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巅峰官途》


 第1章 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

    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林远睁开眼，环顾四周，一股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
    原本他还以为这是自己濒死前脑海里的闪回画面。
    但身上这套散发着淡淡洗衣粉香味的蓝色警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桌上，一份关于选拔刑侦大队副队长的红头文件安静躺在那里，从新鲜的油墨上能看出这刚刚打印出来。
    林远颤抖着双手拿起，内心波涛汹涌。
    “我这是……重生了？”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份文件，让林远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跌落成人人喊打的边缘人物，以至于一生碌碌无为。
    临终前，他在空旷的病房里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这一天的情景。
    若是这天没有轻易听信小人的话，或者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恐怕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带着满腔的委屈和不甘，他缓缓闭上眼，走向了自己潦草人生的终点。
    但没想到，现在他居然回到了这里，回到前世命运转折点的这天！
    捏紧手上的文件，林远目光如炬。
    既然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肯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正当他还在思索时，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同样穿着警服的男人匆匆走了进来。
    “远子，你在队里呢？”
    “正好！刚刚局里收到可靠消息，有个流窜作案的盗窃犯已经潜入到了咱们县，就躲在山水庄园酒店的306房间里，晏队说让你带几个兄弟去抓回来！”
    思绪被拉回现实。
    林远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微微一愣。
    随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赵凯伦！
    这个让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男人！
    前世，就是赵凯伦陷害林远，故意假传消息，把盗窃犯藏匿的406房间说成了306，让林远抓错了人！
    其实抓错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林远错抓的这个人，是正在山水庄园酒店度假的新任市政法委书记，陈光荣！
    当时，陈光荣正和妻子在306房间的床上缠绵。
    林远带头踹开门后，二话不说就把赤身裸体的陈光荣给铐住，随意给他套上条短裤就把他带回了局里，导致出现了全省公安系统有史以来最大的乌龙事件。
    临江县委书记、县长得知情况后都立即赶了过来给陈光荣道歉，县公安局的局长周廷章气得脸都绿了，就差没当场掏出枪来毙了林远。
    在调查缘由过程中，赵凯伦坚称自己对林远说的是406并非306，而由于当时办公室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百口莫辩的林远这才彻底明白，原来这是赵凯伦专门为他设的局！
    目的就是为了抢这个副队长的位置！
    最终，万般无奈的林远只好接受这个现实，挨了个记大过处分。
    处分事小，但这个事情的后劲巨大，不仅直接断送了林远的前途，还让他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为了全省干部队伍里的笑柄，每个人都在背后对他冷嘲热讽，指指点点。
    到手的副队长飞了不说，县局领导自然也不敢再把他放在一线，而是把他调去了后勤部门。
    当那些曾经不如他的人都提拔成了大队长，副局长，局长时，林远却只是从小林变成了老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件事情毁了林远的一生！
    但让林远始终想不通的是，为了一个副队长，赵凯伦竟然就如此恶毒？
    直到后面，他才知道，赵凯伦之所以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坐上副队长的位子，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刘舒雅！
    刘舒雅是林远的女朋友，也是临江县常务副县长刘滨的女儿。
    由于嫌弃林远家世平庸，刘滨一直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并且强烈要求刘舒雅跟同为官二代，父亲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赵凯伦接触。
    但因为刘舒雅是跟林远从校园时期走到现在的，还是有一定感情基础，所以她一直犹豫不决。
    而在见过几次面后，赵凯伦却深深喜欢上了刘舒雅。
    他们之间最大的绊脚石，自然就是林远！
    所以在从父亲那里得知陈光荣住在306，又正好掌握到盗窃犯藏在406后，赵凯伦便想出了这个计划。
    平日里，赵凯伦就仗着父亲赵天德是市局领导，喜欢对局里的干部颐指气使，此刻见到林远在发呆没有反应，立马催促道，“你赶紧去啊！”
    “这盗窃犯都鬼精得很，稍不留神可能就给他跑了！”
    林远缓缓站起身，饶有兴致地瞥了眼他，“你不去么？”
    赵凯伦瞬间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我手边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就不去了！这个盗窃犯上了市局的通报名单，抓到了肯定会被通报表扬的！”
    “但我要这表扬也没什么用，都顶不上我爸一句话，还是把机会让给你这种需要的人吧！”
    话里行间，满满的优越感。
    在心里冷笑一声后，林远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因为他知道，要是真抓到这个盗窃犯，可不止通报表扬这么简单！
    上一世，由于误抓了陈光荣，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导致打草惊蛇，让这个盗窃犯给跑了。
    直到几年后，当他再次犯案被抓捕时，众人才知晓，这人竟然就是十多年前，临江县发生的一起至今未侦破的特大杀人案凶手，钱文杰！
    这些年来，钱文杰整了容，冒用别人身份四处逃窜，一直靠小偷小摸为生。
    要是能够抓住他，肯定是大功一件！
    既然赵凯伦主动把这个好事拱手相让，林远决定将计就计，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帮助自己青云直上！
    毕竟，前世的那些屈辱，可是让他永生难忘！
    特别是当赵凯伦当上县公安局的局长后，安排他这个堂堂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在局里扫厕所，简直是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重来一次，他要把自己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
    让这些陷害他的人，都跪在自己的脚下！
    而赵凯伦望着林远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殊不知，两人命运的齿轮，从此刻开始，重新转动！

