡闹。” 皇帝不答应,锦绣公主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根本没什么用。 她翻翻白眼:“皇兄不肯把江柳给我,我就自己找他,还每天来乾清宫八回!”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朱秀文被恼的胸口发疼。 “你给朕站住!”朱秀文喊了一声。 锦绣公主理都没理他,径直走了。 走出乾清宫,锦绣公主吩咐老宦官:“找几个有本事的,把江柳捆来锦绣宫。” “捆来锦绣宫?”老宦官有点懵。 “对,捆过来。”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道:“皇兄不肯把他赐给我,我就自个去拿。” “江柳是侍卫都督,把他拿去锦绣宫,只怕不合适。”老宦官满脸为难,皇上要是知道,公主也会被责怪。” “怕什么?”锦绣公主说道:“皇宫是我家,我想拿谁就拿谁。” 老宦官没法子,只好问道:“是要宫女过去,还是找几个小宦官?” 锦绣公主想了想:“看江柳模样,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他应该不喜欢被阉人乱摸。” 老宦官满脸尴尬。 阉人? 他可不就是个阉人。 公主的意思,摆明了是说阉人腌臜,动不得她的江柳。 真是躺着也挨刀! 果然,锦绣公主说道:“找几个有力气的宫女,把他给捆来。” 江柳与几位把总,正在敬武房说着话。 有个老宦官带着几名宫女走了进来。 来人没有通禀,让江柳有点懵。 几位把总却认得老宦官,纷纷招呼:“齐公公。” 齐公公正是锦绣公主身边那位老宦官。 公主非要把江柳弄去,他苦劝不住,只能带着几名有力气的宫女来到敬武房。 徐文耀小声提醒江柳:“都督,这位是锦绣公主身边的内官,皇上拿公主都没办法,可不敢得罪了他们。” 知道对方身份,江柳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 他起身问道:“敢问齐公公有什么指教?” “公主说了,大内多出一位侍卫都督,她得见见。”齐公公冷着脸:“给杂家把江都督抬走!” 江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几个宫女上前,抬起他就往外走。 六名把总个个懵逼。 苟啸天问道:“公主这是闹哪出?” 有位把总回道:“锦绣公主做事,什么时候讲过道理?我看江都督今儿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徐文耀笑着摇头,并不插话。 几个人看向他。 苟啸天问:“你笑什么?” “江都督来头不小,连锦绣公主都被惊动,我们以后可得顺着他。”徐文耀说道:“哥几个,晚上还是不要让都督做东,我们把东道做了。” 徐文耀看待事情,从来都比别人通透。 几位把总虽然还是满脸懵逼,却都没再多问。 把总们商议,稍后把皇宫里的事情安排妥了,再一道等着江都督。 魏长安离开皇宫,回到千岁府。 路上陪着他的林语堂问道:“九千岁,怎么不见江柳出来?” “他已经是大内侍卫都督,不会再出来办案。”魏长安说道:“王宏建的案子,你负责去办。” “江柳领了银子,既然不查案,总得还回来。”林语堂皱眉:“难不成平白的便宜了他?” “那你去要。”魏长安笑了:“你觉得他吃进去的银子,还能给吐出来不成?” 林语堂懵了。 他不明白,九千岁为什么处处护着江柳。 早先江柳是南堂掌班,他还能去讨要银子。 如今他做了大内侍卫都督,正三品官员,比掌班大的可不少。 跑去找江柳要银子? 凭他那副无赖模样,岂不是自讨苦吃? “千把两银子罢了,就当是你用了。”魏长安吩咐:“不许再给江柳找不自在。” 林语堂满头黑线。 千把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明明是江柳给弄了去,怎么当成是他给用了? 九千岁这波操作,让林语堂实在是看不明白。 坐在桌边,魏长安缓缓闭上眼睛。 他沉吟片刻,向林语堂吩咐:“今儿夜里,你去江柳家一趟。” “是不是讨要银子?”林语堂眼睛一亮。 “不是。”魏长安说道:“给他送去万两白银,请他确定何时娶雨棠过门。” 不仅不去找江柳要银子,还给他送去万两白银。 林语堂顿时觉着胸口憋的有些疼。 江柳究竟有什么手段? 能让九千岁对他如此忌惮? 像这样的人物,以后会不会给九千岁也招来麻烦? “愣着做什么?”林语堂没有回应,魏长安眉头微微一皱,向他问道:“还不快去准备?” “属下这就去办。”虽然心底郁闷,林语堂还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江柳被几名宫女抬着,走进锦绣宫。 他查看了系统。 系统果然发布了任务,还是好几条不重样的。 【系统任务:把锦绣公主睡了。奖励:1、格斗经验+500000,2、经验+1000000,3、黄金500两,4、锦绣公主好感-10000。附属效应:皇帝下旨,先阉割再砍头。】 ps:特别声明,本书里的药方确实是古方,但药材不全,而且有的药有剧毒。书里的东西,现实里不仅没用,对身体还有害,小伙伴们千万不要尝试配制。因为有人问起药是不是真有用,所以特别声明,切记切记,千万不能用! 第90章 请公主宽衣 几名健硕宫女,抬着江柳直奔锦绣宫。 查看了系统,江柳倒也老实。 系统发布了几条不同的任务。 睡了公主,可以得到好些经验。 只是先被割掉那玩意,然后再砍了脑袋,实在划不来。 系统给的奖励,也让江柳有点懵。 其他的还好说,是什么鬼? 照着系统增长经验的模式,以后遇见敌手? 这条任务,把江柳闹的满脸懵逼。 好在另两条任务还算正常。 有一条,是在公主面前装老实,奖励不错,只不过公主的好感度会降低100。 锦绣公主是皇帝同母妹子。 得罪了她,以后还要不要在皇宫里混? 江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第三条。 齐公公领着宫女,把他抬进锦绣宫。 锦绣公主斜靠在卧榻上。 江柳被放了下来。 公主摆摆手,宫女纷纷退下。 “你也下去吧。”锦绣公主吩咐齐公公。 齐公公有些迟疑,可是公主发了话,他也不能赖着不走,只好告退离去。 “见到本公主,怎么不跪拜?”锦绣公主端起茶盏瞥江柳一眼,懒洋洋的问。 “公主请我过来,肯定有求于我。”江柳撇嘴:“我干嘛要拜?” 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应,公主刚饮了一口茶,差点全都喷出来。 “你好大胆子!”锦绣公主杏眼一瞪,指着江柳喝道:“胆敢对本公主无礼?” “哪有无礼?”江柳满脸纯真:“臣下一没有摸公主,二没有言语调戏,怎么就无礼了?是公主把臣下强行带来,要说无礼,还是公主无礼在先。” 锦绣公主被他说的一愣。 仔细想想,好似还真是那么回事。 她翻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快点,把裤子脱了。” “干嘛?”江柳假装惊恐,往后退了两步:“君臣有道,公主可不能对臣下有非分之想。” “什么乱七八糟的!”锦绣公主气结,没好气的说:“皇兄说你。” “什么?”江柳装着不明白。 他这么一装傻,锦绣公主反倒不好意思了,脸顿时臊的有些发烫。 大兴朝注重礼仪,尤其男女之间,管束相当严格。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朱秀文再疼爱她,也不会任她在男女之事上胡来。 毕竟是个从未有过男人的女儿家。 当着宦官,她可以什么都说,毕竟宦官不算是个男人! 可当着江柳,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就是……”锦绣公主红胀着脸:“就是!” “哪?”江柳贱兮兮的明知故问。 锦绣公主急了:“什么……” “哪?”江柳还是装着满脸茫然。 “你……你再不脱裤子,本公主要人来帮你脱!”锦绣公主有点怒了。 江柳露出恍然的神色。 他转身走到门帘前,把帘子放下。 “你做什么?”锦绣公主没明白他的意图,顿时有点凌乱。 “请公主宽衣。”江柳躬身说道。 “宽什么衣?”锦绣公主下意识坐直了。 江柳露出很纯很无辜的表情:“公主要臣脱下裤子,难道不是为了侍寝?臣虽万般不愿,也只能顺着公主。” 提起侍寝,他竟然表露出被羞辱的悲愤。 “侍什么寝?”锦绣公主慌了:“江柳,你敢无礼?” “是公主把臣强行带来,还要臣脱下裤子。”江柳无辜的楚楚可怜:“臣尚未娶亲,没想到竟要做这样的事情。好在臣是男人,说出去也不算丢人。被公主宠幸,只当是臣的造化!” “江柳!”他越说越不像样子,锦绣公主真的恼了,蹿下卧榻,扬起巴掌就要抽他。 江柳伸手抓住公主赛若白雪的手腕,顺势把她往怀里一搂。 与江柳紧紧贴在一起,锦绣公主只觉得心脏加快跳动,扑腾个不停。 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江柳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贱兮兮的笑着问:“公主是不是喜欢这个调调?” “什么调调……”锦绣公主慌的不行,通红着脸把头偏到一旁。 “就是要臣侍寝之前,先恫吓一场?”江柳坏笑着问。 “你快放开本公主!”被他搂着,锦绣公主用力挣扎了两下。 江柳格斗达到70级,力道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抗衡的。 挣扎了几下,根本没能挣脱,锦绣公主更慌了。 她心底产生个念头:难不成今儿真要被此人夺取贞洁?他若敢无礼,本公主定不饶他! “公主,臣有个请求,你若答应,就给放开。”江柳坏笑着说道。 “你……你说!”心里慌的不行,锦绣公主娇躯都在微微哆嗦。 “能否别急着让臣侍寝。”江柳很委屈的说道:“臣不喜欢像这样被人骑着,即便侍寝,也得等到两情相悦。到那时,臣必定好好侍奉。” 正担心江柳真的对她做什么。 他这么一说,锦绣公主顿时愣住了。 难道江柳没打算以下犯上?只是彼此误会了? “你再不放开,我要叫人了。”锦绣公主羞恼的应道。 “公主答应,臣就放开。”江柳说道:“我俩像这样搂着,被宦官和宫女看了去,对公主名节也不好。” 被江柳赤果果的威胁,锦绣公主恼的不行。 可她确实不想宦官和宫女看到眼前的一幕。 迫于无奈,她只能说:“只要你放开,本公主什么都依着你。” 江柳把她放开,嘴角还带着坏兮兮的笑容。 公主的手腕,内他握的红了一圈。 揉着被握疼的手腕,锦绣公主没好气的问:“你敢对本公主无礼,就不怕被摘了脑袋?” “不怕。”江柳底气十足的回道:“公主把臣掳来,很多人都看着。若要摘臣的脑袋,很可能会有人说,是公主逼迫不成,羞恼之余,才把臣给杀了。” 锦绣公主顿时无语。 生长在皇宫,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没想到竟遇见江柳这样的人物。 先把脏水泼的锦绣公主满身都是,再耍通无赖。 为保名节,锦绣公主还真不能把他怎样。 第91章 不许在外面胡说 从信王的随从那里听说过江柳。 对他提拔如此之快产生浓厚的兴趣。 锦绣公主曾观察过他几回。 却没想到,江柳竟是如此无赖的一个人。 放开她的手腕,江柳顺势又把她往怀里一搂? “你要做什么?”锦绣公主真的慌了:“别以为本公主不敢拼了名节要你性命。” “公主娇贵,臣的命贱。”江柳贱兮兮的笑着:“既然把我召来,又要我脱掉裤子,不宠幸臣一把,怎么可以?” “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净身。”锦绣公主完全凌乱了。 她还从没被哪个男人搂在怀里。 心脏“噗嗵噗嗵”跳的飞快,她感觉的到,浑身都在微微哆嗦。 “臣还诶对公主怎样,怎么就哆嗦起来?”江柳坏笑着问:“女子浑身抽搐,难道不是行夫妻之礼时过于爽快,才会那样?” 从没听说行夫妻之礼还会浑身抽搐,锦绣公主内心更凌乱了。 “你放开!”她推了推江柳,浑身却软的没几分力气。 轻轻推了几下,她倒像是在欲拒还迎。 “刚说过把我放开,你怎么还敢如此?”锦绣公主浑身热的发烫:“再不放开,我真的要叫人了。” “臣的请求,公主还没答应。”江柳搂着她,满脸坏笑。 “什么请求?”锦绣公主通红着脸问。 “今儿先不要宠幸臣,等到两情相悦,臣再好好伺候公主。”江柳贱兮兮的问:“可好?” “谁要和你两情相悦?”锦绣公主回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何升官那么快?” “当然是公主与臣两情相悦。”江柳搂在她腰上的手往下移了些,轻轻按在肉最肥厚的地方。 锦绣公主惊呼一声。 外面传来齐公公的声音:“公主,发生了什么?” “没……没发生什么。”锦绣公主内心凌乱的回道:“我正与江都督说话,他讲述的事情,让我很是吃惊。你们只管在外守着,其他不要多问。” 按在她肥厚部位的手稍稍用力,江柳把她搂的更紧。 他的脸上,笑容比先前更贱:“公主腰也被搂了,屁股也被摸了,不和我两情相悦,还能与谁?” “快松开!锦绣公主又一次轻轻推了推他:“齐公公等人要是闯进来,你的小命就没了。” “公主在担心我?”江柳贱笑着问。 锦绣公主通红着脸:“你放开,本公主答应就是。” 江柳这才放开。 他捻了捻手指,坏笑着说:“油而不腻,触感绵柔,公主养尊处优,屁股都这么滑嫩。” 锦绣公主大囧。 她狠狠瞪了江柳一眼:“要是敢在外面乱说,我定会摘了你的脑袋!” 在外面乱说? 江柳才不傻! 说什么? 在人面前炫耀,来了一趟锦绣宫,把公主的屁股给摸了? 传到皇帝耳朵里,脑袋还要不要? “臣没有净身。”江柳放开锦绣公主,深深一礼:“等到公主用时,肯定会很好用。若无他事,臣先告退。” 江柳转身就走,锦绣公主满脸通红,痴痴的看着他离去,并未把他叫住。 她不敢叫住江柳。 谁知道这个无赖,被留下后会做出什么坏事? 被江柳搂着摸着,她心中其实是有些恼的。 可转念一想,江柳竟然没有立刻对她做什么,只是要求等到两情相悦。 这个男人,好似也没坏到头顶生疮的境界。 江柳离开后,齐公公与宦官、宫女走了进来。 见锦绣公主满脸通红,齐公公关切的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锦绣公主一愣。 “主子的脸很红,是不是哪里不痛快?”齐公公问道。 回过神的锦绣公主赶紧捂住脸颊。 她感觉脸颊烫的厉害。 “没什么。”锦绣公主有点心慌的说道:“只是屋里有些热罢了。” 齐公公顿时懵逼。 锦绣宫又不是乾清宫,没有生着那么多火盆,能有多热? “好啦,别问了。”锦绣公主瞪他一眼:“给本公主盯着江柳,但凡他做错丁点事情,立刻禀报。” 齐公公心里嘀咕:江都督看来是捅了大漏子,公主这是盯上他了。 “愣着做什么?没听见?”齐公公还在发愣,锦绣公主没好气的问道。 “奴才明白了。”齐公公赶紧答应。 江柳离开锦绣宫,回到敬武房。 几位把总还在等他。 苟啸天迫切的问:“都督到了公主那里,没有吃什么苦头?” “吃苦头?”江柳下意识的搓搓手指:“没啊。” 除了徐文耀,几位把总都是由衷感叹:江都督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被刁蛮成性的锦绣公主弄去,竟然没吃苦头。 看到江柳搓手指,徐文耀嘴角浮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江柳笑着问:“几位把总是不是等着和我一道,去吃砂锅牛肉?” “都督爱吃,我们就陪着。”有位把总回道:“只是今晚的东道,得由我们哥几个来做。” “为什么?”江柳诧异的问。 “上官赴任,做属下的理应接风。”把总回道:“哪有都督做东的道理?” “都是自家兄弟,以后日子长着。”江柳笑着说:“谁做东,还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徐文耀插话道:“官场规矩诸多,哪有上官赴任,请属下吃饭的道理?今儿这场东道,还是我们几个做的好。” “成。”江柳点头:“砂锅牛肉你们几个请,吃饱喝足,我带你们去荣安坊逍遥快活!” 江柳说起逍遥快活,苟啸天顿时眼睛一亮。 他隐隐感觉到,今晚的节目,可能非常有趣。 离开皇宫前,江柳还特意查了一遍侍卫的岗。 新都督上任头一天,就来查岗,侍卫们哪敢有半点懈怠,比以往规矩多了。 与六位把总走出皇宫,等在宫门外的月凌涛等人赶忙迎上。 江柳吩咐:“先陪我去吃牛肉砂锅,晚些时候,把林公公请到花杏楼。” 花杏楼是秋风城在荣安坊的产业。 从事的是青楼营生。 月凌涛有点懵。 林语堂是个宦官。 请太监逛青楼? 江百总是怎么想的? 第92章 挑事的泼皮 牛肉砂锅店,只是一家小馆子。 它不像永安城内的酒楼,有着两层甚至三层。 店铺只是个小门脸。 秋风城等人以前也曾来过。 只不过他们没像江柳那样招摇。 来到牛肉砂锅店,秋风城等人还要顾及身份,不可能穿着官服。 江柳是头一个穿着官服来吃牛肉砂锅的青衣卫官员。 更何况当日他还领着百余名青衣卫。 其中甚至包括两名副指挥使和十名千总。 牛肉馆的掌柜,对江柳印象极其深刻。 见他领着几个人又来,掌柜笑容满面迎上前:“官爷,来了。” “来了。”江柳微笑点头:“带几位兄弟尝尝你家的牛肉砂锅。” “好嘞!”掌柜回道:“小人这就吩咐后堂,置办的好些。” “不是我来,难不成就很随意?”江柳笑着问。 掌柜老老实实回道:“要不是官爷来,其他客人的牛肉可没那么多。” “嗯?”江柳疑惑:“你敢克扣客人牛肉?” “哪能!”掌柜有些尴尬:“官爷也知道,大兴朝不允许屠宰壮年牛,小店收的只有耕不动田的老牛。整个大兴朝,又有多少老牛?砂锅卖的不贵,牛肉当然会少些。” 江柳点头,他对掌柜的说辞还是很认同。 牛,在大兴朝是重要的劳作工具。 大兴朝律法明文规定,不允许屠宰青壮年耕牛。 只有年老,耕不动田的老牛,在官府报备经过检验和批准,才可以送去屠宰。 砂锅牛肉店,收购牛肉的渠道有限,每锅肉的分量少些,也在情理之中。 江柳等人选了靠角落的一张小桌坐下。 六位把总都很疑惑。 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来这种小店。 头一回领着下属吃饭,怎么来这样的地方? 看出他们心存疑惑,江柳笑着问:“怎么?觉着这里配不上诸位?” “当然不是。”几位把总满脸尴尬,纷纷否认。 江柳笑着说:“大酒楼环境不错,菜肴却很少特色。即便推出几道特色菜,也就那么回事。真正好吃的东西,还得在这样的小店面找。好吃不贵,能一道来这样的小店,我可是把你们都当成自家兄弟看待。” 新上任的都督,一口一个自家兄弟。 六位把总隐约感觉到,以后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越是自家兄弟,用起来越是顺手。 特权当然会给他们。 也一定会让他们累个半死! 自家兄弟嘛! 有事不用兄弟,还能用谁? 掌柜去了后堂。 江柳没见着伙计,问了句:“你家店里伙计去哪了?” “伙计家中有事,今儿回去了。”掌柜笑着回道。 “店里店外,就你一人,忙得过来?”江柳又问。 “哪能就小人一个,实在没法,只好把闺女也给用上。”掌柜一脸无奈:“女孩儿抛头露面终究不好,可是伙计不在,也没别的法子。” 说话的时候,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锦缎华服的富家公子哥。 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 看他们情状,应该是泼皮们领着与他们厮混的纨绔子弟,来到店里品尝砂锅牛肉。 刚进店,富家公子就皱了皱眉:“什么破地方?这么小,还脏兮兮的,爷怎么坐?” 有个泼皮巴结的用衣袖为他擦了擦长条凳,谄媚的说道:“靳公子,小的给您把凳子擦干净了。” 靳公子虽然坐下,却还是满脸嫌弃。 他问几个泼皮:“这里就是你们说的,牛肉特别爽口的店家?” “正是。”擦凳子的泼皮满脸谄笑:“别看铺子小,也邋遢些,牛肉是一顶一的好吃。” 江柳等人出宫之前,都换上了便服。 靳公子看了他们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小店就是小店,来的客人都那么上不得台面。” 江柳是大内侍卫都督,正三品高官。 大兴朝,三品官员等同封疆大吏。 各地知府不过正四品,六部侍郎也只是正三品,与江柳同级。 何况在坐的,还有五位正五品、一位从五品官员。 陪他们来到店里的月凌涛及四位青衣卫小旗,虽然官职低微,也是有着正八品的功名。 大兴朝的朝廷名官,在纨绔子弟口中,竟成了上不得台面。 苟啸天眉头一拧,就要站起。 江柳却笑着使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有个泼皮为了巴结靳公子,脸上堆满笑:“公子说的是,来这里的,当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人。莫要多看他们,免得脏了眼睛。” 除了江柳,众人都憋着一肚子火气。 月凌涛握紧拳头,恨不能上去把那几个人揍顿结实的。 要不是江柳使了眼色,靳公子和几个泼皮,早就被揍的满脸桃花开。 刚进店门,靳公子就出言挑衅。 徐文耀小声问江柳:“都督为何不教训他们?” “小本经营,店里可经不起折腾。”江柳微微笑着:“不过是个纨绔和几个泼皮,整治他们,能有多费事?” 徐文耀点头,他没想到,江柳竟然能考虑到店家是小本经营,不打算在这里闹起来。 靳公子出言挑衅的时候,掌柜也很担心。 知道江柳等人是官员,他就怕真的在店里闹起来。 江柳等人是不可能吃亏。 店铺被砸的乱七八糟,可就好些日子做不成生意。 一家老小,指望着店铺过活。 几天不做生意,掌柜可承担不起! 好在江柳等人并没有发飙。 他们像是没听见靳公子在说什么,自顾自的小声闲聊。 掌柜松了口气,带着笑容来到靳公子身旁:“这位公子,想吃点什么?” “吃什么?”靳公子蔑视的撇撇嘴:“猴头、熊掌,有没有?” 掌柜满脸尴尬:“小本经营,那么贵重的食材,小店真没有!” “鱼翅燕窝有没有?”靳公子又问。 “也没有。”掌柜隐隐察觉到了他不怀好意。 “这些东西都没有,你开的什么店?”靳公子不耐烦的摆手:“有什么拿手的,给爷几个上来。” “公子,他们家砂锅牛肉是一绝。”有个泼皮说道:“管保吃了,还会想着下回。” 第93章 打到他亲妈也不认识他 砂锅牛肉,都是头天晚上就备好的料子,从点菜到送上餐桌,用不了多会工夫。 江柳等人先到,店家当然给他们先上。 后堂走出个十四五岁的姑娘。 姑娘布衩麻裙,生的娇俏可人。 端着一只盛满滚烫红油的大砂锅,她走向江柳等人的桌子。 江柳和把总们说着话,没人留意到她。 靳公子眼睛却是一亮。 姑娘弯腰把砂锅放在江柳等人的桌上,靳公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微微翘起的圆润上。 “掌柜,几个意思?”他阴阳怪气的问:“砂锅上来,怎么不先给本公子?” 掌柜陪着笑解释:“公子见谅,是这几位先到。” “什么先到后到?”靳公子瞪他一眼:“本公子来了,就先给我们端上来!那几条货是什么玩意?也敢和本公子说先后?” 苟啸天已经忍他好一会。 靳公子出言不逊,他脸色一冷就要起身。 江柳再次嘴角带着笑容使个眼色。 上官不许他动,苟啸天只好愤懑的坐着。 他不明白,江柳对付赌钱的金刀侍卫那么有能耐。 怎么偏偏会忍这么个泼皮? “给他们先送过去。”江柳向掌柜露出笑容。 掌柜有些迟疑。 泼皮破落户和一个纨绔子弟,怎比得上江柳等人尊贵? 偏偏这位大人,竟会让着泼皮,令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官爷,这……”掌柜来到江柳等人桌旁,愧疚的说道:“惹诸位官爷不爽,小人稍后多送些牛肉,今儿这顿……” 掌柜打算说,今儿这顿算店里请。 江柳却打断他:“该给多少就算多少,哥几个也不差一顿饭钱。” 他越大度,掌柜越觉着愧疚,对少女说道:“把砂锅给那几位公子端过去,回头多为这几位官爷添些牛肉。” 少女略带娇羞,娇滴滴的应了,端起砂锅走向靳公子这桌。 当她把砂锅摆在桌上时,靳公子贱笑着,一只手竟往少女裙衩下面探。 吃了一惊,少女赶忙退后,满脸惊恐。 掌柜一把给她搂进怀里,紧张的问靳公子:“这位客人,要做什么?” “蠢货。”有个泼皮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位可是京兆府通判靳大人家的公子,看上这个丫头,可是你们店里的福分!” 京兆府通判? 江柳心底暗暗好笑。 通判不过正六品官员。 官服都还是绿色,家中恶子竟然也敢祸害百姓。 几位把总也是满脸懵逼。 他们都不敢相信,是谁给靳公子胆子,区区通判的儿子,就在皇城横行霸道? 万一遇见同样纨绔的高官子弟,弄死他,也只能当是弄死了一条狗! 江柳等人不把通判看在眼里。 对于掌柜来说,通判却是个了不得的官! 护着女儿,掌柜哆嗦着回道:“小女尚且年幼,还没想过许配人家,多谢公子美意!” “年幼?”靳公子冷笑:“十四五岁总该有了,该长成的地方,也都齐了。本公子看上她,我倒想看看,谁能拦得住?” “真当皇城是你家的地盘?”江柳终于发话,他蔑视的笑着摇头:“永安城内公然玷污民女,有一百颗脑袋,也能给你砍了。” “什么玩意?”靳公子怒了,他瞪圆眼睛站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管本公子的闲事?别说一个民女,就算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本公子看上,也跑不了!” 几位把总站了起来。 江柳笑着朝他们按按手:“用不着哥几个出手,像这样的货色,我那几个随从就能办了。” 他吩咐月凌涛:“把人拿了,送去青衣卫东营,就说我抓的。罪名你随意编排几个,只要能给他弄死,随便怎么栽!” 江柳话说的随意,几位把总却是满头黑线。 都督办事,究竟是靠得住还是靠不住? 哪有当着人面,说要给人随意栽罪名的? 就眼前这个纨绔干的那点事,抓去官府,顶多也只是打顿板子。 弄死? 依照大兴律法,只怕没那么容易。 把总们有点懵。 月凌涛和四位穿着便服的青衣卫却同情的看向靳公子。 纨绔张狂半天,却不知道死期临头。 招惹了江柳,难道还指盼着能活? 掌柜把女儿护在身后。 几个泼皮听见江柳说要拿人,纷纷上前。 他们气势汹汹大声嚷嚷:“哪来的闲人,敢多靳公子的闲事?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月凌涛与四名青衣卫已经站起。 江柳平淡的吩咐:“把他们都给捆起来,让青衣卫问问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不会写的,找人教他们,直到会写,再做处置。” 月凌涛等人答应了。 泼皮们正要扑向江柳,四名青衣卫先一步动手。 桌椅板凳被撞翻一地。 还没等月凌涛反应过来,一群泼皮已经倒在地上,痛的翻滚哀嚎。 月凌涛有点懵。 他错愕的看看动手的青衣卫,心里嘀咕:哥几个别那么快成不成?江大人好不容易吩咐我办点事,也得给我留一两个…… 青衣卫忙着捆绑被撂倒的泼皮,月凌涛看向靳公子。 满脸懵逼的靳公子没想到,跟他来的这几个泼皮,可都是永安城内打架的祖宗。 欺行霸市,他们很有一手,永安市井,被这几个泼皮欺负过的人可不少! 平日横行霸道,今儿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月凌涛满脸坏笑向他靠近。 “别,有话好说。”靳公子慌了:“我父亲是京兆府通判……” “去你大爷的通判!”月凌涛哪听他解释,一拳擂在他的脸上。 随后,江柳等人听到靳公子发出的惨嚎。 江柳撇撇嘴,满脸不忍:“真惨!” 他问几位把总:“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徐文耀笑着回道:“属下没觉得残忍。” 其他把总也纷纷撇嘴摇头。 “不残忍?”江柳笑了:“既然哥几个认为不残忍,那就再残忍一些。” 他吩咐月凌涛:“给我狠狠揍,打到他亲妈都不认识他!” “好嘞!”月凌涛爽快的应下。 在家被老爷子狠狠捶了好些顿,今儿总算找到机会揍人,可不得把胸中憋着的一股怨气全都给撒出来? 第94章 嫩牛肉不能给你们吃 月凌涛丝毫没有留手。 靳公子哀嚎不觉,到后来,嚎声渐渐小了。 “别给打死了。”江柳笑着阻止:“死在这里,店家难免染上晦气,带回青衣卫东营,随你们怎么玩。” 月凌涛应了,揪起靳公子的衣领,像提溜死狗一样把他拽起来。 刚还不可一世的靳公子,这会连叫妈的力气也没了。 他被月凌涛这通老拳狠揍,打的鼻青脸肿,脑袋比猪头也小不到哪里。 四名青衣卫,早就把几个泼皮捆成一串。 几人押着靳公子和泼皮,正要离开,江柳又发了话:“别忘记先前交代的事情。” 提起先前江柳交代的事情,月凌涛就满头黑线。 请宦官去青楼…… 只能看看,啥事也做不成。 林语堂还不得问候江柳八辈先人? 江柳办事,从来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结果却往往超出意料。 月凌涛虽然腹诽,却没提出异议。 他和四名青衣卫离开后,江柳笑着对掌柜说:“把店里弄的有点乱,还得你们自己收拾。” “不妨事,不妨事。”掌柜忐忑的回道:“官爷擒了那位靳公子,万一通判大人来找晦气,小店也只能关张。” “京兆府通判?”江柳笑的很灿烂:“他可没闲心找你的晦气,出了这档子事,救人还来不及,哪能轮得着找你?” 掌柜闻言,先是千恩万谢,随后吩咐女儿:“先给几位官爷上菜,稍后把店里收拾一下。” 少女答应了,又走进后堂。 江柳看向摆在另一张桌上的砂锅:“那个锅子还没人动,其实不用换。” “怎能不换。”掌柜诚惶诚恐的回道:“闹腾这场,不仅冷了,肯定也不干净。” 掌柜执意要换,江柳清楚,他是心存感激,于是不再多说。 片刻后,少女又送上来一只砂锅,接着去旁边收拾凌乱的桌椅。 徐文耀问江柳:“都督真打算请林公公去花杏楼?” “怎么?”江柳问他:“哪里不妥?” “林公公可是宦官。”徐文耀提醒:“请他去青楼,难保他不会光火。” “光火什么?”江柳笑着问:“难道是因为去了没法逍遥?” 苟啸天嘿嘿一笑:“都督果真是个有才的,请太监逛青楼,任何人都不敢这么胡来!” 另几位把总也是有些尴尬。 和江柳接触不多,他们还闹不清这位都督做事什么风格。 见识过江柳做事的苟啸天,也很怀疑,请林语堂去花杏楼,会不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锅底送上,江柳端起一盘连筋牛肉倒了进去。 “上回我在这里吃的,牛肉连着筋,特别爽口。”他给几位把总介绍:“不是招待外人的场合,来这样的小饭馆,氛围会更融洽些。” 几位把总纷纷附和。 都督发了话,他们哪敢反驳? “这里的牛肉就是有一点不好。”江柳给每个把总分别夹了块牛筋:“肉太老,瘦肉吃着像是在啃柴火。” 掌柜在旁边伺候着。 江柳说肉太老,他满脸都是尴尬:“其实嫩牛肉也有,比老牛肉还便宜些,就是招待几位官爷,怕是过于无礼。” “有嫩牛肉?”江柳笑着问:“怎么不送上来?” “大兴禁止屠宰,所有嫩牛肉都是死了的小牛。”掌柜为难的说道:“哪有给官爷吃死牛肉的道理?” “猪牛羊等家畜,死了后再放血,肉质肯定不是太好。”江柳说道:“算了,就吃这个吧。” 说起砂锅牛肉,他好像把刚才发生的不快全都给忘了。 几位把总都是在宫中办事的。 宫外的事情,他们听说的不多,对江柳也没有太多了解。 他们却隐隐感觉到,江柳这个人,手腕确实太狠。 送人去了青衣卫东营。 凡是走进那里的,不死也会脱层皮。 其中有一位,还是京兆府通判的儿子。 通判官职不高,儿子敢在皇城横行为祸,背后肯定有人。 难不成,江都督压根没把朝堂中的那些势力看在眼里? 少女收拾妥了桌椅,掌柜小声对她说句什么。 她红着脸转身进了内堂。 片刻后捧着一坛酒走了出来。 江柳等人面前,摆着两坛老酒。 少女捧上来的这坛却不一样。 坛口还存着些许新鲜的泥土,应该是才从地下挖出来。 江柳疑惑的看向掌柜:“这是做什么?” 掌柜陪着笑,对江柳等人说道:“要不是官爷没仗义相助,小女今儿肯定会遭了歹人的祸害。小人祖籍在南方,那里有个规矩,凡是生了闺女,会在她出生那边酿些美酒埋入地下。等到女儿出嫁,再取出来宴请宾客。为感谢官爷,今儿特意刨出一坛,聊表心意。” 江柳笑了:“这么说,哥几个是提前饮了你家闺女的喜酒?” 掌柜很是尴尬的应着。 少女却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吭声。 “来!”拿过酒坛:“掌柜心意,哥几个可不能不饮。” 埋藏在地下十四五年的美酒,当然比桌上那几坛滋味好了许多。 饮了一口酒,苟啸天咂巴着嘴:“甘甜爽口,果然是好酒!” “都督没来之前,我们还不知道市井也有这么好的去处。”徐文耀附和道:“兄弟们跟着都督,以后眼界也会开阔许多。” 江柳等人饮酒吃牛肉,月凌涛与四名青衣卫回来,他们也快吃好了。 “百总。”月凌涛来到江柳身旁:“都安排妥了,今儿晚上,有那几个家伙好受!” “什么百总?”苟啸天冲他一瞪眼:“江都督可是大内侍卫都督,正三品高官,皇上身边的红人。区区百总,算个什么玩意?” 苟啸天这些话,让江柳哭笑不得。 区区百总算个什么玩意? 不就是说他,做百总的时候根本不能算个玩意? 话说的有问题,苟啸天却出于好心。 江柳也没办法埋怨他。 只能硬生生的把这句话消受了。 掌柜只知道江柳是个当官的,根本没想到他是正三品大员,顿时吓的两腿发软。 他拽着闺女“噗嗵”跪了下去:“快给官老爷磕头!” 第95章 哥几个是来快活的 掌柜爷俩不住的给江柳磕头。 称呼也从“官爷”改成了“官老爷。” 江柳给月凌涛使个眼色。 月凌涛上前,把他们搀扶起来。 面朝江柳站着,掌柜浑身都在微微哆嗦。 官员,他是见过一些。 正三品高官,却从没见过! 上了三品,可都是朝廷的封疆大吏。 这么大的官,跑来他的小酒馆吃砂锅牛肉,足够他在乡里乡亲面前吹上大半辈子! “你们这是干嘛?”江柳笑着问。 “不知官老爷尊贵,小人先前有所怠慢,惶恐的很。”掌柜声音都在打颤。 “坐在这里,我是食客,你是掌柜,就这么简单。”江柳说道:“以后我们还会常来,砂锅用心做就成!” “只要官老爷来,小人妥妥的备着。”掌柜回道。 江柳看向月凌涛和四名青衣卫:“你们几个还饿着,回头到花杏楼再好好吃酒。” 几人应了。 江柳站起来,对徐文耀等人说:“哥几个,这里的东道你们做,花杏楼的花销,都算在我的头上。” 江柳等人离开后,少女茫然的问掌柜:“几位官老爷说的花杏楼是什么地方?吃了我们家的牛肉,难不成还要去赴宴?” “女孩儿家,问那么多做什么?”掌柜瞪她一眼:“到后堂去,没有招呼,不要出来!” 少女乖巧的应了一声,走回后堂。 江柳等人来到花杏楼。 月凌涛先去订下包房。 花杏楼恰好位于荣安坊,是秋风城的产业,距江柳住处不远。 当初江柳为秋风城捞来好处。 秋风城当然不会拖着不办。 居住在荣安坊的,有不少是朝廷官员。 九千岁把这里的酒楼、赌坊、青楼,都拨给他经营。 为免夜长梦多,擅于经营的秋风城即刻着手。 短短一个月不到,荣安坊第一家青楼,花杏楼开门纳客。 新开的青楼,姑娘都是秋风城从各地选来。 姑娘的面孔生,却个个俊俏温婉,青楼生意竟是异常火爆。 江柳等人进了包房。 片刻后,老鸨没来,秋风城倒先来了。 推门进屋,他满脸笑容,大咧咧的招呼:“听说兄弟到了花杏楼,我赶紧过来照应。下面的人粗手笨脚,可别惹你不爽快。” 秋风城做了多年青衣卫千总,如今又是青衣卫的副指挥使。 皇宫,他当然经常出入。 几位把总,他也是认得。 见到几位把总,秋风城笑着拱手:“几位也在,我兄弟以后在皇宫办事,还请多照应着。” 他一口一个兄弟,六位把总不敢轻视,纷纷起身还礼。 徐文耀说道:“江都督以后是哥几个的上官,我们还得他照应着。” “都督?”秋风城一愣,看向江柳:“怎么回事?” 江柳嘿嘿一笑:“进了趟皇宫,被陛下召见一回,不小心捞了个大内侍卫都督做做。” 秋风城满头黑线。 自从九千岁执政,大内侍卫都督这个职位,始终空在那里。 正三品高官,封疆大吏。 在江柳口中,居然只是捞个官职做做…… 封官进爵,对他来说,好似吃顿饭那么随意! 那可是正三品高官。 青衣卫副指挥使,也不过只是从三品而已! 才一天没见,江柳居然从正五品直接蹿上了正三品。 一个多月前,他还只是地位低下的青衣备身。 官升的也太快了些! 并不知道江柳在皇宫里经历了什么,秋风城想当然的认为,他早就晓得会成为大内侍卫都督。 难怪当初不肯做青衣卫千总。 放着正三品高官不做,领个青衣卫千总,岂不是脑子有坑? 秋风城脸上堆满笑,对江柳说道:“恭贺兄弟高升,今儿的东道,我来做!” “多找几个水灵的姑娘。”江柳嘿嘿一笑:“哥几个既然来了,就要玩的尽兴。” 秋风城点头:“兄弟放心,我懂!” 他像是表决心似得又对江柳说:“我家侄女嫂子那里,绝对不会得到半点风声。” 江柳当然知道他在说秋雨棠。 六位把总却是满脸懵逼。 侄女嫂子? 什么称呼? 看出他们不解,秋风城嘿嘿一笑:“让几位把总见笑了。我还有青衣卫另一位副指挥使华明珏,论年岁,都是我家兄弟的兄长。论本事,又都是他的兄弟。人场上,称他为兄弟。私下里,又称作大哥。他将要娶进门的媳妇,是我本家侄女。论本家,我是她叔。论与兄弟的关系,她是我嫂子。” 秋风城不解释还好。 他这一解释,除了徐文耀,另几位把总更懵。 什么兄弟、大哥、侄女、嫂子的? 关系好像有点乱! 理了半天,好似混乱的关系网里,人物也就这么两三个。 徐文耀笑着摇头。 他暗暗感慨,难为秋副指挥使,竟然能把这些关系整的条理清晰,丝毫不乱。 同时,他又暗暗惊叹。 堂堂青衣卫副指挥使,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本事不如江柳。 以后真得好好跟着这位都督。 说不准得到的好处,会比自己想方设法钻营捞的更多。 徐文耀本来就不喜欢钻营。 所以才会进入皇宫,做个小小的把总! 一心一意追随江都督,应该算不得钻营。 秋风城问江柳:“兄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上面大的,还是下面大的?要不就是上下都很大,唯有中间细的?” “都不要。”江柳笑着说:“雨棠还没进门,我怎能搂着别的女人快活?” 秋风城有点懵。 兄弟这是怎么了? 当着他的面调戏秋雨棠,也不是一回两回,来到青楼,竟然正经起来。 “我让月凌涛去请林掌班,等他来了,总得有个身边没女人的陪着他。”江柳说道:“哥几个来青楼,是为了逍遥快活。陪林掌班说话的,只能是我。” 月凌涛请林语堂去了。 秋风城错愕的瞪圆眼睛提醒:“兄弟,林语堂可是个宦官。” “我知道。”江柳点头:“有什么不妥?” 秋风城心道:娘咧,请宦官逛青楼,还问有什么不妥。兄弟究竟是心大,还是根本没想到宦官少了个好用的玩意? 带着宦官逛青楼,这种做派,很江柳! 第96章 武功最要紧的是腰 花杏楼开业没多久,却成了永安城内最大的青楼。 论房间多寡和姑娘多少,其实这里比不上鸣翠楼。 只不过鸣翠楼还在查封中,花杏楼得以趁机强占市场。 除了苟啸天,五位把总身边,各有两位姑娘。 苟啸天身旁,则是五位。 一边搂着俩姑娘,腿上还坐着一个,苟啸天脸都笑开了花。 青楼去的不少,他那点俸禄,想要常去,每次只能找一位姑娘作陪。 江柳给他安排了五个,他哪能不欢喜的要死? 今儿晚上,还不得好好用点力气,把以往逛青楼没发泄完的精力,全都给使出来? 把总们由姑娘作陪,闲聊着。 江柳问秋风城:“兄长能不能给我找个鸨子,再找俩大茶壶,另外弄些姑娘到鸣翠楼?” “你把鸣翠楼接了下来?”秋风城诧异的问道。 “对。”江柳点头:“当初被我们封了的店铺,我都拿了下来。” “好办。”秋风城回道:“回头我给你物色一些。最近海上来了一批昆仑奴,西边也送来一些雪白美人。” 江柳知道昆仑奴。 他曾生活过的世界,古时把黑人称作昆仑奴。 没想到,大兴居然也有这个说法。 至于雪白美人,肯定是来自西域的白种美女。 异族风情,最容易让一些人纸醉金迷。 鸣翠楼入了那些美人,生意一定会很好。 包房的门被人推开。 江柳以为是月凌涛回来。 走进来的并不是月凌涛,而是花杏楼的老鸨。 鸨子欠身一礼,糊着厚厚脂粉的脸上堆满笑容:“几位官爷,秋大官人要小女子送几个艺伶助兴。这几位可都是技艺超凡的美人,以后肯定会成为这里红牌的。” “技艺超凡?”苟啸天贱笑着问:“都会哪些技艺?吹箫会不会?” “会。”鸨子从身后牵过一位拿着洞箫的美人:“她的萧可是吹的极好。” 苟啸天贱兮兮的朝那个美人招手:“过来,给爷吹个不带响的。” 在场诸人,没有哪个单纯到不懂他的意思。 秋风城笑着对江柳说:“苟把总会的可真不少。” 江柳也笑着摇头:“他这个人,可是狗的很。但凡有点空闲,就会跑到青楼逍遥。风花雪月的东西,会的当然不少。” 秋风城问苟啸天:“苟把总,每天在女人肚皮上把力气都给使完了,武艺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苟啸天丝毫不在意别人认为他好色,贱兮兮的回道:“我这点本事,可都是在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哦?”秋风城诧异的问:“在女人身上,还能练出工夫?” “当然可以。”苟啸天说道:“但凡习武,腰功极其重要。时常逛青楼,我不过是想炼腰罢了。” 他的说法,让江柳都觉得无语。 炼腰? 什么法子不成? 非要跑到青楼,在女人身上练? 好色就是好色,还给自己找那么些借口。 几位艺伶坐下,秋风城向老鸨招了招手。 老鸨满脸笑容凑了上来。 “鸣翠楼听说过?”秋风城问她。 “听说过。”老鸨回道:“花杏楼开业前,那里是永安城内最大的青楼。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了,竟被青衣卫封掉。” “为什么被封,你不用管。”秋风城问她:“有没有适合去那里做老鸨的人选?” 老鸨一愣:“指挥使把鸣翠楼也给拿下了?” 秋风城是青衣卫副指挥使。 身边的人为了巴结他,干脆都把副字给抹掉。 如此称呼,听起来确实顺耳。 秋风城摆手:“我哪有那样的本事,鸣翠楼是被江都督拿下,烟柳之地你最熟悉,有适合去那里做鸨子的,介绍一个。要办事稳妥,不让人操心的。最好比你的本事还大。” 鸨子想了下:“我倒是有个姐妹适合,只是人不在永安。把她找来,少说也得七八天。要是她接手鸣翠楼,生意肯定红火。” 从永安送信出去,再等人返回。 来回需要七八天,应该也不是很远。 江柳微微一笑:“鸣翠楼那边的人,靠你帮忙找了。” “赶紧去办吧。”秋风城摆了摆手。 老鸨退下,几位艺伶摆上乐器,弹奏起来。 除了弹奏乐器的艺伶,还有三位轻歌曼舞的舞娘。 她们穿着薄薄的纱裙。 透过轻纱,甚至可以隐约看见最里面的晶莹玉润。 舞娘衣领开的很低。 一抹春光若隐若现,轻歌曼舞撩拨的众人心猿意马。 “哥几个。”几位把总痴迷舞姿,江柳笑着问:“要不要每人腿上摆面小鼓?” 把总们满脸懵逼,没明白为什么要在腿上摆小鼓。 江柳接着说道:“瞧瞧谁敲的点数最多。” 六位把总恍然。 其中五人看向苟啸天。 徐文耀说道:“不用比试也知道,肯定是苟把总敲的最欢。” 歌舞开始,酒菜也陆续送上来。 吃过砂锅牛肉,江柳等人都没什么胃口。 满桌酒菜,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吃几口,酒倒是没有少饮。 包房的门又一次被人推开,老鸨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 向众人欠身一礼,她来到秋风城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秋风城眉头微微皱起。 挥手示意老鸨出去,他对江柳说:“林语堂来了。” “既然来了,月凌涛怎么没把他带上来?”江柳问道。 “他带着南堂的人,把这里围了。”秋风城有些担忧的说:“我提醒过兄弟,他是个宦官。请他来这种地方,岂不是要他好看?” “你怕?”花杏楼被林语堂带人围了,江柳丝毫不介意的笑着问秋风城。 “他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虽说只是南堂掌班,我却得罪不起。”秋风城撇嘴。 “我去看看。”江柳站了起来。 六位把总见他起身,也都跟着站起。 “林公公来了,你们也想去见见?”江柳笑着问他们。 “都督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徐文耀回道。 “还是算了。”江柳笑着说:“秋副指挥使陪我就成,哥几个把自己照应好。” 江柳不肯带他们,六位把总也没坚持。 他和秋风城离开后,六人纷纷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 看了一眼外面,他们倒抽一口凉气。 第97章 真把太监忽悠进了青楼 花杏楼外面,少说聚集了三五百名南堂番役。 番役们佩着兵器,一副要把这里查抄的架势。 看着番役们,苟啸天咂巴几下嘴:“都督这下可闯祸了,请宦官逛青楼,亏他想的出来。” “怎么办?”有个把总问道:“要不要把兄弟们招呼过来?可别让都督吃了亏。” “我看应该。”苟啸天回道:“我这就去皇宫,把没有当值的兄弟们找来。南堂的人敢向都督出手,就让他们知道,大内侍卫可不是好招惹的!” 大内侍卫,是皇帝身边的人。 他们在皇帝面前,也能说上几句话。 南北堂是九千岁的人。 九千岁,侍卫们得罪不起。 区区林语堂,在他们眼里,算个屁! 带着南堂的人来给侍卫都督好看? 反了他了! 几位把总要去叫人,被徐文耀制止:“稍安勿躁,事情是江都督惹出来的,你们觉着,他没有把握,会闹这么一出?” 苟啸天和另几名把总面面相觑。 其他把总不清楚江柳,苟啸天可是见识过他的手段。 金刀侍卫那么难搞,江柳去了,连消带打,轻描淡写就给治的服服帖帖。 他既然敢请宦官逛青楼,应该是有了对策。 “先看看。”徐文耀说道:“虽说我们不怕南北堂的人,能不起冲突,最好不要。江都督治不住林语堂,再把兄弟们找来不迟。” 徐文耀说的在理,苟啸天等人只好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发生了什么。 艺伶不再弹奏歌舞,几位美人坐在原处,都低着头不敢打扰他们。 江柳和秋风城来到花杏楼门外。 他们一眼看见,五花大绑的月凌涛,被两名南堂番役扭着,情状非常凄凉。 林语堂冷着脸。 见到江柳,他很很的问:“江都督升了官,是不是把我们这些人都不看在眼里?” 江柳脸上堆起笑:“林公公这话说的,我派人去请,怎么反倒把我的人给捆了?” “江都督先无礼,难道我不能回敬?”林语堂冷哼:“请杂家来烟柳之地,莫非是为了羞辱?” “我羞辱谁,也不会羞辱林公公。”江柳笑的更灿烂:“这些日子,林公公帮我可不少。” 见到林语堂,秋风城满脸尴尬。 花杏楼是他的产业,闹这么一出,难保以后生意不会受影响。 更要命的是,得罪了林语堂。 万一他在九千岁面前说几句什么,丢掉花杏楼还是小事,官位能不能保住,也得两说。 秋风城满怀忐忑,江柳却毫不在意的笑着:“林公公,既然来了,请到里面说话。” “说个屁!”林语堂咬着牙问道:“今儿要是不给个说法,事情传开出去,我的老脸还要不要?” “要,当然得要!”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本来是想帮林公公查案,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我的人留下,林公公请走吧!” 查案? 林语堂一愣,立刻想到吏部侍郎王宏建的案子。 案子本来是交给江柳,因为他被皇帝调去皇宫,做了大内侍卫都督,所以又落回道林语堂的头上。 江柳突然提起案子,林语堂不禁疑惑。 别是他又挖了个坑,忽悠自己往里跳。 “江都督要是因为案件找我,可以去南堂。”林语堂冷冷的问:“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个地方?” “不来这个地方,林公公这辈子也别想查明白。”江柳嘿嘿一笑:“公公进还是不进?” “我还不信,不进青楼,连案子也没法子查了?”林语堂皱眉。 “当然没法查。”江柳问道:“林公公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赌什么?”林语堂问。 “要是进了这里,可以发现重要线索,林公公放了我的人,还得赔他钱。”江柳换上一副正经表情:“被南堂的人捆着,胆再大也给吓坏了。没有千把两银子,也压不住惊。” 林语堂皱了皱眉头:“倘若线索没那么重要,江都督打算输给杂家什么?” “当众向林公公谢罪。”江柳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还会把先前从南堂支取的一千两银子归还。” 从他的笑容,林语堂看出有些不对劲。 在他眼里,江柳是个摔倒在地上都要抓把泥的主。 他能舍得吐出已经吃进去的一千两银子? 林语堂疑惑的打量着他。 江柳笑着问:“林公公怕了?” 还在疑惑,林语堂并没下定决心。 江柳一句“怕了”,让他顿时满心不爽,语气很不好的回了句:“我怕什么?进去就进去!” 林语堂抬脚走进花杏楼。 站在楼上窗口看着的几位把总顿时满脸懵逼。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见江柳和林语堂说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林语堂真的进了花杏楼。 “太监真能逛青楼?”有个把总错愕的问其他人:“江都督怎么做到的?” “那谁知道。”另一个把总应道:“我只知道,江都督的本事确实不小。” “我就好奇,太监逛青楼,找的小娘儿,用什么来快活。”又有一个把总嘀咕。 “瞎猜什么?”苟啸天没好气的说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太监逛青楼,鸟用不上拿手抠。你们几个,是青楼来的太少。” 几个把总瞪他一眼,根本没人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苟啸天无非是看见林语堂走进青楼,临时起意顺口编了这么一句。 陪着林语堂走进花杏楼,江柳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我的人,是不是可以先放了?” 林语堂摆了摆手,立刻有南堂番役为月凌涛松绑。 走进青楼,林语堂只觉着老脸发烫。 身为宦官,早就没了在女人身上使劲的本事。 来到青楼,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可真挂不住。 江柳这回,还真是把他坑的不轻! 偏偏江柳还容易犯贱。 他坏笑着问林语堂:“林公公以前有没有来过青楼?” 林语堂狠狠瞪他一眼:“杂家来这种腌臜地方做什么?” “怎么就腌臜了?”江柳满脸茫然:“青楼多好,歌舞升平、春意融融,但凡是个男人,哪有对美人没兴趣的?” 第98章 给的钱不够 江柳说的话,林语堂听着,非常不爽。 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对美人有兴趣。 偏偏他是个宦官,早就没了男人该有的东西。 美人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人罢了。 至于其他想法,他不会有。 就算有,也没有工具把美人拿下! 走进花杏楼,林语堂始终铁青着脸。 江柳问他:“林公公,要不要安排两个美人作陪?” “江柳!”林语堂眼睛一瞪:“你大爷!” 装着满脸懵逼,江柳问道:“林公公怎么骂人?” “给杂家美人做什么?”林语堂问他:“要美人作陪,杂家能对他们干嘛?” “没看出来,林公公内心竟会春潮澎湃。”江柳撇嘴:“我要安排美人作陪,只是为公公端茶倒水,公公想哪去了?” 林语堂被他问的顿时噎住。 江柳说的没错。 有两个美人端茶倒水,他在家中也会如此。 “男人和女人,那么点事确实挺重要,可也不是全部。”江柳摇头:“林公公这样的念头,可使不得!” 被江柳噎的说不上话,林语堂脸都憋成猪肝色。 他恨恨的说道:“江都督,今儿要是不能给个说法,我们就去九千岁那里说理去!” “去九千岁面前说理,我也不怕。”江柳满脸无所谓:“林公公请随我来。” 领着林语堂走上二层。 来到包房门外,江柳提醒:“万一发现了线索,林公公可别忘记先前的赌约。” “放心。”林语堂冷着脸回道:“我都记着。” 推门进屋,六位把总正在屋里等候。 见江柳果然把林语堂领了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别说有多奇怪。 六人纷纷向林语堂拱拱手。 他们都是大内侍卫把总,林语堂也不会公然托大,也给回了礼。 江柳上楼前,把总们已经把窗子关上。 领着林语堂来到窗边,江柳把窗子推开。 “江都督就要我看这个?”林语堂问他。 “林公公看了再说。”江柳指向远处:“那里是什么地方?” 林语堂来到窗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看到远处的建筑,林语堂吃了一惊:“那里是……” “王宏建的宅子。”江柳说道:“凶手杀人于无形,王宏建家中仆从竟无一人发觉,会是什么原因?” “要么是出了内贼,要么是踩点许久。”林语堂皱眉。 “内贼不可能。”江柳当即否定他的一项揣测:“区区吏部侍郎,还不值当在他身边安插内贼。” 林语堂点头。 他好似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脑子里只剩下凶手如何杀死王宏建,又悄无声息的退走。 “只是这些?”林语堂问江柳:“江都督提供的讯息,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荣安坊只有这么大,从哪里观望王宏建家,最合适?”江柳提醒。 林语堂瞬间反应过来。 只要找到杀手踩点的地方,完全没有头绪的案件,也就有了眉目。 他点了点头:“我会依照江都督指示,调查这桩案子。” 江柳嘿嘿一笑:“林公公,先前的约定,可还算数?” 林语堂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当然。” 他从怀里摸出张银票:“江都督请过目。” 接过银票,江柳只看一眼,就觉得哪里不对。 林语堂对江柳向来不怎么大气。 上回找他支取一千两白银,他还意意思思不肯给。 这会掏出来的,居然是一张万两银票。 江柳满肚子疑惑:“林公公什么时候这么爽快了?” 林语堂笑着回道:“与江都督接触久了,做人也会变得爽快。毕竟江都督是个爽快人。” “那倒是。”江柳点头。 林语堂掏出的这张银票,正是魏长安要他转交给江柳,给秋雨棠做嫁妆的。 江柳捞到好处,往往会分给手下。 等他把万两白银分了,再说出是秋雨棠的嫁妆。 林语堂心里得意,很想看看江柳脸色到时候有多难看。 撒出去的钱,难不成他还能讨回去? “取纸笔来。”他正得意着,江柳吩咐月凌涛:“我给林公公开个收条。” “收条?”林语堂诧异:“开那玩意做什么?” “林公公输了钱给我,不开收条怎么可以?”江柳嘿嘿一笑:“公公爽快,输一千给一万,我还是头一回遇见如此大气的人。” “收条可以开。”林语堂满头黑线:“这些钱,可是九千岁给江都督,作为秋千总嫁妆的。” “林公公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江柳贱兮兮的笑着:“愿赌服输,输的钱,怎么能和嫁妆混为一谈?难道你是要说,九千岁的钱也可以随意乱用?” 被江柳戴了顶高帽子,林语堂顿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九千岁的钱,他当然不敢乱用。 可是真的拿出一千两白银给江柳,他又不甘心。 “林公公。”江柳坏笑着问他:“难不成是要我去找九千岁评理?” 林语堂很清楚,到了九千岁那里,即便他有一百张嘴,也一定说不过江柳。 闹到最后,不仅要给钱,脸面也会丢的半点不剩。 还不如干脆把输的银子给江柳! 盘算了利弊,林语堂决定,还是把钱给他。 林语堂很不情愿的又掏出一张银票:“愿赌服输,我也不是个赖账的人,这些钱,江都督拿去。” 接过银票,江柳瞥了一眼:“不够!” “千两银票,怎能不够?”林语堂诧异的问。 “先前是千两,这会是万两。”江柳撇嘴:“林公公许诺熟我万两白银,这么多人作旁证,难不成还要耍赖?” “我什么时候说给万两银票?”林语堂诧异的问道。 “不给万两,刚掏出那么大一张做什么?”江柳问他。 “那是九千岁给的嫁妆钱。” “我要的是赌约钱,可没提嫁妆钱。”江柳蛮不讲理的把银票往怀里一揣:“还差九千两,要是不给,我们到九千岁那里说理去!” 林语堂懵了,绕来绕去,他好像又被江柳带沟里去了。 满脸尴尬,他对江柳说道:“杂家哪有那么多银子?” “没有那么多银子也成。”江柳大度的说道:“一千两一件事,林公公答应帮我办九件事情,这笔账就算清了。” 第99章 信王担待不起 林语堂最终还是没弄过江柳。 给了一千两银票,又答应以后为他办九件事情,才灰溜溜的走了。 江柳请秋风城把千两银票换成百两一张。 拿出六张银票,他分别给六位把总分了一张。 接过银票,把总们满脸诧异。 徐文耀问道:“都督这是何意?” “跟我混,好处肯定会有。”江柳笑着说:“这些是给哥几个头一天的红利。” 他又把剩下的四百两银票塞给徐文耀:“明儿兄弟们到齐,把这些银票给他们都分了。” 大内侍卫福利不差,俸禄却不是很好。 百两白银,对把总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拿着银票,六位把总很茫然。 江都督还真是个大气的人。 才从林语堂那里捞来银子,就给兄弟们分了。 更让他们在意的,是江柳不仅分了银子,自己还一两也没留。 徐文耀问道:“都督不留一些?” “我不差钱。”江柳笑着说:“兄弟们日子过的清苦,我很清楚。以后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弄些银子贴补。” 江柳把林语堂带进青楼,还从他身上捞来这么多银票,六位把总都是亲眼看着。 他们毫不怀疑,都督有这样的本事。 就是不知道,将来在都督手上吃亏的,会是什么人! 当天晚上,六位把总留宿花杏楼。 月凌涛等人陪着江柳,前往青衣卫东营。 江柳送来的靳公子,由华明珏亲自审问。 到了青衣卫东营,靳公子还在嘴硬,搬出他的父亲。 京兆府通判,区区六品小官。 华明珏当然不会看在眼里。 靳公子越是搬出他父亲,挨的揍就越多。 江柳来到,华明珏迎上前:“天色不早,兄弟怎么来了?” “刚把手下几位把总安顿好。”江柳笑着回道:“想起这里还关着我送来的人,过来看看。” “据说是公然污辱良家女子。”华明珏问:“有这样的事?” “这样的事还少?”江柳问他:“永安是天子脚下,纨绔子弟、富家恶少尚且欺男霸女。地方上,类似的事情应该更多。” 华明珏点头:“这样的事情,都是交给京兆府审问,青衣卫插手,虽说不是越权,至少也是小题大做。” “那小子是京兆府通判的儿子,把他交给京兆府,还能判得了?”江柳笑着问:“兄长是不是要助长邪风?” 华明珏被他问的一愣,随后点头。 他问江柳:“兄弟打算怎么判?” “留他在永安,少不了还要祸害店家。”江柳说道:“充军,发配到南蛮,让他到那边养大象去。” 华明珏笑了:“青衣卫只管抓人,审讯后,多半都是死罪。充军,这种事情,我们管不来。” “那就杀了吧。”江柳轻描淡写的说道:“像这样的祸害,留着也没什么用。” “京兆府通判,官职不高,人脉却不容小觑。”华明珏问他:“兄弟真打算得罪他?” “区区六品小官,得罪他,还不像得罪一条狗?”江柳毫不在意的说道:“敢跳出来狂吠,就把他剁了炖汤!” 江柳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华明珏深信不疑。 “今晚就给解决掉。”华明珏说道:“明儿有人来求情,就把尸体还回去。” 江柳根本没想过要让靳公子好好离开青衣卫东营。 既然青衣卫没有发配的先例,擒获的人犯要么放掉要么杀掉。 那就杀掉好了。 离开青衣卫东营,华明珏把江柳送到大门外。 江柳看着熟悉的营地:“以后我就不在这里当差了。” “兄弟不是青衣卫的百总?”华明珏诧异:“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江柳把他做了大内侍卫都督的消息说了。 还没得到消息的华明珏错愕的瞪圆眼睛。 他真不敢相信,江柳去了一趟皇宫,居然被皇帝钦点为大内侍卫都督。 正三品高官! 放眼古今,也没哪个人比江柳升官还快! “兄弟又高升了。”华明珏拱手:“我先恭贺,晚两天再把贺礼送上门。” “算了,自家兄弟,升个官而已。”江柳毫不在意的说:“不值当送什么贺礼。” 华明珏心里暗暗骂娘:哥哥做了二十年青衣卫,才爬到现今的位置。升青衣卫副指挥使,还是托了你小子的福。你一个多月就从青衣备身爬到大内侍卫都督,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呕我! 心里骂着江柳,华明珏又由衷高兴。 兄弟升官,留在皇帝身边办事,他以后还能少了好处? 江柳去青衣卫东营的同时,信王府。 徐公公坐在前堂,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信王府典膳在他身旁陪着。 “信王入房多久了?”徐公公放下茶碗,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 “三位美人陪着,入房已经一个时辰。”典膳回道。 “陛下交代的事情,信王可得用心去办。”徐公公说道:“是药七分毒,万一陛下用了药,有个好歹,信王可担待不起。” 典膳心里骂娘。 信王在家好端端的,没招谁惹谁,凭空送来一些药给他吃。 吃了药,还得宠幸几位王妃,如实回报效用。 皇帝床上的本事不成,就来坑我们家信王。 药又不是信王献给皇帝,吃坏了凭什么由咱家信王担待? 心里嘀咕着,典膳嘴上却不敢说。 他问徐公公:“公公要不要再来碗红茶?府上有上好的金骏眉,全是芽尖儿,叶片泛金,绝对是茶中极品。” “看来信王还得有会工夫。”徐公公回道:“沏一壶也好。” 典膳正要吩咐人沏茶,信王府教授走了进来。 “信王完事了。”教授说道:“三位王妃累到脱力,据说浑身都在哆嗦。” “这么有劲?”徐公公来了精神:“信王有了几回?” “只有一回。”教授回道:“信王还在夸赞,药是极好,说有空闲得入宫一趟,向陛下讨来方子,以后有用。” 徐公公嘿嘿一笑站了起来:“辛苦信王,杂家也该回去向陛下复命。” “茶不沏了?”典膳问他。 “不沏了。”徐公公说道:“上好的茶叶,给杂家包两斤带回去。杂家也品品,信王府的茶有多好!” 第100章 朕会重重赏他 信王府。 朱秀轩坐在卧榻上。 他身后是三位精疲力尽躺在榻上的美人。 典膳低头站在他面前。 “药方是江柳给皇帝的?”朱秀轩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回信王。”典膳回道:“确实是他。” “皇帝这几年在女人身上耗费的精力不少,那玩意应该快不能用了。”朱秀轩冷笑:“难怪江柳见他一次,就被提拔为大内侍卫都督。有这样的药方,给他闹个丞相,昏君也干得出来!” “殿下。”典膳小声提醒:“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口。” 朱秀轩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三位美人:“都给带出去吧。” 典膳向门外招呼:“来人!” 几个王府护卫走了进来。 他们把美人扛起,离开房间。 典膳问朱秀轩:“殿下刚才那句话,三个美人可都听见了。” “解决掉。”朱秀轩冷冷的说。 信王府,美人多的是。 听见他说话,万一传出去,岂不是惹来杀身之祸? 为免麻烦,还是解决掉稳当。 典膳答应了。 朱秀轩吩咐:“再给本王选三位美人过来?” “王爷可是折腾了一个时辰。”典膳错愕的问道:“还要美人,身子哪吃受的住?” “江柳给皇帝配的药,确实是虎狼之方。”朱秀轩低头看了一眼:“才消停没一会,这又来劲了。” 徐公公回到皇宫,直奔乾清宫。 朱秀文正等着他。 刚见到徐公公,朱秀文就迫不及待的问:“信王用了药,效用怎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徐公公满面笑容:“果然是虎狼之方,信王与三位美人整整折腾一个时辰,据说美人都脱力了,他才有了一次。” “这么好用?”朱秀文迫不及待的说道:“果真对朕有效,必定重赏江柳!” “陛下提拔他为大内侍卫都督,不是已经赏赐过了?”徐公公诧异的问。 江柳原本只是区区五品官。 朱秀文一把给他提为三品都督。 跳升四级,大兴朝有史以来,还从没有过。 “别说这些废话。”朱秀文吩咐:“快把药给朕取来。” 徐公公取来已经配好的药,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朱秀文吃了,躺在榻上。 片刻后,他对徐公公说道:“朕觉着有点来劲,你去召几位嫔妃过来。” “敢问陛下,今晚宠幸哪位嫔妃?”皇帝向来只是与后宫美人胡闹,很少召嫔妃侍寝,今儿晚上要召嫔妃,徐公公竟不知该召哪位。 “后宫有几位嫔妃,全都召来。”朱秀文说道:“今儿晚上,朕要让她们好好做把女人!” 离开青衣卫东营,江柳没往别的地方去。 他吩咐月凌涛,把原先隶属于他的百名青衣卫和二十四名南堂番子,都给召集过来。 江柳家的宅子不小,前堂却容不下一百多人。 前院空地,摆着一张太师椅。 太师椅旁,是一张小小的方桌。 桌上摆放着才沏的热茶。 江柳坐在椅子上,端起热茶饮了一口。 一百多名青衣卫和二十四名南堂番子,列成六排站在他面前。 “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说。”江柳放下茶碗:“明儿一早,都去皇宫领职。” 青衣卫和番子个个懵逼。 他们还没得到已经被调为皇宫侍卫的消息。 “早就说过,跟着我,一定会有好处。”江柳嘿嘿一笑:“从明儿起,你们就是大内侍卫,只要保陛下安稳就好,不用再四处奔波查案。” 大内侍卫,薪俸比青衣卫和南堂都要高。 逢年过节,皇家还会往家里送去福利。 猪牛羊肉和鸡鸭鱼鹅当然不会少。 除此之外,还有锦缎布匹和美酒佳肴。 南堂番役曾经都是宫内宦官。 他们在宫中地位卑微。 为求改变命运,许多人勤加习武,终于进入南堂。 可是比起大内侍卫,还要差了一截。 能以侍卫的身份回皇宫,番役们当然求之不得。 至于青衣卫,他们多半出自贫苦人家,出身卑微。 大内侍卫,只有皇亲国戚或是达官显贵的后人才有机会。 从青衣卫转为大内侍卫,明摆着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哪会有人不肯? 青衣卫个个面露欣喜。 番役却不无担忧。 宦官做侍卫,还真没有这样的先例。 有个番役领班问江柳:“敢问都督,我们这些人都是不全活的,去宫内做侍卫,会不会不合规矩?” “规矩?”江柳笑了:“我是大内侍卫都督,皇上把重任交给我,当然是我说谁能做,谁就能做?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大内侍卫这里,是就是规矩!” 江柳话说的霸道,在场的青衣卫和南堂番役听了,不由都暗暗庆幸,跟对了头儿。 有这么个人做他们的头儿,以后在大兴朝堂内外,除了皇帝身边的人,还有谁敢和他们叫板? “今儿晚上,先都散了。”江柳摆手:“明天一早,都去宫门外等候。” 一百余人答应了,告退离去。 月凌涛问江柳:“都督,我怎么办?” “你?”江柳满脸不解:“什么你怎么办?” “我是不是也去宫内?”月凌涛问。 “你去宫内做什么?”江柳问道:“想做宦官?” 月凌涛满头黑线。 别人都去皇宫里做侍卫,轮到他,怎么就成了宦官? “成!”江柳爽快的说道:“明儿我和敬事房说一声,把你割了,送去宫里。” “别!”月林涛满脸尴尬:“我觉着在六扇门挺好。” “确定不入宫?”江柳坏笑着问他。 月凌涛心里嘀咕:入宫?为了进宫,把那玩意割了,我可干不来那种蠢事。谁想去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他没有吭声,江柳接着说:“你是六扇门的人,那边我需要有人盯着。都跑去皇宫,外面的消息,我从哪弄?” “明白了。”月凌涛应下。 江柳坏笑着说:“我那位二夫人也在六扇门,还得你以后多看顾着。所以,你哪都别去,就留在六扇门。” 二夫人? 月凌涛愣了一下。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 江柳说的二夫人,可不就是他的妹子月凌雪? 第101章 是不是急着嫁给我 林语堂见过江柳,闹了满肚子的火。 案件有了眉目,他已安排人去查。 逛了一圈花杏楼,还亏出去一千两纹银,让他心里怎么都爽快不起来。 更要命的是,江柳居然逼迫他答应办九件事。 换成别人,九十件事,林语堂也敢答应。 江柳的事情,能是小事? 帮他办一件事,还不知道得跳进多深的坑里。 林语堂来到九千岁府。 魏长安还没有睡。 皇帝整天贪恋美色,根本不问朝政。 所有朝政,全都压在了他的头上。 翻阅着各地送来的奏折,魏长安一一做着批示。 林语堂走进书房:“见过九千岁。” “银子给江柳送去了?”魏长安问他。 “送去了。”林语堂回道。 “他怎么说?”魏长安问:“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没说。”林语堂愧疚的回道:“属下忘记问。” “忘记问?”魏长安抬头看向他:“怎么回事?” “江柳实在可恶,竟把属下带去了花杏楼。”林语堂懊恼的说道:“不仅如此,他还诓了我一千两银子,又逼着答应以后替他办九件事。” 林语堂满脸苦大仇深,恨不能把江柳抓过来,狠狠咬他几口。 魏长安却知道,其中一定有缘故。 他问林语堂:“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来龙去脉都给说说。” 林语堂只好把发生的一切说了。 “你与江柳打赌,还想着坑他一把?”魏长安笑着说:“自己作死,你能怪他?” “江柳实在可恶。”林语堂懊恼的说道:“我哪知道他会来这出?” “他是什么人?”魏长安说道:“短短一个多月,从青衣备身提拔为大内侍卫都督。前程似锦,没点头脑,能在朝堂混得下去?” 林语堂低着头不再言语。 魏长安吩咐:“你再去见一回江柳,问明白他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现在?”林语堂诧异的问。 “就是现在。”魏长安点头。 “大街已经宵禁,不如明日一早……”林语堂实在不想看到江柳。 见到那张坑了人还得意洋洋的脸,他就恨的牙根痒痒。 “大街宵禁,对南堂的人还有用?”魏长安说道:“江柳以往可是没少拿青衣卫和南堂说事。你去荣安坊办案,三司巡查敢把你怎样?” “我明白了。”魏长安执意要他这会就去,林语堂只好答应。 江柳打发走众人,在月凌涛的陪同下走进后宅。 月凌涛、月凌雪兄妹,这次离开家,是要留在江柳身边。 月凌涛也在江柳的宅子住。 只不过他住的是前院。 陪江柳进后宅,他是有话要与月凌雪说。 来到秋雨棠的房间外,江柳发现油灯还亮着。 他吩咐月凌涛:“你先去忙着,我见见夫人。” 月凌涛躬身一礼,告退走开。 江柳轻轻叩了叩秋雨棠的门:“夫人在不在?” “睡着了。”房间里传出秋雨棠的声音。 江柳哑然失笑。 秋雨棠什么时候也变的如此好笑? 睡着了? 要是睡着,怎么回话? 他贱兮兮的问道:“夫人梦里有没有见着我?” 秋雨棠没应声。 片刻后,房门打开,她俏脸冰冷出现在江柳面前:“天色不早,怎么还不歇着?” “我来夫人房里,不就是为了歇着?”江柳坏笑着问:“夫人睡着,有没有梦见我?” “没有。”秋雨棠翻他个白眼:“折腾一天,还不去歇着,跑来我这里闹什么?” “没折腾啊。”江柳装出满脸茫然:“我和夫人还没完婚,怎么折腾?” 秋雨棠不太明白他说的话,却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没好气的说道:“倘若没事,我先睡了。” “夫人只管睡。”江柳笑嘻嘻的往屋里钻。 秋雨棠把他拦住:“我要睡了,你还进屋做什么?” “你睡你的,我坐会就走。”江柳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秋雨棠满头黑线。 什么人啊? 她都说了要睡觉,还往屋里钻。 有个男人在房里,她能睡着才怪! “去你二夫人那里睡吧。”秋雨棠冷着脸:“我不和你胡扯八道! 江柳瞬间明白,她这是吃醋了! 大兴朝婚姻关系,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 男人只能娶一房妻子,却可以同时拥有很多妾室。 婚姻制度如此,女人却多半有独占欲。 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分享,秋雨棠心里能爽快才怪! 正妻还没进门,江柳就把二夫人给定了下来。 也难怪秋雨棠不高兴。 江柳坏笑着问她:“夫人是在吃醋?” “没来由,吃什么醋?”秋雨棠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夫人知不知道,乡下养鸡,留下几十只母鸡,却只有一只公鸡?”江柳贱兮兮的问她。 “我又不在乡下,怎么会知道那些?”秋雨棠翻翻白眼。 “雄性和雌性,在造物之初就有不同。”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三妻四妾是男人本性,把男人看管的太紧,反倒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倒不如干脆大度些,容得下其他姐妹。数女共侍一夫,每天让我累到没精力在外面胡来,岂不是更好?” 秋雨棠没理他,转身进屋去了。 江柳掏出那张一万两的银票:“这是九千岁让林语堂交给我的。” 看了一眼银票,秋雨棠诧异的问:“他干嘛要给你银票?” “夫人的嫁妆。”江柳说道:“一万两纹银,九千岁手笔可真不小。” 虽然经常被江柳调戏,秋雨棠却是个聪慧的女子。 她瞬间明白,魏长安这是在逼着江柳尽快完婚。 魏长安算是她的姑父。 她与江柳完婚,彼此就是结成姻亲,九千岁对江柳,也会更放心。 秋雨棠能看明白,江柳当然也能。 她不知道,对于这桩婚事,江柳究竟怎么看。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必那么急。”秋雨棠脸瞬间红了:“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嫁给你,可我却不想让你觉得被人逼迫。” “像这样的逼迫,每天来个三两百次也不嫌多。”江柳嘿嘿一笑,伸手搂住秋雨棠的腰,把他往怀里一揽:“夫人是不是也急着嫁给我?” “哪有……”秋雨棠脸更红了,想到很快会嫁给江柳,她就觉得胸口像揣了只小兔子,扑腾个不停。 第102章 江柳是个懂事的 蛮腰被江柳搂着,秋雨棠竟没挣扎。 把她往怀里一揽,江柳贱兮兮的问:“夫人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被我搂着?” 秋雨棠大囧,扭了扭身子,脸红的像块才染的红布:“哪有?” “早晚是要成婚,不如今儿晚上,我俩把夫妻间该办的事都给办了?”江柳坏笑着说道。 “不!”明知将要嫁给江柳,秋雨棠却不肯触及底线。 她轻轻把江柳推开,浑身臊的发烫:“一天没有成婚,你一天就不许想那些。” 江柳撇嘴:“锅里的鸭子,还能怕你飞了?” 羞涩的情绪被他一句话给说的没了,秋雨棠瞪江柳一眼:“你才是鸭子!” “我才不干那事。”江柳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堂堂三品高官,做那玩意,哪个婆娘要的起?” 秋雨棠根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反正知道不是好话。 翻翻白眼,她没再吭声。 江柳正要继续调戏,刘婆婆来到门外:“主子,林公公来了。” “肯定是问我俩成婚的事。”江柳笑着问秋雨棠:“夫人打算什么时候嫁?” “成婚的事,听你的。”秋雨棠低着头回道。 “那就越快越好。”江柳嘿嘿一笑:“我先去见林公公。” 江柳来到前堂,林语堂正等着他。 见他来到,林语堂顿时没了好脸色。 “林公公这是怎么了?”江柳嬉皮笑脸的问:“在哪受了委屈?谁敢欺负你,我去帮你收拾他!” 林语堂心里骂道:除了你,还能有谁给我憋屈?要收拾,先把自己收拾一顿! 暗骂着江柳,林语堂嘴上却说:“秋总旗的嫁妆,江都督已经收下。这会能不能给我个回复,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原来是为这事。”江柳装出恍然:“在花杏楼的时候,林公公怎么不说?” 提起花杏楼,林语堂就满肚子怨恨。 江柳这个人,实在讨厌的很。 逛青楼的事,他越是不想再提,江柳越是故意提出来。 “江都督,我来是为了正经事。”林语堂正色:“请直接给我回复。” “在花杏楼难道不是为了正经事?”江柳满脸茫然:“难道林公公去那里,是为了找乐子?” “江柳,你大爷!”林语堂怒了。 江柳实在可恶。 身为宦官,去了花杏楼,林语堂本来就很不爽。 提起他去青楼倒也罢了。 居然还问他是不是去青楼找乐子! 身为宦官,有女人在面前躺好,林语堂也没工具对付。 说他去青楼找乐子,不是羞辱又是什么? 林语堂怒了,江柳却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我知道公公是个正派人,说的不也是没可能到青楼胡来!” 林语堂咬着牙,恨不能给他脸上来一拳。 爷爷倒是想不正经,有那能耐没? “我就问一句话。”实在不想和江柳多纠缠,林语堂问道:“江都督打算什么时候迎娶秋总旗?” “越快越好。”江柳终于说到了正题:“但凭九千岁做主。” “有这句话就成。”林语堂拱手:“我先告辞。” 送他来到正门,江柳还不忘叮嘱:“天色不早,林公公回去歇着,可不要再往青楼去了。烟花柳巷,腌臜之地,不要污了公公的眼睛。” 林语堂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他恨恨的回了句:“不劳江都督操心!” 见到江柳,林语堂又窝了满肚子的火。 回到九千岁府,魏长安还没有睡下。 批复着奏折,魏长安问身旁站着的林语堂:“江柳怎么说?” “他说但凭九千岁做主。”林语堂回道:“越早越好。” 魏长安先是一愣,随后笑了:“他还真是个懂事的。” 江柳把婚事交给他做主,摆明了认他为家长。 即将脱离掌控,魏长安正琢磨着以后如何应对,江柳给的回复,倒是让他放心不少。 魏长安夸江柳懂事,林语堂在旁只能苦笑。 江柳懂事? 别闹好么? 他干的哪件事,不是挖个坑,指着让人跳下去? 江柳要是懂事,整个大兴朝,就没有哪个是不懂事的! “明儿一早,你去办件事。”魏长安吩咐:“去钦天监,问问监正,最近有没有适宜成婚的好日子。记住了,一定要是好日子。寻常百姓家用的日子,可不能随意拿来糊弄。” “明白了!”林语堂应下。 他心里嘀咕:九千岁对江柳,还真是用心良苦。钦天监选的日子,可都是皇家用的吉日。寻常百姓就算推演出那样的日子,也是不允许用。 江柳有这样的待遇,可见他在九千岁心中已占据不低的地位。 陪同江柳返回的月凌涛,直奔月凌雪房间。 住在江柳家,月凌雪的房间也在后园。 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 昏蒙的灯火,给屋内带来朦胧的光亮。 月凌涛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月凌雪则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 “江都督看上你,可是你的福分。”月凌涛问道:“你怎么半点也不开窍?” “我的福分?”月凌雪冷笑:“他已有了夫人,还带着属下逛青楼。这样的人,能正派到哪里?我是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六扇门照磨。嫁给别人,还只能做小,难道也是福分?” “他在青楼,半个粉头也没要。”月凌涛说道:“江都督只是嘴上坏些,行事还是正派的。何况男人,但凡有点本事,谁不在外面花天酒地?一个月,从青衣备身提拔为正三品大内侍卫都督,前途无量,岂是寻常官宦子弟可比?” “别再说了,烦的很!”月凌雪没好气的说道:“天色不早,哥哥回房歇着吧。” “先把问题说明白再走。”月凌涛问:“你肯不肯嫁?” “你是不是被江柳灌了迷汤?”月凌雪皱眉:“我是你亲妹子,你怎么替他说话?” “江都督本事大的很,我当然替他说话。”月凌涛一本正经的说:“这件事我会告知父亲,看他是什么意思。捎带把你已经被江都督亲近的事,也给说了。” “你……”提起那件事,月凌雪俏脸顿时通红:“门在那边,哥哥慢走,不送!” 第103章 有男人的好处 心情被月凌涛弄的一团糟,他走后,月凌雪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月凌雪披起衣服,走出房间。 今晚是个月满之夜。 明晃晃的月儿挂在半空。 正值严冬,后园的花木调令,在月光下,尤显苍凉。 仰脸望着月儿,月凌雪的心情更加压抑。 她对江柳不是没有好感。 尤其是被他有了亲近的举动,月凌雪也不知道,不嫁给他,将来还能嫁给谁。 让她心生不爽的是,亲哥哥居然跑来做江柳的说客。 哪有这样的事情? 嫡亲兄长,竟然不顾江柳的实际情况,劝妹子嫁给他做小…… 越想越恼,月凌雪一拳打在身旁的大树上。 大树足有一个人环抱那么粗。 她一拳,竟把树捶的乱晃。 “力气不小,娶了你,万一行夫妻之礼的时候,挨你擂上一拳,还不得要了小命。”有个贱兮兮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说话的当然是江柳。 月凌雪顿时满头黑线。 已是深夜,她以为不会有旁人,偏偏这个祖宗还没睡! “半夜不睡觉,跑来园子捶大树。”江柳来到她身旁,贱兮兮的问:“跟谁过不去?我帮你出气。” “不用。”月凌雪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她问江柳:“我能不能不在这里住?” “不能!”江柳回答的很干脆:“你是我的二夫人,当然要住在家里。” 正房夫人还没过门,就琢磨起二夫人。 月凌雪真心觉得这个男人非常渣。 大兴朝,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地位越高的男人,家中美妾也就越多。 江柳是正三品高官,有几房夫人也不为过。 反倒是他没有几房夫人,会被其他人笑话。 可他这么急着让二夫人进门,月凌雪确实看不惯。 “我没答应做你的二房夫人。”月凌雪问道:“江都督难道不肯放过我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江柳满脸诧异:“一拳把大树打到乱晃的弱女子?你要是弱女子,大兴恐怕再没有强悍的女人。” 月凌雪被他呕的不行。 哪有人会说女儿家强悍? 江柳这个人,说话真心让人受不了! “不做我的二夫人也可以。”江柳改了口。 月凌雪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实话说,她对江柳并没有太多的反感,仅仅只是不想沦为做二房,才不肯嫁给他。 江柳这么一改口,月凌雪反倒有些失落。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明明很喜欢的东西,却因为某些原因又不想要。 真的将要失去,又会舍不得! “我把摸过你的事给人说说。”江柳贱兮兮的一笑:“看看谁还敢娶你!” 情绪刚有点失落,江柳这句话,瞬间让月凌雪懵了。 被他摸过的事情,要是说了出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官宦之家的小姐,被人摸了,如何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 就算嫁人,只怕也是填房或二房,甚至多房也说不准。 她咬着银牙,狠狠瞪着江柳:“你这人怎么如此无耻?” “无耻?有吗?”江柳笑着说:“我看上的东西,谁也别想抢。我看上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谁也不嫁。”月凌雪羞恼的回道:“宁愿孤苦终生,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一点常识都没有。”江柳撇嘴:“我跟你说,无论男人和女人,都得寻到配偶。不仅如此,还得是房中正常的配偶。” 月凌雪额头布满黑线。 她知道,江柳又要说些不伦不类的话。 偏偏她又没办法阻止,只能任由他胡说。 不想听江柳乱说,她转身要走。 江柳却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干嘛?”月凌雪浑身打了个激灵。 “还没嫁给我,不能干!”江柳贱兮兮的笑着:“等到你嫁进门,我再好好干。每天干三次,成不成?” 虽是还未出阁的姑娘,月凌雪却能听懂他说的不是好话。 “放开!”她用力的抽了抽手,想挣脱江柳。 江柳却牵的更紧,让她无法得逞。 “我给这样的许诺,你应该欣喜才对。”江柳撇嘴:“女人要是长久没和男人交合,内分泌会紊乱。月事不调、痛经、脸上起痘痘,肤色暗黄等等。” 江柳果然越说越每个样子。 月凌雪喊道:“我不想听,你别说!” “没什么好害羞的。”江柳笑的更贱:“其实还有很多坏处,我一件一件数给你听。” “不要!”趁着江柳握着她的手稍微松了松,月凌雪突然挣脱,扭头就跑。 江柳也不追她,只在后面喊:“等下回,我再和你好好说还有什么坏处!” 月凌雪捂住耳朵,飞快的跑回房间。 人在捂着耳朵奔跑的时候,身体平衡性会差很多。 跑动的时候,不由自主会扭动身体。 看着她的背影,江柳在后面喊:“二夫人,你屁股扭的真好看!” 虽然捂着耳朵,月凌雪还是能听见他喊话。 屁股被人在后面盯着,女儿家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臊? 她满脸通红,跑回房赶紧把门关上。 背靠着房门,月凌雪感觉脸颊烫的厉害,心脏也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江柳太讨厌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夫妻房中的话,怎能对她一个姑娘说? 心里怨恼,月凌雪却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 脸上平平整整,别说痘痘,连红点都没半个。 可她在摸脸的时候,却感觉好像真的摸到了几颗痘痘。 思绪再往深处,她又想到每个月那几天。 每到那几天,她就觉得害怕。 痛,或许是体质的原因,她比很多女人痛的更厉害。 要命的是,她是七天,并不像大多数女人那样,只有四到五天。 每个月都要承受七天的煎熬,是不是真的成亲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想到这里,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埋怨自己。 为什么会想那些? 江柳是个可恶的人,说话半点正经也没有,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月凌雪越想越恼。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撞见江柳? 如此无赖的一个人,以后真嫁给他,日子可怎么过? 真的好愁! 第104章 大清早就奉诏 大内侍卫都督,每天都要去皇宫点卯。 江柳起个大早。 六位把总早他一步来到皇宫。 见到六人,江柳笑着问:“昨晚可还快活?” 六人也都是常去风月场的老手。 尤其苟啸天,大兴朝上下,凡是认识他的,就没几个不知道他的喜好。 江柳问的直接,六人并不觉得尴尬。 只是得了他的好处,略微有些过意不去。 “江都督才上任,又带我们去花杏楼,又给我们银子。”徐文耀说道:“没能为都督做点什么,实在过意不去。” “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过意不去。”江柳笑着摆手:“今儿会有百余人来皇宫报到。他们都是青衣卫、南堂的好手,曾经是我手下,以后也别当成外人。” “都督带来的属下,当然都是自家兄弟。”