 第2章 精准出击抓到人

    山水庄园酒店坐落在临江县东源山景区内，是全省闻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平日里，来山上游玩的旅客络绎不绝，甚至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因此也鱼龙混杂。
    随着警车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林远深吸一口气。
    上一世，自从抓错人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到一线破案，如今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内心也涌起一股久违的热血。
    “王成，欧阳虎，赵大齐，你们三个堵住四楼的出入口，张军，黄亦伟，你们两个问服务员要张406的房卡，等我指令！”
    “朱鹏飞，你跟我到三楼去！”
    走了两步后，他又补充道，“对了，这个嫌犯经常入室盗窃，手段简单粗暴，身上可能还携带了武器，大家都记得把防护措施做好！”
    点到的这些人，都是不久前刚来的新警小伙子，原本抓个盗窃犯而已，根本不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但因为林远知晓钱文杰的顽劣，所以这才多带了些人，有备无患。
    见众人点头后，林远带着朱鹏飞来到三楼，轻声敲响了306的房门。
    “谁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林远心里自然清楚，这是陈光荣的夫人。
    “服务员，送水的！”
    林远冷静回道。
    “我们好像没要水啊！”
    低声嘀咕了一句后，女人把门打开。
    看到面前两个身穿警服的小伙子，她微微一愣。
    “你好，我们是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这是我的证件！”
    林远笑了笑，将自己的警官证掏了出来。
    听到这话，陈光荣循声走来，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
    看着这个被自己误抓过的领导，林远的心情十分复杂。
    但眼下他来不及多想，连忙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接到可靠消息，一名全市通报的盗窃犯正藏匿在楼上的 406房间，我们正在执行抓捕任务”。
    “是这样的，刚刚我观察了一下酒店的布局，发现上下楼层的阳台间距并不高，我担心一会儿在实施抓捕的时候，嫌犯可能会慌不择路跳到三楼来，所以为了两位的安全，还请你们先暂时回避一下！”
    陈光荣也是警察出身，听到这话后，立马点头答应配合，眼神里还透露出了对林远的欣赏。
    毕竟抓捕一个盗窃犯而已，一般的警察都会简单粗暴选择径直抓捕，很少有会思虑如此周全的。
    这个小伙子心思足够缜密，果然是干刑侦的料！
    可就在陈光荣他们准备退出房间回避时，楼上忽然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响动，并且随着一声巨响，有个身材瘦小，面目狰狞的人从楼上跳了下来，正巧落在阳台上。
    从他的腰间，还掉出了一把手枪。
    林远立马就认出，这人就是他们今天要抓捕的钱文杰。
    当钱文杰发现这个房间也有警察时，也吓了一跳，慌乱中捡起地上的手枪，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一个箭步冲到陈光荣面前，死死卡住他的脖子，用枪顶着他的脑袋。
    “别过来，过来我就打死他！”
    他两眼通红，摆出一副想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林远十分意外。
    “你先冷静，不要做傻事！”
    林远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要先稳定钱文杰的情绪，不然若是让他开了枪，造成了陈光荣的伤亡，那恐怕这桩好事又要变成坏事了。
    “兄弟，我们来抓你只是因为你偷东西，这顶多就关你个三五个月的，即使你私自携带枪支，最多也就两三年，但若是你手里这玩意儿一会儿擦枪走火，恐怕性质就不一样了！”
    林远语速飞快，生怕钱文杰冲动。
    果然，在听完他的这番话后，钱文杰的眼神似乎变得柔和，想在思索什么。
    趁着这个间隙，林远悄无声息缓慢挪动脚步。
    “你仔细想想吧，为了这点事儿搞出人命来值不值当！”
    “现在放下枪，一切都还来得及！”
    “咱们不能把小错酿成大祸不是？”
    等钱文杰回过神来时，林远已经走到他身边。
    而就在钱文杰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夹着陈光荣往外走时，林远一脚飞踹，精准踢到钱文杰握枪的手臂。
    随着他手上的枪应声落地，林远即刻扯过陈光荣，随后转身一招擒拿，死死将钱文杰绞在身下，麻利掏出腰间的手铐，给他戴上。
    整套操作行云流水，让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直到手铐牢牢扣住钱文杰，林远心里才长舒一口气，心里暗自感叹着，幸亏重生后自己的身手还在！
    见钱文杰被彻底制服，林远将他交给了身旁的朱鹏飞他们，随后又赶到陈光荣面前，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尽管陈光荣依旧心有余悸，但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摇摇头，“没事”。
    不过心里，却感到细思极恐。
    要知道，这人可是带了枪在身上啊！
    如果这个警察小伙子没有提前布局到三楼来，而是径直去抓捕的话，恐怕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他跟他老婆自然也就凶多吉少！
    这个小伙子，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陈光荣没想到，在临江这个小县城里，居然还有如此优秀的警察！
    眼下，他刚履新北阳市政法委书记，分管公检法三家，对于公安系统内有这么优秀的人才，自然很高兴。
    若是可以把这个小伙子为他所用，那就更好了！
    “啊？”
    林远装出一副颇感意外的样子，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我叫林远，您是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陈光荣也笑着摆摆手，心里则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此时，县公安局大院，赵凯伦站在办公室走廊上，心里无比期待着一会儿林远把陈光荣给抓回来之后的情景。
    要是林远知道他抓的人是市政法委书记，恐怕会被吓尿吧？
    但不管他会不会尿，这个脸肯定是丢到姥姥家了！
    到时候即便陈光荣放过了他，周廷章也会跟他没完，整个临江县公安局的人，都会把林远踩在脚下！
    赵凯伦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十分畅快。
    更何况，只要林远这小子今天栽了跟头，那后续他跟刘舒雅的事就顺利成章！
    坊间传言刘滨很快就要提任县长，没了林远这个绊脚石，他就能顺利把刘舒雅给娶进门了，到时候，赵刘两家强强联手，自己的仕途肯定将更加坦荡！
    想到这里，赵凯伦的心里竟开始有些躁动。
    所以在看到林远的警车驶入局里时，他几乎是冲着跑过去的。
    他要亲眼看到，林远是怎么走向万劫不复的！
    “远子，不愧是你啊，这么快就收工了？”
    见林远从车上下来，赵凯伦意味深长说道。
    林远则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是啊，多亏了你提供的准确情报，我们才能直捣黄龙！”
    果然，他中计了！
    赵凯伦心跳加速，愈发激动！
    可是当他看到从车上押解下来的嫌犯时，却直接傻眼！
    这个人，不是陈光荣！
    “你…你是在306抓的人？”
    “对啊！”林远戏谑地看着他，解释道，“噢，我动手之前先到前台摸了下底，这小子其实是躲在406的，行动的时候他从阳台跳到306去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就是在306抓的！”
    怎么…
    怎么会这样！
    赵凯伦瞬间面如土色，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在看到林远凌厉的眼神后，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对了，兄弟，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这小子身上有枪，恐怕不止是盗窃这么简单，应该是条大鱼，谢谢你把立功机会拱手相让啊！”
    拍了拍赵凯伦的肩膀，林远径直走向了审讯室，只留下他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3章 特大杀人案凶手

    “姓名！”
    审讯室内，林远将探照灯往钱文杰脸上一照，严厉质问。
    “马…马波…”
    “马波？”
    林远冷笑一声，“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因为...因为我偷东西！”
    尽管浑身都是戾气，但在严肃的国家机器面前，纵使像钱文杰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还是会感到有些害怕。
    “仅仅是偷东西？”
    “还因为...还因为我非法持有枪支！”
    “这支手枪是哪里来的？”
    “偷...偷来的！”
    “什么时间，在哪里偷的？”
    “有两三年了吧，在外省的一个黑社会大哥家里！”
    “胆子挺大啊，黑社会大哥家里都敢去偷？”
    林远语气冰冷，配上审讯室的压抑氛围，让钱文杰感到压力巨大。
    “警官，但是这个枪我只是偷来吓唬人的！从来没用过，从来没用过！”
    “从来没用过？”
    林远猛拍一下桌子，钱文杰被吓得一激灵！
    “刚刚抓你的时候，你不就打算用么？”
    “我劝你老实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不用我跟你多讲了吧？”
    “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钱文杰显然开始慌了，眼神之中也尽是惊恐。
    “再问你一遍，姓名！”
    林远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坐在旁边记录的朱鹏飞颇感意外。
    这不是刚刚问过了么？
    怎么又问？
    “马波...”
    压力巨大又猝不及防的钱文杰险些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但多年来的反侦查意识让他话到嘴边又立马改口。
    “哼”，林远玩味的笑容，让钱文杰后背发凉。
    举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这张身份证，又打量了他几眼，林远说道，“虽说现在做假证的水平已经炉火纯青，甚至连里面的磁条都能够伪造出来，但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
    “或许你还不知道，如今每张身份证件里面的磁条，都有跟公安部户籍系统内相吻合的编号吧？”
    “这个编号，可是造不了假的！”
    钱文杰瞪大双眼，呆愣在那里。
    他确实不知道身份证里还有这种特殊的防伪手段。
    “只要我拿着这个到系统里一比对，立马就能发现问题！”
    顿时，钱文杰开始浑身发抖，要知道，若是没了马波这层皮，暴露了真实身份，他可就是死罪啊！
    朱鹏飞目光不经意瞥向林远，心里则是嘀咕着，真的假的？怎么他们新警培训的时候没有说这个？
    殊不知，林远这只是在诈他。
    见钱文杰开始心虚，林远乘胜追击。
    “你以为你整个容，拿了张假证我们就查不出你的真实身份了？”
    整容？
    钱文杰心里猛地抽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看向林远！
    朱鹏飞听后，也将目光紧盯着面前这个嫌犯。
    果然，细看一番后，发现这人的五官眉眼确实有些奇怪。
    “说！你的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用假身份？”
    钱文杰心如死灰，眼前这个警察火眼金睛？
    怎么就看了这么一会儿，就能发现自己身份有问题？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完美，怎么一到这儿就被揭穿了？
    “警官，我真是马波，如假包换！只不过之前出过车祸，脸上受过伤，所以才看起来跟身份证上有些不一样！”
    林远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朱鹏飞。
    “鹏飞，你给他采集个指纹抽个血，拿到鉴证室去比对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轰！
    钱文杰人傻了！
    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发软，浑身不停冒汗。
    林远见状，冷笑一声。
    “身份可以造假，容貌可以通过技术改变，但人的生物信息永远变不了，指纹跟血液，可以证明你到底是谁！”
    随着朱鹏飞一步步走近，钱文杰的身体因为过度恐惧，竟然径直瘫软了下去。
    不过这也正好让采集过程显得尤为顺利。
    在拿着样本去鉴证室比对的路上，朱鹏飞内心有些激动，不停猜测着，这个人到底会不会有案底。
    最好是有，并且还是大案要案，这样的话，他们或许就能立功！
    很快，那人的血液就被鉴证室的同事拿上了检测台，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朱鹏飞的心脏一直在加速跳动，目不转睛盯着里面。
    “指纹没有检测到，但血液跟在逃通缉犯钱文杰吻合度为99.99%！”
    听到这话，朱鹏飞瞪大双眼，在原地呆愣了好几秒，随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钱文杰！
    特么的这人居然是钱文杰！
    十六年前，那个在临江县杀了两个政府干部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让他们公安局找了十多年都没有找到的钱文杰！
    朱鹏飞感觉像在做梦，这太不真实了！
    牛！
    林远太牛了！
    要不是他看出来这人身份有问题，恐怕就让他给糊弄过去了！
    他拿着鉴定报告一路飞奔回审讯室，推开门看到林远后，他无比激动，“远哥！是钱文杰！他是钱文杰！dna吻合度99.99%！”
    早已洞悉一切的林远故作惊讶，看了一眼瘫死在审讯椅上的钱文杰，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快去跟领导汇报！”
    此时，县公安局的局长周廷章正在主持召开县局中层干部会议，宣读社会治安专项行动的工作方案。
    忽然间，“砰”地一声，门被推开，朱鹏飞拿着一张纸火急火燎走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全部望向他。
    见他如此莽撞打断自己讲话，周廷章面色一沉，露出不满。
    在参会的刑侦大队长晏鸣见状，连忙呵斥道，“你小子怎么回事？在开会呢！有什么事情不能会后汇报？”
    朱鹏飞顾不上这么多，声音颤抖说道，“周局，晏队！抓到了！抓到了！林远刚刚带着我们抓到了钱文杰！”
    “什么？！”
    听到这话，周廷章瞬间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朱鹏飞便把刚刚的审讯经过详细描述了一遍，又把手上的鉴定报告递给了他！
    迅速浏览完，周廷章脸上露出极其欣喜的表情，“好！好！好！”
    要知道，这个特大杀人案，一直是临江县公安局乃至临江县人民心中的一道坎，这么多年用尽各种手段都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现在突然间就说抓到了凶手，确实令人无比欣喜。
    更何况，周廷章来临江县公安局担任党委书记，局长才两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破获了这起陈年积案，自然可以给他的履历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短暂的寂静后，会场里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在讨论当年的案情，有的则是在羡慕林远，这下可是立了大功了！
    而坐在周廷章左手边的县公安局党委副书记，政委高锦峰则是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晏鸣抬头跟高锦峰对视一眼，两人的情绪都有些复杂。
    “今天这个会议先推迟！”
    “人是在审讯室吧？走！你带我过去！”
    周廷章示意朱鹏飞带路，匆忙赶了过去。

 第4章 恶人终将会伏法

    审讯室内，深知事已至此，自己已经无处可逃的钱文杰选择了坦白从宽，把当年杀人的经过全部都说了出来。
    当朱鹏飞带着周廷章赶到时，钱文杰已经全部招供。
    “周局！”
    见周廷章进来，林远立马起身。
    “怎么样？”
    周廷章迫不及待问道。
    “都招了！钱文杰对于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但这个案子背后，却还有牵扯！”
    “什么意思？”
    周廷章抬头，疑惑不解。
    “这是个买凶杀人案！”
    在周廷章的示意下，林远把刚刚审讯到的信息口头汇报了一遍。
    “16年前，也就是2008年，闲散无业的钱文杰在旧厂街的地下赌场里欠下了巨额债务，被追高利贷的人险些打死。”
    “就在这时，一个外号叫小马哥的人找到他，表示只要他帮自己做一件事情，就可以帮他把这些钱全部都还掉，并且还会另外给他十万块的报酬！”
    “当时，贪财心切的钱文杰想都没想，立马就答应！但殊不知，对方让他做的事情，竟然是杀人！”
    “据钱文杰自己供述，在听到是去杀人后，他内心十分抗拒，脱口而出拒绝，毕竟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但怎奈后面追高利贷的人逼得太紧了，再加上这个小马哥又告诉他，自己在临江公安局有人，到时候可以保证他不会有事，走投无路的钱文杰这才决定答应冒险试一下！”
    “在公安局有人？能保证杀了人都没事？”
    听到这里，周廷章眉头皱了一下！
    难道这么多年来，钱文杰都可以逍遥法外，是因为公安局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在帮他？
    “对，钱文杰是这么说的！”
    林远点头。
    “后来呢？”
    周廷章示意林远继续往下说。
    “在他答应后，小马哥便告诉他，让回去他等消息，时候到了就会告诉他怎么做！”
    “2008年9月8号上午，小马哥找到了钱文杰，给了他两张锦莱酒店的房卡，让他半夜找个机会去房间把人杀了。”
    “当晚，办完事后，小马哥立即就给了钱文杰一张假身份证和十万元现金，并且安排了一辆套牌车把他送出了临江县”。
    “所以他都不知道他杀的人是谁？”
    周廷章大惊。
    “对！”
    林远笃定点头。
    深吸一口气，周廷章原本激动的内心逐渐冷却了下来，原本他以为，只要抓到了凶手，这个案子肯定就破了！
    但没想到，这背后的真相，居然如此错综复杂！
    “那个小马哥真名叫什么？钱文杰说了么？”
    “说了，叫马成亮！”
    林远抬头看向周廷章，“在掌握到这个信息的第一时间，我就打电话让户籍科的同事进行了查询，但是这个人，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肺癌！”
    周廷章面色阴沉，不再说话。
    “周局，接下来要怎么做？”
    见周廷章没有继续追问，林远在一旁问道。
    “是你抓的人，你有什么想法么？”
    周廷章抬头看了林远一眼，尽管他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还是想听听林远的看法，看这个小伙子究竟几斤几两，破案到底靠的是运气还是实力！
    林远自然知道这是周廷章的试探，心中一喜，随后把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尽管现在已经抓到了钱文杰，但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只是个工具人，表面凶手，而不是幕后想置那两人于死地的真凶！”
    “所以我建议，重启案件调查程序，顺着钱文杰提供的这些信息，把背后的人都给挖出来！”
    “因为只有这样，整个案件才算告破，才能给死者，给所有关注这个案件的人一个交代！”
    “现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马成亮又死了，但只要事情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顺着当年跟他有关系的人查下去，我相信，肯定能够有突破！”
    林远之所以这么信誓旦旦，是因为前世他关注过这个案件，对一些目前还尚未浮出水面的线索早就了然于胸，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听到这番话，周廷章连连点头。
    “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我吧，我有信心能够破案！”
    林远看着周廷章，言辞恳切。
    他心里十分清楚，身在警局，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要会破案，能破案！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快速提拔升迁。
    上一世的遗憾，林远至今意难平，现在，他决定认真把握每个机会！
    对林远的积极，周廷章颇感意外，看他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今天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事关重大，至于下一步工作要如何开展，还要请示上级！对于你的想法，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林远点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很快，周廷章就向北阳市公安局和临江县委县政府汇报了这个事情，又安排县局办公室在“临江公安”公众号上编辑了一则警情通报向社会公布。
    消息一出，整个临江县一片哗然，短短半个小时，这则警情通报的阅读量就达到了10w+！
    昔日往事浮出水面，邪恶的人终于伏法，所有人都为此而感到高兴。
    帝景龙湖小区，一个眉清目秀的妙龄少女举着手机，光着脚匆匆跑到隔壁房间，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妈！你看！你快看！”
    房间里，一个妇女正在打扫卫生，见女儿如此模样，她忍不住有些生气。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这么毛毛躁躁，大呼小叫的，又怎么了？”
    女孩没有说话，径直把手机递到了自己的母亲面前。
    看了十几秒后，这女人把手上的拖把扔到地上，一把抢过手机，瞬间泪如雨下。
    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抓到了？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抓到了？”
    女人名叫赵默琴，是当年这个特大杀人案的其中一个遇害者徐远俊的妻子，这个女孩便是他们的女儿，徐雨萱。
    当年，年轻有为的徐远俊在三十岁就当上了县商务局的副局长，而赵默琴也打破了县人民医院最年轻的主治医生记录。
    两人郎才女貌，又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那时他们的幸福生活简直羡煞旁人。
    可是这一切美好，都在2008年9月8号那天被打破！
    赵默琴永远记得，那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徐远俊给他打电话，说晚上要去陪客商，没空去接女儿，让她去接一下。
    起初她还不以为意，毕竟徐远俊到了领导岗位后，平日里的应酬确实比之前更多了，甚至还特地叮嘱了一下他，让他少喝点酒。
    只是到了晚上十点，见徐远俊还没有回家，赵默琴开始有些担心，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当听到他是因为喝多了酒，在酒店开了房间休息，等到酒醒了就会回来时，她这才放心下来。
    可惜，自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等到自己的丈夫！
    从那天开始，赵默琴就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着真凶落网，因为她想知道，她那么善良正直的老公，为什么会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但令人不解的是，整整十六年过去了，她的女儿都已经从八岁成长到了二十四岁，从当时念小学到现在参加了工作，这个案件竟然还没有侦破。
    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一切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法律将会制裁这些恶人，让他们偿命！