徐文耀赶紧回道:“我都会照应着。” 苟啸天与另几位把总也纷纷附和。 “不用特别照应。”江柳说道:“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多教着他们些。” 江柳正与六位把总说话,徐公公来到敬武房。 见到江柳,他脸上顿时堆满笑:“杂家就知道大内交给江都督不会有错,果不其然,这么早就来了。” “徐公公。”椅子上坐着的江柳起身见礼。 六位把总也跟着站起。 “怎样?”看了把总们一眼,徐公公笑着问江柳:“皇宫里的事情,江都督办着可还顺手?几位把总有没有捣乱?陛下说了,谁给江都督捣乱,可不能轻饶!” 六位把总心里腹诽:遇见这么好的头儿,还和他捣乱?当我们傻? 江柳笑着说:“几位把总办事稳妥,从昨儿起,就一直在给我介绍侍卫的情况,并没有哪个与我捣乱。” “那就好。”徐公公说道:“把总们也都是有眼力的,江都督在陛下面前可是红人,得罪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徐公公是在拿言语威胁几位把总,也是想为江柳立威。 照应皇帝的宦官,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 什么人可结交,什么人可得罪,他们是一门清! 知道徐公公来敬武房不会只是闲扯,江柳问他:“公公有事?” “只顾和江都督说话,陛下的旨意倒是忘说了。”徐公公笑了笑:“陛下有旨,宣大内侍卫都督江柳觐见!” 皇帝整天在后宫胡闹,很少宣某位大臣。 江柳才来第二天,就得到宣召。 六位把总心底暗暗吃惊。 他们嘀咕着:江都督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刚入皇宫,陛下就能接连两天宣见。过些日子,大兴朝堂,他一定是个跺跺脚也能引发一场地震的人物! 江都督的大腿,可得抱紧了! 皇帝宣见,当然是为了房中用药。 江柳心里清楚,就是不说出口。 跟着徐公公离开敬武房。 徐公公问他:“据说江都督一个月前,还只是青衣备身,怎么提拔的如此之快?” 江柳把他接连破案的事说了,只是隐瞒了系统和打不过就跑这些细节。 安季荣的案子震惊朝野,徐公公当然有所耳闻。 他满脸错愕看着江柳:“安季荣的案子,是江都督破的?” “是我。”江柳得意的笑着:“吏部侍郎王宏建的案子,本来九千岁也交给我。这不是来了皇宫,就转给了林语堂。” “林语堂?”徐公公撇嘴:“就是九千岁身边那个小太监?他能有什么本事,也敢接江都督的案子。” 林语堂是魏长安的亲信。 大兴朝皇宫,敢说他是小太监的,还真没几位。 徐公公这么说话,显然没把林语堂看在眼里。 可是提起魏长安,他也是以“九千岁”称呼。 魏长安在大兴朝的地位,已经是难以撼动。 陪徐公公说着话,江柳来到乾清宫。 朱秀文刚见到他,就面露欢喜站了起来:“江爱卿,你过来。” 皇帝起身,对臣子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徐公公立于一旁,嘴角带笑,不再多说半句。 江柳则躬身说道:“臣子不敢靠近陛下。” “这里是乾清宫,朕的寝宫,又不是皇极殿,没那么多规矩。”朱秀文说道:“来朕身边,陪朕说说话。” 江柳应了,走到朱秀文身旁。 朱秀文拿起桌上的一颗丸药,向他问道:“江爱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丹药。”江柳回道:“应该是臣提供的房子。” “虎狼之药,勇猛非常。”朱秀文嘿嘿一笑:“朕最近一直都是与美人戏耍,很久没有宠幸后妃。昨儿晚上,朕把后妃召集过来,这会多半都在寝宫歇着。” “陛下是天之骄子,原本就勇猛非常,只是消耗过多,所以会略显力不从心。”江柳说道:“这种药,寻常人用,不过就是能提升点能耐。陛下用了,当然有如神人天降。药物好坏,还得看谁在用。” “朕也知道胡闹的厉害。”朱秀文微微皱眉:“可是朕就喜欢与美人交合,尤其最后一下,那种爽快,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堂堂大兴皇帝,提起这种事,丝毫不大避讳。 江柳暗暗腹诽:用的太多,当心早晚有一天即便吃了药也没办法。 朱秀文换了副表情,向江柳问道:“江爱卿,朕有件事问你。” “陛下请说。”江柳应下。 “昨晚朕力战群妃,多半娇弱不堪,难受挞伐。”朱秀文皱眉:“淑妃也似受不住,可她的反应却冷淡很多。看起来,像是仅仅在忍受,并不像快活的模样。女人如此,有没有法子?” 江柳打开系统搜寻,找到结果,对朱秀文说:“陛下,淑妃娘娘应该是长久没得宠幸,对男女之事冷淡了。臣也有个方子,或许可以一试。” 朱秀文眼睛一亮:“什么方子?江爱卿快快说来听听。” 江柳回道:“紫梢花一钱,母丁香三钱,桂心二钱。碾细为末,以汁液调匀,纳入女子体内。应该有用。” “徐心海,听见没有?”朱秀文吩咐徐公公:“快些去办,再把淑妃请来。” 他随后对江柳说:“江爱卿在外候着,等朕尝试之后,倘若有效,必有重赏!” 第105章 劝皇帝早朝 乾清宫外,江柳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徐心海和他并肩坐着。 “淑妃娘娘进去多久了?”等了许久,江柳问了一句。 “大半个时辰是有的。”徐心海回道。 “徐公公经常在这里坐着?”江柳问他。 徐心海一愣:“江都督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江柳撇嘴:“我说在外面候着,徐公公一下就选到这儿,可见是经常在这里坐着。” “侍奉陛下,做奴仆的,要知道好些事情。”徐心海回道:“乾清宫每天事多,杂家也总是在外面候着。寒来暑往,当然要知道哪个地方可以坐人。” 江柳心道:什么乾清宫事多,还不是皇帝每天都和女人胡搞瞎搞,你个做宦官的,不能总在里面看着。 又等了片刻,乾清宫内走出个宫娥。 来到俩人身后,宫娥说道:“陛下召江都督入内说话。” “完事了。”江柳冲着徐心海嘿嘿一笑:“这回持久。” “昨儿晚上,可比这久的多。”徐心海贼兮兮的压低声音对江柳说:“江都督,可等着封赏吧。” 走进乾清宫,江柳发现朱秀文满面红光。 刚见到他,朱秀文就招手:“江爱卿,你过来。” 江柳凑上前。 朱秀文问道:“想要朕如何赏赐?” “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江柳回道:“不用封赏。” “那怎么可以?”朱秀文正色说道:“用了江爱卿的药,淑妃果真与昨儿不同,这会还在里面抽着。江爱卿于朕有功,赏赐定不能少。” “陛下。”江柳试探着问:“能否赏臣一件事?” 朱秀文笑着问他:“江爱卿要朕做什么?” “臣希望陛下更加威猛。”江柳神色凝重的回道。 “还有更好的药?”朱秀文眼睛一亮。 “并没有。”江柳说道:“陛下近来觉着有些力不从心,与长久不离乾清宫也有关系。常言说的好,动一动百年寿。陛下应该每天出外走走,再配上臣的药,威猛无匹,足可令女子死去活来!” 用了江柳提供的药方,朱秀文确实觉得与以往大不相同。 换个人请他出外走动,他肯定嗤之以鼻,当成是故意不想要他爽快,与他作对。 有了药方做铺垫,江柳说的话,他是深信不疑。 “江爱卿说的是。”朱秀文点头:“可是朕实在舍不得宫内美色。” “美色在宫中,又不会跑到别处去。”江柳笑了:“陛下走动回来,还不是随时可以要她们前来伺候?” “好像很有道理。”朱秀文点头:“朕应该去哪里走动?” “陛下倘若信得过臣,就由臣拟定个作息表。”江柳回道:“依时作息,后宫美人想到陛下,都会心生涟漪。陛下体魄好了,美日召十几二十位美人侍奉,也不会厚此薄彼,冷落了其中的某些。” 江柳这些话,恰好说到朱秀文心里去了。 他嘿嘿一笑:“江爱卿有这样的把握,朕就依着你。” “从乾清宫到皇极殿,每日清早陛下可走一趟。”江柳说道:“到了下午,还可以召集几位皇妃或宫中美人,去御花园闲游。陛下许多日子没怎么走动,这些运动量,眼下应该够了。” “去御花园做什么?”朱秀文眉头微微一皱:“怪清冷的。” “陛下有没有试过在屋外?”江柳贼兮兮的说道:“躲进树丛,生怕有人看见的那种?” 朱秀文一愣:“江爱卿的意思是……” “不仅屋外,沐浴的时候也可以。”江柳说道:“只是在乾清宫内,有什么趣味?要玩,就得玩出花样,玩出心裁。” “你这个坏东西!”朱秀文先是愣了愣,随后嘿嘿一笑:“说的倒是有趣。” 他问江柳:“每日清早,去皇极殿做什么?” “臣斗胆问陛下。”江柳问道:“有没有不知死活的臣子,不顾陛下快活,劝说什么要勤勉朝政之类?” 提起这个,朱秀文脸色顿时不好。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大兴朝堂,就是有那么些不开眼的玩意,看不得朕高兴。” “不开眼的朝臣多了去了。”江柳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臣就看不惯他们那些人。本事不大,却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陛下头上。” “江爱卿深知朕的难处。”朱秀文叹道:“不开眼的朝臣,确实有不少,可也不能把他们都给杀了。很多时候,只能朕自个憋屈着。” “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怎能憋屈?”江柳说道:“只要陛下信臣,依着臣说的法子办,用不多久,他们全都得闭嘴!” “你有什么法子?”朱秀文眼睛一亮。 “每日清早,陛下从乾清宫走到皇极殿。”江柳说道:“召集群臣早朝,既能增强体魄,也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朕不想见到他们。”朱秀文摇头:“心烦的很。” “陛下不见他们,会更心烦。”江柳问道:“难道要这么一直烦下去?” “朕也早朝两回。”朱秀文说道:“每次都会有人弹劾魏长安,更有甚者,还有人劝朕远离女色。” “他们说的都是屁话!”江柳露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谁再提起,就让他自己远离女色,看看能不能做到。要是做不到,送去敬事房,给阉割了。身为男人,还有不好女色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竟敢如此强求陛下,简直无法无天!” “江爱卿说的极是。”朱秀文说道:“朕也是烦他们那些人。” “陛下只管早朝,臣弄些好看的东西,用奏折封皮一包,早朝时陛下只管看着,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只是回一句容陛下细想。”江柳说道:“等到回了乾清宫,再找人处置,陛下只管逍遥。外臣谁能看到?” “什么好看的东西?”朱秀文眼睛一亮。 “臣给陛下收罗些春宫图。”江柳贱兮兮的问:“陛下可想看?” “放眼大兴,如江爱卿一般忠贞的臣子,再找不出第二个。”朱秀文嘿嘿笑着:“朕封你为一等护国侯,领苍南五县,如何?” 第106章 震惊朝野 皇帝传旨,文武百官第二天一早早朝。 消息传出,震惊朝野。 大臣们都很懵,不知道皇帝这是闹哪出。 信王府。 朱秀轩也得到消息。 皇帝突然要早朝,令他非常意外。 他问带来消息的典膳:“皇帝这是闹哪出?怎么突然想着要早朝?家国天下,在他心中,难道不是连个屁也不算?” “我问了传旨的宦官,说是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劝谏。”典膳回道。 “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朱秀轩皱眉:“不就是江柳?” “正是他。”典膳回道:“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皇帝居然答应了。” 他问朱秀轩:“信王,万一皇帝自此勤政,岂不是麻烦?” “江柳……”朱秀轩皱眉:“这个人我早该会他一会。” 他吩咐典膳:“你安排一下,让刘秀河陪我走一趟。” “殿下果真要他陪同?”典膳说道:“江柳或许认得他。” “鬼影圣刀,从没在江柳眼前露过面。”朱秀轩说道:“他要是被认出来,江柳这个人,可就留不得了。” “殿下早该把江柳除掉。”典膳问道:“留着他,难道不怕是个祸患?” “那要看看他懂事不懂。”朱秀轩冷笑:“他要是个懂事的,以后肯为我所用,本王就让他多活几年。倘若是个不懂事的,再解决也不迟。” 典膳并不认同他所说的这些。 当初江柳还没成气候,解决他很容易。 如今他身边高手不少,还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 解决他? 哪有想的那么简单? “此时解决江柳,只怕没那么容易?”典膳低着头说道:“据说他被封为一等护国侯,领苍南五县为封地。” “封侯?”朱秀轩一愣。 大兴立朝,封侯拜相的人确实不少。 可也没有哪个才见皇帝两天,就被封了侯。 朝中一品多半封公。 二品才轮得到封侯。 江柳虽是正三品,却仅仅只掌管着大内侍卫。 给他封侯? 什么操作? 朱秀轩满脸茫然,还没从江柳封侯的消息中回过味儿。 “殿下,是不是该请那位出山了?”典膳试探着说道:“自从有了江柳,朝堂之事越来越复杂。安季荣及其属下被连根拔起,对殿下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情。” “先不忙,还没到时候。”朱秀轩皱起眉头:“等我先去会会江柳!” 皇帝突然决定临朝听政,消息传的朝野遍知。 九千岁魏长安,首当其冲,得知是江柳劝通。 书房内,魏长安眉头紧锁。 林语堂站在他身旁,半句话也不敢说。 空气仿佛都已凝固,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晚上陪我去见江柳。”魏长安终于开了口。 “九千岁亲自去见他?”林语堂说道:“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办就好。” “不需要办任何事。”魏长安说道:“只要让人看见,我亲自去了江柳府上,目的也就达到。” “九千岁的意思……”林语堂似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我要让大兴朝上下都清楚,江柳是我这边的人。”魏长安冷笑:“如此一来,南山书院余孽即使想要拉拢,也会有诸多顾虑。” “属下没想明白,江柳为什么劝说陛下临朝听政?”林语堂说道:“像如今这样,朝政由九千岁把持,难道不好?” “江柳做的事情,很多已经超出我的把握。”魏长安说道:“我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长安其实早就对江柳产生怀疑。 只不过他认为一切都在把握中,所以并没有下手。 江柳突然劝说皇帝临朝听政,触及了他的根本利益,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另一边,永安城偏僻的一角。 几位朝廷要员坐在屋内,正品着茶。 上任不久的大理寺卿罗以道也在其中。 他坐在角落,双手捧着一只青瓷茶碗。 大臣们谈论的,正是皇帝即将临朝听政的事情。 罗以道始终没有插话。 为官多年,他很清楚,有些话不能乱说。 尤其是几位朝臣此时正在谈论的。 “陛下亲政,大兴有救了!” 鸿胪寺卿陈敏善欣喜莫名:“就在近日之前,我还以为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是凭着溜须拍马上位,没想到,他竟是位忠义之士,而且有能耐劝说皇上亲政。大兴之幸!百官之幸!万民之幸!” 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不认同魏长安专权的官员。 魏长安势力雄厚,他们这些人明面上不敢怎样,暗地里却时常聚集在一处,讨论着当今时政。 皇帝贪恋美色,昏聩无能,也成了他们经常谈论的话题。 罗以道来到永安,很快就被这些人拉拢。 每次聚集,官员们侃侃而谈,罗以道起初还觉着找着了希望。 很快,他发现,这些官员除了骂娘,什么也不去做。 对时政不满,对宦官专权不满,可他们却根本不敢为大兴做什么。 时日多了,罗以道渐渐生起鄙夷的情绪。 官员们的讨论,他也很少参与。 陈敏善的言论,得到官员们附和,唯独罗以道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角落品茶。 “罗寺卿。”陈敏善目光落在他脸上:“你怎么看?” “啊?”罗以道一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走神了。” “家国大事,皇上亲政,大兴朝盛事,罗寺卿怎么还会走神?”陈敏善摇头叹道:“也太对不住身上的官服!” 罗以道心想:我走神,只是觉得你们这些人尽说屁话,半点实事不干。还不如个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武官能劝服皇上亲政,一班文臣,却屁用没有! 心中腹诽,嘴上他却不会说。 他微微一笑,对诸位大臣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众人惊愕,纷纷看向他。 “皇上亲政,还能有多复杂?”陈敏善不服气的说道:“江都督心系天下,是我等表率!罗寺卿这么说,难道是妒忌他!” 官员们听他这么一说,也都跟着哄笑。 有人甚至直接攻击罗以道:“罗寺卿认为没这么简单,可事实摆在那里。明儿一早,皇上临朝听政。身为大理寺卿,内心可不能阴暗。” 第107章 或许真会招他做驸马 江柳劝说皇帝亲政,不仅朝堂官员在议论,民间也很快传开。 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以三寸不烂之舌,劝服皇帝临朝,一时之间在大兴传为佳话。 皇宫内,锦绣宫。 锦绣公主满脸错愕。 她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齐公公:“江柳果真劝服皇兄临朝?” “千真万确!”齐公公回道:“老奴是从乾清宫的人那儿听说,明日一早,陛下就会重登朝堂。” “他还有这样的本事?”锦绣公主眉头皱起,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朝臣们没有做到的,江柳居然做成了! “公主慧眼如炬,果真没有看错人。”齐公公拍着马屁:“满朝文武,也没哪个像公主一样,早早关注到江柳!” “江柳这会在做什么?”锦绣公主问道。 “不是在敬武房,就在宫中巡查。”齐公公回道。 “请他去御花园花亭,本公主在那里候着。”锦绣公主吩咐。 齐公公有些诧异:“不把他唤到这里,为什么要去御花园?寒冬时节,怪清冷的。” “本公主的话,你也敢质疑?”锦绣公主狠狠瞪他一眼。 齐公公缩缩脖子,赶紧应下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锦绣公主翻翻白眼,心里嘀咕:江柳那样的无赖,怎能让他到锦绣宫来?万一在像上回…… 想起上回,锦绣公主就恼的不行。 堂堂大兴朝的公主,当今皇上唯一的同母妹妹。 竟然被新上任的大内侍卫都督调戏了。 要命的是,被调戏不说,还被他搂被他抱。 险些没失了身子。 把他请来锦绣宫? 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齐公公先去了敬武房,没有见着江柳,于是四处打听。 皇宫不小,找个人可不容易。 齐公公到处找江柳。 徐心海把消息带给朱秀文。 锦绣公主又在找江柳,朱秀文眉头皱了起来:“锦绣又找江柳做什么?” “自从江都督入宫,锦绣公主已找他两回。”徐心海说道:“公主会不会是……” “看上了江柳?”朱秀文沉吟片刻:“朕觉着也像。” 他问徐心海:“你看江柳怎样?” 没明白皇帝的意思,徐心海回道:“据说江都督为人爽快,才做两天大内侍卫都督,就获得很好的口碑。他还精通药理,能为陛下解决心头之患。不仅如此,思绪也很开阔。寥寥两句提议,不仅有助于陛下强筋壮骨,还能封堵了朝臣的嘴。” “生的也很俊俏。”朱秀文笑着说:“他这样的人,要是真的做了锦绣驸马,也不失是一桩美事。” “陛下有意招江都督为驸马?”徐心海问道。 他心里盘算着:江柳才入宫两天,竟然得到皇帝如此器重。以后再做了锦绣公主的驸马,大兴朝除了九千岁,还有谁敢不看他的脸色?这个人,得好好巴结! “先不忙。”朱秀文说道:“朕才把他召进皇宫两天,为人究竟如何,尚需观察。过些日子,要是真的没问题,把他招为驸马,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帝明确表露要把江柳招为驸马的意思,徐心海更加确定,必须和他走的近些。 此时此刻,江柳正在皇宫内四处巡查。 陪在他身边的,正是曾经的金刀侍卫副把总。 领着几名侍卫,俩人沿皇宫内的青石路前行。 沿途,但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江柳都会指出来,要求尽快解决。 他甚至连宫墙边上几棵老树都要求给砍掉。 老树生在宫墙边,万一有刺客潜入皇宫,它们就是最好的掩护。 除此之外,江柳还要求侍卫,找人沿着皇宫内墙挖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 壕沟内不许有水,边缘要树起高墙,把宫墙改为像夹心饼干一样的两层。 有了这道壕沟,无论什么人想潜入皇宫,都成为不可能! 陪在江柳身边,听着他提出的要求,苟啸天由衷佩服。 这些隐患,在江都督到来之前,每天都在,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我说的那些,都记下了?”江柳问他。 “记下了。”苟啸天拍着马屁说道:“难怪陛下一眼就看上都督,起初我还觉着陛下胡闹,这会算是服了。” “这就服了?”江柳笑着问。 苟啸天回道:“我知道都督的本事多着,连陛下都能劝到临朝。大兴朝上下,如今谁不说都督功劳盖世,是大兴的福星?” “连这些你都听说了?”江柳问道:“外面知道是我劝的陛下?” “肯定知道。”苟啸天嘿嘿一笑:“说是江都督的属下,我们这些人脸上也有光。以后看谁还敢说大内侍卫只是给皇家看门护院的狗。” “有这种说法?”江柳一愣:“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好些人羡慕大内侍卫。譬如我招进来的那些兄弟,他们哪个不是盼着可以走进皇宫?” 苟啸天撇嘴:“嘴在别人脸上,由着他们怎么说。那些人是没被我撞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说,看我不把他们揍的满地都是牙。” 江柳笑着摇头:“知道你是大内侍卫把总,谁还敢当你面说?” 他问苟啸天:“昨儿晚上,秋副指挥使安排了几个?” “五个。”苟啸天贱兮兮的笑着:“去了那么多次青楼,就昨儿晚上痛快。不仅姑娘多,连催也不敢催我。伺候的爽快着。” “催你?”江柳诧异:“花钱逛青楼,姑娘怎么还会催你?” “甭提了!提起这些窝心事,苟啸天摆着手说道:“哪一次不是姑娘催着,快些,快些,怎么这么久?让人想起,都觉着烦闷的很。” 他问江柳:“花银子找女人,还被催的不痛快。都督要是撞见那些事,会不会很焐燥?” 江柳哈哈一笑:“青楼的姑娘,我可没什么兴趣。你爬上去之前,别人才从她们身上下来。想想会不会挺脏?” 苟啸天根本不在乎:“洗洗冲冲,可不就干净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侍卫,听着俩人说话,都是满脸懵逼。 大内侍卫都督和金刀侍卫把总,居然在皇宫里聊这些。 第108章 不请自来 苟啸天陪着江柳,在皇宫内巡查。 来到锦绣宫附近,江柳吩咐:“你先往前走,我稍后就到。” “都督是要去锦绣宫?”苟啸天问:“锦绣公主并未相邀。”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锦绣宫?”江柳笑着问。 “大兴朝倒是有几位公主。”苟啸天说道:“如今多半已出嫁,唯一待字闺中的,只有锦绣公主。附近是公主居住的寝宫,都督不去那里,还能去哪?” “公主住的地方,和后妃住的还不在一处?”江柳诧异的问。 “确实不在一处。”苟啸天回道:“公主应该都是跟着后妃居住,成年后选了夫家,也会离开皇宫。太后故去的早,锦绣公主早几年是在皇上的乾清宫住着。这几年成了人,才搬到锦绣宫。” “公主今年多大年纪?”江柳问道:“怎么还没嫁人?” “不过十五岁。”苟啸天回道:“皇上疼爱的很,往往在皇上面前,也是没个大小。有时候说的话办的事,换做旁人,早就拖出去砍了。也就只是锦绣公主,不仅没事,皇上还拿她无可奈何。” 调戏过一回锦绣公主,江柳还真不知道她竟是皇帝疼爱到无法无天的角色。 想想调戏锦绣公主的那一幕,江柳都觉得自己是在作死。 一天过去,要出事早该出事了。 系统发布的任务给了选项。 而且还明确给出某条选项可以直接导致game over。 看来只要认真弄清楚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可以避免所有的风险。 拥有系统,还真不是一般的方便。 查看了一下系统任务,没有看到足以要命的,江柳决定,锦绣宫是去定了。 交代了苟啸天两句,要他好生巡查,江柳转身走向锦绣宫。 锦绣公主正等着齐公公回话。 宫女传报,江都督求见。 锦绣公主愣了下。 她问宫女:“齐公公一道来的?” “没见齐公公。”宫女低着头回道:“只有江都督一个人。” 齐公公去请江柳,他没回来,反倒把正主等来了。 锦绣公主不由的有些恼怒。 皇宫里的老人,伺候她已有多年,齐公公办事竟还这么差劲! 要他把江柳请起御花园的凉亭,怎么让人跑锦绣宫来了? 更让锦绣公主恼怒的是,江柳来了,齐公公居然不见回来。 难不成他是把事情办差了,没脸再回锦绣宫? 皇宫里的奴才,都是跟着固定的主子。 不回锦绣宫,看他还能往什么地方去! 宫女还在等着答复。 锦绣公主强作镇定吩咐道:“请他进来。” 宫女退出去,片刻后,领着江柳来到锦绣公主面前。 江柳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向锦绣公主深深一礼:“臣叩见公主。” 锦绣公主摆手,示意宫女退下。 屋里只剩她和江柳俩人。 她摆出一副傲慢的模样:“说是叩见,怎么不见下跪?” “叩见并不见得要下跪。”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 “胡说!”锦绣公主把脸一冷:“哪有叩见不用下跪的说法?” “公主有没有听说过老婆饼?”江柳问道。 “没有!”锦绣公主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是老婆饼。 “相传有个人在皇城做点心师傅。”江柳说起了故事:“有一年他回家省亲,做了好些点心给他老婆品尝。哪想到,他媳妇吃了后,各种挑剔。点心师傅不爽,让媳妇做样给他尝尝。他媳妇还真做了,做出来的点心酥脆爽口,但凡吃的人,都交口称赞。这种饼子,就叫做老婆饼。” “你和本公主说这些做什么?”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道:“民间乡野的点心,也好在本公主面前说?” “臣说这个典故,是告诉公主,老婆饼里肯定不会有老婆。”江柳嘿嘿一笑:“所以叩见也不一定要下跪!” 锦绣公主被他绕的有点懵。 江柳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 可怎么想,都觉得这么解释太过牵强。 “齐公公呢?怎么没与你一道?”锦绣公主不再纠结他没有下跪,把话题岔开。 “没见齐公公。”江柳诧异的问:“公主又要他去找臣?” 他这么一问,锦绣公主顿时发觉不妙。 她确实是要齐公公去找。 可江柳不请自来,肯定憋着什么坏。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找他,还不知会说些什么不像样子的话。 锦绣公主脸颊一红,赶紧回道:“没,本公主没有找你。” 说巧不巧,就在这时,齐公公闯了进来。 没找到江柳,他心里慌的很。 走进锦绣宫,也没听在这里伺候的宫女和宦官说什么,直接撞进公主的房间。 刚进门,还没看清屋里有谁,齐公公就神色慌张的说道:“公主要老奴去找江都督,老奴寻了半天,也没见着。” 齐公公一开口,锦绣公主就知道不妙。 她赶紧给齐公公使眼色。 心中慌张,齐公公说话都是低着头,哪能留意到她的眼色? 江柳却笑成了一朵花。 他脸上带着坏笑,贱兮兮的看向锦绣公主。 被齐公公恼的不轻,锦绣公主没好气的喝了声:“滚出去!” 还是没敢抬头,齐公公诚惶诚恐的退出去。 “公主不是说没有找我?”江柳贱笑着问锦绣公主:“齐公公刚才是干嘛去了?” “谁知道他做什么去了。”锦绣公主翻他个白眼:“许是做梦的时候梦见我要他找你,所以一早就跑出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江柳笑的更灿烂:“肯定是公主在齐公公面前说我太多,所以他才会如此。” 江柳是横说横有理,竖说竖有理。 锦绣公主知道说不过他,干脆不再搭理。 “公主找臣,是有话说?”江柳不再笑,摆出一副正经模样。 他既正经,锦绣公主也觉着可以把话问出口。 “你给陛下什么药方?”她问江柳:“怎么把他哄的如此开心?据说还给你封了侯。” “后来的药方,公主倒是可以用用。”江柳一脸正经的回道:“不过臣觉得用与不用,并没什么不同。” 锦绣公主根本不知道后来的药方是什么。 她问江柳:“为什么没不同?” 第109章 会不会是鸿门宴 锦绣公主是女儿家,对男女之事多少开窍一些。 皇帝又整天在后宫胡闹。 从宫人口中,她也听到一些说法。 可她毕竟还是单纯。 江柳说的事情,锦绣公主并不是很明白。 她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问江柳用不用药有什么不同。 江柳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看到他笑,锦绣公主顿时感觉不妙。 “你什么都别说。”她试图阻止江柳。 可江柳那理会这些。 他对锦绣公主说道:“后来的药,是让女人感觉更强烈,臣的本事还算可以。公主将来嫁给臣,必定会每日快活,根本用不着那个。” 锦绣公主满头黑线。 谁说要嫁给他? 此人怎么这么无赖? 皇宫内院,堂堂公主他都敢调戏。 寻常官宦家的女子,但凡入了他的眼,还能有个好? “闭嘴!”锦绣公主红着脸喝道:“再敢胡说,本公子送你去做太监!” 江柳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公主可不能那样对待臣。” “怎么不能?”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让你做了太监,看你还敢随口胡说!” “臣要是做了宦官,公主后半辈子可怎么办?”江柳看似很正经的说道:“夫妻居家过日子,也不能一直都靠手指头!” “滚!”越说越不像个样子,锦绣公主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江柳倒是表现的很恭谨:“公主要臣滚,臣先滚了!” 他退出锦绣宫。 返回锦绣宫,向公主复命的林公公还在忐忑着。 复命的时候,他始终低着头,并没看到公主屋里有人。 江柳退出来,林公公满脸诧异的看着他。 嘿嘿一笑,江柳向他拱拱手,径直离去。 房间里,锦绣公主被恼的不行。 她俏脸通红,越想越恼。 这里是皇宫,她是堂堂大兴朝的锦绣公主,怎么会被江柳给调戏了? 不行! 得想个法子,把这两次受的憋屈给讨回来! 江柳离开锦绣宫,很快追上苟啸天等人。 苟啸天问他:“都督是不是每天都要去公主那里一趟?” “当然不。”江柳撇嘴:“最近去的勤些,此后隔三五天再去一趟。” 不太明白他这么做的道理,苟啸天也没敢深入的去问。 当天傍晚,江柳离开皇宫,在四名大内侍卫的陪同下,返回宅子。 陪在他身边的四名大内侍卫,就是曾经跟随左右的青衣卫小旗。 他们也像别的青衣卫一样,被调进了皇宫。 换上金刀侍卫的衣服,四人昂首挺胸,面露傲然。 大内侍卫,守护宫城。 他们没有青衣卫那样多的权限,地位却不是青衣卫可比。 穿着这身衣服,四人觉得喘气都要更顺畅! 走在青龙大街上,江柳不时往左右看看。 暮鼓还没敲响,路旁商铺多半都还开着门。 来到一家珠宝玉器店门外,江柳停下。 他正打算进去,有个声音喊道:“江都督,可算找着你了。” 江柳回头。 他看见一个身材颀长,肤色白皙,穿着绿色官袍的人正走过来。 此人正是信王府典膳。 朱秀轩要他在路上等着江柳,一旦见着,即刻引去见他。 典膳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眼看黄昏将至,江柳才领着四名金刀侍卫出现。 他认得江柳,江柳却不认识他。 绿色官袍,六品以下。 对如今的江柳来说,典膳的官职也太小了些。 他疑惑的打量着躬身见礼的典膳:“你是哪位?我怎么不认得?” “下官是信王府典膳。”典膳回道:“江都督是大兴朝野的红人,永安城内,不认得江都督的可没几个。都督不认得下官,那是再正常不过。” 典膳马屁拍的,让江柳很是受用。 他嘿嘿一笑:“我不认得你,拍我马屁没用。身边的兄弟还没照应过来,没闲工夫照应你!” 江柳话说的明白。 典膳当然能听的出来,他被江柳认为是特意溜须拍马求得上位的小官。 跟在江柳身旁的四名侍卫却很得意。 他们都是江柳口中的“兄弟”。 江都督亲疏分的明白,跟着他,以后还能少了好处? 很是尴尬的一笑,典膳说道:“江都督不要误会,下官是奉信王之命前来相邀。” “信王?”江柳想起皇帝交代徐心海,先要信王试药。 他心里觉着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我不认得信王,突然相邀,不会是鸿门宴吧?” 典膳一愣。 鸿门宴? 信王请江柳,还真没摆鸿门宴。 只不过这场酒却没那么好吃。 吃的好,江柳以后得为信王办事。 吃的不好,说不准过两天,就会有刺客找到他门上。 不算鸿门宴,却也是鸿门宴。 典膳当然不会说实话。 他笑容满面,对江柳说道:“江都督说笑了,信王只是仰慕都督,有心结交罢了。” 突然来个人,说是奉信王之命邀请赴宴,江柳不可能不疑惑。 他查询了一下系统任务。 果然,有关于邀请的选项。 通过任务,江柳判断出,这场酒宴,不吃要比吃好的多。 他笑着对典膳说:“信王仰慕我,可以每天去朝堂远远望着。大兴朝的王爷,与官员结交,难道不怕被人诟病,说他图谋不良?” 典膳被江柳问的一愣,竟不知该怎么回应。 江柳嘿嘿一笑:“酒宴我就不去了。信王与当今陛下是兄弟,他干了点什么,陛下或许会睁一眼闭一眼。我要是没个眼色,说不准就会掉了脑袋。” “不过是吃顿饭罢了。”典膳还想再劝:“信王一场好意……” “好意,有时候也会害的别人人头落地。”江柳撇嘴:“施以好意的人可以忽略,被授以好意的,却不得不小心。” “江都督会不会太过谨慎?”典膳满脸为难:“都督不去,下官不好向信王交代!” “和你不熟,管你能不能交代。”江柳摆手:“你去吧,我得回家!” 被典膳搅了一场,江柳也不想再看金银玉器。 店铺就在这里,什么时候看,也没个区别。 何必当着典膳的面,表露出自己要做什么? 江柳离去,典膳愣了好一会,才抬脚走开。 第110章 连环杀人案 江柳拒绝了信王的邀请。 四名大内侍卫都不太明白他的操作。 大兴朝堂,有不少官员是靠着信王上位。 要是能与他牵扯上关系,不仅不是坏事,说不准还是好事。 江柳回到家。 秋雨棠和月凌雪还没回来。 青衣卫的事情不少,秋雨棠晚回,也是常有的事。 至于月凌雪。 六扇门负责缉捕拿盗,事情比青衣卫还多。 她手上的案子,肯定也不会少。 两位尚未过门的夫人都没在家,江柳无人调戏,倒是觉得有些无趣。 刘婆子吩咐厨子,给江柳做了莲子江米羹。 羹汤送到面前,江柳问:“两位夫人还没回来?” “回都督。”刘婆子回道:“青衣卫有个要紧的案子,大夫人这两天要出趟外差。” “出外差?”江柳问:“有没有说去哪?” “青衣卫的事情,大夫人肯定不会告诉我。”刘婆子笑着回道:“她只说与隐杀四秀一道,缉拿个朝廷通缉的要犯。” “武艺还没练好,整天在外面瞎跑。”江柳撇嘴:“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二夫人呢?”他又问道。 刘婆子回道:“六扇门的事情,二夫人倒是肯对我说。四兴坊有个站街的婆娘被人杀了,她要去查那个案子。” 四兴坊? 提起那个地方,江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初可是四兴坊出的事最多。 虽说安季荣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谁也保不准会不会还有残余。 月凌雪去四兴坊,确实让江柳放不下心。 他正要吩咐派人去四兴坊看看,月凌雪和月凌涛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俩人看起来好似很累。 刚进门,月凌雪就问刘婆子:“刘婆,有没有吃的?” “有。”刘婆子笑着回道:“厨房还有不少莲子江米羹,我这就去端来。” 刘婆子离开,月凌涛和月凌雪向江柳深深一礼。 江柳打量着他俩:“你俩这是干嘛去了?抢人了?弄的如此狼狈?” 月凌雪翻他个白眼,在桌边坐下。 她的举动,把月凌涛急的直使眼色。 江都督没有招呼,她怎么能坐下? 月凌雪只当没有看见月凌涛的眼色,回了一句:“只有你才会抢人,六扇门出了案子,交给我们兄妹。查案整天,半点头绪也没有。” “怎么回事?”江柳问道。 “四兴坊,都督应该熟悉。”提起查案的地方,月凌涛有些尴尬。 当初他和月凌雪,可是在四兴坊与江柳做过对。 “当然熟悉。”江柳笑着点头:“要不是四兴坊,二夫人也不会进门。” 月凌雪翻翻白眼,没有吭声。 刚进江柳家门,她对这位大内侍卫都督还有几分忌惮。 过了几天,发现江柳根本没个正经模样。 忌惮没了,反倒有了些肆无忌惮! 如此无赖的人,也不用在他面前表露出特别多的礼数。 对付江柳,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面前把规矩都给毁了。 月凌雪敢这么做,因为她是江柳选定的二夫人。 反观月凌涛,却和以往一样。 每次见到江柳,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僭越。 江柳表示记得四兴坊。 月凌涛说道:“住在那里的,多半是永安城内的泼皮、流莺和外来小商贩。那个地方,也是六扇门照应最多的一个坊。昨儿晚上,有个流莺被杀。六扇门把案件交给二夫人和我……” 月凌涛一口一个二夫人,让月凌雪皱起眉头。 还是亲哥吗?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妹子推到江柳家里给他做小? 月凌雪瞪他一眼,月凌涛却假装没看见。 不敢在江都督面前造次,还能怕你瞪眼? 别忘了,你可是亲妹子! “今儿二夫人和我深入查下去,发现被杀的并非只有这一个流莺。”月凌涛说道:“前些日子失踪的那些,应该多半也与此案有所牵连。” 连环杀人案! 而且是针对流莺的连环杀人案! 江柳皱起眉头。 在警校的时候他学过,类似这样的案件,凶手往往都有心理上的偏执。 他们要么憎恨所有女人,要么仅仅只是憎恨流莺。 没有见到案发现场和尸体,系统的探查能力并不能给江柳太多的帮助。 他问月凌涛:“你们怎么确定,是连环案件,而不是突发性的单一案件?” “最近失踪的流莺有十多个。”月凌涛说道:“每一个流莺,都是头天晚上还在接纳客人,第二天就突然不见。虽说没有见到尸体,在她们的住处,却都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捧着递向江柳。 “怎么把六扇门的证物随意给人看?”月凌雪不乐意了:“泄露了案件怎么得了?你能不能担待的起?” “六扇门的人要埋怨,让他们找我。”江柳接过那件东西:“看看谁敢屁话多。” 月凌涛交给他的,是用碎布包着的一些药渣。 捻起药渣,江柳通过系统做出分析:“迷药?” “是迷药。”月凌涛说道:“昨儿晚上遇害的流莺,也没有发出呼救声,应该是中了迷药后被杀。” “以前的尸体都不见了,为什么昨晚的却在?”江柳问道。 “说来也巧。”月凌涛回道:“恰好打更的更夫从她家门前经过,发现门没有关上,好心上前提醒,却看到一条黑影翻墙离开。更夫进屋,见到了尸体,匆忙报官。” “更夫?”江柳问道:“怎么确定他不是凶手?” “更夫去的时候,人死没多久。”月凌涛回道:“倘若他是凶手,有充足的空闲离开。没有人会蠢到明明杀了人,不处置尸体,却还跑去报官。” 江柳点头:“分析的很有道理,你查案的本事倒是渐长。” 他站了起来:“领我去看看尸体,再去凶案现场看看。” 月凌涛和月凌雪满脸诧异。 “都督要帮我们理清线索?”月凌涛欣喜的问道。 江柳查案的本事,他是亲身体会过。 那么隐秘的部署,都被他查了个透彻。 就连躲在背后的安季荣也没能逃脱。 他要是肯出手,这件案子多半是办成了! 第111章 尸体会告诉一切 天色已经晚了,月凌涛和月凌雪有六扇门开的批文,半夜也可以走在宵禁的大街上。 江柳却根本不理会什么宵禁。 凭着他的这张脸,三司的人也不会拦他。 月凌雪虽然不太情愿,也没有更好的查案方法。 指望她和月凌涛查下去,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把案子查明白。 流莺虽然地位卑微,她们毕竟也是人,也是娘生父母养。 不明不白被人杀了。 要是不早些把凶手绳之以法,还不知会有多少流莺遇害。 不该任性的时候,月凌雪绝不会任性。 江柳回到家的同时,典膳也来到一家名为得月楼的酒楼。 信王没有邀约任何人。 房间里只有他和鬼影圣刀刘秀河。 典膳轻轻叩了叩包房的门。 房门打开,刘秀河横亘一条伤疤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看了看典膳身后,刘秀河小声问:“人没来?” 典膳摇头。 朱秀轩坐在桌边,正在品茶。 见只有典膳一人,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江柳不肯来?” “他不肯来,说是担心人头落地。”典膳把江柳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面无表情的听完,朱秀轩不仅没恼,反倒冷然一笑:“好有趣的江柳。” “信王。”刘秀河问:“要不要把他干掉?” “为什么?”朱秀轩问:“他招惹你了?” “拒绝信王招揽,这个人留着没用。”刘秀河回道:“属下可以办的很利落。” “你的本事,我当然相信。”朱秀轩站了起来:“他不肯来,我们也别耽误,回去!” 快要走到门口,他对典膳说道:“酒菜已经点了,不吃可惜。你找几个相熟,把这顿酒宴吃了。” 典膳一愣:“信王的意思……” “没有任何意思。”朱秀轩回道:“就是要你带着人,把这顿酒宴吃了。” 朱秀轩离开,典膳心里却在打鼓。 信王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要他好几个相熟的人,把酒宴吃了。 究竟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 心里不安,典膳又不敢不遵照朱秀轩的吩咐去办。 离开宅子,江柳与月凌涛、月凌雪直奔四兴坊。 陪同他的,还有四名大内侍卫。 四人俨然已经成了他的贴身保镖。 带着他们,江柳会觉得安稳些。 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遇见更厉害的人物,也不可能没有一战之力。 来到四兴坊,月凌雪兄妹领路,直奔案发的房舍。 流莺价钱低廉,居住的地方也很破败。 她们每天接纳好几个客人,赚的钱也仅仅只能吃用的好些。 劫财? 流莺没有太多的钱。 劫色? 只要花点小钱,她们什么都肯干,哪需要下死手? 江柳确定,这桩案子既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 凶手犯案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憎恨流莺! 案发房间很破旧,也很小,居住一两个人可以,再多俩人,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昨晚被杀的流莺是在这里?”江柳问道。 “是。”月凌涛说道:“我们到的时候,尸体还在床上。” 江柳没再多问。 稍后肯定会去验尸,他要问的问题,尸体都会告诉他。 查看了一会,他吩咐月凌涛,再去早先失踪的流莺住处。 每个流莺的住处都差不多。 房屋狭小,还弥漫着霉味。 床上的褥子凌乱的堆成一团,有些油乎乎的感觉,也不知道爬过多少人。 如此污秽肮脏的地方,江柳自认肯定不会有反应。 在这样的地方交合,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接连去了好几处,江柳都没说什么。 离开四兴坊的时候,月凌涛问他:“都督有没有看出什么?” “先去验尸。”江柳说道:“尸体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流莺的尸体,存放在六扇门敛房内。 月凌涛问:“天色不早,都督果真要去?” “白天我要去皇宫当值。”江柳问:“你觉得有闲暇帮你们查案?” 月凌涛不再多说。 江柳是大内侍卫都督,不用值夜,每天却都要在皇宫守一天。 白天,他确实没有闲暇查案。 六扇门的敛房,夜里也已关门。 仵作被闹腾起来,非常不情愿的领着江柳等人去看尸体。 敛房内,摆着七八具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非正常死亡的受害者。 每具尸体,具体办案的人都不同。 大兴皇城,其实并不是特别安稳。 领着江柳等人到了流莺尸体前,仵作说道:“尸体就在这里,已经查看过了。” “有没有中了迷药的迹象?”江柳不问死因,反倒问她生前有没有中迷药。 “有。”仵作回道:“两腮绯红,迷药的药性不低。” “生前有没有与男人交合过?”江柳又问。 仵作回道:“不是生前,应该是死后。我没想明白,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趣味,竟然对死尸干出那些事。” “死后?”江柳问:“从哪里看出来?” “人死之后,血液凝固。”仵作说道:“对外部的撞击承受也不同。尸体下部,有明显被撞击和填充的迹象,却没有回弹到正常的模样。可以判定,她是死后有人交合。” 江柳点头。 他问仵作:“能不能让我看看尸体?” “可以。”仵作应了,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江柳仔细查看:“颈部没有勒痕,不是勒颈而死。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不是锐器或钝器致死。口鼻处由淤青,是被人捂嘴死的。” 月凌涛和月凌雪彼此看了一眼。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东西,他们也能看的出来。 把尸体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 当查看到尸体脚部的时候,江柳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把灯凑近些。”他吩咐月凌涛。 月凌涛端着油灯,凑近尸体的脚部。 江柳拨弄了一会尸体的右脚拇指,嘴角露出笑容。 “都督看出了什么?”月凌涛问。 “把报官的更夫找来。”江柳说道:“让他脱下衣服,看看胸口有没有一条才被划上的痕迹。” 已经认定更夫不是凶手,月凌涛兄妹满脸错愕,没明白江柳怎么盯上了他。 “愣着做什么?”江柳瞪了月凌涛一眼:“快些把案子办了,晚上我好给二夫人说说根据。” 第112章 有眼色的刑部郎中 大内侍卫都督跑到六扇门来审案,引起不小的轰动。 六扇门,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三法司合称。 月凌涛兄妹,隶属于刑部。 原本这样的小案子,不归他们管。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把江柳看上月凌雪的事,告知刑部郎中马静远。 刑部郎中,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官。 马静远掌管的,是京畿清吏司。 凡是京畿附近的案件,都归他查案审核。 四兴坊血案,原本归都察院调查。 马静远亲自去了都察院,把这件案子揽到刑部,下派给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二人。 江柳最近风声雀起,俨然成了大兴朝的红人。 善于钻营,却始终找不到大树的马静远,当然不会舍弃这个机会。 得知江柳就在刑部,还让月凌涛把打更的更夫抓来,马静远匆匆赶到。 见到江柳,马静远深深一礼。抬高嗓门喊道:“刑部郎中马静远,拜见江都督。” “嗓门没必要这么大。”江柳笑着抬手:“我只是来六扇门帮忙,出了这道门,在这里见过谁,说过什么话,很快就忘。” “江都督劝说陛下临朝听政,为大兴立下不世功勋。”马静远躬着身说:“马静远敬佩都督,即便被都督忘记,也算不得什么!” 才见面,马静远就接连报出两次名号。 江柳心道:像你这样,只要开口说话,就把名号报出来,我想忘也难。 猜出马静远的心思,江柳打量着他:“我是大内侍卫都督,来打刑部问案,是不是不合规矩? “江都督查案,有如神助。”马静远赶紧说:“大兴上下,谁人不知?马静远认为,都督肯来刑部问案,是刑部的荣耀。哪有不合规矩一说?” “好了!”江柳笑着摆手:“我记得你叫马静远,不用一口报一次名号。” “马静远谨遵都督吩咐,不再多报名号。”马静远毕恭毕敬的回道。 江柳满头黑线。 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可他此刻却感觉到,好像被人调戏了! 嘴上说着不再报出名号,捎带着又报了一把。 这个马静远! “案件由谁主审?”江柳问道:“是不是马郎中?” “并不是。”马静远回道:“是照磨月凌雪主审,月凌涛作为助手。” 主审杀人案,对区区照磨可是不小的功劳。 以往只有查案的职权,没有审案的权限,月凌雪得知她将作为主审,也是满脸懵逼。 “区区照磨,正八品小官。”江柳问道:“此案被害者众多,她有没有主审的资格?” “有!”马静远回道:“下官认为,照磨月凌雪心思灵透,屈居照磨之位实在屈才。此案若主审的像样,必将向侍郎举荐,加以提拔。” 江柳心里像明镜一样。 提拔月凌雪,为的不就是给他看? 他笑着问马静远:“我来刑部,插手这里的事务,万一尚书知道,怪罪下来……” “都督放心。”马静远回道:“下官愿一力承担!” “马郎中是个懂事的。”江柳向月凌雪眨了两下眼:“稍后主审,得有个样子。让马郎中看看,我的女人,也不是什么本事没有。” 当着马静远的面,江柳竟说月凌雪是他的女人。 月凌雪恨不能把他那张臭嘴撕烂。 他这些话说出口,可不就坐实了俩人的关系? 偏偏马静远是个有眼色的。 江柳说月凌雪是他的女人,马静远陪着笑问:“都督与月照磨什么时候完婚?我也好去随个礼。” “不急!”江柳笑着说:“大夫人没进门,二夫人怎能先入门?” 马静远一愣。 他心里嘀咕:江都督果真是个有本事的。月凌雪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又是刑部照磨,入了他的门,居然只能做个二房。 马静远毕竟是个官油子。 心里这么嘀咕,嘴上他可不会说出来,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变。 他很清楚,无论表现的惊异还是夸赞江柳能耐,都会让月凌雪感到尴尬。 月凌雪可是江柳的二夫人。 江柳得罪不起,他家二夫人就能得罪的起? 枕头边上吹吹风,马屁拍的再好,还不是照样弄死你? 马静远的反应,倒是让江柳有点意外。 他也清楚,刚才那句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接。 能够很快做出这样的判断,马静远至少是个有眼色的。 但凡有眼色的,善加利用,都可以成为助力。 “马郎中不错。”江柳笑着说:“以后没事,常去家里找我说话。” 马静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顿时大喜,赶紧躬身应道:“下官一定会经常叨扰都督,还望都督莫烦。” 月凌涛很快把更夫提了来。 江柳要他却提更夫过堂,而且还要他先让更夫脱下衣服,看看胸前有没有伤痕。 月凌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尸体右脚肯定留下了什么线索,否则江柳不会这么肯定,人就是更夫杀的。 更夫正忙着打更,月凌涛带着几名六扇门的差人来到他面前。 “四兴坊的案子,还得你去六扇门说一说。”拦住更夫,月凌涛并没有说要缉捕他。 “小人把知道的都说了。”更夫看起来好似很惶恐:“去了六扇门,也没什么好说。” “有没有什么好说,不是你说了算。”月凌涛瞪他一眼:“请你不动,难不成还要扭着去?” 月凌涛语气不善,更夫心里有鬼,知道麻烦来了。 可他还是揣着最后一丝侥幸,对月凌涛说道:“官爷要我去,我当然得去。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有没有发现什么,你去了就知道。”月凌涛回道:“问这么多做什么?” 更夫不敢再问,乖乖的跟着月凌涛等人返回刑部。 路上,他还试图找机会溜走:“官爷,小人还要打更,万一耽误了……” “打更的事,有旁人代你。”月凌涛回道:“不需要你操心。” 他这么说了,更夫不敢再多言语。 走在路上,更夫的眼睛乱瞟,好似在想着逃脱的主意。 月凌涛把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更确信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他对江柳的佩服,也又深了一层。 第113章 只不过是个借口 刑部大堂。 两侧点着两排油灯,大堂内铺满了昏蒙的光芒。 两排差役手持水火棍,站在两边。 月凌涛押着更夫走进大堂。 江柳和马静远坐在旁边听审,高堂上,坐着的赫然是月凌雪。 见月凌雪坐在高堂上,月凌涛也愣了愣。 他没想到,自家妹子居然会是这桩案子的主审。 “都督,人押来了。”月凌涛来到江柳面前,躬身一礼。 他只是随意的向马静远拱拱手。 马静远丝毫没有上官的架势,反倒微笑着点头回礼。 “审吧。”江柳背靠着椅子,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看似非常慵懒。 深夜来到刑部,竟然是一场堂审,更夫顿时慌了。 他神色慌乱的喊道:“小人只是认证,怎么要过堂审问?” 江柳面无表情的饮着茶。 月凌雪喝道:“大胆贼人,还不快把你是如何杀人,如何处置尸体,又因何这么做,老老实实招供?” “小人没有!”更夫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哭喊道:“小人真是发现了尸体,即刻报官,凶案怎会与我有关?” “解开衣服,让我看看胸前。”月凌雪冷冷的说。 江柳已经分析过案情,也说了更夫胸前一定会有伤痕。 四兴坊的流莺虽然低贱,她们却也是人。 出卖色相赚取一些银钱,有些流莺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会选择这么做。 全家人张着嘴等吃饭。 她们不这么做,全家就得饿肚子。 大兴朝的流莺,并没有几个是心甘情愿,追求生活的奢靡而把自己卖了。 每个流莺的背后,都会有一段令人扼腕的往事。 更夫竟然把杀人的目标选定为她们,实在是可恨、可恶! 月凌雪要更夫解开衣服。 更夫脸上现出慌乱,不仅没有解开,反倒还揪住衣领护着。 他的举动,让在场的众人立刻明白。 更夫胸前一定有伤! 人,就是他杀的! 几名差役上前,把更夫撂倒在地上,七手八脚的给他衣服剥了。 有个差役对月凌雪说:“照磨大人,更夫胸前确实有伤。” 月凌雪冷笑,向更夫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被差役按着,躺在地上的更夫还在嘴硬:“我没有杀人!胸前伤口,是我不小心碰到!” “被什么碰到?”月凌雪问他。 “只是被铁钉划破了些皮。”更夫狡辩:“没什么要紧。” 月凌雪审案的时候,江柳端着茶碗,坐在那里只顾着饮茶。 他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堂审情况。 马静远小声问:“都督,此人狡辩,要不要大刑伺候?” “用什么刑?”江柳微微一笑:“审案哪有用刑的道理?传出去,还不说是我们屈打成招?” 马静远没再言语。 他心里却在嘀咕:往往审讯凶案,多半是要用刑,江都督却不肯用,说什么屈打成招。这些凶嫌,哪一个不得打到半死,才能让他们认罪伏法? 心中腹诽,嘴上又不敢说。 江柳又端着茶碗,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往心里放。 负责审讯的月凌雪冷笑:“既是钉子割破,必定会有铁锈。即便是新钉子,没有铁锈,也一定不会存有人的指甲碎屑。” 月凌雪这番话出口,更夫神色顿时一乱。 他显然清楚胸前的伤是怎么回事。 更夫还没来及说话,江柳问马静远:“马郎中,六扇门有多少好玩的刑具?” 好玩的刑具? 马静远满脸懵逼。 哪一样刑具不是沾满了鲜血? 世上哪有什么好玩的刑具? 马静远回道:“好玩的刑具,六扇门还真没有。要说抽筋扒皮,这些刑具应有尽用。” “有种钩子,钩在人鼻孔里,把人悬吊起来。”江柳问道:“这里有没有?” 马静远回道:“那是青衣卫的刑具,六扇门并没有。” “向青衣卫借。”江柳站了起来:“此人犯下滔天罪行,把他折磨致死,只会令百姓拍手称快。我其实并不想他太快招供,他要是招供了,后面还怎么玩?” 当即明白江柳的意思,马静远回道:“下官这就派人去借。” “我曾在青衣卫做事,报我的名号,无论什么刑具,他们都会借来。”江柳微微笑着,看向还被差役按着的更夫:“闲着无事,折磨凶嫌,我最喜欢。” 他吩咐月凌雪:“案子不用审了,直接送去刑房。玩够了,再给放出来。” 江柳说的这些,让月凌雪有点懵。 马静远却瞬间明白。 他向月凌雪使个眼色:“月照磨,还不把人押去刑房?” 上司下令,月凌雪只能照办。 她吩咐差役:“把人送去刑房。” “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江柳对马静远说:“后面的审讯,就交给马中郎。” “都督只管回去,审讯出结果,下官会上门告知。”马静远谦恭的回道。 离开刑部,江柳回家的路上。 月凌雪问他:“不是说好案子给我审,怎么又换成马中郎?” “走个过场罢了,你还当真?”江柳嘿嘿一笑:“找个理由给你俩升官而已。” 身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儿子,月凌涛却要在刑部做个照磨。 他早就对这个位置有所不满。 听说要升官,他赶紧向江柳道谢:“多谢都督提携!” 月凌雪翻他个白眼。 跟了江柳没多少天,哥哥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渐长。 “回家后,我去你房里。”江柳贱兮兮的对月凌雪说:“大夫人今儿不在家。” 月凌雪气结。 他这么说,要是不清楚目前关系的,还不知道他俩已经怎么了。 果然,月凌涛表情非常古怪。 他看着月凌雪,一副“原来你在骗我”的神色。 “天色不早,都督早些歇着。”月凌雪没好气的说道:“女儿家的房间,哪是男人半夜随意可以进的?” 江柳撇嘴:“又不是别人的房间,我家二夫人的房,难不成也进不了?” 月凌涛在旁帮腔:“都督说的极是,我家妹子就是太过矫情,这样可不太好。” 俩人一唱一和,亲哥哥都不帮着自己,月凌雪恼的恨不能把他俩按倒,狠狠咬上几口。 ps:今天不在状态,先两更,后续补上。 第114章 为了不让人诟病 江柳等人刚到家,刘婆婆就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 她对江柳说道:“都督,有客来了。” 江柳这里,来的客人不止一个两个。 刘婆婆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以往来了客人,她从没有像今天一样慌乱。 看出不对,江柳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九千岁。”刘婆婆回道:“已经等了好些时候。” 出去一趟,回到家已是三更半夜。 魏长安居然还没走! 江柳知道,他肯定是过来找麻烦的! 吩咐月凌涛和月凌雪先回房歇着,江柳走向前堂。 魏长安正等在那里。 林语堂及几名南堂番子,站在他的两侧。 江柳进屋,脸上满是笑容,向魏长安深深一礼:“见过九千岁。” “九千岁?”魏长安笑了:“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九千岁?如今大兴朝堂,你岂不是九千九百岁?” “这是怎么了?”江柳装出满脸茫然:“九千岁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魏长安问道:“陛下临朝,是你怂恿的?” “是我。”江柳回道:“不是怂恿,而是请陛下做他该做的事情。同时,也是为九千岁考虑。” “为我考虑?”魏长安冷笑:“陛下临朝,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太多了。”江柳回道:“至少不会再有人诟病九千岁,把持朝政,不给陛下临朝的机会!” “江柳!你大胆!”林语堂瞪圆眼珠子喝了一声。 魏长安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问江柳:“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还用听说?”江柳笑着说:“朝堂上下,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难道九千岁听不见?” 魏长安当然知道,大兴朝堂,有不少臣子对他怀有恨意。 很多人认为,是他贡献美人,令当今皇帝贪恋美色,不肯临朝。 “陛下临朝,我能有什么好处?”魏长安语气仍然不是很好的问江柳。 江柳回道:“陛下很不喜欢临朝听政,他去临朝,不过是应个景。以后朝堂上的事情,还是会交给九千岁处置。” 听他这么一说,魏长安皱起眉头:“临朝听政,不理会朝堂上的事务?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走动走动。”江柳回道:“也为了不再有人背后诟病陛下。” 他随后问魏长安:“九千岁以为,陛下是被人暗中诟病好,还是把众人的嘴都堵上更好?” 魏长安眉头紧紧的锁着,不再言语了。 过了片刻,他哈哈一笑:“你果然是个有能耐的。” 魏长安站了起来:“天色不早,明儿还要当值,早些睡吧。” “我送九千岁。”江柳送魏长安出门。 走到前堂门外,魏长安对他说:“如今你是大内侍卫都督,可不再是小小的青衣卫百总。身份地位不同,有些地方,也别总是往那边跑。” 江柳当然知道,魏长安说的是青楼。 他应道:“九千岁放心,下回我再也不会带林公公去了。” 陪在旁边的林语堂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懵。 他狠狠瞪了江柳一眼。 因为魏长安在场,有心骂江柳几句,却又不敢,只能把话憋回去。 魏长安倒是满意。 他微微笑着,对江柳说:“你只要记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就成。” 江柳很清楚,他是在告诫自己,当然爽快的应下。 到了宅院正门,魏长安对江柳说:“听说雨棠去外地公干,你俩的婚事,要等她回来再办。我令人查过吉期,最近的也在三个月以后。再熬三个月,不会受不了吧?” “没有女人的时候,受不了也得受着。”江柳贱兮兮的笑着:“如今有了夫人,却还要熬三个月,确实有点受不住。” 拍了拍他的手臂,魏长安转身走了。 林语堂临走之前,还回头瞪了江柳一眼。 陪在江柳身边的,是四名大内侍卫。 等到魏长安走远,有个大内侍卫小声说:“都督好似得罪了林公公。他见都督的时候,脸都是绿的。” 江柳毫不在意的撇嘴。 林语堂这个人,他已经摸的很清楚。 把他哄好了没用,该在背后抽梯子,还是会抽。 反倒是狠狠得罪他,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才能让他有所忌惮,不会什么事都敢做! 朝政把持在魏长安手里。 就算皇帝临朝听政,也不可能立刻扳倒九千岁。 他身边的人,还是摸准了脾气,才好对付! “回去。”没给四名侍卫任何解释,江柳转身走进宅院。 刚走没几步,四名侍卫纷纷拔刀。 有一人警觉的喝问:“什么人?” 江柳也已经发现,暗中蛰伏个人影。 他停了下来:“既然来了,干嘛缩头缩脑?脑袋缩进脖子的,那是乌龟或王八。” “江都督说话,果真不饶人。”人影走了出来,笑着向江柳深深一礼:“鬼影圣刀刘秀河,见过江都督!” “鬼影圣刀?”江柳诧异的问道:“哪路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信王属下护卫。”刘秀河回道。 “原来是信王的人。”江柳笑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 “特意来杀江都督。”刘秀河很是谦恭的回道。 江柳查看了他的等级。 格斗技能居然达到80。 凭他身边几个大内侍卫,还真不一定能胜过刘秀河! 算上他,赢面倒是有几分。 对比双方发生战斗,胜负的比例,江柳不再担心。 他撇撇嘴,对刘秀河说道:“想要杀我,只管试试好了。” 刘秀河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四名侍卫:“都督身边四位高手,我要是动手,肯定讨不到好。” “你是打算动手,还是不打算动手?”江柳问他。 “不打算动手。”刘秀河回道:“都督的人头暂且留着,等到以后,我自会来取。” “挑明了要我的人头,你觉得我会让你活那么久?”江柳笑着问。 “都督敢动信王的人,我还能说什么?”刘秀河走向正门:“今晚就当我只是过来看看,敢回绝信王邀请的,究竟是什么人!” 刘秀河离开。 有个侍卫问江柳:“都督,就这么让他走了?” 第115章 我肯定叫不开门 江柳并没打算把刘秀河留下。 刘秀河的本事,凭他和身边几名侍卫,倒是可以一战。 可他要是想走,还真没人拦得住。 宅院里怎能容得下别人来去自如? 得想办法招募一批有本事的护院才行。 用大内侍卫? 虽说可以利用职权,调几个过来。 大兴朝官场上,谁家敢用大内侍卫做护院? 想造反还是想怎么? 江柳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 以后把持朝政可以。 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矛头指向他! 像九千岁魏长安为了权势那样得罪全天下? 他才不干! 回到后宅,江柳发现月凌雪的房间居然没有亮灯。 她睡了? 江柳不信! 他见魏长安,并没有多会。 月凌雪顶多洗了,肯定还没睡下。 上前敲门? 江柳相信,听到是他的声音,月凌雪说什么也不会把门打开。 恰好,刘婆婆走过来,向他问道:“都督,要不要打水洗漱?” “二夫人洗漱了?”江柳问她。 “才洗了。”刘婆婆的回应,印证了江柳的猜测。 “洗漱先放一旁。”江柳说道:“你帮我把二夫人的门叫开。” 刘婆婆一愣:“这会叫二夫人开门?都督自己不叫门?” 江柳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半夜三更,我怕是叫不开。” 刘婆婆也不敢问他做什么,只好走到月凌雪的门外。 轻轻叩了叩门,刘婆婆问道:“二夫人睡了没?” 房间里的月凌雪,听见是刘婆婆的声音:“还没,婆婆有事?” “有些话要和二夫人说。”刘婆婆回道。 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片刻后,月凌雪把门打开。 江柳从后面蹿了出来。 他冲着月凌雪贱兮兮的一笑:“是我有话和二夫人说。” 见是江柳,月凌雪连忙想要关门。 可她哪还来得及。 江柳一只脚顶在门下,坏笑着问:“二夫人这是做什么?怎么见到我就想关门?我俩还没成亲,说话还是敞着门比较好。孤男寡女,关了门在屋里,别人还以为干了什么。” 月凌雪明明是想把他关在门外,却被他说成要关上门说话,顿时恼的不行。 “你……”她小脚一跺:“天色不早,我要睡了。” 江柳对刘婆婆说:“二夫人要睡了,这里不用伺候。” 刘婆婆识趣的告退离开。 江柳进屋,反手把门关上。 见他关门,月凌雪有些紧张:“都督不是说,孤男寡女关着门说话不好?” “我本来是那么认为。”江柳撇嘴:“可二夫人想要关门,又怎么好不顺着你的意思?” “谁是你的二夫人?”月凌雪急了:“不要胡说,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我是堂堂大内侍卫都督,本朝正三品高官。”江柳一本正经的问:“做我的二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做,还没那个机会!”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凭江柳的身份地位,只要招招手,立刻会有不知多少女人扑上来。 可月凌雪却不是那样的人。 她只求门当户对,并没指望嫁个官爵多高的夫君。 以她的年纪,再过一两年,父亲应该就会请人说媒。 哪想到,竟然半道杀出个江柳。 好好的女儿家,被逼的好似只能做他的二夫人! 之前还只是江柳搂抱过她。 只要瞒着,外人也不知道这些。 偏偏江柳却到处宣扬,说她是他的二夫人! 整个大兴皇城都快知道,亲哥哥又是个靠不住的,说不定父亲也清楚了这件事! 不嫁给江柳,她还真没了后路。 想到这些,月凌雪就觉着委屈,眼圈居然有些红了。 江柳赶紧问:“二夫人这是怎么了?眼圈怎么红了?” 月凌雪一扭身,背朝着他。 江柳上前,扶住她的双肩:“二夫人有什么委屈,只管对为夫说。谁要是欺负你,我就把他的皮扯下来。” 肩膀被他扶住,月凌雪娇躯微微一颤。 她扭了下身子,试图把江柳的双手甩开。 江柳却一把给她搂的转了个身。 俩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不清楚他要干什么,月凌雪感觉到心都快蹦出嗓子眼。 她心里慌的乱成了一团麻:他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吧?万一他真的要做,我该怎么办? 月凌雪紧张的浑身都在哆嗦。 江柳笑着对她说:“叼在嘴里的肉,我才不舍得马上吃掉。二夫人放心,没成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话说的倒像是个正人君子,可月凌雪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认识江柳有些日子,跟在他身边的日子也不少。 他可不像是个坐怀不乱的正经人? 江柳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表露出了他的本意:“没有吃到嘴的女人,搂着最有感觉。等到真的弄上了,时日长久就是左手摸右手,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闲情闻闻夫人身上的味道。” 说着话,他还真深深吸了口气。 月凌雪被他闹的心乱如麻,轻轻把他推开:“都督不要胡闹,我家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 “我会让人去说。”江柳牵住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我俩说说话呗。” 月凌雪才不敢坐。 谁知道坐下后,会不会接着被他按到躺下? 一旦躺下,所有的一切可都完了。 别等到时候,江柳的大夫人没过门,她先挺着肚子出现在人们面前。 江柳见她不坐,倒也没勉强。 他贱兮兮的笑着问:“你猜不猜得到,更夫为什么要杀那些流莺?” 月凌雪摇头。 她确实想不到更夫杀流莺的理由。 从流莺身上捞钱? 好似弄不到多少,根本不值当杀人。 “有好几种可能。”江柳说道:“最可能的有两种。其一,更夫的女人以前做了流莺,让他对流莺有了很深的恨意。其二,他就是个杀人为乐的恶魔,杀那些流莺,只因为容易得手。” 月凌雪错愕:“还有这样的杀人理由?”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江柳撇嘴:“世上人有千千万,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正派到连我自己都佩服!” 月凌雪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柳正派? 除非人都死光了,正派俩字,才轮的到他头上! ps:这两章写的很勉强,状态还是不对。可能是仓促上架影响的,等我找找状态,爆回来。 第116章 皇帝送的宫女不能要 江柳起个大早。 做了大内侍卫都督,他每天都要去皇宫当值。 江柳来到皇宫,检查了侍卫们当值的情况。 皇帝此时已经起了。 距早朝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几个宫女正伺候朱秀文梳洗。 很久没有早朝,朱秀文困倦的不行。 他打着哈欠,一只手还在一个宫女臀上揉来揉去。 徐心海立于旁边,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江柳奉诏来到。 他向朱秀文躬身一礼:“陛下,时辰不早,该去皇极殿了。” “江爱卿。”朱秀文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你过来。” 江柳凑到跟前。 朱秀文拉起他的手,按在宫女的臀上。 宫女显然经常被他摸,早就不在乎咸猪手。 江柳却很诧异:“陛下,这是……” “软不软?弹不弹?”朱秀文嘿嘿一笑:“朕就喜欢这种滋味。” “陛下的东西,臣乱摸,不太合适吧?”江柳贱兮兮的笑着收回手。 “宫女而已,没什么不合适。”朱秀文说道:“赏给你了。” “臣不要!”江柳当即回绝。 朱秀文一愣。 皇帝赏赐的人,江柳居然敢不要? 难不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江柳才不会要朱秀文赏赐给他的女人。 伺候在朱秀文身边的宫女,哪个还是完好如初的? 带回去干嘛? 当使唤丫头? 皇帝赏赐的人,你敢当成使唤丫头? 嫌命太长? 不当成使唤丫头,收到后宅做妾? 从接回家的那一刻起,脑袋上就顶个绿茵场。 碧绿葱翠,那多鲜亮? 江柳满满的嫌弃,当着朱秀文的面,他才不会那么说。 “陛下身边的宫女,臣是万万不敢要的。”江柳贼兮兮的问朱秀文:“这个宫女,陛下有没有睡过?” 朱秀文想也没想:“但凡乾清宫伺候的,朕都享用过。” 他问江柳:“朕享用过的女人,你敢嫌弃?” “当然不敢。”江柳问道:“陛下享用过的女人,是不是陛下女人?” 朱秀文点头:“算是吧。” “既然是陛下的女人,臣领回家,要是当做使唤丫头,是不是驱使主母?”江柳又问。 “那是当然。”朱秀文回道:“朕赏赐给臣子的,谁敢当成使唤丫头?” “既不能使唤,臣之后收入后宅。”江柳笑的更贱:“那不就是与陛下睡同一个女人?臣倒没什么,陛下头顶绿油油,不怕被人说是绿帽皇帝?” “大胆!”朱秀文一瞪眼:“好你个贼子,竟敢说朕是绿帽皇帝?” “臣的意思,陛下不要把用过的女人送出去。”江柳问道:“留在皇宫享用,岂不是更好?即使要送,也送给宦官。他们没有那玩意,什么也做不了。过了宦官那道手,再到哪里去,就和陛下没有关系了。” 朱秀文被他说的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他点点头:“既然江爱卿不要,就先留在朕身边吧。” 江柳松了口气。 陪在皇帝身边,还真不是好玩的。 皇帝要是哪天高兴,赏他几个宫女。 每个宫女还都是被皇帝睡过的。 那才是憋屈到要死不活。 来到大兴,这么多原装摆在那,干嘛要选皇帝用过的? 朱秀文梳洗了,吩咐江柳和徐心海陪他上朝。 徐心海在左,江柳在右,身后跟了一串大内侍卫和宦官,朱秀文昂首阔步,走向皇极殿。 走没多远,朱秀文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问江柳:“朕徒步前去上朝,万一有臣子提出有失礼数,该怎么办?” 皇帝临朝,当然要乘坐銮驾。 江柳给朱秀文出的主意,是要他把临朝当成锻炼身体的手段。 走路是必须的,銮驾肯定用不上! 他对朱秀文说:“有大臣提出陛下没有乘坐銮驾,陛下可以狠狠训斥。” “训斥?”朱秀文撇嘴摇头:“江爱卿或许不知道那些朝臣,他们说的都是道理,只要朕不肯,要么寻死要么觅活。有时候朕真想砍下几个人的脑袋,让那些鸟人都把嘴闭上!” “万万使不得!”江柳赶紧劝:“朝臣的脑袋砍多了,不仅不能立威,还会让陛下失了人心!” “朕该怎么训斥他们?”朱秀文问道。 江柳回道:“陛下就说,最近这几年,各地要么闹水患,要么闹旱灾。有些地方,蝗虫也跑出来肆虐。从朝廷到地方,府库都需要更多的钱粮。每出一次銮驾,耗费的银钱不少。徒步上朝,为的是勤俭节约。不仅陛下要勤俭,所有朝臣也要勤俭。除非必要,官员不得私下聚会、不得铺张浪费、不得大宴宾客。当然,本人婚宴除外。至于其他,一概从简!” 所以把婚宴撇开除外,江柳考虑到,最多三个月,他和秋雨棠就要完婚。 成婚那天,还不得摆个千八百桌,好好收一拨礼钱? 官员往来,随礼颇重。 限定本人婚宴,就把那些儿女成群已经老夫老妻的官员撇开在外。 年轻官员,要么品阶太低,就算成婚,也不敢给他下帖子。 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才是傻子! 朱秀文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反倒点头夸赞:“还是江爱卿想的周到,把本人婚宴撇开,也不至于让更多的官员生出排斥。厉行节约,这个名头找的好!” “陛下是仁义之君,厉行节约,早该成为朝廷风气。”江柳应道。 皇帝许久没有临朝。 突然临朝,大兴朝堂,哪有半个人敢不来? 皇极殿外,大臣们早在等着。 朱秀文徒步而来,大臣们纷纷跪拜在地,口中称着“万岁”。 走进皇极殿,朱秀文在龙椅坐下。 他对列班朝臣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说过这句,朱秀文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他看的当然不是奏折。 奏折外皮里面,包着的是江柳给他找来的春宫图。 朱秀文看的起劲,大臣们却心中感慨。 皇帝临朝,连奏折都看了。 大兴有救了! 宦党专权,也该结束了! 有位老臣先一步出列。 他手持象牙芴,躬身对朱秀文说:“老臣刚见陛下徒步而来,不知因何没有乘坐銮驾?銮驾是皇家礼仪,万万不可疏忽,请陛下以后注重仪容,不要失了君臣体统。” 第117章 让皇帝头大的早朝 对皇帝徒步上朝提出质疑的,是当朝右首辅张道统。 张道统大约五六十岁。 是前代皇帝遗留下来的老臣。 当年南山书院与宦官争权,他曾站在书院那方。 魏长安得了权势,很快把他架空。 得罪过魏长安,却可以继续做这么多年首辅。 张道统应该也是个善于左右逢源的。 否则单凭魏长安不喜欢,就可以让他告老还乡,甚至客死路上。 张道统拿銮驾说事。 江柳对皇帝不禁也有些佩服。 还没早朝,他就想到会有人因步行来到皇极殿而提出质疑。 可见类似的事情,皇帝以前遇见过不少次。 难怪一朝之君,提起早朝就会头大。 从江柳那里学会如何应对,朱秀文看着用奏折封皮包起来春宫图,漫不经心的说:“銮驾只是在宫内用用,每次使用,耗费的钱财却不少。朕也知道,最近几年,各地要么闹涝灾,要么闹旱灾,有的地方甚至还闹起蝗灾。哪个官府不需要用银子?把银子用在赈灾,岂不是比脸面上的虚套更有用。” 皇帝临朝,突然说出这么些话,满朝文武顿时瞠目结舌。 最近几年,皇帝贪恋女色,根本不问朝政。 他从哪得知天下到处都是灾情? 看着春宫图,朱秀文挪了挪身子。 春宫图把他看的浑身燥热,散了朝,非得找几个美人好好泄泄火。 江柳交代的话没说完,朱秀文也知道,这一把没给大臣们治到位。 放着他们不管,以后还得和自己捣乱。 他慢条斯理的接着说:“不仅朕要厉行节约,你们也都要。所有大兴朝臣,从今儿起,除自己办喜事之外,不允许大宴宾客铺张浪费。什么儿子考个秀才,生个病,这种事,就不要再张扬了。丢人现眼,还耗费无数。” 皇帝临朝第一天,居然就下旨,整个大兴朝堂都要厉行节约。 朝臣们顿时懵了。 尤其是那些老朝臣,他们儿孙满堂,哪还会娶什么新夫人? 不是自己成婚,就不能大宴宾客。 这道旨意下发,以往散出去的人情,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皇帝下旨,而且理由冠冕堂皇,朝臣当然不敢反对。 不过却有一个人不知死活。 此人正是大理寺卿罗以道。 他出班问道:“陛下厉行节约,臣本无话可说。只是自身红事可以宴请宾客,万一撞见白事,该不该办?古语云,百善孝为先,难不成老人去世,也不能热闹一下?” 朱秀文皱皱眉,看向站在侧边的江柳。 江柳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 甚至没给他个眼色。 朱秀文只能自我发挥:“红事可以大操大办,那是朕的恩准。至于白事,给先人选块好墓地,风风光光葬了就成,要什么热闹?你们办的再热闹,他们能听得见?做给活人看的事,就少铺张了。” 罗以道被皇帝怼了一场,低着头退了下去。 “陛下,臣有事启奏!”朝臣中,有一人站了出来:“九千岁魏长安把持朝政、卖官鬻爵,在各地征收高额税赋,利用南北二堂、青衣卫挟制官员,动摇大兴根本,恳请陛下削夺职权,交由大理寺审讯!” 江柳头一天上朝,对朝臣还不熟悉。 说话的这位,他并不认识。 朱秀文在看着春宫图,除了江柳交代过的事情,其他事情他都一概懒得多听。 “还有没有附议的?”朱秀文没有表态,而是问了句有没有人附议。 魏长安在朝堂上,养了不少人,同时也树了不少敌。 有人想要扳倒他,当然就有人想要维护他。 在几名朝臣附议后,当即有人出言反对:“九千岁忧国忧民,若不是他铲除南山书院,任由那帮学究祸害大兴,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惩罚九千岁,你们什么居心?” 此言一出,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江柳冷眼旁观。 他已经看明白了。 想要扳倒魏长安的,要么是南山书院遗留,要么就是厌恶宦官专权的大臣。 至于维护魏长安的,当然是已经投靠门下的门生。 大兴朝廷,还真是乱的可以! 两帮朝臣吵的不可开交。 朱秀文看着春宫图,只顾琢磨回头怎么照着里面的姿势来几下,哪有心思听他们说什么。 等到朝臣们吵了片刻,朱秀文按按手:“都别吵了,朕意已决。” 皇帝做了决断,朝臣们当即不吭声了。 朱秀文说道:“此事容后再议!” 还以为皇帝会说出什么,没想到只等来个“容后再议”,朝臣们顿时懵了。 容后再议? 就是暂时不做处置,先放那放着。 无论哪边大臣都不乐意。 有人想要说话,江柳给朱秀文使个眼色。 朱秀文反应过来,站起身说道:“奏折呈递给徐心海,朕回头再看,散朝!” 皇帝不打算继续朝议,大臣们只好山呼退朝。 退朝后,朱秀文与江柳、徐心海往回走。 他问江柳:“江爱卿都看见了?” “看见了。”江柳应道。 “只要上朝,就是这个样子。”朱秀文说道:“吵的是烦不胜烦,一天的好兴致,全都吵没了。刚才要不是江爱卿使个眼色,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江柳回道:“臣并没有使眼色,只是眼里迷了灰尘,是陛下想到了该怎么应对罢了。” 朱秀文身为皇帝,当然不蠢。 他立刻明白,当着徐心海的面,江柳不会承认什么。 看向徐心海,朱秀文吩咐:“你先去,给朕召几个美人。早朝看了半天春宫图,实在是憋的受不住。” 徐心海答应了,告退离去。 等到他离开,朱秀文又吩咐跟随的宦官和侍卫不要靠近。 他拉着江柳走到一旁:“江爱卿,实话说,魏长安的事情,你认为该怎么办?” “陛下认为该怎么办?”江柳当然不会轻易表态,他必须看看皇帝怎么想。 “朕要用他,可他的权势确实太大。”朱秀文皱眉:“朕也在想,是不是该削削他的权了。” “万万不可!江柳赶紧说道:“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不可向九千岁出手!” 第118章 以后奏折你看 江柳劝阻,不能对魏长安下手。 朱秀文问他:“那就把提议惩治魏长安的几个大臣,都给处决了?” “也不可以。”江柳小声问:“陛下想不想要大兴朝堂安稳?” “当然想。”朱秀文回道:“朝堂安稳,那些大臣才不会给朕找事。” “那就不用理会。”江柳说道:“朝堂需要制衡。倘若全是一个声音,陛下的江山,还能不能坐的安稳?” 朱秀文一愣,顿时明白江柳的意思。 魏长安确实是权势熏天,可他还做不到让整个朝堂只有一个声音。 反对魏长安的那拨人,势力更加弱小。 他们的声音,在朝廷里几乎微不可闻。 然而有这些人存在,对魏长安却是个制衡。 江柳能考虑到这些,朱秀文倒是有了个主意。 “以后送来乾清宫的奏折,江爱卿先看。”朱秀文说道:“然后再令人送去给魏长安。” 江柳装出吃了一惊:“陛下,万万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朱秀文皱眉:“难道你不愿为朕分忧?” “臣只是大内侍卫都督。”江柳说道:“如今朝政都是九千岁做主,臣先看奏折,岂不是和他作对?臣是万万不敢的。” “朕要你做的,有什么不敢?”朱秀文脸色陡然冷下来:“他那个九千岁,还是朕给的。只要朕高兴,也能给你给九千岁!” “掉脑袋的称号,臣可不敢要。”江柳说道:“陛下要臣看奏折也可以,只是须允几件事,臣才敢看。” “有话说,有屁放。”朱秀文已经没了耐性。 “倘若以后有人在陛下面前诟病臣,还望陛下万万别信。”江柳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可别因为看个奏折,闹个抄家灭门!” “朕不抄你的家,谁敢?”朱秀文瞪他一眼:“少说废话,以后多给朕带些春宫图,奏折也代朕看了。” 江柳满口答应。 陪朱秀文返回乾清宫,江柳问了句:“奏折以往都是九千岁看了,再向陛下禀报。陛下往往也会允准他的请求,为何突然要臣看起奏折?” “你以为朕愿意只让他一个人看?”朱秀文没好气的说道:“他做的事情,朕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给他看,没人能为朕分忧。所有的政务都要朕去办,还怎么在后宫快活?” 江柳明白了。 皇帝并不蠢。 也不是明知魏长安只手遮天,却完全看不见。 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去问。 一旦查了魏长安,没人给他分忧,还怎么在后宫逍遥? 江柳提议,用反对魏长安的大臣制衡。 皇帝何尝不想提拔他,让他成为一朝权臣,从而制衡魏长安? 朝堂上只有一个声音,皇帝肯定是做不安稳。 把控着朝堂声音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取而代之。 朱秀文很清楚,选择魏长安,应该也是考虑到他宦官的身份。 宦官只要权势,不会要江山。 