 第5章 草包又在拉仇恨

    刑侦大队办公室。
    队里的人也都在对林远抓了钱文杰的事议论纷纷。
    “抓了这种重大案件的犯人，应该可以立功吧？”
    “当然可以啊，个人三等功跑不掉了！”
    “这林远运气可真好，我听说这原本是个盗窃犯，怎么到了他手里，就变成了重大案件的杀人犯了？”
    “这就叫越努力越幸运！平常碰到这种小案子，你们一个个的都这边躲那边推，生怕吃苦受累，哪次不是人家林远冲在前面？与其现在羡慕，不如平常多努力！”
    “是啊，远哥值得！”
    “对了，我听说，这个线索最开始不是赵凯伦先掌握的么，怎么又变成远哥去抓的了？”
    “这还用说么！人家赵公子是谁啊，看不上这种盗窃案呗！”
    ……
    这窃窃私语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传进赵凯伦的耳朵里，让他感到愈发烦躁。
    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猛拍桌子，站了起来。
    “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在这里闲得？”
    “不知道背后嚼舌根会短命么？”
    队里的同事都知晓他是什么货色，又不敢跟他正面硬刚，于是停止了讨论。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得知自己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后，赵凯伦早就已经气急败坏，在车里砸了好几样东西才稍稍缓解了情绪！
    这可是三等功啊！
    是多少人从警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功劳！
    可他赵凯伦，就白白这样拱手相让出去了！
    而就在这时，林远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赵凯伦这怒气冲冲的样子，他自然知道其中缘由，于是忍不住笑道，“哟，又是谁惹我们的赵大公子生气了？”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好奇地抬起头看向他。
    要知道，赵凯伦最讨厌别人叫他赵大公子，因为他说了，要摒弃父辈带来的光环，靠自己的能力走好仕途之路。
    可嘴上是这么说，但实践上，却处处打着他爹的旗号，也着实让人觉得讽刺。
    前世，林远对赵凯伦都是避而远之，从来不会像这样当面嘲讽，但现在，他不想给这种人留任何情面！
    “你特么的什么意思？”
    赵凯伦怒不可遏，指着林远的鼻子骂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关心一下你嘛！”
    “毕竟你都这么关心我，把一个这么好的立功机会都让了出来！”
    这话别人说还好，但从林远嘴里说出来，就直接戳到了赵凯伦心里最痛处。
    边说，林远边笑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还装作不经意拿起那份副队长选拔文件。
    “呀，队里要选拔副队长？让我看看有什么要求…”
    “咦，这上面写，获得三等功荣誉的，优先考虑！”
    “赵公子，你不是也想争取这个副队长么？怎么还舍得把立功机会让出来？”
    “噢！我明白了，因为你有局长爸爸，不需要这些！”
    扬着手上的文件，林远冲着赵凯伦眨眨眼，随后还哼起了歌，“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林远，你特么的欺人太甚！”
    从未受过这种屈辱的赵凯伦终于忍受不了，冲上去就要揍林远，可他刚跑两步，林远就起身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转椅。
    “啪！”
    迎面飞速而来的转椅，让赵凯伦完全来不及反应，径直撞了上去！
    随后身子一斜，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敢打我！”
    “大家都看到了，是你先要打我的，我这可是符合最新法律的正当防卫！”
    队里的人看到摔了个狗吃屎的赵凯伦，都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心里则是在给林远疯狂点赞，可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恶气！
    就在赵凯伦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对林远不依不饶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原本他没心思接，可看到来电显示是他爸后，便立马按下了接听键。
    赵凯伦语气里还带着哭腔，“爸！有人欺负…”
    可不知道赵天德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竟让赵凯伦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挂断电话，看着林远，冷笑一声。
    “姓林的，我爸说了，这个特大杀人案情况很复杂，要重启调查程序！他已经跟高政委打好招呼了，让他推荐后续的调查工作让我参与负责！”
    “只是抓了个人，没把案子破了就想拿三等功？”
    “你高兴得太早了点！”
    “咱们走着瞧吧！”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
    就在刚刚，周廷章跟市局汇报完钱文杰被抓捕归案后，市公安局局长孙波高度重视，立马召集党委班子成员就这事进行讨论，最后达成一致，由临江县公安局主办，北阳市公安局督办，将这个案件命名为“908专案”，重启调查！
    而参加了会议的赵天德自然明白，若是赵凯伦能够负责908专案，这无论是对他的履历还是以后的成长，都会有些极大的帮助！
    所以刚开完会，他就给自己的老部下，临江县公安局的政委高锦峰打了电话，安排他去落实，而高锦峰也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林远看着赵凯伦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到有些无语，这个蠢货，居然把他爹给他暗箱操作的事情就这样公然说出来，是怕平时拉的仇恨还不够多么？
    更让他感到悲哀的是，就是一个这样的草包，在上一世，居然在他爹的扶持下，当上了县局局长！
    真是应了那句话，店里有人好吃饭，朝中有人好做官！
    不过，这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如今，一切都会不一样！
    队里的其他人听到赵凯伦那番话，都有些心疼地看向林远，以为他到手的功劳就会这样飞掉。
    毕竟一个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安排个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但林远却十分淡定。
    有些事情没有到最后，都看不到结果！
    他跟赵凯伦，到底是谁高兴得太早了，确实还要走着瞧！
    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后，林远也起身出了门。
    因为他知道，虽说自己刚刚已经在周廷章面前留下了好印象，但仅凭这个还不够，毕竟现在临江县公安局那几个副局长，都在高锦峰的带领下，试图架空周廷章。
    所以需要再添把火，多加一分保障。

 第6章 党委会激烈讨论

    山水庄园酒店。
    在大堂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的林远，见到陈光荣夫妇下楼退房后，立马也走到前台，假意补充询问工作人员关于钱文杰的入住信息。
    “小林同志！”
    看到他后，陈光荣冲着他打了声招呼。
    冲着两人点点头，林远故作疑惑，“怎么这么快就走，不到这儿再玩几天么？”
    虽说心里早已知晓陈光荣的身份，但林远并没有挑明，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他当作路人游客。
    陈光荣笑了笑，没有说话。
    想了想，林远也无奈苦笑，“也是，刚上午出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想必两位游玩的雅兴都被破坏”。
    他指的，自然是陈光荣被钱文杰拿枪挟持的事。
    刚刚，陈光荣已经接到了市公安局局长孙波的汇报电话，了解清楚了所有情况。
    在得知钱文杰是特大杀人案凶手后，陈光荣又是一阵后怕，对林远愈发感激。
    也确实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才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意外抓到个杀人逃犯，这段时间要忙坏了吧？不过辛苦一些也值得，要是侦破这种案子，到时候肯定会有表彰的！”
    在孙波汇报的时候，陈光荣就特别提到，在案件告破后，一定要给予相关人员表彰，激发积极性。
    林远冷笑一声，“我倒是想辛苦，但恐怕没有机会了！”
    “怎么呢？”
    陈光荣面露好奇。
    “唉！”
    林远长叹一口气，“像我这种没关系没背景的，做些脏活累活就是了，能立功的活儿，多少人眼红啊！哪还能轮到我？”
    “这个案子已经被我们队里一个官二代关系户给预订了！他自己都说上面有人已经打好了招呼，后续估计都由他负责，没我什么事了！”
    林远说的，倒也是实话，毕竟刚刚赵凯伦就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陈光荣内心无比愤怒！
    简直荒谬！
    一个如此重要的专案，不是应该慎重考虑人选么？怎么还当成了商品，居然还接受起预定了？
    不过表面上，他却依旧不动声色。
    “不会吧？你们队里还有能量这么大的人？”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家爹是市局领导，我们局里的领导都要敬他三分，我这种小喽啰，就更没说话的份了！”
    市局领导的孩子？
    很快，陈光荣就想到，北阳市公安局里，只有副局长赵天德的儿子，在临江县公安局，并且确实就在刑侦大队！
    从陈光荣复杂的表情里，林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枪已经开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子弹飞一会儿！
    “不好意思啊，跟你扯了这么多！”看了眼陈光荣，林远笑道，“听口音，你不是我们临江本地人吧？欢迎你们下次再到临江做客！”
    两人客气一番，林远便转身离开。
    陈光荣略微思索后，对身旁的妻子说道，“你先回去吧，看来我要去趟临江县公安局了！”
    下午三点半，县公安局圆桌会议室。
    周廷章主持召开局党委会议。
    “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十六年前在锦莱酒店杀害两名公职人员的嫌犯钱文杰已经落网，但是经过审讯，发现他是被教唆杀人，幕后唆使他的人是谁还尚不得知！”
    “此案时间跨度长，且性质恶劣，影响面广，经请示市局党委和县委县政府，决定由我局成立专案组，以案发时间命名，对该案重启调查，旨在查明幕后主使，给社会公众一个明确交代！”
    “对于专案组成员，大家有什么建议么？”
    周廷章话音刚落，坐在他旁边的高锦峰立马接腔，“这个案子的凶手能够落网，不仅令人惊讶，更让人欣喜！”
    “既然这是个刑事案件，我建议直接交给刑侦大队负责，由晏鸣担任组长，再派个年轻一点的干部担任副组长协助工作，我看赵凯伦就不错，之前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我赞成高政委的意见！”
    一旁的副局长欧阳春连连点头，“晏鸣是老刑侦了，在这个岗位呆了快二十年，经验极其丰富，由他负责，大家都更放心！”
    “我也同意！”
    同为副局长的曾天明说道。
    “咱们局里刑侦大队的办案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成立专案组不需要去别处抽调人，直接到刑侦大队内部抽调就行！”
    “同意！”
    “同意！”
    “同意！”
    其他三个副局长李振武，王国新，田玉桥也都随即跟着表态。
    听到他们六个人的话，周廷章的脸色瞬间阴沉。
    自从他到临江来担任局长后，这种情况不是说只出现过一次两次，而是次次党委会都如此！
    每次有什么议题，刚抛出来讨论，高锦峰就会第一个发言表态，随后其他五个人便跟着附和。
    很显然，这是高锦峰带着他们在抱团排挤自己！
    原因也很简单，在周廷章空降到临江任职前，坊间就一直流传，局长这个位置会是高锦峰的，所以他对于周廷章的到来，十分不满！
    晏鸣是高锦峰的人，他自然全力推荐。
    周廷章也不是坐以待毙的软柿子，他早已想过要改变这种现状，在局里培养出自己的人！
    而这个案子，就是最好的契机！
    在开会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这个案子交给林远！
    “晏鸣不行！”
    周廷章抬头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
    “为什么？”
    高锦峰十分意外，几乎是脱口而出！
    “据嫌犯钱文杰供述，当年他背后的人，提到过在临江县公安局有关系，可以帮助他逃亡！所以，在2008年以前就在临江县局从警的人，按照回避原则，都不参与此次的专案工作！”
    高锦峰微微一愣，随后不满道，“你怀疑晏鸣是内鬼？”
    周廷章语气也变得严肃，“高政委，你不要断章取义！这只是合理的工作方式，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一个自己的同志！”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高锦峰，脸色也愈发难看。
    想了想，他冷冷说道，“按照周局长这个意思，在座的除了你之外，都是2008年以前就在临江县局从警的，那意思我们也不能参与，不能过问了？”
    “理论上来讲，确实是这样！”
    周廷章不甘示弱，正面回应！
    “既然如此，咱们整个党委班子就只有周局长你那时候不在临江县局，算是符合条件，不如这个专案组，就由领导你亲自挂帅吧？这样，你也才更放心！并且以后关于这个案子，也没必要开党委会了，你周局长说了就是！”
    此时，对周廷章这以偏概全打倒一片的做法，高锦峰也感到无比愤怒。
    “啪！”
    周廷章猛拍桌子，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锦峰同志，请你讲政治，顾大局，谨慎发言，不要全凭个人意气！”
    会议室瞬间一片寂静，气氛降到了冰点。
    而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市政法委书记陈光荣大步走了进来。

 第7章 刑侦大队副队长！

    “陈书记！”
    众人见到陈光荣，心里都一惊。
    他怎么来了？
    周廷章和高锦峰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廷章，你们这个党委会氛围很热烈嘛！不错，充分讨论有利于科学决策，只不过还是要就事论事才好!”
    周廷章和高锦峰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陈光荣这是话里有话啊！
    难道刚刚那些内容，他都听到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陈光荣径直坐在主位，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扫视一眼，他说道，“刚刚我来的时候，原本想直接进来，但是听到各位在激烈讨论，不忍心打断，就在门口呆了一会儿”。
    “廷章同志要求2008年之前从警的同志都回避，确实讲原则，但太生硬了一点，还有些不切实际。锦峰同志倒是从实际出发，就是这说出来的话，容易让人有些不舒服”。
    “老高，你这暴脾气真要改改了！”
    高锦峰有些尴尬，连连点头。
    “908专案的事情，孙波已经跟我汇报了，刚刚又听了下你们的讨论，再结合你们临江县局的现状，我建议啊，你们局党委班子成员就不回避了，但一线办案人员要严格把控筛选！”
    “08年以前来的不能用，但局里不是有很多在这之后进来的年轻干部么？可以从这些干部里面挑选嘛！”
    听到这话，周廷章心中一紧。
    难道，陈光荣也是受赵天德之托，来安排赵凯伦负责这个案件的？
    周廷章在市公安局任办公室主任的时候，就跟赵天德不对付，也知道高锦峰是他的老部下，两人好得穿一条裤子。
    若是这个案子被赵凯伦拿去办，那就跟交给晏鸣没有任何差别！
    而一旁的高锦峰，则是脸上浮现出期待。
    “你们刑侦大队，是不是有一个叫林远的小伙子？我觉得他就不错嘛！”
    林远？
    顷刻间，周廷章跟高锦峰的表情出现翻天覆地的反转！
    陈光荣认识林远？
    这趟，他是特地为了林远来的？
    之前可从未听说过林远有什么关系背景啊！
    虽说心中满是疑惑，但不管是周廷章还是高锦峰，都不至于说愚蠢到会径直问领导跟林远是什么关系。
    “林远这个小伙子确实不错，今天…”
    周廷章本就想培养林远，现在有了陈光荣的助攻，自然顺水推舟。
    可他的话刚说一半，就被高锦峰硬生生打断。
    “虽说林远不错，可他刚参加工作不久，在经验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足！”
    周廷章迫不及待还想争辩，但被陈光荣的眼神叫住。
    “多年悬案，靠经验还真不一定有用，反倒是年轻人的新思路新方法，还更容易有所突破！”
    看样子，陈光荣是铁了心要安排林远负责908专案。
    “对了，今天上午抓到这个嫌犯的刑警不也是个年轻警察么？我听说他即抓即审，短短一个多小时，就把钱文杰的老底都给翻出来了！这个刑警叫什么名字？可以让他也参与到专案里面来嘛！”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陈光荣还不知道今天抓人的就是林远？
    “领导，今天抓人的刑警，就是林远！”
    “哦？是嘛？那不正好么！”
    陈光荣露出笑容。
    而旁边的高锦峰则是心如死灰。
    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争取的可能了！
    不得不说，陈光荣能够当上厅级干部，自然是深谙官场这一套，一招循序渐进的明知故问，就把这个事情给敲定了下来，还让旁人无话可说。
    “是啊！”
    周廷章十分兴奋，立马向陈光荣详细介绍起林远。
    完了还不忘补充。
    “我其实一开始就想让林远负责这个专案，只是如此重大的案件，由他一个普通刑警担任组长，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我打算，趁着他今天有立功表现，给他一个三等功表彰，再提拔成刑侦大队的副队长，那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们局里的人事安排，你这个当局长的定了就是嘛！”
    看来，陈光荣的态度也是明确支持！
    ……
    当林远回到队里时，赵凯伦也在。
    见他进门，赵凯伦似乎已经等候多时，故意冲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小跟班陈明科问道。
    “明科，你对参与908专案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到时候就安排你进来！”
    “局领导们正在圆桌会议室开党委会讨论这个事情，恐怕一会儿散会之后就会宣布专案组的人员安排了！”
    陈明科是个典型的势利眼，自从知道赵凯伦的背景后，就一直跟他，想着从赵公子身上捞点晋升好处。
    听到这话，陈明科自然欣喜，“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先谢谢凯伦哥了！”
    “不过我可先告诉你，要是进了专案组，就一定得服从指挥，这个案件很复杂，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要小心谨慎”。
    “那是自然！”
    陈明科斜眼瞥了瞥林远，又转头堆砌着笑脸看向赵凯伦。
    “好好把握住机会，到时候破了案，功劳大大的有！不像有些人，想进都进不了，真是悲哀啊！”
    两人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林远听到他们的对话，咧嘴一笑。
    悲哀？
    很快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悲哀了！
    就在这时，众人收到消息，刑侦大队全体人员即刻到县局五楼会议室开会。
    赵凯伦脸上洋溢着笑脸，路过林远时还极其挑衅地撞了他一下。
    五楼会议室，局领导们早已在那等候。
    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周廷章径直说道，“开个短会！908专案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我就不再重复介绍”。
    “重点是向大家宣读几个党委决议”。
    听到这话，赵凯伦立马做得笔直，满脸得意看向林远。
    周成章则是拿着手上的文件，依次宣读。
    “经县局党委研究，林远同志成功抓捕嫌犯钱文杰，属于重大立功表现，现决定授予其个人三等功表彰！”
    “另外，根据干部选拔流程，结合工作实际，经县局党委研究决定，任命林远同志为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队长，试用期半年！”
    “最后，按照上级工作要求，结合我局实际，经县局党委研究决定，成立908专案组，重启十六年前锦莱酒店特大杀人案的调查！任命刑侦大队副队长林远同志担任组长，专案组的其他成员，由组长林远依据实际情况抽调，县局各部门须无条件全力配合！”
    周成章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
    赵凯伦犹如遭到晴天霹雳，表情更像是吃了几吨大便！
    怎么会是林远？
    他爸不是已经打好招呼了么！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几秒钟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因为大家都知道，林远实至名归！
    周成章则是冲着林远笑了笑，“林远，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第8章 选择站队周廷章