得来了江山,将来又传承给谁? 魏长安的权势太大。 不加以制衡,皇帝早晚会成傀儡。 江柳的出现,倒是给了朱秀文一个机会。 回到乾清宫,徐心海已经召来几位美人。 朱秀文迫不及待的和美人快活去了。 徐心海捧着一堆奏折送到江柳面前:“江都督,这些是今儿的奏折,请过目。” 奏折少说也有百十本。 江柳一愣:“怎么这么多?” “不算多。”徐心海回道:“陛下许久不临朝,奏折积攒了不少。以往都是送去九千岁那里,像这里的一些不敢送去,朝臣们都扣在手上。等到陛下临朝,他们才给拿了出来。” “我看奏折,合适吗?”江柳装出一脸凄苦:“让九千岁知道,可不是好玩的。” 徐心海也是宦官,与魏长安同样的出身。 魏长安把持朝政,他却只能伺候在皇帝身边,早就对那位九千岁有了想法。 他对江柳说:“九千岁终究不是万岁,陛下要江都督看的,就算他知道,又能怎样?” “可不敢让他知道。”江柳对徐心海说:“陛下不怕,我可怕的很。” “魏长安所以有今天,还不是陛下撑腰?”徐心海笑着说:“江都督也有陛下撑腰,他可以做九千岁,你也一样可以。江都督放心,只管看就是。” 徐心海宽慰了半天,江柳才“勉为其难”的翻看起奏折。 当他把一本奏折放到旁边,徐心海问:“江都督不给些批示?” “批示?”江柳诧异:“不是说只让我看看?” “看看有什么用?”徐心海说道:“譬如这里,弹劾魏长安的,江都督是不是给点批复?” “还要批复?”江柳似乎在确定的看着徐心海。 徐心海微笑点头。 皇帝已经交代过,从今儿起,无关紧要的奏折,给魏长安送去。 但凡关系到家国大事的,都留给江柳处理。 皇帝对江柳如此器重,可见他将来必将成就一番大事。 早些巴结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都督饮什么茶?”徐心海问道:“这儿有上好的御前贡茶。” “雀舌。”江柳随口说了句。 徐心海答应着,转身要亲自去给他泡茶。 江柳赶紧站起:“徐公公,这是做什么?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泡的茶,我岂敢饮?” 徐心海笑着回道:“江都督只管饮,杂家是伺候陛下的人,下面的人粗手笨脚,好茶叶也给糟践了。” 江柳与徐心海推让了一会。 最终,徐心海泡茶去了。 江柳心里嘀咕:爷今儿还真是赚了。先捞了个看奏折的机会,皇帝身边的宦官又亲手泡茶。以后岂不是和做皇帝没什么两样? 打开奏折,江柳把弹劾魏长安的折子都给挑了出来。 所有类似奏折,他一件也没批复。 剩下的折子,要么是某地发生灾情需要赈灾,要么就是哪里的政务需要改进。 江柳对此一一批复。 批了几份,他又打开一份奏折。 看到折子上的内容,他大吃一惊。 安东洛丘人进犯边界,杀死杀伤边关军民数百。 战争? 江柳猛然站起。 沏好茶送上来的徐心海见状,愣了一愣:“江都督,这是怎么了?” 第119章 皇帝其实心里清楚 江柳满脸吃惊。 徐心海也看出事情不妙。 他问江柳,发生了什么事。 江柳问道:“陛下需要多久完事?” “以往魏长安总是会在陛下办事的时候进去。”徐心海说道:“无论他问什么,陛下都会允准。” “那是九千岁的办事做派,我可不会,”江柳回道:“我还是等着陛下完事。” “等到陛下完事,江都督提的事情可不一定会被允准。”徐心海提醒。 “身为臣子,当然不能所有事都擅专。”江柳满脸忠贞:“朝堂大事,陛下还是应该知道。”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朱秀文才召见江柳。 江柳双手捧着奏折:“这份奏折,请陛下过目。” 朱秀文看了一眼奏折:“事情交给你,你看着批复就是。” “其他事情,臣或许知道该如何回复。”江柳回道:“这件,臣不敢做主。”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朱秀文瞥他一眼,接过奏折。 看奏折的时候,他是漫不经心。 当他看明白奏折的内容,也是大吃一惊:“洛丘人常年在安东休养生息,从未与大兴捣乱,怎么会突然出兵?” 江柳没有回应。 洛丘人,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们是生活在关外安东平原的野蛮人。 大兴国力强盛的时候,洛丘人绝对不敢犯边。 如今国运衰落,魏长安虽然做了不少事情,内斗却一天也没停止过。 但凡有内斗,国力必有损耗。 如今的大兴,与鼎盛时期,已经完全没有可比性。 “把奏折给魏长安,要他酌情处置。”朱秀文沉吟片刻,向徐心海吩咐。 徐心海领了奏折:“江都督批复过的奏折,要不要也给送去?” “在奏折上批的?”朱秀文问道。 “并没有。”徐心海回道:“江都督都是另选了纸张批复。” “那就给他送去。”朱秀文回道:“奏折上什么也没有,魏长安应该不会看出,有人批阅过了。” 徐心海捧着奏折离开。 朱秀文吩咐江柳:“等到魏长安批复,你再一一核对,看他都是如何决断。” “陛下是要臣盯着九千岁?”江柳试探着问。 “否则让你看奏折做什么?”朱秀文叹道:“朝政在魏长安手中,朕确实省心不少。然而有些事情,他却不一定能办得妥。” 江柳问:“陛下认为九千岁有什么事办不妥?” “洛丘人犯边,说不准他就会瞒着朕。”朱秀文冷笑:“天下太平,朕才能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办。区区洛丘人,要是也让他乱了手脚,他还有什么脸面把着朝政不放?” 朱秀文岔开话题,向江柳问:“信王昨儿邀你赴宴,被你回绝了?” 江柳愣了愣。 整个大兴都在说,皇帝昏庸无能,每天只知躲在后宫与美人颠鸾倒凤。 信王邀他赴宴,只有月凌涛和四名青衣卫调到大内的侍卫知道。 魏长安有本事查到,当然没什么奇怪。 毕竟在魏长安手上,还握着比青衣卫更凶悍的密探衙门南北二堂。 皇帝深居后宫,他是怎么知道的? 朱秀文问起,江柳回道:“陛下明辨天下事,臣万分钦佩!信王确实提出邀请,被臣回绝了。” “为什么回绝?”朱秀文笑着问:“信王手眼通天,他的能耐不小。与他走的近了,对你绝对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 “臣是大兴的臣子。”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大兴只有一位皇帝。臣只为陛下办事,无论信王还是不信王,臣都没有必要搭理。” “难怪你升迁如此之快。”朱秀文点头:“懂得跟着谁,能获取更多利益。” 江柳没有吭声。 朱秀文今儿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也曾以为皇帝只是个昏庸的傀儡,没想到竟是所有事情都看的清楚明白。 仔细想想,魏长安、朱秀轩,以及其他各路相互争斗的人,好似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他们想要什么,用什么手段夺取想要的结果,皇帝也都清清楚楚。 跟在皇帝身边,以后可得多个心眼! 忠心? 没事的时候表一表,也不会掉块肉! 徐心海带着奏折离开皇宫,直奔九千岁府。 魏长安接过奏折,简单翻了翻:“这些奏折被人看过?” “并没有人看。”徐心海回道:“陛下回到乾清宫,就与几位美人逍遥快活去了。根本无暇去看奏折。” “杂家听说。今日朝堂有不少几位弹劾。”魏长安问:“怎么奏折里不见?” “大兴朝上下,都知道奏折会送到九千岁这里,谁敢写折子弹劾?”徐心海笑着问:“他们要要命不要?” “江都督难道也没看?”魏长安笑着问了句:“他不是很闲?” 徐心海毕竟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察言观色以及应变,都不是一般人可比。 魏长安提起江柳,徐心海笑的很灿烂:“江都督这会焦头烂额,自家的事情都顾不上来,还有心思看折子?” “江都督怎么了?”魏长安诧异的问道。 “九千岁或许还不知道。”徐心海回道:“锦绣公主早先不知从哪得知江都督官升的很快,对他怀有不小的兴趣。自打他进了宫,公主可没少折腾。江都督这两天在宫里就三件事。查侍卫、陪陛下、躲公主!” 锦绣公主是出了名的任性。 她要是出宫,连魏长安的场子都敢踢。 南北二堂的番子们,见到公主,都得躲着走。 江柳被她盯上,日子还能好过? 魏长安心里觉得好笑,同时又有些担忧。 会不会是公主看上了江柳? 万一她看上江柳,秋雨棠怎么办? 公主出身尊贵,秋雨棠无论如何也没法和她比。 总不能从江柳正室夫人,降为偏房? 他问徐心海:“锦绣公主会不会是看上了江都督?我可没听说,她以往对哪个臣子有这样的兴趣?” “公主的性子,九千岁难道不清楚?”徐心海笑着回道:“她也就是一时贪玩,觉着江都督有趣。等到哪天不想玩了,只怕江都督在面前,也提不起兴致。” 第120章 当朝一品算个什么东西 徐心海返回皇宫,江柳还在乾清宫呆着。 趁着宫内没有别人,朱秀文与他谈了不少。 他对皇帝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在皇帝面前耍小聪明,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魏长安每次都会选在颠鸾倒凤的时候请求圣裁。 朱秀文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所以没有戳穿,无非是那些事情还不足以动摇皇权根本。 魏长安确实权势熏天。 真正的实权,却还把持在皇帝手上。 皇帝哪天觉得他九千岁做到头了,他就是真的到头了! 没见朱秀文,只见江柳一人,徐心海问他:“江都督,陛下是不是……” “又来了一轮。”江柳撇嘴:“陛下的身子骨,像这样闹腾,哪受得了?” 徐心海叹了一声:“陛下也是有苦衷的。” 江柳心里嘀咕:皇帝每天在后宫和美人胡来,快活的要死要活,还能有什么苦衷? 他没有问,徐心海也没有说。 江柳在皇宫当值,被朱秀文抽到身边陪着。 午饭时分,皇帝用膳,他才得以来到敬武房。 六位把总有四位在场,唯独不见徐文耀和一位名为陈焕桥的把总。 “怎么就你们四个?”江柳问:“徐文耀和陈焕桥哪去了?” “他俩?”苟啸天撇嘴:“有人请,吃席去了。” “有人请?”江柳问:“什么人?” “内务总管孙公公。”苟啸天回道:“我们侍卫与内务府很少往来,只是逢年过节,他们会送些东西去家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孙公公突然请他俩赴宴。” “怎么不请你们几个。”江柳吩咐伺候的侍卫:“给我也盛些饭。” 侍卫给他盛饭去了。 “看不上我们几个呗。”苟啸天先回了一句,随后问他:“都督没在乾清宫吃?” “没。”江柳回道:“皇上用膳,我在边上看着,等他吃完再吃,还不如回来和兄弟们一道。” 侍卫送上一碗白米饭。 江柳看着桌上的菜。 一盆红烧肉,两个小炒菜,还有一盆萝卜汤:“今儿伙食不错。” 四名把总嘿嘿一笑。 有个名为蒲文轩的把总回道:“皇宫里办差,每天也就这么点东西。” 他笑嘻嘻的问江柳:“都督在青衣卫的时候,伙食是不是比这里好得多?” “还真是。”江柳夹了一块红烧肉:“这就是大内御厨做的红烧肉?感觉还不如青衣卫伙房做的。” “大内御厨哪会给我们做饭。”另一个名叫钱文昊的把总回道:“我们的伙食,都是御膳房帮厨小宦官做的。” “御厨只给皇上做饭?”江柳诧异的问道。 “也不是。”钱文昊说道:“后宫皇妃,她们的膳食也是御厨准备。” 江柳点头。 苟啸天问他:“都督,吃了饭做什么?” “陛下说了,要我每天陪在他身边。”江柳撇嘴:“吃了饭,还得去乾清宫?” “陪在陛下身边,他没赏赐几个宫女?”苟啸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陛下身边的女人,你也敢要?”江柳问。 “有什么不敢?”苟啸天毫不在意的说:“陛下用过的,我带回去,还可以告诉其他人,得的是御用之人!” 苟啸天的说法,让江柳差点没笑喷了。 他笑着摇头:“说起不要脸,大内侍卫就没有哪个比得了苟把总。” “都是都督栽培的好。”苟啸天倒是跟他谦逊了一句。 江柳满头黑线:“说你不要脸,你倒是来了句我栽培的。我什么时候栽培你这些?” 他与把总们说着笑,一直没怎么言语的那位把总脸上却不带笑容。 乔万坤的把总脸色很奇怪。 江柳发觉他有些不对,于是问道:“乔把总,遇见麻烦了?” “也没什么。”乔万坤回道:“只是贱内的弟弟惹了些麻烦。” “你是大内侍卫把总,只要没做杀人越货、伤天害理的事情,小麻烦还解决不了?”江柳问他。 “他还真没那个胆,就是人蠢了些,连青楼的女子也会动了真情。”乔万坤叹道:“我那内弟与一青楼女子交好,正在攒钱给她赎身。哪想到太尉王安永的儿子也看上了那个女子。俩人同时去的青楼,内弟不知是太尉的儿子,与他起了争执。挨揍一顿还是轻的,这会人还关在京兆府的死囚牢里,说不准连命都会没了。” “真是这样?”江柳贱兮兮的笑着说:“你家内弟倒是个情种。” 乔万坤叹息摇头:“惹上别人,我还能帮着说几句好话。太尉是什么人物?大兴朝的兵权可都在他手上。除了皇上和九千岁,还有谁敢惹他?” “瞧瞧人家。”江柳看向苟啸天:“逛个青楼,还能动把真情。再瞧瞧你,跑去青楼找女人,脱了裤子就上。毫无感情可言,和睡一块猪肉有什么区别?” 苟啸天撇嘴:“猪肉油腻,女人却柔软的很,怎么能一样?就算一样,找女人还不就是为了痛快一下?谁像那傻小子似得?” 江柳和苟啸天拿这件事打趣,乔万坤脸色更不好看。 有心让俩人不要再说,他又不敢。 苟啸天没什么,原本只是副把总,这两天才提了正。 江柳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让上司闭嘴? 那不是找死? “回头我陪你去趟京兆府。”江柳笑着拍了拍乔万坤的肩膀:“把事情问清楚再说。” 乔万坤一愣:“内弟招惹的可是太尉家公子,他是当朝一品,位列三公。都督还是别为这件事,惹麻烦在头上才好。” 当朝一品? 江柳很想笑。 大兴朝的官员品阶还有意义? 皇帝整天在后宫逍遥快活,对外面的事情却把握极其精准。 几乎所有朝政,都把持在魏长安手里。 太尉王安永,算个什么东西? “自家兄弟的事,可不就是我的事?”江柳淡然一笑,招呼四位把总:“先吃饭,回头我去皇上那里告个假。” 为了他家的事情,江柳竟然愿意得罪太尉,乔万坤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他放下碗,对江柳说:“都督,有句话我不说,无论如何都不痛快。” 江柳问他:“什么事?饭都等不及吃?” 第121章 骂人不带脏字 乔万坤有话说,江柳也没阻止他。 “都督可能还不知道,内务府总管太监孙善勋,与信王走的很近。”乔万坤提醒:“听说都督回绝过信王邀请,可得小心!” “我当什么事。”江柳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先吃饭,下午与我一道去趟京兆府。” “孙善勋把徐文耀和陈焕桥找去,谁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乔万坤说道:“信王为人如何,我不好评价。那个孙善勋却不是什么善茬,都督可得当心。” 苟啸天和钱文昊,还有一位名为张光武的把总,都看向江柳。 仨人的看法,应该与乔万坤差不多。 “我管孙善勋是不是善茬。”江柳嘿嘿一笑:“他敢惹上门,我非给他揍个几吧不连大腿!” “都督。”张光武提醒:“宦官那玩意,本来就和大腿不连着。” 江柳笑的更开怀:“那就把他揍到下辈子也不连着。” 他对此丝毫不在意,几位把总都陪着笑起来。 乔万坤说道:“都督对兄弟们有情有义,把我们当亲兄弟一样。谁他娘的要是敢暗中搞幺蛾子,我非弄死他!” 他说的显然是徐文耀和陈焕桥。 孙善勋请客,别人不请,偏偏只请他俩,还不是他俩有问题? “信不过孙善勋,我还能信不过自家兄弟?”江柳反倒劝起几位把总:“以后都给我记住了,在外必须多长个心眼,对自己兄弟,不能有任何猜疑。” 四位把总点头。 门外传来个声音:“都督说的好!” 江柳等人回头,看到徐文耀和陈焕桥走进来。 说话的正是陈焕桥。 他一进门,就冲着乔万坤狠狠瞪一眼:“老乔,你大爷的,要弄死谁?” “谁敢对都督不忠,我她娘的就弄死谁!”乔万坤也不让他,回了一句。 “去你娘的!”陈焕桥骂了一句:“老子还想说这句话来着!” 俩人赴宴,正常的话,应该还没到回来的时候。 江柳问他们:“你俩不是去赴宴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赴他娘的宴!”陈焕桥骂咧咧的说道:“孙善勋那个杂碎,刚见面就净说屁话。我和徐把总听不下去,啥也没吃,先回来了。” 他冲着伺候吃饭的侍卫嚷嚷:“快给我和徐把总盛饭过来,席没吃上,倒惹了满肚子的火气。” 从陈焕桥的话里,江柳听出些什么。 只不过他骂骂咧咧,该说的反倒没表述清楚。 江柳看向徐文耀:“怎么回事?” “孙善勋那孙子!”徐文耀涵养极好,竟也忍不住骂了起来:“他在我和陈把总面前,说了好些都督坏话。说什么都督巴结皇上,又整天围在锦绣公主身边,巴不得给公主做面首。还说都督以前跟着九千岁,是九千岁养的一条……” 徐文耀没说下去,江柳却笑着接住:“说我是九千岁养的一条狗?” “对,他就是这么说的。”陈焕桥骂道:“没卵蛋的龟孙,他要不是内务府总管,老子刚就一把捏碎了他的蛋蛋!” “他是宦官,没蛋蛋。”张光武冒出一句。 陈焕桥一愣:“呃……也对哦!” 他摆了摆手:“管他什么东西,捏碎哪是哪。” “我和内务府总管并不熟悉,他哪来这么多话说?”江柳始终保持着笑容。 朝堂复杂,行走于官场,要是别人骂几句就暴跳如雷,也不知得死多少回。 “所以说,他就是个贱人!”陈焕桥说道:“我是个粗人,自幼习武,咬文爵字这种事,还得徐把总来。刚才徐把总可没让着他。” 提起徐文耀没让着孙善堂,陈焕桥脸色好看不少,甚至还有点得意。 江柳笑着问徐文耀:“你都说了什么?” “属下也没说什么。”徐文耀回道:“只是问他,天下间是不是皇上最大?但凡活人,是不是都想巴结皇上?都督巴结,那是巴结得上。不像有些人,整天给后宫送这送那,唯恐尾巴摇的不够欢畅,却没被当个人看。” 徐文耀这些话,摆明了是把孙善勋骂江柳是狗的那段给怼了回去。 “骂人不带脏字。”江柳笑着说:“算你狠!” “还有,还有!”提起徐文耀骂孙善勋,陈焕桥来了劲:“那个什么没男根……”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文耀没让他说下去:“属下还说,都督要是有能耐给锦绣公主做面首。首先,得生的俊俏。其次,得一身本事。最后,被窝里那点事,还得够劲道。有些人想做面首,可惜,缺了点部件。” “对,对,就是这么说的。”陈焕桥像是换了张脸,嘿嘿笑着说:“都督和哥几个是没看到孙善勋那张脸,都绿了!” 苟啸天等把总哈哈大笑。 乔万坤站起来,向俩人深深一礼:“两位把总,刚是我说错了话,给你们赔个罪!” “赔罪没个赔罪的样?”陈焕桥嘿嘿笑着:“给徐把总和老子盛饭去,饿死了快。” “今儿我说错了话,先惯着你。”乔万坤笑着说:“下回再敢骂骂咧咧自称老子,逼脸扇不烂你的。” 几位把总都是将门之后出身,虽是自幼习武,在外面仍会表现的很懂规矩。 当着江柳的面,他们粗话连篇,显然没把他当外人,表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江柳笑着说:“席没吃上,回头我来给你俩补一场。” 他又看向苟啸天等人:“你们也都一道去。” “昨儿已经让都督破费。”徐文耀回道:“我们怎么好意思常吃都督的?” “给你们补一场,当然得要孙善勋做东。”江柳坏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 “今晚?”徐文耀诧异的问:“都督打算去找孙善勋晦气?他是内务总管,在皇上身边也能说的上话。” “晦气当然要找,却不是我去。”江柳笑的更灿烂:“今儿下午,我还要与乔把总去一趟京兆府办事。孙善勋那边,你们等着他来请好了。” 与江柳接触不久,几位把总却都相信他的本事,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江柳招呼:“快些吃饭,再不吃,马上菜都冷了。红烧肉要是冷了,可油腻的很。” 第122章 有人会找他麻烦 江柳吃了饭,直奔乾清宫。 六位把总还在敬武房。 苟啸天问徐文耀:“孙善勋不认得都督,没事说他坏话做什么?” “眼红呗。”陈焕桥撇嘴:“做了那么久内务府总管,还不如都督在皇上身边两天,心里不得劲。” “没那么简单。”徐文耀微微一笑。 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你们都知道,都督回绝了信王的邀请。”徐文耀说道:“孙善勋可是信王的人,他不认得都督,没来由说这些话,难道不值得揣摩?” 包括陈焕桥在内,几位把总眉头都皱了起来。 孙善勋虽是内务总管,也不敢克扣送给侍卫的东西。 想搭理他,他还算个人物。 不想搭理他,他连个屁都不是。 然而牵涉到信王,就不是他们能招惹起的了。 蒲文轩略显担忧的问:“徐把总的意思,这件事是牵涉到信王?” “肯定。”徐文耀点头。 “都督待我们可不薄。”苟啸天提醒:“哥几个,我说句不该说的,要是都督倒了,我们以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徐文耀笑了:“谁还不懂这个道理?” 他问几位把总:“你们有没有发现都督做事,虽然看似疯癫,往往把人往死里得罪,却从来都很稳。” 几位把总仔细想想,好似还真是这样。 都督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把林语堂带去花杏楼。 还不是没人能把他怎样? “都督办事很稳,明知信王手眼通天,为什么还回绝他的邀请?”徐文耀问道:“哥几个难道没好好想想?”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就是。”苟啸天没什么好气的说:“又没外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另几位把总也都不太耐烦他卖关子,纷纷跟着催促。 徐文耀说道:“所以回绝信王,一定是都督认为和他关系走的太近,没有好处。与信王太近,还不如干脆得罪他。” 几位把总满脸茫然。 钱文昊问道:“虽不打算亲近,应该也没必要得罪。都督这么做,岂不是树敌?” “很多时候,希望拥有更强大的靠山,就得树几个强大的敌人。”徐文耀说道:“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都督升官这么快,眼光肯定独到,跟着他,绝对不会有错。” “说的就是!”对江柳感恩戴德的乔万坤接过话茬:“都督还把我们都当自家兄弟,不跟着他,还能跟谁?” 六位把总商量着,以后跟定江柳。 江柳来到乾清宫,向朱秀文告了个假。 徐心海送他到门外:“江都督好似情绪不太好?” 宦官眼光毒辣,最擅长察言观色。 江柳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太好。 认定他前途无量必须结交,徐心海当然要关切两句。 “别提了。”江柳摆手:“自从入宫,尽是我心事。” “江都督这是怎么了?”徐心海笑了:“在皇上身边办事,还能有人给你气受?” “给我气受?”江柳苦笑:“那还真不算什么。被人说成巴结圣上,说是要给锦绣公主做面首。还说我入宫前跟着九千岁,就是他门前一条狗。” 徐心海大惊:“谁敢这么说都督?” 江柳朝四处看了看。 旁边有几个小宦官,还有几个宫女。 他叹了声:“罢了,内务府孙总管只是顺嘴说说,应该也没起什么坏心。” “都督可不能这么说。”徐心海义愤填膺的回道:“敢说这样的话,他就是大逆不道!回头我和皇上提一嘴,问问圣意如何。” “可千万别惊扰圣上。”江柳赶紧阻止:“屁大点事,顶多我受点委屈。惹圣上窝心,才是罪过。” “得。”徐心海回道:“既然江都督不肯告知圣上,我去内务府走一趟,问问孙善勋想搞什么?” “徐公公还是不要了吧?”江柳说道:“你要是去了,说不准他还会告诉旁人,我现在仰仗公公,在后宫横行无忌。” “去他姥姥!”徐心海啐了一口:“回头我就去找他。” 徐心海是继魏长安之后,伴在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 区区内务府总管,见着他,还不得跟孙子似得? 江柳说这些话,就知道徐心海肯定会替他出头。 从徐心海这两天的表现,江柳也看出,他有心结交。 徐心海为人不算诡诈,在宦官中,反倒是个厚道的。 与他结交,也不会吃亏。 故意送个人情欠着他,以后在皇帝身边办事,说不准还更顺畅。 揣着这样的打算,江柳把孙善勋说的话学给徐心海听。 刻意在有旁人的地方说这件事,他还有个目的。 宫内的宦官、宫女,哪个不想通过讨好主子得些好处? 提起锦绣公主,他刻意把声调提了八度,生怕别人听不见。 旁边的几个宦官和宫女,难保哪个会把话传到锦绣公主那里。 内务府总管骂大内侍卫都督,算不上什么事。 连带着公主一并胡扯八道,孙善勋那张嘴,可落不到好去。 果然,徐心海走进乾清宫,还没来及去找孙善勋,锦绣公主那边已经得到消息。 被江柳调戏了两次,锦绣公主想到他,都会羞恼的满脸通红。 有人公然说江柳会做她的面首,女儿家的羞愤之心,也容不得不去问问孙善勋。 得到消息,没有压住火气的锦绣公主,吩咐齐公公把孙善勋带到锦绣宫。 大兴朝唯一尚未出阁,而且骄横跋扈的锦绣公主召见,孙善勋哪敢耽搁。 匆匆去了锦绣宫,等着他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以为公主有什么差使吩咐,正好可以趁机巴结,孙善勋去的时候满心欢喜。 等他离开锦绣宫,两边脸颊却通红一片,就连脸也“胖”了不少。 捂着脸颊,低头匆匆的走着,快到内务府,孙善勋听见一个人说话:“呦,这位不是孙大总管吗?今儿见着,怎么觉得比昨日胖了不少?” 孙善勋听出是徐心海,赶紧抬头。 他满脸堆笑,谄媚的问道:“徐公公,我这是昨儿晚上睡觉,有蚊子趴在脸上,被自己给拍肿的。” “放你娘个臭狗屁!”徐心海扬起巴掌就是一下:“这一巴掌,是为你骗我打的。” 第123章 代价昂贵的赔罪 孙善勋在锦绣宫,已经挨了一顿耳光。 齐公公抽他耳光,用的还不是巴掌,而是一只浣衣局洗衣裳用的刷子。 一通耳光,把他抽的两边腮帮子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徐心海这一巴掌,差点没让他疼昏过去。 “徐公公,我错了。”孙善勋赶紧喊道:“别再打了!” 又是一记耳光,徐心海骂道:“这一巴掌,打你认错这么爽快!” 孙善勋懵了。 认错爽快也要挨打? 这是什么道理? “徐公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苦着脸哀求:“就算打,也得打个明白。” 徐心海又扬起巴掌。 孙善勋赶紧抱着头蹲下,一副怂到不行的样子。 “我问你。”徐心海放下手:“说了江都督什么坏话?” 锦绣公主把他找去,也是问的有关江柳的事情。 挨了一顿巴掌,孙善勋已经明白,江柳是个不能随意在背后说的主。 徐心海上来就给了他两个嘴巴。 到头来还是因为江柳。 孙善勋苦着脸说:“徐公公,我也就是一时图个嘴痛快,没个把门的。” “现在还痛快?”徐心海冷笑问道。 “没有痛快!”孙善勋捂着腮帮子:“只有痛了。” “江都督是什么人?”徐心海说道:“他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我都得让他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我错了!”孙善勋就差没给徐心海跪下:“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我这回,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把你当个屁放了?”徐心海冷冷笑着:“我肯放过你,江都督也肯,陛下肯不肯?锦绣公主肯不肯?” “公主那里,我已经挨过了。”孙善勋苦兮兮的回道:“齐公公扬着个板刷,好一顿抽。瞧我这脸,都被抽成什么样了?” “该!”徐心海狠狠瞪他一眼:“想不想把这件事揭过去?” “想!”孙善勋赶紧回道:“只要能揭过去,让我叫您亲爷都成!” “杂家可没你这么老的孙子。”徐心海说道:“今儿晚上,你把得月楼二层台整个包下来,给江都督赔个不是。明儿他入宫,我再代说几句好话,事情也就过去了。” 得月楼是永安城内一等一的酒楼。 楼里的厨子来自西南。 菜肴味美色香,唯一不好的,就是价钱太高。 整个二层全都包下来,那得用多少银子? 孙善勋有些为难:“徐公公,赔个不是,不至于整个二层全包下来吧?” “也对。”徐心海想了想:“江都督为人爽快,从来不忘记给手下好处。万一他要把不当值的侍卫都带去,只有二层肯定不够。” 他摆摆手:“干脆,你把整个得月楼包下来!” 交代了这几句,徐心海扭头就走。 孙善勋满脸懵逼。 给江柳赔个罪,难不成还要请所有不当值的侍卫赴宴? 那得多少人? 就算他掏出整个月的俸禄,也不一定够今儿一场酒宴! 徐心海走了,孙善勋心疼银子,又不敢不去请江柳。 他只能吩咐手下一个宦官,先把得月楼包下来,随后亲自前往敬武房。 孙善勋到的时候,江柳恰好不在敬武房。 接待他的几位把总,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尤其徐文耀和陈焕桥,甚至照面都不和他打一个。 孙善勋有些后悔。 信王要他分化江柳身边的把总,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了? 他以为把总和江柳认识的不久,很容易拉拢。 哪想到,先在徐文耀和陈焕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又被锦绣公主找去,好一通板刷子拍脸。 最要命的是,徐心海竟然还特意跑去找他。 锦绣公主和徐心海,哪个是他得罪起的? 江柳在宫内的人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下回信王再找他对付江柳,可得多个心眼,权衡一遍,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江柳不在敬武房,把总们脸色也不好看,连杯茶水也没人送来,孙善勋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每次问起江柳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句“江都督出外办事去了”。 尴尬的要死,孙善勋也只能坐在敬武房里等着。 此时,江柳领着四名侍卫,与乔万坤一道,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的人,对江柳可是再熟悉不过。 早先是他打着办案的幌子,半夜三更还在大街上晃悠,遇见京兆府巡夜的差役,也是一通横眉冷对,很有居高临下的派头。 就在前天,靳通判的儿子不知怎么得罪了他,被送进青衣卫东营。 靳通判求爷爷告奶奶,法子想了不少,抬出来的却是个死尸。 折了儿子,靳通判恨死江柳,靠山却不肯给他撑腰。 连靳通判的靠山都怕这位主,江柳在京兆府,可不是成位煞星? 江柳进了京兆府,往堂上一坐。 接待他的,是京兆府治中常威臣。 治中不过正五品官员,在正三品的江柳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差役给江柳等人送上茶水。 端起茶碗,江柳看了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我好赖也是朝廷正三品官员,京兆府府尹与我平级。我来这里,就给喝这玩意?” “江都督,这是上好的黄芽。”常威臣陪着笑:“您尝尝,要是不好,下官再让他们换。” “换,现在就换!”江柳把茶碗往身旁的小桌上一放:“什么狗屁黄芽?当我不懂茶?这些顶多只是黄牙采的烂树叶子!” 常威臣满脸尴尬。 茶碗里的茶叶确实是上好的明前黄芽,只不过属于一级,还没挂上特级。 特级黄芽,每月只有一斤半斤,都送去府尹那里。 他平日喝的,也是江柳茶碗里这种。 照着江柳的说法,他可是饮了好久的烂树叶子。 “换。”不敢得罪江柳,常威臣赶紧吩咐:“把府尹的茶叶沏一壶,给江都督送上来。” 背靠椅子,江柳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架势:“我今儿来,是有个案子得查查。” “江都督是大内侍卫都督,到京兆府查案,只怕不妥。”常威臣陪着笑说:“从京兆府调卷宗,要么是刑部,要么是大理寺。或者南北二堂、青衣卫……” 第124章 京兆府怎么办案的 常威臣提起几家衙门,无非想要江柳知难而退。 这几家衙门,无论哪家,调份文书都不容易。 江柳虽在青衣卫做过百总,也做了一两天南堂掌班。 调文书? 还没听说谁离开衙门后,还能调的动。 江柳却吩咐一名侍卫:“除了大理寺,另三家衙门,你都去讨份公文过来。” 侍卫正要离开,他又加了一句:“青衣卫那边不要公文,两位副指挥使,随意找一位,请他们亲自调取卷宗。” 常威臣有点懵。 他心里嘀咕:大内侍卫都督也太张狂,衙门的文书,岂是你说调就能调来的? 江柳吩咐后,侍卫还真去了。 “府尹在不在?”江柳问道。 常威臣回道:“府尹家中有事,今儿恰好不在。” 江柳知道,府尹一准是听说他来了,叮嘱手下不要把他给推出来。 差役新沏了茶送来,江柳端起饮了一口,点点头:“还能入口。” 常威臣脸上的表情很尴尬。 上好的极品黄芽,只有府尹每个月有一两斤,到江柳这儿,竟然成了还能入口。 江柳并没戳穿府尹不出面见客的原因。 坐在前堂,他气定神闲的等着。 乔万坤站在他身旁,对他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都督也太有能耐。 来了京兆府,不仅嫌东嫌西,还把府尹吓的不敢露头。 今儿这事,多半是有门道了。 没过多久,侍卫带回了刑部和南堂的文书。 他对江柳说道:“都督,稍后华副指挥使会亲自过来。” 江柳把两份文书递给常威臣:“刑部和南堂的,够不够?” 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常威臣暗暗心惊。 大内侍卫都督,还真有些手段。 他竟然弄来了刑部和南堂的文书。 只是不知道,稍后青衣卫的副指挥使,会不会真的来。 他脸上堆满尴尬的笑:“不知江都督要查的是什么案子?连刑部和南堂都惊动了。要是青衣卫副指挥使真的来到京兆府,下官哪担待的起?” 江柳看向乔万坤。 凑到他耳边,乔万坤把内弟的名姓说了。 “我是特意来问问武秀琪的案子。”江柳问道:“不知如何判决?” 提起武秀琪,常威臣怎会不知牵扯的什么案子。 他佯装不知,吩咐差役把案卷取来。 差役很快取来卷宗。 常威臣假意先看了一遍,双手捧着递给江柳:“都督,此案牵扯朝中一品大员。武秀琪以下犯上,实属死罪。如今押在京兆府死囚牢里,只等秋后问斩。” “不过是与太尉家公子抢个粉头,怎么真判了死罪?”乔万坤心头一惊:“京兆府是怎么判的案子?” 得罪不起江柳,常威臣还不敢得罪个大内侍卫把总? 他嘿嘿一笑:“京兆府如何判案,好似还轮不到乔把总指手画脚。” 乔万坤气愤难平,却又无话可说。 京兆府判案,还真不是他区区一个把总可以过问的。 “乔把总要问的,就是我要问的。”江柳接过话茬:“抢个粉头就判死罪,你们京兆府怎么判的案子?” 江柳给了常威臣一个下马威,乔万坤对他更加感激。 常威臣却是满脸尴尬,踯躅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京兆府草菅人命,这件事我得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江柳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有九千岁那里,我要去问问,府尹把人命当儿戏,是不是还适合做这个官。” “此事与府尹无关,是下面人判的。”常威臣顿时满头冷汗,赶紧解释。 “那他也是失察。”江柳说道:“人命关天,案子这么判,六月酷暑都能下场大雪。” 说话的当口,外面刮进来一股冷飕飕的风。 有个侍卫出门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都督,落雪了。” “看没看见!”江柳指着门外:“刚还是晴天,这会就落了雪。你们京兆府胡乱判案,千古奇冤!” 常威臣尴尬的要死。 最近几天,天一直阴沉着,这场雪早就该下。 寒冬腊月,落雪本就正常。 到了江柳嘴里,竟然成了印证冤情。 这位大内侍卫都督,还真像传言中一样,是个插科打诨耍无赖的好手! “怎么就千古奇冤了?”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华明珏带着几名青衣卫走进来。 见到江柳,他哈哈一笑:“听说兄弟要我过来,当即放下所有的事情,赶过来了。” 江柳笑着拱手:“京兆府的规矩,查个卷宗,我来不好使,还得兄长过来。” “狗屁规矩!”华明珏冲着常威臣一瞪眼:“瞎了你的狗眼!江都督的意思就是我们青衣卫的意思。找他要文书?凭你还是凭你们府尹?” 华明珏来到时候,江柳往后面的隔间门帘看了一眼。 他看到有双眼睛贼溜溜的向外张望。 视线与他对上,那双眼睛赶紧避开。 不用猜也知道,在后面偷看的,肯定是京兆府尹。 江柳把武秀琪的案子说了。 华明珏眉头皱起:“太尉家的儿子,也太不像话。为争个粉头,就要把人往死里整?” “兄弟的内弟受了委屈,我总不能睁眼看着。”江柳问华明珏:“兄长认为,此事该怎么办?” “放人!”华明珏回道:“管他那么多。大兴朝,什么时候连太尉的儿子也能欺负人了?” 太尉是当朝正一品大员,名义上掌管着整个大兴朝的军务。 华明珏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常威臣心里发慌,低着头也不敢吭声。 “还不把人带来?”华明珏冷冷的问他:“还要我亲自去提人?” “别忙。”常威臣刚要走,江柳站了起来:“我跟过去看看。” 华明珏说道:“让他们把人提来就成,兄弟何必去监牢走一趟?” “万一他们把人杀了灭口怎么办?”江柳问道:“又或者带来之前,先收拾一下,让我们看不出受了多少苦,又怎么办?” 华明珏被问的一愣:“得!我陪兄弟过去。” 江柳提出的担心,连乔万坤都没想到。 错愕的看着江柳,他内心的感激和钦佩,已经达到了极致。 第125章 别忙放出来 京兆府死囚牢,比青衣卫的牢房好了许多。 即便如此,死囚牢里也是弥漫着浓郁的霉味。 常威臣引领江柳等人来到一间牢房外。 牢房里黑黢黢的。 一堆薄薄的干草上,躺着个人。 常威臣喊道:“武秀琪,有人接你来了。” 躺着的那人,慢吞吞的坐起来,揉揉眼睛:“不是说好秋后问斩?现在还没开春。” 此人的反应,让江柳觉得好笑。 明知死路一条,竟还能泰然自若。 他要是不傻,就一定是张狂到连死都不怕。 懂得去青楼留情,此人一定不傻。 那就只能用狂来解释。 狂到连命都快丢了,还能泰然处之,江柳相信,这个人一定有些本事。 至于是什么本事,还要等到把他放出来才知道。 “秀琪,是我。”乔万坤开了口:“江都督亲自来救你出去,还在里面蘑菇什么?” 听见姐夫的声音,武秀琪赶紧站了起来。 他跑到监牢前,双手握着栏杆:“姐夫,真的是你?” “还以为发梦呢?”乔万坤瞪他一眼:“还不快出来?” 武秀琪答应了一声,狱卒把牢门打开。 关在监牢里,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此时的武秀琪,头发蓬松,脸上身上还有伤痕。 他刚要走出来,江柳说道:“别忙,在里面呆着。” 江柳话一出口,不仅陪他来的众人和武秀琪愣住,就连常威臣也愣住了。 “江都督,这是什么意思?”常威臣问道:“人已经带来,为何还不带走?” “伤是怎么回事?”江柳板起脸:“在外面挨的,还是来到这里挨的?” 武秀琪还真是个有眼力的。 江柳一开口,他顿时知道大靠山来了。 没等常威臣说话,武秀琪就接过话茬:“有些是在外面挨的,也有一些是来到这里挨的。” “不要乱说。”常威臣瞪他一眼。 武秀琪撇撇嘴,没有吭声。 江柳瞪了常威臣一眼:“你是在威胁他?” 常威臣赶紧低下头:“下官不敢。” “说,把实情都讲出来。”江柳吩咐武秀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为何被关进监牢,又如何挨打,都给说出来。 武秀琪倒是个口才极好的。 他把如何认识青楼女子,如何双双坠入爱河,又如何积攒银子打算为她赎身都给说了。 说到太尉家公子,他脸上露出愤懑:“仗着家业雄厚,他不仅抢我的女人,还要把我置之死地。办这件案子的,就是这个人。” 武秀琪朝常威臣一指:“也是他指使狱卒,每天抽我三十鞭子。自从进来,我可没少挨打。” 常威臣大吃一惊,连忙喝道:“你可不要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明白。”虽然不知道靠山来自哪里,武秀琪却感觉的到,姐夫这次找来的人,只怕连太尉都得罪不起:“这里的狱卒也都清楚。” “哪些人打的你,全都给我指出来。”江柳看向华明珏:“华副指挥使,大兴官员要是草菅人命、徇私枉法,应该怎么办?” “交给青衣卫西营。”华明珏说道:“西营是秋副指挥使负责,江都督只要给他打个招呼,什么都查明白了。” “拿人。”江柳喝了一声:“审案的、打人的,都给我拿了。” “太尉那里怎么办?”青衣卫把常威臣和几个牵涉其中的狱卒拿了,武秀琪还不肯罢休。 江柳知道,他心里憋着股气。 这件事不给办彻底,人情做的还不到位。 “太尉之子仗势欺人谋害良善,理应问斩。”江柳问华明珏:“这件事,该谁去办?” “不用别人。”华明珏回道:“我去就成。” 华明珏这个青衣卫副指挥使,还是得了江柳好处才做上。 他早就把江柳当成以后在官场的依托。 何况俩人还有称兄道弟,江柳的事情,他当然会去办。 至于得罪太尉,华明珏根本没担心过。 兵权都掌握在各地领兵主将手里,大兴朝的太尉不过是个虚职。 堂堂一品大员,实权其实还不如他这个青衣卫副指挥使。 只要能让江柳爽快,得罪太尉算个什么? 华明珏揽下这件事,江柳这才心满意足,离开京兆府。 江柳等人走后,京兆府尹赵明旭探出脑袋,向一名差役问道:“江都督走了?” “走了。”差役回道:“青衣卫还抓走了常治中和几名狱卒。” “回头再说,回头再说。”赵明旭抬起衣袖擦了擦冷汗。 他暗暗庆幸,早就有人提醒过,如今的大内侍卫都督江柳,是个不嫌事大的主。 招惹了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江柳来的时候,赵明旭赶紧躲了起来,生怕牵连到他。 常威臣被青衣卫带走,他也没打算去管。 武秀琪被送来的时候,他就提醒过。 这个人是大内侍卫把总乔万坤的小舅子。 乔万坤是江柳的属下。 万一江柳多事,可不好办。 常威臣不知道得了太尉家公子什么好处,一门心思要把武秀琪置之死地。 作为上官,他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只巴望着别牵扯到自己。 哪想到江柳还真来了。 而且一副不讲道理的架势。 不让他把人带走,他还不得把京兆府给拆了? 至于江柳在京兆府闹腾一场,等同在衙门脸上抽了一巴掌。 等到明儿早朝,再好好向皇帝说一说。 离开京兆府,江柳仰脸看向天空。 阴沉沉的天空,果然落了雪。 才落没多久的雪,还不是晶莹的雪花,而是一颗颗的小冰晶。 在一些地方,民间把这样的小冰晶形象的称为“盐粒子”。 倒不是因为它们咸,而是落下的小冰晶,很像一颗颗粗盐。 “下雪了,都督穿的有些少。”乔万坤愧疚的说:“这会也没地方取衣服去。” “不少。”江柳微微一笑,看向穿着一身单衣,冻到浑身哆嗦的武秀琪:“他穿的才少。赶紧带他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收拾一下。” “让他自个回去。”乔万坤说道:“我陪都督回宫。” “给你放半天假。”江柳说道:“送他回去,晚上要是有酒宴,我让人去请你。” 乔万坤还想再说什么,江柳摆摆手:“去吧。” 第126章 雪地里给我跪着 乔万坤揪着武秀琪离开。 到了江柳看不见的地方,他往武秀琪后脑拍了几巴掌。 武秀琪被打的有点懵:“姐夫,你干嘛?” “操你姐!”乔万坤骂道:“因为你,下雪天都督还要往京兆府跑一趟,该不该打。” 武秀琪捂着后脑勺,不服气的撇嘴:“我姐挨你操的次数可不少,上回晚上路过你俩屋外,我还听见她哎呦哎呦的乱叫唤。” “你个小王八蛋!”乔万坤被他说的又好气又好笑,扬起巴掌作势要打。 武秀琪赶紧避开:“姐夫,我可是你亲小舅子!” “小王八羔子!”乔万坤笑了:“赶紧跟我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回头去叩谢都督。” “好嘞!”武秀琪爽快的答应。 乔万坤问他:“那个青楼女子,打算什么时候扔掉?” “我与崔娘情比石坚,一定会给他赎身。”武秀琪肯定的说道:“这件事,姐夫就别再管了。” “青楼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半点朱唇千人尝,有什么好?”乔万坤皱眉。 “那又怎样?”武秀琪半点也不含糊的回道:“人生须得意,金樽对明月。尽欢趁华年,头上一点绿。” “什么乱七八糟的。”乔万坤无奈摇头:“半点也不工整。” “姐夫也懂工整?”武秀琪瞪圆了眼珠子,满脸诧异:“我以为随便念几句,就能把你忽悠的抚掌叫好,所以没求工整。” 才从监牢出来,穿着单衣,冻的浑身直哆嗦,武秀琪居然还有闲情说笑。 乔万坤拿他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岳丈一家,曾经也是官宦之家。 后来没落,留下姐弟二人。 姐姐被他娶了,弟弟科考,则是屡试不中。 偏偏武秀琪又是个心大的。 每次科考不中,他都哈哈一笑,该干嘛又干嘛去了。 要不是这次捅出这么大的漏子,乔万坤也不相信,他的内弟还是个会惹事的主! 乔万坤领着武秀琪回家。 刚进家门,已经得到消息的乔夫人跑着迎了出来。 “姐,我回来了。”蓬头垢面的武秀琪咧嘴一笑。 乔夫人扬起巴掌,狠狠往他脸上抽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武秀琪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也不敢申辩。 抽了他一巴掌,乔夫人眼泪却唰的落了下来:“你个死孩子,把姐和你姐夫吓死了!” 她泪痕满脸,又捶了武秀琪胸口几下:“这么大的人,怎么不让姐省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面对死去的父母?” 挨了几下结实的,脸也被打的火辣辣的疼,武秀琪却还是笑着说:“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姐,别哭。哭的难看,姐夫就不喜欢了。” “还有脸说。”乔万坤狠狠瞪他一眼:“要不是江都督出手,你这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走!乔万坤皱起眉头:“回屋说,站在外面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 乔夫人挽着武秀琪,跟在乔万坤身后回了屋。 进屋后,乔万坤把江柳出手救人的整个过程说了。 乔夫人对武秀琪说道:“弟,你都听见了,江都督对咱们有救命之恩,以后就算死,也得报答人家。这是咱们武家的家风,也是做人的本分。” 武秀琪低下头,对乔夫人说道:“姐夫、姐姐放心,我不是个忘本的人。这回怎么活着出来,我明白的很。江都督对我有恩,这辈子我一定会报答。” 乔夫人牵着他的手,姐弟俩向乔万坤跪了下去。 乔万坤吃了一惊,赶紧去扶:“夫人这是做什么?” “要不是夫君,贱妾家的傻弟弟已经丢了性命,请夫君受我姐弟一拜。”乔夫人拉着武秀琪,向乔万坤行了个跪拜礼。 “夫人可别跪我。”乔万坤说道:“要跪,就跪江都督。不仅你俩要跪,就连我也一同前去跪谢。” 江柳救下武秀琪,华明珏把常威臣和涉案的差役带回青衣卫东营。 太尉王安永得到消息,揪着他那惹事的儿子,冒雪等在宫门外。 雪越下越大,已经不再是冰晶颗粒,而是一片片雪花。 马车停在路旁,王安永神色不安的来回走着。 他那惹事的儿子王青龄却根本没把江柳当回事。 “父亲身为太尉,怎么提起个江柳,吓成这个样子?”王安永来回不停的走,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王青龄不解的问他。 王安永朝王青龄招招手:“你过来。” 招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笑容。 没觉得会怎样,王青龄走到他跟前。 论起巴掌狠狠往王青龄脸上抽了几个耳光,王安永骂道:“你个逆子!整天不学好,倒学会欺负人。不过是个青楼的粉头,人家喜欢,给他就是!你是我的儿子,还能缺女人?为了个粉头,竟要闹出人命!你可知那江柳是什么人物?招惹到他,你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填进去。” 脸被抽的生疼,王青龄捂着脸颊,惶恐的回道:“区区大内侍卫都督,不过是个三品官。父亲是当朝一品,难道还能怕他?” “当朝一品算个屁!”王安永骂道:“我这个太尉,要什么没什么。人家不仅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还能调得动青衣卫、南北二堂和六扇门。我都不敢惹他,你算个什么东西?” 身为当朝太尉的父亲怂了,王青龄当然不敢再不把江柳看在眼里。 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王青龄低着头没敢吭声。 王安永喝道:“还不跪下!在这里等着江都督?” 下着大雪,地面虽还没有积雪,却是冰冷的很。 王青龄苦着脸问:“父亲真的要我跪?” “跪下!”王安永眼睛一瞪,狠狠喝了一声。 王青龄“噗嗵”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 江柳有什么本事,那还两说。 虽是纨绔,对父亲的惧怕,却是深入骨髓的。 王青龄跪着,王安永站在他身边,神色慌乱的望着路的尽头,等待着江柳。 没有查看系统,江柳根本不知道王安永在等着他。 返回皇宫的路上,他还在寻思,怎么整治太尉的儿子。 第127章 太尉的纨绔儿子 领着四名侍卫,江柳快到宫门,看见一辆马车旁,有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站一跪。 站着的那位,身穿紫色一品官袍。 跪着的那个,则一身绫罗锦绣,并不是官员。 “大冷的天,还有人跪在雪地里。”江柳笑着说:“永安城不小,真是什么人都有,竟然这么会玩。” 虽然跟着皇帝上过朝,王安永没有提出奏折,江柳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反倒是跟着他的一名侍卫说道:“都督,那里的俩人,应该是太尉和他的儿子。” “太尉和他的儿子?”江柳眉头一拧:“他们这是闹哪出?” 管他哪出,江柳也不是个怕事的人。 何况占了完全的上风,他更不用担心王安永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江柳本打算从俩人面前走过去,不搭理他们。 王安永却迎了上来,陪着笑深深一礼:“太尉王安永,见过江都督! 假装吓了一跳,江柳赶紧回礼:“王太尉这是闹哪出,您是本朝一品太尉,我不过是个三品小都督。哪能受得起这么大的礼?” “江都督说笑了。”王安永满脸笑容:“小儿胡闹,捅出天大的漏子,幸亏都督出手,才没酿成大错。我正是带他过来,一是向都督谢罪,二是向都督谢恩。” “这位就是太尉的儿子?”江柳看向王青龄。 父亲在身旁,王青龄低着头也不敢言语。 跪在冰冷的地上,他连膝盖也不敢挪一下,可见平日对父亲还是非常忌惮。 无论什么样的纨绔,只要有个怕头,那还有救。 江柳原本打算狠狠整治王青龄。 父子俩冒雪等在宫门外,诚心诚意谢罪,反倒让他下不去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安永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给弄死弄残了,多少有点不厚道。 何况也没什么仇怨,说不准太尉这条线,以后还能用得着。 “正是犬子。”王安永对江柳说道:“偌大个人,屁事不懂,还不如一条猪狗。为了个青楼女子,险些害人性命。回头我非打断他两条腿。” “别,可别把两条腿都给打断了。”江柳笑着说:“第三条腿惹事,就把他那条腿打断好了。” 王安永有点懵,没明白江柳什么意思。 四个侍卫却在后面偷笑。 王青龄反倒是回过味。 他连忙抬头:“江都督,您还是打断我两条腿得了。我们王家还没个后人,第三条腿留着有用!” 王青龄一开口,江柳反倒有点哭笑不得。 这货是不是不清楚他的手段? 要不是老父亲带他雪地里跪着请罪,说不准小命都没了。 还想留着第三条腿? 儿子这么一说,王安永瞬间反应过来。 他陪着笑对江柳说:“犬子说的也没错,他那玩意确实是我们王家的指望。” “算了。”江柳笑着说:“既然是太尉亲自来了,我也不好再深究。但是有两件事,我们却要说个明白。” 他问王青龄:“你睡了武秀琪的女人几回?” “什么他的女人?”王青龄回道:“那是个青楼粉头,睡过她的男人,沿着朱雀大街能排三个来回。我也不是想把他怎样,只是那天闹起来,脸面过不去。哪有人为了个青楼粉头,要和人拼命的?” 江柳笑了:“她要是个良家,我肯定不会饶你。” “良家女子,我才不去碰。”王青龄撇嘴:“父亲说过,惹出麻烦,他可不会保我。” 江柳看了看王安永。 看来这位太尉平日里,对儿子的管教也还可以。 他更没有下死手的理由。 “不管怎样,你把人送进死牢,打算置之死地,就是大罪!”江柳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 “死牢?”王青龄懵了:“我就是把他送去京兆府,交代了两句,要他们好好照应着,给他些彩头,怎么关死牢里了?”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江柳查了下系统。 发布的任务也证明,王青龄确实对此不知情。 问的越多,杀王青龄的理由越不充分。 江柳抬手:“起来吧。” 王青龄没敢起来,忐忑的看向王安永。 狠狠瞪他一眼,王安永喝道:“孽障!江都督要你起来,还不快些起?” 得到父亲这句话,王青龄才敢站起来。 他揉着快要冻僵的双腿,嘴里嘀咕着:“京兆府那些人也忒狠,多大的罪?给人送进了死牢!” “他们那里,我会解决。”江柳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人还在青楼里,我也没有抢回去。”王青龄苦兮兮的回道:“他要是喜欢,以后再去就是。” “那可不行,诚意不够。”江柳笑着说:“赎身的钱你来出,再给武秀琪赔个不是。回头我给你们撮合一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听说过江柳的名头,知道他办事从不留有余地,王安永等在宫门外的时候,还是满心忐忑。 没想到江柳如此容易说话,反倒让他有些不安。 他试探着问道:“江都督,只是赎身那么简单?” “只是赎身那么简单。”江柳笑着说:“令公子说的也是,青楼女子,一双玉臂万人枕,选择她的那一刻起,武秀琪头顶就是一片葱翠。他自己选的人,我们能说什么?要不是有这场牢狱之灾,赎身都不用你们去办。” 江柳给的理由很充分,王安永对王青龄说:“今儿就去把那件事给办了。” “好嘞!”王青龄爽快的答应。 “陛下那里说不准还有事。”江柳笑着朝王安永拱手:“我就不陪太尉了。” 王安永躬身一礼,送他离开。 等到江柳走远,王青龄嘀咕:“区区大内侍卫都督,父亲怎么如此怕他?” 王安永先是瞪他一眼,随后冷笑:“你能从他手里捡条命回来,已经是莫大的造化。他是什么人?他可是带着宦官逛青楼,把青衣卫指挥使弄到不敢说半句硬话,都察院左都御史一双儿女都交给他管束的人。惹上了他,还能有个好?” 父亲这么一说,王青龄居然笑了起来:“哇,江都督竟是如此有本事的人。从今儿起,我得想法子跟着他混!” 第128章 做个将军去打仗 江柳回到皇宫,直奔乾清宫。 朱秀文发泄完了浑身的精力,半躺在卧榻上,正在翻着他找来的春宫图。 见到江柳,朱秀文说了句:“翻来覆去就这几张图,今儿朕把里面的姿势都给用了,看着就没那么有趣。” “只看几幅图,确实没什么意思。”江柳回道:“其实有种东西,比春宫图好看多了。” 朱秀文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文字。”江柳贱笑着回道:“民间有些描述这类事情的书籍,虽登不上大雅之堂,却在人们之间悄然流传。” “能否弄一些?”朱秀文说道:“朕也想看看。” “好办。”江柳回道:“不过这件事,却要请六扇门帮忙。” “六扇门?”朱秀文眉头皱起:“青衣卫应该比他们的能耐更大些。” “青衣卫刺探的都是机密。”江柳回道:“六扇门的人,则有不少来自民间。他们对乡野间的事情,更为熟悉。” 朱秀文看向徐心海:“派人去一趟六扇门,让他们收罗江爱卿说的文字。” 徐心海答应了。 他离开后,朱秀文对江柳说:“就在刚才,魏长安来了。” 提起魏长安,江柳明白,朱秀文要说正经的了。 他什么也没问。 朱秀文既然提了,肯定会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安东洛丘人犯边,他倒没有瞒着朕。”朱秀文冷笑:“不过却把大事说成了小时,只打算派遣武德将军李永皓率军五千御敌。” 武德将军,在大兴朝只是正五品武将。 军职不高,麾下兵马当然不会太多。 洛丘人犯边,五千兵马,肯定不会有什么作为。 魏长安这一步,走的还真是险! “臣对边关不太了解。”江柳回道:“九千岁这么安排,应该有他的打算。” “朕这次可没打算由着他。”朱秀文对他说:“你是大内侍卫都督,正三品高官。朕打算封你为昭勇将军,领兵三万,回击洛丘人。” 才进皇宫没几天,还没和皇帝真的混熟,突然要被派去打仗,江柳哪肯答应? 他赶紧对朱秀文说:“臣不懂军务,三万大军哪带得来?陛下还是找个懂军务的……” “江爱卿不肯为朕分忧?”朱秀文问他。 江柳苦着脸回道:“臣是舍不得陛下。” 朱秀文笑了:“打仗能要多久?回来后,继续做你的大内侍卫都督。” 江柳心里嘀咕:出去打仗,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种事情谁爱去谁去,怎么偏偏倒霉,落在我的头上?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皇帝居然说,等到打完仗,还让他做大内侍卫都督。 出来进去一个样,战胜战败好似都没打算给升官。 这样的仗打着,还有什么意思? 何况,他真的不懂打仗! 皇帝的意思又很清楚,只要不肯去,就是不愿为皇上分忧。 戴上这顶高帽子,就算留在皇城,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 江柳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臣当然愿为陛下分忧,只是臣这一走,陛下身边又少了个能说话的人。” “接下来呢?”朱秀文笑着问他。 江柳一愣:“什么接下来?” “条件。”朱秀文说道:“谁不知道你江柳,但凡做点事情,总得提出条件。” “陛下英明,连这些都知道。”江柳嘿嘿一笑。 朱秀文笑着摇头:“看来朕听说的还真不假。” 他往榻上一靠,对江柳说道:“说吧,要什么条件?” “人手。”江柳回道:“臣需要一些人手在身边,还有就是足够的军需。另外,三万大军不够,臣得要三十万!” 三十万大军? 朱秀文倒抽一口凉气。 好个江柳,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大兴朝号称百万大军,可用的军队总共不过五十万。 给他三十万,岂不是大半军队都拨了出去? 朱秀文摆手:“三十万不成,最多五万!” “又不是上街买菜。”江柳摆出一副苦兮兮的模样:“洛丘人凶悍,臣又不懂军务,没有三十万大军,人数太少,连练手都不够,哪能打仗。” 朱秀文脑门布满黑线。 三十万大军练手? 你当是农夫摘桑葚,弄坏了还能吃? 那可是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大兴将士! “胡闹!”朱秀文喝道:“三十万将士,岂是你用来练手的?” “臣说不去,陛下非要臣去。”江柳撇嘴:“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万一臣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谁给陛下配药?谁给陛下找春宫图?” “少废话,十万大军,多了没有。”朱秀文不耐烦的摆手:“滚,滚,滚。快些滚,别在这里碍朕的眼。” 向皇帝讨价还价,闹腾来了十万大军,已经超出江柳的心理预期。 十万大兴精锐,征讨关外的野蛮人。 只要谨慎些,再寻几个擅长用兵的帮手,功劳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要离开,江柳又回过头:“陛下,臣还有件事情。” 朱秀文不耐烦的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万一府库不给拨发足够的军粮、军饷、军械,臣能不能把他们抢了?”江柳问道。 朱秀文有点懵。 做了几年皇帝,从没见过这样的将军。 府库拨发的物资不足,竟然要动手去抢? 别说他当皇帝的这几年没见过。 就连先皇、先先皇、先先先皇时期,也不曾听说有这种事。 朱秀文还没回过神,江柳躬身一礼:“臣叩谢陛下恩典。” 什么恩典? 朱秀文更懵了。 他刚要把江柳叫住,这位钦点的昭勇将军已经退了出去。 靠在榻上坐着,朱秀文满脑子浆糊。 江柳闹的是哪出? 插科打诨,想要凭着耍赖不出去打仗,没被允准,有搞出这么多事情。 十万大军? 抢掠府库? 哪有将军还没出征,就考虑到这些的? 有心让徐心海把江柳给追回来,人又被他派去安排宦官去六扇门传旨。 君无戏言,只要江柳出了乾清宫,他要的那些,不答应也得答应。 朱秀文有种感觉。 他感觉到江柳这次出征,肯定会闹出不少幺蛾子! 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来。 完了,这下捅出大漏子来了! 第129章 逼着太监包青楼 离开乾清宫,江柳也有点郁闷。 他才不想去打仗。 战场情势复杂,稍有不慎,恐怕就回不来了。 战功是很多人晋升的阶梯。 对于江柳来说,却没那么重要。 明明可以在朝堂左右逢源,连升多级,干嘛非要跑战场上闹个灰头土脸? 可皇帝开了口。 金口玉言,谁也不可能改变。 战场,肯定是要去了。 不过去之前,很多事情还得办一办。 回到敬武房,他本打算召集几位把总问问,大兴朝谁最会打仗。 刚进门,徐文耀就迎了上来:“都督回来了。” “回来了。”江柳点头。 他正要问带兵打仗的事,徐文耀说道:“孙善勋已经等了都督足有两个时辰,说是今儿把得月楼包了下来,给都督赔罪。” 徐文耀不说,江柳还真没想起孙善勋。 因为皇帝要派他去打仗,江柳心情恰好不太爽。 既然来了个出气的,为什么不好好玩玩? “人在哪?”江柳问道。 “还在后堂等着。”徐文耀问:“是再晾他一会,还是现在就见?” “得月楼有什么好玩的?”江柳嘿嘿一笑:“我又不是宦官,给我赔罪,当然得去花杏楼。” 徐文耀也是嘿嘿一笑,心里嘀咕:孙善勋果然要倒大霉。花杏楼是什么地方?秋副指挥使开的青楼。不说包下那里,花费的银子远远多于得月楼。只说太监包青楼,这件事传出去,那还不成坊间美谈? 世上糗事千千万,怎比太监包青楼? 徐文耀招呼了另几名把总,陪着江柳一道去见孙善勋。 等了两个多时辰,孙善勋心里正在打鼓,还不清楚能不能被江柳原谅。 江柳回来了! 两个时辰没人给他送一盏茶,已经口干舌燥的孙善勋迎上江柳:“江都督可回来了。” 知道他是孙善勋,江柳却假装不认识,歪头看着问道:“你哪位?我俩认识?” “都督不认得我,我却认得都督。”孙善勋回道:“内务府总管孙善勋!” 孙善勋报出名号,江柳眉头一皱:“来人,轰出去!” 苟啸天和蒲文轩上前,扭着孙善勋就往外推。 孙善勋赶紧喊道:“我是来给江都督赔礼的!” “不接受!”江柳语气很不好的回道:“打人一巴掌,以为塞个糖就完了?你骂我的那些话,回头我俩在陛下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他一摆手:“赶出去。” 苟啸天坏笑着说:“孙公公,得罪了我们都督,赔个不是就完了?请吧!” 孙善勋这下算明白了,他可是招惹了个难缠的主。 离开敬武房? 孙善勋才不肯那么做! 锦绣公主那里还好说,要是捅到皇上耳朵里,他这个内务府总管还要不要做? 内务府可是个有油水的地方。 各位主子那里稍微漏一点,都够他这辈子吃用不愁。 无论如何,也得把江柳哄住了,可千万不能闹到皇帝那里。 “是徐公公要我来的。”自知脸面不够,孙善勋只好提起徐心海:“他要我包下得月楼,给江都督赔个罪。还请江都督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孙善勋提起徐心海,江柳摆摆手。 苟啸天和蒲文轩把孙善勋放开。 “真是徐公公要你来的?”江柳疑惑的打量着他。 “正是。”看出有转机,孙善勋佝偻着腰回道:“徐公公打了我几个嘴巴,把我骂了一通。我也寻思了,怎么就生了双狗眼,连江都督都敢得罪。” “在得月楼赔罪?”江柳问他。 “正是。”孙善勋回道:“酒楼已经包下,只等都督赏光。” “不去。”江柳当即回绝。 他不肯去得月楼,就是没有原谅孙善勋。 满心忐忑,孙善勋快被折腾哭了。 “江都督大仁大义,还请务必赏光,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孙善勋苦兮兮的哀求:“从今往后,哪怕要我给江都督做条狗,也是可以的。” “诚心实意赔罪?”江柳问他。 “诚心实意!”孙善勋满脸恳切:“江都督要是不信,我可以跪在这里求!” “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轻易跪!”江柳摆手。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好像不是男人,那就跪吧。” 孙善勋脑门上已经不再是黑线,而是罩了好几层黑幕。 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着。 苟啸天在旁边坏笑着问:“孙公公怎么还不跪?要我们都督等到什么时候?” 看来不跪,这道坎是过不去了。 孙善勋把心一横,就要跪下去。 江柳却在这个时候冒出一句:“算了,你都不是男人,跪着赔礼也没什么意思。磕头碰蛋,那种滋味你也体会不着。” 他一口一句不是男人,把孙善勋说的非常难堪。 早知会受到这样的羞辱,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说江柳半句坏话。 “哥几个,得月楼,你们肯不肯去?”江柳问五位把总。 乔万坤还在家里,在场的只有徐文耀等人。 其他把总不明白江柳的心思,徐文耀却是清楚的。 他对江柳说道:“得月楼最近去了好些次,那里的菜肴也没什么意思,我反正是不想去。” 徐文耀开口,另几位把总顿时明白,江柳肯定是有后手。 他们很配合的纷纷表示,不愿意去得月楼。 “花杏楼怎样?”江柳贱兮兮的笑着:“不仅菜品不错,酒也可以。兄弟们在那里吃饭,还有美娇娘搂着。我觉着那里不错。” 孙善勋怎会不知道花心楼是什么地方。 他也曾听说江柳把林语堂诓去的事。 那时候,他还暗地里笑话过林语堂。 身为宦官,跑去青楼转悠了一圈,岂不是成了坊间笑柄? 没想到,今儿事情摊到自家头上。 林语堂只是去逛了逛,他却要把花杏楼整个包下来。 太监逛青楼和太监包青楼,不用说也明白,哪个更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都督,花杏楼那个地方……”孙善勋苦着脸:“能不能换一换?” “不舍得包下来?”江柳把脸一寒:“既然孙公公不肯,那就请回吧。” 第130章 大兴朝最会带兵的人 离开敬武房,孙善勋想死的心思都有。 可他又实在狠不下心把自己弄死。 包下花杏楼,脸面没了还是小事,要命的是伤钱! 酒楼包下来,大不了花费十几二十桌酒席钱。 花杏楼包下来,可是一两百个姑娘都不能接待客人,只伺候他请去的宾客。 江柳偏偏是个不给人省钱的。 答应了包下花杏楼,得月楼的酒席也没退掉。 大内侍卫有二十四个来自南堂的番役。 这些人可都是宦官。 带着别的宦官逛青楼可以。 江柳绝对不会带他手下的宦官去那种地方。 别人的脸面,可以摘下来扔地上,可了劲的造。 自己的手下? 他们的脸面就是江柳的脸面,护肤霜、美白霜、爽肤水什么的都往上怼还来不及,哪能扔地上造? 大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因为给江柳赔个礼,随波东去了。 肉疼,孙善勋感受到深切的肉疼。 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他心里还在念叨:信王真不是个东西,要杂家挖江柳的墙角,吃了大亏,他也不给贴补几个! 孙善勋走后,几位把总笑的前仰后合。 江柳笑了一会,脸色恢复如常, 他正经起来:“哥几个,有件事我得向你们打听。” “都督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说什么打听。”苟啸天爽快的回道:“哪怕是脑袋别在腰上,哥几个也去办了。” “不用你们把脑袋别在腰上。”江柳说道:“皇上要我带兵去打仗,我想问问,大兴朝谁在战场上真有本事?我是没上过战场,朝堂上倒是能勉强混混,去了战场,还不就是给敌人送人头?” 几位把总愣住了。 徐文耀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蒲文轩诧异的问道:“大兴那么多将军,为什么偏偏让都督去打仗?都督是大内侍卫的主心骨,离开皇城,皇宫的安危怎么办?”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大内侍卫都督的位置还会空置。”江柳说道:“哥几个放心,绝对不会让别人骑在你们头上。” “我们倒不担心这个。”张光武说道:“不瞒都督,在此之前也来过几位都督,哪个不是被哥几个排挤走了?除了都督,我们谁也不认!” “皇帝老子抽什么风!”陈焕桥也插了一句:“都督在皇宫好好的,干嘛要去战场?大兴朝那些将军都是死玩意?他们不能去?” “好了。”江柳示意他们不要说下去:“我就问你们,大兴朝,谁是有能耐领兵的。” “裘子康。”徐文耀沉吟片刻回了一句:“只怕他没办法再带兵了。” “怎么回事?”江柳问道:“老了?死了?病了?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没老没死也没病。”徐文耀说道:“只是人在大理寺监牢里,想要弄出来,没那么容易。” “会带兵的将军,被搞去了大理寺的监牢?”江柳诧异。 张光武看向徐文耀:“徐把总怎么提起这个人?他虽会带兵,谁有能耐从大理寺给弄出来?可别给都督再找麻烦。” 另三位把总也纷纷点头,纷纷劝江柳不要多这档子事。 “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越是这样,江柳越是好奇。 徐文耀满脸迟疑:“几位把总说的没错,都督还是不要考虑他,我们再想想有没有别人。” “提起带兵,你首先想到裘子康,他肯定是个有本事的。”江柳不依不饶:“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徐文耀把心一横:“换做别人,我肯定不说。既然都督问,那我就说了。” 江柳看着他,没有言语,目光却流露出期待。 “裘子康曾是大兴朝的安远将军。”徐文耀介绍道:“此人用兵如鬼,运筹帷幄、领军冲杀,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惜就是脾性不好,醉心军事半点不懂得钻营,不仅得罪了九千岁,也得罪了当初势力庞大的南山书院。早几年被关进大理寺,要不是都督问起,我们都快忘了他。” 安远将军,是大兴朝从三品武将。 从三品武将,初授怀远,升授定远,加授安远。 再往上一步,就是正三品的昭勇将军。 脾性耿直、醉心军事,要不是个真有本事的,绝对坐不到这个位置。 早几年,南山书院势力庞大,与九千岁魏长安的宦党相互制衡。 在那个时候,能把南山书院和宦党都给得罪了,这位裘子康还真是个情商负数的旷世之才! 人在大理寺,确实有点麻烦。 别的衙门还好,只要江柳过去,多少能问出点什么。 大理寺卿罗以道却是个不长眼色的。 此人为官清廉,向来两袖清风,抓他的把柄可不容易。 从罗以道手里捞人,江柳真觉得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调不出案卷,就不知道裘子康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促使南山书院和宦党齐心协力整他。 不清楚来龙去脉,江柳也不好下手。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算了,先不考虑这件事。天色不早,哥几个招呼不当值的兄弟们,去花杏楼快活去!” 孙善勋包场,江柳当然不会给他省钱。 凡是不当值的侍卫,一个不少,全都过去逍遥。 至于当值的,他也安排人,从得月楼带回菜肴,让他们晚上吃个痛快。 五位把总陪着江柳离开皇宫。 刚到宫门外,他们看见乔万坤领着妻子、妻舅等在那里。 见到江柳,乔万坤一家快步上前。 没等江柳回过神,他们齐刷刷的跪在雪地里。 雪已经落了有些时候。 地上积了薄薄的雪白。 跪在雪地中,乔万坤一家连着给江柳叩了三个响头。 乔万坤挺直腰杆跪着说道:“江都督仗义出手,救我内弟性命,我们一家从今儿起,愿以性命相报,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是干嘛?”江柳上前,把乔万坤搀起,又向乔夫人抬抬手:“嫂夫人也请起。” 乔万坤和乔夫人站了起来。 武秀琪也想起身,江柳却说了一句:“你继续跪着!” 刚要站起的武秀琪,膝盖一弯,又跪了下去。 江柳对他说:“让你跪着,不是跪我,而是跪你姐夫和姐姐。今儿不答应我几个条件,你就在这里一直跪着!” ps:第二天日万,求表扬,求推荐票,求月票,求订阅,求推广。反正只要对书的成绩有好处的,我都求。就这么不要脸了,你们看着办吧。 第131章 你是我亲哥 武秀琪以为江柳会提出什么难办的条件。 他已经做好准备,就算江柳要他去杀人,也一定办了。 命是他搭救的,就当还给他好了。 “其一,不要惹事生非,青楼可以去,别再玩什么真情。”江柳说道:“有句话说的挺好,表子无情,戏子无义。少接触些那种人,不要给你姐夫、姐姐再惹麻烦。” 武秀琪低着头,没有言语。 崔娘虽是青楼女子,他却坚信,绝对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至于其他青楼女子,他倒没想过再去招惹。 “其二,你看上的粉头,太尉家的公子已帮忙赎身。从今儿起,不许再怀有记恨,就此抹过,可能做到?”江柳问他。 崔娘本就是烟柳之人,接待过的男人不少。 看上她的那天,武秀琪就没在意过这些。 只要赎身后,不给他戴绿巾,至于之前如何,他一概不会多想。 得知太尉家的公子为崔娘赎身,武秀琪诧异的抬头。 他没有开口,眼神却满是疑惑。 “把你丢进死牢,并不是他的意思。”江柳说道:“为粉头赎身,也是表达歉意的诚意,可能原谅?” “能!”武秀琪低下头,回答的有点不情愿。 “其三,粉头虽已从良,终究出身不好。再过两年,寻个好人家的姑娘娶进门。至于与你情比石坚的这位,做个偏房好了。” 崔娘进门,原本就不可能成为正室,武秀琪当然满口答应。 “最后,也是最要紧的。”江柳神色凝重:“你家姐姐与姐夫,同很多人家的不同。长姐如母,姐夫如父,应该不用我多说。” 武秀琪眼圈红了。 他是姐姐一手拉扯大。 姐姐嫁人,姐夫对他也很是关爱。 虽无父母,却从没失去过家。 跪着转过身,他默不吭声的向乔万坤和乔夫人叩了三个响头。 “陪姐姐先回去。”江柳摆手。 武秀琪站了起来。 江柳又交代乔夫人:“乔家嫂子,令弟看上青楼女子,而且那女子已经从良。他俩的事情,交给他俩自己解决就好,不要过于为难。” 乔夫人当然知道江柳的意思。 他是不愿武秀琪看上的青楼女子赎了身却进不了家门。 区区弱女子,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以后的生活必将困苦不堪。 乔夫人欠身回道:“都督放心,奴家不为难他们。” “乔把总跟我走,今儿晚上有场子。”江柳朝着乔万坤嘿嘿一笑。 虽然不清楚他憋着什么坏,做江柳的属下也有几天,乔万坤对他还是有点了解。 答应了一声,他叮嘱武秀琪送夫人回去,自己随着江柳前往花杏楼。 江柳等人离开后,武秀琪搀住乔夫人,眼圈红着:“姐……” 乔夫人既埋怨又心疼的看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回去吧。” 乔万坤是大内侍卫把总,正五品官员。 官职不是很高,家眷却也配有马车。 姐弟俩上了马车,快到家门前,车停了下来。 武秀琪掀开车帘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还没回应,他先愣住了。 马车前立着几个人。 王青龄和几个永安城内出了名的泼皮冒雪站在后面。 他们身前,立着一位大约十七八岁,聘聘婷婷,眉宇间却流露着些许忧愁的女子。 女子正是崔娘。 武秀琪连忙下车,上前牵起崔娘双手,把她护在身后,瞪向王青龄等人:“你怎么和他们在一道?” 王青龄和几个泼皮脸上堆满谄媚的笑,早没了争执时的飞扬跋扈。 崔娘低下头,轻声说道:“是王公子为奴家赎身,又送奴家来见武郎。” 武秀琪松了口气。 江柳刚对他说过,王青龄会帮忙给崔娘赎身,要他忘记过节,不许怀恨。 他当时还有些疑惑,没想到这位有着深厚背景的纨绔,竟真的照做了。 有江柳交代在先,武秀琪向王青龄抱拳一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到马车前,请乔夫人下车。 搀着乔夫人,他招呼一声崔娘,打算进门。 王青龄却喊了声:“武公子,请留步!” 乔夫人和崔娘也停下。 看向武秀琪,乔夫人有些担忧。 她自始至终没有看崔娘一眼,骨子里对风尘女子的厌恶,并非一时半会可以改变。 “姐姐先回家,我说两句话就来。”武秀琪低头说道。 “当心些。”乔夫人叮嘱了一句,转身进门。 崔娘跟在她身后,低着头,半声也不敢言语。 能进乔家门,她已是感恩莫名,生怕说错半句或做错丁点,都会更被乔夫人嫌恶! 乔夫人和崔娘进了宅子,武秀琪则眉头微微蹙起,看向王青龄等人:“别以为给崔娘赎身,我就得感恩戴德。要不是江都督发了话,我俩的事不会完。” “武公子说哪里话?”王青龄笑的更谄媚:“我哪敢要您老人家感恩戴德?”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俩各不相欠。”武秀琪拱手:“山高路远再不相逢,告辞!” 他转身要走,王青龄赶紧跨步挡在他面前。 地上积了薄薄的白雪,路面挺滑,蹿的太快,一个没站稳,他摔了个屁股墩,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嘴里不住的抽抽凉气。 几个泼皮连忙上前,把他搀扶了起来。 武秀琪疑惑的看着他:“还有事?” “哥,我亲哥!”王青龄讨好的牵起他的手,满脸堆笑:“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是不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王青龄这副模样,武秀琪反倒没主意了。 他没言语,王青龄讨好的说着:“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亲哥。永安城里,谁再敢欺负你,跟弟说,我带人打他!哥要是看谁不快活,也跟弟说,我带人欺负他!”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武秀琪明白了,王青龄肯定是有事求他。 “少说这些没用的。”武秀琪冷着脸:“我俩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王青龄没脑子的说了句:“弟在青楼里睡过哥的女人,为表歉意,回头从牛马市买七八个没开过苞的妞儿赔给哥,诚意够不够?” “滚你大爷!”王青龄哪壶不开提哪壶,武秀琪狠狠瞪他一眼:“没工夫搭理你。” 第132章 永安城什么地方有意思 武秀琪开口骂王青龄。 要是早两天,他早翻了脸。 此时此刻,他却满脸堆笑:“哥骂的痛快就好,反正我大爷早就死了,跟我也不亲,随便骂!把他老人家骂的坟头冒青烟,半夜蹦出来,我也只当没看见。” 武秀琪满头黑线。 哪来的泼皮纨绔? 骂他两句,和他大爷有什么关系? 连老坟被骂到冒青烟都给扯了出来。 武秀琪脸色不好,王青龄却还在讨好他:“哥,不管你认不认,从今儿起,我都是你弟。小弟弟,就像你裤裆里的玩意,天天坠着你,甩都甩不脱。” “王公子究竟想干嘛?”武秀琪被他闹的脸都绿了。 “不干嘛。”王青龄嘿嘿讪笑:“哥能不能把我也介绍给江都督?我想跟着他混!” 武秀琪满脸懵逼:“你要跟着江都督?” “那是当然。”王青龄一本正经的说:“江都督在大兴朝堂呼风唤雨,我父亲都忌他几分。去了一趟京兆府,据说府尹连个头都没敢露。在京兆府救人带抓人,整个大兴朝,有几个人能办到?” “京兆府好似是你找的人。”武秀琪更懵:“他们倒了大霉,你怎么好似很快活?” “关我什么事?”王青龄撇嘴:“我只是要他们把你抓起来,可没想过取你性命。那些狗官,为了讨好我家父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同样的话,江柳已经说过。 武秀琪虽有疑惑,却不便纠缠。 “我与江都督也不熟。”武秀琪说道:“我家姐夫是他手下,你倒是可以去说说。” 不再理会王青龄,武秀琪转身回了宅子。 王青龄还在门口喊了声:“以后有事别忘记找我。” 武秀琪头也没回,摆了摆手,进了宅子把门关上。 有个泼皮问王青龄:“王公子,我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还要问我?”王青龄没好气的说:“永安城里,什么地方有意思,还不快去找找?” “赌坊和青楼我熟。”有个泼皮赶紧回道:“哪家有趣,我都清楚。” “清楚你大爷。”王青龄骂道:“能请江都督去赌坊和青楼?你当他像你们一样,是没脸没皮的?” 另一个泼皮小声嘀咕:“据说江都督经常去青楼……” 王青龄瞪他一眼。 那泼皮挠挠头,嘴上还不怂:“本来就是,他还常带属下逛青楼,就连宦官,也曾领去过。” “江都督逛青楼,和你们能一样?”王青龄没好气的说:“他去青楼,那是品味,欣赏美色。你们去青楼,就是为了裤裆里那么点事。” 几个泼皮满脸懵逼。 同样是逛青楼,怎么江柳去是品味,他们去就是为了下半身那点事? 王青龄是太尉家的公子,也是他们的头儿。 泼皮们虽然心里嘀咕,却不敢说出口。 “还愣着做什么?”王青龄一瞪眼:“还不快滚,找些江都督喜欢的。” “谁也没和江都督接触过,哪知道他喜欢什么?”有个泼皮苦着脸:“公子要不指个明路?” 王青龄捏着下巴,想了片刻:“我记得江都督的夫人有两位,虽还没过门,却都在他家里住着。” “公子打算劫了他的夫人,逼着他做我们的靠山?”那个泼皮问道。 王青龄抡起巴掌,朝他后脑上狠狠抽了好几下:“脑子呢?脑子呢?江都督的夫人比我亲娘还动不得,劫她们?想死!” 脑袋被抽了好几巴掌,那个泼皮疼的龇牙咧嘴:“公子想怎样,直接说就是。我们都是永安城的混混,脑子里的草比肉都多,哪能想明白什么?” “夫人们喜欢什么?”王青龄捏起下巴,露出诡异的笑容。 “胭脂水粉。”有个泼皮眼睛一亮。 “好看的衣裳!”另一个泼皮跟着冒出一句。 “金银首饰!”第三个泼皮也瞬间明白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王青龄说道:“赶紧的,永安城内哪几家铺子最好,都给我去一趟。把他们最好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和丝绸锦缎买些来。” 泼皮们没有动,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王青龄明白,他们没钱! 这些泼皮,整天在街市上游手好闲,根本不干点正经事,哪能有多少银子? 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王青龄一人塞一张给他们:“长点眼力,别被店家坑了。” “公子放心!”接过银票,有个泼皮眉开眼笑的说:“从来只有我们坑店家,哪有店家敢坑咱们几个?” 王青龄想方设法要巴结江柳,让他成自己的靠山。 江柳带着大内侍卫们,直奔花杏楼。 花杏楼被包下,秋风城当然要打听什么人包的。 他只问了包青楼的是谁,根本没问请的什么人。 整个永安城,能让人包下青楼请客的,只有一位。 除了那位爷,再没有第二个人! 请客的是内服务总管孙善勋。 不用说,肯定是这位主得罪了江柳。 虽说江柳胡闹,跟自己人却从来不玩这手。 但凡亲近他的,不仅不会被坑,还都能得到好处。 秋风城在荣安坊的几处产业,还不是仰仗着江柳才弄到手? 猜出来的客人是江柳,秋风城早早吩咐,把花杏楼所有的姑娘都给召在一起。 除了几个恰好来了好事的,剩下的姑娘全都在。 担心姑娘不够,他还吩咐老鸨,去其他青楼拣好些的借了一些。 秋风城是青衣卫副指挥使,永安城里的青楼,又几家敢得罪他的? 他要借姑娘,还不赶紧把头牌、红牌双手送上? 敢在青衣卫副指挥使面前扣扣索索,楼子还想不想开了? 花杏楼的姑娘,加上从外面借来的。 两三百莺莺燕燕恭候着江柳等人到来。 先来的是孙善勋。 请客做东,他当然要来安排一下。 秋风城坐在前堂,正漫不经心的品着茶,孙善勋进了门。 见到秋风城,他问了句:“秋副指挥使怎么在这儿?” “青衣卫没什么要紧的事,当然来自家营生看看。”秋风城嘿嘿一笑:“听说今儿晚上,是孙总管把这里包了?” 第133章 往死里宰他 秋风城已经知道是孙善勋包下花杏楼。 孙善勋脸都黑了:“秋副指挥使可别再说了,不提这事不丢人。” “怎么了这是?”已经猜到他请的是谁,秋风城还是明知故问。 “还不是我这张臭嘴。”孙善勋回道:“没来由的,骂了江都督几句,包下秋副指挥使这里,给他赔不是来了。” 秋风城嘿嘿一笑:“孙总管连江都督都敢骂,还真是忘了死字怎么写。” 孙善勋脸都黑了。 可他又不敢得罪秋风城。 内务府,并不是南北堂的人。 他们不过是掌管皇家府库,给后宫发放例钱以及其他所需的衙门。 皇帝想起来,会提他们一嘴。 想不起来,内务府就是干杂活的。 孙善勋陪着笑问秋风城:“秋副指挥使,这儿既是您家的营生……” “别介!”秋风城一抬手:“你可别跟我说赊欠,楼子里这么多姑娘要养活。今儿为了你的事,我还特意从别的楼子借了不少姑娘。一文钱都不能赊欠。” “没说赊欠。”孙善勋满脸尴尬:“秋副指挥使也知道,内务府例钱不多,今儿晚上能不能……” 他的意思,是要秋风城少收些。 秋风城当然明白。 他心里寻思:敢骂我家兄弟,不把你宰到下辈子卵蛋都和大腿不连着,算我今儿白来。 嘴上,秋风城却对孙善勋说:“都是伺候皇上的,我心里还能没点数?” “秋副指挥使有数就好。”不明就里,孙善勋反倒放了心。 片刻后,江柳带着一众大内侍卫来了。 两三百号人,浩浩荡荡进了花杏楼。 秋风城迎上前,嘿嘿一笑:“兄弟来了?” “来了。”江柳笑着说:“今儿给兄长带了不少生意。” “这样的生意,也就兄弟做的出来。”秋风城说道:“大内侍卫全体逛青楼,还找了个宦官做东包楼子,不久后,必将成为大兴朝的美谈。” “是美谈还是笑谈?”