    局长办公室内。
    周廷章招呼林远坐下。
    “为了把这个案子交给你，在党委会上，我可是不惜跟高政委红了脸啊！就连晏鸣，我都没有让他参与，而是径直选择了你！”
    林远自然清楚，周廷章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让他知道应该怎么站队。
    前世，周廷章和高锦峰明争暗斗了好几年，最终因为一桩大案的牵扯，这场斗争才以老高锒铛入狱，周廷章升迁市局而告终。
    先知先觉的林远，本就乐意选择老周！
    “局长，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这个案子，打算从哪里入手，有思路了吗？”
    顿了顿，周廷章问道。
    “有！”
    说到案子，林远就开始有些激动。
    “因为时间跨度太长，案件的很多关键的线索都已经没有了，调查难度也随之增加。”
    “但有两个方向是明确的！”
    “第一个就是马成亮这边！他的动机是什么，有没有上线，上线是谁！这些，只要将他当年的社会关系网挖出来彻底调查一遍，肯定就能有收获！”
    “第二个方向，就是死者！两名死者都是当年县商务局的领导，我看过案卷，之所以会出现在锦莱酒店，是因为当天有人邀请他们去参加饭局，从出席这个饭局的人入手，也是个突破点！”
    原本周廷章对这个案子都有些混沌，但听到林远这么一分析，瞬间豁然开朗！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好！思路很清晰！那明天开始，就启动专案调查工作！”
    想了想，他又问，“人员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打算让朱鹏飞他们几个跟着我调查！”
    “朱鹏飞他们？”
    “对！他们几个都是刚进来的新警，当年案发的时候，都还是小毛孩，现在跟局里的人交往也不深，在调查的保密性上，绝对可靠！”
    林远知道，领导看似一句平常的追问，其实里面也大有文章。
    果然，听到林远的回答，周廷章才彻底放下戒备。
    心里还不禁感叹，林远这小子，确实聪明！
    他肯定知道自己在顾忌晏鸣，所以才特别说明会选择新警协助办案。
    毕竟朱鹏飞他们几个人，是周廷章上任局长之后才被招录进来的，跟高锦峰和晏鸣没有任何关系，绝对可以放心！
    “对了，周局，鉴于死者的商务局领导身份，我怀疑案件背后可能涉及到利益瓜葛，所以想抽个经侦的干部参与！我记得，经侦大队有个叫顾欣然的小姑娘，业务能力很强！”
    怕周廷章不答应，林远还特地强调了一嘴业务能力很强。
    “好，没问题，你直接去经侦要人就行！”
    没想到，周廷章如此爽快。
    林远的内心瞬间有些躁动。
    顾欣然，全市公安系统里有名的冰霜美女。
    上一世，当林远被赵凯伦踩在脚下，所有人都贬低他时，只有顾欣然对他保持了应有的尊重，甚至还多次帮他解围。
    但林远抽调她到专案组来，不仅是因为这个，而是顾欣然身份神秘，背景惊人！
    在这波云诡谲的官场上，林远要把握住所有的机会！
    从周廷章办公室出来，天已经泛黑。
    经过这一整天的奔波折腾，林远早已感到疲惫。
    但他心里却无比畅快！
    试问哪个刑警，能够在一天之内，既获得三等功表彰，又提拔成副队长，还喜提专案组组长呢？
    万事开头难，现在林远已经为自己创造了近乎完美的开局，接下来只要迅速把这个案子破了，相信以后的路，会更好走！
    就在他准备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时，电话响起。
    张八婆？
    张八婆，大名张扬，林远的高中同学。
    人如其名，既张扬又八婆。
    自林远认识他起，就知道他是个八卦天王，上至临江县里有哪个领导包养了小三，下至哪条街上的妖娆少妇傍的是哪个老板，他都一清二楚。
    因此，这才喜提八婆称号。
    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林远用鞋底想都知道是为什么！
    自然是他看到了那则警情通报后，好奇之心开始跳跃，八卦之魂开始燃烧，想通过林远了解一些内幕！
    若是换作之前，林远都不会接这个电话，但是现在，林远知道，自己得去见这个老同学一面。
    因为，案件的突破口，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开！
    “八婆，什么指示？”
    嘴角抹起一丝笑容，林远接起电话。
    “靠，老子外号叫八哥，不是八婆！”
    “八婆哥，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兄弟，晚上有空么？一起搓一顿？”
    果然不出所料。
    “到哪里？”
    “城西的谭记剁肉馆呗！”
    好家伙，这小子为了听八卦可谓是下了血本啊！
    “行！”
    晚上八点，谭记剁肉馆。
    见林远进来，张扬立马起身招呼。
    “这儿呢！”
    可还没等他坐下，张扬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听说你们局里今天把十六年前的那桩特大杀人案给破了？怎么破的？谁破的啊？”
    林远笑着看向他，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坐下，自顾清洗着面前的餐具。
    “你快跟我讲讲啊！人在哪里抓到的？怎么之前都没有听到跟这逃犯有关的消息，忽然间就抓到了呢？”
    要不是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见他如此急切打听的样子，林远恐怕会以为他是受人所托来打听案情，把他带走调查了。
    “你问这么多干嘛？怎么，你当年也参与了？”
    张扬微微一愣，随后撇撇嘴，“兄弟，2008年的时候咱俩不都还在上初中么？我参与？我怎么参与？负责给凶手递刀啊？”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林远喝了一口水，挑眉看了他一眼。
    “你就别遮遮掩掩了，跟我说说呗！就是因为当年还太小，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今天下午在单位净听那些大妈们扯了，一句嘴都插不上，憋死我了！”
    听到这话，林远扑哧笑出了声。
    因为他忽然想到，大学毕业后，张扬通过关系被安排到了社区居委会工作，并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现在看来，这份工作的确适合他！