江柳问他。 “管他美谈还是笑谈,兄弟肯定是风流绝代,令世人叹为观止。”秋风城哈哈一笑:“都里面请。” 进了花杏楼,秋风城小声对江柳说:“孙善勋早你一步过来,他还想着要我收的便宜些。” “那怎么可以!”江柳一本正经的说道:“开门做生意,养活那么多人,收的便宜事小。楼子里的姑娘们,靠什么吃饭?” “说的就是。”秋风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江柳今儿晚上,也是要狠狠宰孙善勋一把。 “上回兄弟给我说的事,已经去办了。”秋风城告诉江柳:“鸣翠楼那边的老鸨子和大茶壶,这两天就到永安城。至于姑娘,也都物色好了。他们一到,姑娘们也就送了来。” “没有逼良为娼吧?”江柳问道。 “哪能。”秋风城笑着说:“兄弟的秉性,我还能不清楚?所有姑娘都是从小在青楼调教过的,大多还没来及上牌子,就被我给选了来。” “青楼要开,丧良心的事,可不能干。”江柳笑着问:“兄长,今儿这里能不能坐得下?” “坐是肯定坐得下。”秋风城回道:“就怕睡不下。两三百号侍卫兄弟,全都留在这里,可没那么多房间。”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兄弟们看着肉吃不着?”江柳问:“兄长有没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秋风城回道:“只是孙善勋又得破费。” “他要请客,哪有不破费的道理?”江柳嘿嘿一笑。 “得。”秋风城说道:“回头我让人去城里的客栈,订下足够兄弟们搂着姑娘睡觉的房间。” “兄长稳妥。”江柳笑着拱拱手。 他把秋风城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说了句:“有件事,我想向兄长打听一下。” “兄弟打听的事,我还能不说?”秋风城笑问:“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个官宦家的姑娘?” “并不是。”江柳摇头:“我想打听一个人。” 秋风城问:“谁?” “裘子康。” “安远将军?”秋风城一愣:“你打听他做什么?” “不瞒兄长,皇上打算要我领军出征。”江柳苦笑:“你也知道,我哪带过兵?根本不懂打仗,上了战场,还不得被人给包了饺子?我听说安远将军裘子康是个有本事的,所以向兄长打听。” “兄弟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秋风城说:“大兴朝可用的人不少,裘子康却是个会惹来祸事的。” 大内侍卫的几位把总这么说,秋风城也这么说。 可见裘子康当初捅的麻烦确实不小。 “到底怎么回事?”江柳神色凝重:“他都得罪了谁?” “说起来谁也没得罪,却又都给得罪个遍。”秋风城说道:“最要命的是,他居然指证信王谋反。你说这个裘子康,信王做什么,关他什么事?证据都没有,在大理寺胡说八道,没被砍掉脑袋,已经是朝廷法外施恩。” 他小声叮嘱江柳:“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插手。把裘子康弄出来容易,激怒的可不仅仅是信王。就连九千岁还有南山书院那些遗毒,也都不会放过你。” 江柳点头:“我明白了。” 秋风城好心叮嘱,江柳也确实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为了一个裘子康,得罪那么多人,可不是好玩的。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他也能确定,裘子康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没本事的人,一般不会这么狂。 即使有几个既没本事又狂的,多半都会被自己作死。 裘子康得罪了一圈人,可以说是作到极致。 他却没被处死,只是被关在大理寺, 没点东西傍身,大兴朝岂能留着他? “兄长。”答应秋风城不再追问这件事,江柳却提出个要求:“能不能帮忙弄到裘子康的卷宗?” 秋风城诧异:“你要那个做什么?” 江柳笑了笑:“只是看看,不做什么。” “难!”秋风城皱眉:“我想想办法。” 一边说着难,一边他还是答应了。 江柳判断的出,秋风城应该有能耐搞到卷宗。 他已经有了搭救裘子康的法子。 只是没弄到卷宗,不清楚细节,不好轻易出手。 第134章 十六年的例钱才够请客 青楼,不是个闲聊的好地方。 花杏楼给几位把总安排了姑娘,却被他们轰了出来。 孙善勋想要进屋赔罪,也没挡在门外。 包房里,只有江柳和六位把总。 江柳疑惑的笑着问:“今儿怎么了?来到青楼,却都矜持起来。” 他看向苟啸天:“你也不要姑娘。” 苟啸天回道:“都督的事没弄明白,哥几个心里不痛快。” 唯一不知道江柳即将被任命为将军,领军开赴边关的就是乔万坤。 把总们把姑娘赶出去,又回绝孙善勋进屋。 乔万坤就觉得事情不对。 苟啸天此时又这么说,他更是满脸懵逼。 错愕的看了看江柳,又看了看几位包总,乔万坤忍不住问:“都督到底怎么了?” 几位把总共事不少几个年头,彼此都很熟悉对方。 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如此凝重。 徐文耀对乔万坤说:“陛下任命都督为昭勇将军,领兵十万讨伐安东洛丘人。” 乔万坤满脸懵逼:“都督带兵打过仗?” “当然没有。”江柳撇嘴:“不仅没带兵打过仗,连兵书都没怎么看过。”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乔万坤皱眉:“没有带兵打过仗,怎能轻易去战场?” “该发生的都会发生。”江柳笑着说:“你们几个,用不着摆出这副模样。今儿是出来消遣的,有人请客,还不得玩个痛快?” “我随都督去!”乔万坤站了起来:“我虽不会带兵,除了有膀子力气,也没别的本事。跟在都督身边,也可以保都督周全。” “你成婚多久了?”江柳突然问他。 乔万坤懵了:“已经成婚三年?” “有没有子嗣?”江柳又问。 “还没!”提起子嗣,乔万坤略显尴尬。 成婚三年,乔夫人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他其实也挺着急。 “连个子嗣都没有,跟着我去打什么仗?”江柳按了按手:“留在皇城,等我回来之前,加把劲让你家夫人肚子有点动静。” “都督……”乔万坤还想再说,却被江柳制止。 “乔把总不能去,我们几个应该可以。”苟啸天说道:“都督身边,总得有几个亲信可用。” “都捣什么乱?”江柳笑着问:“你们都去,皇宫不要了?皇上的安危不管了?” 几位把总被他问的不知该说什么。 皇宫当然要,皇上的安危当然管。 可江柳去了战场,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徐文耀这时开了口:“战场和护卫皇宫不同,万军厮杀,武艺反倒没那么重要。我武艺稀松,皇上也屡次有心把我调离皇宫,倒不如随都督一同上阵杀敌。” “皇上动过把你调走的念头?”江柳诧异的问他。 徐文耀微笑摇头:“凭我的能耐,留在皇宫只是充数。皇上有这样的念头,也没什么奇怪。” “你跟我走也好。”江柳点头:“其余的都留在皇宫,好好护着皇上。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要是皇上有半点闪失,你们都要倒霉。” 江柳是半开玩笑的在说,几位把总却神色凝重。 “好了,不聊这些。”江柳笑着摆手:“把姑娘们叫上来!” 片刻后,几位姑娘纷纷进屋。 孙善勋也跟了进来。 他刚进门,苟啸天就说了句:“哥几个叫姑娘,你进来做什么?可不是没有卵蛋就算个女人!” 江柳不久后就要领军开拔,苟啸天心情正不爽。 孙善勋闯进来,可不就是自讨没趣? “怎么跟孙总管说话?”几位把总脸色不好看,江柳却笑着说:“我恰好要找孙总管说些事情。” 江柳态度和善,孙善勋陪着笑说道:“江都督有事只管吩咐,我照办就是。” “内务府归孙总管是吧?”江柳笑着问他。 “皇上厚爱,给我做个内务府总管。”孙善勋回道:“在皇宫里,也就是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内官。” “据说内务府总管每月例钱只有五两。”江柳说道:“今儿晚上,包下花杏楼和得月楼,再把城里的好些客栈房间包下来,少说也得一两千两银子。” 孙善勋脸色瞬间黄了。 只想着给江柳赔罪,却没考虑到这茬! 他懊恼的想用脑袋撞墙。 江柳掰着手指头算道:“只算一千两,每月五两。凭内务府总管的例钱,今晚这一场,孙公公可得在皇宫里白干十六年零八个月。” 孙善勋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江柳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 没人会拿出十六年零八个月的例钱请客。 那么,花销的一千两银子从哪里来? 孙善勋当然清楚从什么地方来。 内务府可是个肥差,经常有皇上或后宫用不着的东西落进他的手上。 这些东西送到皇宫外,卖的价钱可不低。 做个总管,靠那点例钱够干什么? 真正来钱的地方,还不是从宫里捞些东西?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这个内务府总管可就做到头了。 面朝江柳低头站着,孙善勋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后脊梁和额头却是冷汗直冒。 “孙公公大气,舍得掏这么些银子请客,我得谢你。”江柳坏笑着说:“不过我还有点事,需要公公帮忙。” 慌成一团,只怕江柳真在皇帝面前把这些话说出去,孙善勋连忙回道:“江都督有什么事,只管安排,我一定照做!” “御膳房是不是内务府在管?”江柳问他。 “御膳房和浣衣局,都归内务府管。”孙善堂回道:“他们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让江都督不满意,回头我去狠狠骂他们。” “那倒没有。”江柳说道:“侍卫兄弟们每天忙活不停,很是辛苦。御膳房的小宦官做的菜,实在是不对口。以后能不能让御厨多辛苦些?” “给圣上做菜的老两位,怕是使唤不动。”孙善堂当即回道:“他俩的徒弟倒是都有几把刷子。以后我让他们给侍卫做菜,江都督可还满意?” 江柳也知道,给皇帝做菜的御厨确实不好使唤。 他也没有强求,而是又说了句:“还有侍卫们的衣服……” “好说,好说!”孙善勋连忙接过话:“凡是内务府能办的,都给侍卫们办了!” 第135章 追随都督从军 花杏楼内,侍卫们逍遥快活,六位把总却心情凝重。 江都督临行前,还为他们从内务府闹来不少好处。 以后他不在,侍卫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乔万坤当晚没有留在花杏楼。 江柳将要领兵前往边关,惹得他连寻欢作乐的兴致都没有。 回到家,乔夫人迎了出来。 看出乔万坤脸色不好,乔夫人关切的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问。”乔万坤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乔夫人没敢再问,而是对他说道:“奴家是个女人,不能帮着夫君做些什么,秀琪读书不少,和他说说,或许会有主意。” “他?”乔万坤撇撇嘴:“粉头带来家,这会还不定快活了几回,脑浆子说不定都挤到了粉头身子里,哪还能想什么问题?” “并没有。”乔夫人回道:“那姑娘倒也懂事,才进家门,就把自己关了起来。说是与秀琪约定三条。” “区区粉头,倒和男人搞起了这些。”乔万坤眉头皱了皱:“谁给她的胆子?” “姑娘约定的三条,可都是为秀琪好。”乔夫人回道:“其一,秀琪须取回正房夫人,才可与她同房。其二,须成就功名,不可像往日一样玩闹。其三,须孝敬我俩,不能有半点不敬。” 乔万坤一愣:“青楼女子,竟有这样的见识?” 乔夫人点头:“或许秀琪把她领回来,反倒是件好事。” “过不几天,江都督就要走了。”乔万坤叹道:“才做了几天他的属下,他居然要领兵出关作战。真不明白,大兴朝廷难道就没旁人可以去?” “江都督要去打仗?”乔夫人一愣。 乔万坤点头:“都督没有带过兵,更没上过战场,不是等同于让他送死?” 得知江柳没带过兵,也不会打仗,乔夫人脸色同样不好。 夫妇俩沉默片刻,乔夫人问:“夫君,能不能和都督说一声,把秀琪也带着?” “什么时候了,还要请都督帮忙,为秀琪的功名操心?”乔万坤懊恼的说道:“我不去!” “夫君误解妾身的意思。”乔夫人说道:“秀琪自幼熟读兵书,沙场之上,或许可以给都督一些建议。论起武艺,他也不算太弱。都督身边有个全心全意保全的人,不是更稳妥?” 乔万坤眼睛一亮:“夫人是这个意思?” 乔夫人点头。 “把他叫来,我问问再说。”乔万坤吩咐。 乔夫人亲自去武秀琪的房间找他。 片刻后,武秀琪来到。 乔万坤眉头微微锁起,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 武秀琪满头雾水:“姐夫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问你。”乔万坤问他:“战场敢不敢去?” “有什么不敢?”武秀琪毫不在意的回道:“只可惜,没有战场让我去。” “两军厮杀,尸山血海,你真不怕?”乔万坤又问。 “姐夫。”武秀琪说道:“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好了,我不怕打仗,真需要我去战场,我肯定愿意去!” “我是要你追随江都督去战场,做他身边马前卒。”乔万坤说道:“无论如何也要保都督周全,只要你活着,他要是掉一根头发,我都把你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江都督要上战场?”武秀琪愣住了。 乔万坤点头。 “我愿去。”武秀琪说道:“江都督对我有恩,就算拼上性命,我也一定保他周全!” “跟我来。”乔万坤站了起来。 他领着武秀琪出门,乔夫人问道:“夫君去哪里?” “去见江都督。”乔万坤回道。 “天色已晚,大街宵禁。”乔夫人提醒:“撞见三司巡查,不好说话。” “三司巡查,还能查到大内侍卫的头上?”乔万坤笑了:“放在以往,我还要迟疑一下。如今大内侍卫还是江都督做主,谁敢拦他的人?” 乔夫人拦不住,只能任由哥俩离开。 江柳回到家,刘婆子迎了上来:“都督回来了。” “回了。”江柳点头。 他看到刘婆子手上有个布包,于是问道:“拿的什么?” 刘婆子回道:“今儿有人给两位夫人送了不少礼,二夫人要我把她那份拿去扔了。” “谁送的?”江柳问。 “太尉家的公子。”刘婆子回道:“大夫人不在家,礼品不知该如何处置。二夫人的那份,正要给扔掉。” “都是些什么?”江柳又问。 “都是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刘婆子回道:“还有几匹上好的南锦,还放在后堂里。” “扔掉干嘛?”江柳笑了:“给她送回去。告诉她,就说我让收的。” “太尉家的公子给两位夫人送礼,都督不打算整治他?”刘婆子诧异的问。 “整治他做什么?”江柳说道:“他送礼给两位夫人,目的是为了巴结我。此人有用,把他的东西收了。” 王青龄送礼来的时候,并没有要求见两位夫人,反倒问了好几回江都督在不在。 刘婆子那时候还在疑惑,要是对两位夫人怀有心思,干嘛总是问都督? 江柳这一解释,刘婆子明白了。 给夫人送礼的那位,原来不是心怀叵测,而是刻意巴结都督。 都督说那人有用,礼品肯定可以收下。 刘婆子提着布袋正要走,江柳把她叫住:“东西给我看看。” 打开布袋,刘婆子把东西一一取了出来,摆在院子里的石台上。 江柳一件件拿起:“呦呵,王青龄手笔不小,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确实是好东西。”刘婆子应道:“烟秀堂的胭脂水粉,金宝斋的珠宝首饰,还有上好南锦,每一样可都价钱不低。” “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江柳撇嘴:“王青龄还真是个懂女人的。” 他朝刘婆子摆摆手:“你先去吧,东西我拿给二夫人。” 刘婆子答应了,江柳提着布袋,来到月凌雪门外。 轻轻一推,房门打开。 月凌雪正坐在屋内,对着铜镜描着眉毛。 “六扇门的女人,整日打打杀杀,怎么还会描眉画眼?”江柳嘿嘿一笑:“女为悦己者容,这是描给我看的?” ps:第三天日万了,快来表扬,我想膨胀一下。 第136章 刚才叫我什么 月凌雪深夜画眉,只因左侧眉梢断了丁点。 她每天都有习惯,夜间临睡,把眉毛补齐。 没想到,竟被江柳闯进来看见。 放下画眉的笔,月凌雪问:“夜色深沉,都督不回去歇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本没打算来。”江柳撇嘴:“听说你丢了些东西,特意给送回来。” “我丢了东西?”月凌雪诧异的问:“什么?” “这些。”江柳把布包放在桌上,笑着说:“有人送来,干嘛丢掉?” 月凌雪月脸一红:“不认得的人突然送东西,没必要留着。” “是不是觉得已经成了我的女人,再收别人的东西不合适?”江柳贱兮兮的问。 “哪有……”月凌雪有点慌。 吩咐刘婆子把东西扔掉的时候,她潜意识里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女儿家的矜持,却又让她无法坦然承认。 “怎么没有?”江柳挨在她身边坐下。 椅子很小,月凌雪一个人坐着还好,江柳也坐上来,俩人臀贴着臀。 月凌雪起身想要离开,却被江柳一把搂住蛮腰。 把她往怀里一带,江柳贱兮兮的笑着:“二夫人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了。” “谁是你家二夫人?”月凌雪粉脸已经红到脖子根。 “多好的东西。”江柳打开布袋:“瞧瞧这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扔掉多可惜?” “都督舍不得,那就拿去赏给下人。”月凌雪说道:“孟浪之徒送来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 “他可不是送给你。”江柳撇撇嘴:“他是想要巴结我,才送东西给你。你要是不收,他怎么巴结?” 月凌雪一愣:“都督是说,此人是因为要巴结,才送来礼品?” 江柳点头。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难保以后不会给都督惹来麻烦。”月凌雪摇头:“更不能收。” “被我抱着,你已经不再反抗了?”江柳却贱兮兮的把话题岔开 被江柳揽着腰坐在他怀里,月凌雪确实有些习惯了。 江柳不说,她也不会觉得怎样。 可江柳说出口,她顿时羞涩万分,赶忙挣扎着想要站起。 “别起了,就这么坐着。”江柳笑着说:“等我回来,迎娶大夫人,最多再过三个月,就把你娶进门。” “谁要嫁给你。”月凌雪低下头,轻声呢喃了一句。 其实她内心深处,已经认定这辈子逃不过江柳的魔掌。 摸也摸了,抱也抱了,女儿家的清白,早就被江柳祸害的丁点不剩。 不嫁给江柳,她还能嫁给谁? “脸红的像被开水烫过。”江柳嘿嘿坏笑,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月凌雪下意识的想要把脸偏开。 哪想到江柳却托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 “都督做什么?”心跳加快,像是怀里揣着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月凌雪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放心,什么都不会做。”江柳贱兮兮的说:“我要把你头一回,留在新婚之夜。在那之前,我只会经常抱抱搂搂亲亲。” 抱抱搂搂,都是江柳已经做过的。 亲亲? 月凌雪一惊。 她还没回过神,江柳嘴唇已经印在她的脸颊上。 脸颊更是红的发烫,月凌雪在此扭了几下身子,想要挣开。 江柳却对她说:“别挣了,你越是扭,我越是反应来的强烈。万一等不到新婚之夜,就这会隔着衣服弄进去,岂不是煞了风景?” 江柳话说的龌蹉,月凌雪瞪他一眼:“都督说话,越来越没个样子。” “和自家夫人说话,要什么样子。”江柳毫不在意的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俩会熟悉到各自知道对方的长短和深浅,有什么话不能说?” 月凌雪彻底凌乱了。 江柳在她面前,当真是贱到了极致。 还没成亲已是这样。 真的嫁给他,那还得了? 月凌雪心乱如麻,正不知该说什么,江柳问道:“那件案子审出结果没有。” 知道他问的是四兴坊杀人案,月凌雪回道:“已经有了结果,更夫的妻子确实曾抛夫弃子,在外做过流莺。后来,更夫追了过去,把他妻子杀了。如今他见到流莺,就想到被杀死的妻子,发誓要把所有甘为流莺的女人都给杀了。” “世道艰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柳难得正经的点头。 “还有件事。”月凌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江柳问她:“好事还是坏事?” “算是好事吧。”月凌雪回道:“可惜不是我和兄长的真能耐。” “升官了?”江柳猜到她要说什么。 月凌雪一愣:“都督怎么知道?” “除了升官,还有什么值得你感慨不是自己的本事?”江柳笑着问。 他又问道:“升的什么官?” “刑部主事,正六品。”月凌雪回道:“从照磨升到主事,连升四级,就连父亲都很是不解。整个刑部,女主事,目前也只有我一人。” “升官,俸禄多了,脸面大了。”江柳毫不在意的说道:“连升四级算什么,你家夫君不是从青衣备身,一路升为正三品大员?” 月凌雪轻叹:“夫君凭的是自家能耐,哪像我和兄长,靠的是裙带关系……” “叫我什么?”江柳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贱。 直到他问出口,月凌雪才回过神。 完了,被他带到坑里了。 回应他的话,怎么不小心连“夫君”二字都给说了出来。 “我说错了!”她赶忙声辩。 “没错,就是这样,挺好。”江柳却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 “外面雪下的很大,要不要出去走走?”江柳问她。 “不要!”错叫了一声夫君,月凌雪已羞到极致,她哪还好意思和江柳一道出去赏雪? “再叫一声夫君给我听听。”江柳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调戏:“你叫夫君的时候,可是好听的很。” “还不都是都督……”月凌雪把脸偏到一旁。 就在这时,刘婆子来到门外:“都督,外面有两个人求见。” “什么人?”怎么这么没眼力:“江柳问道。” “说是大内侍卫把总乔万坤和他的妻舅。”刘婆子说道:“都督要是不打算见,我这就去把他们请走。” 第137章 打仗为了求胜不是求死 乔万坤求见,江柳当然不会不见。 交代月凌雪早些睡,他在刘婆子陪同下,走向前院。 江柳离开后,月凌雪还觉得心跳的厉害。 她还没有从叫了那声“夫君”回过神。 心中有些懊恼,同时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江柳也太会给人挖坑。 怎么不明不白,就真的掉进了他的坑里? 月凌雪坐在屋里发呆,江柳却已经来到前院。 雪越下越大,比当初他被秋雨棠抓丁去四兴坊的那天还要大。 大兴朝的气候,要比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冷的多。 皇城永安,位置靠在偏北,比南方又冷不少。 一年四季,夏季非常短。 清凉的衣服,在皇城永安,几乎没几天可穿。 雪,倒是落的很频繁。 地面已经聚起厚厚的一层,脚踩在雪地上,松松软软。 乔万坤和武秀琪等在前院。 俩人没有进屋,只是站在庭院里等候江柳。 不过短短片刻,他们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白雪,就连头顶,也是白白的一片。 “傻不傻?”江柳来到,没等俩人见礼就问了句:“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做什么?怎么不先进屋?” “都督没来,不敢进屋。”乔万坤恭恭敬敬的回道。 “自家兄弟,没有外人的时候,别来这些虚的。”江柳招呼他和武秀琪:“快跟我进屋。” 俩人跟着江柳,走进前堂。 前堂里生着火盆,室内外温度相差巨大。 乔万坤和武秀琪进门之前,已经把身上的雪抖落。 江柳吩咐刘婆子,拉了三把小椅子围在火盆旁。 又让她安排仆人弄一壶热茶来煮。 “你俩来的挺巧。”刘婆子离开后,江柳笑着对乔万坤和武秀琪说:“就在昨儿,我才弄到一些安茶。与我们平日饮的茶不同,安茶可以养神,晚上饮一些,反倒睡的踏实。” 江柳说他弄了些安茶,乔万坤首先想到的就是,都督不知又坑了谁。 没一会,仆从送来一壶泡好的安茶,架在火堆上。 仆人又在仨人身旁摆上一张小桌,放上茶碗和两碟糕点。 看着仆人做好这些,跟回来的刘婆子问:“都督还有什么吩咐?” “小鱼干。”江柳说道:“就是银鱼制成的干脯,乔把总和他内弟应该没吃过。” 刘婆子又吩咐仆人去取些小鱼干。 “银鱼制成的鱼干,可以干嚼。”江柳问乔万坤和武秀琪:“你俩有没有吃过?” “从没听说过这种吃法。”乔万坤回道:“银鱼昂贵,也少见的很。一般得到后,都会烹煮成羹汤,用来滋补。做成鱼干,真是没有见过。” “昂贵是因为少见,市面上要的多了,哪有这么贵?”江柳撇嘴:“住在湖边的渔夫,每年不知得吃多少银鱼。” “都督说的是。”乔万坤应道。 江柳用木勺舀起茶汤看了看:“恰到好处,我家的仆人,都被刘婆子调教的手艺精巧。” “都督待老奴好,老奴办事当然用心。”刘婆子欠身问道:“敢问都督,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送上鱼干,你们都先下去吧。”江柳说道:“乔把总找我,肯定是有话说。” 刘婆子离开后,仆人送上鱼干。 江柳招呼乔万坤和武秀琪吃。 俩人各自拿了一条干银鱼放在口中。 入口后,他们都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银鱼竟这么好吃?”武秀琪诧异:“要是姐姐也在,肯定喜欢。” “那就包一些,给乔夫人带回去。”江柳大度的说道。 “我俩来见都督,是有要紧的话要说。”乔万坤瞪了武秀琪一眼:“你怎么没个羞臊,竟讨起好处?” “不值什么。”江柳笑着打断他:“你俩深夜冒雪见我,有什么话说?” 武秀琪站了起来,向江柳屈膝跪下:“听闻都督将要领兵出征,我愿追随左右。不求功名,只求留在都督身边,拼死保都督周全!” 头一回见武秀琪,江柳已经查看过他的属性。 格斗技能68级,比自己低不了多少。 谋略技能却达到了86级,应该是个可用的人才。 他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武秀琪:“跟着我,不求功名,那你为什么要出征?” “我这条命是都督救的。”武秀琪回道:“都督要我生,我则生。都督要我死,我则死!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为报都督大恩,我愿留在都督身边,即便挡刀挡剑,也在所不惜!” “混蛋玩意!”江柳撇嘴一笑。 乔万坤和武秀琪被他突然冒出的一句给说愣了。 狠狠瞪了武秀琪一眼,乔万坤对江柳说:“都督,我家内弟确实有点本事。他为人虽是孟浪了些,忠义却是记得。恳请都督,念在他报恩心切,把他带在身边。” 乔万坤说着,站了起来,向江柳深深一礼。 “说他混蛋玩意,并非不信他。”江柳舀起茶汤,倒进桌上的茶碗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嗷嗷待哺到成人成才,岂是一蹴而就?动不动就以死报恩,可有把父母双亲放在眼里?可有把关心你的人放在眼里?” 江柳一番话,把武秀琪说的垂下脑袋。 “我们去战场,不是求死,而是求胜。”江柳接着说:“只为一死,蠢货才会跑去打仗。死,谁不会?人有一万种法子把自己弄死。轻于鸿毛固然可悲,死后落个英雄又能如何?胜利从来都属于活着的人,我要的是活着的英雄,而不是死了的英雄。想跟我去,先打消挡刀挡剑的念头,敌人来了,拿起武器和他们干!有人肯定要死,也应该是敌人,而不是我们!” 江柳一番话,把乔万坤说的愣住了。 武秀琪也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理论。 大兴朝,向来弘扬忠君爱国,弘扬忠于主子。 为主子死,是很多低位者自以为荣耀的事情。 江柳说的却与这些完全背道而驰。 虽不是很明白他究竟怎么想,武秀琪却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他跪在地上,向江柳深深一叩:“都督之言,我铭记于心。只要能上战场,必将追随都督,杀敌立功!” 第138章 耍无赖耍到无赖祖宗头上 江柳答应了武秀琪的请求,答应出征时带上他。 离开江柳的宅子,武秀琪手上还捧着用油纸包起的一包银鱼干。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乔万坤问他:“与江都督说了会话,你有什么感觉?” “从没见过像都督这样的人。”武秀琪回道:“他说的很多话,都是我想也不曾想过,或者说想过,却不敢说出来。” “跟着都督好好干!”乔万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在他身边,我和你姐放心。” 乔万坤和武秀琪回家,乔夫人还没有睡下。 武秀琪把见江柳的经过说了,乔夫人也是欢喜的很。 当天晚上,一家人聊到很晚才睡。 江柳起了个大早。 作为大内侍卫都督,每天他都得早早起床,去皇宫陪着皇帝上朝。 落了整晚的雪还在下,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小腿。 永安城一片银装素裹,撇开寒冷,倒也雅致。 又是一场大雪。 等到早朝,皇帝应该会下旨,册封他为昭勇将军,统领兵马征讨洛丘人。 上一场大雪到这一场,其间也下了两场,不过都只是飘些雪花就停了。 江柳不禁觉得有趣。 每次下大雪,人生都会有场不小的转折。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就这么安排。 正往皇宫走着,江柳看到迎面过来十多个人。 当先一人,正是太尉之子王青龄。 远远看见江柳,王青龄等人加快步伐,小跑过来。 “江都督。”到了江柳面前,王青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我在这里等了有半个多时辰。” “半个多时辰?”江柳笑着说:“大兴朝宵禁,一刻之前才解除,你是怎么等的半个多时辰?” 王青龄有些尴尬,指着路边一个坊门:“在那里等着,只要不出坊,三司巡查也不能把我怎样。” 躲在坊门后面等着,以此避开巡查,王青龄还真是个有歪主意的。 江柳问他:“大清早,你等我做什么?” “拍都督马屁。”王青龄嘿嘿笑着:“拍的都督痛快了,说不准肯收什么做个手下。” “我是朝廷命官,你虽是太尉之子,眼下却是白身。”江柳问他:“怎么收你做手下?” “手下也不一定要进衙门办事。”王青龄一本正经的说:“我们这些人,还是能办成点别的事。” “你们能干什么?”江柳笑着说:“欺压良善?横行永安?做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摆了摆手:“别跟我捣蛋,回去吧。” “都督别啊。”王青龄哪肯回去:“我们以前确实是那个样子,还不是因为没个肯调教的人?要是跟了都督,以后我们肯定会造福四邻,弘扬正气,成为人人称道的大好人!” 江柳向来是个跟人耍无赖的。 没想到,王青龄居然敢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无赖模样。 他还真觉得这个纨绔子弟有点意思。 跟在江柳身后的四名侍卫,见王青龄这副模样,都是满脸懵逼。 从来都是都督与人耍花腔,头一回有人敢在他面前搬弄这一套,王青龄不是鲁班门前耍大斧,耍无赖耍到无赖祖宗的头上了? “成!”更让四名侍卫吃惊不小的是,江柳居然点头:“回头交代些事情给你们,办的漂亮,以后就跟着我做事!” “多谢都督提携!”王青龄深深一礼。 江柳领着四名侍卫从他们面前走过。 王青龄和十多个泼皮,还站在后面,保持着见礼的姿势。 等到江柳走远,王青龄对泼皮们说:“看见没有?江都督答应了!” “还是公子有办法。”有个泼皮问:“刚才公子怎么不问两位夫人喜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 “问过屁!”王青龄冲他一瞪眼,抬手往他头上抽了一巴掌:“送人东西,还有盯在后面问的?本来能办成的事情,也会因为问一嘴,彻底的黄了!” 其他的泼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王青龄既然这么骂,他们也跟着纷纷附和,指指点点,说那个泼皮不带脑子。 挨揍了一巴掌的泼皮心里苦。 王青龄是太尉的儿子,官场那些花花绕,他是熟门熟路。 混迹市井泼皮,哪能懂那些。 他就是认为既然东西送了,应该提醒一句。 哪想到居然挨了一巴掌。 “公子,我们这会做点什么?”有个泼皮问王青龄。 泼皮都是市井闲人。 闲人无事可做,只会更闲。 闲着没事的人,当然要找点事做,才可以打发一整天的无聊。 不让泼皮们搞点事情,他们肯定会惹麻烦。 王青龄说道:“江都督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从今儿起,不许再欺压良善、为祸永安。 “成!”十多个泼皮爽快的答应了。 有一个说道:“等到雪融了,我们到临近的城里闹腾去!” “闹腾你大爷!”王青龄兜头给了他一巴掌。 泼皮被打的有点懵:“公子说不许为祸永安,我们去临近的城也不行?” “废话!”王青龄冲他一瞪眼:“我们科室江都督的人,干点坏事,还不是给他惹麻烦?从今儿起,没有江都督的指示,只许做好事,不许做坏事!” 十多个泼皮挠头。 有一个说:“做坏事我们都是行家,好事?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扫雪。”王青龄看了一眼满大街的积雪:“把人都招呼过来,咱给永安请清路!” 泼皮们都有点懵了。 他们没闹明白,扫雪能有什么好处? 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早晚还不得饿死? 有个泼皮没忍住问王青龄:“扫了雪,是不是挨家挨户向他们讨扫地钱?” “向百姓讨扫地钱,不是为祸四邻是什么?”王青龄没好气多问。 “又没好处,扫的什么雪。”泼皮们纷纷嘀咕:“大冷天,还不如回家睡觉。暖暖和和在被窝里,岂不快活?” 泼皮们不肯干没好处的事。 王青龄满头黑线:“你们这些货,怎么就知道向老百姓伸手?” “不向他们伸手,还能找谁要好处?”有个泼皮问道:“兄弟们也不能喝西北风!” “别忘了,我们都是江都督的人。”王青龄得意的笑了:“打着都督的旗号扫雪,官府敢不给钱?” ps:今天状态不对,写的很不满意,先更三章,理理思路 第139章 探探皇上的口风 江柳来到皇宫,先去了一趟敬武房。 自从知道他要走,把总们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江柳走进敬武房,几位把总迎了上来。 “昨儿晚上怎样?”江柳笑着问:“玩的可还尽兴?” “都督要走,谁还有心思玩?”苟啸天回道:“哥几个早早回家去了,倒是下面的兄弟们,他们不知情,应该快活的很。” “多大点事,怎么都跟小媳妇似得?”江柳笑着说:“我又不是你们的男人,出征打仗,你们都舍不得。” “都督不在,哥几个没了主心骨,当然不会痛快。”蒲文轩说道:“这个时候,谁还能玩的痛快,当真是半点心肝也没有。” “不说这个。”江柳摆摆手:“今儿大雪,人都畏冷不肯出门,万一有贼人,肯定会选择这样的日子干点什么。提醒兄弟们,要比往日更用心才成。” “都督放心!”几位把总一同应道。 向把总们做了交代,江柳离开敬武房,直奔乾清宫。 徐心海正在等他。 见他来了,徐心海上前说道:“江都督可算来了,陛下一早起就在问。” “我这就去。”江柳答应了,在徐心海陪同下,走向内宫。 徐心海问他:“江都督是不是要带兵了?” “陛下说的?”江柳问他。 “陛下昨儿晚上,把魏长安召进宫,提起这件事。”徐心海回道。 “九千岁有没有说什么?”江柳问他。 “没有。”徐心海回道:“陛下很少做决断,偶尔否了魏长安提的一两件事,他也不敢说什么。” 江柳心里明白,魏长安是不想说,而不是不敢说。 皇帝对他越照顾,魏长安心里越会犯嘀咕。 身为九千岁,在大兴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魏长安靠的就是皇帝宠幸。 如今冒出个江柳,他不担心才是咄咄怪事。 以后在魏长安面前,还得多个心眼才行。 江柳来到内宫,朱秀文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等他。 “今儿早朝,知道朕要说些什么?”见到江柳,朱秀文问他。 “臣愚钝。”江柳回道:“并不清楚陛下要说什么。” “既然你在朕面前装傻,朕就再告诉你一次。”朱秀文说道:“稍后早朝,朕会下旨,册封你为昭勇将军,领兵十万前往安东,讨伐洛丘人。” “臣知道了。”江柳回应的很不情愿。 “你好像很不情愿为朕分忧。”朱秀文微微皱眉。 江柳苦着脸说:“臣也说过,不懂军务,根本没法带兵。昨儿倒是问了几个人,大兴朝有没有特别会带兵的,那些人都是支支吾吾,说什么有一个,只是没法子用。” “有一个,没法子用?”朱秀文诧异的问:“谁?” “臣记的不真切,好像叫裘……裘什么来着?”江柳假装想不起来。 “裘子康?”朱秀文脸色瞬间不是太好看。 “好像是这么个人。”江柳说道:“别人不肯说为什么没法子用,臣也就不好追问。” 秋风城还没给他送来有关裘子康的卷宗,江柳不清楚皇帝对这个人怎么看,所以没有直接请朱秀文允准把人给他。 无赖可以耍,那得以十足的把握为前提。 没有把握,就找皇帝要人,可别把自己也给坑了。 “这个人确实有本事。”朱秀文冷笑:“朕却觉得你驾驭不了。” “世上哪有驾驭不了的人。”江柳回道:“无非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罢了。” “他敢当着信王的面弹劾,说信王意图谋反。”朱秀文问:“朕要是把他放了,那是给信王施放了什么讯号?” 江柳回道:“无非是告诉信王,陛下已经怀疑他。” “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朱秀文问他。 “信王会胆战心惊,甚至会把一些事情放在明面上做。”江柳嘿嘿一笑:“皇上难道认为不是好事?” “你懂个屁!”朱秀文说道:“信王这么多年,豢养了多少死士?大兴朝的军队,也有不少被他拉拢。” 他问江柳:“你知不知道,朕为什么要你带兵征讨洛丘人?” 江柳一愣,瞬间明白皇帝的真实意图。 信王朱秀轩,豢养死士无数,其中不乏鬼影圣刀那样的人物。 除此之外,他与许多军队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 皇帝昏庸,他可以徐谋缓图。 要是皇帝突然英明果决,信王很可能下一刻就会起兵叛乱! 难怪徐心海当初说,皇帝耽于享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身边刀剑林立,仅仅一个信王,就足以搅的天翻地覆。 真正的乱世不可怕。 明面上的乱,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一目了然! 暗流汹涌才是最可怕的。 一着不慎,很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皇帝在下一盘棋,还是一盘已经快要走到绝境的残局。 破局的关键就是江柳。 朱秀文有他的打算,江柳却也有自己的盘算。 帮助皇帝稳固朝堂,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首先他得活着。 完全不懂军务,领着十万大军出征。 从没接触过军队,万一军中有人捣乱,还没作战就军心涣散、分崩离析,到了关外,岂不是送死? 探出皇帝的口风,知道他并不厌恶裘子康,只是因为情势复杂,才不能把这个人放出来,江柳顿时有了主意。 他问朱秀文:“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凯旋归来,领着大军驻扎在皇城附近。但凡有敢于对朝廷不利的,臣即刻领兵征讨?” 朱秀文点头:“首先你得立功。” “不!”江柳说道:“臣认为首先得活着。讨伐洛丘人,臣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身边没有可用的人,万一战事不利,臣战死沙场落个马革裹尸倒是痛快,陛下怎么办?大兴江山,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祸害?” 说起这个话题,朱秀文脸色很不好看。 他眉头紧皱:“朕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 “臣需要裘子康。”江柳说道:“只要陛下点头,无须以朝廷名义,臣把人弄出来就成!” “你?”朱秀文笑了:“可别把信王当成蠢货。他不动你,只是还没到时候。” 第140章 皇帝发怒了 弄明白皇上对裘子康并没有反感,江柳已经有了主意。 但他还是决定,要等到秋风城把卷宗送到手,才去办这件事。 可以把人从大理寺捞出来。 问题是,捞出来之前,一定要丢裘子康有个深入的了解。 千万不能费心费力弄出个人,回头再和他做对。 上朝的时辰快到了,朱秀文在江柳和徐心海的陪同下,走出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门外,他仰脸看了看还在飘雪的天空:“这场雪真不小。” “可不是。”徐心海回道:“昨儿下午就落了雪,到这会还没停,不知道会下多久。” “下雪天在寝宫里搂着美人,滋味倒是极好。”朱秀文嘿嘿一笑:“今儿早朝,要快些结束才成。” 徐心海满脸笑容附和:“陛下说的是,雪天,被窝里有人暖着,滋味才美。” “你那对食的婆娘怎样?”朱秀文问道:“给你暖被窝不?” “暖,暖的很。”徐心海回道:“老奴虽不能对她做什么,暖被窝还是成的。” “徐公公连手指头也不用?”江柳突然插了一句。 朱秀文和徐心海都是一愣。 徐心海脸上带着些尴尬,嘿嘿干笑了两声。 朱秀文却笑着说江柳:“堂堂大内侍卫都督,说话竟像是个市井之徒。此话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臣下次不会说了。”江柳嘿嘿一笑。 “没旁人的时候,说说也无妨。”朱秀文说道:“朕倒是喜欢听你这么说话。” 跟在朱秀文身后,江柳问他:“皇上今儿下旨,臣什么时候出兵?” “朕也懂些兵家常理。”朱秀文说道:“向来用兵,都是冬守春战。等到冬天过去,你再领兵出征。” 他意味深长的问江柳:“你不是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办?” 江柳明白,皇帝说的好些事情,不仅仅包括裘子康。 当着徐心海的面,有些话不是很好说。 “早朝后再来乾清宫,朕有好些话,想要和你聊聊。”朱秀文吩咐。 江柳答应了,陪着他来到皇极殿。 大臣们早就在殿外等着。 下雪天,皇帝还是徒步早朝,让很多大臣不由感慨,自从江都督入了宫,皇帝不仅早朝,甚至还节俭至此。 大兴果真是有救了! 走进皇极殿,朱秀文坐下,向大臣们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朝中大臣,多半不知道洛丘人犯边。 更不可能知道,朱秀文已经做了决定,要派江柳讨伐贼寇。 朝臣们启奏的,都是各地日常政务。 朱秀文捧着包有奏折封皮的市井手抄本,看的津津有味。 等到大臣们奏的差不多,他抬起头问了句:“完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满脸懵逼。 朱秀文露出笑容:“说来说去,都是些屁大的事情。真正的大事,竟无一人知晓。” “兵部尚书。”他看向左侧朝臣中的一位:“你来说说,安东那边情况如何?” 皇帝突然提起安东,朝臣们个个懵逼。 兵部尚书卢永谦出班回道:“安东是我大兴边城,驻有常备军三百人,冬季大雪道路封闭,并没有消息送来。” 朱秀文从桌上拿起那份战报,往他面前一丢:“朕看你这个兵部尚书是做到头了!洛丘人犯边,杀我边民驻军。三百常备军?” 他冷冷一笑:“只怕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 皇帝不上朝,当然就不会发威。 突然在朝堂上发威,把卢永谦吓的连忙跪下去。 战报是直接送到朝廷,兵部确实没有得到消息。 自从魏长安掌权,大兴朝的六部几乎只是摆设。 魏长安有需要,会安排人去给他们找些事情。 没有需要的时候,六部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朕都知道的事情,身为兵部尚书却不知道。”朱秀文皱眉摆手:“滚下去,别着这里碍眼!” 换做旁的皇帝,卢永谦犯下失职之罪,本应斩首问罪。 朱秀文却没这么做,只是让他滚出去。 江柳很清楚,皇帝是不想把朝臣拿掉,给其他人趁机钻进来的机会。 兵部连战报都得不到,可见卢永谦并不是魏长安或朱秀轩的人。 “洛丘人犯边,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朱秀文脸色不太好看。 大臣们都低着头,并没有一人开口。 朱秀文冷冷一笑:“满朝大臣,遇见事屁主意都没有!朕养着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猪!整天吵吵着要朕临朝,朕临朝了,你们倒是给朕分忧?拿着点屁大的事,朝堂上吵来吵去,都像个什么样子?” 骂着大臣,朱秀文却表露出对临朝的不耐烦。 江柳站在一旁,只觉得好笑。 大兴朝的皇帝,当的也太憋屈。 朝堂之上,居然也要和朝臣玩套路,让大臣们以为他就是不想临朝。 接下来,皇帝应该耍脾气玩任性,谁的话也不听,给他册封为将军。 果然,朱秀文说道:“用你们的时候,都没了主意。朕帮你们想个主意,免得把你们那些猪脑袋给想坏了。” 他喊了一声:“江柳!” 江柳上前,面朝朱秀文站着:“臣在!” 满朝大臣还在发懵,没明白皇帝突然把江柳叫上前做什么。 “朕册封你为昭勇将军,领十万大军,开春后前往安东征讨洛丘人。”朱秀文说道:“需要用人,大兴朝无论在朝在野,都由你调配。需要用物,朝廷府库以及各地府库,也都由你取用。五品以下将校,可自行提拔,无须知会朝廷。” 皇帝突然册封江柳为将军,还给了这么多权限。 朝臣们顿时炸了锅。 “陛下三思!”有人出班劝谏:“江都督确有能耐,可他不懂带兵,出征非同儿戏……” “闭嘴!”朱秀文冲他一瞪眼:“问你们的时候,一个个没话说。朕出了主意,又跳出来阻挠。当朕真的不会杀人?” 皇帝发了怒,大臣们纷纷低下头。 好些人在头脑里搜索,上回皇帝发怒是在什么时候。 想来想去,他们也没能想出来。 自从朱秀文登基,好似真的没有怒过。 “退朝!”朱秀文站了起来:“无事莫要来烦朕。” 第141章 不是坐监是度假 离开大殿,返回乾清宫的路上,朱秀文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 不知是对江柳和徐心海说话,还是他自言自语。 朱秀文冒出一句:“朕站在雪地里,都比坐在皇极殿自在。” 江柳没吭声。 徐心海陪着小心说了句:“陛下每日早朝,朝臣们最近还真没怎么在背后议论。不管怎样,堵大臣们的嘴,是有用的。” 朱秀文没言语,招呼江柳:“你跟朕来。” 走进乾清宫,朱秀文和江柳到了内殿。 他问江柳:“今儿朝堂上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江柳问:“兵部尚书玩忽职守,陛下怎么没惩办他?” “惩办?”朱秀文冷冷一笑:“把他拿了,谁来做兵部尚书?用魏长安的人,还是用信王的人?或者说,用南山书院遗留下来的那些人?” 朱秀文没有当场处置卢永谦,江柳就知道其中必定有缘故。 他猜测的果然没错。 卢永谦是个不站队的官员。 是不是懒政,很不好说,毕竟身为兵部尚书的他,根本接不到来自各地的军报。 无论他是不是懒政,占着这个位置,对皇帝来说就有大用。 “大兴朝,远远比你看到的复杂。”朱秀文对江柳说:“大军到你手中,你也得当心。魏长安倒没在军中安插多少人,他只是利用南北堂,节制将校。然而有些将校,心思在谁那里,只有你去看了才知道。” 江柳满头黑线。 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卷进不得了的事情。 卷入纷繁复杂的朝堂斗争,万一深陷其中,可不是好玩的。 同时,江柳也很清楚。 他不想卷进去,也已经卷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皇帝的宠幸,另立一支势力。 皇帝扶持他的目的,是制衡其他势力。 他当然不能再有任何站队。 “裘子康是个人物,只是难以驾驭。”朱秀文突然对江柳说:“你要用他可以,得有手段。朕在朝上给了铺垫,后面的事情要看你的了。能不能把他捞出来,要看你的本事,朕是绝对不会下旨赦免。” 江柳当然明白,皇帝赦免裘子康,意味着公开与信王反目。 平日里逗逗信王,给他一些窝囊气受,皇帝可以做。 曾公然弹劾信王,说他意图谋反的裘子康,皇帝可不能下旨赦免。 赦免裘子康事小,背后隐含的意思,可是直接告诉信王,皇帝已经怀疑他真的要谋反。 “陛下给了方便,臣就知道该怎么办。”江柳回道:“这件事,臣会办妥。” “朕与大兴朝,靠你了!”朱秀文牵住江柳的双手:“不要让朕失望!” 江柳点了点头。 朱秀文说道:“去吧,办你该办的事情。” 江柳离开之前,朱秀文吩咐:“让徐心海给朕召几个美人过来。” “陛下。”江柳说道:“美人虽好,用多了也伤身。” 朱秀文笑着摆手:“去吧。” 江柳离开内殿,徐心海迎上前:“江都督,陛下怎样?” “陛下好得很。”江柳说道:“要徐公公召几位美人进去。” 徐心海应了,江柳离开乾清宫。 出门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乾清宫的门头。 皇帝日子过的可真累。 明明胸有乾坤,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不理朝政的模样,整天和美人厮混在一起。 大兴朝,要是没有人力挽乾坤,看来是真的到了没落的时候。 皇帝给他铺好了路,江柳打算先出宫,去一趟青衣卫西营。 秋风城做了副指挥使后,调离东营,主管西营事务。 青衣卫东西二营地,职权各不相同。 缉捕诸事,都是交给东营去办。 东营内还有专门用来看押人犯的监牢。 出外办事的青衣卫,也都是来自东营。 西营虽是青衣卫,却只负责稽查各衙门事务,当然也包括东营。 青衣卫西营,办的案子,都是朝堂内部的案件。 大兴朝朝纲混乱,西营已经有好些年没真正接手过案件。 直白点说,青衣卫西营,如今只是个摆设。 也难怪秋风城几乎每天都会跑去花杏楼。 没什么事情,他可不就得跑去自己家的营生去看着! 江柳来到西营,遇见的青衣卫纷纷向他见礼。 他也是嘴角带着笑,向每个见礼的青衣卫点头。 秋风城恰好就在西营。 他正忙着整理一些卷宗。 江柳来到,秋风城迎上前:“兄弟怎么这会来了?卷宗正在整理,还没完全弄明白。” “兄长这里没旁人帮忙?”江柳诧异的问。 “用谁帮忙?”秋风城说道:“你要的卷宗,牵扯可是不小。为免耳目,我让他们调来的是大理寺最近几年所有的卷宗。找旁人整理,万一传出去,可了不得!” 秋风城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谨慎,让江柳瞬间明白,裘子康的案件,一定是牵扯极多。 稍有不慎,很容易惹来麻烦。 “有没有整理出来的?”江柳问道:“我能不能带回去看?” “最好不要。”秋风城回道:“就在这里看,回头我再让人送回去。” 秋风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江柳没有为难他,翻阅起已经请出来的几份卷宗。 看了两份卷宗之后,江柳笑了:“这个裘子康,还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 “兄弟不会是想把他从大理寺捞出来吧?”秋风城说道:“这位爷,自从住进去,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他又递了一份卷宗给江柳:“你看这个。” 接过卷宗,江柳浏览了一遍。 “有点意思。”江柳嘿嘿一笑:“进了大理寺的监牢,拒绝提审不说,还把提审的官员都给揍了。每天都要吃肉,而且得是他指定的酒楼做出来。他哪里是在大理寺蹲监,摆明度假去了。” “要命的是,谁也不敢招惹他。”秋风城说道:“就连信王,也只敢把他关着,不敢解决掉这个麻烦。” “信王是担心解决掉他,谋反的罪名会被坐实。”江柳笑着说:“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有打算谋反的人,才会急着灭口。” “兄弟有什么想法?”秋风城问他。 第142章 偏偏非要作死 离开青衣卫西营,江柳已经对裘子康的事情有了深入的了解。 裘子康,擅长领兵作战。 他曾率领三百大兴将士,杀入作乱的数万蛮人之中,取了蛮人统帅的项上人头。 除此之外,他还立下大小战功数十场。 自打带兵,裘子康出征,就没有过失败的记录。 江柳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裘子康弄出来。 有了裘子康,征讨洛丘人,还不跟玩似得? 他打算先回皇宫,与徐文耀商议一下。 江柳目前的手下,只有徐文耀是个有谋略的。 俩人一同想主意,或许能找到办法。 返回皇宫的路上,江柳看见几个身影,正冒着大雪在清扫路面的积雪。 他心里犯着嘀咕:这些人傻不傻?落雪时分清扫积雪,还不是这边扫干净,那边又铺满了? 除了在皇宫,江柳但凡出门,身边总会带着四名侍卫。 四人跟在他身后,看到有人扫雪,也是满心疑惑。 有个侍卫嘀咕:“下着雪就在扫,有什么用?” “没看见他们扫过的地方,都没人走路?”另一个侍卫说道:“雪不够厚,走在路上,说不准还会滑倒。” 雪天,行人本来就少。 偶尔有几个行人,确实都避开清扫出的路面。 江柳心里疑惑,又不好阻止那几个扫雪的人。 清扫路面积雪,应该是出于好心。 只是他们没选对时候,扫的有点不带脑子。 才回到皇宫,徐文耀就迎了过来。 江柳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恰巧有事找你。” “都督还是先别忙着说事。”徐文耀苦笑着说:“人都把状告到皇宫里来了。” “告状?”江柳有点懵:“什么人?告谁?” “当然是告都督。”徐文耀说道:“太尉之子王青龄,不知抽的哪门子风,带着一众泼皮,下着大雪在路上清扫积雪。先不说清了有没有用,他们清扫积雪,竟然还跑去向京兆府讨赏钱。” “王青龄干的事,告我做什么?”江柳更加懵逼。 “他们可是打着都督的幌子。”徐文耀说道:“刚才徐公公来了,说是京兆府尹求见皇上,被他给拦了,请都督尽快把这件事给办了,可不要闹到皇上那去。” 江柳明白了,王青龄是想干点好事被他认可。 不能欺压百姓,不能欺行霸市。 他们干脆就去欺负官府! 这个王青龄,还真是个不怕事的。 想明白这些,他嘿嘿一笑。 徐文耀疑惑问道:“都督还能笑的出来?” “京兆府尹告状而已,有什么笑不出来的。”江柳招呼:“你跟我走一趟,路上有话和你说。” 他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重点提起有话要说,徐文耀知道,京兆府尹赵明旭,这回恐怕要倒霉了。 与徐文耀一同离开皇宫,往京兆府走的路上,江柳问他:“你有没有主意,怎么把裘子康从大理寺弄出来?” “都督要把裘子康弄出来?”徐文耀诧异问道。 江柳点头:“此人本事不小,战场上竟从没有过败绩。带着他出征,肯定可以平定洛丘人,还边关安宁!” “裘子康可是个麻烦。”徐文耀提醒:“都督不如另寻他人。” “放眼大兴,论起打仗,谁有裘子康的本事?”江柳问他。 徐文耀不言语了。 大兴朝武将不少,可与裘子康媲美的,还真没有。 “裘子康的事情,坊间笑谈不少。”徐文耀说道:“属下听说,大理寺巴不得给他赶出来。都督想要捞他,最难办的应该是他本人。” 看过裘子康的卷宗,江柳笑着说:“这个人有点意思。我正是听说了这些传言,才找你想办法。” “都督总不能跑去大理寺监牢,对他说信王确实要做那种事。”徐文耀笑着说:“要是那么说,倒是可以与他相谈甚欢。先不说会不会惹出大麻烦,能不能说服他出来,还是未知。” “他疯,我还能跟着疯?”江柳笑着说:“我可没打算和信王对着干。” “我会与都督一道想法子。”徐文耀问:“京兆府那边,怎么办?” “看看再说。”江柳没有直接说怎么办。 才到京兆府门口,江柳就听见里面传出嚷嚷声。 嚷嚷着的,正是王青龄。 “雪我们扫了,我们不做,官府也是要做。”王青龄在里面喊道:“京兆府今儿不给银子,我可不走。” “还真是个纨绔。”跟在江柳身后,徐文耀说道:“竟然敢来京兆府挑事。” “还不是仗着有个好父亲。”江柳笑着说:“我要是有这么一位老爷子,也敢如此。” “他这次仗着的可是都督的势。”徐文耀提醒:“赵明旭可说了,王青龄带着几个泼皮来讨工钱,开口就说他们是都督的人。大雪纷飞,路面难行,为了给百姓造福,因此冒雪扫雪。” “冒雪扫雪。”江柳笑着说:“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难为都督还能笑的出来。”徐文耀摇头:“由着他这么胡闹,早晚把都督的名头给毁了。” “今儿早上,他倒是找过我。”江柳说道:“说是要跟着我。我还没答应,怎么就闹这么一出。” “都督还是赶紧别答应,可不要以后惹了一屁股的骚。”徐文耀提醒:“像王青龄这样的纨绔子弟,都督以后可得离远些。” “纨绔子弟也有纨绔子弟的用处。”江柳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丝毫不在意的说道:“瞧着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办了。” 深知江柳的脾性,徐文耀提醒:“都督可不敢乱来,再怎么说京兆府也是朝廷的衙门……” 江柳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徐文耀有种不妙的感觉,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 他倒不是为江柳捏把冷汗,而是为赵明旭捏着这把汗。 赵明旭也是个不懂事的。 王青龄来闹事,只管和他缠就是,好死不死的,跑皇宫里找皇上,想要告江都督一状。 以江都督的性情,谁招惹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 赵明旭向来胆小,今儿不知怎么了,偏偏非要作死! 第143章 没事惹他干嘛 江柳走进大堂,王青龄带着几个泼皮,正叉腰叫骂。 “京兆府偌大个衙门,怎么还赖着账不给?”王青龄骂道:“赵明旭,你给我出来,今儿不好好说道说道,我还不走了。” 见到这一幕,江柳也觉得好笑。 堂堂京兆府尹,竟被一个纨绔子弟堵在大堂上指名道姓的骂。 指望这样的衙门给老百姓做主? 那还有个准谱? “怎么回事?”江柳开口了。 “关你屁事!”有人在身后说话,王青龄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扭过头瞪了一眼。 见是江柳,他马上换了副谄媚的笑容:“都督怎么来了?” “京兆府尹,大兴朝正三品高官。”江柳说道:“放在什么地方都是封疆大吏,岂是你能说骂就骂的?” 被江柳训斥,王青龄当即低下头回道:“不是我想骂他,是京兆府太不像样子,赖着我们的工钱不给?” “外面扫雪的工钱?”江柳问他。 王青龄嘿嘿一笑,恬不知耻的说了句:“哥几个只是为永安城的百姓做点小事,当不得什么,都督不用夸奖。” 江柳心里嘀咕:就你们扫的雪,过不多会又被落雪盖住。没用不说,即便有用那一会,也会因为雪地过薄,积聚成冰,把走在上面的人摔个跟头。要是永安城的人能弄得过你们,早把你们揍的脑袋开了瓢。谢你们?真是想多了! 没有戳穿王青龄,江柳喊了声:“赵府尹,你去皇上那里告御状的时候我不在。这会我来了,你不出来说两句?” 他提起赵明旭告御状,王青龄顿时有点懵:“告御状?告什么御状?” “还不是因为你?”陪着江柳来的徐文耀没好气的说:“都督被赵府尹告到皇上那里去了。” 江柳被告了御状,王青龄顿时来了脾气。 他叉着腰骂道:“赵明旭,你个老王八!哥几个来讨工钱,你不给就算了,还敢跑到皇上那里告御状!今儿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哥几个还就不走了!等会再不出来,非去你家,把你的王八窝给拆了!” 王青龄一口一个“老王八”,根本没把正三品朝廷命官看在眼里。 徐文耀看向江柳,以为他会阻止。 哪想到江柳不仅没阻止,反倒跟着喊了声:“赵府尹,可别逼着我骂人。我要是开口,就没他骂的这么好听了。” 徐文耀满头黑线。 都督哪里是来解决事情,摆明是挑事来了。 江柳的反应,给王青龄壮了不少胆。 他叉着腰,对几个泼皮说道:“哥几个,把你们在市井骂人的那些路数全都使出来。今儿不给赵明旭这个老王八的脑袋骂到伸出壳,咱们就别歇嘴。” 泼皮们都是混迹于市井。 跟着王青龄来到京兆府骂府尹,他们起初还没胆子。 有两个甚至表现的很怂,躲在后面,深怕被官府点了眼。 江柳来到,不仅没有制止王青龄,反倒表明态度,有可能会跟着骂。 再被王青龄一撺掇,几个泼皮胆气顿时壮了。 市井中的无赖,骂人哪有没路数的? 他们骂起来,真是能把人祖坟上骂的冒了青烟。 赵明旭去了皇宫,就知道闯下大祸。 皇上没见着,御状没告成,反倒还得罪了江柳。 那位爷是个好惹的主? 等他来了京兆府,还不得把这里拆了? 先是王青龄在外面叫骂,赵明旭倒不怎么怕他。 他老子虽是太尉,却不敢在官府闹的太不像样子。 让他骂一骂,等到无聊了,还是讨不到好处,那位纨绔也就该走了。 江柳来了,而且摆明态度要开骂,麻烦可就大了。 陪在赵明旭身边的,是京兆府府丞刘耀宗。 王青龄等人在外面叫骂不觉,还夹杂着江柳偶尔一两句要挟。 刘耀宗面带担忧,对赵明旭说:“府尹,不出去见江柳,只怕这一劫度不过去。” “怎么见他?”赵明旭惶恐的问:“出去被他指着鼻子骂?” 刘耀宗心里嘀咕:躲在这里,还不是被骂的不敢露头?府尹真是闲着没事作死玩!招惹谁不好?怎么想起跑皇上那里告江柳的御状? 那位爷好招惹的? 大兴朝官场,想告他御状的,可不止一个! 有哪个真的跑去了? 心里这么嘀咕,刘耀宗却还得站在赵明旭这边给他出主意。 毕竟赵明旭是他的上官。 京兆府有脸面,他的脸上才有面子。 连正三品的京兆府尹都被人堵在大堂上,骂的不敢露头,他这个正四品府丞,岂不是更没脸面。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摊上这么位顶头上司,也是够够的! “府尹要是不出去,只能我去见江柳。”刘耀宗说道:“或许可以把他哄走。” “你去,你去。”赵明旭指着外面:“赶紧把他们打发了。” “要是江柳开出什么条件……”刘耀宗提醒:“事儿是府尹惹出来的,让他空手而回,我觉得不太可能!” “只要不太过分,由着他。”赵明旭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就说我还没回来,今儿不清楚回不回来!” “明白了。”刘耀宗答应了,抬脚走向大堂。 他来到大堂的时候,王青龄和几个泼皮正骂的欢畅。 江柳带着徐文耀和四名侍卫站在一旁,嘴角带着笑,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 “江都督!”刘耀宗脸上堆满笑,向江柳深深一礼:“下官京兆府府丞刘耀宗,久仰江都督,只是未曾有机会前往拜会。有失远迎,还望都督莫怪。” 江柳还没来及说话,王青龄开了口:“你出来没用,让赵明旭出来。” “不巧的很。”刘耀宗赔着笑回道:“府尹出门有一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江柳笑着问:“离开皇宫有一会,不回京兆府,他能到哪去?” “想必是外面有事,所以没回。”刘耀宗说道:“等他回来,下官自会禀报。” “我来找他,是有要紧的事。”江柳往堂上一坐:“他不回来,我就在这里等。” 江柳摆出死等的架势,躲在里面的赵明旭苦的心里直泛酸水。 第144章 不知道得出多少血 江柳挑明了态度,赵明旭不出来,他就不离开。 刘耀宗脸上堆满笑:“江都督每日事务繁多,哪有闲情在京兆府这个下衙门耗费?不如等到府尹回来,我向他禀报,请他登门去见都督。” “也是个办法。”江柳站了起来:“告诉刘耀宗,他要是登门找我,我只打断他一条腿。今儿晚上之前,他若是不去,三条腿都给打断!” “三条腿?”刘耀宗有点懵。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府尹什么时候有了三条腿。 “连带着中间那条,也给他打断了。”江柳笑的很邪。 刘耀宗瞬间明白。 他对江柳说道:“江都督可使不得,府尹家里人丁不旺,可不敢把那条腿给打断了。” 江柳嘴角带着笑容,没有言语。 刘耀宗被他笑的浑身发毛。 “府尹不在,还有没有管事的?”王青龄在一旁叉着腰问了句。 “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做主。”刘耀宗回道。 “那你来做个主。”王青龄说道:“外面下着大雪,为了让城里的道好走些,我带着兄弟们扫雪。哥几个这么辛苦,官府不给几个赏钱?” “官府并没有请王公子扫雪。”刘耀宗苦着脸回道:“何况永安城这么多衙门,怎么偏偏找上我们京兆府?” “别的衙门可不管这个事。”王青龄回道:“管事的,只有京兆府和永清、安宁两个县。县衙门,哪有你们京兆府有钱?不找你们,我找谁去?” 刘耀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王青龄找的可是好理由。 别的衙门不管这档子事,两个县衙门又没有京兆府有钱。 说来说去,也就只能找他们。 这不是挑明了吃柿子拣软的捏,还得挑大个的? “衙门没这笔支出。”刘耀宗为难的回道:“要是给了银子,只怕不好做账。” 他看向江柳,目光流露出哀求:“江都督,你也给评个理……” “衙门本来就是评理的地方。”江柳打断他:“你要是觉着他们在胡闹,把他们抓了就是。” 抓王青龄? 刘耀宗脸色更难看了。 太尉的儿子,谁敢抓? 京兆府可不是你江都督。 你得罪他没事,太尉反倒会带着儿子去赔礼道歉。 我们京兆府可得罪不起。 把他送进监牢? 衙门还想不想消停了? “不合适,那不合适。”刘耀宗连连说道:“王公子是在做好事,怎能反倒把他给拿了。” 江柳心想:换成别人,没个太尉老爹,只怕你早就下手。 “那可难办了。”江柳撇嘴:“你们的事,我管不来。” 他问王青龄:“你们有多少人参与扫雪?” “百十个吧。”王青龄说道:“兄弟们忙活大半天,官府一点好处不给,到哪说理也说不过去。官府见的多了,从没见过如此耍赖的。” 刘耀宗心里在骂娘。 官府你是见的多了,把哪个放在眼里过? 你带着人跑去扫雪,本来就不是官府安排的事情。 这会跑大京兆府讨赏钱,不给还不成! 真要说理,到哪也能说得过你! 要命的是,京兆府不敢你和说理才是! “大冷天,扫个雪,确实不容易。”江柳对刘耀宗说:“各个官府都有些用来支出的银子,否则如何办事?你们京兆府也忒不像样,人家干了好事,不给点赏钱,岂不是把人的心都给冷了?” “还是都督明事理!”王青龄附和:“兄弟们心要是冷了,以后哪还会做什么好事?永安城里,多些泼皮惹事,可都是京兆府的错!” 江柳和王青龄一唱一和,把刘耀宗说的是满头黑线。 偏偏他又是满肚子的道理,却说不出半个字。 道理好说,江柳他们肯不肯听? 就算愿意听,他们能不能听的进去? 刘耀宗很有把握,不过他的把握并非说服江柳和王青龄,而是京兆府不出点血,这一劫肯定过不去。 实在没有其他法子,刘耀宗只能问:“江都督认为给多少合适?” 刘耀宗松了口,跟随王青龄来到京兆府的几个泼皮眼睛都亮了。 他们没想到,从衙门,还真的能捞到钱。 看来这场雪,没有白扫。 泼皮们的想法不多,只要每个人给三五十文铜钱,够他们去小酒馆喝几场闲酒就好。 “我又不是京兆府府尹。”江柳嘿嘿一笑:“这种事,我说了能算?” “王公子说了,他是江都督的人。”刘耀宗说道:“先前衙门里的人,已经给我说了。只要都督开了口,王公子也不会不给脸面。” “胡说八道!”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昨儿我带走的那人,可是你们京兆府帮着王公子擒来,还要把人秋后问斩的。谁与他的关系更近,你们心里没点数?” 他嘴角带着一抹坏笑,向刘耀宗问道:“那件事我要是和皇上说了,京兆府这样办事,还会不会有好?” 江柳突然提起那件事,刘耀宗顿时满头冷汗。 那件事办的确实不地道。 官府为了讨好一个纨绔,居然把人关进了死牢,而且还判了秋后问斩。 真要是传到皇上那里,说不准京兆府会摊上什么麻烦。 “都督说的是,是我们失察了。”刘耀宗小心翼翼的回应,并没敢把毛病栽给王青龄。 “说起来,你们算是自己人吧?”江柳欠身向刘耀宗靠近了些。 “算是,算是!”刘耀宗额头上的冷汗比刚才还要细密。 “那就好办了。”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这种好事可以长期,回头在皇上面前,我捎带提一嘴。就说京兆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永安城内泼皮,从此都干了正经事。” 江柳的话锋突然这么一转,反倒让刘耀宗有点措手不及。 他错愕的看着江柳:“江都督打算在皇上面前,给我们京兆府说说好话?” “事儿办成,我就是见证人。”江柳笑着问:“这么好的事情,我能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刘耀宗在笑,可他笑的却很尴尬。 江柳这么一闹,把泼皮都和京兆府扯在了一起,衙门从今往后,可就热闹了。 更要紧的是,这次还不知道得出多少血,才能把事情给抹平了。 第145章 细水长流 一两百号泼皮,扫场雪。 每人给十文钱,算起来也不过二两银子。 刘耀宗却没有说出口。 据他听说,江柳从来都是狮子大开口,绝对不存在京兆府只出二两银子,就把事情解决掉的可能。 “他们好心扫雪,确实是给官府分忧了。”江柳对刘耀宗说:“要是他们不干,等到雪停,官府还是要请人清扫。” 刘耀宗心里嘀咕:即便他们干了,官府还是要请人清扫。下着雪清扫路面,能有什么用? 江柳当然明白,雪还在下着,清扫路面完全没用。 可他根本没往那茬提。 他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对刘耀宗说:“寒冬时节大雪纷飞,这些人不在家里暖被窝,却跑到大街上扫雪,也是很不容易。” “下官明白。”刘耀宗回应着。 他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和江柳争辩。 越争辩,麻烦越大。 “你信不信我?”江柳问刘耀宗。 “信!都督的话,我当然信!”刘耀宗赶紧说道:“这件事,都督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那好。”江柳说道:“他们既然辛苦把事做了,官府也不能没点表示。不如这样,每人给一两银子,打发他们走,也就得了。” 一两银子? 几个泼皮眼睛都亮了。 他们寻思着,能给十文八文铜钱,够去小酒馆吃顿饭,也就得了。 江柳却狮子大开口,要给他们每人一两银子! 刘耀宗脸都绿了。 一两百号人,每人一两,可就是一二百两。 官府是有点钱,可也遭不住这样糟践! 王青龄是个省油的? 这次得了好处,下回他一定还会照样来一次。 每个月弄个三五回,官府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江都督。”刘耀宗苦着脸说:“请人扫雪,不过每人五文钱。一两银子,京兆府实在是用不起。” “扫雪只有五文钱?”江柳满脸诧异:“那些扫雪的人,家里不是清苦的很?” 刘耀宗脸上肌肉都抽搐了。 江柳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官府这回用了多少钱,而是他们给扫雪的人太少。 “王公子。”江柳看向王青龄:“不如以后你们把扫雪的活给揽下来,就用官府以往用的那些人。以往事情怎么干,以后还交给他们。官府给他们五文钱一个人,你给他们二十文。从官府结算五十文,每个人头上,你还能净赚三十文。你觉得怎样?” 江柳自说自话,把以后的事情都给安排了。 刘耀宗心里叫着苦。 清扫大街的人,说是每个人每回有五文钱,其实还发放不到。 京兆府给他们结算,都是月结。 每个月一百二十文钱,勉强够一家人吃糠咽菜。 算起来,每个人每天,只有四文钱而已。 “这次的,也就照着五十文钱一个人算。”江柳站了起来:“刘府丞有没有意见?” 刘耀宗其实很清楚,朝廷拨发的钱,有一些就是专门用来清扫永安城的。 朝廷核算出的,也是每个人五十文钱一天。 只是京兆府没有发放那么多。 有人肯四文钱一天做事,为什么要发下去五十文? 至于多的钱到哪里去了,刘耀宗当然清楚。 江柳来了一趟,京兆府官员的收入又少了一些。 虽然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割下来还是肉疼。 满心不情愿,可他又不敢和江柳争辩。 鬼都不知道,争辩下去,会不会真的从五十文,涨到每个人每天一两银子。 京兆府砸锅卖铁,也搞不起! “江都督发了话,就这么着吧。”王青龄满脸不情愿的对刘耀宗说:“要不是都督开了口,今儿这件事不算完!” 刘耀宗心里骂着:什么个玩意!仗着有个好老爹,又攀附上江都督,跑上门欺负我们这些没什么背景的小官。要不是你背后靠着大树,老子弄不死你! 心里把王青龄骂了个透彻,刘耀宗却老老实实安排差役,给王青龄取钱去了。 跟着王青龄来的泼皮们再蠢,也知道来这一趟,混了个长期的饭票。 每人一两银子,很快就能用完。 把京兆府雇佣清扫街道的那些人揽过来,这可是细水长流,每个月都有进账的好事! 结了银子,王青龄本打算就此作罢。 江柳却冒出一句:“没个契约,以后万一京兆府不认账怎么办?” 刘耀宗都快要哭出来了:“江都督,契约就不用了吧,京兆府可是朝廷的衙门,断然不敢赖账。” “我最信不过的,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江柳慢条斯理的说道:“官字两张口,想怎么说,还不都由着你们?当官的说话,从来都只能当是听见一声屁响,没有契约,断然不行!” 王青龄瞬间反应过来。 他对刘耀宗说:“江都督说的是,没有契约,我今儿可就不走了!” 刘耀宗心里嘀咕:江都督把当官的骂了一通,说的好似他自己不是官一样!正三品朝廷大员,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封疆大吏。倒好意思骂我们这些官! 不敢和江柳争辩,又缠不了王青龄,刘耀宗只得答应签订契约。 江柳像是想起什么:“京兆府要管的事情太多,不如这样,凡是关系到永安城维护和建造的事情,都交给王公子。他可是太尉家的公子,无论人脉还是资财,都能支撑的起。” 刘耀宗倒抽一口凉气。 永安城所有的维护和建造都交给王青龄,岂不是说,京兆府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盘剥那些项目承揽者? “江都督,这个……”他满脸为难。 “嗯?”江柳语气很奇怪的问:“刘府丞好似不太情愿?” “事关重大,我不敢做主!”刘耀宗回道。 “那就算了。”江柳笑着摆手:“回头我请南堂和青衣卫西营的人过来查查账目。我相信京兆府的官员都是两袖清风,从来不贪挪朝廷银两。” 江柳这句话出口,刘耀宗心里顿时冒出一万句我靠! 南堂和青衣卫西营跑来查账,还能查不出什么? 大兴朝的官员,有几个是干净的? 可别因为这么点事,真把自己给填进去了! 他赶紧回道:“依着江都督!永安城所有的维护和建造,都交给王公子!” 第146章 江都督给的胆子 走出京兆府,跟着王青龄的几个泼皮都是眉开眼笑。 每人捞了五十文铜钱还是小事。 以后跟着王青龄,整个永安城的维护和建造,可都是他们的。 最多两三年,他们这些人就会混的风生水起。 到那时,看看永安城内,谁还敢说他们是无用泼皮? 跟在江柳身后,王青龄脸上满是谄笑。 他对江柳说:“都督给我们捞了这么些好处,以后得到的利益,至少得拿一半。” 江柳没有推辞。 永安城内的维护和建造,利益非常可观。 全都给纨绔、泼皮,还不知道他们会折腾成什么样。 倒不如把利润的一半拿来,做些别的事情,更有利于拉拢人心。 “晚些时候,去我那里一趟。”江柳吩咐王青龄。 王青龄明白,这是正式确定,要把他收为手下,连忙喜形于色的答应了。 摆了摆手,江柳示意他带着泼皮们离开。 王青龄领着泼皮们走了。 雪还在下着,有个泼皮看见路上又积了厚厚一层:“王公子,要不要再让兄弟们清理路面?又有积雪了。” “清理路面干嘛?”王青龄瞪他一眼:“你干脆笨死好了。” 那个泼皮满脸茫然的看着他,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我们清理路面,是为了向官府讨银子。”王青龄说道:“银子讨到了,还把永安城里的好些事情都给揽上手。从今往后,只要征募别人去做就成,还用我们动手?” “官府可是真黑,清扫路面的那些人,每天只给五文钱。”另一个泼皮问他:“我们以后给多少?” “没听江都督说?”王青龄没好气的回道:“二十文!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捞好处,还可以混个好名声,这样的事情,傻子才不去干!” 泼皮们纷纷附和。 王青龄嘿嘿一笑,向他们问道:“怎样?跟着江都督,是不是好事不少?” “那是!”有个泼皮说道:“我们这些人,以后也有个正经营生。瞧瞧谁还能说我们混吃等死!” “哥几个。”王青龄吩咐:“把钱带回去,给其他兄弟们都分一分。把好事告诉他们,从今儿起,我得琢磨琢磨,怎样才能把正经事干起来。” 和泼皮们一道,给其他泼皮分了银子,王青龄晃悠晃悠的回家。 刚进家门,老仆就迎上前:“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王青龄点头,他问老仆:“父亲在不在?” “太尉才回来。”老仆回道:“正在书房等着公子。” “我正要找他,他居然在等我。”王青龄嘿嘿一笑。 老仆满脸茫然,没明白公子今儿是怎么了。 太尉找公子,一准没什么好事! 每到这个时候,王青龄躲都躲不及,今儿是怎么了? 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王青龄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王安永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老仆更是一脸懵逼。 难不成雪下的太大,把公子脑子给冻坏了? 太尉找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不好看。 他这一去,不脱一层皮,太尉都对不起他! 公子不仅不怕,反倒摆出一副招摇过市的架势。 还是赶紧去见老夫人,别回头公子挨揍到亲妈都不认识,没个人救他! 老仆匆匆找老夫人去了,王青龄则直奔王安永书房。 来到书房,他也不招呼,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安永脸色铁青,正坐在屋里看书。 “父亲!”王青龄深深一礼:“您找我?” “滚出去!”王安永冷冷的说了句。 “好嘞!”王青龄答应的很干脆,转身就走。 王安永被他闹的满头黑线:“给我回来!” 王青龄转过身,脸上堆满贱兮兮的笑。 “你要干嘛去?”王安永问他。 “父亲要我滚出去,我当然是出去。”王青龄回道:“孩儿没学过武艺,滚是肯定不行的,只能用走的!” 养了这么个儿子,王安永也是无奈。 不想和他废话太多,王安永问道:“你今儿做什么去了?” “去了京兆府。”王青龄回道:“给外面的那些兄弟们讨工钱!” “混账东西!”王安永骂道:“看你惹出的好事!京兆府的人已经来我这里告了一状。滋扰官府,谁给你的胆子?” 王青龄毫不在意的回道:“江都督给的。” 他撇撇嘴:“京兆府这些人真不懂事,看我不告诉江都督,请他打断那些狗官的腿!” 王青龄搬出江柳,反倒轮到王安永懵逼了。 他错愕的看着王青龄:“你说谁给你的胆子?” “江都督给的。”王青龄一本正经的说:“江都督后来也去了,要不是他去,京兆府还不肯给工钱。” 他把江柳在京兆府所作所为,以及为他和泼皮们讨到以后过日子营生的事都给说了。 王安永彻底懵了:“你没诓我?” “骗谁也不能骗父亲。”王青龄一本正经的回道:“江都督那么大的本事,谁敢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他说的还真有点道理,王安永脸色好看许多。 既然江柳出了面,京兆府那边肯定不会有问题。 王安永点点头,似有所思,没再言语。 王青龄舔着脸说道:“父亲,能不能从家里账房,给我调两个有本事的?” “你要人做什么?”王安永问他。 “父亲也知道,我在外面胡混的那些人,都是肚子里没半点墨汁的玩意。”王青龄说道:“既然要干正经事,还牵扯到江都督,当然得有几个正经人帮我。” 王青龄要干正经事,王安永心中宽慰。 儿子不学好,他调教了这么些年,也没给捋过来。 江柳才出现,就让他干正经事去了,王安永对江柳甚至有了几分感激。 “成!”王安永点头:“回头给你找几个靠得住的人。” 父子俩正说话,门外传来个老太太的声音:“王安永,你个混账东西,敢动我孙儿一根指头,今儿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书房里,父子俩都知道是谁来了。 几个仆妇簇拥着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王安永躬身一礼:“母亲!” 第147章 有主意了 老太太理都没理王安永,直接来到王青龄面前。 牵起他的双手,老太太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好孙儿,你父亲有没有为难你?” “祖母。”王青龄嘿嘿一笑:“父亲和孙儿正聊着正经事,哪有刁难?” “你可别怕他。”老太太狠狠瞪了王安永一眼:“他敢刁难你,祖母就刁难他。” 王安永满头黑线。 老太太把王青龄宠上了天。 做父亲的想管,有时候也插不上手,才培养出这么一位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偏偏身为儿子,虽是大兴朝的太尉,却又不敢与母亲叫板。 王安永在教育儿子这件事上,还真是不一般的憋屈。 徐文耀陪着江柳,俩人没有返回皇宫,而是直奔江柳住处。 走进书房,江柳吩咐刘婆子沏壶好茶。 落座后,徐文耀问江柳:“都督怎么肯与王青龄那班人扯上关系?他们可都是混迹市井的纨绔、泼皮。要他们给人捣乱,那是没什么问题。办正经事,还真不成。” “泼皮有泼皮的用处。”江柳笑着说:“有些事情,官办不了,兵也办不了,只有泼皮去办。” 徐文耀一直在皇宫内做侍卫,从没在外面做过官。 很多事情他不是特别了解。 不过他却相信江柳所说非虚。 泼皮既然存在,肯定有存在的道理。 至于江柳要怎么用他们。 徐文耀不懂,他却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看明白。 “裘子康的事情,你怎么看?”江柳岔开话题。 “不容易办。”徐文耀说道:“都督手眼通天,救他应该不成问题。最麻烦的,是他自己。” 江柳看着徐文耀,没有吭声。 徐文耀的想法,和他同出一辙,只不过江柳明白,除了裘子康自己,其间还夹着个信王。 营救裘子康,很可能会遇见许多想不到的麻烦。 必须在动手之前,把可能遇见的麻烦都考虑进去,想到解决办法,才可以实施。 “都督真想救他,倒是有个名目可以。”徐文耀微微皱起眉头。 “什么名目?”江柳问他。 “审讯,带走审讯!”徐文耀说道:“不过大内侍卫没有审讯的职权,只能借着青衣卫或南北堂的名头。九千岁也对裘子康厌恶的很,南北堂没指望。至于青衣卫,都督虽然可以用得了,可我却担心他们不敢得罪信王。” 徐文耀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青衣卫确实信得过江柳。 两位副指挥使,也是凭着他上的位。 可这件事牵扯到信王。 青衣卫会不会还明确的站在他这边,可不好说! 人都是有私心的。 和信王作对,大兴朝堂,除了魏长安,应该也没几个。 想到魏长安,江柳眼睛一亮:“我有主意了。” “都督打算怎么办?”徐文耀问他。 “青衣卫用不得。”江柳说道:“这件事,还得南北堂去办。” “九千岁倒是敢得罪信王。”徐文耀皱起眉头:“只是他肯不肯。” “要是能扳倒信王,你认为他肯不肯?”江柳嘿嘿一笑。 徐文耀愣了愣:“扳倒信王?” “对!”江柳点头:“九千岁应该是最希望能够扳倒信王的那个。” “九千岁当然希望。”徐文耀摇头:“信王树大根深,想要把他扳倒,谈何容易?” “扳不倒是肯定的。”江柳笑着说:“能让信王提心吊胆,却是九千岁乐得看见。” 他问徐文耀:“你已想好,要随一同出征?” 徐文耀点头:“祖上为大兴开国立业,到了我这代,却只能做个皇宫的侍卫,实在是给祖上蒙羞。都督领军出征,一则是追随都督,也可有个信得过的人。二则是想要立下功勋,以后祭祖的时候,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我身边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江柳站了起来:“陪我一道去见九千岁。” 俩人离开书房,正往外走,恰好迎面碰见刘婆子。 “都督才回来就要出去?”刘婆子提醒:“再过一会,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中午我与徐把总在外面吃。”江柳说道:“二夫人那里,你多照应着。” “二夫人最近白天,也是不在家吃。”刘婆子说道:“据说是六扇门事情不少,忙的抽不开身。” 四兴坊才出了新案子,月凌雪又升了官,忙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江柳点头,没再多问,与徐文耀一同离开宅子。 离开宅子,刚走没多远,有个青衣卫小跑着过来。 见到江柳,那青衣卫躬身一礼:“见过江都督。” “有事?”江柳问他。 “秋副指挥使令我过来,请都督去一趟。”青衣卫回道:“说是有要紧事商议。” 江柳打量着他:“你是秋副指挥使身边的人?” “正是。”青衣卫回道。 “秋副指挥使找我,从不会派人过来。”江柳笑了:“他身边几个人,我也都认得,怎么不记得有你?” 暗中打开系统,江柳看到果然有新任务发布。 任务内容,是接受或回绝信王相邀。 不用说,眼前这个青衣卫,是信王的人假扮。 假扮的青衣卫并不知道江柳拥有系统。 他还在强辩:“我是才到秋副指挥使身边的新人,所以江都督不认得。” “来人。”江柳向身后招呼。 四名侍卫上前。 江柳吩咐:“先把他扭住,见了秋副指挥使,请他亲眼辨别,就明白了。” 假冒的青衣卫吃了一惊:“江都督怎么随意拿人?” “不知真假,当然要加以辨别。”江柳笑着说:“只能委屈你一下。” 