 第9章 长虎集团刘长虎

    “这个案子可复杂了！”
    见张扬一脸迫切，林远开始故弄玄虚。
    “怎么复杂？”
    张扬立马把头凑了过来，眼睛里还闪烁着光芒。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因为人被抓到后，立马就被关押了起来，局领导下了死命令，办案人员要绝对保密，禁止任何人打听案情！所以连我们局里的人都不敢多问！”
    林远煞介其事，张扬的脸上闪过些许的尴尬。
    “那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呗？”
    语气里，满是失落。
    “知肯定是知道一点的！”
    瞬间，张扬又开始激动，“快说说，快说说！”
    “这个凶手是个男的，四十来岁”。
    盯着林远的眼睛看了许久，张扬的表情逐渐疑惑。
    “没了？”
    “没了！”
    林远憋笑。
    “你这…你这还没我们单位的大妈知道得多呢！”
    “你们单位大妈都知道些啥？”
    夹菜的手顿了顿，林远不动声色问道。
    像张扬这种八卦的人，不仅喜欢听八卦，更热衷于跟别人聊，所以听到林远发问，立马就开始滔滔不绝。
    “当年那两个商务局的领导不是在锦莱酒店被人杀死的么？她们说啊，其实这两个人，被害的那天是在酒店参加饭局的！离奇的是，除了被杀的这两个，参加饭局的其他人，自那之后都升官发财了！”
    “哦？是吗？这些她们都知道？”
    林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毕竟这个案子在当年可是轰动一时，一些基本信息也都传得沸沸扬扬，这不算什么秘密。
    “她们还说，凶手肯定就是这饭局上的人，而那两个，是官场斗争的牺牲品！”
    张扬眉飞色舞，“但是我刚刚去打听了一下，发现当年参加饭局的其他人，没听说有哪个被你们公安带走的啊！”
    “现在的常务副县长刘滨，商务局局长邹武，山水集团的老板龙建斌，都好好的没出问题呢！”
    不得不说，这些八卦的人可真有本事，在口口相传的过程中，居然能掌握到这么多信息！
    当然，这些东西和他们公安掌握到的还是有一定差距。
    对于张扬说的，林远其实都已经通过翻看当年的案卷知晓了，并且他还知道，除了这几个，当年的饭局上，还有其他人。
    如果仅仅是为了听这些，林远不会跑这一趟。
    他今天过来，还有别的更重要的目的！
    所以林远不打算继续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径直说道，“行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凶手已经被抓到了，估计再审个几天就能够水落石出，到时候要是有什么别的内幕，我告诉你！”
    意识到林远确实可能不知道什么，张扬有些失落，但也只好点头。
    “2008年距离现在，居然已经十六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在读初中呢，不知不觉，如今都奔三了！”
    林远故意感叹，抬头看向张扬，“我记得你当时是在旧厂街的六中读书？那一片不是咱们临江有名的红灯区么？你小子是不是就因为当年总是去找那些失足妇女谈心，所以才变得这么八婆的？”
    十几年前，旧厂街被称为临江县的金三角，不仅有红灯区，还有着大大小小的地下赌场，滋养了好几个黑社会团伙。
    林远记得，张扬之前跟自己说过，初中时候他在那里读书，每天放学还会溜到赌场里面去当跑腿，甚至还认识了好几个大哥！
    而在审讯中，钱文杰也提到了旧厂街！
    所以他才想着来跟张扬聊聊。
    张扬笑道，“你小子给我滚！”
    “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的旧厂街，可真是辉煌！帮派林立，这个大哥，那个小弟，整天打打杀杀的，跟特么武侠小说里的江湖一样！”
    “不过我当时在那儿吃得可开了！每天放学后，都会偷偷跑到赌场里面去帮人买烟买槟榔，那些人出手都很阔绰，一个月的跑腿费都能抵得上人家的工资！再加上我这机灵劲儿，有好几个大哥都劝过我，让我别读书了，去跟他们混！”
    “要不是后面被我爸发现，火速给我转了学，说不定我早就是个人物了！”
    林远冷笑，“更多的可能，是你现在已经在里面踩缝纫机！”
    张扬一怔，随后笑了笑，“也是！那几年扫黑除恶，好些风云人物都进去了，有些没被抓的，也因为找不到出路，过得很凄惨”。
    “现在那些旧厂界大哥们的外号我都还记得呢！癫狗哥，刀疤哥，小马哥，色鬼哥，大嘴哥…”
    小马哥！
    林远心里又惊又喜。
    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癫狗，刀疤，色鬼，大嘴”，林远笑道，“这些大哥的外号都这么狂野？好像只有这个小马哥听起来正常点！”
    “可能就是他外号很正常，所以命才更薄，会死这么早！”
    “这人死了？”
    林远故作惊讶。
    “是啊！都死了好几年了，肺癌！说起来，本来这个小马哥是这些人里面最幸运的，可惜就是太短命了！”
    “怎么说？”
    见林远好奇，张扬也来了兴致。
    “我刚刚说的这几个人，虽然是旧厂街的大哥，但其实也就是在那儿管理赌场或者拉皮条的，他们背后都还有大老板！”
    “小马哥背后的老板叫刘长虎，扫黑除恶后，很多大哥都开始洗白，而刘长虎是里面最成功的一个！”
    “说来也怪，这刘长虎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在县里大规模打击赌场、红灯区这些地下产业之前，他就把手里的生意全部卖掉了，换了很大一笔钱，转身就投入建筑行业，成立了长虎集团，小马哥也顺势成了长虎集团的营销部经理”。
    “早几天不是听说长虎集团计划上市么？要是小马哥能够活到现在，恐怕拿个几百万的原始股肯定没有问题！”
    长虎集团？
    前世，那个震惊全省乃至全国的民间融资诈骗案的幕后推手？
    林远看了张扬一眼，在心里默默记下刘长虎这个名字。
    顺着这个话题，两人又天南海北胡侃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离开。