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把假青衣卫夹在中间。 被侍卫控制住,假青衣卫倒也不慌。 虽然不是秋风城的人,可他毕竟是信王派来的。 到时候把信王搬出来,秋风城还敢对他怎样? 走着走着,假青衣卫发现情况不太对。 江柳去的,并不是青衣卫西营,而是九千岁府! 来到九千岁府门外,假青衣卫错愕的问:“江都督,这是做什么?” 江柳没搭理他,直接进了门。 九千岁府的守门人,对江柳都是非常熟悉。 他要进门,当然不会有人拦着。 第148章 不能为人所用 江柳到的时候,魏长安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林语堂禀报,说他来了,魏长安诧异的问:“他不在皇上身边,跑我这里做什么?” “江柳不是一个人来的。”林语堂说道:“他还带着个青衣卫,只是那青衣卫看起来,有点怪异。” “怪异?”魏长安不解:“哪里怪异?” “青衣卫许多人都与江柳相熟,在他身旁也多半自在。”林语堂说道:“他带来的这个,却被几名侍卫围在中间,倒像是被控制住了。” 魏长安感觉到其中必定有缘故,吩咐林语堂:“你把江柳叫进来。” 林语堂出门,迎着江柳。 吃过江柳好几次亏,每次见着他,林语堂都觉得没什么好事。 他很生硬的朝江柳拱拱手:“江都督来了?” “林公公怎么像是不爱见到我?”江柳贱兮兮的一笑。 林语堂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你可别这么笑,我觉着瘆的慌。” “瘆吗?”江柳很正经的看向徐文耀等人。 徐文耀只是发笑,并没言语。 他们身后的四名侍卫,也是笑而不语。 林语堂是魏长安身边的人,江柳得罪的起,他们可得罪不起。 不是决定立场的问题,几个人都不肯回应。 江柳当初带着林语堂逛青楼,到如今,侍卫们闲的时候还会拿出来说一说。 见着江柳,浑身不自在,林语堂显然是想到了那件事。 附和江柳,岂不是让他印象更深刻? 瞥了江柳带来的假青衣卫一眼,林语堂问:“江都督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想九千岁了,过来看看。”江柳朝他眨了眨眼。 虽然对江柳不待见,林语堂却也能看明白他眨眼肯定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其他人说。 “九千岁正在忙着公务。”林语堂说道:“其他人在这里候着,江都督与我一道过去。” 江柳吩咐了徐文耀等人一声,跟着林语堂,往书房去了。 他进书房的时候,魏长安正在批复一份公文。 江柳见礼:“见过九千岁。” “叫什么九千岁。”魏长安头也没抬:“雨棠公干回来,你再得胜归来,婚事也就该办了。一声姑父,难道还辱没了你?” 江柳本来就是个容易顺杆子爬的。 魏长安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可能不改口。 “见过姑父!”江柳再次见礼,随后嘿嘿一笑:“从今儿起,我是不是就能顶着姑父的名头,在外面招摇过市了?” “招摇过市?”魏长安露出笑容看向他:“你在大兴朝廷,已经足够招摇。区区市集,还会放在你的眼里?” “市集确实不放在眼里,大兴朝堂,我可不敢招摇。”江柳撇嘴:“刀架在脖子上,随时可能砍下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就搬了家。” “你是皇帝身边的人,还有谁敢动你?”魏长安知道他有话要说。 “信王。”江柳回道:“上回他邀约我去赴宴,被我回绝,到如今还不死心。今儿竟派人假冒青衣卫,想把我诓去。得亏我多了个心眼,才没有掉进坑里。万一我真的去了,皇上和姑父这里,就算生一百张嘴,也辩解不清。” “就是你带来的那个青衣卫?”魏长安立刻联想到林语堂刚说过的话。 “他可不是什么青衣卫。”江柳笑着说:“我把人带到这里,如何处置,还要看姑父的。” 魏长安皱眉点头。 信王邀约江柳,显然是想拉拢他。 江柳屡次不去,甚至还把假冒青衣卫的人给他送来,应该是来表明心迹。 虽是皇帝身边的人。 大兴朝的皇帝,如今多半已被架空,得罪了信王,真要从皇帝身边把江柳带走,除了魏长安,也没人能保得住他。 魏长安认为,江柳应该是已经站了队。 “人留下,我会处置。”魏长安说道:“你先回去吧。” “就这么完了?”江柳并没有离开。 魏长安诧异:“不这么着,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要做?” “信王对皇位虎视眈眈。”江柳说道:“皇上宠幸姑父,可信王却把姑父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万一真被他篡夺了皇位,姑父还能有好日子过?可不能让他得逞。” 魏长安也经常思量这件事。 他很清楚,信王一旦得逞,位居九千岁的他,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被拔除的钉子。 不希望有那天,就只能像江柳说的一样,保住皇帝,绝对不能给信王机会! 信王的势力不小。 只要有他在,大兴随时可能会变天。 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把他解决掉。 魏长安一直在找法子,却始终没能找着。 江柳突然提起,让他心情凝重了不少。 他问江柳:“你有什么办法?” “姑父问的是什么?”江柳假装不懂。 “信王的事。”魏长安说道:“他可是树大根深,你接连拒绝相邀,以后怕是不会好过。” “所以才来找姑父商量。”江柳说道:“我听说曾有一人,当众弹劾信王谋反。” 魏长安皱眉:“你是说裘子康?” “正是。”江柳说道:“此人有这样的胆魄,将来肯定有用。” 魏长安摆手:“你可别想那些,他不仅弹劾信王谋反,也曾公然叫骂,说我是宦党专权。此人既不能为信王所用,同样也不能为我所用。” “姑父没法直接用他,过一道手,如何?”江柳贱兮兮的笑着。 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魏长安皱眉问道:“你是要……” “我来用他。”江柳说道:“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只告诉他在为皇上办事。他为我所用,我又听姑父的。绕来绕去,还不是姑父在用?” 对于江柳说的这些,魏长安抱着怀疑的态度。 江柳每天在皇帝身边,得到的好处多了,难免没有一家独大的心思。 万一以后不受节制,可怎么得了? 魏长安还在迟疑,江柳又说:“姑父可以想想,整个大兴最有威胁的是谁?用了裘子康,虽然不能立刻把他除掉,却能让他心里不安,早晚会露出破绽。但凡显现出丁点破绽……” 江柳嘿嘿一笑,没再多说。 第149章 把人捞出来 魏长安最终答应江柳,派南堂的人把裘子康从大理寺提出来。 江柳离开后,林语堂来到书房。 奉命前去提人的,正是林语堂。 他满心疑惑的问魏长安:“九千岁真要把裘子康提出来?” 魏长安说道:“提他出来,要比丢在大理寺好的多。” “裘子康此人,曾公然叫嚣,说九千岁是宦党专权。”林语堂提醒:“他还说过,天下若要安宁,首先得解决王族夺权,其次要除掉专权宦党。这个人,绝对用不得。” “江柳说了,此人他来用。”魏长安说道:“他是我家侄女婿,他用就是我用。” “九千岁可千万不要信他。”林语堂说道:“江柳此人其志不小。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最大的绊脚石。” “我怎么会不知道?”魏长安微微一笑:“他再如何有志向,也不像信王那样。江柳的势力还没形成,信王却是树大根深。当今皇上即位之前,大兴就是一盘散沙。各地藩王拥兵自重,有一些甚至公然推举信王为帝。偏偏皇帝又是个没志向的,自从即位,躲在后宫的日子,要比临朝的日子还多。我若不节制信王,一旦变天,你我这样的人,可活不到善终。” 林语堂眉头紧紧的皱着。 他已经明白魏长安的意思。 江柳是个隐患,信王却是心腹大患。 隐患可以预防,心腹大患却不得不除! “去吧。”魏长安摆手:“把人送给江柳,我觉得他一定有办法招揽。” “九千岁也太看得起江柳。”林语堂回道:“他不过是嘴贱一些,做事没个准谱。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真本事……我没觉得有。” “他没本事,不是更好?”魏长安笑着问他。 林语堂不言语了。 确实。 江柳越没本事,对魏长安来说,越是好事。 先利用他解决掉信王。 等到信王落了马,再腾出手打压江柳。 如此布局,确实比陷入死局好的多! 林语堂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罗以道,虽然看不上魏长安,不会像很多官员那样巴结着他,林语堂带了南堂的公文,他也不好不放人。 裘子康四十岁左右年纪。 在大理寺监牢日子久了,头发凌乱的像是稻草,生着满脸的络腮胡子。 林语堂到的时候,裘子康正在抠脚丫子。 从脚丫子里搓下一坨泥,他凑在鼻子上嗅了嗅,揉成个小泥团,往墙上画的圈圈里一丢。 可能是长久练就的绝技,看似随意的一丢,竟不偏半分的命中靶心。 命中后,他哈哈大笑,又抠起脚丫吧。 给林语堂领路的,正是白水心。 来到牢房门外,他向裘子康喝了声:“裘将军,有人来看你。” 裘子康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捣鼓他的事情。 “求将军,南堂要提你问话。”林语堂忍不住开了口。 他的嗓音尖细,一听就知道是个阉人。 抠着脚丫吧,裘子康嘀咕了一句:“说有人要见我,来了个不全活的。人不全活,还能算个人?” 林语堂被他这句话噎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背过去。 强忍着怒意,他对裘子康说:“南堂提人,可由不得你去不去。” 裘子康终于抬头。 他看向林语堂:“怎么?要给我换个地方?” 林语堂冷笑,没有应他。 “也好!”裘子康站了起来:“头发、胡子都该理一理了,这地方连个剃头的都没有,给我换个好些的。” 林语堂冷笑着回道:“南堂没有剃头的地方,只有砍头的,裘将军要不要?” “都成!”裘子康像是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要别让头发、胡子再这么刺挠,随便怎么搞都行。” 白水心朝狱卒使个眼色。 狱卒把牢门打开。 两名南堂番子走进去,其中一人掏出个黑色布袋,把他的脑袋罩上。 布袋罩在头上,裘子康嚷嚷着:“不让人看着路,怎么走道?” “会有人领着裘将军。”林语堂语气很不好的回应。 “南堂都是缺了半边的,我可信不过你们。”裘子康往地上一趟:“找个担架过来抬着我,否则我不走!” 林语堂满头黑线。 见到江柳,他已经窝了满肚子的不快活。 裘子康又是个不懂事的,也让他不爽的很。 依着他的脾气,裘子康这副模样,早就拖出来狠揍一顿,然后再丢进南堂的牢房,由他自生自灭。 偏偏他不能那么做。 魏长安要他以审讯的名义接裘子康,然后送去江柳那里。 这个人,他就动不得! 陪他来的一个南堂番子,见裘子康摆出一副耍赖的模样,凑到林语堂身边小声问:“掌班,怎么办?” “抬!”林语堂咬着牙说道:“一定要把裘将军伺候舒服了!” 番子们没有法子,只好去找担架,抬裘子康离开大理寺。 白水心全程在旁边看着。 他心里疑惑。 裘子康只是个囚犯,虽说当初曾是将军,也不至于让南堂的番子对他束手无策。 几名番子找来担架,把裘子康抬起。 躺在担架上,裘子康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出了监牢,要是能有辆马车更好。” 林语堂脸都快绿了。 用担架抬他出去不算,居然还想着要有马车。 他向一个番子使个眼色。 番子会意,扭头出门去了。 江柳和徐文耀离开九千岁府。 假青衣卫被扣下。 徐文耀不无担忧的问:“都督,那个人来历不明,会不会有什么来头?” “管他有什么来头。”江柳撇嘴:“假借青衣卫之名诓我,肯定憋不出好屁。既然要坑我,我当然得先坑他们一把。” 江柳才不会把他已经知道假青衣卫来历的事情告诉徐文耀。 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并没有好处。 徐文耀跟自己的日子不长,没必要让他知道真相,担心受怕。 “等到裘子康来了,你和我一道劝他。”江柳说道:“像他这样的人,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就得软硬一道来,让他吃不准,才有可能说服。” “九千岁答应把他捞出来?”徐文耀不敢相信的问。 江柳嘿嘿一笑:“我亲自去说,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第150章 门外来了口棺材 雪还在下着。 江柳与徐文耀面对面坐在书房里。 俩人中间有一只火盆。 火盆里的火苗蹿腾着,房间被烘烤到暖融融的。 徐文耀起身走到窗口。 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卷了进来。 望着窗外,他说了句:“这场雪也不知道得下到什么时候。” “下两天了?”江柳明知故问。 “是啊。”徐文耀说道:“最近这几年,天气反常的很。到了冬天,有时会连天大雪,闹的路都没法子走。” “到了冬天,不在家里烤火,还往外跑什么?”江柳笑着说:“老百姓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一年四季都要往外出,他们可以在冬季,选择不用出门。” 徐文耀点头:“大兴的百姓,到了冬季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田不用耕,地不用种。家里有作坊的,只要在房里就可以把事情做了,等到来年春天,再给卖出去。至于那些开门营业的店铺,有没有生意,好似冬天也不打紧。” 他问江柳:“裘子康若是果真愿意投效,都督打算要他做什么?” “带兵打仗,还能要他做什么?”江柳笑着问:“难不成要他去走关系,疏通路子?” 徐文耀也笑了:“让他去疏通路子?只怕路会越走越窄。” “最近你多跟我走动。”江柳吩咐:“以后有些路子,需要你去疏通。” “我?”徐文耀一愣:“我也不成,要是懂得疏通路子,不至于到现在还留在皇宫,做个侍卫把总。” “那是以前没人给你路子疏通。”江柳笑着说:“虽然跟我的日子不长,你的能耐,我却看的到。” 徐文耀没再吭声。 他确实可以做得来这些事情。 江柳说的也没错。 以前还真没人给过他路子。 祖辈是开国功臣,到了他这一代,家道已经没落。 他若再不做点什么,再过两代人,必将彻底离开大梁官场,成为普通百姓。 “虽不知道能否做得来,我会竭尽所能。”徐文耀回道:“希望不会让都督失望。” 江柳微微笑着,没有应声。 他提起火盆上悬挂的铜壶:“来尝尝安茶,我觉得煮着,比泡着更香甜。” “安茶?”徐文耀诧异:“怎么没有听过?” “又叫六保茶,也叫老六安,茶名取自一个安字。”江柳笑着说:“我们平日饮的茶,都是提神,它则不然。他的作用是安神,可以让人心境安宁。” “还有这种功效。”徐文耀地位不高,品过的茶当然不多,回到江柳对面坐下:“我真得尝尝。” 江柳为他斟了一杯:“我淘换来的,只有十年的老茶。要是能有二十年的,那才叫好。” 茶叶,大多只能存放几个月。最多两三年。 过了那么久的日子,茶味会逐渐变淡。 徐文耀倒是听说过,世上有越陈越香的茶,却从来没有品尝过。 端起茶杯,他饮了一口,不住的点头:“都督的茶,果真很香。” “我这人,不好酒。”江柳饮了口茶,对徐文耀说:“偶尔饮一些,却不喜欢醉了的滋味。醉酒后,不仅难受,还会无法思考。茶却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人更加清醒,有助于思考。” 徐文耀笑着说:“大兴朝廷,肯定有不少人希望都督饮酒。” “哦?”江柳问他:“为什么?” “都督醉酒,无力思考,那些人日子可不就过的安稳了?”徐文耀回了一句。 江柳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我经常给旁人挖坑。人生何处不是坑,不是挖坑就是跳。你愿意挖坑给别人跳,还是别人挖坑给你跳?” 徐文耀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希望跳进别人挖的坑里,更想要别人跳大他挖的坑中。 官场昏暗,每个人都在暗中算计。 江柳要是太厚道,早晚会被人坑死! 俩人在书房里正聊着,刘婆子推门走进来:“都督,门外来了辆驴车,车上还拉着口棺材。” 驴车?棺材? 江柳和徐文耀对视一眼,俩人起身走了出去。 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地上积了厚厚的白雪,已经没过人的小腿,每走一步都不是那么顺畅。 喜欢雪的人,到了大梁,经历两个冬天,对皑皑白雪应该也会没了兴致。 来到门外,江柳和徐文耀果然看见一队南堂番子押着一辆驴车等在那里。 驴车上,还有一口棺材。 棺材的板儿扣在上面,侧边却开了个窗口。 从窗口,能看到里面趟这个人。 “混账东西!”徐文耀骂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把棺材放在门口?” “棺材?”躺在里面的那个人听见喝问,当即拍着棺材板喊道:“快给老子放出去!” 江柳和徐文耀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已经明白棺材里躺的是谁。 “骂谁混账东西?”停在驴车后面的马车上,走下一个人。 走下马车的,正是林语堂。 见到林语堂,徐文耀不言语了。 江柳却笑着问:“林公公家里有事情?怎么出门连棺材都带着?” 用驴车驮棺材,把裘子康送来给江柳,林语堂是有他的想法。 一则是给裘子康个下马威,要他知道,将死之人能苟延残喘已经不错,就不要奢望还有马车。 另一方面,也是给江柳寻点晦气。 棺材送到家门口,还不得把江柳给呕死? 偏偏江柳一句话,就把棺材扣回到林语堂头上。 家里有事情? 拉着棺材出门,不是丧事还能是什么? 脸都绿了,林语堂又不能不忍。 和江柳在口舌上争个高低? 他才没有想过。 要是那么做,他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半点好处讨不到,还能碰满鼻子的灰。 满心懊恼,林语堂冷着脸回道:“用驴车驮棺材,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江都督不用多想。” “林公公果真思虑奇特。”江柳笑着说:“掩人耳目,连棺材都能用上。” 他吩咐徐文耀:“去和刘婆子招呼一声,要她在账房支取五两银子给林公公。” 会意过来的徐文耀哭笑不得。 林语堂已经解释过为什么拉着棺材过来。 江柳还要取五两银子给他,不是奔丧还能是什么? 第151章 他是陛下的人 林语堂算是惹了大麻烦。 江柳给他五两银子,意思再明白不过。 棺材盖儿打开,裘子康跳出来,摘下头罩,也是在雪地里跳着脚大骂。 什么“阉狗”、“宦党”、“无根人”之类的词,全都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林语堂被骂的脸色发绿。 他问江柳:“人给江都督送来,难道也不管一管?” “管不了。”江柳撇嘴:“人虽是送来,却并非我的属下。我如何约束?” 裘子康还在破口大骂,林语堂脸色铁青。 他对江柳说:“江都督要是约束不了,我就把他带回南堂,好好问问,都骂了些什么。” “阉狗,你倒是把老子带回去!”裘子康叉着腰,丝毫不惧:“老子什么阵仗没见过,还能怕了南堂那几样屠猫宰狗的玩意?” “带回去!”林语堂彻底怒了,当即吩咐番子们,把裘子康带回去。 “慢着。”番子们正要动手,江柳开了口:“裘将军不是我的属下,却是我的客人。他为什么来到我这里,林公公应该也清楚。客人做什么,我管不着。可是有人要对客人下手,那我就非管不可!” “江柳!”林语堂脸都黑了,咬着牙问他:“你是否非要与我过不去?” “当然不是。”江柳一本正经的问:“难道林公公家里去了客人,还要处处约束?” 林语堂没言语。 他知道江柳要说什么,当然不会往坑里跳。 “客人只要没在宅子里乱跑,管不得,这是礼数。”江柳一本正经的对林语堂说:“然而有人要是跑到林公公家门外,要对你的客人不利,想必公公也不会袖手旁观。” 说不过江柳,林语堂只能咬着牙,恨恨的吩咐南堂番子:“我们走!” 林语堂转身回了马车。 番子们赶着驴车,拉着棺材,跟在他的马车后离开。 裘子康还叉着腰,冲着正在离去的马车叫骂。 江柳也没阻止他,就站在大门外,听着他骂。 直到林语堂的马车不见了踪影,裘子康这才停下。 他看向江柳,拱了拱手:“你是哪位?” “江都督帮了裘将军,将军就是这样的礼数?”徐文耀开口问道。 徐文耀做了好些年大内侍卫把总,裘子康还真认得他。 打量着徐文耀,裘子康嘿嘿一笑:“我进了大理寺也有两年,把总怎么还是这身官服?” 裘子康的意思很明显,他是在嘲讽徐文耀,两年都没升官。 徐文耀也不让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我还是这身官服,也比将军戎装换囚装好的多。” 没怼过徐文耀,裘子康撇撇嘴:“徐把总的嘴,倒是比以往厉害了。” 俩人说话,江柳始终有言语。 他还在观察裘子康。 像这样的人物,早就把生死看的淡了。 功名利禄、长命百岁,对他来说好似都没什么吸引。 江柳不过十八九岁模样,穿着大内侍卫都督的官服。 裘子康曾是大兴朝的将军,当然知道大内侍卫都督是正三品大员。 十八九岁,做了这么高的官! 裘子康心底,也是有些吃惊。 打量着江柳,他问了句:“这位都督看着眼生。” “刚不是和你说过。”徐文耀说道:“你面前的,是大内侍卫都督、昭勇将军。” 江柳点头:“我正是昭勇将军江柳!” 大内侍卫都督的头衔,对裘子康来说没什么了不得。 身为军人,昭勇将军的名号,却有着一定的威慑。 他稍稍正经,向江柳拱手一礼:“罪囚裘子康,见过江将军!” “我听说裘将军以往叱咤疆场,少有败绩。”江柳说道:“像这样的人才,关在大理寺可惜。所以向陛下求了个情,把裘将军放了出来。” 江柳没有抬出魏长安,因为他知道,裘子康眼里根本容不下所谓的九千岁。 果然,得知是皇帝把他放了出来,裘子康一愣:“江将军的意思……” “裘将军能够出来,是陛下的意思。”江柳说道:“将军请随我来。” 他转身走进宅子,徐文耀瞥了裘子康一眼:“裘将军愣什么呢?还不跟过来?” 裘子康有点懵。 他被关进大理寺已经两年,皇帝并不是不知情,以前不放,为什么偏偏这会给他放出来。 跟着江柳走进宅子,他小声问徐文耀:“徐把总,这位江都督什么来头?” “都督可是说服陛下临朝的人物。”徐文耀小声告诉他:“最近不久,都督才入宫掌管大内侍卫。我们这些人,对他佩服的可是五体投地。” 江柳听见俩人说话,只等没入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徐文耀精明的很。 很多事情,不用江柳说,他也知道抓住重点,给裘子康说明白。 “江都督两次回绝信王相邀。”徐文耀对裘子康说:“就在今儿,他还把信王的人,送去了九千岁府。” 裘子康冷笑:“这么说,他是阉党的人?” “扯什么呢?”徐文耀不乐意了:“刚才江都督如何对待林语堂,裘将军难道没见着?” 裘子康愣了愣。 想想也是,林语堂可是魏长安身边的红人。 江柳丝毫不给他脸面,应该也算不得是阉党。 “裘将军见的,还不算什么。”徐文耀露出坏笑:“前不久,都督把林语堂带去青楼逛了一圈,整个大兴朝堂可都知道。还有,内务府总管孙善勋,背后骂了都督几句,被逼着包下花杏楼和得月楼,还有永安城内好些客栈,请侍卫兄弟们快活,也成了大兴朝的一桩奇闻。” 林语堂是宦官,孙善勋也是宦官。 领着太监逛青楼,又逼着太监包下青楼,江柳这波操作,可不像是一个宦党能干出来的。 裘子康满头雾水,称呼江柳也客气不少:“江都督究竟是谁的人?” “陛下的人。”徐文耀压低声音说:“好些事情,裘将军也是知道的。陛下临朝,可不就是有了江都督做他的左膀右臂?以裘将军的本事,被困大理寺两年,难道陛下不想搭救?所以没有动,无非情势不许。” 第152章 没收拾干净不许进门 江柳走在前面,根本没理会徐文耀和裘子康说些什么。 还没到书房,他叫住个使女:“吩咐下去,烧些热水,给裘将军沐浴,再把他的头发、胡子理了。” 使女退下,江柳直接走向书房。 直到他进了书房,也没搭理裘子康。 裘子康反倒懵了。 既然把他捞出来,照理说不是应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他为大兴朝效力? 为什么江柳偏偏没那么干? 他看了徐文耀一眼。 徐文耀撇撇嘴,来到书房门外:“都督,我们可否进去?” “裘将军在外面等会。”屋里传出江柳的声音:“我的书房,将军可以进,囚犯不可以。” 裘子康听他这么说话,眉头一拧,扭头就要走。 徐文耀上前,一把给他抱住:“裘将军要去哪里?” “囚犯进不得书房,我留在这里做什么?”裘子康个性十足的回道。 “裘将军以为自己还是囚犯?”徐文耀问他:“是不是蹲囚牢有瘾?” 裘子康被他问的一愣。 “将军还真不是一般的犯贱。”徐文耀笑着摇头。 “徐把总,你说谁犯贱?”裘子康不乐意了,脸色也很不好。 “除了将军,还有其他人?”徐文耀说道:“穿着这身囚服,你当然是囚犯。脱下这身囚服,换上出征的铠甲,谁敢把将军大当成囚徒看待。” “徐把总什么意思?”裘子康皱眉:“江都督是要我领兵作战?” “我也不瞒你。”徐文耀说道:“安东洛丘人犯边,杀我边境臣民,陛下下旨,要江都督领军十万出征讨贼。江都督的能耐虽说当世无双,可他毕竟没有带过兵。他打听了一下,大兴朝有本事的将军不少,唯独你从未有过败绩。当日他也感慨,像裘将军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关进大理寺囚牢?” “还不都是朝堂的那些狗官。”提起大兴朝的官员,裘子康一脸蔑视:“保家卫国,半点能耐没有。相互倾轧、争权夺利,他们倒是本领不小。我倒觉得,大理寺的监牢,比朝堂干净的多!” “将军是愿意回去,做个无用的囚徒,还是愿意追随江都督,叱咤疆场,再为大兴建功立业?”徐文耀微微笑着问他。 “为大兴建功立业?”裘子康撇嘴:“我能有什么好处?大兴的朝廷,可还是皇上的朝廷?” “有些事情,交给江都督去想就好,将军不要再说。”徐文耀说道:“大兴朝廷会怎样,是皇上与江都督考虑的。将军想要的结果,不可能一蹴而就,却不一定无法达成。” 裘子康紧锁眉头,没有立刻回应。 等了片刻,他问徐文耀:“江都督果真是皇上的人?” “那还能有假?”徐文耀说道:“当初九千岁提议,由武德将军李永皓,领军五千进击洛丘人。皇上亲自否了,于朝堂之上下旨,令江都督率军十万,出征安东。” “五千兵马讨伐洛丘人?”裘子康冷笑:“魏长安以为那五千人,是神兵天降?区区武德将军,领军不过数年。将士如此之少,即便出关也是送死!” 徐文耀点头:“裘将军是大兴战神,对战场把握当然更为精准。” “战神不敢当!”裘子康摆手。 他抬头看了看飘落着鹅毛大雪的天空:“外面这么冷,不如屋里暖和,江都督果真要我俩在门外站着?” “不是我俩,只是你而已。”徐文耀说道:“我只是陪着你在这里受冻。” 徐文耀这么说,裘子康反倒不好意思。 自从当初得罪信王和九千岁,大兴朝堂谁敢给他半点好脸色? 徐文耀还是他这两年以来,头一个见到有笑脸的人。 站在门外,没等多久,有使女禀报,热水已经烧好。 仆人领着裘子康沐浴去了。 徐文耀走进书房。 他搓着双手,不住的跺着脚:“外面还真是冷。” “傻不傻?”江柳笑着问他:“有火盆不知道过来暖暖身子,站在门旁跺脚搓手?” 凑到火盆旁,徐文耀烤着手,对江柳说:“我看了裘子康的脸色,听说都督是皇上的人,倒是有几分愿意的可能。” “你觉得他是对皇上忠心?”江柳笑着问。 “难道不是?”徐文耀满脸懵逼。 裘子康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印证了对朱秀文的忠诚。 江柳却突然这么问,肯定有不同的见解。 “他根本不是忠于皇上,只是忠于大兴。”江柳说道:“皇上与信王当年都是皇子,说起来,谁做皇帝不是一样?裘子康为什么非要得罪信王,提醒皇上他有叛乱的意图?” 徐文耀瞬间明白江柳的意思:“都督的意思,裘将军只是不肯看到大兴乱起来?” “但凡争权,必将动乱。”江柳点头:“当今皇上再如何不理朝政,至少大兴还是稳定的。一旦信王意图夺取皇权,天下可是会乱成一锅粥。” “裘将军看的倒是长远。”徐文耀点头。 “让他在外面候着,他没叫唤?”江柳笑着问。 “哪能不叫唤,就他那脾气。”徐文耀也笑了:“起初还要扭头离开,被我给拦住。我问他,是要做个无用的囚徒,还是做个叱咤疆场的将军。” “他如何回应?”江柳问道。 “没有回应。”徐文耀说道:“但是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死心,对战场还有着期待。” “习惯了纵横疆场,他又怎么会甘于平庸?”江柳说道:“此人注定是战场上的杀神。” “都督为什么不让他进门?”徐文耀问道:“偏偏要等到收拾干净?” “没有收拾干净,他还保留着监牢里的气息。”江柳说道:“看什么都不顺眼,我们和他说话,他也静不下心。等他收拾干净,人也清爽了,心也清净了,才好与他说话。” 徐文耀这才明白,原来一个人收拾的干净不干净,和心情也有关系。 江柳正是把握住了这点,把劝服裘子康的可能提升到最高。 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有仆人领着裘子康来到书房门外。 第153章 是不是很不爽 裘子康来的时候,头发胡子乱糟糟的,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脏兮兮邋遢的很。 沐浴后,换了身宝蓝色的锦缎华服,发髻梳正,像尊铁塔一样站在书房门外,倒有了几分将军的威风。 江柳吩咐仆人,把裘子康领进屋。 徐文耀与他相向而坐,俩人各自捧着一杯茶,好似友人闲聊一样。 做了多年将军,官僚见过不少,裘子康从没见过与下属面对面坐着的。 走进书房,他满脸疑惑。 江柳看向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裘将军捯饬一下,与刚才还真是判若两人。” 裘子康拱手一礼,也在打量江柳。 他不相信,眼前这位少年,没有凭借裙带关系,可以做到昭勇将军。 “裘将军,坐。”江柳请他坐下。 “我已不是将军。”裘子康回道:“一介白丁,不敢在将军面前坐。” “是不是将军,还不是我一句话?”江柳笑容很轻浮,然裘子康顿时有种这位将军不太靠得住的感觉。 他问江柳:“敢问将军,出身哪一家名门望族?” “乡野草民出身,历任青衣备身、青衣卫、青衣卫小旗、总旗、百总,南堂掌班,金刀侍卫把总,大内侍卫都督。”江柳笑着问:“裘将军还有什么要问?” 裘子康满脸不可思议。 草民出身? 青衣备身? 那些可都是低贱到极致的身份,江柳说出来,居然没有半点不自在。 “都督并非名门望族出身。”徐文耀笑着问:“裘将军怎么如此吃惊?” “敢问将军贵庚?”裘子康又问。 “虚龄十九。”江柳问他:“将军认为我这个年纪,不该被封为昭勇将军?” “确实是。”裘子康毫不避讳的说:“将军没有背景,年纪轻轻可以坐到这个位置,是让人想不明白。” “是不是很不爽?”江柳笑的更灿烂:“你领军多年,历经大小战事百十场,也只是个从三品安远将军。我没带过一天兵,从未立下尺寸之功,偏偏做了正三品昭勇将军。” “确实。”裘子康回道:“我是很不爽。” “知道为什么不?”江柳笑着问他。 裘子康摇头。 “因为你蠢!”江柳说道:“蠢到极致,让人无力多说。” 被江柳骂了句“蠢”,裘子康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他问江柳:“我带兵多年,不曾有过败绩,哪里愚蠢?还请都督明示!” “征伐沙场,不曾有败,是你保命的本钱。”江柳问道:“要不是有这些,你认为能活到如今?” 裘子康并不蠢,他当然明白,可以活到如今,确实与当初立下的功劳有着割舍不开的关系。 徐文耀已经和裘子康说过,江柳有招揽的意思。 本以为会被以礼相待,哪想到江柳却上来就说他蠢。 江柳不按套路来,让裘子康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本来的打算,是江柳以礼相待,诚心诚意相邀,他则端端架子,说几句不太中听的话,以此奠定将来的地位。 诚心相邀的人,江柳以后怎么可能亏待? 裘子康没想到,江柳偏偏不按照他设想的那样来。 才洗干净来到书房,就被说了句蠢。 走? 已经到了这一步,往哪里走? 他要是离开这道门,说不定没两天,小命就交代了。 以往在大理寺监牢,虽是囚犯,朝廷却知道有这么个人物。 信王和魏长安投鼠忌器,也不敢把他怎样。 离开监牢,不在朝廷的视野中,好些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人有百千种死法。 走路可能摔死,游泳可能淹死,就连吃饭也有可能把人噎死。 在监牢外面,出点状况,就算皇帝想追查,也查不出什么。 唯一的出路,只能是跟着江柳。 不走? 江柳态度如此恶劣,毫不避讳的说他蠢,完全没有礼贤下士的态度。 追随他,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求子扛没吭声,。江柳笑着问他:“裘将军,有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蠢?” “没有!”裘子康语气不是很好的回道:“将军既然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把我弄出来?” “有些地方蠢,有些地方却还有点用。”江柳语气很淡的说道:“只要你以后犯蠢的地方别再惹出麻烦,我可以给你个重新建功立业的机会。” 徐文耀已经把洛丘人犯边的情况告诉裘子康。 他当然知道,江柳说的机会是什么。 常年领兵的将军,当然希望可以再回战场 “将军肯给机会,我也不想失之交臂。”裘子康说:“不过有些话,我却要说在前头。” “你什么都不要说。”江柳根本不给他机会:“即使说了,我也不会答应。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要么不做!” 没能得到礼遇,裘子康已经很郁闷。 提个条件,江柳还把他的嘴给堵上。 他满脸懵逼:“将军不想听听我要说的是什么?” “不想,也没必要。”江柳说道:“倘若跟了我,作为你的上官,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何去做,我不会管,但我要求的,你一定得办!” 江柳完全不讲道理,让裘子康有点适应不来。 从来都是他和人不讲理,哪曾遇见过像江柳这样的? 被关进大理寺之前,他可是指着信王鼻子,大骂过乱国逆贼的。 到了江柳这里,竟然半点脾气也使不出来。 “裘将军。”徐文耀开了口:“跟着江都督,你尽可放心。我听说以往你带兵,也会有许多掣肘。在江都督手下做事,谁也不会轻易给你下令。除非是皇上,否则任何人不可能越过江都督,要求你依照他们的意思去办。” 带兵多年,裘子康还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 有些时候,他正领军追击,上头突然下达一道命令,要他原地休整。 好些全歼残敌的机会,眼睁睁错过。 裘子康要提的条件就有一条,江柳不得干预他在军事上的判断。 江柳没给他机会把话说出口,反倒是徐文耀,提起了这些。 “我明白了。”裘子康点头:“我肯追随将军,以后不爽快,再离开就是。” 第154章 想不想不再受冷遇 裘子康暂时被安顿在江柳家的前院。 把他放在任何地方,江柳都不放心。 魏长安要利用他,还不会怎样。 信王朱秀轩,可是时时刻刻琢磨着,怎样才能把他给弄死。 放裘子康在外面,只怕还没来及用,他就已经被人给干掉! 仆人领着裘子康,给他安顿住处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江柳和徐文耀。 “都督刚才对他那样,我真是捏了把冷汗。”徐文耀说道:“裘子康,此人狂傲的很,还没哪个对他像都督那样,他还没有转身离开。” “他往哪去?”江柳笑着问。 徐文耀说道:“无论去哪,他可不是个受委屈的人。” “他没有地方可去。”江柳笑着说:“他很清楚,离开大理寺监牢,会有好些人想要他的脑袋。只要走出这个门,今儿活着,明天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早起的阳光。” 江柳对裘子康的境遇把握精准,让徐文耀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问江柳:“都督这么对他,万一他不肯用心,怎么办?” “那不可能。”江柳很有把握的说道:“像他这样的人,对战场有着特殊的感情。没有战争,或者说不让他去军营,比杀了他还难受。只要走进军营,他的心思,可就不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 他吩咐徐文耀:“回头你再去见他,与他聊聊。”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徐文耀应了。 离开江柳的书房,徐文耀直奔裘子康房间。 江柳购置这座宅子,耗费了五十万两白银。 宅院的房屋虽然不是很多,占地却很广。 利用空地,还可以建造少说百余间厢房。 每一间厢房,又可以分为里外两进。 房间面积,比家境殷实的百姓全家住的房子还要大些。 仆人领着裘子康来到房间。 走进屋里,看着房间里的摆设,裘子康有点懵。 他曾经可是大兴朝的从三品将军,家境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 来到给他安排的房间,裘子康问仆人:“这里是不是最大的厢房?” 他心里琢磨,厢房要是江柳家中最大的,足可见那位将军口是心非。 嘴上对他不客气,做的事还是表露出了重视。 内心刚萌生这种念头,仆人的一句话,却把裘子康呕的不行。 仆人回道:“并不是,这间厢房,在整座宅子里,算是比较小的。” “你不是在诓我?”裘子康还不相信。 仆人回道:“小人怎么敢诓将军,要是被都督知道,还不得扯了我的皮?” 裘子康懊恼的说道:“我倒是情愿你诓我。” “将军以后住在这儿,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小人。”仆人欠身说道:“但凡可以置办的,都会为将军置办妥当。” “什么叫可以置办的?”仆人的话,让裘子康听了很不爽。 “就是都督允许置办的。”仆人老老实实的回道:“都督不允许的,即便将军要,也不可能送来。” 裘子康已经是满头黑线。 受江柳的窝囊气也就算了,连个仆人也和他过不去。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你先去吧,这会用不着你。” 仆人应了:“稍后给将军送火盆和热水来。” 裘子康懊恼的在屋里坐下。 他心里嘀咕:这都什么事?明明有人求着他带兵,闹了这么会,怎么反倒成了他被认不待见? 没过多会,仆人送来火盆和热水,却没有给他带茶叶来。 裘子康问:“江将军家里,连茶叶也没有?” “有!”仆人回道:“将军没要,小人也不敢自作主张,因此没有送来。” “给我弄些茶叶来。”裘子康说道:“你们家将军也是不懂事,哪有让人饮白水的?” “我这就去取来。”仆人恭恭敬敬的回道:“不过将军最好别在背后说都督坏话,据小人所知,以往说他坏话的,如今都悔青了肠子。” 裘子康心情本来就郁闷,仆人的提醒更让他烦闷的很。 堂堂从三品将军,居然不被待见。 不被待见也就算了,还不能说江柳不是。 哪怕在背后牢骚两句也不成。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裘子康懊恼的摆手。 仆人欠身退下。 仆人刚走,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茶叶呢?”看都没看进来的是谁,裘子康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裘将军要的茶叶在这里。”走进门的不是仆人,而是徐文耀,他把一包茶叶放在桌上:“江都督要我送来的,可比仆人取来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原来是徐把总。”裘子康拿起桌上的茶叶包看了看:“江将军舍得送我茶叶?” “都督为人爽快,手下从来不缺好处。”徐文耀笑着说:“丁点茶叶,算得了什么?” “可我却觉得,这个人难搞的很。”裘子康说道:“油盐不进,连话也不听人说。” “都督知道你要说什么,为什么要你开口?”徐文耀笑着问。 “知道我要说什么?”裘子康撇嘴:“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蛔虫?”徐文耀摇头:“那玩意是在肠子里,只知道吃些腌臜东西,即便在将军肚子里,也不可能知道将军在想什么。” 本来就郁闷,裘子康被他这么一说,心情更加不好。 他叹了一声:“徐把总莫不是来取笑我的?” “当然不是。”不等他邀请,徐文耀在桌边坐下。 裘子康诧异的问:“徐把总自顾坐了?也不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有什么好问?”徐文耀撇嘴:“将军住的可是都督家的厢房,寄人篱下,谁管你答应不答应?” 大内侍卫把总,不过正五品小官。 当着他这位曾经是从三品将军的面,竟然半点规矩也没有,更让裘子康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裘将军是不是很不爽?”徐文耀笑着问他。 “你说呢?”裘子康语气很不好的说道:“在江将军那里闹了满肚子火也就罢了,你还追过来呕我。就连刚才那个仆人,对我也是有鼻子没眼的。” “将军有没有想过,以后可以不再受人冷遇?”徐文耀笑着问他。 第155章 保大兴安宁才是本分 自打走进江柳的宅子,裘子康就憋了满肚子火。 为人耿直,向来不惧任何人,在江柳面前,他竟然像是遇见了个装满棉花的布包。 无论多用力的出拳,打在布包上,都好似完全没有着力点。 徐文耀问起他,想不想不再受人冷遇。 裘子康有些恼火的回道:“这还用说?” “将军以往有没有像这样被人不待见?”徐文耀笑着问。 “徐把总果真是来奚落我?”裘子康皱眉。 “当然不是。”徐文耀说道:“以往没人奚落将军,只因那些人不敢。试问,谁敢轻视率领大军征伐沙场的将军?” 裘子康不言语了。 他也清楚,徐文耀说的没错。 所以被江柳轻视,无非因为他如今只是个才从囚牢出来的囚徒。 裘子康没吭声,徐文耀接着说:“都督给了机会,裘将军为什么不把握住?” “把握?”裘子康冷笑:“他完全不懂军事,将来上了战场,要是指手画脚,我如何应对?作为属下,我要听他的命令。徐把总应该清楚,很多命令,其实是要将士们去送死!” “我可不清楚。”徐文耀撇嘴:“我也没有上过战场,哪知道命令是什么样子。” 徐文耀一直都是大内侍卫,即便做了把总,也没可能上过战场。 裘子康反应过来,他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虽然不懂军务,却也能理解将军的担忧。”徐文耀说道:“其实将军是多虑了。” “多虑?”裘子康摇头:“江将军拒绝我说话,可是干脆的很。” “裘将军要说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拒绝?”徐文耀说道:“追随都督,将军才会如鱼得水” “怎么如鱼得水?”裘子康说道:“上头有人压制着,我倒想如鱼得水,江将军答应不答应?当初我领军出征,眼见将要全歼敌军,兵部却下了一道命令,要我原地驻扎不得追击,错失最佳战机。像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次。” “兵部?”徐文耀笑了:“裘将军只怕还不知道,陛下已经得知洛丘人犯边,兵部还没有得到消息。” 裘子康错愕的问道:“兵部掌管大兴朝的军务,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兵部不过是个空架子。”徐文耀回道:“这么些年,从兵部下发的命令,可没有几条是他们的意思。” 眉头紧紧皱起,裘子康问:“兵部果真是这样?” “将军连这些都不知道?”徐文耀笑着问:“以往将军如何有胆气大骂信王与九千岁?” “信王狼子野心,谁人不知?”裘子康冷哼:“他曾派人寻过我,许我不少好处,条件只是答应追随。区区封王,不做他的逍遥王爷,却要大兴朝的将军追随,不是意图谋反,还能是什么?至于魏长安……” 说到这里,裘子康脸上现出鄙夷:“不过是个不全活的人,看似男人,却连胡子也不生。像他那样的人,只能伺候主子,什么时候也可以左右大局?” “裘将军的意思,九千岁对大梁的威胁,远远不如信王?”徐文耀问道。 “废话!”裘子康翻翻眼睛:“魏长安是个阉人,他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皇上要是不好,他还能有个好?信王则不然,他与陛下都曾是大兴皇子,也有继承皇位的机会。暗中动手脚,无非是想夺取皇帝宝座。魏长安与信王,一个是在保皇上,一个是在毁皇上,难道徐把总看不明白?” “裘将军究竟是站在皇上这边,还是站在别的地方?”徐文耀笑着问他。 “我?”裘子康笑着摇头:“谁做皇帝与我并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看着大兴乱起来。战乱连年,四方强敌虎视眈眈。大兴朝内部再乱,外敌侵入,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 裘子康回答的坦率,也印证了江柳对徐文耀说过的话。 徐文耀不禁暗暗佩服江柳,连这些都能看的明白。 “我来见将军,也没别的话说。”徐文耀站了起来:“无非是说一句,朝堂上的事情,将军有很多并不明白。把那些交给都督应对,至于将军,协助都督抵御外敌,保大兴安宁才是本分。” “徐把总是在教训我?”裘子康问他。 “不敢。”徐文耀笑着说:“将军得到的教训可不少,也用不着我多说。” 他抱拳欠身:“裘将军歇着,我先告退。” 徐文耀离开,裘子康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徐文耀与他说的那些,他似懂非懂。 难道江都督真的明白他要说什么? 裘子康不太相信。 哪有人可以看穿别人心思? 要是有这样的人,天下大局还不得被他在手中捏扁搓圆? 裘子康哪知道,江柳看穿他的心思简直是太容易。 只要打开系统,查一下任务。 他要做什么、说什么,全都清清楚楚! 徐文耀离开书房前,有个人拜会江柳。 前来拜会的,正是王青龄。 他来见江柳,手上可没空着。 提着一只油纸小包,王青龄刚进书房,就谄媚的冲江柳笑着:“都督,我来了。” 江柳摆手,徐文耀退出。 “知不知道为什么把你找来?”江柳看向王青龄。 “不是很明白,又好似明白丁点。”王青龄试探着问:“都督有事打算安排我去办?” 他把纸包放在桌上:“都督家里应该不缺什么,这是我从父亲那里弄来的好东西,或许府上有的不多。” 看了一眼纸包,江柳顺口问道:“是什么东西?” “烟草。”王青龄脸上堆满笑:“用纸卷起来,点上火,可以抽。” “烟草?”江柳一愣。 大兴朝,不是盛产烟草的地方。 这种作物,是遥远的海外才有。 大兴航海业发达,水师强大,也曾有海船远航。 海船带回的,多半是作物种子以及其他特产。 由于烟草用处不大,所以带回的很少。 “打开看看。”听说是烟草,江柳来了兴致。 第156章 办事风格有点像 烟草,在江柳曾经生活的时代,是税赋的重要来源。 明知对身体有害,还有很多人放不下香烟。 人体对香烟有了依赖,轻易放下,几乎没有可能。 要是能把烟草引进到大兴,一旦推广出去,在朝廷没有征收额外的税赋之前,可是能赚不少银子。 挂机给江柳带来的金银,已经数不胜数。 大兴朝的国库,也不到他挂机得来金银的一成。 可他还是觉得,将来一定有什么地方可以用到银子。 钱,当然越多越好。 王青龄打开纸包。 包在里面的,是一片片干烟叶。 烟叶和他曾经生活那个时代的烟丝不同。 它们像泡开又烘干的茶叶一样,是大片大片的。 捻起一小撮烟叶,江柳凑在鼻子上闻了闻:“这玩意很值钱?” “太值钱了。”王青龄谄媚的笑着:“大兴朝的商船,很少会带回烟叶。偶尔有一些,也是卖出了天价。” “只从海外买,当然是天价。”江柳放下烟叶:“要是自家种,还能卖的很贵?” “种?”王青龄满脸诧异:“没人带回种子,怎么种?” “交给你了。”江柳笑着问:“你不会没主意吧?” 王青龄面露为难,想了片刻,最终点点头:“我来办。” 他问江柳:“种子买回来,交给谁打理?” “当然你找人打理。”江柳问他:“难不成你想做一辈子纨绔,整天无所事事,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当然不想。”王青龄撇嘴:“可有什么法子?我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习武我怕苦,习文我坐不住。还没有在街市上晃悠自在。” “那就做些你擅长的。”江柳说道:“永安城坊市,以后是你的天下。用好你身边的那些人,不一定非要习武习文,才可以找到出路。” “跟着都督,我肯定会有出路。”王青龄笑成一团花:“倒要让老爷子看看,我这辈子是不是废了。” “先给手上的事情办好。”江柳说道:“等到雪停,安排人手把积雪清扫了。” “我回去就安排。”王青龄生怕没把江柳的事情立刻给办了。 “回去安排什么?”江柳瞪他一眼:“大雪还在下着,这会清扫,能有什么用?” “有用。”王青龄回道:“先前清扫后所以路滑,是因为没有用上石灰。毕竟是找官府要钱,万一他们真赖账,我也没法子。自家买了石灰铺上去,岂不是亏了?” 江柳笑了,原来王青龄还留着这么一手。 说起来,这个泼皮行事的风格,倒是与他有三分想象。 以后用起来,肯定个顺手。 “虽然你是跟着我的人,也得记得一条。”江柳笑着说:“大兴朝不是没有律法,我们做什么事情,都得依照着律法来。可不能给大梁朝廷添乱。” 王青龄愣了一下。 他心里嘀咕:江都督什么时候成了依照律法办事的了?要是照着律法,他早先办的那些事情,只怕没几条说的过去。 说话的时候,江柳嘴角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王青龄是个明白人,从他的笑容,立刻看出了什么。 他嘿嘿一笑,对江柳说道:“都督放心,我办事,肯定遵照大梁律法,绝对不会给各个衙门带去麻烦。就连京兆府那边,我也会规规矩矩,能不抬出都督,绝对不会仗势欺人。” 王青龄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江柳倒是很欣慰。 身旁多了这么个不按套路来,又能理解他意图的人,以后办事可要简单多了。 俩人还在屋里说着话,秋风城走了进来。 见到王青龄,秋风城眉头微微一皱:“王公子怎么在?” 永安城内,不认得王青龄的,还真没有几个。 身为太尉之子,地位尊崇,王青龄偏偏不学好,整日和一群市井无赖、泼皮混混搅合在一起。 不说地方官府和六扇门早就对他了如指掌,就连青衣卫和南北堂,也知道大兴有这么个祸害。 皇城一害,居然在江柳的书房,秋风城不免心里疑惑。 “兄长有事?”江柳笑着问他。 秋风城也懒得在王青龄身上耗费工夫,他对江柳说道:“先前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了。鸣翠楼的鸨子、大茶壶,还有一众姑娘,全都到了。” “鸣翠楼?”江柳还没开口,王青龄错愕不已的问江柳:“都督要把那家楼子接过来?” 江柳站了起来:“既然你在,陪我过去看看。” 雪还在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颇有不把永安城埋进雪中绝不罢休的气势。 秋风城来的时候,带着几名青衣卫。 青衣卫没敢进入江柳书房,走在隔壁的房间坐着。 本以为会饮一口热茶再离开,他们的屁股还没把板凳焐热,秋风城又在外面招呼。 除了秋风城和王青龄,以及几名青衣卫,陪同江柳的还有四名大内侍卫。 曾是青衣卫小旗的他们,自从跟了江柳,每天就形影不离。 无论江柳去什么地方,四人都会紧随身后。 城内街道,积雪虽然清扫过,落雪飞舞,已经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乘坐马车出门,不是特别方便,秋风城来的时候,是骑着骏马。 雪天难行,江柳出门,当然也会选择骑马。 仆人牵来马匹,江柳等人纵身跃上。 骏马沿着街道前行,小半条马腿都没在雪中。 秋风城抬头看看还在飘雪的天空:“今年真是怪事连连,这场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怪事?”江柳笑着问:“永安城,哪年不落雪?” “雪是落的。”秋风城回道:“却不像今年这场,落起来没完没了,也没个停的时候。照这样下去,永安还不得被雪淹了?” “永安被雪淹了,难道不好?”江柳笑着说:“大雪封城,往日捣乱的那些人也不怎么外出,即便外出,也没个地方祸害。青衣卫和六扇门,可就轻省了。” “轻省?”秋风城笑着摇头:“这个时节,捣乱的才不会少。兄弟家的二夫人不是在六扇门,最近两天,可有忙的家都沾不着?” 第157章 洗都洗不干净 鸣翠楼关张,已经好些天。 曾经宾客往来不绝的地方,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飘飞的大雪下,只有几只野猫蛰伏在楼里取暖。 门上贴着青衣卫的封条。 江柳问秋风城:“封条怎么还没揭?” “兄弟没发话,谁敢揭封条?”秋风城回道:“这里的封条,只有你亲自来揭。” 江柳朝王青龄使个眼色。 王青龄上前,把封条撕了。 走进鸣翠楼,众人发现这里的墙角已经布上蜘蛛网,屋内摆设也落了不少灰尘。 “再空置一些时候,这里就不能住人了。”环顾四周,江柳说道。 “确实是。”秋风城说道:“房子长久无人,有些东西就进来了。” 秋风城吩咐几名青衣卫:“先把火盆点上,回头有人来收拾。” 几名青衣卫到后面找火盆和木炭去了。 没过多会,火盆点上,楼子里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 才点上火盆的楼子还不是很暖和。 江柳等人在里面四处走着。 他们一边是看青楼里的器具可还齐全,另一方面则是借此暖和一些。 “兄长给我找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江柳问秋风城。 “很快。”秋风城回道:“已经让人招呼去了。” “靠得住不?”江柳问他。 “当然靠得住。”秋风城回道:“是我那边老鸨的姐们,做了好些年。两年前找了个男人,才不做了。” “怎么又想起做了?”江柳问道。 “男人跑了。”秋风城笑着摇头:“做老鸨的,年少的时候可都是青楼里的姐儿,为求不能生养,吃了不少药。年纪大了,可不就是真的无法生养。” 江柳点头,没再言语。 秋风城看了王青龄一眼:“兄弟把王公子带来做什么?” 他虽然没有明说,江柳却听的出来,对王青龄非常嫌弃。 王青龄接触的,都是永安城内的泼皮混混。 那些人整天无所事事,到处找麻烦惹事。 秋风城的花杏楼能够安稳,也因为他是青衣卫副指挥使。 城里的其他青楼,可没少被这些人祸害。 但凡是做买卖的,对王青龄这号人,都不会有好感。 王青龄被他问的尴尬。 江柳笑着问:“兄长的青楼、赌坊、酒楼,有没有照应场子的?” “当然有。”秋风城回道:“每个月给那些人的钱,可都不是个小数目。” “我的不用。”江柳笑着看向王青龄。 王青龄当即会意:“都督的场子,我们都给照应了。永安城内泼皮无赖,谁敢上门挑事,管保有他们好看!” 皇城内,纨绔子弟、泼皮混混中,王青龄可是一号人物。 他身边的泼皮人数不少,其中也不乏亡命之徒。 与王青龄不走一路的泼皮,也不敢招惹他们。 但凡王青龄在的地方,其他泼皮无赖也都是绕着道走。 所谓一物降一物,有时候官府不容易办的事,交给王青龄他们,反倒省事不少。 秋风城满脸诧异。 虽然华明珏已经把发生在京兆府的事情给他说过,可他却不相信,江柳真的会和王青龄这种人走在一道。 当着王青龄的面,秋风城没好多说。 王青龄不过是个纨绔,堂堂青衣卫副指挥使当然不可能把他看在眼里。 偏偏他的父亲是当朝太尉。 大兴朝的太尉,不过是个虚衔。 明面上说是掌管天下兵马,事实上却连一兵一卒也调不动! 即便如此,王安永毕竟还是太尉,脸面上怎么都得说得过去。 “王公子以后会照应这里?”秋风城问王青龄。 微微欠身,王青龄倒是很恭谨的回应。 秋风城是青衣卫副指挥使,负责青衣卫西营。 他的地位不低,王青龄不愿随意招惹。 另一方面,江柳都称呼他为兄长。 既然依附江柳,当然不能对他的“兄长”无礼。 “既然王公子以后会照应这里,理应对内外有所熟悉。”秋风城吩咐一名青衣卫:“陪王公子四处走走。” 青衣卫领命。 王青龄知道秋风城是有话要和江柳说,刻意把他支开。 他看向江柳。 江柳点头,王青龄告了个退,与那青衣卫走了。 等他离开后,秋风城问江柳:“兄弟可知王青龄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江柳笑着说:“纨绔子弟,整天与泼皮混混搅合在一起。” “既然知道,怎么还肯用他?”秋风城提醒:“即使他不敢怎样,那些泼皮可是没什么道义的。给他们多少好处,也不可能拉拢成自己人。兄弟难道没听说过,从来无赖不仗义?” “兄长提醒的这些,我都清楚。”江柳说道:“我与他们,并不需要什么仗义。被我留在身边听用的,只有王青龄一人。至于其他泼皮,听他的就成。哪个要是敢不听话,我还能没有手段弄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柳嘴角带着平淡的笑,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见识过江柳的手段,秋风城也清楚,真的有泼皮敢做对他不利的事情,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他点了点头:“兄弟的手段我是清楚,别太相信这些人就是。” “火盆点了一会,房间里有些暖了。”江柳问秋风城:“大雪纷飞,鸣翠楼重开,会不会有客人上门?” “怎么没有?”秋风城笑着说:“青楼里的暖阁可暖和的很。外面大雪纷飞,屋里暖意融融,还能搂着婆娘干好事,客人不仅不会少,反倒比平日还多些。” 江柳诧异:“还有这样的事?” 他确实没想明白,那些大雪天还逛青楼的客人是怎么想的。 青楼里的开销不少。 大雪天想要搂着婆娘,难道自家没有? 非要跑到青楼寻快活? “兄弟每次逛青楼,从不找姐儿。”秋风城问他:“是不是觉着青楼里的姐儿不干净?” “不干净是肯定的。”江柳笑着说:“我只是不喜欢与别人共用某样东西。兄长可以想象,自己爬上去之前,才有别的男人快活了拔出来,是不是挺恶心?搅合来搅合去,还沾了别人的东西,洗怕是都洗不干净。” 第158章 楼子的名号也得改 鸣翠楼,曾经有一两百号姑娘。 其中头牌就有三位,至于红牌,少说也有一二十位。 正因为姑娘的品质很高,所以在永安城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秋风城为江柳找来的老鸨和大茶壶,都是在烟柳行业做过多年的。 大茶壶年岁有些偏老,已经五十多岁。 正因为年纪大了,才被过去从事的青楼赶了出来。 来到江柳面前,他低着头,神色带着些忐忑。 他很清楚,江柳要是不肯把他留下,后半辈子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以往虽然也攒了些积蓄,却都被三姑六婆给借用走了。 说是借,还不就是明抢? 他也没个后人,那些钱撒了出去,谁会还他? 留着养老的钱,被那些人给弄走。 自从积蓄没了,曾经把他家门槛都给踩平的亲戚,也就没一个人上门。 尝遍了世态炎凉,大茶壶很清楚,这一回是他重新崛起的机会。 要是不能留下,等着他的,只会是人生的无尽凄凉。 打量着大茶壶,江柳问他:“你在这个行当多少年了?” “小人今年五十有一,十四岁就在这个行当。”大茶壶回道:“算起来,有三十七年了。” “三十七年,怎么不在以前的青楼做?”江柳又问:“你在鸣翠楼,能做多久?” “做到小人做不动。”大茶壶回道:“以前的青楼,嫌弃小人年纪大了,所以给赶了出来。其实还是可以做,至少可以再做二十年。” “七八十的老翁,在鸣翠楼做大茶壶,倒是有趣的很。”江柳笑着看向秋风城:“兄长,你觉得呢?” 秋风城说道:“兄弟要是认为他太老,那就换一个。不过我打听了,他做大茶壶,可是做的不错。用个三五年,再换人也不迟。” “哪有用个三五年,把人赶走的道理。”江柳问大茶壶:“你肯不肯带徒弟?” “肯!”大茶壶心里正在忐忑,听他这么一说,知道有可能被留下,连忙回道:“都督要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别说带徒弟,就算带十个八个,小人也是肯的。” 江柳点头:“那你就留下吧,等到做不动了,就去专门带徒弟。只要你用心做事,后半辈子不用考虑在哪养老。” 与江柳素昧平生,正担忧后半生无依无靠,他的这些话,让大茶壶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遇见如此仁义的都督,哪有不用心做事的道理? 大茶壶噗嗵跪了下去,痛哭流涕的对江柳说:“都督肯收留小人,从今往后,必将用尽心思,把楼子里的事做好!” “起来吧!”江柳抬了抬手,目光落在老鸨脸上。 老鸨看起来大概三十七八岁,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虽是低着头,却始终带着专业的笑容。 “把头抬起来。”江柳吩咐。 老鸨抬起头。 江柳见她虽然年岁大了些,倒还看得出年轻时必定容貌不俗。 “听没听说过鸣翠楼?”江柳问她。 “鸣翠楼是皇城最大的青楼,小妇人肯定听说过。”老鸨回道:“只是这里以前还有些毛病,以后都督做的时候,最好可以改一改。” “有些毛病?”江柳诧异:“他们做的这么大,你居然说还有毛病?” “不仅有毛病,而且不小。”老鸨说道:“不知都督有没有了解过,鸣翠楼向来做的,都是官宦的生意。往来的商人和文人、武人,他们都不怎么待见。所以做的大,不过是在吃官场上的关系罢了。” 江柳看向秋风城。 虽在青衣卫有着很高的地位,秋风城却混迹皇城市井多年。 他对这些,肯定有不少了解。 秋风城点头:“还真是她说的那样,鸣翠楼以往做的,多半都是官宦生意。但凡不是官宦,进了鸣翠楼,也不会怎么受待见。” 江柳点头,对老鸨说:“你认为该怎么改,就怎么改好了。” 老鸨又说:“除了楼子里的一些东西要改,最好连名字也给改了。” “改名?”江柳诧异:“为什么要改名?” “鸣翠楼是被青衣卫查封的,要是不改名,外人不知道换了主家。”老鸨回道:“凡是到楼子里玩的,哪个不担心再被青衣卫查了?当初的鸣翠楼确实名号响亮,如今却臭不可闻。” 江柳被她说的笑了:“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你觉得改个什么名比较好?” 老鸨年轻的时候,也是楼子里的红牌。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懂的也不少。 略微想了下,老鸨说道:“花不知名香自永,依风临水为谁容。楼子里的姑娘,都巴望着多几个客人,不如就叫春望楼。” “春望楼!”江柳重复了一遍楼子的名号,哈哈大笑对秋风城说道:“兄长,这个春望楼,可比你的花杏楼好听些?” “何止好听,意境也好的很。”秋风城笑着摇头:“论场面,春望楼比花杏楼大得多。论主家,兄弟比我官职高一些。论姑娘,春望楼里,天南海北,有白有黑。花杏楼则只是一些本土姐儿。就连名号,也要比花杏楼响亮。看来过不多久,皇城第一青楼,非春望楼莫属。” “春望楼开业,难保不会抢了兄长的客人。”江柳笑着问:“兄长介意不介意?” 秋风城心里嘀咕:介意是肯定介意,问题是再大的楼子,也没有一个好靠山来的稳妥。比起咱俩的关系,一个花杏楼算得了什么?被春望楼并了,我也不敢多说废话。 “同是做生意,生意场上无父子。”秋风城还没回话,老鸨已经开口:“小妇人要做的,就是把皇城这些青楼最好的客人都给引到春望楼来。至于别家青楼,日子好过不好过,小妇人是不操心的。” 秋风城撇嘴,对江柳说道:“兄弟看见没,我介绍她来,她还没办事,就已经想着要把我的花杏楼给吃掉。” “要的就是这样。”江柳笑着对老鸨说:“最好能把秋副指挥使花杏楼里的姑娘挤兑到连裤衩都得穿个三四年才舍得换。” 第159章 对楼子里的美人没兴趣 秋风城吩咐青衣卫,去为春望楼制作门头。 他特意叮嘱,门头一定要用上好的枣木,绝对不能用柳、槐、桑、杨、楝和松、柏、槐、榆、桧这几种木材。 前五种名为五鬼木。 有个说法,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 五鬼木,传言能够招阴,给家里招来不好的东西。 因此,大兴朝有活人住的地方,都不会栽种五鬼木。 后五种树,名为五阴木,道理与前者相似。 理由只是这五种树喜欢阴凉,同样会招来不好的东西。 江柳前些日子定制了些家具。 家具店的掌柜被他坑了一把,不敢做半点手脚。 送上门的家当,都是真材实料。 青衣卫定制门头,做这种营生的店家,当然也不敢做手脚。 万一被发现,他们的店可就开到头了。 秋风城和王青龄、老鸨、大茶壶等人陪着江柳,在春望楼里各处房间查看。 房间里的摆设也都在。 江柳吩咐四名侍卫,把所有珠宝玉器收拾干净,全都带回宅子里去。 他问老鸨:“这些东西我都带走,以后你们还有法子挣到,是不是?” 老鸨回道:“青楼是烟柳之地,姑娘们舍出肉换回来的,可不就是这些?都督放心,要不多久,春望楼里什么都有。” 江柳点头,又问秋风城:“姑娘们都在什么地方?” “都在花杏楼里。”秋风城一本正经的说道:“兄弟可不要多想,她们住在花杏楼,我可没许任何人动歪念头。” “春望楼即将开业,住在花杏楼也不像个样子。”江柳说道:“不如让她们来到这里,也好熟悉熟悉。” “兄弟说的是。”秋风城笑着说:“来之前我已经吩咐过,让人护送她们过来。人数太多,得有一会。” “有多少?”江柳问他。 “两百多人是有的。”秋风城回道:“具体我也不清楚。” 他问老鸨:“春望楼的姑娘有多少?” “头一批,两百一十六人。”老鸨回道:“其中有几个特别不错的,我打算给她们培养成头牌或红牌。” “头牌与红牌有什么不同?”江柳问她。 “区别可大了。”老鸨回道:“头牌,每个楼子只有一位,最多也只是两位。见的客人都是王亲贵胄或高官达人,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她们。至于红牌,楼子里可以有多位,接待的客人也得有些身份。花费不起的,可当不起她们陪着。” “青楼里的事情我也不懂。”江柳笑着说:“以后官面上的事情,你找秋副指挥使。” 秋风城满脸懵逼。 春望楼是江柳的产业,官面上的事情,怎么会找到他头上。 他错愕的问江柳:“兄弟不打算帮着这里解决问题?” “需要我解决的问题,那得闹到多大?”江柳嘿嘿一笑:“没有捅到皇上那去,都得麻烦兄长出手。” 侧着脑袋看着秋风城,他问道:“兄长难道不肯?” “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会不肯!”秋风城赶紧对老鸨说:“江都督事情多,区区青楼也闹不出捅到皇上那儿的事,以后有什么只管找我。” 老鸨答应了。 她对江柳说:“官面上的事情毕竟少,就怕市井里的无赖泼皮。好些事情不大,总不能仗着青衣卫压着他们。闹一两回没问题,次数多了,客人也不敢再来。” 江柳看向王青龄。 王青龄当即说道:“市面上的事情,找我就成。别的地儿不敢说,永安城里,无论纨绔子弟还是泼皮无赖,我都能治得住他们。” 老鸨并不认得王青龄。 他把话说的很满,老鸨反倒不怎么相信。 疑惑的看着王青龄,老鸨没有言语,眼神却出卖了他。 “王公子的话,你最好还是相信。”秋风城对她说:“皇城之内,还真没有他治不住的泼皮。市井无赖的事情交给他,比青衣卫出面还有用。” 秋风城开了口,老鸨这才相信。 她赶紧脸上堆满笑,对王青龄说:“春望楼以后还得多麻烦王公子。” “好说。”王青龄回道:“都督的楼子,我就是个看门的。有我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这里挑事!” 江柳本来就打算把照应春望楼的事情交给王青龄。 他一把揽下来,当然是好。 在楼子里走了一圈,他们回到前堂的时候,有个青衣卫禀报,说是姑娘们都到了。 秋风城问江柳:“兄弟要不要看看姑娘们?” “看,当然要看。”江柳点头。 “姑娘里有好些个还是没破过身子的。”秋风城贱兮兮的压低声音问:“兄弟嫌别人用过的脏,这些可都干净的很。要不要……” “不要!”江柳很肯定的回道:“春望楼的姑娘,我要是想,连银子都不用,岂不是没意思?” 秋风城有点懵。 他真闹不明白,江柳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春望楼里的姑娘,个顶个都是美人。 尤其有几位,更是美若天仙。 秋风城不信,江柳会对这样的女人没有兴趣。 他吩咐青衣卫:“把姑娘们领进来,给江都督过过眼。” 青衣卫退了出去。 片刻后,大门再次打开,青衣卫领着莺莺燕燕两百多号美人走了进来。 走进门的美人们,并不像是很局促的模样。 知道等着她们的是谁,没人敢嬉笑淘气,进门后却左顾右盼,观望着这座即将成为她们容身之地的楼子。 美人们走进来,江柳发现还真是个顶个的好看。 春望楼只要开业,有这些美人,生意一准火爆。 虽然觉着好看,江柳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 秋风城更疑惑的。 他印象中,江柳可是个喜欢随意开涮的男人。 当着他的面,秋雨棠都好些次被调戏的满脸通红。 今儿是怎么了? 皇宫去的多了,裤裆里的玩意不争气了? 江柳确实对这些美人没什么兴趣。 别说青楼里的美人,就算是皇帝赏赐给他没有被人动过的,他也提不起兴趣。 女人,还得是亲自下手捞回来的。 完全不讲感情,只因某些利益把身子给了自己的,那得多没意思? 第160章 你们惹不起的主 春望楼的老鸨、大茶壶和姑娘们都已到了。 漫天大雪还在飘舞。 二层怒暖阁,房间里点着火盆,却并不暖和。 江柳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飘飞的雪花。 冷冷的风从窗口灌进来,屋里的人都只能穿着厚厚的袄子。 “是不是挺冷?”江柳没有回头。 “兄弟,点着火盆开着窗,怎么能不冷?”秋风城问:“是不是先把窗给关了?” 江柳转身,王青龄赶紧上前,把窗子给关了。 冷风没再灌进屋里,顿时显得暖和不少。 “今年正是撞了鬼。”秋风城说道:“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永安城非得被雪给埋了不可。” 暖阁里伺候的,是两位昆仑奴美人。 她们浑身黝黑,肌肤像是黑炭与一样。 除了眼睛有点白色,浑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只有牙齿。 虽然肌肤乌黑似碳,两位美人五官生的却很精致。 秋风城顺手把其中一位揽怀中,向江柳问道:“这两个美人还没被男人碰过,兄弟要不要尝尝滋味?” “落雪时节,美人在怀,确实滋味不错。”江柳笑着问:“里面会不会更暖和?” 毕竟是过来人,秋风城立刻反应过来。 他嘿嘿一笑:“里面暖和不暖和,兄弟把东西放进去,不就知道了。” 江柳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秋雨棠和月凌雪还没真正上手。 青楼里的女人,他还真提不起兴趣。 刚在秋风城对面坐下,大茶壶就闯了进来。 他对江柳说:“都督,门头才挂上,还没开业就来了生意。” “来生意了?”江柳诧异的看向秋风城:“兄长的花杏楼,开业之前可是这样?” 秋风城摇头:“花杏楼可没有这里的名头响亮。” “看看去。”江柳站了起来。 春望楼二层,看不到一层是什么情况。 只有走下楼梯,才能看见来的是什么人。 江柳下了楼梯。 秋风城跟在他身后。 还没走到一层,他转身就往回走。 跟在后面的秋风城一个没注意,与他撞个满怀。 “兄弟,这是……”秋风城一脸诧异。 江柳没吭声,只是不住的摆着手。 秋风城顿时明白,来到春望楼的,一定是江柳不肯招惹的人物。 至少他不肯在这里与对方碰上。 江柳转身往楼上走。 坐在一层大堂里的一个人开了口:“江都督好大派头,开店做生意,来了客人,连个照面也不打?” 春望楼还没开业,来了客人,老鸨本打算好言相劝,把人劝走。 姑娘们虽然都在,青楼的规矩,没有开业,客人就不能往屋里领。 老鸨还没来及做什么,客人的一句话,让她顿时打消了念头。 能与江都督这么说话的人,大兴朝应该还没几个。 官面上的事情,她本来就解决不了。 既然江都督在,由他亲自解决,岂不是更好? 老鸨退在一旁,大茶壶却有些着急。 迎来送往这么多年,来的什么客人,招惹不招惹的起,他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客人身穿象牙白锦缎夹袄,大冷的天还拿着一把折扇。 跟在他身旁的老仆,大约五十多岁。 老仆蓄着胡须,却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此人容貌俊美,举止优雅得体,隐隐透着一丝阴柔。 只看他一眼,大茶壶都能感觉的到,这是个不好招惹的主。 不知道江都督是怎么惹上这位。 从他的语气,还能听出对江柳有着很深的不满。 已经往楼梯上走了两步,听见此人说话,江柳停下。 秋风城小声问:“兄弟,要哥哥做什么?” 王青龄也跟着说了句:“都督要是不肯见这个人,我去把他打发了。” “来的这位,可是你俩惹不起的主。”江柳摆手:“回暖阁去,别让他看见你们。” 永安城内,秋风城和王青龄惹不起的主,掰着手指头都算不出几位。 俩人诧异的彼此看了一眼,遵照江柳的意思,回暖阁去了。 江柳说他们惹不起,楼下这位来头肯定不小! 惹不起还去惹,秋风城和王青龄可没那么蠢。 江柳下了楼。 见到坐在堂上的那位,他脸上堆满笑:“朱公子怎么来了?” 朱公子俊脸阴沉,狠狠瞪他一眼:“江都督在上面做什么呢?不会是还没开门迎客,自己先找几个姑娘快活去了?” “自家楼子里的姑娘,都是为我赚钱的。”江柳贱兮兮的笑着说:“啃光窝边草的事情,我可干不来。搂着她们寻欢作乐,还不如与朱公子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来的快活。” 站在朱公子身后的老仆喝了声:“江柳,你好大胆子!竟敢对公子无礼?” 江柳眼角都没瞥他一下:“你家主子和我说话,做仆从的插什么嘴?” 老仆开口,嗓音尖细,根本不像上了年纪的男人。 江柳一句话,把他噎的好半天没回过神。 见过不少世面,当老仆开口的时候,老鸨和大茶壶算是明白了。 来的两位根本不是什么公子、仆人,而是皇宫里的某位。 老仆一定是个老太监。 难怪他的胡须看着别扭。 贴上去的胡须,能不别扭才怪! 来到春望楼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锦绣公主。 她本打算趁着大雪,到永安城内四处走走。 皇宫内虽然也是白雪皑皑,与城里的雪景却肯定会有不同。 出了皇宫,经过春望楼,恰好看到这里正挂着门头。 一时好奇,她就问了随行的齐公公两句。 齐公公也是嘴快,只要回答说是即将开业的青楼就成,偏偏添油加醋说这里曾是永安城内最大的烟柳之地鸣翠楼。被青衣卫查抄后,成了江柳的产业。重挂门头,应该是快要开业。 听说是江柳的产业,锦绣公主怎能不进来看看? 江柳名下居然还有烟柳之地,进门的时候,锦绣公主心里有些恼火。 她本来也不知道江柳就在这里。 准备只是看看就离开,哪想到江柳居然从楼上下来。 既然撞见了他,哪有不问个明白的道理? 锦绣公主神色不好,齐公公低着头,没敢再言语。 她冷冷的问江柳:“江都督来这里,不是为了尝鲜,还能有什么目的?” 第161章 暖阁里有人等我 锦绣公主问江柳的话,有明显质问的意思。 江柳腆着脸嘿嘿一笑。 他吩咐老鸨:“准备一间暖阁,我与朱公子有话说。” “你要干嘛?”江柳要准备暖阁,锦绣公主顿时紧张起来。 眼前这位,在皇宫内尚且敢各种轻薄。 来到宫外的青楼,他还能有所收敛? 万一在暖阁里发生了什么,就算跑去向皇帝告状,传扬出去,她的名节也是完了。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锦绣公主冷着脸,不肯去暖阁。 “朱公子不是想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江柳贱兮兮的笑着。 锦绣公主眉头微微皱起:“难道在这里不能说?” “当然不能。”江柳撇着嘴:“我这个人脸皮薄,有些事情当着其他人,说不出口。” 锦绣公主心里想着:要是没见识过你的厚脸皮,我差点就信了。 她把脸偏到一旁,还是不肯跟江柳去暖阁。 “朱公子不肯去暖阁说话,代我送客。”江柳转身要上楼。 锦绣公主连忙喊道:“你做什么去?” “回暖阁,还能做什么?”江柳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人在等着。” 他说的有人,当然是秋风城、王青龄等。 锦绣公主却不知道,还以为是青楼里的姐儿。 “我也去,看看你做些什么。”锦绣公主站了起来。 齐公公要跟上,江柳看向他:“主子随我去暖阁,仆人跟着,不太合适吧。” 楼上暖阁有人,虽说应该是春望楼的姐儿,锦绣公主却不担心江柳敢做什么。 他的胆子再大,应该也不会当着旁人的面,对一朝公主无礼。 “你在这里候着。”放松警惕的锦绣公主吩咐齐公公:“我随他上去看看。” 临上楼,江柳吩咐老鸨:“给这位仆从安排两位姐儿,陪着他说话。” 齐公公脸都绿了。 他是个宦官,江柳却安排姐儿作陪,不是故意恶心他,又是什么? 偏偏他又什么也不能说。 装扮成朱公子的随从,姐儿来了,当然还得做做样子。 来到楼梯前,江柳侧身站到一旁。 他脸上满是笑容,对锦绣公主说:“朱公子请。” 锦绣公主瞪他一眼,走上楼梯。 江柳跟在后面。 锦绣公主在前走着,感觉有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江柳正坏笑着看她。 “你笑什么?”她眉头皱起,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没笑什么。”江柳说道:“我只是觉得朱公子走路好看。” “走路好看?”锦绣公主不解。 “一扭一扭的,分外妖娆。”江柳嘿嘿一笑:“要不是尊卑有别,我还真想捧起来。”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锦绣公主顿时羞恼的满脸通红。 她很很的瞪了江柳一眼,侧身站到楼梯旁:“你走前面。” “我这身份,不适合走前面。”江柳贱兮兮的说道:“低位者走前面,万一传出去,还不被人说我不懂礼数?” “你我都不说,谁能知道?”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你走前面!” “真要我走前面?”江柳坏笑着问。 “嗯!”锦绣公主点头。 “好!”江柳说道:“所谓夫唱妇随,夫妇二人,男人确实是要走前面的。” 他抬脚就往上走。 锦绣公主把他拦住:“你说的什么意思?” 江柳装着满脸诧异。 他问锦绣公主:“难道我说的不对?论尊卑,朱公子应该走前面。可你不肯,非要以夫礼事我。我能有什么法子?” 锦绣公主满头黑线。 她走在前面,江柳那双贼眼,少不了会往不该看的地方看。 让江柳走在前面,又会被他说成是以夫礼事之。 站在楼梯上,锦绣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公子在前,还是我在前?”她正为难,江柳贱兮兮的笑着问。 “我在前!”权衡再三,锦绣公主决定在前面走。 她警告江柳:“你不许盯着乱看,当心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 “这就不讲道理了。”江柳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不看着前面,万一摔倒,再扑到朱公子身后,那可怎么办!” 锦绣公主真想一脚给他踹下去。 她真不怀疑江柳能干出那样的事! 被他扑上来,还不如给他看。 锦绣公主转身,双手挡在身后,遮挡住江柳的视线。 江柳跟在她身后,还贱贱的提醒:“手在身后,走路可不方便,不如拿下来。” 锦绣公主才不会理他,直接上了二层。 来到包房门外,江柳对她说:“进了暖阁,我让里面的人回避。” “为什么?”锦绣公主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江柳坏笑着说:“我俩说话,怎能让旁人听了去?” “我就是来看看,暖阁里都有谁在等着。”锦绣公主没好气的吩咐江柳:“还不开门?” 门打开之前,锦绣公主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她不希望暖阁里等着的是青楼的姐儿。 可青楼里,除了姐儿,还能有谁等着? 锦绣公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 每次见到江柳,就觉得他讨厌。 她还没见过像江柳这么贱到没谱的人。 不知为什么,她对江柳做的很多事情,又非常在意。 皇帝下旨,要江柳领兵出征。 锦绣公主也已经得到消息。 她很想劝说皇帝,不要把江柳派去,毕竟没听说那位贱人有过带兵的经验。 沙场之上,没有带兵经验,等同于送死。 可她最终没有那么做。 不过是位公主,朝堂大事,她要是多说,就是干政,罪过可不会小! 雪天出外,她也是想要透口气。 没想到却撞见望春楼挂门头,一问之下,竟然还是江柳的产业。 听说是江柳的产业,她肯定要进来看看,哪想到真的撞见了他。 江柳打开暖阁的门:“朱公子,请!” 秋风城和王青龄等人,正在屋里坐着。 房门打开,他们站了起来。 暖阁里,除了他们,只有两位伺候的昆仑奴美人。 锦绣公主站在门口,不由的有些发愣。 等在房间里的,居然是男人? 她诧异的看向江柳。 江柳满脸正经:“楼子是我的,可我并不一定非得和这里的姑娘做点什么。朱公子要是喜欢,给你招呼两位。” 第162章 独处一室 锦绣公主本来就是女儿家。 要两位楼子里的姑娘有什么用? 她狠狠瞪了江柳一眼。 作为青衣卫副指挥使,秋风城是见过锦绣公主的。 当她进屋,秋风城愣了一下,连忙起身。 江柳朝他使个眼色,秋风城这才没有招呼出口。 “这位是朱公子。”江柳笑着给秋风城等人介绍:“见春望楼挂门头,得知是我的产业,所以进来看看。” 王青龄不认得锦绣公主,却觉得这位朱公子生的过于清秀。 江柳说过,来的人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锦绣公主头也没点。 秋风城见礼的时候,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江柳对他们说:“我与朱公子有话要说,你们几位换个暖阁。” 公主在场,秋风城巴不得赶紧走。 江柳发了话,王青龄等人当然不会留下。 他们离开暖阁。 王青龄问秋风城:“秋副指挥使,这位朱公子什么来头。” 四位整天跟着江柳的侍卫,当然也是见过锦绣公主。 江柳没有说破公主身份,他们当然不可能说。 秋风城回了一句:“你不用知道他是谁,只要知道,他是我们都招惹不起的人物就成。” “除了皇家,永安城内还有什么人,是秋副指挥使得罪不起的?”王青龄试探着问:“这位公子姓朱,不会是皇家的人吧?”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秋风城没什么好气的对他说:“王公子还是不要打听这些的好。” 王青龄低下头,不敢再多问了。 秋风城吩咐一名青衣卫,下楼找老鸨,要她重新安排间暖阁。 春望楼还没开业,房间多的是。 所谓安排,不过是吩咐人把房间清扫出来,并放上火盆。 秋风城等人到其他暖阁去了。 先前的暖阁里,只剩下江柳和锦绣公主。 房间里没了其他人,锦绣公主有些忐忑的问江柳:“你把人都给支出去做什么?” “公主难道没看出来,他们都很怕你?”江柳笑着问。 锦绣公主微微皱起眉头。 秋风城是她认得的。 还有四名侍卫,虽然她没有印象,既然在皇宫做事,多半也认得他。 有这些人在,她的身份就很容易被暴露。 留他们在暖阁里,确实不合适。 何况暖阁里等着江柳的,除了一群男人,只有两个昆仑奴是女人。 好些男人在房间里,锦绣公主也会不自在。 “望春楼还没开业,公主倒成了头一批客人。”江柳贱兮兮的笑着:“回头要什么样的姑娘作陪?” 锦绣公主翻他个白眼:“你可不许出去乱说,当心本公主拔了你的舌头。” “不乱说,当然不乱说。”江柳嘿嘿坏笑:“我在琢磨一件事。” “琢磨什么?”感觉他琢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锦绣公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在琢磨,公主缺了点东西,即使姑娘来了,又有什么用?”江柳贱兮兮的问:“难不成用手指头?姑娘倒是快活了,公主岂不是索然无味?” “江柳,你……”锦绣公主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俏脸通红指着他喝道:“你大胆!竟敢对本公主出言轻薄!” 轻薄? 锦绣公主说的实在太轻。 江柳说这些,显然已经超出轻薄的范畴。 可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述。 柳眉倒拧,锦绣公主真的恼了。 江柳却坏笑着凑到她近前:“公主怎么恼了?臣搂过也抱过,今儿既然来了,不如就在这里,把臣给收了。” 他笑的很贱,锦绣公主心里也有点慌。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紧张的向江柳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公主难道不是看上了臣?”江柳笑着说:“皇宫内屡次召见,到了宫外,还能找到臣的产业。无论说到哪去,也是公主看上了臣,有心收为驸马。” 锦绣公主起初对江柳只是有些兴趣,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短短一个月,接连升官的。 真的当面见到江柳,发现他生的还很俊俏,心中好感又多了几分。 江柳的表现,却让她大失所望。 此人过于轻薄,而且胆大包天。 身在皇宫,他居然敢调戏当朝公主。 要不是公主尊贵,并非他可以随意轻薄的,还不是早就被他给糟践了? “本公主只是对你的一些事情好奇罢了。”锦绣公主问他:“你是如何做到官阶连升,又如何成为皇兄的心腹?” 她问起这件事,江柳挠挠头:“公主问的这些,我也不是很明白。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运气吧。” 锦绣公主满头黑线。 运气? 世人那么多,有几个得到这样的运气? 要是单纯可以用运气来说话。 江柳最近的遭遇,还不是让旁人羡慕的要死不活? 翻了他个白眼,锦绣公主又问:“你真的将要领军出征?” 提起出征,江柳一脸不情愿:“我是真不会带兵,皇上却偏偏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办。万一出征不利,战死沙场还是小事,给大兴惹来祸患,我可是一死也死不安心。” 前一刻,他还是满脸贱笑,突然正经起来,神色中隐隐还流露出一丝感伤。 锦绣公主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轻声宽慰:“不许胡说,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能够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江柳轻叹一声,走到窗口,把窗子推开:“公主你看窗外。” 锦绣公主走到他身旁,向窗外看去。 窗外飞雪漫天,飘飘洒洒,无休无止。 她问江柳:“你要本公主看什么?” “看雪。”江柳站在她身后,轻轻把双手放在她的腰上。 锦绣公主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转身,却被江柳搂着腰往身前一揽。 俩人胸口贴着胸口,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锦绣公主真的慌了,她双手推着江柳胸口:“你给我放开!”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挑剔的很。”江柳没有放开,而是坏笑着说:“楼子里的姑娘,我当然没什么兴趣。公主自己送上门,哪还有不下手的道理?” “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本公主再也不会多问。”感觉到事情不妙,锦绣公主连忙说:“把我放开再说。” 第163章 不要在这里 锦绣公主服了软,江柳却没把她放开。 他笑的更坏:“大雪纷飞,暖阁里做些什么,岂不是快活的要死?公主既然来了,不如把该办的都给办了。以后盯着我,也有个名正言顺的名目。” “你要怎样?”锦绣公主彻底凌乱了。 江柳咄咄逼人,让她想尽快逃出这间暖阁。 可她又被江柳紧紧搂在怀里,使出了不小的力气,也没能挣脱。 搂住锦绣公主之前,江柳查看过系统。 系统发布了几条任务。 其中利益最大的一条,就是把锦绣公主的心思搞乱。 乱了心绪,不仅可以得到大量经验,还有个附加效应。 锦绣公主好感度+5000。 五千好感度,以后对她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江柳可没想过真的把锦绣公主怎样。 系统发布的另一条任务,在暖阁里睡了锦绣公主。 当然,也有大量经验和金钱奖励。 结果却是被信王知道,逼迫皇帝把江柳处死。 江柳心里很疑惑。 暖阁里发生的事情,锦绣公主肯定不会说。 信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搂着锦绣公主,他往房间的四周看了看。 已经心乱如麻,发觉江柳在往别处看,锦绣公主脸通红着问:“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江柳回过神,贱兮兮的一笑,搂在她腰上的双手朝下移了些。 锦绣公主顿时肌肉紧绷,警觉的问他:“你要做什么?” “此情此景,还能做什么?”他一把给锦绣公主抱了起来,走向暖阁里的床铺。 “别……”心知不妙,锦绣公主连忙说道:“别在这里。” 一句“别在这里”,足以证明她的心绪彻底凌乱了。 要不是身在青楼,很可能今儿她就会成了江柳的女人。 目的已经达到,江柳却贱兮兮的问她:“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是堂堂公主,怎能在青楼里……”锦绣公主羞臊的浑身发红。 她的心思彻底乱了,也知道终究躲不过江柳这一劫。 只不过此地正是青楼。 一朝公主,又怎能把第一晚丢在这种地方? 锦绣公主没想到,江柳果然把她放下。 他贱兮兮的对锦绣公主说:“这里不行,等到明儿,在公主寝宫如何?” 被他撩拨的心猿意马,锦绣公主低着头没有吭声。 “公主不回应,那就是答应了。”江柳笑的更贱。 “别……”锦绣公主慌忙说道:“我会恳请皇兄赐婚,你不要那么急……”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颊通红。 江柳知道,公主算是上手了。 可他同时还在惦记着一件事。 那就是明明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他对锦绣公主做了什么,为什么信王会知道? 查看过系统,没有任何相关任务发布,应该是任务还没有被触发。 信王是他在大兴朝最应留意的人。 要是做过什么,都会被信王知道,以后麻烦可会不少。 “公主与信王关系怎样?”大兴朝,不可能有监控探头之类,唯一的可能还是出在人身上,江柳于是问起锦绣公主。 锦绣公主摇头:“信王也是我的皇兄,可我与他并非同母所生。他的心思,别说皇上与满朝文武,就连我也很清楚。我怎么可能与他亲近?” 她与信王并不亲近,也就没有传出讯息的可能。 通过系统,又查不到什么,江柳也有点懵。 究竟为什么,上一条任务会牵涉到信王? 江柳百思不得其解,但可以确定,其中必定有些缘故。 “你对信王好似怀有不小的戒备?”锦绣公主看出了什么。 “那倒没有。”江柳淡然一笑:“信王邀约过我,已经被我回绝,倒是他对我,应该没有太好的印象。” 信王对江柳没有太好的印象,锦绣公主脸色不是太好看。 她对信王有着不算浅的了解。 除了依附魏长安的人,信王不敢在明面上除掉。 但凡背后没有势力的官员,与信王作对,或是不肯归附,都会成为被他除掉的目标。 锦绣公主开始有些担心江柳。 她对江柳说道:“信王那边,你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他请你过去,你就过去。无论他说什么,先应着。” “怎么可能?”江柳撇嘴:“男儿丈夫,一言九鼎。我搂抱过公主,就一定会把公主娶回去。答应过别人的事情,我就得做到。不打算与信王扯上什么关系,我也就不会应他的邀。” 锦绣公主真没想到,江柳在这些事情上,原则性居然这么强。 她轻叹道:“我虽是大兴朝的公主,好些事情也帮不上你什么。无论如何,你小心就是。” “公主在担心我?”江柳贱兮兮的笑着问。 知道他说不出好话,锦绣公主翻了个白眼:“本公主不想在这里了。” “公主要走?”江柳坏笑着问她:“不要臣找两个姐儿作陪?” 锦绣公主白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皇宫内的宫女,哪个不是出落的水灵灵的?看美人,还需要来青楼里,见这些庸脂俗粉?” 她转身走向门外,江柳从背后一把抱住。 再次被江柳抱住,锦绣公主浑身微微一哆嗦:“你……你要做什么?” “公主答应的事,可还作数?”江柳搂着她问道。 “答……答应的什么?”锦绣公主当然记得说过的什么话。 身为女儿家,怎么能把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情挂在嘴上? “明儿,我去公主寝宫。”江柳嘴唇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锦绣公主已经羞的浑身发烫。 江柳去她的寝宫,要做什么,她当然清楚。 “本公主可不可以反悔?”锦绣公主羞怯的说:“毕竟我俩什么名目都还没有。” “郎情妾意就是名目。”江柳问她:“公主想不想嫁给臣,做臣的女人?” 他的问题,让锦绣公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 其实她也不清楚愿意不愿意。 江柳是个有本事的,嫁给他,也不辱没了大兴朝的公主。 可他这个人,实在过于无赖。 才见过几回,就要把公主拿下。 真的嫁给他,以后的日子里,还不得看着他三天两头往家里领新夫人? 第164章 以道贺为借口 望春楼挂牌,虽是大雪天,信王朱文轩还是得到了消息。 信王府书房。 朱文轩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书。 典膳站在他身旁。 “鸣翠楼改名了?”朱文轩问道。 “改了,虽未开业,却挂上了门头。”典膳回道:“据说那里是江柳的产业。” “江柳的产业。”朱文轩嘴角挂起一抹笑容:“请他两回,头一回不来也就罢了,第二回居然把派去的人送到魏长安那里。这个江柳,看来是不能为我所用。” “他如今很得皇上器重。”典膳问道:“要不要解决掉?” “解决掉?”朱文轩摇头:“以前没有解决,这会更解决不了。” 江柳从大理寺捞出裘子康,已经触及了朱文轩的利益。 所以没动江柳,只因皇帝对他格外器重。 被册封为昭勇将军,开春就要领军出征。 这个时候动江柳,不仅皇上会找麻烦,魏长安也会借此发挥,给他致命一击。 朱文轩早有反叛的心思,而且朝堂上许多人都心知肚明。 朝廷所以没动他,一则是他根深叶茂,难以撼动;二则是他懂得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不该做的事情,朱文轩绝对不会去碰。 譬如江柳,此时此刻,就是不该动的时候。 他把书放下,沉吟片刻,吩咐典膳:“招呼几个人,跟我去一趟望春楼。” “王爷要去望春楼?”典膳诧异的问道。 “江柳不肯来见我,那我就去见他。”朱文轩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平日没有机会,望春楼挂了门头,离开业不远,道贺却是个好由头。” 典膳答应了,招呼人手,陪同朱文轩前往望春楼。 朱文轩出门,也没有选择乘马车。 与江柳一样,他也是骑着高大的骏马,走出信王府。 信王府内,仆役把雪铲到角落。 角落里堆起高高的雪墙,路上的雪却不是很厚。 走到大街上则不然。 王青龄带着泼皮清扫过一次,却也耐不住雪一直下。 路面上,积雪很厚,骏马的整条小腿都没在雪中。 “王青龄早先不是清扫过一次。”朱文轩问典膳:“怎么又有这么厚的雪?” “王爷明鉴,大雪落个不停,地上都是冷的。”典膳回道:“他们清扫后,用不多久,又会落上一层。” “今年倒是古怪的很。”朱文轩说道:“这场雪,也不知道会落到什么时候。” “看来还有得下。”典膳说道。 “下的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说着不是好事,朱文轩嘴角却浮起笑容。 “确实不是好事,雪灾也会给百姓惹来不少麻烦。”典膳说道:“真的闹了灾情,皇上多半会下旨,由王爷赈灾。到时候又可以收拢一拨人心。” “明白就好,说出来做什么?”朱文轩瞪他一眼:“身居高位,理应忧国忧民,哪有收拢人心一说?” 典膳敢忙回道:“王爷说的是,属下目光短浅,没有王爷看的长远。” 朱文轩点头,嘴角带着笑容却没再说话。 锦绣公主已经离开望春楼。 秋风城和王青龄等人回到他在的暖阁。 “那位主子怎么跑来了?”刚进门,秋风城就问江柳。 “我哪知道。”江柳撇嘴:“她可能是闲的发慌,跑来这里玩玩。” “青楼可不是她该来的地方。”秋风城嘿嘿一笑:“莫不是特意为了兄弟?” 王青龄不认得锦绣公主。 俩人说的话,让他满脸懵逼。 他心里嘀咕:江都督看着不像个有断袖之风喜好的,怎么还有皇宫里的主子,特意跑到青楼来寻他? 想到这里,他后面下意识的一紧。 江都督有没有断背山的喜好,他并不操心,只要别对他有兴趣就成! 以后见到江都督,还是小心点好。 可不要让他觉着自己好看。 王青龄心里揣摩着这些,脸上的表情变的有些古怪。 江柳疑惑的看向他:“你想什么呢?” 突然被江柳这么一问,王青龄浑身顿时激灵了一下。 他赶忙说道:“我没想什么,只是寻思,这场雪要是一直落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受苦。” “雪灾?”江柳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眉头微微皱起,向王青龄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免雪灾发生?” “法子是真没有,却可以尽可能减少损失。”王青龄说道:“可以动员百姓出门,把房顶、树头、桥梁上的积雪清除掉。没有厚重的积雪,房屋不可能被压塌,道路难走也就算了,只要不死人,这场雪就不算造成多少损失。” 王青龄的法子,倒是让江柳和秋风城有些意外。 他们都认为这货只是个纨绔。 耍泼皮闹无赖,王青龄肯定有一手。 干正经事,秋风城向来没有看好。 他提出这个建议,倒是让秋风城有些侧目相看。 秋风城还是认为,王青龄只是误打误撞,恰巧说出了处理的办法。 “动员百姓,以什么样的法子?”秋风城问:“百姓要是不肯出门,不愿做那些事,怎么办?” “好办!”王青龄嘿嘿一笑:“都督请陛下下旨,旨意下达之后,百姓还是会有一些不肯出门。官府这时候可以出面,要是遇上难缠的,就该我们去了” 王青龄整套提议,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江柳点头:“你的办法倒是可行,灾害本可预防,为什么偏偏要等到闹起来,再去赈灾?有了灾情,必定会有瘟疫,到那时又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见惯了江柳无赖的模样,他突然忧国忧民,倒是让秋风城有些不习惯。 秋风城问道:“兄弟真打算向皇上进言?” “皇上这几年可没做过什么。”江柳笑着说:“突然下这么一道旨意,也可以让朝野看看,当今的皇上并不是什么都没考虑。” 几个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大茶壶撞了进来。 他进门的时候,神色显得非常慌张。 江柳问道:“怎么回事?” 大茶壶回道:“都督,又来了客人。” 望春楼才换门头,先来了锦绣公主,这会居然又来了客人。 江柳问道:“来的是谁?” 第165章 王爷得要经常逛楼子 信王来访,江柳还真是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秋风城和王青龄。 俩人也在看着他。 “你们都不要出去,我去见他。”江柳叮嘱:“信王这个人,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他对我没有好感,你们出现在这里,只会被他看在眼里。” 秋风城和王青龄等人都很清楚,江柳是不希望他们在信王那里挂上号。 信王朱文轩,做事向来果决狠厉。 他认为必须除掉的人,绝对不会留有后手。 以往归附于魏长安的人,信王还不会特意解决。 最近一年,亲近魏长安的大臣,时常会有一两个莫名其妙的死去。 谁也说不准,是不是信王暗中下的黑手。 江柳下楼,朱文轩已经等在前堂。 虽然没有见过朱文轩,江柳却见过典膳与刘秀河。 俩人一左一右,站在朱文轩身后。 朱文轩则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一枚暖玉。 来到朱文轩面前,江柳行了一礼:“大内侍卫都督江柳,见过信王!” 朱文轩头也没抬,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江都督好大的牌面,本王邀请数次都被回绝。要不是今儿赶巧,在这里撞见,只怕还没机会相见。” “那可不是。”江柳笑着回道:“下官每日都在皇宫,信王要是经常去叩见陛下,肯定是能见着的。” 他言下之意,无非是说朱文轩从来没去觐见过皇帝。 拥有实权的王爷,居然连皇帝都不去见,岂不是怀有不好的心思? 朱文轩眼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嘴角的笑容却没退。 他把手中暖玉递向江柳:“江都督认不认得此物?” 江柳没接,只是看了一眼就回道:“此物名为暖玉,寒冬直接佩戴于身,可以抵御寒冷。即便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走一趟,也不会觉得多冷。” “江都督既然懂它,送给你好了。”信王把暖玉递给他。 江柳倒也不客气,双手接过。 “本王以为江都督是个有气节的。”朱文轩撇嘴:“见着好东西,居然也会伸手。” “东西好不好,下官不清楚。”江柳笑着回道:“下官只知道,信王送的礼,收下是礼数,不收才是不该信王脸面。” 江柳回应的滴水不漏,朱文轩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他强压着胸中将要喷出的火气,向江柳问道:“江都督倒是说一说,本王送的东西,为什么不收才不好看?” “道理很简单。”江柳回道:“王爷给了东西,肯定是自家非常喜欢的。即使我觉着不算什么好玩意,也只能收下。我要是不收,一则是不认同王爷喜好,二则是扫了王爷的脸面。” 朱文轩冷笑:“没看出来,江都督还是个懂事的。” 俩人对话的时候,刘秀河始终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典膳则有些怒了。 他问江柳:“江都督的意思,即便王爷送了一堆垃圾上门,也会照收不误?” “那是当然。”江柳笑着说:“王爷送什么,我都会照单全收。我也说过,信王送的东西,必定是自家很喜欢的。像暖玉这种价值连城的,我送不起。可是送来垃圾,我倒是可以礼尚往来。” 典膳被他一番话给呛了个跟头,顿时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朱文轩反倒把胸中的火气压了下去。 他笑着问江柳:“本王来都来了,江都督难道不打算换个地方说话?” “暖阁。”江柳说道:“请信王前往暖阁一叙。” “说了半天礼数,江都督总算做了件懂礼数的事情。”朱文轩站起来,与江柳一道上楼。 楼上暖阁,早已准备好。 江柳吩咐大茶壶沏茶。 朱文轩当即阻止:“青楼里的茶,本王饮不惯,随身带了些。江都督要不要品一品?” “信王带了茶,当然要品的。”江柳笑着问:“王爷是不是也经常逛青楼?要不怎么会对这里的茶如此了解?” 朱文轩刚要吩咐典膳,把随身带的茶叶取来,被江柳这句话问的,差点呛个跟头。 堂堂信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为什么跑来逛青楼? 可江柳问的问题,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要不是经常逛青楼,他怎么会知道青楼的茶叶不好? “青楼倒是没逛过。”朱文轩有些尴尬的回道:“只是听说过,这里的茶不是很好。” “朝中大员,有不少都是青楼的常客。”江柳贱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太傅还因为逛青楼惹了麻烦,如今也不知人在哪里。信王想与大臣们亲近,青楼还是要经常来的。” “江都督说的是。”朱文轩点头:“以后本王会经常来望春楼。” 他问江柳:“江都督果真不知太傅去了哪里?” 江柳撇嘴:“太傅出事的时候,下官只是青衣卫小旗。职务卑微,哪能知道朝中大员的去向。” 他的回答,让朱文轩确定了一件事。 太傅马文俊死亡,与江柳一定有着割舍不清的关系。 仅仅只是小旗的时候,就能弄死太傅。 如今他是朝中正三品大员,任由他壮大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无法节制。 江柳这个人物,要是不能为我所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解决掉。 皇上下旨,令江柳领军出征。 大军没有开拔,向他动手显然不合适。 等到大军开拔,再把他暗中除掉,谁也想不到会是信王下手。 揣着这个念头,朱秀轩笑着问江柳:“江都督开春就要开拔,身边可有能用的人?” “裘子康。”江柳回道:“我想让他官复原职,可朝廷却不会答应,正在头疼。” “本王身边有个人,江都督看着可还堪用?”朱秀轩吩咐典膳:“把刘秀河叫进来。” 鬼影圣刀刘秀河,武力值爆棚,有他在身边,确实是个助力。 可他偏偏是信王的人。 江柳很清楚,留着这个人在身旁,战场上能不能用得上很难说,自己的脑袋却随时有可能被他摘走。 本打算回绝,江柳眼珠子一转,却来了主意。 他对朱秀轩说道:“刘秀河是个可用的人,但我要是用他,得有个条件。” 第166章 无话不谈 江柳提出的条件,是信王请求朝廷,允许裘子康官复原职。 朱秀轩对此当然排斥。 他脸色不太好看:“江都督为什么非要用这个人?他以往做过什么,难道都督不清楚?” “听说过一些。”江柳微微笑着问:“倘若他是胡说,信王为什么容不得他?” “本王从没把看在眼里。”朱秀轩冷笑:“所以他才会活到如今。” “我倒觉得,并不是信王不想杀他。”江柳撇嘴:“而是他为大兴立下太多功劳。放眼整个大兴,有几位武将可以做到,大小历经百余战,从未有一战失败?” 心思被江柳戳穿,朱秀轩脸色旋即不是很好看。 江柳接着说:“信王想杀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九千岁,信王想不想杀?不肯归顺信王的大臣,想不想杀?就连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信王应该也动过杀念。” “江都督。”朱秀轩的心思完全被江柳戳穿,他冷冷笑着问:“你不觉得知道的事情越多,人会越短命?” “当然觉得。”江柳回道:“我知道的确实不少,可信王不也没有下手?” 他脸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压低声音问朱秀轩:“信王应该是真的对入主朝堂有兴趣吧?” 朱秀轩眼角抽搐了几下:“江都督可不敢说笑。” “我可没有说笑。”江柳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只不过是把信王的心思说出来罢了。这里没有旁人,我也不会蠢到像裘子康那样。” “这么说,江都督倒是个明白人。”朱秀轩嘴角带着冷冷的笑容:“当今皇帝黯弱无能,难道你不认为,另寻明主更为合适?” “皇上如何,身为臣子,我不会妄自评论。”江柳回道:“我能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有我在,信王就别想对皇上怎样。” 江柳这句话,彻底打消了朱文轩拉拢他的念头。 前两次拒绝相见,他已经是表明了态度。 只不过没有当面说出来,更能让朱文轩死心。 朱文轩问他:“江都督为什么偏偏要扶持这么一位皇帝?难道你不明白,只要他主掌天下,大兴早晚要亡?” “无论皇上如何,至少宅心仁厚。”江柳笑着问:“信王有没有听说过,皇上对哪位臣子痛下杀手?” 朱文轩眼睛眯成一条缝。 江柳是真的没必要拉拢了。 “你不担心本王现在就杀了你?”信王问他。 “当然不。”江柳无所谓的说道:“我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开春后即将领军讨伐洛丘人。现在杀我,皇上那边或许不一定能有多少风浪。九千岁可不会不借此做文章。为了区区江柳,信王应该不会冒险至此。” 江柳抬头看向才走进来的刘秀河,笑着说道:“此人随我出征,我死在他手上的可能,应该比死在敌人手上更高。” 朱文轩没有应声。 他确实打算安排刘秀河解决江柳。 可他无论如何想不明白,江柳既然看穿了一切,为什么还会答应他的条件? “信王是不是很疑惑,明知此人会杀我,我却答应把他带上?”江柳笑容依旧。 “本王要是记的没错,一个多月前,江都督还只是青衣备身。”朱文轩也笑了,而且笑的很灿烂:“此时好似明白,为什么你升官那么快。富贵险中求,这句话放在江都督身上,可是再合适不过。” “信王还怎错了。”江柳撇嘴:“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做什么都在求稳。过于冒险的事,我从来不会去做。” “不会做?”朱文轩疑惑的问他:“明知本王安排人手在你身边是要做什么,你却肯把他留下,难道还稳?” “我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还能给他机会?”江柳嘿嘿一笑:“拿个没什么用的刘秀河,给我换来可以作为左膀右臂的裘子康,这单买卖,我可是赚的。” “江都督怎么什么话都肯与本王说?”朱秀轩问道:“同样的话,还与谁说过?” “再亲近的人,有些话也不能说。”江柳回道:“反倒像信王这样,早晚与我有殊死一战的,却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既是莫逆,为何又要殊死一战?”朱秀轩对他说的话,显然不太理解。 “彼此心怀鬼胎,谁也不肯把真正的意图暴露出去。”江柳笑着说:“信王说了我的意图,我当然会把你的意图也告白天下。彼此投鼠忌器,反倒可以无话不谈。” 江柳脸上笑容很贱:“这么些天,我可是被憋的不行。好些话想说,却找不到个能说的人。今儿见了信王,把心中所想都给说了出来,确实爽快!”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江都督看出本王是要刘秀河杀你,那他也就不用去了。”朱秀轩笑着说:“至于江都督如何死,本王会想其他办法。裘子康官复原职没有可能,最多给他做个从六品忠显校尉。” “从三品降到从六品?”江柳撇嘴:“信王不认为,官职削的有些多?” “至少他可以重新得到朝廷任用。”朱秀轩笑着问:“江都督难道认为还不够?” “够了,够了!”江柳嘿嘿笑着点头。 他看向刘秀河,对朱秀轩说道:“既然信王肯帮忙,那我也说一件事。此人武艺不俗,让我觉得很担忧。” “江都督想说的是什么?”朱秀轩从江柳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什么。 “不出三天,他会死。”江柳笑着说:“是被我给弄死的。” 朱秀轩脸色一冷:“他已不会追随江都督出征,为什么还会死?” “信王想杀的人,有好些都是死在他的手上。”江柳回道:“只要他活着,难保哪天不会摘了我的项上人头。为保我的安稳,当然只能选择把他杀了。” 朱秀轩笑着摇头:“江都督真是个怪人,想杀一个人,竟当面说出来。本王倒想看看,你如何杀他。” 江柳也在笑,而且笑的很灿烂:“我要是不说,悄咪咪的下手,又怎么会让信王觉着害怕?” 第167章 书读到狗肚子里 江柳当面说会杀了刘秀河。 站在一旁的刘秀河,脸色非常不好看。 要不是在,他早已拔刀而起,把江柳给杀了。 离开望春楼,问他:“刚才是不是差点没有按捺住?” “王爷没有发话,否则江柳已经死了。”刘秀河回道:“我也很想看看,他凭什么杀我。” “你认为江柳杀不了你?”朱秀轩问他。 “他手下那几条货,我还真没看在眼里。”刘秀河回道:“他要是想杀,只管来杀好了。” “从今儿起,三天之内留在王府。”朱秀轩吩咐:“可不要小瞧了江柳。他手下人才不少,难保找不出两个有办法对付你的。” 信王提醒,刘秀河当然不敢不答应。 骑着骏马,沿街道前行,朱秀轩微微仰脸,望着正在飘落雪花的铅灰色天空:“今年这场雪,还真是和往年不太一样。” 跟在他身后,典膳听出他是话外有音。 刘秀河却没听出来。 不过俩人都没吭声,只是骑着马,领着一队卫士,簇拥朱秀轩返回王府。 送走朱秀轩,江柳返回秋风城等人所在的暖阁。 他刚进门,秋风城等人就迎了上来。 秋风城问:“信王走了?” “已经走了。”江柳笑着说:“他留在这里,我也不会请他吃饭,不走做什么?” “你倒是说的轻巧。”秋风城提醒:“信王到这里,肯定有他的目的。” “目的很明确。”江柳说道:“他是为了招揽我。” “兄弟怎么回应?”秋风城说道:“信王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主。” “当然是一口回绝。”江柳笑着说道:“我还和他说了,不仅没可能被他招揽,早晚与他必有一战!” 秋风城吃了一惊。 他瞪圆眼珠子问江柳:“你真的这么和信王说?” “难道还能有假?”江柳嘿嘿一笑。 旁边的王青龄,听着俩人说话,隐隐感觉到,自己搅合进了一场了不得的争斗中。 明确站位江柳,而且得到不少好处,想退出去已经没可能。 江柳与信王早晚会有一战,作为他身边的人,当然没可能独善其身。 对手要是别人,王青龄还没那么担忧。 信王可是个心狠手辣的。 最近几年,他做过的一些事情,不说大兴朝的朝堂人人皆知,就连市井之中也有一些传言。 可他不仅完全没有被朝廷降罪,势力反倒越发大了。 最近一年,依附信王的势力,甚至有超越魏长安的势头。 望春楼换了门头,江柳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他名下的产业,必须在出征之前开门迎客。 当初剿灭安季荣,从他那里得到八处产业。 青楼只有鸣翠楼,另外还有两家赌坊和四家酒楼、一家书院。 市井之上,江柳人脉不多。 王青龄又是个声望不好的纨绔公子,很多事情也指望不上他。 赌坊、酒楼,只能请秋风城帮忙。 至于那家书院,江柳打算过去看一看。 王青龄离开望春楼,忙他的事情去了。 秋风城也回了青衣卫西营,另外还要帮着江柳物色赌坊和酒楼的人选。 前往书院,江柳想了一想,最终决定,让人去把武秀琪找来。 武秀琪虽说对许多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由他陪同去书院,给的建议或许更有用。 得知江柳找他,武秀琪哪会耽搁,匆匆赶了过来。 自从与姐夫一同拜访江柳,正式投效他,他还没被招呼过。 江都督头一回找他,当然得尽快赶去。 大街上,皑皑白雪没过小腿。 骑着乔万坤的马,武秀琪来到望春楼。 江柳正在暖阁里等他。 见到江柳,武秀琪深深一礼:“江都督找我?” “骑马还是乘车?”江柳问他。 “骑马。”武秀琪回道:“路上积雪太深,沿途我看到不少马车陷入雪中,难以脱困。” 江柳点头,站了起来:“跟我走。” 武秀琪跟着他走出望春楼。 老鸨和大茶壶把他们送到门外。 大茶壶往江柳的马匹旁边一跪,低着头说道:“都督请上马。” 他的意思,是要江柳把他当成上马石。 “我是个即将领军出征的人。”江柳笑着说:“出行则用上马石,战场上哪里弄去?你站起来,本都督不需要。” “都督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不过是尽点孝心。”大茶壶没有起来,很执着的说道:“都督,请上马!” 江柳知道,要是再拒绝他,反倒会让大茶壶心里不安。 踩着大茶壶的背上马,一定程度上,是认同了他。 想明白这些,江柳也不再让他起身。 来到大茶壶身旁,江柳抬脚踩在他的背上,纵身一跃,上了马背。 武秀琪也上了马。 江柳离开后,大茶壶还跪在雪地中没有起来。 走出一段,武秀琪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年岁不小,跪在雪地里,给江都督做上马石,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是因为年纪大了,被老东家赶出来,”江柳说道:“到了望春楼,生怕我不用他,所以处处小心。刚才要是我不肯以他为上马石,以后的日子,他肯定不会安心。” “年岁老了,只在家里享清福就是。”武秀琪说道:“跑出来做什么事?尤其还是在青楼里做大茶壶。” “每个人际遇不同。”江柳说道:“有些人可以享清福,而有些人却是一生的劳碌命。” 武秀琪点头。 他问江柳:“下着大雪,都督这是要去哪里?” “书院。”江柳回道:“曾经聚集了一些南山书院残余的地方,如今成了我的产业。” 提起南山书院,武秀琪撇嘴一笑。 他的笑容带着蔑视。 江柳问道:“你看不上读书人?” “并不是。”武秀琪回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读书要看什么人读,有些人读书,可以造福天下,也有些人读书,最终只是读到了狗肚子里。南山书院那些人,就是后者。” “我听说他们可是叫嚷着挽救朝廷。”江柳笑着问:“怎么到你口中,反倒成了读书读到了狗肚子里?” 第168章 办书院得找皇上要钱 武秀琪对南山书院很没好感。 江柳问他:“南山书院以及朝中不少大臣,认为大兴朝的江山,会亡在宦党专权,你以为怎样?” “确实会。”武秀琪回道:“宦党专权最大的弊端,是敛财。各地为了敛财孝敬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宦官没有人根,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们最喜欢的就是钱财。至于夺取皇权,这些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没可能?”江柳倒是想听听他的见解。 “连人根都没有,也没可能对女人做什么,如何有后?”武秀琪嘿嘿一笑:“后人尚且不可能造出来,宦官夺了江山,又要交给谁?” 江柳点头:“说的倒也没错。” 他问武秀琪:“你难道没听说过,我是依附九千岁,才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听说过,可我不信。”武秀琪摇头。 江柳疑惑的看着他。 他没有问,眼神却流露出好奇。 武秀琪是从哪里判断出,他并不是魏长安的人? “都督在皇上身边,所行之事,有些对九千岁也没太多好处。”武秀琪回道:“倘若都督是九千岁的人,我还真不敢投效。” “为什么?”江柳问他:“我是九千岁的人,哪里不好?你不是说了,宦官不可能夺取皇权?” “皇权,他们是没什么兴趣,可他们对权力和金银却有着极高的兴致。”武秀琪说道:“为了稳固权力,宦官可以做的事情更为极端。为了获取金银,他们可以把天下搅的一片混沌。无论宦官专权,还是南山书院得了权势,对天下和百姓来说,都不是好事。” “说了宦党专权的坏处,南山书院可都是一帮饱读诗书的大臣。”江柳问他:“他们应该也没有颠覆皇权的念头,你为什么连带着他们也讨厌?” “难山书院的祸患,远远高于宦党。”武秀琪说道:“宦党会做的事情,他们家都会去做,甚至会逼迫、要挟皇帝,做出对天下并没什么好处的决断。文人误国,并非天下文人都会,只是有一些自以为是的文人,会把天下闹的一团糟。南山书院,论贪,比宦党更贪。论对权势的渴望,他们比宦党更胜。他们甚至还屡次逼迫皇帝,依照他们的意思选用人才、治理大兴。当今皇上不再临朝,和他们也有一定的关系。” 听了武秀琪的话,江柳不住的点头。 他对此非常认同。 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南山书院,也没机会见到他们当初对大兴朝做过什么,通过许多蛛丝马迹,以及人们对他们的评价,江柳也知道,那是一帮祸国乱政的文臣。 魏长安不把他们除掉,大兴朝或许早就完了。 冒着大雪,来到书院。 一个多月没有打理,这里显得非常萧瑟。 走进大门,武秀琪环顾四周。 江柳问他:“你在看什么?” “好地方,都督打算用来做什么?”武秀琪问他。 “我打算在这里开办学府,从贫寒子弟中挑选一些有潜质的。”江柳说道:“把他们培养成为大兴需要的人才。” “贫寒子弟?”武秀琪眼睛一亮:“都督是打算……” “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却与出身无关。”江柳说道:“出身固然可以让人们衣食无忧,守不住家业,早晚也会沦落。出身贫寒,只要肯用心,难说会不会有一天飞上枝头做凤凰。” “都督说的是。”武秀琪应道:“同样的话,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没几个人会信。从都督口中说出,就由不得不信。” “为什么?”江柳笑着问他:“怎么从我口中说出,就由不得别人不信?” “都督的经历,已经说明一切。”武秀琪回道。 “提起我过往的落魄,你就不怕被我杀了?”江柳嘿嘿一笑。 “不会,都督并不是目光短浅的。”武秀琪回道:“真正让人瞧不上的,是那些掩盖出身的。一个人,连出身都不敢正视,他还能做成什么?” 江柳点头:“你说的没错,一个人,连出身都不敢正视,只能说内心是恐惧和自卑的。连自己都认不清的人,能有什么前途?” 他仰脸望着落雪纷飞的天空,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让所有人知道。我只是农户出身,曾经做过青衣备身。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这么没皮没臊,丝毫不忌讳以往,看不惯我的人,能把我怎样?” 武秀琪在他身旁,没有应声。 和江柳接触的不多,每次江柳说的话,都会让他思忖良久。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想法,和大兴朝的很多人格格不入。 没想到,追随了一位都督,想法竟然比他更奇特。 在书院里走了一圈,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 江柳吩咐武秀琪:“你去置办一些书,给这里的书库填满。” 武秀琪答应了。 江柳又对他说:“买书耗费的银子,我会找皇上要。” “找皇上要?”武秀琪诧异的看着他:“都督办书院,怎么倒要皇上出银子?” “书院培养出来人才是谁的?”江柳问他。 “当然是都督的。”武秀琪回道:“贫寒子弟,读书原本就是奢望。都督给了他们晋身功名的机会,他们还敢背弃主子?” “人才是我的,也是皇上的。”江柳嘿嘿一笑:“我为朝廷培养人才,皇上凭什么不出钱?” 武秀琪懵了。 培养人才这种事,原本就是江柳自己的打算。 书院利用起来,可以培养不少有潜质的寒门子弟。 好些晋身无门的寒门子弟,有了这次机会,对江柳必定是感恩戴德。 其中当然不会缺少过河拆桥的,那种人毕竟不多。 江柳其实是在培植属于他的势力。 这种事不去暗中做,反倒招摇过市,让整个大兴朝都知道,甚至还从皇上那里要钱办学府。 除了江柳,恐怕没几个人的脑回路会是这样。 虽然不明白江柳为什么要这样做,武秀琪却认定他有充足的理由。 “出征之前,这里你先负责。”江柳吩咐:“回来后,你接着打理。” 第169章 不要再受伤 离开书院,武秀琪置办书籍去了。 江柳则由四名侍卫陪同,往家的方向走。 正走着,迎面过来个人。 那人远远看见江柳,脚步加快不少。 积雪太深,他没有走稳,一头摔倒在雪地里。 跟在江柳身后的侍卫已经看出,此人是家中的一名仆役。 两个侍卫策马迎上前,到了那人跟前,下马把他扶起。 侍卫把仆役领到江柳面前。 仆役神色慌张,让江柳感到肯定出了什么事。 他眉头微微皱起:“怎么回事?” “大……大夫人回来了。”仆役说话磕磕巴巴。 他越是这样,江柳越觉得肯定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江柳问道。 “人是回来了,却伤的不轻。”仆役回道:“刘管事已经请了大夫,正为大夫人诊治。” 秋雨棠又受了伤,江柳连忙催马快行。 刚进前院,刘婆子和四位女青衣卫就迎了上来。 迎上来的四名女青衣卫,正是隐杀四秀。 她们也是个个带伤,不过都不是很严重。 江柳问道:“怎么回事?秋百总怎么受的伤?” 秋雨棠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之后,青衣卫已经把她提拔为百总。 四秀之一愧疚的回道:“是我们没有保护好秋百总。” “别说这些没用的。”江柳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这次,是奉命刺杀王成永。”那名女青衣卫回道:“他身边卫士众多,其中不乏好手。刺杀未果,还被他们包围。我们几个虽拼死力战,秋百总还是身负重伤。” 江柳听说过王成永。 此人可是令大兴朝廷头疼不已的人物。 最近几年,大兴朝各地官府盘剥百姓,以至于许多地方民不聊生。 王成永曾是追随混天王起事的义军头目。 混天王战死,他收拢旧部,转战南北,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青衣卫屡次派人暗杀,都没能成事。 江柳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把秋雨棠派去。 青衣卫指挥使孟远舟,还真是给秋雨棠找了个好差事! 孟远舟的事情,晚些再说。 江柳最担心的,还是秋雨棠的伤势。 快步走想秋雨棠房间。 刚要进门,使女送一名大夫出来。 江柳问大夫:“怎样?” 知道他就是宅子的主人、大内侍卫都督,大夫深深一个大礼:“都督放心,夫人已经醒了。伤势虽重,却没危及性命,休养半个月多加调理,也就好了。” 江柳放心不少,吩咐刘婆子:“给大夫取十两银子。” 刘婆子一愣。 大夫诊断,诊金最多不过三二十文铜钱。 十两银子,够他一年吃用,什么也不干了! 大夫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对江柳说:“都督厚赏,实在太多……” 江柳摆手。 刘婆子对大夫说:“大夫,请随我去领银子。” 秋雨棠重伤,性命无碍,对江柳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 他哪还会在乎那十两银子? 挂机得来的钱,他已经吩咐刘婆子,从银号取出来。 另外,江柳也在考虑,建一家票号。 有了钱庄,那些莫名来的银子,就有地方存下。 毕竟银子太多,放在别人家的银号,早晚会出问题。 江柳走进房间,秋雨棠正躺在床上看着他。 摆了摆手,江柳示意伺候的使女退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秋雨棠。 “怎么这么不小心?”在秋雨棠床边坐下,江柳握住她的手:“王成永是什么人?刺杀他的任务,你也敢接?” “是我没用。”秋雨棠无力的回道:“任务没能达成,愧对朝廷。” “说什么呢?”江柳正色说道:“孟远舟明知你是我的夫人,还敢派这么危险的任务,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你要去找指挥使麻烦?”秋雨棠诧异的问。 “把你伤成这样,我能饶他?”江柳说道:“还好你只是受了重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得跟过去给你探路。” 秋雨棠从来没想过,在江柳心中,她居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眼圈有些红了,秋雨棠说道:“你也别怪指挥使,青衣卫确实缺少人才。” “说的好像你是人才一样。”江柳笑了:“才一个多月,接连两次受重伤。上回是伤在胸口,等到我俩成婚,胸前又道伤疤,是不是想要我吃着的时候,多道风景可看?” “你……”这个时候,江柳还说话没个正经,秋雨棠顿时气结。 伤口隐隐作痛,她叹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经?” “等你伤好,在家休养着。”江柳对她说:“原本打算你回来后,我俩就成婚。可如今,事情有了点变化。” 成婚的日子,已经因为她执行任务推了不少,江柳又说有了变化,秋雨棠诧异的问:“有什么变化?” “是不是很急着嫁给我?”江柳贱兮兮的一笑。 “哪有。”秋雨棠没有血色的脸,居然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晕。 “女儿家成人,都会巴望着早些嫁人。”江柳说道:“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急的。一根棍子杵在肉里,就那么快活?” 秋雨棠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想狠狠掐他一把,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手臂稍微抬一抬,伤口就痛的钻心。 她轻叹一声,缓缓把眼睛闭上。 “别闭上眼睛。”江柳还在犯贱的说:“你身上有伤,哪怕我这会可以戳穿铁板,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倒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不正经的事,就别提了。”秋雨棠声音很无力。 “当然是正经事。”江柳握紧她的手:“别再让自己受伤,我可不希望以后同房的时候,夫人浑身都是伤疤。” 秋雨棠没有理他。 她深知江柳是在关心自己。 可她又想不明白,明明满带着关切的话,到了江柳口中,怎么听着就那么不正经? 江柳陪着秋雨棠,直到天色擦黑,她吃了点小米粥睡下,才起身离开。 走出秋雨棠的房间,他招呼四名侍卫出门。 刘婆子恰好听见,向他问道:“天色晚了,都督要去哪里?” “有人作死,我得给他提前烧个头七。”江柳领着四名侍卫,径直出了家门。 第170章 翻墙越户是为贼 陪同江柳的,不仅有四名侍卫,还有四名隐杀四秀。 九个人骑着马,冒着风雪,前往青衣卫指挥使孟远舟的住处。 到了孟远舟家门口,一名侍卫下马。 他拉起门上的铜环,用力叩了几下。 里面传来个声音:“谁呀?” 应门的,是孟远舟家的仆人。 侍卫回道:“大内侍卫都督拜见青衣卫指挥使孟大人,还请快些开门。” 秋雨棠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回青衣卫东西二营。 华明珏和秋风城早就猜到,孟远舟这次要倒大霉。 俩人曾问过孟远舟,秋雨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可孟远舟却咬死不肯说。 直到捅出漏子,他们才知道,原来秋雨棠是被派去刺杀王成永。 王成永是什么人物? 叛军首领! 青衣卫屡次派人刺杀,任务都没能完成。 秋雨棠这次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 江柳本来就是个没事也能闹出点事的人物。 派他的夫人执行这样的任务,而且还受了重伤,他能饶了孟远舟? 孟远舟也很清楚,他这次是惹出了大麻烦。 仆人禀报,说江柳在外面叫门,孟远舟心里在骂娘。 那位爷吩咐他,把秋雨棠派去执行刺杀王成永的任务。 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他只能照着做。 如今惹出大麻烦,那人却不见出头。 孟远舟在心底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个遍。 仆人还在等着。 孟远舟吩咐:“就说我出外去了,不在家里。” 仆人答应了,正要离开,又被孟远舟叫住。 “等下。”孟远舟皱起眉头:“江柳精明似鬼,这个理由怕是骗不住他!” 想了想,他对仆人说:“告诉他,我已经睡下,还是与夫人一道睡的,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孟远舟打算拖延一天。 麻烦已经找上门,当人都有一种心态,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到了明天,这件事就过去了! 明知没有可能,孟远舟还是决定,先拖一拖。 仆人来到正门,隔着门对外面等着的江柳说道:“江都督见谅,我家主人已经与夫人睡下,有什么事,还是明儿再说。” “告诉孟远舟,我不管他是睡了还是死了!”江柳在门外喊道:“给他半刻,即刻来见我。别说搂着夫人睡觉,就算那玩意正杵在里面,也让他马上拔出来,先见了我再说!半刻后不见人,我就自己走进去。” 江柳根本不讲道理,仆人哪敢多说,赶紧又去向孟远舟禀报。 孟远舟脸丢绿了。 撂出这些话,江柳挑明了见不到他不可能离开。 惹上这么位瘟神,他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他只说半刻后不开门,自己走进来?”孟远舟问仆人。 仆人给了肯定的答复。 孟远舟急的在屋里来回走着,还不停的搓手。 江柳不肯走,麻烦可大了。 他吩咐仆人:“你去告诉他,翻墙越户是为贼,有话明天说,今晚不见。” 仆人又去了。 孟远舟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他那句“翻墙越户是为贼”,说给要脸面的人听,肯定有用。 偏偏江柳是个没脸的。 一句话能把他给拦在外面? 仆人再次来到大门后。 他向外面喊道:“江都督,我家主人说了,翻墙越户是为贼。有什么事,明儿再说,今晚不见。” 陪同江柳来到指挥使家门前的一名侍卫小声对他说:“都督,他是在骂你。” “孟指挥使说的没错,翻墙越户确实是贼。”江柳说道:“我也没打算那么干。” 跟着他久了,几名侍卫都清楚,江柳这么说,肯定是有其他主意。 “把今儿没有当值的兄弟都给找来。”江柳吩咐:“让他们带上破门锤。” “都督是要把门砸了?”有个侍卫错愕的问道。 “孟指挥使不肯开门,又提醒翻墙越户是为贼,我能有什么法子?”江柳说道:“身为男儿当有气节。宁肯为寇,绝不为贼!” 几个侍卫早就猜到江柳会有这么一手。 他们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有个侍卫奉命召集人手去了。 江柳做了大内侍卫都督,给侍卫们的好处可不少。 青衣卫指挥使把都督家的夫人派出去,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以至于重伤回返,险些没了性命。 这还得了? 大兴朝的朝廷,从上到下都怕青衣卫,大内侍卫可不吃那一套。 青衣卫是皇上身边的人? 还能有侍卫更近? 都督要砸青衣卫指挥使的家,还有不砸的道理? 当天没有当值的几十个侍卫,在江柳一声招呼下,全都赶往孟远舟家门外。 把总乔万坤恰好也没当值,得到消息,带着武秀琪就赶了过来。 有几个侍卫,从五城兵马司找来的破门锤。 侍卫们聚集齐了,江柳一声令下:“破门!” 立刻就有侍卫上前,抡起破门锤砸门。 砸了没几下,武秀琪往街角一指:“都督,有人来了,好似青衣卫。” 江柳扭头看过去。 果然,街道尽头来了一群大约三四百人的青衣卫。 领队的是位千总。 江柳朝乔万坤使个眼色。 乔万坤会意,带着几名侍卫迎上去。 挡住那群青衣卫,乔万坤喊道:“大内侍卫都督正在办事,无关的人,不要往跟前凑。” 带人来的千总,今儿恰巧在东营当值。 听说有人围攻指挥使家,当即带着三四百名青衣卫赶过来。 本以为会有一场混战,哪想到看见的竟是数十名大内侍卫。 听说大内侍卫都督办事,千总抬手,示意身后青衣卫停下。 冲着乔万坤露出讨好的笑容,千总问:“敢问是哪位都督?” “大内侍卫还有几位都督?”乔万坤冷着脸瞪他一眼:“当然是江都督!” “原来是江都督在办事。”千总挠了挠后脑勺:“明白了,明白了!” 他扭头向身后青衣卫喊道:“风雪太大,迷的眼睛看不清东西。我什么也没看着,这里没事,都跟我回营。” 秋雨棠的事情,早就在青衣卫东西营传开。 江柳找孟远舟麻烦,也是早被猜到的。 千总才不会触这个霉头。 为了孟远舟得罪江柳? 想什么呢? 他可不蠢! 第171章 搞事情的也来了 青衣卫千总的举动,把乔万坤给弄懵了。 江柳叉着腰,看几名侍卫抬着破门锤撞门。 乔万坤对他说:“青衣卫听说是都督,都走了。” “继续砸。”江柳没有回应,而是吩咐侍卫们接着砸门。 乔万坤算是彻底服了。 大内侍卫都督,带着几十个人跑来青衣卫指挥使家门口砸门。 三四百名青衣卫到了跟前,竟然听到名头,扭头就走,连自家指挥使都不顾了。 江都督在大兴朝堂,得是多有脸面? 通过这件事,以后谁再想坑他,也得掂量掂量。 “武秀琪!”侍卫们眼看快要把门砸开,江柳喊了声:“写篇通告,在永安城内张贴。从今儿起,谁敢动我身边的人,我说的是任何人!我就带人抄他的家,让手下睡他的女人,让仆人揍他家的娃!” 武秀琪一愣:“江都督,这样不好吧?” “照我说的做!”江柳语气很果决。 武秀琪只好问道:“冰天雪地没法执笔,等到今了指挥使家,用他的笔墨纸砚,写都督的通告,如何?” 江柳嘿嘿一笑:“不错,不错,领会到了神韵!” 武秀琪却满脸尴尬。 青衣卫指挥使,论官职,可是正二品高官,比江都督还要高两阶。 带着人闯进指挥使家里,江柳的做派已经足以震惊朝野。 再贴出这么一张通告,还不得成为满朝文武的众矢之的? 有心劝说江柳,可他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 怎么劝? 还是算了,跟着他胡闹,大不了到时候被连带着问罪! 科考多次,始终无法榜上有名。 武秀琪的前途原本一片迷茫。 江柳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条康庄大道。 跟着江柳这样的人,要么身败名裂,为朝野唾弃;要么功成名就,从此光宗耀祖! 武秀琪下定决心,跟着江柳干! 不管是什么结果,至少来世上走了一趟。 他快步走向正在砸门的几个侍卫,抱住破门锤喊道:“哥几个,听我口号,用力撞!” 江柳疯了,武秀琪也跟着疯,乔万坤是满脸懵逼。 都督的性情他是知道,谁招惹了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自家小舅子,虽然整天没个人模样,做事却是稳当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 武秀琪与几名侍卫,把指挥使家的大门撞开。 江柳正要领着人走进去,街道上跑来好几百号人。 这些人穿着各异,都是百姓模样。 带头的,赫然是王青龄。 见到王青龄,江柳眉头微微一皱。 他们来干嘛? 王青龄来到江柳面前,满脸笑容行个大礼:“听说都督在找孟远舟麻烦,我特意带上兄弟们过来帮忙。” 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泼皮,江柳问道:“你们胆子倒是肥的很,连青衣卫指挥使的家也敢抄?” “背靠大树好乘凉。”王青龄腆着脸回道:“我们是都督的人,青衣卫指挥使算个屁!” 他吆喝了一声:“兄弟们,咱们不知道孟远舟干了什么,惹恼了都督。只要都督不爽快,咱们也不爽快,跟着我,冲进去!” 几百个泼皮吆喝着就要往里冲。 整天混迹市井,泼皮们连六扇门的人都怕,这会有了闯进青衣卫指挥使家里的机会,谁还不想凑个热闹? 过了今天,以后跟人吹牛也有得资本。 瞧瞧爷多风光,闯进青衣卫指挥使家里打砸过,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如此得意的事情,只要想想,都有点小兴奋。 泼皮们正要往里冲,江柳喊了声:“都给我滚蛋!” 王青龄和泼皮们都愣住了。 江柳不让他们闯进去,他们哪敢? “你们要干嘛?”江柳问王青龄:“青衣卫指挥使是朝廷二品大员,他的家也是胡乱闯的?我闯进去,那是官员矛盾。你们闯进去,就是造反!” 他摆着手:“快滚,快滚,别在这里捣乱!” 王青龄尴尬的挠头:“这么好玩的事情,都督不让我们搅合,实在是有点无趣。” “你们倒是有趣了,回头烂摊子怎么收拾?”江柳瞪他一眼:“有些摊子能收,有些收不了。都给我记住了,虽是跟了我,欺压良善、反抗官府这些事情,都给我打消了念头。” 江柳再次摆手:“快点滚蛋,别耽误我办正经事。” 王青龄不敢多说。 他向泼皮们吆喝:“兄弟们,咱不给都督添乱。今儿不进青衣卫指挥使家,在外面看热闹却是要的。” 朝江柳躬身一个大礼,他腆着脸笑着说:“都督只管去忙,我带着兄弟们在外面看热闹。这样总不会有人说什么。” 王青龄真是胆大的可以。 连这样的热闹他都要来搅合。 只要他和泼皮们不捅出大漏子,江柳也懒得多管。 招呼侍卫们一声,他抬脚走进指挥使家里。 大门外,有个泼皮问王青龄:“王公子,青衣卫指挥使这是瞎了哪只眼?怎么惹着的江都督?” 秋雨棠的事情还没传开,只有青衣卫清楚内幕,王青龄当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对那泼皮说:“管他怎么得罪了江都督,我们只管在这里等着看热闹,回头再好好羞辱孟远舟,让他明白,江都督可不是他能随意得罪的。” 王青龄还是要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乱的泼皮们个个喜笑颜开,纷纷附和。 他们本来就是一帮闲人,正愁没事可搞。 孟远舟闹了这么一出,可不就是在给他们制造机会。 指挥使家中,也有十多个长期入驻的青衣卫。 江柳走进宅子,那些青衣卫纷纷迎了出来。 他们并没有拔刀,而是站到路两旁,躬身向江柳行礼。 “没你们的事,都出去吧。”江柳朝他们摆手:“别回头受了牵累。” “江都督明鉴。”带头的青衣卫小旗低着头说道:“这里是指挥使的家,我们要是没能力保,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 “你们要阻止我?”江柳眉头皱了皱。 小旗回道:“不敢,我们只求被都督揍一顿,最好揍的半月爬不起床,回头也好交代!” 急着见孟远舟,江柳吩咐侍卫:“满足他们!” 第172章 我是好心办坏事 十几个侍卫上前,把为孟远舟看门护院的青衣卫按倒在雪地里,一通胖揍。 青衣卫倒是配合的很。 他们抱着脑袋,蜷缩在雪地里。 小旗还向动手的侍卫喊道:“侍卫兄弟,浑身上下随便招呼,可别打脸。回到家被婆娘看到,可不好看!” 动手的侍卫被他一句话闹的,都觉着好笑,拳头上的力道却没减少。 庭院里,青衣卫挨着揍。 指挥使家里的奴仆,像是见到老鹰的小鸡,一个个躲在屋里瑟瑟发抖,连探出脑袋看一看都不敢。 江柳带着人,到处找孟远舟也没找着。 他们来到孟远舟一房小妾的屋里。 房间里点着火盆,小妾上身只穿着一件红肚兜。 玉臂雪白,双肩如玉,好一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儿。 侍卫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的直了。 江柳瞪他们一眼:“除了乔把总和武秀琪,其他人都出去。” 还没看过瘾,江柳却发了话,侍卫们只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江柳和乔万坤、武秀琪。 小妾神色慌乱,不时的偷瞟一眼床铺。 江柳问她:“小嫂子,孟指挥使在不在?” “不在……”小妾颤巍巍的回道:“指挥使没来奴家这里。” “既然小嫂子不肯说实话,我只好搜了。”江柳朝武秀琪使个眼色。 武秀琪也早从小妾的神情看出,孟远舟就躲在床下。 他快步走向床铺。 小妾见状,顿时急了,赶紧把他挡住:“指挥使真的不在!” 武秀琪对她不便动手,有些为难的看向江柳。 江柳问道:“孟指挥使,寒冬时节,外面落着大雪,床下可还凉快?” 躲在床下的孟远舟,听见他这么一喊,顿时满肚子苦水直往嘴里漫。 藏身的地方被江柳看出来,这下可完蛋了! 孟远舟还是没出来。 他很清楚,见到江柳,肯定不会有好事! 得赶紧想个法子,把江柳打发了,度过这一劫才好。 孟远舟在床底下寻思,怎么打发江柳。 外面,江柳却招呼乔万坤和武秀琪:“既然孟指挥使不肯出来,我们先走!” 江柳要走,孟远舟松了口气。 可他还没来及放松,江柳接下来说的一句,又让他没了主意:“孟指挥使可是当今男儿的楷模。遇见麻烦,要女人护着他也就算了。大冷天躲在床下面,也不怕被冻坏了。有着这样能吃苦的精神,我们出去可得好好宣传,让朝野上下全都知道。帮着孟指挥使,把形象做大做强!” 甩下这句话,江柳还真要走,孟远舟没时间多想,赶紧从床下钻了出来:“江都督留步,我在这里!” 躲在床底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横竖都是一死,干脆死的场面些! 听见孟远舟喊话,江柳回头:“孟指挥使舍得出来了?” “江都督,我错了!”孟远舟苦着脸,一开口就认怂:“原本是好心,哪想到办成了坏事。都督要打要罚,怎样都好。就是别把钻床底的事说出去。” “钻床底有什么?”江柳嘿嘿一笑:“说不准旁人听了,还以为指挥使是特意到床底纳凉。” 寒冬时节,外面暴雪纷飞。 钻床底纳凉? 说出去,鬼会相信! “江都督,我真是好心办坏事。”孟远舟都快要急哭了:“您就抬抬手,饶了我吧!” “雨棠要是有性命之忧,你已经死了。”江柳冷下脸:“你应该庆幸,她只是重伤。我今儿上门,就是要向你讨个说法。” 瞥了孟远舟的小妾一眼,江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把小嫂子给吓坏了,到你书房去说。” 有小妾在旁边,孟远舟也觉着别扭的很。 堂堂青衣卫指挥使,被人打上门,还钻了床底。 这张老脸,可算是彻底的毁了! 离开小妾房间,往书房走的路上,孟远舟看见十多个侍卫正拳脚相加,往蜷缩在雪地里的青衣卫身上招呼。 “江都督,这是……”他惨兮兮的问:“那些青衣卫怎么着了?” “他们打算阻止我。”江柳面无表情的回道:“不给他们长点记性,以后还不要蹬鼻子上脸?” 孟远舟心里嘀咕:这几个青衣卫够种!他们真的跑了,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来的是瘟神江柳。其他人都缩起脑袋,就他们敢站出来,虽然没什么卵用,毕竟忠于职守、忠义可嘉。回头全给他们升了官! 心里这么琢磨,孟远舟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给那十多个青衣卫升官,可不就是和江柳对着干? 狗命要紧,还是少招惹是非。 他连给青衣卫求情也不敢,亲自领着江柳等人来到书房。 走进书房,武秀琪先开口:“能否借用指挥使的笔墨纸砚?” “就在桌上,只管用。”孟远舟倒是乖巧的很。 江柳往主位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向他问道:“指挥使刚说是好心办坏事,究竟怎么回事?” 孟远舟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秋百总官职太低,我寻思着与江都督不般配,打算给她升官。可她功劳不够,青衣卫虽有两名千总的空缺,却找不到理由……” “现在够了?”江柳打断他。 孟远舟本来是打算以秋雨棠功绩不足为由,把江柳打发走。 只要他肯走,即使不该秋雨棠提千总,孟远舟也有话说。 青衣卫升官,功劳可是硬头货。 任务没有完成,怎么可能升千总? 心里是这么打算,江柳一声冷冰冰的发问,却把孟远舟的盘算全给打乱了。 他赶紧回道:“够了!应该够了!” “什么叫应该?”江柳眉头皱起:“要么就是够了,要么就是不够,哪来的应该一说?” 青衣卫千总,只要吩咐属下办事,自己很少亲自查案。 只要提为千总,秋雨棠就可以远离危险。 孟远舟找的借口,倒是真被江柳看上了。 “够,肯定够!妥妥的够!”孟远舟浑身都是冷汗:“明儿我就办这件事。” “三天内,提拔雨棠的文书我要看到。”江柳站了起来:“到时候还没动静,我会再来。指挥使家里大门,最好先别忙着修。” 第173章 墙头上的草 武秀琪在孟远舟的书房,一挥而就,写出了篇通告。 江柳吩咐他,把通告给孟远舟看了。 看完通告,孟远舟后脊梁冷汗直冒。 这哪是通告,摆明是在告诉他,今儿的事情要是没处置好,他就会落个这样的下场! “升官肯定是要的。”江柳临走之前,对孟远舟说:“雨棠重伤在家,休假至少三个月。还有滋补药品,像人参、鹿茸、麝香、虎骨、灵芝、虫草这些,每样给送两百斤过去。” “每样两百斤?”孟远舟吃了一惊。 江柳说的这几样药材,价值可都不菲。 每样两百斤,青衣卫指挥使也会被掏空了家底。 何况再重的伤,也用不着每样两百斤…… “怎么?”孟远舟满脸诧异,江柳问他:“指挥使舍不得?” 舍不得? 孟远舟当然清楚,要是舍不得这些,损失的只怕会更多。 “舍得,舍得。”孟远舟脸色都是绿的,却不住口的说着舍得。 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江柳这尊瘟神送走。 哪还顾得上那些药材? 江柳带着侍卫,走出指挥使府。 王青龄领着泼皮们迎了上来:“都督,我们要做什么?” “热闹看到了?”江柳问他。 “没。”王青龄回道:“在外面,什么也看不着。” “那就对了。”江柳摆手:“都回去。” 本以为江柳会闹个天翻地覆,哪想到就这么结束了,王青龄和泼皮们有些失望。 他们刚转身,又被江柳叫住:“对了,有件事你们去做最合适。” 江柳有事吩咐,王青龄和泼皮们顿时来了精神。 从武秀琪手上拿了通告,江柳把它递给王青龄:“找人誊写一两百份,永安城内,所有街坊都要张贴。” “明白了。”王青龄双手接下。 江柳带着侍卫们离开,王青龄也招呼泼皮:“都跟我走!” 他把通告交给一个泼皮:“你去誊写一两百份。” 泼皮满脸为难:“王公子知道我的,大字一个不识,怎么誊写?” “不识字,就是生着猪脑袋的理由?”王青龄瞪他一眼:“我是要你找人誊写,让你自己去了?” “找人,那好办。”泼皮松了口气:“兄弟们有几个识字的,让他们誊写。” “屁!”王青龄骂道:“认字的泼皮,写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乌龟按爪印一样的字,还能给江都督写通告?” 他摆摆手:“找几个私塾的教书先生,要他们今儿务必写出来。” “教书先生写字,都是要给钱的。”泼皮苦着脸:“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王公子是知道的。” “我知道个屁!”王青龄瞪他一眼:“偌大个人,整天不干正事,身上一文钱也没有,怎么好意思?” 泼皮满脸尴尬,心里嘀咕:你还不是有个好家世,要是像我一样出身,只怕还不如我。 王青龄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递给泼皮:“这些够不够?” “够,肯定够了!”泼皮双手接过银子,不住口的答应着。 他心里还盘算着:少给先生一些,我还能得点。 王青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泄了劲:“多出来的钱,再还给我。以后我们办事要规规矩矩,谁也不许中饱私囊!” 泼皮知道王青龄的手段。 他说出口的事,要是不遵照着办,肯定没好果子吃。 满心不情愿,泼皮也只能应了。 江柳回到家,没过多会,青衣卫指挥使府上,送来好些名贵药材。 陪在江柳身边的乔万坤站在装满药材的车旁,不由感慨:“青衣卫指挥使还真是个肥差,这么多药材,得吃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武秀琪负责清点药材,也没搭理他。 乔万坤问:“跟着江都督办事,感觉怎样?” “挺好!”武秀琪回道:“想敲诈谁就敲诈谁,跟谁办事也没有跟着江都督痛快。” 乔万坤满头黑线。 小舅子在他眼里,本来就是个做事不靠谱的。 投奔了江柳,以后办事,只怕会更癫狂。 被江柳敲诈了好些名贵药材,孟远舟当然肉疼。 送走江柳,他匆匆赶往信王府。 虽已入夜,永安城实行宵禁,巡夜的队伍,谁又敢拦着青衣卫指挥使。 朱秀轩还没睡下。 孟远舟拜见,被典膳带到他的书房。 翻看着一本书,朱秀轩看也没看孟远舟:“指挥使这么晚来见本王,有话要说?” “江柳去了我家。”孟远舟苦着脸:“逼着我给秋雨棠升官,还敲诈了好些名贵药材。” “名贵药材?”朱秀轩抬起头:“你没在药材上动手脚吧?” “没,没敢!”孟远舟回道:“要是被他看出动手脚,我的日子只怕难熬的很。” “被敲诈了多少药材?耗费多少银子?”朱秀轩说道:“在王府账房支取。” 孟远舟来见朱秀轩,就是想问能不能把损失补一些回去。 没等他开口,朱秀轩就这么说了,反倒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神色有些尴尬,他对朱秀轩说:“我来见王爷,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朱秀轩把书放下,看向他。 “下官是想提醒王爷,江柳不是个好对付的,得当心。”孟远舟愣了一下,才说了这么一句。 朱秀轩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冷笑,再次拿起书:“知道了。” 他摆了摆手,典膳对孟远舟说:“指挥使大人,请随教授去账房支取银子。” 教授领着孟远舟离开。 典膳问朱秀轩:“王爷,孟远舟这个人……” “小人而已。”朱秀轩回道:“墙头上的草,两边倒。要不是他背后有人,早就被魏长安拿掉了。给他一点好处,他才会为本王用心办事。” “没想到江柳胆子竟然这么大,敢带人去青衣卫指挥使家里闹事。”典膳说道:“据说他还令人在各坊张贴通告,凡是三品以上官员,家门口也贴的都是。” “通告?”朱秀轩眉头一皱:“什么通告?” “属下这就让人揭一张,给王爷过目。”典膳应道。 朱秀轩摆手,典膳退了出去。 第174章 当着二夫人调戏大夫人 月凌雪自从升官,每天忙的不轻。 已经入夜,她才回家。 每次回家,经过江柳的房间,她都要刻意绕开。 今儿却是个例外。 来到江柳屋外,月凌雪轻轻叩了叩门。 房间里没有灯光,也不知江柳在不在。 没人应声。 她又叩了叩,还是没人应声。 有个使女恰巧打着哈欠从这里经过。 见到月凌雪,使女吃了一惊,连忙低下头,诚惶诚恐的说:“见过二夫人。” “不要乱招呼。”月凌雪瞪她一眼:“记得要叫我月大人。” “是,月二夫人大人!”使女战战兢兢的回应。 她的称呼,让月凌雪满头黑线。 二夫人大人? 这是什么鬼? 谁家有这么奇怪的称呼? “把二夫人去掉。”月凌雪没好气的说道。 “奴婢不敢。”使女回道:“都督吩咐过,无论如何,一定要称呼二夫人。” 月凌雪彻底放弃了挣扎。 江柳是这里的主人。 宅子上下,谁敢不听他的? 他要使女怎么招呼,使女就只能怎么招呼。 不愿为难使女,月凌雪问她:“都督回来没有?” “一早就回来了。”使女回道:“一直在大夫人房里,没有出来过。” 江柳在秋雨棠的房间里,月凌雪心里隐隐的有点不是滋味。 怀里还揣着一样东西,她本打算让江柳看看。 既然他在秋雨棠的房间,那就等以后再说。 正打算离开,觉得不问明白有点放不下,月凌雪问使女:“都督在夫人房间做什么?” 她刻意把“大”字给去掉,只说了夫人。 可说了夫人俩字以后,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丢掉了什么。 使女回道:“大夫人受了重伤,都督在照应着。” 受了重伤? 月凌雪瞬间想到怀里揣着的东西。 难道和秋雨棠受伤有关? 那就必须弄清楚了 摆手让使女走了,月凌雪直奔秋雨棠住处。 说来也奇怪。 自从住进江柳的宅子,她还从没到过秋雨棠的房间,两位佳人像是有过什么约定,彼此几乎不打照面。 她还是头一回主动来到秋雨棠的房间。 到了门口,月凌雪看见屋里点着灯。 上前轻轻叩了叩门。 开门的是刘婆子。 见是月凌雪,刘婆子也有点差异:“二夫人……” “都督可在?”月凌雪问她。 “在。”刘婆子让到一旁:“正为大夫人擦身子。” 江柳在为秋雨棠擦身子? 月凌雪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脸上的表情略微显得有些不自然,勉强挤出个笑容,走进了房间。 秋雨棠醒着。 可她却恨不能昏迷不醒。 江柳坐在床边,而她却袒露着上身,正任由他拿着蘸了药水的湿布擦拭。 “这些事情,使女就可以办。”秋雨棠没有血色的脸也泛着红:“不劳都督动手。”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深浅,周边环境我却早就熟悉了。”江柳贱兮兮的笑着:“你浑身上下,除了以后给我出入的部位,我什么地方没看过?什么地方没摸过?” 江柳话说的露骨,秋雨棠已经臊的不行。 她真想一脚把江柳这个无赖给踹开。 虽说早晚成婚,也不至于现在就急吼吼的看光人家身子! 偏偏她身受重伤,浑身没有半两力气,连抬抬脚就难。 想到这里,秋雨棠竭力动了动身子。 江柳把她按住:“别乱动,我俩又没同房,不需要你扭着屁股迎合。” 他说话的时候,月凌雪已经来到身后。 江柳没看到她,躺在床上的秋雨棠却看见了。 被江柳毫无廉耻的调戏,月凌雪竟都听了去,秋雨棠怎能不羞? 她狠狠瞪了江柳一眼:“你也是个都督,嘴上怎么没个把门的?” “人的嘴,有几种用处。”江柳一本正经的说:“一是吃饭,二是说话。第三就是亲嘴。当然,男人要的,却是横竖都亲,比女人多一点。” 秋雨棠越是不要他说,他说的越欢。 站在江柳身后,月凌雪脸上的颜色也是变幻不定,非常丰富。 江柳调戏她的时候,也会说些不着边的话,却没有对秋雨棠说道这么露骨。 看来在江柳心里,秋雨棠始终是第一位的。 “月大人来了。”实在没有法子,秋雨棠只能试图通过招呼月凌雪,让江柳收敛些。 “哪个月大人?”江柳诧异,回头看了一眼。 见是月凌雪,他顿时愣了愣。 大兴朝,虽然婚姻制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当着一位夫人的面,和另一位夫人调笑,却怎么都有点尴尬。 好在他是个没脸没皮的。 仅仅只是愣了一下,江柳就腆着脸笑问:“二夫人怎么来了?” 当着秋雨棠的面,江柳称呼月凌雪为二夫人。 两位佳人神色同时都有些不太对。 嘴上嫌弃江柳,其实俩人早已认定,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就是她们的夫君。 秋雨棠还没国过门,江柳就把二夫人领进了家。 虽说他还没对月凌雪做什么,可秋雨棠就是觉得心里疙疙瘩瘩,很不舒服。 月凌雪也是一样。 同样身为女儿家,同样有着官宦背景。 秋雨棠的背景,只是有个九千岁姑父和给皇帝做过乳母的姑姑。 而她的背景,却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小姐。 嫁给江柳,只是二夫人,她同样心里不痛快! 两位佳人脸色都不太好。 江柳又为秋雨棠抹了抹身,为她把被子盖好:“大夫人生的美,浑身上下连一块多余的肉也没有,只是摸摸,就让我觉着整个人都坚强了。以后可不敢再胡来,要是弄的满身都是伤疤,再坚强也会软的像个鼻涕虫。” 秋雨棠和月凌雪都是没经人事的姑娘,却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俩人脸上都是一片通红。 屋里站着的刘婆子是个过来人。 她心里嘀咕:都督说话就是含蓄,坚硬就是坚硬,怎么到他嘴里,竟说成了是坚强? “二夫人有事?”江柳笑嘻嘻的问月凌雪。 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月凌雪递给江柳:“城里不少泼皮到处张贴这个,不仅各街各坊都有,凡三品以上官员家门口,也都贴了。六扇门要拿人,见是与都督有关,只能暂且按下。” 第175章 我只是讨点药材 只是瞥了一眼月凌雪手上的纸,江柳就知道,是武秀琪起草的通告。 他嘿嘿一笑:“王青龄办事,还真是靠得住。这么短一会,竟贴的满城都是。” “我不是想过问都督的事。”月凌雪冷着脸:“不过是正三品大内侍卫都督,如此招摇,就不怕惹人记恨?” “恨我的人多着。”江柳毫不在意的回道:“还在乎多几个?” 俩人当着秋雨棠的面说话。 躺在床上,秋雨棠没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她疑惑的问道:“都督和月大人在说什么?” “看到这篇通告,我还不明白都督又在抽什么风。”月凌雪说道:“听说夫人受伤,才明白其中缘故。” “青衣卫指挥使家里的事,应该也是都督做的吧?”月凌雪问江柳。 江柳撇嘴,没有承认,当然也没有否认。 他的反应,已经印证了月凌雪的猜测。 六扇门虽然不清楚秋雨棠受伤,却知道数百泼皮聚集在青衣卫指挥使家门口,也知道他们在街坊张贴通告。 本想多说些什么,看出江柳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秋雨棠,月凌雪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 留下那张通告,她对秋雨棠说:“我不知道夫人受伤,也没及时探望,万望莫怪。” 重伤中的秋雨棠无力说太多话,只是轻轻回了一句:“月大人不用介怀。” 月凌雪对江柳和秋雨棠说:“都督与夫人说话,我就不在这里搅扰,先告退。” 她要往外走,江柳却招呼了声:“走什么啊?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聚齐,怎么就走了?” 月凌雪心里不爽,也懒得理他,径直离开。 走出秋雨棠的房间,月凌雪竟觉得心底很不痛快。 她有些羡慕秋雨棠。 甚至联想到,万一有一天,她也受了这么重的伤,江柳会不会为了她,宁肯得罪整个大兴朝堂三品以上官员? 月凌雪开后,秋雨棠问江柳:“不把你的二夫人追回来?” 她问话的时候,语气不是特别好。 江柳嘿嘿一笑:“走就走了,追她做什么。” 秋雨棠翻他个白眼:“还真把人当成二夫人,真不要脸!” “好男儿三妻四妾,在大兴朝再平常不过。”江柳一本正经的说:“哪个有能耐的男人,家里不是好几位妻妾?” 重伤在身,秋雨棠也懒得和他争辩。 他问江柳:“你去指挥使家里做什么了?” “讨点药材。”江柳语气很轻松的回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没点药材滋补怎么行?” “讨了多少?”秋雨棠顿时感觉不妙。 “人参、鹿茸、灵芝、虫草等等,每样讨了两百斤,”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应该够你养身子。” 秋雨棠顿时无语。 每样两百斤? 当饭吃也吃不完! 他哪是讨药材,摆明了就是去抢! “孟远舟还答应,明儿就报上去,提你为青衣卫千总。”江柳接着说:“其实孟远舟这个人,还是很容易说话的。” “千总?”秋雨棠完全愣住。 她原本就是个总旗,即便有魏长安做靠山,也一直没有提拔上去。 自从和江柳挑明关系,先给她升了百总。 没过多久,又要提拔为千总。 她这个官,升的也太快了些! “自从大兴立朝,从没听说女子可以做青衣卫千总。”秋雨棠劝道:“都督可不要乱来。此事一旦促成,朝堂之内必将有人诟病都督。” “被人诟病怎么了?”江柳毫不在意的笑着说:“你以为现在背后说我坏话的少?” 秋雨棠不言语了。 朝堂复杂,但凡有人出头太快,都会被人诟病。 以江柳的性情,当面或在人前诟病他的应该不多,可一定有人在背后说过不少坏话。 “事情已经做了,就不要放在心上。”江柳宽慰秋雨棠:“好好养身子,等到我回来,我俩就把婚事办了。” “能够把那张通告给我看看?”秋雨棠问他。 江柳有点迟疑:“没什么好看,还是不要了吧。” “我想看。”秋雨棠坚持。 江柳只好把通告展开给她看。 躺在床上,重伤在身的秋雨棠,只要动弹一下,伤口都会疼的钻心。 她要看通告,江柳只能拿着让她看。 通告文字不多,秋雨棠很快看完。 虽然整篇通告没有提她半个字,秋雨棠却清楚,江柳把它张贴出去,正是为了自己。 内心深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轻轻叹道:“都督这又何必?月大人说的是,贴出这张通告,只怕会惹来不少麻烦。” “我只是让王青龄他们各街各坊张贴,哪想到他们竟然在每位三品以上官员的家门口也贴了。”江柳笑着说:“这些人办事,还真是不计后果。” “王青龄?”秋雨棠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太尉家的公子?” 江柳点头。 “此人不学无术,是个纨绔子弟,都督怎能用他?”秋雨棠提醒道:“像这样的人,早晚会给都督惹来天大的麻烦。” “身在大兴朝,麻烦已经不少。”江柳毫不在意:“天大地大,还不都是麻烦?有了麻烦,解决就好,躲是肯定躲不开的!” 秋雨棠没话说了。 江柳说的每一句话,她认为都很有道理。 大兴朝很乱。 已经是从骨子里在乱。 朝堂人心各异,都在为自己做着盘算。 江柳要是个内敛的,处处都谨慎行事,或许麻烦会接连而至。 毕竟人都有一种心思,柿子要拣软的捏。 你越是内敛,越有人会把麻烦送上门。 与其那样,还不如像江柳如今的做派。 做到人人提起他都怕,麻烦也就少了。 江柳说要等他回来再成亲,秋雨棠问:“都督要去哪里?” “你在外面这些日子,陛下册封我为昭勇将军。”江柳回道:“等到开春,领军十万,讨伐犯边的洛丘人。” 他贱兮兮的朝秋雨棠一笑:“怎么?夫人迫不及待要嫁给我?” “哪有?”秋雨棠红着脸辩解:“我只是随口一问。” 嘴上说着随口,她内心其实非常担忧。 江柳没有带过兵,征讨洛丘人,会有几成把握? 第176章 被皇帝维护着 江柳带着一群侍卫,跑到青衣卫指挥使家里闹了一场,还满城张贴通告。 第二天早朝,好几位大臣弹劾江柳。 朱秀文坐在龙椅上,破天荒的没看闲书。 捧着大臣们呈递上来的通告,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陛下。”大理寺卿罗以道上前:“大内侍卫都督江柳,带领手下行凶,还在城内到处张贴通告,要挟官员。情态极其恶劣,恳请严惩。” 站在皇帝侧旁,江柳撇撇嘴。 “陛下看他!”户部尚书陈昊北指着江柳:“朝堂之上,他竟露出不屑。藐视朝堂,理应问斩。” 朱秀文扭头看向江柳:“你在藐视朝堂?” “臣当然没有。”江柳回道:“倒是陈大人有藐视朝堂的嫌疑,请陛下明察!” 江柳倒打一耙,陈昊北顿时气结。 他指着江柳骂道:“朝堂之上,露出藐视之色,你还敢巧言令色,意图蒙混过关?” 朱秀文嘴角牵起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笑容,向江柳问道:“你露出藐视之色,朕也看到,有什么话说?” “臣只是藐视这几位不长脑子的大臣,怎么能说是藐视朝堂?”江柳对朱秀文说道:“陛下可得好好查查他们,尤其是陈大人。被臣藐视,他竟敢说臣在藐视朝堂。难不成他把自己当成了朝堂?” 江柳这句话一出口,满朝文武顿时大惊失色。 有几位大臣甚至担忧的看向陈昊北。 他是真不该意图给江柳扣个藐视朝堂的帽子。 这下倒好,辩解不清,不仅不能把江柳怎样,只怕自己也要折进去。 “以己比朝堂,陈大人的心可真不小。”江柳凝视陈昊北,脸上笑容灿烂:“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起事?把朝堂变成你们家的?” “陈昊北,你怎么说?”朱秀文看向他。 “陛下明察,臣绝对没有大逆的心思!”陈昊北吓的不轻,赶紧跪了下去。 可他这句辩解,实在苍白无力的很。 朱秀文说道:“陈昊北,把自己比为朝堂,确实有大逆的可能。削去官职,交由大理寺审理。” 皇帝根本不听辩解,直接把陈昊北的官职削了,还交给大理寺审理,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除了陈昊北不住的喊冤,其他人纷纷低着头,也没哪个再敢弹劾江柳。 朝堂上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 江柳做出那些事,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 皇帝只当看不见。 陈昊北说了句错话,竟被削官*******柳在皇帝面前的分量,每位大臣都能看的明白。 把大臣呈递的通告往桌上一放,朱秀文说道:“大内侍卫都督江柳,究竟因为什么做出这些事情,朕得好好问问。此事回头再议,无事退朝。” 皇帝退朝,大臣们山呼恭送。 江柳陪着朱秀文,离开皇极殿。 走在路上,朱秀文抬头看了看天空。 雪还是没停,仍在下着。 “这场雪已经下了三天。”朱秀文说道:“照这样下去,会有许多房屋坍塌,百姓又要受苦了。” “雪灾不能完全避免,却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江柳在旁说了一句。 “你还有脸说?”朱秀文瞪他一眼:“心真是大的可以,不仅坊市,满朝文武,凡是从三品以上官员,每位家门口都贴了你的通告。你怎么不跑到信王和魏长安家门口去贴?” “臣问了,不是没贴,而是前去张贴的人没机会下手。”江柳腆着脸说道:“他们才到就被卫士赶走,实在是恼火的很。” “没有贴上,你好像很不爽?”朱秀文问他。 “倒也没怎么不爽,就是觉得那里的防卫太森严了些。”江柳回道:“除了皇宫,皇城内外,哪还有如此森严的戒备。” 朱秀文眉头微微一皱,他听明白了江柳的意思:“昨儿你见了信王。” “臣正打算把这件事禀报给陛下。”江柳回道:“信王有招揽的意思,却被臣明确回绝。臣告诉他,与信王之间早晚会有一战,三天内,臣要取他身旁鬼影圣刀刘秀河的人头。”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大。”朱秀文皱眉:“这么一来,朕苦心维持的稳定,就要被打破了。” “陛下有没有想过,一直这么稳下去,始终只是被动。”江柳说道:“巩固皇权,振兴皇威,还得主动出手,难不成要一直被信王压制着?” 看向江柳,朱秀文微微皱起眉头问他:“这就是你去青衣卫指挥使家里胡闹的理由?” “青衣卫指挥使,以往根本不敢对臣怎样。”江柳回道:“他还是非常忌惮九千岁,始终认为臣是九千岁的人。” “事实上,你能有今天,魏长安也是帮了不少。”朱秀文说道:“要不是他,你能接连升官,最后走进皇宫?” “和九千岁扯上关系,臣倒没什么担心。”江柳回道:“毕竟他没有背叛朝廷的动机和理由。陛下荣,他则荣,陛下辱,他则辱。整个大兴朝堂,最希望陛下万年安康的,应该就是九千岁。” “你难道不希望朕的皇权稳固?”朱秀文突然问了江柳一句。 “臣当然希望!”江柳回道:“臣的荣辱,也是与陛下休戚相关。倘若不是陛下,臣也不会如此招摇。” “过于招摇,会得罪整个朝堂上的大臣。”朱秀文对他说:“得罪的人太多,朕也保不住你。” “臣有分寸。”江柳回道:“一定不会让人把矛头指向陛下。” “不会对着朕?”朱秀文笑了:“你只是挡在朕身前的一面盾,他们真正指向的,还是朕。” 扭头看着江柳,朱秀文问他:“知不知道朕在早朝上,为什么偏向着你说话?” “陛下看臣顺眼。”江柳嘿嘿一笑:“臣生的好看,所以陛下愿意偏向着。” 朱秀文笑着摇头:“死不要脸,在朕面前也没个正经。” “臣确实不明白陛下的意图。”江柳正色回道。 他其实早就清楚朱秀文为什么极力护着。 只不过猜出皇帝心思,终究不好。 “你比谁都清楚。”朱秀文笑着说:“朕也不和你明说,只要你明白就好。” 第177章 第三支势力 户部尚书陈昊北,当朝弹劾江柳,不仅没能扳倒他,反倒把自己乌纱弄丢,被关进大理寺。 大兴朝堂,顿时炸了锅。 好些官员私下谈论,江柳会不会是下一个九千岁魏长安。 有不少官员,甚至想到依附江柳,成为大兴朝的第三股势力。 江柳回到家,刘婆子匆匆迎上来:“都督,今儿是不是朝上出了什么事?” “怎么回事?”江柳诧异的问她。 “前来拜会的官员一拨接着一拨。”刘婆子取出一摞名帖:“这些是他们留下的名帖。” 江柳接过名帖,随意看了几封。 留下名帖的,多半是一些四五品以下的小官。 让他觉着诧异的,是除了户部以外,六部尚书居然也都把名帖送了来。 六部是大兴朝的实权衙门。 他们掌管着军政民一级财政等等,到了朱秀文登基,实权逐步被信王和九千岁分去,如今早已成了空架子。 尚书们前来拜见江柳,肯定是在朝上看明白皇帝偏向,试图从他这里获取好处。 “把武秀琪找来。”江柳吩咐。 刘婆子答应了,江柳走开后,她安排仆人去请武秀琪。 江柳找武秀琪,为的是让他去请兵部尚书。 得到差事,武秀琪很清楚,他已经成了江柳身边可用的人。 兵部尚书屠燕洵,自从给江柳送了名帖,心里就在忐忑着。 江柳如今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能不能理会他这个没什么实权的尚书,还很难说。 正忐忑着,家丁来报,说是大内侍卫都督派人求见。 屠燕洵赶紧吩咐家人,把江柳派的人请进书房。 官员接待客人,一般分为两个地方。 其一是前堂,其二就是书房。 在前堂接待客人,只是场面性的,或者可以说关系不够亲近。 书房是比较私密的地方。 把客人请到书房,也是明确告诉来者,没被当成外人。 武秀琪来到屠燕洵书房。 屠燕洵起身招呼:“尊驾是江都督身边的人?” “正是。”武秀琪回道。 “尊驾如今在朝中身任何职?”屠燕洵问他。 “才追随都督不久,尚是白丁。”武秀琪回道。 “原来是白丁。”屠燕洵有些后悔,早知道来者没有官职,只是个卑微的白丁,就在前堂见他。 屠燕洵脸上现出一抹轻视。 武秀琪心里不爽,却只当成没看见。 他对屠燕洵说道:“都督请屠尚书过府一叙。” 提起江柳,屠燕洵不敢有丝毫轻视:“劳烦领路。” 与武秀琪说话,他不经意把{}“尊驾”两个字也给省了。 武秀琪心里觉着好笑。 大兴朝的官场,还真是狗眼看人。 知道他没有官职,屠燕洵的态度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早晚有一天,要让你们这些人看看,我武秀琪一定比你们位高权重! 大雪下了三天。 江柳临离开皇宫之前,给朱秀文提议,动员百姓把屋顶和树梢的积雪清除。 朱秀文下了旨意,受雪灾影响的地方,官府很快执行。 以往大兴朝的官府,并没有这么高的执行力。 江柳决定见兵部尚书之后,又派人去了青衣卫东营。 掌管东营的正是华明珏。 他立刻派人前往相关官府。 有青衣卫盯着,官府可不敢懈怠。 万一事情办的差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屠燕洵给江柳送名帖的时候,因为大雪纷飞,街道上还没有几个人。 武秀琪领着他前往江柳住处,路上已经有百姓参与到清扫屋顶和树梢的积雪。 看到百姓正在清扫积雪,屠燕洵觉着很诧异。 没等他发问,武秀琪先开了口:“都督给陛下提议,大雪连天,必将引发雪灾。为了房屋和树木不被积雪压垮,须动员百姓清理。” 百姓清理的,是房顶和树上的积雪。 还有一些负责清扫永安城的人,正忙着把积雪堆积起来,运送到城外。 为了方便运送积雪,这些人清除着路面。 路上残留着薄薄的雪,倒也不是很滑。 “动静不小。”屠燕洵说道:“除了江都督,任何人向陛下提出这样的建议,只怕都不会被采纳。” “那可未必。”武秀琪回了句:“除了都督,也没有哪位官员考虑到这些。” 屠燕洵的意思,江柳靠山太硬,他说什么,皇帝都会恩准。 武秀琪却毫不客气的怼了他。 江柳给皇帝提的建议,对百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清除了房顶和树木上的积雪,才不会造成雪把房屋压塌。 房屋不倒,就不会死人。 即便雪灾真的闹起来,朝廷也不用投入太多用于赈灾。 武秀琪只是个白丁,竟敢当面反驳堂堂兵部尚书,屠燕洵顿时有些不爽。 可他又不敢呵斥。 打狗还得看主人。 江柳身边的人,他可招惹不起。 那份通告,在他家门外也贴了一张。 早朝上,他原本也打算弹劾江柳,皇帝的态度,却让他不得不收起心思。 江柳带着侍卫,大闹青衣卫指挥使府宅。 皇帝只当没听见。 他派出泼皮,在永安城内各街各坊张贴通告,甚至把通告贴到官员门前。 皇帝还是假装没有听见。 江柳只是一句反驳,户部尚书进了大理寺监牢。 大兴朝,第三股势力正在崛起。 信王和九千岁把六部架空,六部形同虚设。 身为尚书,他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江柳崛起,要是能够依附他,或许还能有条生路。 正是揣着这个目的,屠燕洵才决定拜会江柳。 为了讨好江柳,武秀琪再怎么惹他不爽,他也不敢怎样。 屠燕洵到了江柳的宅子,被引入前堂。 坐在前堂内,他心里有点打鼓。 他与江柳向来没什么交情。 被引入前堂,也没什么不妥。 屠燕洵担心的,是江柳根本不买他的账。 有心依附,要是人家不给脸,岂不是讨了个没趣? 等了没多会,门外传来一声吆喝:“都督到!” 屠燕洵赶紧站起来。 他刚起身,江柳就带着武秀琪走了进来。 “见过江都督。”屠燕洵躬身见礼。 “尚书可是正二品。”江柳笑着拱手:“我只不过是正三品,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是。” 第178章 拜师 论官阶,兵部尚书确实比江柳高了两级。 可是论权力,江柳是皇帝的亲信,大兴朝哪个衙门不得给他些脸面? 就连信王和九千岁,也不敢轻易动他。 被架空的兵部尚书则不然。 前任兵部尚书卢永谦,因不知洛丘人进犯,皇帝虽没有问罪,却把他给调到别的衙门听用。 屠燕洵接任没有多久,他也清楚,自己接的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 抱上江柳的大腿,就算以后兵部有什么事情没办好,皇帝也会因为他背后的靠山,而网开一面。 像卢永谦那样灰溜溜的被调去别的衙门,多半也不可能。 屠燕洵哪敢在江柳面前托大。 “江都督说的可不对。”屠燕洵陪着笑,对江柳说道:“官场之上,谁拜望谁,看的不是品阶,而是威望。都督威名震慑天下,我不过是区区兵部尚书,永安城内多半都不知道我是哪个。我要是托大,请都督过府,岂不是认不清自己?” “屠大人做兵部尚书多久了?”江柳笑着问他。 “没多久,还没半个月。”屠燕洵回道:“上任兵部尚书卢永谦卸任之后,我接了这个烂摊子。” “烂摊子?”江柳一脸诧异:“屠大人这么能说大兴朝的兵部,是个烂摊子?” “卢永谦因为什么,被换到别处做官,江都督应该比我更清楚。”屠燕洵问道:“都督认为,他不知情,是不是合理?” “兵部管的就是天下军事。”江柳回道:“洛丘人犯边,他不知情,怎么可能合理?” “都督说的是,可我却觉着合理。”屠燕洵说道:“大兴朝的兵部,如今已是形同虚设,很多军务根本不会报给兵部。作为兵部尚书,对天下军务毫不知情,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江柳点头:“兵部没有实权,可不什么好事情。” “以往兵部没有实权,是被别人给架空。”屠燕洵趁机说道:“只要兵部成了都督的兵部,还能没有实权?” “成我的兵部?”江柳假装不懂:“屠大人什么意思?” “我愿拜都督为师,做都督的门生。”屠燕洵回道:“门生主掌的兵部,不就是都督的兵部?” 屠燕洵已经四十多岁,而江柳紧紧十八九岁。 四十多岁的正二品官员,拜十八九岁正三品官员为师。 放眼古今,还真是从没有过的风景。 江柳嘿嘿一笑:“屠大人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屠燕洵没明白他的意思:“大兴朝堂,门生门徒比比皆是,我认为没什么不合适。” “论品阶,屠大人比我品阶高。”江柳笑着说:“论年纪,屠大人也比我年长许多。我怎么能做屠大人的师尊?” “都督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屠燕洵一本正经的说道:“授业有先后,贤愚无长幼。我虽痴长几岁,却比都督愚钝许多。都督稍一点拨,或许我也可以在官场风生水起。” 江柳捏着下巴:“倒也有几分道理。” 兵部尚书上门,要做他的门生,江柳当然不可能往外推。 魏长安所以成为九千岁,就是因为他门生遍天下。 朝堂内,有不少魏长安的人。 但凡朝议,他的提议总能被一群人附和。 久而久之,魏长安权势越来越大。 如今有人上门,要做江柳门生。 而且来的这位,还是兵部尚书。 江柳怎么可能不答应。 兵部尚书成了他的门生,其他大臣还能少了? 已经向信王挑明,不可能与他在一条船上。 魏长安那里,早晚也会有些争夺。 魏长安对江柳有恩。 将来虽有可能会争斗,江柳却没想过要把他置之死地。 而信王那边…… 他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屠大人做我的门生,会不会被他人诟病,说我们结党营私?”江柳假装迟疑,向屠燕洵问了一句。 屠燕洵回道:“结党肯定是结的,至于营私,都督为的可是大兴朝廷,没有营私,又何惧他人乱说?” 江柳点头:“还是你看的通透。” 他问屠燕洵:“拜师帖有没有带来?” “带了!”屠燕洵早就准备好了,只要江柳一松口,他立刻行拜师礼,当即从怀里掏出拜师帖,双手捧着递给江柳。 “只有一道帖子?”江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屠燕洵做了这么多年官,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回道:“拜师礼也已经准备好了,学生这就吩咐人回去取来。” 屠燕洵给江柳送的拜师礼,不可谓不丰厚。 珠宝玉器,慢慢的两大箱。 除此之外,还有些名家字画和陶瓷、紫砂等工艺品。 其中有一把壶,通体黝黑,壶身闪烁着点点金光。 江柳拿出那把壶,放在手中把玩。 屠燕洵问:“老师喜欢饮茶?” “大兴也没别的可玩。”江柳笑着说:“品茶倒是可以宁气养神。” “老师眼力真不错。”屠燕洵对江柳说:“这是把黑金砂制成的西施壶,名为月影,出自大师之手。” “西施。”江柳点头。 他对饮茶有些研究,当然知道西施壶是怎么回事。 壶身浑圆,有如一只饱满的女乳。 这种壶型,本应被称作西施乳,可说出口毕竟不雅,所以简称为西施。 江柳点点头,把壶放了回去。 拜师礼送到的时候,武秀琪负责清点,刘婆子则负责给收入库房。 几名仆人抬着拜师礼离开。 江柳问屠燕洵:“兵部手中还有没有关于军务的文书?” “有一些,都是无关紧要。”屠燕洵回道:“所有军务,多半报到信王和九千岁那里。” “也就是说,大兴朝的将军,大多是他们的人?”江柳问道。 “不是大多,而是全部。”屠燕洵说道:“依附九千岁的将军少些,信王那边则多一些。” “将军们都成了他们的人,大兴朝的江山,是不是早晚也得拱手让出?”江柳皱眉:“这样下去,把陛下置于何地?” 屠燕洵问:“老师忧国忧民,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有。”江柳点头:“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 第179章 查一查这些人 兵部尚书成了江柳的门生,好些原先没有靠山的大臣,纷纷登门。 信王和魏长安,也拉拢了不少大臣。 魏长安身为宦官,有些大臣不肯投效他。 而信王,不臣之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归附他,与叛逆没什么区别。 除了那些为了自身荣华富贵,连朝廷都能卖的官员,更多的官员也只是不即不离的观望。 江柳的出现,让这些大臣看到了一丝微光。 背后没有大树,在朝堂内,终究是不好混。 江柳是皇帝身边的人,靠上他,就是靠上皇帝。 虽说皇权衰微,许多权力都被信王和九千岁掌握着。 皇帝发了话,那两位也不敢明面上反对。 依附上江柳,以后可就有了靠山。 前来拜会的官员越来越多,江柳吩咐武秀琪,暗中调查所有官员是否清白。 但凡已经投效信王或九千岁,都给记下来,等到以后再处置。 武秀琪也没让江柳失望。 他把王青龄找到住处。 自从跟随江柳办事,武秀琪与他的妾室,也搬到了这座大宅子里。 他的住处,就在宅子外院。 王青龄来的时候,满脸茫然。 见到武秀琪,他开口就问:“亲哥,你怎么也搬到这里住了?” “谁是你亲哥?”王青龄上来就攀亲戚,把武秀琪闹的满头黑线。 “上回不是说好的?”王青龄一脸不解:“怎么就不认了?” 武秀琪没好气的回道:“都是为都督办事,你也不用和我攀亲戚。上回的事情,我当着没有发生过。今儿找你过来,是有事要你去办。” “都督安排的?”王青龄嘿嘿一笑,向他问道。 “都督要我办。”武秀琪点头:“我寻思着,找青衣卫,还不如找你。” “青衣卫可是什么都能查的出来。”王青龄说道:“我那些兄弟们,每天只会在街市上闲晃,太难的事情,只怕办不来。” “暗中查一些官员有没有归附过旁人,难道也查不出来?”武秀琪问他。 “这个简单。”王青龄说道:“只要他们做过,我就有法子弄明白。” 他贱兮兮的一笑,对武秀琪说:“这件事是都督交给你办,你既不肯让我攀亲戚,我为什么要帮你?” 武秀琪被他一句话给噎了个半死。 强忍着怒意,他对王青龄说:“只要肯办这件事,以后随你!” “那你叫一声哥。”王青龄贱笑着。 武秀琪一愣:“你不是跟着叫亲哥,怎么改成我称呼你?” “没事求我的时候,你是哥。有事求我,当然我是哥。”王青龄一本正经的问:“肯还是不肯?你要是不肯,这件事我可帮不上忙。” 武秀琪还没回过神,王青龄转身就走。 “哥,你赢了!”脑门乌黑,武秀琪问:“这样可以?” “不可以。”王青龄不依不饶,贱笑着说:“你得叫的亲切些,让我觉着真心把我当哥。” 武秀琪哪肯吃他这套,一瞪眼说道:“百般刁难,我还是找青衣卫去办。回头再与都督说一声,就说原本打算要你做,你却不肯为他办事。” 他说要去找青衣卫,还打算在江柳面前说一说,王青龄顿时急了:“别啊,这些小事,我们都能办得来,哪需要去找青衣卫?” 武秀琪没搭理他,摆了摆手:“我这边事儿多,你回去吧。” “回去干嘛?”王青龄腆着脸说道:“那些人的名录还没给我。” “我会找青衣卫帮忙。”武秀琪说道:“细细寻思了一下,事情交给你,说不准会给漏了出去。万一被人知道,岂不是不好?” 武秀琪改了口,王青龄真的慌了。 和武秀琪胡闹一场,他可半点好处没捞着。 腆着脸嘿嘿一笑,王青龄说道:“我刚只是说着玩儿,咱哥俩哪能那么外道?” 武秀琪很清楚,王青龄就是个爱扯的。 越陪着他扯,他越来劲。 拿出一份名录,他递给王青龄:“这是头一批官员,后续还会有。” 接过名录,王青龄浏览了一遍:“好些朝廷大员。” 他问武秀琪:“都督怎么想起查这些人?” “这些人,都是投到都督门下的门生。”武秀琪说道:“查他们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都督要你们办的。” “我明白。”王青龄难得正经,把名录揣进怀里:“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都督安排的。” 他话锋一转,向武秀琪问道:“朝中正二品高官,也都成了都督的门生?” “你又不瞎,名录就在你手上,自己看不明白?”武秀琪没好气的回应。 王青龄叹道:“都督当真是好手段,咱哥俩跟着他,前程可是远大的很。” 武秀琪没理他。 他心里嘀咕:都督有什么样的手段,还用你说?我俩虽是都投到名下,你只是个泼皮,我却是可以为都督办成大事的! 武秀琪安排这件事的时候,有个人已经坐不住了。 江柳明确表示,不可能投效他。 不仅如此,甚至还明言俩人之间早晚会有一战。 除掉江柳,已经是朱秀轩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得知最近不少官员拜会江柳,朱秀轩吩咐典膳:“陪本王去见魏长安。” “魏长安?”典膳错愕的问道:“王爷见他做什么?” “本王见他,当然有见的道理。”朱秀轩冷冷的说:“江柳势头越来越盛,我还不信,魏长安半点担心也没有。” 典膳明白了他的意思。 江柳的崛起,不仅会触动信王利益,更会给魏长安带来不小的威胁。 魏长安所以成为九千岁,无非是皇帝在他背后撑腰。 皇帝贪恋美色,不问朝政。 趁着他与美人颠鸾倒凤的时候,把政务呈报上去,皇帝无心浏览,无论大小事务,都是由他说了算。 江柳出现在皇帝面前,很可能将来不久,许多朝政会落到他的手中。 相比于信王,魏长安的利益被触动的更多。 只要稍加撩拨,即使魏长安什么都不会做,至少与江柳之间,也会出现隔阂。 信王才能从中获取更多好处。 第180章 不给他机会看戏 魏长安与朱秀轩,彼此关系并不融洽。 朱秀轩是大兴朝的信王,魏长安虽说屡次破坏他的好事,却不会在明面上得罪他。 俩人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手下的人相互针对,他俩反倒没有当面撕破脸。 他们也不会彼此造访。 信王突然来访,让魏长安感到很诧异。 九千岁府前堂,魏长安站在门外,等候着朱秀轩。 朱秀轩领着典膳和刘长河等人,来到魏长安面前。 他拱手笑着:“九千岁安好?” 魏长安给他回礼:“信王怎么有闲暇来到杂家这里?” 朱秀轩脸上带着笑容,对魏长安说:“也没别的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九千岁。” “信王这么招呼,我可担待不起。”魏长安撤步让到一旁,对朱秀轩说:“信王请!” 朱秀轩走进前堂。 俩人分宾主坐下。 他问魏长安:“江柳这两天在做什么,九千岁可有听闻?” “他做什么,不是满朝皆知?”魏长安笑着问他:“难道信王没有听说。” “当然听说。”朱秀轩说道:“他在皇上面前受宠,本王倒没觉着怎样。最近不少官员去他府上拜会,” 魏长安也在担心这件事,可他在朱秀轩面前,又不会表露出来。 “官员之间相互拜会,不是很正常?”他微微笑着,向朱秀轩问:“信王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个?” “正常?”朱秀轩问他:“倘若他广收门生,不少朝廷大员都成了他的门生,九千岁怎么想?” 魏长安有如今的地位,一是仗着皇帝把朝政都交给他,二是朝中不少官员是他的门生。 他当然清楚江柳广收门生,会是什么结果。 “江柳广收门生,我也约束不了他。”魏长安说道:“朝堂上的事情,还是得陛下来约束。” “只怕他广收门生,是陛下暗中授意。”朱秀轩说道:“九千岁不了解陛下,我可是和他一同长大,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魏长安说:“皇上自小聪慧,很多事情他心里有数,只是不说。九千岁这几年做过什么,他可都明白。” “杂家做过什么?”魏长安假装不知,露出满脸懵逼。 “九千岁做过什么,本王就不便说了。”朱秀轩站了起来:“我只是来拜望一下,也没别的事,先告辞。” “茶还没上,信王怎么就走?”魏长安开口挽留。 朱秀轩笑着问:“九千岁是真心挽留本王?” 魏长安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来者是客,当然要挽留一下。” “礼数上的事情,就没必要多做了。”朱秀轩对他说:“你我之间究竟怎么回事,彼此都心知肚明,何必做那些虚套?” 魏长安应了一声,送朱秀轩到前门。 朱秀轩离开后,魏长安脸色很不好看。 陪在他身旁的林语堂问:“信王突然造访,有什么意图?” “能有什么意图?”魏长安说道:“他无非是想要我不痛快。” “不理他就是。”林语堂说道:“信王怀着什么心思,整个大兴都知道。倘若皇上是个有手腕的,早就摘了他的脑袋。” 魏长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雪已经小了不少,看样子是快停了。 仰脸望着天空,魏长安说道:“这场雪,总算快要停了。” “已经闹起雪灾,再不停,可不得了。”林语堂应道:“城里城外,百姓都在清扫屋顶和树木上的积雪。城外空地上,积雪早就堆成了山。” “百姓清扫屋顶和树木,应该是江柳向皇上提的。”魏长安点头:“他连这些都能想到,心思可真是细腻的很。” “江柳是个有心思的。”林语堂提醒:“九千岁可不能放任不管。” “你知道信王刚才是什么意思?”魏长安问他。 林语堂摇头。 “他也是提醒我,该对江柳下手了。”魏长安说道:“他是要告诉我,江柳是个有能耐而且有野心的。总容太久,终究会养虎为患。” “信王为什么要提醒九千岁?”林语堂诧异。 “我要是对江柳下手,谁会得到最多好处?”魏长安问他。 林语堂皱眉:“得到好处的,应该是九千岁。江柳如今势力越来越大,早晚会脱离管控。到那时,只怕不好对付。” “我对江柳下手,他岂能不回击?”魏长安问林语堂:“信王要做的,只是在旁看戏。等到我把江柳灭了,他再向我下手。大兴朝,还不得落在他的手里?” “九千岁的意思,不理会信王?”林语堂问他。 魏长安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你去见江柳,告诉他,有些事情还是内敛些好,免得有人在背后动他的念头。” “江柳如此招摇,九千岁不对付他,怎么还要提醒?”林语堂满脸诧异。 “信王树大根深,我这几年也撼不动他。”魏长安说道:“他对江柳耿耿于怀,可见并没能招揽。他想在旁看戏,我可不会上套。不仅不能中他的计,还要煽风点火,促使他和江柳早些掐起来。只要他俩干上,我们就能在旁边看着。” 明白了魏长安的意图,林语堂点头:“还是九千岁想的明白。” 得到魏长安的吩咐,林语堂带上一箱品质低劣的棉麻,前往江柳府上。 林语堂造访,江柳把他请进书房。 他虽然不是江柳身边的人,却是魏长安那边的红人。 明面上,江柳还是要把他当成自己人。 礼物放在书房,武秀琪把箱子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武秀琪一脸诧异看向江柳:“都督,箱子里都是……” “交给刘婆子,要她安排。”江柳打断了他。 武秀琪答应了,吩咐两名仆人,把箱子抬给刘婆子。 送来一箱劣质棉麻,江柳居然没有给他好看,倒是让林语堂很意外。 “江都督怎么不问箱子里是什么?”林语堂诧异的问他。 “林公公送来的东西,当然是视若珍宝。”江柳笑着回道:“既然在公公眼里是好东西,我当然不用看。” 林语堂满头黑线。 江柳这张嘴,还真是讨嫌的很。 劣质棉麻被他视若珍宝,他得穷到什么境地? 第181章 不娶比娶更麻烦 口舌之上,林语堂肯定不是江柳的对手。 他才不会在这方面自讨没趣。 “我来这里,是魏公公的意思。”林语堂说道:“就在刚才,信王去了九千岁府。” “信王?去了九千岁府?”江柳笑着问:“他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他去九千岁府,为了什么,难道江都督不清楚?”林语堂问他。 江柳撇嘴:“我又不能把信王的脑子敲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 “江都督最近广收门生,动静闹的可不小。”林语堂说道:“信王去九千岁府,说的也都是这些。他的目的,你应该能猜得到。” “信王是想利用九千岁对付我?”江柳问道。 “你以为会怎样?”林语堂说道:“九千岁可不是被他怂恿两下,就会做出什么的。信王走后,他立刻要我过来,提醒江都督,以后做事,还得谨慎才行。” 江柳点头:“九千岁的意思,我明白了。” 多看江柳一眼,林语堂都觉着心烦。 他问江柳:“秋百总已经回来,江都督打算什么时候与她办婚事?” “等我征讨洛丘人得胜归来。”江柳说道:“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总不能让她空等。” 林语堂笑着摇头:“”江都督不娶她,难道就是对她好?秋百总已经住在江都督家里,如今可是名不正言不顺。都督凯旋回来,娶她过门,固然最好。万一真有不测,没有出嫁就住进男人家里的姑娘,还不如死了男人的寡妇。” 他拱了拱手:“都督好生斟酌,杂家先走了。” 林语堂离开,江柳居然坐在那里发愣。 在和秋雨棠成婚这件事上,他是站在自己固有的思维方式上考虑,竟然忽略了大兴朝人们的观念。 秋雨棠住进这座宅子,在很多人看来,已经是行为不检。 万一最终江柳没有娶她,她还真是没法做人。 还有月凌雪,自从住进这座宅子的那天,她也是已经没了退路。 “都督。”武秀琪提醒他:“林语堂送来的礼物,都是些劣质棉麻。” “拿到街市上去,给那些冬衣单薄的人。”江柳说道:“大兴朝皇城,也不是没有穷人。” “属下明白。”武秀琪答应了。 他正要离开,却被江柳叫住。 江柳问他:“我要是真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大夫人和二夫人,会不会被世人待见?” “不会。”武秀琪回道:“两位夫人都没过门,要是都督真的不在了,她们的日子会过的很难。” “我要是娶了她们,会怎样?”江柳又问。 “那会好的多。”武秀琪说道:“两位夫人愿意守寡,官府会立贞洁牌坊。要是愿意嫁人,虽说名声不太好听,却也不会有人背后指指点点。” “你先去吧。”江柳摆手。 武秀琪离开。 在书房坐了片刻,江柳起身前往秋雨棠的住处。 养了几天,秋雨棠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不过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她正在屋里抻着胳膊,江柳走了进来。 看到秋雨棠摆出的动作,江柳嘿嘿一笑:“夫人这是干嘛呢?” “躺了好几天,舒缓一下筋骨。”秋雨棠回道:“再不动弹,怕是会忘了该怎么动。” “要不要我陪你到庭院里走走?”江柳说道:“屋里闷的很。” 他难得正经,反倒让秋雨棠有点不适应。 江柳笑吟吟的看着她。 秋雨棠沉吟了一下:“都督稍等,我加件衣服就去。” 当着江柳的面,秋雨棠加了件厚厚的冬衣,又披上一件大氅。 俩人出了门。 仰脸看看天空,秋雨棠说道:“雪小了,看来是要停了。” “不。”江柳给了不同的说法:“这场雪还有得下,只是暂时小了些。” “雪都小了,怎么还会再下?”秋雨棠诧异的问他。 “若要放晴,天色肯定比现在亮堂的多。”江柳指着天空:“看见没有,那里还有厚厚的云层。更大的雪还在后面,今年这场雪,真是要把永安给埋了。” “这么大的雪,都督出征只怕要耽误了。”提起江柳出征,秋雨棠脸上现出一抹落寞。 “为什么不和我说明白?”江柳突然问她。 秋雨棠一愣:“什么没有说明白?” “我没有娶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的日子更难熬。”江柳问:“怎么不把这些和我说清楚?” 他问的很直接,秋雨棠的脸瞬间红了:“我认为都督一定可以得胜归来,说与不说,也没什么不同。” 江柳握起她的双手,面朝她站住:“战场上,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我若能回来,必将功成名就。我若不能回来,岂不是把你和月凌雪都给害了?” 秋雨棠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没想明白,江柳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等你伤好,我俩就成婚。”江柳说道。 “成婚?”秋雨棠一愣:“不是说要……” 江柳嘴角浮起笑容:“夫人这样的美人整天在眼前晃悠,只能看却吃不着,岂不是让我干着急?” 正经没一会,江柳又没个人模样,秋雨棠顿时满头黑线。 她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谁要嫁给你?还没成婚,二夫人已经带了回来,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以后家宅还能安宁?” 江柳贱兮兮的把她往怀里一搂,双手不老实的朝下移了些:“夫人躺了几天,感觉更丰腴了。我听说屁股大的女人能生养,以后给我生百十个子女,家里可就热闹了。” 他的意思,摆明了是说秋雨棠屁股大了。 秋雨棠郁闷的点,却不在这。 生百十个子女? 她又不是猪。 就算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整日躺在床上生孩子玩。 一个女人,一辈子也生不了那么多。 “都督以为自己是种猪?”秋雨棠没好气的问他:“能生百十个?” “我是种猪,你就是小母猪。”江柳嘿嘿一笑:“咱俩品种要是对不上,可是一个也生不出来!” 秋雨棠轻轻一叹。 她心里感慨:嫁给这么个说话没谱,只要能讨便宜,说他是猪都肯承认的男人,以后还不得被他给呕死? 第182章 黄道吉日 秋雨棠没有反对成婚,江柳回到书房,让人把武秀琪找来。 武秀琪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助手。 江柳找武秀琪去办的,是查明白最近哪天宜嫁娶。 之前魏长安也曾算过,不过日子太久。 等到那天,他应该正领军在外作战。 武秀琪找的,是钦天监监正曹瑾风。 钦天监监正,不过是正五品官员,负责的也是天象、命数。 无论信王还是魏长安,都懒得搭理他。 毕竟钦天监,对争权夺势并没有什么用处。 一直找不到靠山,曹瑾风每天惴惴不安。 无论谁找到他,他都只能遵照着办事,生怕得罪了任何人。 许多官员成了江柳的门生,曹瑾风也惴惴不安的前去拜望,没想到江柳还真把他收到了门下。 曹瑾风如今也成了江柳的门生。 江柳查婚期,武秀琪当然会去找他。 求见江柳的时候,曹瑾风已经看出,武秀琪是他非常重用的人。 虽然眼下还是白丁,谁也说不准他以后会是什么。 请武秀琪进了书房,曹瑾风没有坐上主位。 他对武秀琪说:“武先生请上座。” “我只是奉都督之命请曹监正推演两个日子。”武秀琪问道:“最近有没有宜婚嫁的好日子,要两个。” “都督打算完婚?”曹瑾风问道。 “正是。”武秀琪点头:“都督原本打算等到征讨洛丘人得胜归来,如今改了主意。” “都督完婚,可是大兴官场的大事。”曹瑾风问:“不知会宴请多少宾客?” “宴请宾客的事,就不用监正操心了。”武秀琪说道:“监正只管推算日子就好。” 询问江柳宴请宾客,曹瑾风只是想知道,宾客名单里,有没有他。 武秀琪的话,让他略微觉着有点尴尬。 讪讪的应了几声,曹瑾风取出一副龟甲。 把龟甲摆在桌上,他转了一下,等到龟甲停下,盯着看了好一会,对武秀琪说:“最近的吉日在七天后,下越初五也是个好日子。” 武秀琪朝他拱拱手,转身离开。 他把吉日带回给江柳。 江柳吩咐:“你去找几个最快的官员,告诉他们,我在七天后将要成婚。” “都督没打算给官员们发请帖?”武秀琪问他。 “请帖就不用了。”江柳说道:“攀附我的官员,到那天肯定会来。那些不来的,倒是可以归归类。” “归类?”武秀琪问道:“如何归类?” “永安城内,没有来的官员无非三类。”江柳竖起三根手指:“其一,九千岁的人。其二,信王的人。其三,不肯归附任何势力,只想好好做官的人。” “归类后,我们要做什么?”武秀琪问。 “什么也不做。”江柳撇嘴:“信王和九千岁的人,已经有了靠山,没必要再来归附我。那些不肯归附任何势力的,原本就很顽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投到我这边。至少在他们明白,谁是真的在为朝廷办事之前不会。此时我们做的越多,反倒会让他们站到对立面的越快。” 武秀琪明白了江柳的意思:“我这就去把消息散出去。” 自从升了官,月凌雪前些日子每天回到家,都已很晚。 江柳去了青衣卫指挥使家里闹腾一场。 她回家反倒提早不少。 不过申时,月凌雪就到了家。 她刚进屋,正在脱下官服,房门被人推开。 冷飕飕的风灌进屋里,月凌雪吃了一惊,连忙扭头。 看见是江柳,她双手握着才脱下的官服捂在胸前:“都督进门,怎么敲也不敲?” “再过不久,就要嫁给我的人,还敲什么敲?”江柳嘿嘿一笑:“七天后是个吉日,我先把大夫人娶进门。再过一个月,还有吉日……” “我不嫁。”月凌雪没好气的回道:“都督娶了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何非要再来祸害我?” “怎么能说是祸害?”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我要是不娶你,以后你还如何见人?” “为何不能见人?”月凌雪明知他说的什么意思,还是装傻:“夫人娶过门,都督还想着我这里的好事。夫人心里不爽快,我也不会痛快。嫁了不痛快,当然不嫁!” 江柳贱兮兮的笑着,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揽:“搂也搂过,亲也亲过,还住在我的宅子里。你不嫁给我,以后还能嫁给谁?” 月凌雪脸羞的通红。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即便成婚,也得父亲答应。父亲不许,我怎么可能嫁给都督?” “放心,左都御史那里,已经有人去了。”江柳嘿嘿一笑:“由不得左都御史不答应。” 与此同时,左都御史府。 月鸿宇正翻看着最近的卷宗,有人禀报,皇上身边的大宦官徐公公求见。 徐心海是皇帝身边的人,那可是得罪不起的主。 他来求见,月鸿宇哪敢不见,赶忙应出门。 见到徐心海,月鸿宇拱手一礼:“徐公公来到寒舍,难道是皇上有话说?” “皇上没话说,倒是杂家来卖个老脸。”徐心海笑着说:“就是不知左都御史给不给脸面。” “徐公公的面子,当然是要给的。”月鸿宇回道:“公公里面请。” 请徐心海到了前堂,月鸿宇吩咐看茶。 徐心海摆手:“茶就免了,杂家说几句话就走。” “都察院负责的是大兴朝刑案,徐公公能有什么事找下官?”月鸿宇试探着问。 “听说左都御史家有一位小姐,尚且待字,不知可有此事?”徐心海问道。 “下官确实有个小女,在六扇门供职。”月鸿宇问:“不知徐公公找她何事?” “杂家是为她保媒来了。”徐心海脸上满是笑容。 月凌雪已经十六岁,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月鸿宇问道:“敢问公公,保的是哪位官宦子弟?” “官宦子弟算个什么?哪能配得上月小姐?”徐心海笑着说道:“我是为昭勇将军、大内侍卫都督保媒来了。” 徐心海提起江柳,月鸿宇顿时满头黑线。 当初江柳要挟他,还历历在目。 他对江柳的印象,可不算太好! 第183章 太监说媒 徐心海跑来保媒,月鸿宇心底也是很不高兴。 女儿嫁给谁都可以,唯独嫁给江柳,让他很不爽。 他问徐心海:“下官听说,江都督将要迎娶青衣卫新任千总秋雨棠,怎么又惦记上我家女儿?” “杂家有几句话,想问左都御史。”徐心海说道:“只是说出口,恐怕会惹大人不悦。” “公公只管说就是。”月鸿宇当然不敢阻止徐心海说下去。 徐心海问道:“令爱如今住在什么地方?” “住在江柳那里。”月鸿宇回道:“当初江柳说,便于他随时调派。” “随时调派?”徐心海笑了:“月小姐是六扇门的人,在刑部为官。江都督是大内侍卫都督,根本挨不着,怎么就便于调派?” 月鸿宇被他问的一愣。 他又不能对徐心海说,当初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俩人,曾追随安季荣做了不少事情。 安季荣那拨人,牵涉到难山书院。 要是给捅出来,月凌涛和月凌雪兄妹俩,很可能就会被南堂抓去问罪。 南堂要拿人,左都御史可拦不住。 “当初犬子和小女借用到青衣卫。”月鸿宇说道:“正是那个时候,他们住进了江都督的宅子。” “既是借用到青衣卫,为什么江都督调走,他们还没回到家中居住?”徐心海又问。 月鸿宇被他问的懵了。 他诧异的看着徐心海问道:“徐公公什么意思?” “人都住进了江都督的宅子,说他俩没什么关系,左都御史信还是不信?”徐心海微笑着问他。 月鸿宇反应过来,满脸错愕的看着徐心海:“徐公公的意思……” “只怕月小姐不嫁给江都督,也没法嫁给其他人。”徐心海笑着说:“左都御史还是好好斟酌,杂家就不多说了。” 他告了个退,招呼身后跟着的几个小宦官,转身就要走。 月鸿宇连忙把他叫住。 徐心海回头:“左都御史想明白了?” “徐公公,还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小女不嫁给江都督?”月鸿宇苦着脸说道:“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小姐,怎能给人做小?” “谁说是小?”徐心海说道:“江都督在家,每日都称她为二夫人。堂堂大内侍卫都督家的二夫人,怎能说是做小?” 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向月鸿宇问道:“江都督被陛下册封为昭勇将军,开春将去讨伐洛丘人,都御史应该也听说了?” 月鸿宇脸色很不好看的点头。 徐心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对他说:“陛下什么时候钦点过将军?为什么不让别人去,偏偏要他去?都御史有没有想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月鸿宇眼睛顿时瞪的溜圆。 他错愕的问徐心海:“徐公公的意思是……” “杂家没什么意思。”徐心海笑着说:“能对都御史说的,其实也就只有这些。别等到时候,江都督官封一品,你再想巴结,可就巴结不上了。” 他笑着轻轻拍了拍月鸿宇的胳膊:“能做江都督的岳丈,都御史以后在官场上,还能有谁敢招惹你?”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官职不低,能找他麻烦的衙门却不少。 官场上,他做的确实是非常憋屈。 仔细想想,徐心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可想到江柳当初要挟他的那副嘴脸,月鸿宇心里就不爽。 他对徐心海说:“小女嫁给他也可以,为了彰显庄重,彩礼可不能少。” “放心。”徐心海笑着说:“江都督一准不会少给彩礼。” 徐心海离开后,月鸿宇心里还是不太得劲。 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早晚嫁人是肯定的,可他却没想到,竟然会嫁给江柳。 更要命的是,嫁给江柳,却只能做个二夫人。 左都御史家的小姐,给人做二夫人…… 虽然满心不情愿,他却很清楚,自从月凌雪住进江柳家里,自己就没了选择。 原来江柳早就在这里挖了个坑。 只怪当初自己没多留个心眼。 懊恼的不行,月鸿宇却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徐心海见过月鸿宇,转头去了江柳的住处。 得知他来了,江柳亲自在前院门外恭候。 雪已经停了,天却没有放晴。 皑皑白雪中,江柳看到几名宦官抬着一顶轿子往这边走。 轿子在大门外停下,徐心海走了出来。 江柳上前,拱手见礼:“早知徐公公要来,我就派人去宫门外迎接。” “还是不劳烦江都督了。”徐心海笑着回礼:“都督出行,都是骑马乘车,杂家可受不了那个。” “外面清冷的很,公公请入内说话。”江柳请他进入宅子。 走进江柳的宅子,徐心海往四处看了看,满脸错愕的问道:“江都督在皇城,怎么能弄到如此大的宅子?置办这座宅子,得耗费多少银两?” 江柳笑着回道:“也没耗费多少,当初置办的时候,仅仅只是买宅子,就用了纹银五十万两!” 徐心海倒抽一口凉气。 五十万两纹银,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永安城内的宅子,比其他地方肯定贵了不少。 十万两纹银,就可以置办一套一品要员居住的宅院。 江柳这座宅子花费了五十万两,难怪气魄非常。 “从前院到后院,只是走路,应该也得好一会。”徐心海问江柳:“都督家中养了多少下人?” “数十个吧。”江柳回道:“人太少,住起来确实空旷的很。” “如此大的宅子,才养数十个下人,那怎么够?”徐心海说道:“少说也得三五百人,才能显得有些人气。” “我那么点俸禄,可养不起这么多人。”江柳笑着问:“托徐公公办的事,有没有眉目?” “不仅有眉目,还给办成了!”徐心海对他说道:“左都御史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等到都督娶了大夫人,再过一月半月,就可以把二夫人也娶进门。” 他笑着对江柳说:“都督成婚,杂家可得来讨几杯酒吃。” “别说几杯,公公成坛的吃,连吃带拿,我都不会肉疼。”江柳笑着说道。 “都督家大业大,吃你几坛美酒,当然不会肉疼。”徐心海说道:“杂家这次出宫,还带来皇上的几句话。” 第184章 家里下人太少了 江柳每天都会入宫,朱秀文有话没有当面说,却要徐心海带给他。 其中意味深长,江柳已经是察觉到了。 请徐心海走进书房,江柳吩咐使女沏茶。 俩人分宾主坐下,他问徐心海:“皇上有什么话不方便当面说,却要徐公公带给我?” “江都督最近几天,是不是收了不少门生?”徐心海问他。 “确实收了不少。”江柳回道:“朝堂之上,竟还有这么多官员没有依附信王或九千岁,我也觉着很意外。” 徐心海笑了:“皇上要杂家提醒都督,有些人做了你的门生,心思却不一定在你这里。” “还是皇上考虑的周详。”江柳点头。 徐心海接着说:“皇上还要杂家问都督,鬼影圣刀如何解决?可有想到法子?” “我在信王面前夸下海口,三天内取鬼影圣刀项上人头。”江柳撇嘴:“如今过去了好几天,还没把人头拿来,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皇上倒是有个办法。”徐心海笑着说:“他会帮都督把鬼影圣刀的人头摘下来。” 江柳错愕的看着徐心海:“皇上要亲自下手?” 徐心海微微一笑:“江都督要办的事,皇上怎么能只是看着?” 使女送上沏好的茶。 江柳笑着对徐心海说:“这是上好的雀舌,明前采摘,口感还不错。唯一的不好,就存放的有些久了。” “还有一些日子才过新年。”徐心海说道:“新茶得等到年后。这会能饮到的,可不都是旧年的陈茶?” 提到新年,江柳问徐心海:“到了新年,徐公公是回家还是留在宫内?” “家?”徐心海苦笑:“杂家这样不全活的人,哪还有什么家?过年的时候,宫里事情也不少,当然得留在宫里。” “年内那几天,公公要是不当值的时候,可以来我这里。”江柳笑着说:“把我这里当成自家就得了。” 徐心海一直以来都在琢磨着怎么和江柳交好。 他早就看明白了,江柳受皇帝重用,早晚会有一天一人之下。 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柳居然邀请过年那几天不当值的时候来家里。 过年的时候,人们走亲访友,哪个不去去亲戚家拜年? 徐心海要是真的来了,可不就是和江柳攀上了亲戚? 他错愕的看着江柳:“都督是要杂家……” “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要是肯来这里过年,我脸上可是有光彩的很。”江柳笑着说:“就怕公公看不上寒舍。” “怎么会!”徐心海嘿嘿一笑:“既然江都督邀请杂家,到时候少不了会来叨扰。” 江柳微微笑着,扭头看向门外:“今年的雪特别的大,眼下虽是停了,过不久看来还是会下。” “要不是江都督给陛下提议,请了圣意,令百姓清扫屋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房屋被压垮。”徐心海说道:“今年这场雪灾,应该是避过去了。” “还没有。”江柳问道:“往年遇见灾害,都是谁去赈灾?” “多半是信王。”徐心海回道:“九千岁偶尔也会有一两次。” “九千岁赈灾,倒没什么好说。”江柳笑着摇头:“陛下也真是放心,居然能让信王赈灾。” 徐心海点头不语。 他当然明白江柳的意思。 信王对皇权早就有觊觎之心。 让他赈灾,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会空前拔高,对皇权有着很大的冲击。 徐心海不太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最近几年,正是因为皇帝不管不问,任由信王壮大,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江柳却很清楚皇帝为什么这样做。 魏长安是皇帝培植的势力,可他并不是完全相信那位九千岁。 皇帝不担心魏长安谋朝篡位,却也不希望他过于壮大。 任何势力,一旦壮大到没有什么可以制衡,必定会对皇权下手。 魏长安确实没有颠覆朝廷的打算,可他对权力却有着极其强烈的渴望。 皇帝可不希望最终成为被自己培植起来的人操控的傀儡。 制衡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任由对皇权有着渴求的信王壮大。 有信王牵制,魏长安始终不可能只手遮天。 同样的道理,有魏长安在,信王也不能对皇帝怎样。 正是有着相互制衡,皇帝才能在后宫过的逍遥。 有意无意培植起来的信王,对皇权有着极大的威胁。 既然有了江柳,信王也就没了用处。 皇帝终于决定要对信王下手。 除掉鬼影圣刀,应该就是皇帝铲除信王的第一步。 说到底,江柳和魏长安还有信王,不过都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 皇权衰落,大兴朝也不似往日兴盛。 看似完全没有实权的皇帝,却能把几位权臣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江柳确实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徐心海与江柳说了会话,饮了两盏茶,起身告退。 江柳送他出门。 往前院走的路上,徐心海还在左顾右盼:“江都督的这座宅子,果然气度不凡。整个皇城,只怕也难找到第二处。” “有这么夸张?”江柳笑着问:“朝中一品大员,他们的家难道还不如这里?” “不如,差得远!”徐心海说道:“唯一比此处强的,是他们家中仆人众多,谁家都有三两百个下人。” 自从住进这座宅子,江柳确实也觉得有些空旷。 当初他买回来的下人,只有区区二三十名。 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确实显得人丁不旺。 送走徐心海,江柳把刘婆子叫到面前。 他问刘婆子:“你有没有觉着家里空旷的很?” 刘婆子回道:“人气是少了些,胆小的,到了夜里不敢出门,总觉着背后冷飕飕的。” “寒冬时节,背后不冷才奇怪。”江柳笑了。 “冷与冷不同。”刘婆子回道:“老奴说的冷,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要不要再去买一些下人?”江柳问她:“你有没有靠得住的门路?” “都督要买下人,老奴倒是知道个地方。”刘婆子回道:“比市集上的还好,价钱也更公道。” 第185章 鬼市 江柳猜测的没错。 雪停了不过半天,当天晚上就纷纷扬扬又飘落下来。 天色已经暗了,江柳正在书房里,翻看着最近投奔他的官员名录。 每一位官员,都标注了哪年通过什么途径做官。 做官后,又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 大兴朝的官员,提拔共有三种方式。 其一是科举,也是大多数官员晋身的方式。 其二则是祖荫,正三品以上官员,子女只要不像王青龄那样是个纨绔泼皮,都会封个不大不小的官。 通过祖荫做官的,要是懂得官场规则,或许也能稳住祖上的官爵。 不懂得官场规则,或是没什么能耐的。 两三代人以后,官会做的越来越小。 第三种晋身的方法,就是功绩。 没有家世的小吏、士兵,立下足够的功绩,也会得到提拔。 只不过这种提拔,速度非常慢。 很多人做了一辈子,最终也混不上区区七品。 大多数以功绩晋身的,到最后也不过是八品、九品的小官。 江柳晋身的方式,就是最后一种。 像他这样,从区区青衣备身,没用两个月就混到正三品大内侍卫都督的,自大兴立朝以来,还从没出现过。 也是江柳赶上的时候。 大兴朝内忧外患,正在风雨飘摇,官员晋身也就放松了不少。 有些人,依照政绩,原本升迁无望。 只因攀附对了靠山,得以一路高升。 正看着名录,刘婆子走了进来:“都督,要不要去选新仆人?” “现在?”江柳诧异的看着她。 “老奴说的地方名为鬼市,只有夜间才开。”刘婆子回道:“往来买卖的,都会在暮鼓终了之前到那里等着。直到亥时将近,鬼市才开。” “鬼市?”江柳很清楚,所谓的鬼市,就是地下黑市。 很多明面上不能卖的东西,在那里都能买得到。 他问刘婆子:“鬼市买来的仆人,能不能信得过?” “骡马市买回的仆人,其实和鬼市的来路差不多。”刘婆子回道:“只不过鬼市那些贩卖奴仆的,并没有朝廷批复的文书。只要他们去了骡马市,立刻会被官府的差役擒住。” 江柳明白了。 所谓的鬼市,就是他曾经生活过的时代,那些无照经营的商贩,把商品放在一起贩卖。 久而久之形成市集。 说起来,和他曾经逛过的夜市倒也有几分相像。 放下名录,江柳站了起来:“把二夫人叫上,我们去逛逛鬼市。” 秋雨棠伤重,虽说好了些,却还不能到外面闲晃。 去鬼市,没个人陪着怎么行? 江柳想到了月凌雪。 刘婆子答应了,去请月凌雪。 身在六扇门,月凌雪当然知道有鬼市的存在。 江柳要去逛,她思想再三,还是决定陪着。 雪越下越大。 跟在江柳身后的,还是那四名侍卫。 下着大雪,又是晚上,江柳要出门,四名侍卫都满脸懵逼。 他们是青衣卫出身,六扇门知道的事情,他们也都清楚。 侍卫之中,甚至有两个人,还去过鬼市。 江柳和月凌雪走在前面。 他问月凌雪:“你在六扇门,有没有听说过鬼市?” “听说过。”月凌雪回道:“据说是在永康坊,每月初一十五,亥时开,寅时闭。” “每个月只开两天?”江柳这才想起,今儿恰巧是十五。 要不是下着大雪,今儿晚上月亮一定会很圆。 “有没有去过?”他问月凌雪。 月凌雪摇头:“鬼市不对我们这些衙门里的人开。” 江柳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刘婆子:“我们都是衙门里的人,鬼市不对我们开,怎么进去?” “都督放心。”刘婆子回道:“鬼市确实不对衙门里的人开。要是有熟人带着,就不一样。” “你经常去?”江柳问。 刘婆子微微欠身,以动作给了他回应。 江柳出门的时候,离亥时已经不远。 换作别人,这个时候出门,肯定会被三司巡夜的人拦住。 还是青衣卫的时候,江柳就不把巡夜的人当回事。 何况他如今是大内侍卫都督,皇帝身边的红人。 京兆府府尹,听到江柳的名字腿都发软,手下的人哪敢拦他? 五城兵马司,五位指挥,可都是他的门生,谁敢动他们的恩师? 羽林卫隶属于皇帝,两位羽林将军一位是九千岁魏长安的门生,另一位则是信王的人。 俩人平日里就不对付,也都得为主子考虑。 拦住江柳,那不是得罪了他? 没有主子发话,他们可不敢。 穿着绫罗便装,江柳带着几个人走在路上。 沿途,他们还真遇见几队巡夜的人。 听说是江柳,那些人问也不敢问,只当没有见着他们。 永康坊,距江柳居住的荣安坊有不短的路程。 他们要从青龙大街走到北面的玄武大街。 来到坊门外,江柳发现,有几个壮汉站在那里。 已经入夜,大街上没有行人,壮汉守在这里,针对的应该不是进入永康坊的路人。 他们应该是鬼市摆在外面望风的。 几个人来到永康坊门外。 有个壮汉把他们拦住:“干嘛的?” “几位。”刘婆子上前,陪着笑说道:“老婆子今晚带着主人来逛逛鬼市,看看有没有品相好些的仆人,买一些回去。” “这不是刘婆子吗?”另一个壮汉凑上来,打量着江柳等人:“你家主人不是大内侍卫都督?官府的人,你也敢往这里带?” “我来逛鬼市,又不是查抄鬼市。”江柳开了口:“怎么?不能进去?” 鬼市毕竟是暗地里的交易,官府虽然知道,却心照不宣,并不加以查问。 每次开市,鬼市主人还会给相应的官府送去一些好处。 有着这些关系,鬼市才能存续至今。 守门的几个壮汉,当然不敢得罪江柳。 他们脸上现出为难。 拦住刘婆子的那位说道:“不是我们不想请都督进去,实在是主人……” “那就让你家主人来见我。”江柳把脸一冷:“他要是不肯来,今儿晚上这一道,就是鬼市最后一次开市!” 江柳话说的狠,几个壮汉不敢耽搁,有一人赶紧去向主人禀报。 第186章 鬼市主人 江柳等人站在永康坊外,等了没多久,去报信的壮汉跑了回来。 他对江柳说道:“主人请都督过去。” “好大的架子。”江柳冷笑:“除了皇上,还没谁能对我呼之则来。告诉你们家主人,要他尽快过来见我。可不要等着我恼了,带来官府的人,把这里给抄了!” 壮汉们被他吓的不轻。 换个官员说这些话,他们或许不信。 可话从江柳口中说出,就由不得他们不信。 江柳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最近几天,好些官员成了他的门生,大有与信王和九千岁分庭抗礼的势头。 得罪这样的人物,对鬼市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江柳话刚说完,坊内传来个甜美的女人声音:“久闻江都督大名,没想到脾气却是如此火爆。小小鬼市,也值当都督大动肝火?” 听见说话的是个女人,江柳满脸诧异,歪头看向坊内。 从永康坊里,走出几个女子。 当先女子一袭白衣,与四周的积雪浑然一色。 跟在她身后的,也是几位白衣女子。 只不过那几位女子的白衣,裙裾要比前头这位短了不少。 来到江柳面前,女子欠身向他行了一礼:“鬼市主人花无菁见过江都督。” 江柳打量着他,嘴角浮起贱兮兮的笑容:“花无菁,好名字。” 他嘿嘿坏笑,向花无菁问道:“没想到鬼市主人竟是位绝代佳人,早知如此,我就自己过去见了。” 陪同江柳来到鬼市的月凌雪满头黑线。 他也太没个人样。 堂堂三品大员,竟像是个从来没见过女人的痴汉。 家里已经有了两位夫人,虽说都还没有过门。 见到花无菁,他居然又露出贱兮兮的模样。 难道连同这位美人,也想给收回家不成? 鬼市主人,背后有着什么背景,六扇门都没能查清。 江柳要真是动力那样的心思,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麻烦。 花无菁倒显得很坦然。 她向江柳欠身一礼:“都督请随奴家来。” 并不与江柳多说,花无菁转身就走。 几名壮汉退到一旁。 跟着花无菁,江柳打开系统查看了一下她的状态。 谋略90级! 江柳吃了一惊。 如此聪慧的女子,难怪可以在皇城开办鬼市,而不被官府查办! 再看花无菁身边的几位白衣少女。 每一位的格斗技能都在70级以上。 自从江柳的格斗技能升到70级,就再也升不动。 他身后四名侍卫,格斗技能也不过六十七八级。 比起这几个白衣少女,侍卫们竟然还不如。 江柳心里犯着嘀咕,还是跟着花无菁走进鬼市。 月凌雪走在江柳身后。 花无菁等了几步,陪在他的另一侧靠后。 “都督来的正是时候。”花无菁一边走,一边给江柳介绍:“鬼市每月初一、十五亥时开,第二日寅初闭。这里有许多外面没有的东西,也有很多外面没有的人。” “外面没有的人?”江柳笑着问:“都是什么样的人?” “天下之大,超出我们的想象。”花无菁回道:“很多奇人异事,都被世俗埋没。” 她问江柳:“都督有没有听说过,有人轻轻拍一下肩膀,就可以把旁人给迷了,无论要他做什么,都会遵照着去办?” “听说过。”江柳听说过世上有这种药物,却没想到真的有。 他贱兮兮的问花无菁:“要是有人用这个法子对付姑娘,不知可有法子破解?” “没有。”花无菁回道:“也没谁有这个胆子,敢如此对待奴家。” “那可不一定。”江柳撇嘴:“你旁边就有个敢的。” 早就听说过江柳的做派,花无菁只是没有真正见识到。 如今见识了,她才相信,传言原来从不是空穴来风。 江柳说话没个正经模样,花无菁又不敢得罪他,只好不言语。 月凌雪在旁边翻了江柳个白眼。 本以为陪他来鬼市,可以散散心。 哪想到,竟然闹了满肚子的不痛快。 月凌雪想扭头回去,不看江柳在这里调戏别的女人。 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走。 她要是走了,就是不给江柳脸面。 男人在外,无论如何,脸面还是要顾及的。 硬着头皮,月凌雪脸色非常不好的跟在江柳身后。 鬼市已经开了,永康坊的路两旁,摆着好些摊位。 每个摊位后面,都或多或少的站着几个人。 走了一路,江柳也没见着哪个摊位旁只有一个人站着。 他问花无菁:“摆个小摊,至于如此煞有介事?每个摊子,都有好几个人守着。” “鬼市不比别的地方。”花无菁说道:“在这里,偷窃和抢掠,并不被视为违反规则。没有几个人守着,好东西摆出来,还不得瞬间就没了?” 偷窃和抢掠都不算是违反规则? 江柳诧异的问道:“身为鬼市之主,你就不管管?” “为什么要管?”花无菁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每次开市,都会闹出些事情。有时候甚至会闹出人命。我要是什么都管,还不得累死?” 江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作为鬼市之主,花无菁对这里发生的一切,竟然丝毫不放在心上。 可见地下的规则,和明面上的规则是完全不同的, 来到一座秀楼前,花无菁对江柳说:“这里就是奴家的住处,都督请里面说话。” 江柳跟着她,走进秀楼。 他问花无菁:“姑娘把住处暴露给我,就不怕哪天我突然想挑些事情,给这里端了?” “都督不会。”花无菁很有把握。 江柳好奇的问她:“姑娘怎能确定我不会?倘若我馋姑娘的身子,要把这里给端了,大兴朝除了皇上,还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我?” “都督说话和办事,向来不太一致。”花无菁笑着摇头:“一个去了青楼,从来也不要姑娘的人,难道会为了馋某个女人的身子,就做出这些事情?” “你调查我?”江柳嘿嘿一笑。 他感觉的到,花无菁不是个寻常的女人。 她的手段,或许比自己以往见过的许多人都要高。 “都督做事张扬,却从不把自己推进险境。”花无菁微微笑着问江柳:“与奴家初次相识,怎么就敢跟到这里?” 第187章 我要攀附你 花无菁问江柳的话刚落音,四名侍卫就警觉的按住刀柄。 江柳笑着朝他们按按手:“要是真有危险,我会跟着过来?” 四名侍卫这才放松一些。 “都督很自信。”花无菁微微笑着:“怎么能肯定没有危险?” “因为你惹不起我。”江柳笑的很灿烂:“得罪了我,丢的不仅仅是鬼街。” 江柳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 花无菁却微微一笑:“江都督说的是,妾身确实不敢做什么。” “都督能否与妾身单独到里面说话?”她看了一眼跟在江柳身后的众人。 花无菁请江柳单独到里面,月凌雪提醒:“都督,此人究竟何意尚不明确,绝对不可!” 江柳淡然一笑:“你们在外面等着。” 他随花无菁往内室去了。 月凌雪在外面急的直跺脚。 她对刘婆子说:“你看都督,见到个美人,两腿就发软。” 刘婆子笑着回道:“都督办事,应该会有分寸。” “你倒是信的过他,我却不信。”月凌雪翻了翻白眼。 “二夫人为何不信都督?”刘婆子问她。 月凌雪很想说,江柳对她和秋雨棠都没个正经,在外面见着美人,难道就能正经起来? 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 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把江柳平日调戏她和秋雨棠的那些话,给复述出来? 花无菁的房间,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江柳进屋,深深的嗅了一嗅:“姑娘身上的香味,与房间里的好似不太一样。” 花无菁疑惑的问:“哪里不一样?” “姑娘身上的香味,是暖暖的。”江柳嘿嘿一笑:“房间里的,则清冷不少。” “屋里点着火盆,怎么会清冷?”花无菁领着江柳来到椅子旁:“都督请坐。” “佳人身上的暖香,岂是火盆可以替代?”江柳嘿嘿一笑。 花无菁也不理他。 虽然是头一回接触江柳,她却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只要接了话茬,后面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理他,让他有力气却使不上。 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江柳索然无味,不再说起那些话题。 在椅子上坐下,江柳摸了摸扶手:“姑娘屋里的椅子,可都是上好的老山檀。” “都督懂得木料?”花无菁微笑问他。 “略微知道些。”江柳问:“既是鬼市之主,钱财肯定不缺。怎么不购置几张金丝楠?那样的椅子,与姑娘更匹配。” “金丝楠太软,没有檀木舒服。”花无菁也落了座,取出茶叶:“据说都督喜欢饮茶,妾身这里恰好有些勉强还能入口的。” 江柳已经看到她取出的茶。 茶叶色泽鲜丽,每一颗都是细细的芽尖。 他问花无菁:“姑娘取的,是什么茶叶?” “野茶而已。”花无菁回道:“妾身在道南有几十座山头,山上生着一些野茶。每年春季,都会有人采摘了茶叶,烘焙之后送到永安。由于茶树不多,妾身要求又比较高,送来的茶叶有限,仅仅只能用来招待贵客。” 江柳笑的很得意:“这么说,我算是贵客?” “都督一人之下,当然是贵客。”花无菁回道。 “一人之下?”江柳摆手:“大兴朝,说起一人之下,可轮不到我。姑娘这些话,要是被信王和九千岁听去,那还得了?” “信王?九千岁?”花无菁笑着摇头:“过去他们或许是,以后肯定不是!只要攀附了都督,还用担心他们?” “姑娘打算攀附我?”江柳坏笑着问。 “能够攀附上,当然最好。”花无菁脸上带着甜美笑容,亲手泡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都督请用茶。” 双手接过茶盏,江柳问她:“姑娘既有心攀附,为何不亲自登门?偏偏要等到我来鬼市?万一我不来,你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机会?” “都督肯定会来。”花无菁笑着说:“鬼市有都督需要的东西。” “我需要的东西?”江柳眉头微微一皱:“我需要什么?” “很多。”花无菁说道:“都督只要在鬼市走一圈,就会发现,有不少东西是外面没有,在这里却能找到的。” “譬如呢?”江柳问她。 “譬如都督要取某个人的项上人头。”花无菁回道:“别的地方无人敢接,鬼市里却是有不少胆大的刺客。都督想找寻一个失踪多年的人,找遍天下,也不一定能够找着。只要在黑市找到卖消息的人,不出十天,一定能把人找到。” 花无菁的说法,让江柳非常诧异。 他满脸疑惑的问:“无论我找什么人,都能找得到?” “都能找得到!”花无菁点头。 “我觉着这里不是市集,倒像是鱼龙混杂的小朝廷。”江柳说道:“市集哪有贩卖这些的?” “从来也没人说这里只是个市集。”花无菁微微笑着,对江柳说道:“所谓鬼市,贩卖的当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问江柳:“都督是要来这里买仆人?” 江柳点头。 “这里不仅能买到都督需要的仆人,昆仑奴和来自西域的白奴,都可以买到。”花无菁问:“要不要妾身派人,为都督挑选?” “不用。”江柳撇嘴:“我做过什么,你好似门清。由你的人挑选,我不放心。” 他坦言花无菁挑选的人不敢用。 倒是出乎花无菁意料。 官场上的人,哪个说话不是留一半说一半? 像江柳这样直接说出口的,她还真没见过。 江柳站了起来:“话也说了,茶也品了,我也该走了。在这里逗留的太久,外面那些人,说不准还以为我对姑娘做了什么。” 花无菁脸上带着笑容,并没有因为江柳的调侃而羞恼。 由她陪着走出内室,江柳发现月凌雪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二夫人这是怎么了?”江柳贱兮兮的一笑:“怎么一副才喝了半缸算醋的模样?” 月凌雪翻翻白眼,气哼哼的没有理他。 江柳朝花无菁拱拱手:“等到哪天闲了,我再来和姑娘说话。” “都督可不要忘记给妾身的许诺。”花无菁微笑说道:“只要都督肯来,妾身随时恭候。” 第188章 怎么卖上好价钱 花无菁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江柳听着很不舒服。 她话说的虽然没什么毛病,却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果然,月凌雪就产生了遐想。 出门后,月凌雪气哼哼的不言语。 江柳笑着问她:“二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爽快?告诉为夫,我去教训他!” “都督见着一位美人,就如此无状。”月凌雪问道:“这样真的很好?” “我哪有?”江柳辩解:“进入内室不过片刻,要是做点什么,哪能这么快出来?” 知道他说的没有正经话,月凌雪俏脸带着怒意,没搭理他。 掉进江柳挖的坑里,她这辈子注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秋雨棠在她之前,那就算了。 头一回来鬼市,江柳就和花无菁眉来眼去,实在让她看着不爽。 “刚才二夫人说了。”刘婆子在一旁插了句:“都督见着美人,两腿就会发软,这样可要不得,会惹出大麻烦。” 江柳笑问月凌雪:“你在担心我?” “哪有?”他这么一问,月凌雪反倒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以后跟着受牵累。” “放心。”江柳一本正经的对她说:“男人见着女人,两腿发软不可怕。要是第三条腿发硬,那才是麻烦。” 已经被他调戏了好些日子,月凌雪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虽是经常被调戏,多少有些惯了,可她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脸颊还是红成了一片。 跟在江柳身后的四名侍卫,也都听见他说了什么。 男人之间,有些话只要说出口,当然都是心照不宣。 四名侍卫一本正经,个个目不斜视,看起来,反倒比刚才还庄重了些。 刘婆子是个过来人。 她什么没有经历过? 江柳说的这些话,在她听来,只不过是句不太要紧的荤话。 “贩卖奴仆的地方在哪?”江柳问刘婆子:“我怎么没看见街面上有?” “毕竟是卖人。”刘婆子回道:“即便在鬼市,也没有像骡马市那样摆在明面上的。” 她领着江柳,来到一家平日看起来应该很正常的酒楼门外。 酒楼门口,有六名壮汉守着。 见有人来到,有个壮汉脸上堆满笑,向江柳等人问:“几位,是不是想要选几件合适的家当?” 家当? 江柳疑惑的抬头看看酒楼门头。 刘婆子知道,他对鬼市里的黑话不太明白,于是对江柳说道:“都督还不知道,这里说的家当,就是待卖的奴仆。” 她又对壮汉说:“我家主人头一回来到鬼市,行话就不用说了,只说官面上的话就成。” 壮汉并不认得江柳,他脸上满是笑容:“原来客人头一回来鬼市,买奴仆的话,今儿来的恰好。” “怎么说?”江柳问他:“哪就恰好?” “才到了一批新货。”壮汉说道:“都是好人家的儿女,价钱也公道,可不就是恰好?” “好人家的儿女?”江柳微微皱眉:“怎么弄到这里当成奴仆卖了。” “还不都是饥荒闹的。”壮汉回道:“大兴朝的皇城还好,其他地方可就没这样的景象了。好些地方都在闹饥荒,老百姓吃不上饭,卖儿卖女的可不少。” 江柳算是明白了。 大兴朝还真是已经没落到了极致。 好些地方闹饥荒,以至于百姓卖儿卖女,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叛军起事。 朝廷人人活不下去,百姓可不就得和朝廷干起来? “进去看看。”江柳招呼了刘婆子等人一声,抬脚往酒楼里走。 “敢问客人,今儿打算买几个奴仆?”陪着他们走进酒楼,壮汉问道。 “两三百个,你们有没有?”江柳问他。 壮汉一愣。 家里要用两三百个奴仆,不是官做的很大,就是营生做的不肖。 鬼市虽然不同于其他市集,却也是有些回头客的。 一次买两三百名奴仆的主顾,可得给伺候好了。 “有!”壮汉脸上堆满笑,对江柳说道:“客人尊贵,请上二层,稍后会有人领着去看奴仆。” 酒楼的二层,有几个包房。 壮汉引领江柳等人进了其中一间。 这间包房,应该不是最大的。 进屋后,江柳问刘婆子:“什么样的人来到这里,会被领进包房?” “像都督这样财大气粗的。”刘婆子笑着说:“这里的奴仆,每个只需要半两银子。买的量多了,还会再返些红利。都督一次买两三百个,对这里的主人来说,也算是一单不小的收益。” “难道还有更大的收益?”江柳皱眉问她。 “当然有。”刘婆子回道:“骡马市有些做奴仆营生的,也会从这里购入。他们买的数目,远远比都督买的更多。” 听了刘婆子这些话,江柳心里很不爽。 大兴朝的骡马市和鬼市里的奴仆市场,卖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 像这样的生意,早就应该禁绝。 然而在当今的朝廷,却大行其道,甚至有欣欣向荣的迹象。 看不惯这些,江柳却很清楚,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扭转。 闹饥荒的地方,百姓若不卖儿卖女,一家人都得活活饿死。 他们没有选择。 以当今的形式,要是直接禁绝,反倒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坐在包房里,没过多会,有人在外面轻轻叩门。 一名侍卫走过去,把门打开。 叩门的是个肥胖中年。 站在门外,肥胖中年就朝江柳躬身一礼:“听说客人要买两三百件家当?” 江柳点头。 刘婆子问道:“能否给我家主人先去挑选?既然要买,当然买最好的。” “当然可以。”肥胖中年脸上堆满笑:“在下来这里,就是请客人过去挑选。” 江柳站了起来:“我们过去看看。” 肥胖中年没有进屋,侧身让到一旁:“客人,请!” 酒楼后面,是一座很大的庭院。 庭院里,焊着好些铁笼子。 每个铁笼子里,挤挤挨挨的关满了人。 这些人衣衫破旧,一个个面黄肌瘦,显然吃过不少苦头。 江柳皱了皱眉:“你们把人关在笼子里,又弄的面黄肌瘦,怎么能卖上好价钱?” 第189章 要不要找个稳婆给她们查 即将被贩卖的人,被关在笼子里,江柳实在看不惯。 猫猫狗狗关在笼子里,那是人之常情。 同样为人,怎么就有一些能把另一些当成牲口看待? 胖男人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江柳也知道,鬼市有鬼市的规矩。 即便是他,也不能轻易改变地下规则。 来到一只铁笼前,胖男人对江柳说:“这里的家当都是品相最好的,也相对要贵些。” “贵?”江柳问他:“什么价钱?” “七分五银子一个。”胖男人回道:“要是放在骡马市,少说也得五两银子。” 江柳想到他头一回从骡马市买的奴仆。 压了奴仆贩子一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赚了一些银子。 七分五银子一名奴仆,倒是真的便宜。 “二夫人。”江柳看向月凌雪:“你来挑选。” “我?”月凌雪诧异:“我怎么挑选?” “你在六扇门做事,难道连看人的本事也没有?”江柳嘿嘿一笑:“能够看中我,说明你的眼光极好。” 夸月凌雪眼光好的同时,江柳也是在夸他自己。 月凌雪很清楚,她要是不肯选,江柳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怪话,只好答应。 那只铁笼子里,关了数十名年轻女子。 她们很瘦,完全是骨瘦如柴。 看着她们,月凌雪眉头微微皱了皱。 身为女儿家,心总是要软些。 女人只有面对那些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才会心狠起来。 她们一旦心狠,做出的事情,是很多男人都无法理解的。 笼子里的女子,买回去之后,只是家里的奴仆,对月凌雪并没有任何威胁。 骨瘦如柴的她们,看着面目倒还算清秀。 月凌雪问胖男人:“她们没什么毛病吧?” “都是好人家的女儿。”胖男人回道:“不仅没毛病,甚至还没被男人染过指。” 女奴被买回去,主人多半会对她们做些什么。 有些运气好的,怀上主人的骨血,做了姨娘,也算是半个主子,从此日子也就好过不少。 还有运气不好的,即便怀上了主人的骨肉,也会被大夫人嫌恶,给她们再次卖出去。 运气最差的,甚至会丢掉性命。 可以说笼子里的这些女子,她们的人生几乎是没有任何将来的。 “鬼市有没有大夫?”月凌雪问刘婆子。 “有。”刘婆子回道:“阎罗圣手就在鬼市,只是他收的价钱,一般人给不起。” “给不起?”江柳问道:“怎么个给不起的法子?” “他不要钱财,只要求诊者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刘婆子回道:“正因如此,虽说他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却没谁肯轻易找他诊病。” “诊费这么高,那就不找他了。”江柳说话的时候,倒是把阎罗圣手这个名字给记下了。 医术如此精湛,早晚还是要会一会。 万一可以唯己所用,岂不是更好? “不用医术多么精湛,普通大夫就好。”月凌雪当然也不肯请阎罗圣手过来。 她的目的,只不过是为即将买回去的奴仆检查是否患有疾病。 这么些人,哪有那么多最珍贵的东西给他? “有。”刘婆子回道:“永康坊有几位郎中,只是鬼市开的时候,他们不怎么外出。” “那就把他们请来。”江柳开了口:“二夫人要用人,多给些银子也成。” “老奴这就去请。”刘婆子答应了,转身离开。 江柳问月凌雪:“这些人怎样?” “等到大夫查看了,才知道能不能用。”月凌雪回道:“患有疾病者,绝对不能往家里领。” 江柳点头。 月凌雪说的确实没错,患有疾病者,要是给领回家里,很可能把全家都给染上。 很多时候,仅仅只有好心是绝对不行的。 同情心泛滥,首先得确保身边的人不会受到影响。 月凌雪要请大夫,胖男人陪着笑脸问江柳:“客人要不要再找个稳婆?” “找稳婆做什么?”江柳问他。 “查验哪些身子还完好。”胖男人回道:“当初买她们回来,我们已经请过稳婆。这会再请一次,无非是让客人放心。” 江柳嘿嘿一笑,看向月凌雪。 月凌雪翻翻白眼,把脸偏到一旁。 住在江柳的宅子也有一些时日,她倒真没有见江柳对哪个丫鬟动过念头。 江柳犯贱,好似只对她和秋雨棠。 片刻后,刘婆子领来几位大夫。 她已经和大夫们说了江柳的身份。 原本不打算搅合进鬼市,听说请他们来的是大内侍卫都督,几名大夫不敢不来,只好跟着刘婆子,进了这家酒楼。 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铁笼子里关着人。 看到这一幕,几位大夫都愣了愣。 来到江柳面前,刘婆子说道:“都督,大夫请来了。” 江柳点头。 月凌雪说道:“给这个笼子里的人都查验一遍,看看有没有染上疾病的。” 大夫们开始查验,胖男人站到一旁,并没有说什么。 从他的神色,江柳看得出,他对关在笼子里的人很有信心。 月凌雪站在笼子旁,每带出一个女子,她都会仔细端详。 正如胖男人所说,这个笼子里的女子,容貌都很娟秀。 只要养些日子,稍微长点肉,秀丽姿色也就会被养出来。 数十名女子被一一查验,有个大夫对刘婆子说:“虽说有几个有点小毛病,却都不要紧,养几日也就好了,多半是饥饿和劳累所致。” 刘婆子看向月凌雪。 “既没什么毛病,那就都收了吧。”月凌雪问江柳:“都督的意思怎样?” “二夫人说都收了,我能有什么意见?”江柳笑着说:“依着你就是。” 二三百名仆人,分为几只不同的铁笼。 男男女女被带出笼子,刘婆子问胖男人:“把他们带回去,会不会乱跑?” “尽管放心。”胖男人笑着说:“他们跑出去,也会冻饿而死。既有人收留,怎么可能再往外跑?” 胖男人话才落音,江柳就问他:“既然不会跑,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捆起来?” 所有被贩卖的奴仆,都被用麻绳捆绑着双手。 他这么一问,胖男人倒是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第190章 让他们走都不走 胖男人被江柳问的尴尬。 江柳倒没在这件事上纠缠。 选定了足够数量的新家奴,他招呼众人,离开鬼市。 来的时候,江柳一行只有七个人。 离开鬼市,他们可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 侍卫们跟在他身后,根本没有理会那些奴仆。 刘婆子小声问江柳:“都督,要不要安排人盯着,以免跑了?” “跑?”江柳笑着说:“想跑,让他们跑就是。” 快到永康坊坊门,他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奴仆们说道:“走出永康坊,你们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跟着我们回家,做我的家奴。其二,是离开这里,自寻生路。” 新买的奴仆们没有想到,这位主子竟会好心放他们离开。 不少人的眼神,流露出了复杂。 江柳接着说:“大雪下了好几日,你们只要不蠢,都会明白。身上没有御寒的冬衣,肚子里没有果腹的食物,想要在冰天雪地中活下去,根本没多少可能。跟我回家,或许会受到虐待,又或许会活的挺滋润。究竟该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他的意思很明白。 跟他回去,有可能会被虐待死,也有可能会活的挺好。 此时离开,等着这些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两三百人都不傻。 他们都是因饥寒交迫,无法活下去,才被家人卖掉。 离开这里,他们又能去哪? 大雪纷飞,身穿单衣的他们,早就冻的瑟瑟发抖。 鬼市开市,他们被关进笼子里。 没有开市的时候,倒是有个很大的房间,把他们这些人都给堆进去。 那个房间没有火盆,由于人多,倒也不是很寒冷,只是空气特别污浊。 跟着江柳回去,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数百人挤一个大房间。 江柳朝刘婆子使个眼色。 刘婆子上前,对两三百名新仆人说道:“都督对待下人,向来都很宽厚。到了家里,你们都先洗一洗,吃顿饱饭。然后再每人领两套过冬的冬衣。至于住的地方,大丫鬟和高等小厮,都有自己的房间。下等丫鬟和小厮,三个人一间房,每人都有自己的床和柜子。寒冬时节,房间里的火盆任着点,只是不允许把窗子关死,以免被炭烟熏死。至于谁以后做大丫鬟和高等小厮,就看谁聪明伶俐有眼色。” 大丫鬟和高等小厮,这两三百人还真不敢想。 每人一间房,那样的日子,恐怕得熬好几年,才有可能混出来。 就算只是下等丫鬟和小厮,三个人一间房,有自己的床和柜子,还能吃饱饭,穿得暖。 更要紧的是,主子家竟然能想到点火盆不许把窗子关死,以免出了人命。 可见这位主子,对下人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在江柳家里做仆人,比寒冬腊月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要好了许多。 想到去江柳家里,二三百人眼睛竟放起了光。 “有没有人要走?”江柳问了一声。 没人回应,更没有人要走。 “既然没人走,那就跟我回去。”江柳招呼一声,转身就走。 陪在江柳身边,月凌雪说道:“刚看到他们被关在笼子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世道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江柳问她:“二夫人是不是想把他们都给买下来?” “确实想。”月凌雪说道:“要是有足够的银子,把那些人都给买下来……” 江柳还真有足够的银子。 他挂机得了数不清的金银。 到如今,所有开销从没动用过挂机所得。 每次挂机,都会有金银进入钱庄账目。 用那些钱,他可以拯救整个天下。 可他却不可能那么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即便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用以解决大兴朝的颓势,也只是短期内会有用处。 根源没有解决,等到他把钱用光,天下还是一样会乱。 更何况粮食不足,是荒地太多。 苛捐杂税,把百姓盘剥的无法生存。 种田一年,一家人不仅没有存粮,甚至还有可能被饿死。 好些百姓不再耕种农田,拖儿挈女去逃荒。 天下都一样,哪里不饥荒? 田地无人耕种,粮食也就更少,地方官府和乡间财主的盘剥也就更重。 饿殍遍野,怎能不乱? 救? 不把根源扭转过来,用什么去救? “二夫人的想法很好,可我们却耗不起。”江柳轻轻叹息:“天下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帮得了一群人,却帮不了一世人。” 月凌雪没再言语。 她从没见江柳正经过。 此时正经起来,倒让她感觉到,江柳心里一定装了许多事情,只是没法与人说。 江柳等人回到家,已经快过丑时。 刘婆子没有睡。 她把原先宅子里的小厮和丫鬟也都叫了起来。 给新到的仆人发放冬衣和食物。 可能是饿的狠了,这些人得到食物,一个个狼吞虎咽,哪品得出什么滋味? 二三百人沐浴,耗费的时辰可不少。 沐浴后的人,又领到了新的被服和冬衣。 进了他们的房间,屋里点着火盆,暖融融的,让他们有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 小厮和丫鬟的住处,隔着一道墙。 若是无事,不许相互乱窜。 等到刘婆子把规矩和这些人说了,天都快要亮了。 家里突然多了二三百人,江柳感觉人气旺了不少。 买回来的新奴仆,小厮只有五十多个,其余全是丫鬟。 家里用小厮的地方不是很多。 只有需要出体力的,才会用到那些人。 平日里的洗洗浆浆、清扫庭院,丫鬟完全可以做的来。 看护家宅,江柳用的都是征募来的武士。 遇见些状况,也用不着那些小厮,所以需要的人数,不是很多。 给新仆人发放了冬衣,刘婆子对他们说:“穿上这身衣服,很快你们就会发现,到了外面,别人都会高看一眼。江都督家里的下人,只要你们不去招惹别人,谁敢给你们找麻烦,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早入宅的仆人对此深有感悟,新仆人却面面相觑,都还没明白,她为什么冒出这么一句。 天已经快亮了,刘婆子摆摆手:“先回去歇着吧,等到天明,跟着先入宅的学学规矩和做事。” 第191章 六部需有实权 江柳回到家,已经是丑时时分。 寅时他还要入宫,等到卯时,需陪着皇上临朝。 早朝定在卯时。 每天到了这个时候,朝臣们都要来到皇极殿听朝。 因此也叫点卯。 江柳入宫以后,先去了敬武房,给几位把总安排了事情,他直奔乾清宫。 朱秀文在宫女的伺候下,正在梳洗。 江柳来到,朱秀文问他:“昨儿夜里,你去哪里了?” “永康坊。”江柳回道:“去那里买些仆役。” “家里却仆役,和朕说一声。”朱秀文问他:“好值当去买?” “陛下赏赐的人,臣可不敢用。”江柳笑着回道:“还是去买,比较稳妥。” 朱秀文笑了:“至于这么小心?朕赏赐给你的,又不是美人,让你不知该如何办。” 他吩咐徐心海:“从宫中选十二名样貌端正的下等宫女,给江都督做贴身仆役。” “宫中宫女都有名籍,多半为官宦之后。”江柳赶紧说:“陛下把她们赏赐给臣,臣也还是不敢用。” “官宦之后又能怎样?”朱秀文说道:“她们只伺候你一人。以后想要收了,就个收入房中。要是不想收,年纪大些遣出家去,不就成了?” 江柳还是不太情愿。 朱秀文接着对他说:“你不用想这么多,既然是朕赏赐给你的,只管收了。她们的名籍,还会留在皇宫,对外仍然算是宫人。” 皇帝执意要送十二名宫女给他,而且明言不是送他的美人,江柳只好答应了。 朱秀文还在洗漱,江柳来到外间。 徐心海跟出来:“江都督放心,杂家一定给你找十二名从没伺候过陛下的。” 不肯要皇宫内的宫女,江柳确实有一层心思。 皇帝用过的女人,他收回家里做什么? 心思被徐心海戳穿,他也不掩饰,嘿嘿一笑:“徐公公多费心。” 徐心海是皇帝身边的人。 朱秀文每天消受过哪些美人,他都是一门清。 皇宫内,所谓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其实是有些夸张。 从皇后到皇贵妃、妃、嫔,总共不过只有七八名。 更多的,是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等等。 历代皇帝,妃嫔以下很少能够宠幸到。 朱秀文倒是个特例。 他在皇宫内,但凡有名分的,没哪个没被他宠幸,甚至宫女也有不少沾了雨露。 后宫女子,无论哪位伺候过皇帝,作为秉笔太监,徐心海都要给记录下来。 下等宫女,原本就没有什么机会被皇帝宠幸。 皇宫内宫女无数,朱秀文一个人,哪能都宠幸的过来? 只要徐心海肯用心,找十二名从没被皇帝宠幸过的宫女,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用多久,朱秀文洗漱之后,把江柳召了进去。 江柳刚进门,朱秀文就问他:“最近几日,你收了多少门生?” “回陛下,并没有多少。”江柳回道:“只不过朝中大员,有一些都投到了臣的门下。” “六部尚书,除了被送进大理寺的那个,好似都成了你的门生。”朱秀文问:“你打算怎么用他们?” “六部形同虚设,并没有什么用。”江柳回道:“要是有用,他们也不会投到臣的门下。” “以往没用,以后要用起来。”朱秀文点头:“你认为应该从哪一部着手?” “大雪连天,必有雪灾。”江柳回道:“臣以为,应该从户部着手。令户部筹措物资,准备应对灾情。” “灾情以往都是信王负责。”朱秀文眉头微微皱起,他问江柳:“朕突然把事情交给户部,会不会操之过急?” “臣以为,火已经烧到了眉毛。”江柳回道:“再不从信王手里拿回些权力,陛下早晚会被他给架空。” 朱秀文苦笑:“朕早就已经被架空,哪里还有什么早晚一说。” 随后他问江柳:“户部尚书陈昊北,如今在大理寺关押。你认为谁接替他的职务合适?” “陈昊北早有攀附信王的心思。”江柳回道:“此人绝不能用。倒是侍郎尚可信,以往从未攀附任何人,如今却成了我的门生。” “不肯攀附信王和魏长安,怎么投到你门下去了?”朱秀文诧异的问他。 “信王的心思,只要朝中大臣不傻,应该都能看穿。”江柳说道:“有些朝臣,虽希望背靠大树,却不肯背负叛臣逆子的罪名。尚可信就是其中之一。至于九千岁……” 他停顿了一下,嘿嘿笑道:“陛下应该知道他们为何不肯攀附。” “因为魏长安不是个全活人。”朱秀文也笑了。 时辰不早,到了上早朝的时候。 江柳和徐心海陪着朱秀文,前往皇极殿。 如以往每天一样,皇帝临朝,群臣山呼已毕,有些朝臣出班奏事。 临朝数日,朱秀文的态度渐渐也改变了些。 起初几日,他根本不听朝臣们在说什么。 如今也会仔细聆听,只不过仍然不会放在朝堂上做出任何决定。 给了好几个容后再议的回复,朱秀文看向站在群臣中的尚可信:“尚侍郎,朕问你,连日大雪,户部有没有赈灾的打算?” “回陛下。”尚可信回道:“户部没有任何打算,臣却认为,只要依照江都督的法子,让百姓清扫屋顶和树木上的积雪,灾情就会减缓许多。” “户部管的就是这些事,怎能没任何打算?”朱秀文皱眉:“朕本打算让陈昊北去大理寺冷静几日,再给他弄回来。这会看来,他是不用再做户部尚书了。” 群臣低头不言,都从朱秀文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朱秀文接着说道:“户部不可一日无尚书,尚可信,你暂且代任。为赈灾筹措物资的事情,就交给户部去办。” 尚可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才投到江柳门下,他竟然有可能官升两级,从正三品侍郎升为正二品尚书。 代理尚书一职,其实谁都明白,用不了多久,妥妥的就是尚书。 户部已经被架空太久,突然来了事情可办。 不是得了江柳的好处,还能是什么? 尚可信还没回话,有位朝臣站了出来:“陛下,万万不可。赈灾一事,向来都是信王负责,如何交给户部?” 第192章 赈灾交给户部 站出来的这位朝臣,正是左宗正唐轩法。 左宗正,大兴朝正一品大员,宗人府的一把交椅。 宗人府,负责的是相关大兴皇室的事务。 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成员嫡庶、封号,婚嫁丧葬等等,都是由宗人府负责。 自从设立宗人府,向来都由亲王掌管。 如今掌管宗人府的,正是信王朱秀轩。 宗人府的官员,当然都是亲近信王的。 皇帝把赈灾的事情交给户部,唐轩法必然会站出来反对。 唐轩法提出反对,当即有几位大臣站出来附议。 朝堂之上,当初有两拨势力。 九千岁魏长安的人和信王朱秀轩的人,从来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着谁。 这一回,魏长安的人反倒没动。 一群亲近信王的大臣附议唐轩法。 新任兵部尚书屠燕洵也站了出来:“陛下,户部向来都是负责民间之事。但凡与百姓相关的事务,都应由户部承担。赈灾,原本就应交给户部去做,臣实在不明白,为何有人会提出反对,难道真是想要六部形同虚设?” 屠燕洵一番话,引起六部另几位尚书的共鸣。 他们全都投到了江柳门下。 皇帝决定把赈灾交给户部去办,肯定是江柳起了决定作用。 江柳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就要看他们争不争气。 尚书们纷纷附议屠燕洵。 甚至有人当场提出质疑,宗人府难道想要把这份差事抢了去?难道赈灾还能带去什么好处? 江柳门下的大臣们,都很清楚六部尚书是自家人,也都纷纷站出来。 双方在大殿上争论不休,谁也不肯让着谁。 “朕觉着兵部尚书说的没错。”听他们争论了一会,朱秀文开了口:“赈灾本来就应该是户部做的事情。最近几年,六部也太清闲。早先朕问洛丘人犯边,前任兵部尚书卢永谦竟丝毫不知。今儿朕问雪灾一旦发生,赈灾之事如何去办,户部也是一问不知。如此下去,还要六部做什么?” 瞪向唐轩法,朱秀文问他:“难不成大兴朝的事务,都要交给你们宗人府去办?是不是得有一天,朕连皇位也给了你们?” 朱秀文话说的很重,唐轩法等人顿时感觉到不妙。 皇帝是铁了心要扶持六部,他们再多说,很可能会被认为是要夺权。 唐轩法等人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朱秀文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着说道:“朕已经决定的事情,不用再有什么争论。这次赈灾,由户部全权去办!” 尚可信躬身应道:“陛下放心,户部上下必将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 朱秀文没有理他,径直走出大殿。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 离开大殿后,朱秀文仰脸望着天空:“这场雪好似没个尽头,难道大兴朝真的……” 他没再接着说下去。 江柳明白他的意思。 这场雪下的太奇怪。 接连下了好些天,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像这样的天气,已经可以说的异象。 但凡天生异象,一个朝代多半是有到尽头。 朱秀文这么说,身为臣子,江柳当然不可以附和。 他对朱秀文说道:“陛下认为天降异象,臣也认为确实是。可臣的看法,却和陛下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朱秀文问他。 “天降异象,倘若的败势征兆,必定不会是雪。”江柳说道:“山崩地裂,天火临头,那些才是颓势之相。像如今这样,连降大雪,臣却以为,对陛下来说是个吉兆。” “吉兆?”朱秀文笑了:“你倒是连天象都会看了。要不是钦天监的官太小,朕真想把你弄到那里做个监正。” “臣当然不会看天象。”江柳回道:“可臣却知道一句话,瑞雪兆丰年。但凡落了大雪之后,第二年必将有个好收成。如今大雪连天,有多少虫害也都给冻死了。等到明年春天,农夫种什么长什么。农夫种出的粮食多了,府库必将充盈。府库一旦充盈,大兴朝岂不正是会欣欣向荣,一派繁华?” 朱秀文仔细一想,江柳说的还真是个道理。 大兴朝如今的动荡,岂不正在因为缺少粮食。 “你认为,户部这次,能不能把事情办妥?”朱秀文问江柳。 江柳回道:“臣以为,户部完全可以把事情办妥。” “哪来的信心?”朱秀文说道:“要知道,信王可在背后,随时准备着给他们捣乱。” “信王那里,臣会应对。”江柳回道:“只要有臣在,他就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信王闹的是幺蛾子?”朱秀文看着江柳,露出奇怪的笑容。 江柳撇嘴:“真龙天子就在皇宫,他却想些不着边的事情,不是闹幺蛾子,又能是什么?” 朱秀文把赈灾的事情交给户部,早朝散后,宗人府的几位官员去了信王府。 信王朱秀轩,并没有参加早朝。 听完唐轩法等人的讲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问唐轩法:“你们在朝堂上争论,江柳什么表现?” “他并没有任何表现。”唐轩法回道:“江柳一直站在皇上身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倒像是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皇帝突然决定把赈灾的事情交给户部,你们认为和他没有关系?”朱秀轩脸色很难看的说道:“动动你们的猪脑子,要不是江柳在背后搞了些什么,皇帝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几位宗人府的官员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半句。 朱秀轩也铁青着脸,好一会没说话。 等了片刻,没见朱秀轩说话,唐轩法试探着问:“信王,要是赈灾真的被户部给捞了去,在民间树立威望,可就难了。” “废话!”朱秀轩冷着脸,狠狠瞪他一眼:“你说的这些屁话,难道本王不明白?江柳这个人,可不是你们能对付的。本王与他也只是长谈过一次,并没从他那里占到半点上风。六部尚书敢如此猖獗,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授意。” “江柳可是个心腹大患。”唐轩法对朱秀轩说:“此人既不能用,何不早些把他除掉?” 第193章 你得把话说明白 户部赈灾,是六部尚书做了江柳门生之后,头一回从皇帝那里接到任务。 散朝后,江柳先陪朱秀文返回乾清宫。 从乾清宫走出来,他看见齐公公在雪地里远远望着。 望见江柳,齐公公快步走过来。 江柳转身又回了乾清宫。 看着江柳走回乾清宫,齐公公愣住了。 公主要他来请江柳。 刚见江柳走出来,竟然又掉头回去。 齐公公懵了。 外面天寒地冻,江柳这一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难不成还要在外面一直等着? 锦绣公主要他来请江柳,人没请到,齐公公又不敢回去。 站在距乾清宫不远的地方,他满脸都是郁闷。 江柳还真是会闹。 明明已经出来,露了一头,又折了回去! 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不敢离开,齐公公站在雪地里候着。 江柳回了乾清宫。 徐心海见他去而复返,问了一句:“江都督忘记了什么?” “十二名宫女。”实在找不着借口,江柳干脆把话题扯到了朱秀文赏赐他的宫女身上:“她们毕竟是陛下赏赐的,带回去之后,我总不能真把她们当成使唤丫头?” “陛下把她们赏赐给江都督,可不就是为了当做使唤丫头?”徐心海嘿嘿一笑:“杂家会给都督挑选容貌俊俏的,要是想收到房里,给陛下言语一声就好。” “还真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江柳叹了一声。 徐心海笑着说:“都督只管去忙,今儿晚上,杂家亲自把人送过去。” 齐公公在外面等着,江柳是故意返回乾清宫。 又和徐心海闲扯了一会,他才在此走出去。 来到乾清宫外,江柳看见齐公公还在那里等着。 看到江柳,齐公公赶紧迎上来。 江柳假意回头,齐公公连忙喊道:“江都督请留步。” “齐公公?”假装才看到他,江柳满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公主要杂家来请江都督。”齐公公说道:“还请都督移步。” “我这边好些事情。”江柳面露为难:“公主能否再等片刻?” “公主已经等的急了。”齐公公几乎快要哭出来:“江都督还是快些去吧。” 锦绣公主的脾气,他是清楚的。 要他来乾清宫堵着江柳,公主的意思很明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不到人,他就得在这里一直等着。 大雪纷飞,人站在雪地里,只要一会不动,浑身就会落满白雪,成个雪人。 站在雪地里挨冻的滋味,可不好受! 江柳脸上带着为难,对齐公公说道:“要不公公再等一会?” “陛下那里,公主会去说话。”齐公公几乎是在哀求他:“江都督还是先随杂家去吧。” “事情确实多,倒也不是很急。”江柳假装沉吟片刻,对齐公公说道:“我就先去见见公主。” 齐公公和江柳,并没有过节。 他故意装出很忙,让齐公公在雪地里冻着,目的就是要这位老宦官在公主面前诉苦。 老宦官诉苦,锦绣公主才知道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在等着,才不会随时把他叫到锦绣宫去。 公主是金枝玉叶,心性也还不稳。 像她那样的女儿家,要是每天都能见着某个男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没了兴致。 调戏公主,必须让她时常见不着。 在她快要心冷的时候,再突然出现。 如此往复,皇家出身的锦绣公主,才会被他彻底给勾住! 揣着这些心思,江柳在齐公公的陪同下,前往锦绣宫。 锦绣公主已经等了好长时间。 齐公公刚回来,她就没好气的问:“要你带个人回来,竟去了那么久,我看你也是个办不成事的。” 江柳还在外间等着,入内通禀的齐公公苦着脸对锦绣公主说:“公主明鉴,老奴刚才眼看江都督从乾清宫出来,转身又折了回去,只好站在雪地里等着。” 他满脸凄苦,接着对锦绣公主说:“雪地里站了那么久,老奴到这会浑身还冷的很。” “人来了没有?”锦绣公主问他。 “来了。”齐公公回道:“就在外面候着。” “把他叫进来,你烤火去吧。”锦绣公主摆摆手。 齐公公应了,从内室退出来。 等在外间的江柳,见他出来,笑着问:“公主怎么说?” “公主正在里面等着。”齐公公回道:“江都督快些进去吧。” 江柳朝他拱拱手:“有劳齐公公。” 齐公公回礼,看着江柳走进去,才转身离开。 在雪地里站了这么久,他觉着浑身骨头都快被冻住,必须干净回去烤烤火,弄些热汤喝,才能缓的过来。 江柳进了内室,锦绣公主翻他个白眼:“前几日说要来锦绣宫,怎么没见着人?” “公主想我了?”江柳贱兮兮的一笑,朝她走过去。 江柳靠近,锦绣公主反倒慌了。 她警觉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上回在望春楼,我和公主说了什么?”江柳坏笑着走到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满脸贱兮兮的笑问道:“公主要我过来,难道不是为了那件事?” “你敢!”锦绣公主心底已经乱成一团:“这里可是皇宫……” “上回公主答应的,可不就是在皇宫里?”江柳一把给她抱起,径直往床边走。 被江柳抱着,锦绣公主心里乱成一团。 她确实答应过江柳。 可想到在今儿就会失去做女儿家应该保留的贞洁,而且还是她自己把江柳给招来的,就觉着很不对味儿。 “我要你过来,是有别的事。”被江柳放在床上,锦绣公主忐忑的问:“答应你的那件事,能否再缓一缓?” “缓?为什么要缓?”江柳贱兮兮的笑着说:“好事临头,谁还能缓的住?”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等到成婚的那天。”提起成婚,锦绣公主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是不是将要迎娶两位夫人?” 江柳嘴角带着坏笑,并没有言语,手却伸向锦绣公主的领口。 根本劝不动他,锦绣公主轻轻推着他的胸膛:“你若真想要,我可以给,只是得把话说明白。” 第194章 公主只是三夫人 江柳最终还是没动锦绣公主。 倒不是他不想动,而是系统提示,一旦发生关系,会引发皇宫里的骚乱。 大内侍卫都督,在皇宫里把公主给睡了。 传出去那还了得? 根据系统提示,江柳知道,还没到他能动锦绣公主的时候。 江柳放了手,锦绣公主与他一道坐在床沿。 看着江柳,她在等待答案。 “娶她俩,是早就注定的事情。”江柳对锦绣公主说:“人已经在我家里住了好些日子,我要是不娶,她们以后如何做人?” 锦绣公主翻翻白眼:“谁要你招惹她们?娶了夫人,还想迎娶本公主,你以为皇兄会答应?” “皇上为什么不答应?”江柳贱兮兮的笑着问她。 “正妻没进门,你先娶了妾,品行可是会被人诟病。”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道:“你觉着皇兄会冒这样的忌讳?” “妾?”江柳一脸纳闷:“谁是妾?” “你娶的那两个,难道不是妾?”锦绣公主愣了一下。 “当然不是。”江柳一本正经的说:“她们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公主嫁给我,就是三夫人!等到进了门,公主每天要向她俩问安,她俩有什么安排,也得遵照着去办!” “江柳!”锦绣公主怒了:“你把本公主当什么人?” “当成我的三夫人!”江柳嘿嘿一笑,站了起来:“公主可以先想想,嫁还是不嫁。” 堂堂公主,嫁给臣子居然只能做三夫人。 锦绣公主哪受过这样的窝囊? 她正要骂江柳大胆。 江柳站了起来:“公主答应臣的事,臣还是会来讨的。至于是否嫁给臣,我会静待回音。” 没给锦绣公主说话的机会,江柳扭头走了。 内室里,锦绣公主恼的满脸通红。 等到江柳走后,她抓起枕头,朝门口扔去。 江都督来了一趟,公主又发起脾气,在锦绣宫伺候的宫女和宦官,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公主的邪火发到了他们的头上。 坐在床沿,想到刚才被江柳又搂又抱又亲,锦绣公主就满心郁闷。 除了还没把身子给他,浑身上下,哪一处没被他碰过? 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可是嫁给他,又要给他做什么三夫人。 锦绣公主可受不了那样的闲气。 公主的驸马,有其他女人,她倒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大兴朝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可嫁给江柳,竟然还要给其他女人问安。 身为公主,哪能受得了? 坐在内室,郁闷了好一会,锦绣公主向外面喊了声:“来人!” 有个宫女走了进来。 锦绣公主对她说:“把齐公公找来!” 可怜齐公公,领着江柳到了锦绣宫,回到房里,才把炭盆点上,热茶刚端在手中,就有人来找他,说是公主招呼。 公主要他去,齐公公哪敢耽搁,赶紧去了。 来到公主寝宫内室,齐公公见她气哼哼的坐在床沿:“公主……” 他没敢问锦绣公主发生了什么。 反正每次江柳来到锦绣宫,都能让公主郁闷好一会。 郁闷归郁闷,过不多久,她又会想见江柳。 齐公公没弄明白,公主这是怎么了。 明明见了江柳会满心不爽,为什么还偏偏要把他给招来,让自己不自在。 “你去准备一下。”锦绣公主吩咐:“今儿晚上,我们去江都督家里。” “晚上出宫?”齐公公吃了一惊。 锦绣公主虽然经常出宫,却从没选择在晚上。 每次出去,不等天黑,她就会返回皇宫。 今儿这是怎么了? 公主居然打算晚上再出宫。 齐公公还没回过神,锦绣公主狠狠瞪他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 “老奴准备不来。”齐公公苦着脸说道:“到了晚上,皇城会有三司巡夜。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出宫却并非皇上允准。被三司的人撞见,公主顶多受皇上一通训斥,老奴可是会掉了脑袋。” “你怕掉脑袋?”锦绣公主柳眉一拧。 齐公公苦着脸:“但凡是人,谁还能不怕掉脑袋?” “信不信,本公主要你现在就掉了脑袋?”锦绣公主瞪他一眼。 伺候公主有些年头,齐公公知道,只要不是做了特别出格的事情,公主绝对不会摘了他的脑袋。 只不过违背公主的意思,让主子不爽,他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到那里。 公主还不得想起这茬,既找他一次麻烦? 可他说的并没错,到了晚上,三司会有人巡夜。 万一公主被巡夜的人拦住,闹到皇帝那里,他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 锦绣公主的性情,齐公公是知道的。 要是不顺着这位主子,她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想让她消停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公主真的想去,这会倒是可以去。”齐公公迟疑着说道:“先在江都督家里等着。等他回家,天也就该黑了。” 本以为齐公公是要阻挠她,听他这么一说,锦绣公主的情绪倒是缓和了不少。 她点点头,对齐公公说道:“你说的没错,那就先陪本公主出宫。我们在他家里等着,等他晚上回去,本公主再与他说话。” 公主松了口,齐公公暗暗抹了把冷汗。 这一关可算是过去了。 可他同时也在担心。 万一公主出宫去江柳家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作为伺候公主的宦官,他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一边是担心皇帝知道,另一边又不敢惹恼了锦绣公主,齐公公还真是难! 江柳去了锦绣宫,又把锦绣公主调戏了一通。 离开锦绣宫的时候,他是满脸得意。 他可没有想到,锦绣公主竟会琢磨着要去家里等他。 回到敬武房,江柳召集几位把总,领着他们,在皇宫内巡查。 不提江柳这边。 只说锦绣公主,决定到江柳家里等着,她一点也不含糊,在齐公公和几名懂武艺的宦官陪同下,离开皇宫,前往荣安坊。 大兴朝的公主造访,江柳又不在家。 刘婆子和满宅的仆人可都慌了神。 秋雨棠是江柳将要迎娶的大夫人,此时又因受伤在家休养,接待公主的事情,落在她的头上。 第195章 她比你好看的多 锦绣公主还是头一回来到江柳的家。 走进家门,她环顾了一圈四周:“他的家还真大。” “据说江都督这座宅子,是花费了五十万两白银才置办来的。”齐公公说道:“整个永安城,也没有几处。” “当朝一品的宅子,难道还没他的家大?”锦绣公主诧异的问道。 “还真没有。”齐公公回道:“当朝一品,宅子多半只值十多万两白银。闭起江都督的宅子,确实要小了许多。” “区区三品官员,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捞来这么多银子。”锦绣公主皱皱眉头:“难保不是个贪腐的。” “还真没听说江都督贪腐。”齐公公回道:“不过官场之上,有些人对他的风评并不是很好。” 锦绣公主看向他,脸上现出疑惑。 齐公公接着说道:“江都督向来擅长敲诈,好些官员都吃过他的亏。江都督的宅子,想来是这么置办的。” “据说置办宅子的时候,他还只是个青衣卫小旗。”锦绣公主白了他一眼:“身份低微,如何能敲诈高官?下面的那些小官,再怎样贪腐,还能贪出五十万两白银?” 锦绣公主并不相信江柳的宅子是这么来的。 公主驾临,江柳又不在家,作为将来的主母,秋雨棠只好前来迎接。 见到公主,秋雨棠欠身一礼:“不知公主驾临,迎接来迟,还请莫怪!” 锦绣公主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秋雨棠如今是青衣卫千总,官职已经不低。 自从留意江柳,锦绣公主倒也远远看过她几次。 只不过距离太远,那时候看的也不是多真切。 秋雨棠居家,并没有穿官服。 她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锦缎夹袄,袄子的领口,围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 白色的狐狸毛,与她白皙的脸庞相映成辉,给她多添了几分贵气。 秋雨棠容貌秀美,常年习武,还透着一股英气。 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锦绣公主撇撇嘴:“我当有多倾国倾城,看来也不过如此。江柳的眼睛,真是不一般的瞎。” 要说秋雨棠。 单论容貌,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 锦绣公主口中,她却成了个不值一提的寻常脂粉。 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心仪男人身边的女人,即便生的如同天仙,在她们眼里,看着也是那么的讨厌。 秋雨棠满脸懵逼,并不知道锦绣公主为什么这样说。 对方毕竟是公主,她也不好回嘴,只能陪着笑容说道:“公主美貌旷古绝今,臣在公主眼里,确实是不值一提。” “还算有点眼色。”秋雨棠这句话,倒是让锦绣公主非常受用。 她微微一笑:“你还不错,本公主今儿也就不再为难你。” 锦绣公主话里的意思,她要是应对的不好,很可能会马上发难。 秋雨棠有点懵逼。 她想不明白,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公主。 “都督不在,公主是否到臣的房中歇歇脚?”秋雨棠问道。 “去你房里?”锦绣公主微微皱眉:“哪有把客人带到房里的道理?江柳难道没有书房?” “书房是有的。”秋雨棠回道:“但是都督不在,书房从来不开。” “让管事把他的书房打开。”锦绣公主吩咐:“本公主要在书房里等他。” “公主的要求,恕难从命。”秋雨棠低着头回道:“都督是朝廷重臣,他的书房肯定会有许多关于朝政的文书。公主进了书房,有些东西看了,反倒不好。” 秋雨棠理由给的很充分,锦绣公主却非常不爽。 可她说的也没错。 江柳的书房,一定会有许多不能给外人看的东西。 进了江柳的书房,或许会惹他不爽。 想到这一层,锦绣公主点头:“罢了,本公主去前堂等他。” 引领锦绣公主进了前堂,秋雨棠在场陪着。 侍女送来热茶。 锦绣公主看了看侍女:“这丫头生的倒是俊俏。” 她对秋雨棠说:“我觉着她比你还好看些。” 自从进门,锦绣公主就在挑秋雨棠的毛病。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秋雨棠却看清楚了。 锦绣公主挑明了是与她不对付。 秋雨棠有点懵。 她没想明白,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深居皇宫的公主。 饮了口侍女送上来的茶,锦绣公主皱皱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是都督弄来的茶叶。”秋雨棠回道:“当然比不得皇宫里的茶叶精致。” “你怎么知道皇宫里的茶叶精致?”锦绣公主问她:“难道你饮过。” 秋雨棠低下头回道:“臣没有饮过,却也能想得到。天下都是皇上的,进贡给皇上的茶叶,当然都是极好的。” “那倒是。”锦绣公主得意的笑了:“皇兄那里的东西,本公主也是时常有机会享用。” 锦绣公主摆明了是在向她炫耀。 按理说,皇家公主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她这么做,反倒失了公主身份。 秋雨棠心里疑惑,陡然想到江柳。 难不成又是他在外面惹了麻烦? 他的胆子也忒大! 招惹谁不好? 连本朝公主都敢招惹。 大兴朝倒是有几位公主,要数这位锦绣公主年纪最小。 她还是与皇帝同母,其他公主都没法与她比较。 所以,别的公主,早早就已出阁。 偏偏这位锦绣公主,已经十六七岁,还在皇宫里,并没有嫁人的动静。 江柳要是招惹到她,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大概猜到怎么回事,秋雨棠没有言语。 锦绣公主问她:“再过几日,你与江柳就要成亲?” “正是。”秋雨棠回道:“多谢公主记挂。” “本公主记挂这个做什么?”锦绣公主翻翻白眼:“我只问你,要你别嫁给江柳,你肯还是不肯?” “不肯!”锦绣公主把话挑明,秋雨棠已经明白她为什么而来,当即回道:“臣与江都督早有婚约,她若不娶,臣无法在世上立足。” “你信不信?”锦绣公主狠狠瞪她一眼:“本公主现在就可以让你无法立足!” “公主金枝玉叶,要对付臣,当然再简单不过。”秋雨棠回道:“可惜,臣还是难以从命!” 第196章 遇见个拗脾气 秋雨棠一口回绝锦绣公主的要求。 锦绣公主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江柳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各种犯贱,却让女人对他有说不上来的记挂。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追到江柳的宅子里来。 “罢了。”出乎秋雨棠意料的,锦绣公主病没有强行要求她必须不能嫁给江柳,而是接着说了句:“你虽是最先嫁给江柳,在这个家里,却不是真正的主母。自古以来,尊卑有序。当着本公主的面,你还得有点臣子的模样。” 秋雨棠懵了。 锦绣公主的意思,她以后也会嫁给江柳? 堂堂大兴朝的公主,竟然肯嫁给江柳这种有家室的臣子。 世道怎么了? 什么时候乱成了这个样子? 秋雨棠心里感慨,嘴上却什么话也没说。 “怎么?”锦绣公主柳眉微拧,向她问道:“莫非你不肯?” “臣与都督的婚期将近,成婚已是板上钉钉。”秋雨棠回道:“公主要嫁给都督,却没有皇上的旨意。臣在不清楚以后会如何之前,决然不敢答应公主的任何要求。” “好你个秋雨棠!”锦绣公主怒了,她猛然站起,瞪着秋雨棠说道:“本公主与你好好说话,你不肯,竟敢出言顶撞。” 朝着门外一指:“你到外面站着,什么时候认清哪里错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秋雨棠陪着锦绣公主,刘婆子担心出问题,也在一旁。 公主咄咄逼人,刘婆子也没敢说话。 她要秋雨棠到外面站着,刘婆子却不得不开口了。 “公主开恩!”秋雨棠转身就走,刘婆子却赶紧说道:“大夫人前几日才受了重伤,如今还没好利索,千万不能在外面受冻。” “那又怎样?”锦绣公主怒问:“难道你也要与本公主作对?” “我出去站着也没什么。”秋雨棠忿忿的说了句:“公主的要求,臣确实不敢轻易答应!” 秋雨棠还在嘴硬,锦绣公主更加来火。 她抬手往门外一指,厉声喝道:“出去站着!” 秋雨棠虽是青衣卫千总,眼前这位却是皇家公主。 公主要她出去,她要是顶撞,一定会传到皇帝耳中。 横竖都是吃亏,还不如不与她顶撞,只用行动让她看到,自己不肯屈服。 秋雨棠走到门口,站在冰天雪地中。 刘婆子苦兮兮的对锦绣公主说:“大夫人身子确实不好,她要是冻着了,都督回来一准会恼怒。要是都督不爽快,难保不会与公主理论。” “他敢!”锦绣公主一瞪眼:“本公主还治不了他?” 齐公公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公主最好还是别这样,江柳与别人不同。老奴担心,公主真治不了他!” 齐公公与江柳接触最多,也经常看到他把公主惹到发怒,却又无可奈何。 公主到了江柳家里,把大夫人赶去雪地里站着。 江柳要是知道,那还得了? 锦绣公主也知道,她确实治不了江柳。 齐公公劝了,情绪稍稍缓和的她,趁机下坡:“你进来。” 锦绣公主松了口,偏偏秋雨棠也是个拗脾气。 站在雪地里,任由漫天飞舞的大雪飘落在身上,她却动也没动。 “怎么不进来?”秋雨棠没动,锦绣公主反倒急了。 “公主要臣站在外面,臣依着吩咐做了。”秋雨棠回道:“才站了没多会,又要臣进去。恕臣难以从命。” 锦绣公主皱眉:“你什么意思?” “国君尚且不能调戏臣子。”秋雨棠回道:“出尔反尔,会损了皇家体统。公主是皇家的人,说出的话,当然不能轻易收回。臣既然出来,就不会再进去。” 秋雨棠摆明态度,不肯进屋,锦绣公主是真的急了。 江柳回来,还得好些时候。 她要是一直在外面站着,等到江柳返回,岂不是已经成了雪人? 江柳要是看见他家大夫人站在雪地里,成了个雪人,还不得跟她闹翻天? 何况这位大夫人身上还有伤,说不准会让江柳从此对她产生厌恶。 想到这里,锦绣公主吩咐齐公公:“你去,把她给拽进来。” 齐公公心里苦。 主子惹出的麻烦,要他这个做奴才的去平。 江柳是个难缠的,他家夫人能好到哪里去? 劝秋雨棠进屋,只怕没那么容易。 齐公公心里发苦,却又不敢不去,只好走向秋雨棠。 “杂家听说江都督家的大夫人,最近做了青衣卫千总。”他并没有直接劝秋雨棠,而是陪着笑问道:“不知有没有这么回事?” 秋雨棠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 “千总哪天回青衣卫?”齐公公又问。 “公公问这个做什么?”秋雨棠疑惑的问他。 齐公公回道:“青衣卫千总,当朝正三品高官,与江都督平级,掌管的事情也是不少。杂家以为,千总最先要做的,就是顾惜好自身。万一身子哪里不爽快,岂不是耽误了朝廷的大事?” 秋雨棠点头,却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齐公公是要劝她进屋。 齐公公接着说道:“身为大兴朝的臣子,当然不能顶撞公主。可杂家却以为,没有顶撞公主的同时,秋千总也得顾及到身负的责任。明知站在雪地里,很可能会染上毛病,耽误青衣卫的大事,却还这么做,就是对朝廷的不忠。臣子不忠,可是大罪,秋千总处置过的人,应该也有不少这样的。” 他上来就给秋雨棠扣了个不忠的帽子。 秋雨棠当然不会把这个帽子戴在头上。 “身为臣子,当然忠诚于朝廷。”秋雨棠说道:“居然公公这么说,我就进屋去。” 她抬脚往屋里走,锦绣公主松了口气。 只要秋雨棠没在外面站着,江柳回来就不能挑毛病。 江柳挑不出毛病,今儿晚上,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锦绣公主到了江柳家里。 当天傍晚,江柳离开皇宫,返回家中。 他刚进门,刘婆子就迎了上来,神色慌张的说道:“都督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回事?”江柳诧异的问她:“家里出事了?” 第197章 当然是陪公主睡 锦绣公主来到家里,而且已经等了好些时候,正由秋雨棠照应着。 江柳也有点懵逼。 他没想到,这位公主真是胡闹到离谱,皇宫里闹腾还不够,居然追家里来了。 江柳来到前堂,锦绣公主还坐在里面。 秋雨棠脸色不是很好,也只能在这里陪着。 走进前堂,江柳没搭理锦绣公主,而是对秋雨棠说:“夫人伤还没好,怎么跑出来了?” “公主造访,都督不在家,我且陪着。”秋雨棠答道。 江柳称她为夫人,她并没有反驳。 一则是再过几日,她就要嫁给江柳。 二则是,当着锦绣公主的面,她绝不愿输了这口气。 锦绣公主要她不嫁给江柳。 她早就认定了这个男人,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当着锦绣公主的面反驳江柳,岂不是遂了她的心思? “都督既然回来,我先告退。”秋雨棠欠身一礼。 江柳只和秋雨棠说话,根本没搭理锦绣公主。 锦绣公主有点怒了。 等到秋雨棠走出去,她没好气的问江柳:“你怎么没先与本公主见礼?” 江柳看了一眼齐公公和陪同锦绣公主的几位宫女、宦官。 齐公公明白他的意思,看向锦绣公主。 公主摆摆手,齐公公招呼宦官、宫女退出去。 前堂只剩下江柳和公主俩人。 “你得给本公主一个解释。”锦绣公主对江柳说:“见到本公主,为何不先招呼?” “这是哪里?”江柳没回答,而是笑着问了她一句。 “你连自己家都不认得?”锦绣公主皱眉。 “我的家,刚才那位是大夫人。”江柳坏兮兮的笑着说:“公主嫁过来,只是三夫人。既然在家,当然得有家规。公主见到大夫人,丝毫礼数不通,我为什么要搭理你?” 锦绣公主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如此顶撞过。 她愣了一愣,错愕的看着江柳:“你是故意的?” “家和万事兴,女人多了麻烦多。”江柳说道:“家里要是没个规矩,以后那还得了?” 锦绣公主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你再无礼信不信本公主告知皇兄,摘了你的脑袋?”心中羞恼,锦绣公主没好气的向江柳问道。 江柳撇嘴:“皇上要摘臣的脑袋,臣当然只能双手奉上。可他肯定会问,我是怎么得罪的公主。反正都是一死,我肯定会实话实说。” “你要怎么说?”锦绣公主皱起眉头。 她已经感觉到,江柳接下来说不出什么好话。 “公主夜间跑到我的住处,是要做什么?”江柳贱兮兮的问:“天色已晚,街道上到处都是三司巡夜的人,返回皇宫,有没有可能撞不见他们?既然能撞见,公主打算以什么身份与他们说话?” 锦绣公主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江柳说的确实是实情,虽为公主,却是偷跑出皇宫,而且还到了江柳的家里。 这件事要是传到朱秀文耳朵里,纵使他再怎么宠爱锦绣公主,也一定会加紧约束。 从今往后,再想出宫,可就没那么容易。 锦绣公主脸色很不好看。 她还没来及说话,江柳脸上带着坏笑,接着说道:“倘若以平民身份面对巡夜的人,公主肯定少不了受皮肉之苦。要是直接亮出公主的身份,皇上又肯定会知道。只怕公主还没向皇上告我的状,自己已经被管束起来,再不能出皇宫半步。” “本公主今儿来了,可没打算走。”锦绣公主没好气的说道:“不被巡夜的人见着,看你怎么说。” “那更好办!”江柳笑的更贱:“已经住在我这里,公主说与我没发生什么,只怕也没人信。” 锦绣公主想到的后路,都被江柳给堵死。 她有些懊恼的问:“你究竟想怎样?” “好办。”江柳一本正经的说:“只要公主认同做三夫人,以后见到大夫人,依着自家礼数就成!” “你做梦!”锦绣公主怒道:“本公主是大兴朝的金枝玉叶,岂能屈居人下?” “在外面,当然不能屈居人下。”江柳撇嘴:“可是回到家里,也只能委屈公主。” 江柳一副无赖模样,锦绣公主满头黑线。 她问江柳:“你觉着吃定了本公主?”她满心懊恼的问了江柳一句。 “当然没有。”江柳一本正经的回道:“公主是金枝玉叶,我怎么可能吃得定。倘若不嫁给我,我是一点办法没有。既要嫁给我,以后可得听我的。” “驸马都是入赘,从没听说哪个公主需要听从驸马摆布。”锦绣公主冷哼:“入赘的女婿,你还想翻了天不成?” “以往的驸马是入赘,到了我这里,可没这么一说。”江柳坏兮兮的笑着。 “皇家规矩,难不成你还能给坏了?”锦绣公主撇嘴。 自以为占了上风,她得意洋洋的对江柳说:“给本公主准备个房间,今晚就在这里歇下。” “公主来都来了,还准备什么房间。”江柳贱笑着说:“晚上就在我的卧房睡下。” “你的卧房?”锦绣公主眉头微微蹙起:“你睡哪里?” “当然是陪公主睡。”江柳一本正经的说:“公主追到家里,必定是为了早答应的事情。人都来了,我怎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锦绣公主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脸颊顿时通红,狠狠瞪他一眼:“江柳,你好大的胆子!” 江柳查看了系统。 系统提示任务,把锦绣公主睡了,不仅得到大量经验、黄金,甚至公主和皇帝的好感度,也都增加不少。 没有性命之忧,锦绣公主又送上了门,哪有不下手的道理? “来人!”江柳嘴角带着坏笑,向门外喊了一声。 刘婆子走了进来。 “给公主收拾一间房,今儿晚上,公主就在这里住下。”江柳吩咐。 刘婆子离开,锦绣公主反倒懵了。 江柳刚还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说要与她一道睡。 此时却吩咐刘婆子,为她准备房间。 他到底闹的是哪出? 刘婆子离开后,江柳坏笑着对锦绣公主说:“天色不早,公主请去歇着。” 第198章 是我俩惹不起的主 刘婆子问锦绣公主安排的房间,距江柳的房间不远。 齐公公等人,则被安排在较远的外院。 锦绣公主进了房间,齐公公陪在一旁。 “公主今儿没有回去,要是被陛下知道,只怕会有大麻烦。”陪在锦绣公主身旁,齐公公有些担心的说了一句。 “皇兄才没心思管我这些。”锦绣公主摆摆手:“你也下去睡吧。” “公主这里没人伺候,老奴实在不放心。”齐公公不肯离开。 这里不是锦绣宫。 公主在锦绣宫,每天晚上入眠,身旁都会有宫女陪着。 来到江柳家里,宫女都被安排到外院,房间里只留下公主一人。 作为伺候公主的老宦官,齐公公怎能放心? “江柳的宅子,难道还能出了纰漏?”锦绣公主朝他摆摆手:“这里不用你伺候,先下去吧。” “公主晚上睡下,可以不用熄灯。”齐公公说道:“屋里有些灯影,也不至于害怕。” “本公主会怕什么?”锦绣公主对他说:“你只管去歇着,不用在这里多说。” 公主赶他走,齐公公不敢不走,只好应下,告退离去。 离开公主的房间,没走多远,他就看见正要回屋的江柳。 见到齐公公,江柳笑着问:“公公怎么还没歇着?” “公主没有睡下,做奴才的怎么能歇着?”齐公公满脸担忧的对江柳说:“在皇宫的时候,公主晚上如何,杂家都可把握的住。到了江都督家里,反倒没法在身边伺候,心里总觉着不太对劲。” “齐公公放心。”江柳对他说:“我的宅子,戒备也是森严的很。别说没有贼人知道公主来到这里,就算有,也没可能对她造成威胁。” 齐公公心里嘀咕:我担心的可不是贼人,而是你! 锦绣公主对江柳怀有心思,齐公公早就心知肚明。 女儿家对男人有了念头,只要那个男人稍稍用些心思,很多事情她们可都能做的出来。 公主出宫,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作为伺候的宦官,他可担待不起。 揣着对江柳不放心,齐公公叮嘱他:“天色不早,都督也早些歇着,公主那里就不用去叨扰了。” 江柳微微笑着,并没有应他。 系统提示,拿下锦绣公主的时机已经成熟。 端在那里不肯把公主摘了,难保以后会不会再出变故。 不去公主那里? 怎么可能? 齐公公见他没言语,以为他是默许了,拱了拱手往前院给他准备好的房间去了。 锦绣公主的房间里,油灯还亮着。 江柳到了门外,轻轻推了推门。 房门竟然没有闩上。 锦绣公主坐在屋里,正在发呆,听见有人推门,连忙扭头看过来。 见是江柳,她眉头微微皱起:“天色晚了,你来本公主房里做什么?” “当然是陪公主睡觉。”江柳坏笑着凑了过去。 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真的到了这一刻,锦绣公主心里还是有些慌乱。 江柳靠近,她赶紧站起往后退了两步,满眼慌乱的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锦绣公主往后退,江柳却跨步上前,一把给她抱了起来。 被江柳抱起,锦绣公主浑身哆嗦了一下。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她慌乱的问道。 江柳坏笑着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干公主!” 江柳话说的直白,锦绣公主更加慌了:“你我尚未成亲,怎能如此?” 抱着锦绣公主,江柳并不理她,径直走向床边。 秋雨棠、月凌雪的房间,距锦绣公主住的地方并不是很远。 躺在床上,秋雨棠正要睡,外面有人敲门。 “谁?”秋雨棠问了一句。 “是我!”屋外传来月凌雪的声音。 秋雨棠下了床,把门打开。 月凌雪进了屋。 她向秋雨棠欠身一礼:“夫人在房里?” “一直都在。”秋雨棠回道。 “夫人又没有听见古怪的声音?”月凌雪刚开口,脸颊已经通红。 锦绣公主和江柳睡的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叫喊声。 虽然还没经历过人事,月凌雪却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秋雨棠当然也听见了锦绣公主的叫喊声。 她的叫声很大,痛苦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享受,却让秋雨棠怎么也睡不踏实。 月凌雪既然来了,秋雨棠干脆打算把她留下,陪着自己说说话儿。 俩人说会话,时间也就打发了过去。 江柳的精力在足,锦绣公主在怎么能喊,也不可能一直这个样子,总有消停下来的时候。 “二夫人还是不要问的好。”秋雨棠对月凌雪说:“都督此时正陪着的,是我俩都招惹不起的主。” “我招惹不起的人很多,夫人怎么也有招惹不起的?”月凌雪诧异的说道:“夫人可是青衣卫千总,大兴朝的正三品高官,谁还能给夫人不自在?” 锦绣公主到的时候,月凌雪还没有回来,她并不知道家里来了哪位。 秋雨棠说她俩都得罪不起,月凌雪当然不信。 以秋雨棠的身份,她得罪不起的人确实不少,然而能半夜睡在江柳床上的女人,却不会有几个。 月凌雪满脸懵逼,秋雨棠小声对她说:“此时与都督在一起的,是锦绣公主。” 与江柳在一起,正发出旖旎叫喊的竟是锦绣公主! 月凌雪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她诧异的向秋雨棠问道:“锦绣公主不在皇宫,怎么来了这儿?” “那就要问都督了。”秋雨棠轻声叹道:“当今公主他都敢招惹,以后还不知会捅出多少麻烦。” 秋雨棠的存在,已经让月凌雪很不爽。 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小姐,嫁给江柳,只能做个二夫人。 如今又冒出个锦绣公主。 以她的身份和官职,在这个家里,只怕会是最没地位。 心里不爽,月凌雪却不知该说什么。 “坐吧。”秋雨棠请她在屋里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都督和公主闹腾的厉害,我俩说说话,也不至于心烦。” 月凌雪接过茶水,点了点头。 俩人坐在屋里,彼此看着对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199章 公主累的不轻 锦绣公主安歇的房间。 江柳躺在床上,公主依偎在他的身旁。 “原来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滋味。”锦绣公主嘴角带着妩媚的笑:“除了刚开始疼,滋味果然是极好。” “那是因为遇见了我。”江柳嘿嘿一笑:“有些男人,可不能让你感觉到如此美妙的滋味。” 锦绣公主翻他个白眼:“你有没有睡过家里两个夫人。” “还没成亲,怎么能睡?”江柳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那你为何把本公主睡了?”锦绣公主没好气的问道:“难道是本公主对你太好,好欺负些?” “才不是。”江柳贱兮兮的一笑:“还不是担心公主飞了?” “本公主就在那里,怎么会飞?”他这句担心,倒是让锦绣公主瞬间软了。 江柳把她搂在怀里:“两位夫人已经住在我的家里,公主却还不一定会赐婚给谁。我先给公主打个烙印,才不会飞的没了影子。” 锦绣公主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轻轻刮了下江柳的鼻子:“算你还有良心,本公主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再嫁给旁人。” “那可不一定。”江柳撇嘴:“皇家公主出嫁,还不是看谁能给朝廷带来更多好处。公主嫁给我,确实可以给朝廷带很多好处,可万一再有更能送来好处的,皇上就会另有斟酌。何况我与公主并无婚约,皇上随时可能给你赐婚。” “本公主明儿就去见皇兄。”锦绣公主说道:“请他赐婚给你。” 江柳查看过系统。 他这次睡了锦绣公主,不仅能提升公主的好感度,还能提升皇帝的好感。 皇帝的好感,应该就是源于锦绣公主下嫁。 江柳翻了个身,把锦绣公主压着。 感觉到他有些不太对劲,锦绣公主吃惊的睁圆眼睛:“你要做什么?” “刚才那一次没怎么过瘾。”江柳坏笑着说:“再来一发!” “别!”锦绣公主连忙说道:“本公主这会还隐隐作痛,可不敢再来一回。” “也成。”江柳也明白,公主才破了身,再来一次,肯定受不住,只好翻身躺下:“等到天明,再来一次好了。” “嗯!”锦绣公主红着脸答应了。 江柳说道:“天明再来,公主可不能叫的太大声,要不外面的人可都听见了。” “叫?”锦绣公主诧异的问道:“本公主会叫?” “公主刚才差点没把房顶都给叫塌了。”江柳嘿嘿一笑:“我可没想到,公主的叫声,竟是如此惊天动地。” 被江柳调笑,说她叫的惊天动地,锦绣公主顿时大羞。 依偎在江柳怀里,她脸颊通红,轻轻捶了两下他的胸口:“你这人,怎么如此讨人嫌?” 江柳把她往怀里搂的更紧了些:“天色不早,我俩早些歇着吧。” 齐公公当晚睡的并不踏实。 他总担心公主出了什么状况。 天还没亮,齐公公就来到公主下榻的房间外。 等在门外,他又不敢进去。 几名随行的宦官和宫女,也早早起了,等候在门外。 雪还是没有停,不过落的有点小了。 站在屋外,齐公公等人冷的浑身发抖,却没有一人敢打扰公主歇息。 等了没多久,屋里传出动静。 再过片刻,齐公公等人听见公主的叫声。 在皇宫里呆的日子不短,在场的宦官和宫女,谁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动静? 众人满脸懵逼,面面相觑。 齐公公也是一脸懊恼。 担心公主出事,还真是出了大事! 这件事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们这些人,可没一个能保得住脑袋。 他狠狠瞪了在场的宦官和宫女一眼:“谁听见什么了?” 宦官和宫女,哪个不是心思灵透的? 他们纷纷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见。 “想要脑袋,今儿的事情,你们都给杂家烂在肚子里。”齐公公叮嘱:“万一传了出去,你们的脑袋被摘掉还不算什么。九族也会被夷灭的一个不剩!” 即使他不说,宦官和宫女也都知道传出去会有什么下场。 他们纷纷低着头应了。 镇住宦官和宫女,齐公公叹了口气。 公主对江柳早就情愫暗生,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江柳和锦绣公主又折腾了一场。 天还没亮,他就起身洗漱。 来到门外,见齐公公等在那里,江柳嘿嘿一笑:“公公来的挺早。” 他已经把公主给睡了,齐公公哪还敢有半句硬气点的话。 躬身向江柳深深一礼,齐公公问道:“敢问都督,公主什么时候起?” “早呢。”江柳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公主倦的很,最好不要去打扰她。” 齐公公心里嘀咕:从刚才的动静,公主肯定也被折腾到不行,不觉着浑身倦怠,才是出了鬼! 心里这么嘀咕,齐公公嘴上可不敢说。 身为奴才,主子被窝里的那点事,岂是他能轻易评价的? 齐公公没有应声,江柳却贱兮兮的笑着问他:“我要是迎娶公主,是不是可以免了试婚?” 试婚,是大兴朝公主出嫁的规矩。 为了出嫁的公主以后过的舒心,出嫁之前,皇家会把伺候公主的大宫女派到准驸马家,与驸马同床共枕。 宫女第二天一早,返回皇宫,会把驸马床上的表现如实禀报给皇帝。 驸马要是本事不成,这门婚事很可能就会吹了。 倘若驸马能让试婚宫女死去活来,用不了几天,公主就会下嫁进门。 从刚才听到的动静,江柳折腾的时间可不短。 公主到最后喊的都没了力气,却还没有停下。 齐公公尴尬的回道:“都督问的话,老奴实在回答不了。试婚是皇家的规矩,老奴只是个奴才,哪敢说可还是不可! 江柳撇嘴:“公公这么说,我就不再为难你。天色不早,我该返回皇宫。等到公主起身,还要麻烦公公护送返回。” “都督放心。”齐公公应道:“有老奴在,一切都会妥妥的。” 江柳前往皇宫,齐公公和一群宦官、宫女,还在门外等着。 锦绣公主累的不轻。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起了身。 第200章 让他在外面冻着 锦绣公主很不情愿的起床。 要不是需返回皇宫,她恨不能一直睡到晚上。 江柳太能折腾。 头天晚上,给她破了身子,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天还没亮,她感觉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疼了。 江柳竟然接连折腾了两次。 快活确实是快活,只是浑身骨头都疼,让她有点适应不来。 洗漱之后,锦绣公主在齐公公以及一众宦官、宫女陪同下,离开江柳的宅子。 走路的时候,她双腿有点合不拢,显然还在疼着。 齐公公明知因为什么,却不敢多问。 不想掉脑袋,主子的那点事,可不敢挂在嘴上。 江柳来到皇宫,恰好看见刘秀河正往宫门内走。 望见刘秀河,江柳想起朱秀文曾对他说过的话。 刘秀河是信王身边的人,以往曾帮着信王做了不少事情。 把他解决掉,等同剪断信王的一只臂膀。 并没有进出皇宫的资格,他突然来到皇宫,应该是皇帝决定要对他下手。 刘秀河走进皇宫,江柳后脚也跟了进去。 江柳来到乾清宫,刘秀河正在门外等着。 雪已经小了不少,却仍然在飘落着雪花。 寒冷的天气,等在乾清宫外,滋味并不好受。 刘秀河低头站着,好似一尊雕塑。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皇帝为什么突然把他召来。 虽是信王的亲信,皇帝召见,他却不敢不来。 正在乾清宫外等着,他看见江柳径直走了进去。 看到江柳,刘秀河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他想到当初江柳说过的话。 三天之内,必定取他的项上人头。 如今已过去好几个三天,他的人头还安安稳稳长在脖子上。 都说江柳有能耐,其实也不过如此! 江柳走进乾清宫,徐心海迎了上来。 他脸上堆满笑,对江柳说道:“江都督,昨儿杂家挑选许久,总算是把十二名宫人选了出来。只是时辰太晚,所以没有送过去。等到皇上下朝,杂家就安排人,把她们给送到府上。” “不急。”江柳笑着问:“鬼影圣刀怎么在乾清宫外?” “皇上召见来的。”徐心海回道:“他并非大兴朝的官员,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把他给召来。” 徐心海不明白皇帝的意图,江柳却是清楚的。 他并没有说破,而是谢了徐心海一声,往朱秀文的卧房走去。 江柳到的时候,几名宫女正伺候朱秀文洗漱。 宫人为他梳理着头发,朱秀文问江柳:“你来的时候,见到鬼影圣刀了?” “见到了。”江柳问道:“陛下把他召来,是不是要下手了?” 朱秀文摆摆手。 伺候他洗溯的宫女纷纷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江柳二人。 “朕想明白了。”他对江柳说道:“信王对朕的皇位,早就虎视眈眈。即便朕如何退让,他也会步步紧逼。朕往后退一步,他就会往前进一步。总有一天,他会把朕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皇上说的是。”江柳说道:“很多时候,我们都不得不选一些看似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好处的时机,做一些还不是特别适合去做的事情。” “解决掉鬼影圣刀,等同折断信王的一条胳膊。”朱秀文问江柳:“你认为时机已经到了?” “还没到。”江柳对朱秀文说:“至少还没到与信王翻脸的时候。” “人已经召了来,不把他解决掉,朕心里始终有个心结。”朱秀文说道:“可是解决掉他,朕又担心会激怒信王……” “难道陛下没有激怒信王,他就不会反叛?”江柳问了一句。 朱秀文一愣。 江柳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信王朱秀轩,早就有替代他做大兴朝皇帝的念头。 就算他再如何小心翼翼,朱秀轩早晚也会动手。 干掉他身边的人。 朱秀轩反倒会因为皇帝主动下手,而投鼠忌器。 反叛早晚都会反叛,至少在那之前,信王会有所收敛。 眉头紧紧的锁着,朱秀文最终下了决心:“朕意已决,等到下朝,剪除信王羽翼鬼影圣刀!” 等候在乾清宫外的刘秀河,并不知道皇帝把他召入皇宫是为了什么。 站在乾清宫外,他感觉到四周刺骨的寒冷,却动也不敢动。 虽是信王的人,皇帝毕竟还是九五之尊。 信王的大事,岂是他能因为寒冷,而随意破坏的。 房间里,朱秀文问江柳:“鬼影圣刀武艺了得,你那里有没有人手,可以把他解决掉?” “大内侍卫高手确实不少。”江柳回道:“可鬼影圣刀的武艺,却不是侍卫们能够对付的。臣以为,想要解决他,人手一定不能少。” “让他一直在外面站着,会不会引起疑心?”朱秀文问他。 江柳说道:“陛下要是不让他在外面站着,臣以为反倒会引起他的疑心。” “怎么说?”朱秀文有些疑惑。 “鬼影圣刀是信王的人,陛下对他当然不会亲近。”江柳回道:“对待他太有礼数,他心里没有疑惑,才是奇怪。何况让他站在雪地里,不仅不会引起他的疑心,反倒还有别的好处。” “别的好处?”朱秀文不太明白,让刘秀河在乾清宫外站着,还能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外面天寒地冻,武艺再高的人,也会冻到瑟瑟发抖。”江柳说道:“陛下要解决他,为免侍卫死伤,让他冻到浑身发木,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朱秀文瞬间明白,江柳是想要把鬼影圣刀冻到使不出十成武艺。 皇宫里的侍卫,人人都是大内高手。 可鬼影圣刀的武艺实在太高。 他面见皇帝,虽然要把武器卸除,拳脚功夫却无法取走。 侍卫对他动手,要有十成的把握,最好是让他使不出全部的本事。 想明白江柳的意图,朱秀文向外面喊了声:“徐心海!” 徐心海匆忙走进来,面朝朱秀文躬身站着。 朱秀文吩咐他:“你去告诉刘秀河,朕急着去早朝,要他在乾清宫门外等着。什么时候朕回来,什么时候再召见他。” 徐心海领旨,向鬼影圣刀刘秀河传达去了。 第201章 敢不敢对信王下手 江柳陪同朱秀文上朝,走出乾清宫,从刘秀河身旁经过。 刘秀河低着头站在那里,动也没动。 朱秀文吩咐徐心海:“你留下来,看看哪个作死的会偷偷让他进屋。但凡有人敢偷着让他进屋暖身子,杀无赦!” 徐心海领旨,停下脚步。 江柳暗暗感叹,皇帝做事原来也是这么稳。 只要他不在,说不准真有想要巴结信王的人,偷偷把刘秀河领到屋里。 刘秀河进屋,身子暖过来,等到皇帝回来,他再在雪地里冻片刻,也影响不到武艺发挥。 除掉他虽然是一定的,可侍卫们必将会有伤亡。 徐心海是皇帝身边的人。 有他盯着,那些想要巴结信王的人,当然不敢做点什么。 “陛下是否觉着,皇宫里也有信王的人?”江柳向朱秀文问了一句。 朱秀文看向他:“你觉得皇宫里没有他的人?” 江柳当然不会这么认为。 皇宫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也是一朝政务传出去的地方。 信王意图夺权,当然要在宫内安插人手。 刘秀河是信王的亲信。 他入宫面圣,先被撂在冰天雪地冻了好些时候,后又被侍卫解决掉。 那些巴结信王的人再蠢,应该也能明白,皇帝对信王是要准备下手了。 信王树大根深,有些人却仅仅只是看他权势熏天,才有心巴结。 一旦皇帝要对信王下手,这些人只怕不可能和信王同心同德。 利用解决刘秀河,先让那些有心讨好信王的人投鼠忌器,也算是削减了信王的一些实力。 早朝上,无非又是谈论了一些每日都会发生的事情。 朱秀文意兴阑珊,并没有当朝做出决断。 离开皇极殿,朱秀文并没有直接返回乾清宫。 江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刘秀河在雪地里站的时辰越多,侍卫们就越容易得手。 陪着朱秀文在外走了两圈,江柳提醒:“陛下,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朱秀文诧异的问他:“你不觉得应该让鬼影圣刀多在雪地里站一会?” “陛下有没有想过,信王或许也得到了消息。”江柳提醒:“刘秀河被撂在雪地里站的太久,难道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江柳这么一提醒,朱秀文顿时回过味。 他吩咐江柳:“你安排一下,把刘秀河给解决掉。” “在哪里解决?”江柳问道。 “刘秀河不懂宫里规矩,把他带去慈宁宫。”朱秀文吩咐:“太后亡故的早,慈宁宫如今空着。虽是空着,那里却也不是外臣可以出入的地方。刘秀河并非臣子,闯入慈宁宫,只有死路一条。” 他问江柳:“侍卫那边,你多久可以安排好?” “侍卫那边容易。”江柳回道:“片刻就好。” “你先去。”朱秀文吩咐:“朕令人告知徐心海,把他领去慈宁宫。” 江柳答应了,转身离开。 朱秀文也没有返回乾清宫。 皇帝要是回了乾清宫,也就没有理由把刘秀河召进慈宁宫。 不进慈宁宫,朱秀文就没有足够的借口解决刘秀河。 鬼影圣刀,可是朱秀轩身旁第一杀手。 没把他解决掉,以后对付朱秀轩,就可能存在很多变故。 江柳去了敬武房,几位把总恰好都在。 他到的时候,把总们正谈论着加建宫墙的事情。 加建宫墙,在两道宫墙中间挖起深沟,可以给潜入的刺客,增加不少难度。 把总们面前摆着一张图纸。 “我觉得内墙应该比外墙高。”苟啸天说道:“只有内墙足够高,才不容易攀爬。” 徐文耀摇头:“外墙已经够高,既能攀援上外墙,内墙再高,也拦不住他们。” 另几位把总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徐文耀的说法。 苟啸天正要反驳,抬头看见江柳。 他赶紧站起来:“都督来了。” 几位把总听他这么一说,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江柳朝他们按按手:“都坐下,我有话说。” “我们正在讨论宫墙的事情。”苟啸天问:“都督要说的,是不是这件?” “不是。”江柳很严肃的说道:“我要说的事情,比宫墙更要紧。只要做了,大兴朝必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问几位把总:“你们敢不敢做?” 把总们彼此看了看对方,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自从江柳做了都督,遇见的事情也不少,却从没见他如此神情肃穆。 徐文耀问道:“都督要我们做的是什么事?” “正式与信王决裂。”江柳问道:“你们敢还是不敢?” 江柳话出口后,苟啸天笑了:“我当什么事,与信王决裂,还不是早晚的?自从决定追随都督,哥几个早就做好了准备。” 看向其他人,江柳问他们:“你们也都准备好了?” 另几位把总纷纷应道:“准备好了。” “信王身边有一人,名为刘秀河,你们应该都清楚。”江柳问他们:“我要杀他,谁敢追随?” 把总都知道,刘秀河诨号鬼影圣刀,是信王朱秀轩身旁第一杀手。 江柳早就说过要杀他,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今儿要动手,难保侍卫没有死伤。 纵然如此,几位把总还是对江柳说:“都督要解决他,我们当然愿助一臂之力。” 徐文耀问江柳:“早些时候,我见刘秀河进了皇宫,是不是都督把他给诓来?” “他是怎么来的,你们不用问。”江柳说道:“只要知道,今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把总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点了点头。 苟啸天问:“都督什么时候下手?在哪下手?” “慈宁宫。”江柳回道:“这会就跟我过去。” “为免意外,我多找些兄弟。”徐文耀说道:“刘秀河武艺高强,就我们几个,只怕弄不过他。” “你在后面看着就好。”苟啸天嘿嘿一笑:“动手的事情,哥几个来。” 江柳没有告诉他们,刘秀河已经在乾清宫外站了两三个时辰,人都快要冻僵了。 把这件事告诉把总们,他们一准会有所懈怠。 诛杀刘秀河,是向信王下手的开端,可不能出了任何纰漏。 第202章 慈宁宫也敢闯 江柳去敬武房,安排几位把总伏击刘秀河。 朱秀文则直接去了慈宁宫。 太后去世的早,慈宁宫一直空着。 这里每天有宫人洒扫,倒也是窗明几净。 朱秀文从来不到慈宁宫。 他突然来了,慈宁宫内的宦官、宫女纷纷跪伏在地上。 来的路上,他已经吩咐宦官,让徐心海把刘秀河带到这里。 徐心海得到旨意,也是满脸懵逼。 皇帝事先什么都没告诉他,突然要他把人带去慈宁宫,还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传旨的宦官还特意叮嘱,不可告诉刘秀河,他将要去的是慈宁宫。 徐心海得到旨意,来到乾清宫外。 刘秀河还站在那里。 他已经成了个雪人,浑身冻的瑟瑟发抖,心底也恨透了朱秀文。 皇帝把他召来,本以为面圣后,很快就能回去。 哪想到站在这里,除了见到皇帝上朝时经过,甚至连面圣的机会也没找到。 来到刘秀河面前,徐心海满脸笑容:“刘先生久等,陛下召见,请随杂家来。” 刘秀河抬脚要往乾清宫内走,却被徐心海拦住:“陛下不在乾清宫,在别处召见先生。” “别处?”刘秀河满脸诧异:“陛下能在什么地方召见我?” “陛下召见先生的地方,是处理政务的去处。”徐心海笑着说道:“乾清宫是寝宫,接见先生,多有不便。” 刘秀河想了想,徐心海给的理由确实说的过去。 他并不是大臣,也不是皇帝的心腹,召见他,当然不会在寝宫。 向徐心海躬身一礼,刘秀河说道:“有劳公公引路。” 徐心海领着刘秀河前往乾清宫。 此时,江柳带着六位把总,已经到了慈宁宫。 朱秀文坐在宫内,他面前还有几名光溜溜的宫人。 见到这一幕,江柳等人有点尴尬。 这些宫人,可都的侍奉过皇帝的。 她们的身子被江柳等人看到,岂不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瞥了江柳等人一眼,见他们都低着头,朱秀文说道:“你们都把头抬起来,不过是几个宫人,事情办妥,赏给你们好了。” 江柳等人虽然抬起头,却没哪个接朱秀文的话。 这几个宫人赏赐给他们,除了苟啸天,恐怕没谁愿意要。 “怎么?”朱秀文眉头微微皱了皱:“朕赏赐的宫人,你们都不肯要?” “并不是。”江柳回道:“臣以为,要看谁更卖力,事情办妥,把几位宫人赏赐给最卖力的就成。至于其他人,给点金珠细软,也就够了。” 朱秀文冷笑:“你可是曾经屡次拒绝朕的赏赐,以为朕不知道你的那点心思?” 看向六位把总,他问江柳:“仅有六人,可够?” “臣以为足够。”江柳回道:“六位把总,有五位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单打独斗,或许不是刘秀河的对手。六人一起上,还是有十成把握。” “你们都跟着朕。”朱秀文吩咐江柳等人:“等到刘秀河闯进慈宁宫,看见不该看的,把他就地正法。” 江柳等人答应了,朱秀文朝那几个宫人摆了摆手。 几位宫人走进内室,上了早已铺好的床。 宫人们上了床,在床上戏耍,传出让人遐想万分的声音。 朱秀文见的多了,倒是没什么反应。 江柳的心思也不在这些,同样没觉着怎样。 六位把总,有五位不敢把心思放在那几位宫人身上,唯独苟啸天,脸红脖子粗,有点招架不住。 江柳等人簇拥着朱秀文,来到另一间房。 从这里,他们能看到宫人们所在的房间。 没过多久,徐心海领着刘秀河来到。 有名宦官上前,依照朱秀文的吩咐,领着刘秀河前往宫人嬉闹的房间。 推开房门,宦官对刘秀河说:“先生请入内,陛下稍后就到。” 刘秀河进了屋,宦官从外面把门关上。 进屋后,刘秀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床上四五名宫人,一丝不挂,正在相互嬉闹着。 他来到屋里,宫人们也只当没有看见。 有一瞬间,刘秀河心里在琢磨,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先赏赐他几位美人享用?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刻被他撇开。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兴朝的皇宫。 皇帝赏赐美人,还能允许他在皇宫里胡来? 眼前的一幕过于香艳。 但凡香艳的场面,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考虑到这些,刘秀河转身就要往外走。 刚转过头,还没来及开门,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朱秀文冷着脸,最先走了进来。 江柳与六位把总跟在他的身后。 “好你个刘秀河!”怒目瞪着刘秀河,朱秀文咬牙切齿的问道:“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宫人歇息,你也敢闯进屋内?皇宫内院,岂容你撒野?” 朱秀文穿着龙袍,眉宇间与信王也有两三分相像。 不用旁人介绍,刘秀河也知道来的是皇帝。 他赶紧跪伏下去,辩驳道:“皇上明鉴,草民并非有意闯入这里,只是有位公公把我领了来。” “胡说!”跟在朱秀文身后的徐心海喝道:“我要你在外面候着,你竟敢闯进这里,尚且还巧言令色,是不是意图混淆圣听?” 徐心海当面翻脸,出乎刘秀河意料。 他错愕的看着徐心海:“徐公公,是你领我来到这里,怎么突然又说出这些话?” 朱秀文黑着脸,向江柳等人吩咐:“把此人当场格杀!” 皇帝要杀他,刘秀河一愣。 江柳却开了口:“陛下,臣以为此事颇为蹊跷,不如先把人拿下,至于杀还是不杀,等到查明再说。” 皇帝要杀他,江柳却从中求情,倒是出乎刘秀河意料。 他还没回过神,江柳吩咐六位把总:“还愣着做什么?怎么不把人拿下?” 六位把总闻言,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给刘秀河捆了。 本来是要当场诛杀刘秀河,却改成捆了起来,朱秀文满脸疑惑看向江柳。 江柳嘴角却浮起一抹笑容,对朱秀文说:“陛下,这件事,臣愿代为查个明白。” 对他有一定了解,朱秀文相信他做事有分寸,于是点点头:“交给你办。” 第203章 一定得看着他死透 江柳给刘秀河求情,不仅朱秀文没弄明白他的意图,六位把总也是满脸懵逼。 皇帝要斩掉他的脑袋,江柳却从中拦住。 刘秀河虽然不明就里,却也有种不会被杀的侥幸。 既有侥幸,他也就没打算反抗。 当着皇帝的面反抗,无非是给信王找麻烦。 信王还没打算最近起事,找出麻烦,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江柳让到一旁,嘴角带着笑容:“刘先生,请吧。” 六位把总押着刘秀河,离开慈宁宫。 朱秀文眉头微微皱起,他还是没想明白,江柳为什么要给刘秀河说情。 走出乾清宫,江柳问刘秀河:“刘先生打算怎么死?” “江都督不是要查明白我的罪过?”刘秀河顿时警觉起来。 “落到我的手里,就算没罪,也能给你栽点罪过。”江柳嘿嘿一笑:“反正都是一个死,你想怎么死?” 江柳笑的很贱,刘秀河已经感觉到不妙。 认识江柳不是一天两天,刘秀河深知他的秉性。 只要他笑的很贱,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刘先生不说怎么死,我替你选一个法子好了。”刘秀河没吭声,江柳坏笑着说道:“天寒地冻,积雪很深。我让人把你埋进雪里,只露出脑袋,你看如何?” 刘秀河冷冷一哼。 苟啸天小声对江柳说:“都督要把他埋起来,是不是还要给他把衣服脱了?” 没有理会江柳,刘秀河心里也在盘算着。 以江柳的脾气,把他埋在雪里,肯定不会让他穿着厚厚的冬衣。 脱掉衣服,是绝对会做的。 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几位把总给绳索解掉,就马上发难。 虽然浑身冻的僵硬,从这几位手里逃出去,并不是多难。 刘秀河做好盘算,江柳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顿时心冷了个彻底。 江柳笑着摇头:“给刘先生宽衣的话,岂不是要解开绳索?一旦把绳索解了,我们几个可拦不住他。” “都督打算怎么办?”徐文耀问道。 几名把总都是满脸疑惑,没闹明白,江柳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刘秀河。 “先把刘先生埋进雪里,然后在他身边浇许多温水。”江柳嘴角带着笑说道:“浇一圈之后,缓一缓。等到水结成冰,再浇一圈。如此往复,直到刘先生的冬衣被浸透。潮湿的冬衣穿在身上,整个人埋在雪里,那滋味,可要比光溜溜的埋进雪中更难受。” 江柳这些话,彻底打破了刘秀河的念头。 他顿时急了,向江柳怒吼道:“江柳,你如此对我,信王必定不会饶了你!” “信王的事,以后我会和他慢慢说。”江柳笑的很灿烂:“不过今天,刘先生要死了!” “杀了我,信王要是问起来,你如何担待?”刘秀河还在试图寻找活路。 江柳无所谓的撇嘴:“我早就对他说过,要摘了你的脑袋。信王问起,我坦然承认就是!” 他一摆手:“动手!” 六名把总拖着拼死挣扎的刘秀河,走向皇宫深处不怎么有人去的角落。 小半个时辰后,刘秀河被埋在宫墙角落深深的积雪里。 江柳坐在他身旁的雪堆上。 苟啸天提着一只水壶,正绕着刘秀河的脑袋四周浇灌温水。 温水渗入积雪,很块就浇出一圈小沟。 被温水浇出的小沟,瞬间又会凝结成冰。 坐在刘秀河露出脑袋的地方旁边,江柳叹了一声:“坐在雪上,屁股都感觉到冰冰凉。真不知道刘先生在雪里是什么滋味。” 刘秀河脸已经被冻青了。 他想回嘴,让江柳也进雪里尝尝滋味,嘴唇动了动,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你是信王身边的人,武艺高强。”江柳仰脸望向天空。 半空中,还在飘落着雪花,只不过比先前小了很多。 江柳的语气透着惋惜:“其实我真的不想杀你,可你不能为我所用,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刘秀河已经被冻到快没了意识。 身上的冬衣被温水浸透,又冻成了冰,紧紧的贴着皮肤,非常难受。 他甚至快要感觉不到冷,浑身反倒有种暖洋洋的滋味。 快要死了吗? 刘秀河脑子里有着这样的念头。 六位把总站在雪堆前,面朝江柳。 江柳望着天空,好半天不再说话。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徐文耀凑到江柳面前:“都督,人好像已经死了。” “死了?”江柳问道:“你确定?” “已经没了气息。”徐文耀回道:“脸色都紫了,还结了冰霜,硬邦邦的。应该是死透了。” “找个地方,架起柴堆,把他给烧了。”江柳跳下雪堆,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雪片:“坐在雪上,还真是冻屁股。” “都督要不要回敬武房,用火盆烤烤?”苟啸天凑上来问。 “烤什么?”江柳笑着问他:“烤屁股?” “都督尊臀冻着,可了不得。”苟啸天巴结的说道:“用火盆暖和一下,不是要给烤熟。” “话都不会说,以后少拍马屁!”江柳嘿嘿一笑,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快动手,把人扒出来,架起火堆给烧了。” 焚烧刘秀河,江柳并没有选择离开皇宫,而是在一处更为僻静的地方。 火堆中的刘秀河被烧成焦炭,江柳还是不太放心,生怕他没有死透。 刘秀河的本事不小,他要是没死透,以后肯定会惹来很多麻烦。 站在火堆前,看着火光中影影绰绰的人形,江柳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徐文耀对他说:“都督,人都烧成了炭灰,肯定是活不成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外面寒冷的很。” “不!我要亲眼看着他被烧的只剩下骨头。”江柳摇头:“等会你们把他从火堆里弄出来,烧成焦炭的地方都给扒掉,然后再生起一堆火,一定要烤到连骨头都粉了,我才放心。” 江柳如此谨慎,徐文耀等人不好再劝,只能依照着他说的办。 他把刘秀河带走,朱秀文还是不太放心,派出几名宦官打探如何处置。 宦官带回消息,把江柳处置刘秀河的过程详尽描述了。 朱秀文吩咐徐心海:“你去一趟,把江柳给朕叫过来。” 第204章 天要其亡必使其狂 江柳守在火堆旁,看着刘秀河被烧了好几道,最终成了一团焦黑的骷髅,总算才放下心。 回到敬武房,他正烤着火和几位都督说话,徐心海来了。 见到江柳,徐心海问道:“江都督是怎么处置刘秀河的?” “先埋进雪里冻死,然后烧成焦炭。”江柳问他:“徐公公问这个做什么?” “哪里是我要问。”徐心海说道:“皇上知道都督是这么干的,特意要我来召你过去。” 皇上已经知道江柳是如何对待刘秀河,还特意吩咐徐心海,把他给召过去。 几位把总都是满脸诧异。 徐文耀问徐心海:“公公知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召见都督?” “陛下的心思,谁敢去猜?”徐心海回道:“看脸色还好,应该不会为难江都督。” 徐心海是皇帝身边的人,皇帝的脸色,他把握的最清楚。 他说皇帝不会为难江柳,多半真的不会为难。 知道几位把总是担心他,江柳笑着说道:“刘秀河要死,可是陛下交代的事情,你们几个担心这么多做什么?” 几位把总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没有言语。 当着徐心海的面,他们也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 其实也不用他们说什么。 整天陪在皇帝身边,江柳当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徐心海陪着江柳离开敬武房。 走了路上,徐心海小声对江柳说:“都督怎么能在皇宫里杀人?” “皇宫里杀人怎么了?”江柳假装不明白:“在这里杀不得人?” “也不是杀不得人,只是像都督那样,先把人冻死,然后再点一把火给烧了。”徐心海说道:“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再怎么说,这里可是皇宫。” “皇宫每年屈死的冤魂,可不止刘秀河一个。”江柳笑着说道:“公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是特意在这里下手。” 徐心海不解:“江都督特意在皇宫下手?” “公公知不知道,出了皇宫,信王的势力有多大?”江柳问他。 徐心海点头:“杂家虽然很少离开皇宫,却也知道,信王这几年的权势是越来越大。” “我只要把人带出皇宫,能不能杀得了,可就难说。”江柳说道:“想要解决刘秀河,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只有这里。” “江都督说的,杂家明白。”徐心海脸上带着为难,对江柳说道:“皇上肯定也明白,只是在皇宫里杀人,用什么法子都可以,唯独杀的如此高调,会让陛下心中不爽快。” “公公放心,见到陛下,我有话说。”江柳毫不在意的笑着摆手。 来到乾清宫,不用徐心海通禀,江柳直接去了朱秀文的卧房。 朱秀文坐在榻上,身旁并没有美人。 最近这些日子,他考虑的事情太多,对美人的兴趣,反倒少了许多。 “陛下没有召几位美人过来?”没有见到美人,江柳笑嘻嘻的问。 朱秀文阴冷着脸:“朕要你办事,你是如何办的?” “臣已经办妥。”江柳回道:“陛下再不用担心信王身边有个刘秀河。” “朕倒是不担心刘秀河还活着。”朱秀文说道:“像你那样杀人,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可能再有半口气。” “臣办事,向来稳妥。”江柳恬不知耻的说:“陛下把事情交给臣,一准不会留有后患。” “后患是没有,皇宫里面可被你闹腾的厉害。”朱秀文说道:“有人横死在皇宫,朕的那些嫔妃,还不得吓的大白天也不敢出门?” “原来陛下担心的是这些?”江柳笑着把他给徐心海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随后向朱秀文问道:“陛下已经动手,难道希望中途发生变故?” “当然不希望。”朱秀文皱眉:“朕把你找来,是有件事没想明白。” “陛下要问的,是为什么臣要先把刘秀河带走,然后再给他弄死?”江柳问道。 朱秀文点头:“你倒是明白的很,朕没想通的,正是这条。” “当着陛下的面弄死他,是陛下要铲除信王身边的亲信。”江柳回道:“臣把人带走,然后再给解决掉,是臣私下做的事情。早先臣对信王说过,刘秀河必须死。等到消息传出皇宫,信王也只会想到是臣在对付他,而不会怪到陛下头上。” “有什么区别?”朱秀文微微皱眉:“难道朕与信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成?” “回旋的余地肯定没有。”江柳说道:“然而陛下还没到直接和信王反目的时候。臣认为,等到时机成熟,陛下再出面与信王反目,更加合适。” 江柳绕了这么一圈,竟然是为皇帝着想,朱秀文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你知不知道,如此一来,信王必定不会饶过你!”朱秀文问他。 “有陛下给臣撑腰,还用担心信王?”江柳微微笑着:“只要保住陛下周全,臣就是周全的。” “你怎么打算?”朱秀文问他:“信王得到消息,一定会兴师问罪。” “不会。”江柳说道:“信王不会来找臣,倒是臣打算先找他。” “你先找信王?”朱秀文皱眉:“疯了不成?” “陛下应该听说过一句话。”江柳满脸不在乎的说:“天要其亡,必使其狂。刘秀河这件事,恰好是让信王狂躁起来的由头。只要他狂躁,一门心思对付臣,臣就有办法把他拉下水!” 朱秀文没想到,江柳步步为营,竟然连这些都考虑到了。 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轻松:“你说的朕都明白,只是信王并非那么好对付。你还是得多几分小心才好。” “陛下放心,臣有分寸。”江柳应道。 江柳在皇宫里把人埋进雪中冻死,然后又放火焚烧,消息很快也传到锦绣公主那里。 锦绣公主聪明过人,怎会不明白,他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江柳才离开乾清宫,锦绣公主后脚就到了。 难缠的妹子来了乾清宫,朱秀文是满头的黑线。 不见她又不合适,只好吩咐徐心海,把锦绣公主带到面前。 第205章 不如给他赐婚 锦绣公主见到朱秀文,没看见在场有美人,觉得非常奇怪。 她问朱秀文:“皇兄今儿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朱秀文眉头微微一皱:“来到这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把朕也给闹的糊涂了。” “乾清宫内不见美人,倒是奇怪的很。”锦绣公主说道:“臣妹求见皇兄,其实是有别的事情。” “你能有什么事情?”朱秀文摆手:“没什么事情,别在这里和朕捣乱。” “皇兄是不是令江柳在皇宫杀人?”锦绣公主开门见山的问道:“还要他在宫内点火烧尸?” “他烧的可不是尸体。”提起江柳在皇宫内杀人的过程,朱秀文也是满头黑线:“人虽是冻死,却不一定死的透。他很可能是把活人投到火里去烧。” “皇兄就没想过,皇宫里这样死了个人,宫人还要不要晚间在外走动?”锦绣公主脸色非常不好:“江柳对皇兄忠心耿耿,怎能要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朱秀文只是要江柳杀人,并没有要他先把人冻死,然后再放火焚烧。 锦绣公主居然把罪过栽在他的头上,让他非常不爽。 他眉头皱起:“朕与江柳的事情,你不用多问。” “难不成那件事与皇兄无关?”锦绣公主也微微皱着眉头。 朱秀文回道:“当然与朕无关,朕要是想杀人,还需要费这样的周章?直接把他灭了就是。” “虽说不是皇兄要他这么做,难道皇兄就没点责任?”锦绣公主问道:“如此纵容,今儿敢在皇宫放火烧人,下回就敢放火把皇宫给烧了。” 朱秀文听的心烦,朝她摆着手:“与你无关,先退下。” “臣妹倒是有个法子。”锦绣公主一本正经的说:“可以节制江柳,从此要他规矩些。” 根本懒得听她说什么,朱秀文没好气的问:“你能有什么法子?” “赐婚。”锦绣公主说道:“臣妹嫁给他,从此也可以对他有些约束。” 锦绣公主突然提出赐婚,让朱秀文吃了一惊。 他错愕的看着锦绣公主:“你的意思,是要嫁给江柳?” “正是。”锦绣公主回道:“为了皇兄,为了大兴朝,臣妹愿意受这些委屈。” “不成!”朱秀文摇头:“江柳即将成婚,迎娶青衣卫千总秋雨棠,你要嫁给他,算个什么?” “男儿三妻四妾,也是再正常不过。”锦绣公主问道:“秋雨棠可以嫁给他,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是公主,怎能嫁给有妇之夫?”朱秀文脸色不是太好看:“倘若如此,成什么体统?” “体统要紧,还是大兴朝的江山社稷要紧?”锦绣公主不依不饶的问道。 “嫁给江柳,与大兴朝的江山社稷有什么关系?”朱秀文不解的问她。 锦绣公主回道:“皇兄重用江柳,也是看上了他的才干。他的羽翼尚未丰满,已经做出这么些事情。等到将来某一天,他的羽翼足够丰满,没有羁绊,难道皇兄还要再把他也给解决掉?臣妹嫁给他,一则是皇兄的恩典,二则是朝廷与他有了姻亲关系,他还能不全心全意为朝廷办事?” 锦绣公主分析的头头是道,朱秀文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他眉头紧紧的锁着,沉默良久,也没说一句话。 “皇兄怎么不说话?”锦绣公主不依不饶:“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先回去。”朱秀文说道:“这件事容朕与江柳说说,看看他的态度。” “皇兄是一国之君,还看什么他的态度?”锦绣公主说道:“下道旨意,让他接受也就是了。” “胡闹!”朱秀文瞪她一眼:“江柳是国之重臣,怎么能随意给他安排亲事?他要是没有定下亲事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定下,当然要问问他是什么想法。” 锦绣公主翻翻白眼:“皇兄打算什么时候问他?” 已经和江柳有过夫妻之实,锦绣公主也不怕他不答应。 睡过公主不想负责? 除非江柳想死! “徐心海!”朱秀文向外面喊了一声。 徐心海走了进来。 “去把江柳找来。”朱秀文吩咐:“朕有事与他说。” 徐心海刚要走,朱秀文站了起来:“算了,还是朕亲自去见他。” 皇帝亲自去见臣子,除非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锦绣公主知道,朱秀文是要去见江柳,问他是否愿意迎娶公主。 皇帝将要去办这件事,锦绣公主当然不会再追问。 把朱秀文送到乾清宫外,目送他离开,锦绣公主这才往回寝宫的地方走。 跟在锦绣公主身后,齐公公是浑身冷汗。 公主胆子可真大。 与江柳有了那种关系,面见皇帝,居然神色不慌,甚至还咄咄逼人,把皇帝逼的只能亲自去见江柳。 要是皇帝知道她和江柳做过那种事,那还得了? 朱秀文心里也在犯嘀咕。 他一边往敬武房走,一边在琢磨,锦绣公主是什么时候看上的江柳? “你有没有看出锦绣对江柳怀着念头?”朱秀文问了徐心海一句。 “江都督一表人才,又是陛下的亲信股肱,公主看上他,也不是什么没可能的事情。”徐心海回道:“老奴倒是觉着,公主能看上江都督,才是正常。” 徐心海也这么认为,让朱秀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眉头紧紧锁着,在琢磨见到江柳,要和他说些什么。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敬武房。 皇帝很少来到这里。 身为太子时,朱秀文倒是经常来到敬武房。 一朝皇帝,不仅精通文理,还得有一身好武艺。 做太子的时候,朱秀文可不敢表现的太昏庸。 老皇帝虽说本身并不是什么明君,给他丢下的也是个烂摊子,可挑选太子,也会选择他认为最贤明的。 朱秀文当年,为了能做太子,也曾狠狠表现了一把。 自从做了皇帝,他就没再来过敬武房。 侍卫们见到皇帝来了,一个个都慌了神,纷纷躬身见礼。 走进敬武房,没见着江柳,朱秀文问一个侍卫:“你们的都督哪去了?” 第206章 愿不愿娶她 “都督先前回来一趟,没过多久,又带着几名把总出去了。”侍卫回道:“应该是正在巡查皇宫。” “走!”没有见到江柳,朱秀文眉头微微一皱,吩咐了徐心海一声,领着他离开敬武房。 皇上跑到敬武房来找江柳,让侍卫们个个懵逼。 召见都督,皇帝只要派个人来就成,怎么会亲自来了? 朱秀文走出敬武房,徐心海对他说:“陛下要找江都督,只须派个人就可以,哪用亲自前去?” 朱秀文没有理他,沿着宫内的小路向前。 徐心海和几名宦官,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皇宫不小,找一个人可没那么容易。 说来也巧,走没多远,有个宦官看到宫墙附近站着几个人。 “陛下,那里是不是江都督?”宦官低着头,小声提醒朱秀文。 朱秀文和徐心海看了过去。 距离虽然不近,他们却还是看出,宫墙附近正是江柳和几位把总。 “老奴去吧江都督找来。”修心还低着头,对朱秀文说了一句。 朱秀文点点头。 徐心海小跑着,往江柳等人那边去了。 江柳和几位把总,解决掉刘秀河之后,先是回了一趟敬武房,没呆多久,就来到宫墙脚下,查看地形,决定如何增加一道内墙。 正查看着,徐心海跑了过来。 到了几人面前,徐心海对江柳说:“江都督原来在这里,可要陛下好找。” “陛下找我?”江柳诧异的问。 徐心海朝稍远处的朱秀文一指:“陛下就在那里等着。” 看见朱秀文,江柳带着几名把总,赶紧走了过去。 江柳到了跟前,朱秀文问他:“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查看宫墙。”江柳回道:“臣打算在皇宫内再建一道新墙。” “再建一道新墙?”朱秀文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 “只有一道宫墙,实在是不太稳妥。”江柳回道:“早先臣就觉着,应该多加一道。如今解决掉刘秀河,更认为需要如此。” “你的意思,会有刺客从宫墙翻越进来?”朱秀文问他。 “正是。”江柳回道:“刺客进入皇宫,多半不会从正门走。他们最先选择的,应该就是宫墙。” “建造宫墙,整个大兴都会知道。”朱秀文摇头:“你以为刺客不会得到消息?” “消息当然可以让他们得到。”江柳说道:“只不过我们也可以让他们虽知有第二道宫墙,却没有办法翻越。” “世上就没有没办法翻阅的宫墙。”朱秀文摇头:“耗费钱财,做的事情却没什么用处,朕以为你这次是在胡来。” 江柳回头,向徐文耀使个眼色。 徐文耀取出一张图纸,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从他手中接过图纸,江柳又双手递向朱秀文:“这就是臣规划出的设计,请陛下过目。” 接过图纸,朱秀文浏览了一遍。 只是看了一遍,他就瞪圆了眼睛。 图纸上,内墙分为里外两侧。 里侧的墙壁,是正常的宫墙颜色,外墙则是灰黑色。 与外墙比较起来,内墙的高度相差不多。 从皇宫外面,根本不可能看到内墙,从内墙里面,也没办法看到外墙。 更重要的是,灰黑色的墙体,到了晚上,即便视力再好,也不可能分辨的清楚。 即便来了刺客,分辨不清内外墙的距离,掉到两堵墙中间,也是唯一的可能。 “这道宫墙,需要多久能够建成?”朱秀文问他。 江柳回道:“臣并不知道工期多久爱,只是相信,有了这道墙,陛下的安危,会更稳妥。” 朱秀文点头:“交给你办好了,至于耗费用度,你去向户部支取。” 江柳应下了。 他贱兮兮的笑着问朱秀文:“陛下难道不担心臣从中捞取好处?” “你信不信,朕会摘了你的脑袋?”朱秀文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江柳撇嘴:“陛下要摘臣的脑袋,臣也只能伸长脖子等着被砍。” 他随后向朱秀文问道:“听说陛下四处找臣,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江柳问起找他的原因,朱秀文脸上也闪过一抹尴尬。 从朱秀文的神色,江柳看出其中的问题。 锦绣公主一定已经找过他。 要把公主嫁给一位有妇之夫,皇帝能不尴尬,才是奇怪。 朱秀文看了其他人一眼:“你们都退下,朕有话与江柳说。” 徐心海已经六位把总纷纷告退,走到距他和江柳较远的地方。 他们与俩人之间的距离,远到无法听见在说什么。 身旁出了江柳,再没有旁人,朱秀文说道:“朕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只须如实回答就好。” “陛下请说。”江柳说道:“臣无不应答。” “你对锦绣有什么看法?”朱秀文问他。 江柳回道:“锦绣公主美艳冠绝天下,臣不敢多看。” 朱秀文叹了一声。 从江柳说的话,他已经听出,这位朝中重臣,对锦绣公主也有着好感。 俩人互有好感,做皇帝的要是从中作梗,岂不是太不懂事? 朱秀文没再接着说下去,江柳却问他:“皇上要问臣的,只有这些?” 真不知道江柳是故意还是无意,朱秀文有种上当的感觉。 他眉头微微皱着,向江柳问道:“朕如果要把锦绣嫁给你,你愿意娶还是不愿?” 江柳闻言,假装大吃一惊,对朱秀文说道:“皇上明察,臣已经与青衣卫千总秋雨棠有了婚约,过不多久,就会与她完婚。” “婚约可退!”朱秀文冷冷的说。 “臣绝对不会退。”江柳斩钉截铁的说道:“人立足于世,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二字。婚约也是臣与人之间的约定,绝对不能背弃。” “朕打算为你和锦绣赐婚。”朱秀文问道:“你要是愿意迎娶锦绣,应该知道,好处会有许多。” “能够做大兴朝的驸马,当然再好不过。”江柳说道:“可是臣却认为,陛下倘若真心把公主下嫁给臣,一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为难。臣可以做公主的驸马,也可以做秋千总的夫君。” 江柳的话,让朱秀文微微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