 第10章 晏鸣想要安排人

    第二天上午八点，林远就到了队里。
    因为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队里只有大队长晏鸣在。
    见他进来，晏鸣招招手，示意有话要跟他说。
    “远子，恭喜啊！”
    拍了拍他的肩膀，晏鸣面露笑脸。
    “从你刚到队里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现在金子可算是发光了！第一次负责专案，心里很忐忑吧？没关系，感到紧张和压力大都在所难免，当初我也一样，大家都有这么一个过程！不过你有什么困难记得及时跟我说，队里会全力支持你！”
    “对了，你专案组的成员还没有定吧？我昨天晚上想了好久，觉得咱们队里有几个符合条件的人不错，适合跟你去查这个案子，这里有份名单，你可以看看！”
    说罢，晏鸣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林远。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远并没有接。
    “晏队，你今年五十二了吧？”
    晏鸣疑惑，不知道他忽然间问这个做什么。
    “是啊，年初刚满五十二。”
    “这么大年纪了，要注意身体，晚上最好早点睡，不要总想些不该你操心的事！”
    林远深知晏鸣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表面上一副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憋了一肚子坏水。
    就像现在，他嘴上说是推荐，但实则是想通过这种安排自己人进入专案组的方式，随时掌握调查动态，甚至径直主导调查！
    “你！”
    听到这话，晏鸣的脸瞬间就黑了。
    但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昨天会上周廷章可是明确说了，专案组的成员由组长决定，任何人不能干涉！
    顿了顿，晏鸣冷笑一声。
    “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行！不用这些人，我看看你怎么查！”
    说罢，他便怒气冲冲坐了回去。
    林远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专案组的人员名单。
    很快，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来了。
    见林远在这儿，众人心里都既期待又紧张，毕竟他现在手上掌握着让谁进专案组的决定权，而大家都想要得到这个肥差！
    可林远却像是在吊他们的胃口，迟迟不肯宣布。
    直到赵凯伦走了进来。
    话说昨天开完会后，赵凯伦郁闷到差点吐血，即刻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他爸打电话，甚至还哭了鼻子。
    赵天德心疼儿子受了委屈，挂断电话后就立马找高锦峰兴师问罪，可当听高锦峰说，林远是陈光荣亲自到局里来打招呼定下的后，他也是既震惊又无奈。
    人家是市政法委书记，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市局副局长，能有什么办法？
    但这其中缘由，他又不想跟赵凯伦明说，担心会影响自己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伟岸父亲形象。
    想了想，他只好另辟蹊径宽慰。
    “一个副队长算什么，你爹当刑侦大队副队长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娘胎里呢！儿子，咱们的格局要大些，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要是你能娶到刘滨叔叔的女儿，到时候别说副队长了，当临江县公安局的局长都不在话下！”
    “我马上给你刘叔叔打电话，让他再做做你舒雅妹妹的工作，劝她出来跟你吃个饭！”
    知子莫若父，果然，赵凯伦听后，瞬间一扫阴霾，笑逐颜开。
    进门时，赵凯伦嘴里还哼着歌，显得心情不错。
    但看到林远在这后，脸色突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明科，你知道昨天晚上我跟谁一起吃的饭么？”
    办公室的安静被打破，众人都循声望向了赵凯伦。
    赵凯伦更加得意，心里想着，昨天林远当众羞辱了自己，今天他就要把这份屈辱加倍奉还！
    要是林远知道他女朋友昨天晚上出来跟自己约会了，肯定会气炸吧？
    工作上这点小成绩算什么？
    你的女人都马上就要归我了！
    林远自然清楚赵凯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丝毫不生气，反而还有些想笑！
    上一世，林远被陷害后，刘舒雅就光速劈腿赵凯伦，不到半个月，两人就订了婚，让他们八年的感情，变成了笑话。
    这种女人，林远这一世本就不打算再要！
    “跟谁啊？”
    陈明科是个合格的狗腿子，立马配合地问道。
    “刘常务的…”
    赵凯伦话还没有说完，林远就站了起来。
    队里的人见状，顿时就对赵凯伦没了兴趣，纷纷看向林远，迫切想要知道他会选哪些人进专案组。
    笑着环顾一周后，林远的目光落在了朱鹏飞身上。
    “鹏飞，你对参与908专案有没有兴趣？要是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安排你进来！”
    朱鹏飞有些愣住。
    咦？
    这个话，怎么有点熟悉？
    很快众人就想起！
    昨天，赵凯伦不就是这么跟陈明科说的么？
    朱鹏飞也瞬间明白，学着陈明科的语气，“有兴趣！当然有兴趣！谢谢远哥！”
    林远强忍着笑意，继续说道，“不过我可先告诉你，进了专案组，可要服从指挥，这个案件很复杂，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要小心谨慎！”
    又是跟赵凯伦昨天说的，一模一样！
    赵凯伦虽说草包，但对林远的这点小把戏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气得捏紧拳头，浑身颤抖。
    在心里疯狂咆哮。
    林远，特么的！王八蛋！老子要弄死你！
    但旁人却听不到这些，只觉得好笑。
    甚至原本还有些愠怒的晏鸣，在听到这些话后，都嘴角抽动了两下。
    就在大家都以为林远是在跟朱鹏飞故意演戏，而不是真打算把他选进专案组，甚至连朱鹏飞自己都这么觉得时，林远收起笑容，走到晏鸣身旁。
    “晏队，根据专案组工作需要，作为组长，我打算抽调刑侦大队朱鹏飞，王成，欧阳虎，黄亦伟四位同志参与专案调查工作，跟你说一声！”
    懵！
    不仅晏鸣懵，队里的所有人都懵了！
    让这几个刚从警几个月的毛头小伙进专案组？
    林远怕是疯了吧？他还想不想破案了？当专案工作是过家家呢？
    “你确定？”
    回过神来的晏鸣阴阳怪气问道。
    “确定，并且我跟周局长也已经报告过了，领导同意！”
    晏鸣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不过他心里却莫名开始激动，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让这个案子回到自己手里的好办法！
    “刚刚点到名字的，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十分钟后到四楼908专案组办公室集合，专案调查期间都在那里办公！”
    林远叮嘱完后，便走了出去。

 第11章 你是来找对象的

    经侦大队门口。
    一个戴眼镜的小姑娘看到在门口四处张望的林远，走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我是908专案组的，我叫林远，找你们马队长！”
    临江县公安局包辅警交警和各个分局派出所的民警在内，共有五百多号人，光在局机关办公的，就有三百多号，所以建了两栋楼。
    其中，刑侦大队，禁毒大队和治安大队在一栋，经侦大队在另一栋，而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不少人互相之间都不认识，所以对这种在自己单位都要做自我介绍的事，林远早已见怪不怪。
    “908专案组？哪个908专案组？”
    小姑娘满脸疑惑。
    “就是昨天我们刑侦刚成立的专案啊，关于十六年前那起特大凶杀案的，局里不是发了警情通报？”
    但小姑娘似乎对林远说的这个事情毫无兴趣。
    “你直接说你是刑侦大队的不就完了么？你说专案组，我们经侦有专案，他们禁毒有专案，你们刑侦也有专案，我哪能知道你到底是哪的？”
    林远无语，一脸黑线。
    但又感觉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没等林远回过神来，小姑娘就冲着里面喊了句，“马队，对面刑侦有人找！”
    随后，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胖子就小跑了出来。
    虽说林远在局里确实有些人不太认识，但是这几个大队的负责人，他还是很熟悉的！
    这个中年胖子名叫马文博，之前在刑侦呆过，好像也当过副队长，后面提拔到了东源镇派出所当所长，去年才调回局里担任经侦大队的大队长。
    “马队！”
    见到他，林远热情打招呼。
    马文博在东源镇派出所的时候，那儿出过一起命案，林远参与了侦破工作，在他所里住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因此两人不仅熟，关系还不错。
    “林远，特么的我都调来经侦一年多了，你小子才想起过来看我呢？真不够意思！”
    马文博猛地拍了下林远的肩膀，随后又说道，“听说昨天立功了？抓了个十多年的逃犯？可以啊！恭喜你，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和晏鸣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同，马文博性格不仅豪爽，而且骨子里更真诚，所以说的话也听起来让人更舒服。
    “马队，我其实早就想过来看你了，但你也知道，我们刑侦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那今天这是放寒假还是放暑假了？”
    马文博冲着他挤眉弄眼，故意揶揄。
    林远笑着挠挠头，“这不是有求于马队么!”
    “你们这个案子还涉及到经济问题啊？想从我这里抽人到你专案组去？”
    马文博不用多想，都知道林远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嗯，想着带个经侦的同志一起，有备无患。”
    “特么的，你小子！”
    马文博又冲着林远的胸口来了一拳，“我现在倒宁愿你别来找我了，一找就要挖我的人走，真特么不要脸！我们自己的活儿都干不完呢！”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马文博知道，局长周廷章可是下了令，要求各部门务必全力支持908专案组的工作。
    现在林远找上门来，他马文博就肯定要配合。
    林远看着马文博，面露愧色。
    他知道，尽管每年县局都招了不少人，但警力还是严重不足，各部门都鸡飞狗跳，少一个人就会给整个部门都增添压力。
    微微叹了一口气，马文博无奈道，“行吧！我给你个人！”
    随后冲着屋内喊了句，“郭振，你…”
    “马队！”
    林远连忙打断。
    马文博一脸不解回头看着他。
    “我…我自己有合适的人选了。”
    被马文博刚刚那一番抱怨，林远感觉经侦能够出人就已经很支持自己了，他如果还提要求，就显得很不厚道。
    但没办法，他本就是冲着顾欣然来的，要是换了别人，就没有意义。
    “你特么的别蹬鼻子上脸哈！老子能给你人就已经不错了，还想到我这里搞私人定制？我告诉你，没门儿！”
    见他这样子，好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马队长，908专案在临江的关注度这么高，是多少临江人心里的疙瘩啊？老哥你也是临江人，肯定也想我们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破了吧？你就配合一下，配合一下！”
    “到时候案子破了，我请你吃饭，在领导面前也首先感谢经侦大队马文博队长的大力支持！”
    马文博做事雷厉风行，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林远清楚，若是自己拿领导压他，肯定会适得其反，只能低下身子来恳求一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马文博抬头，“那你想要谁？”
    “我听说你们经侦有个叫顾欣然的，业务能力很强”。
    “好啊！林远！敢情你小子是打着工作的旗号来我这儿找对象呢？”
    顾欣然是临江县公安局的最美警花众人皆知，马文博会是这个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真不是！马队，你就说她业务能力强不强吧！”
    林远连忙解释。
    确实，顾欣然不仅漂亮，在经济犯罪侦查这一块，还有着过人的天赋。
    当年仅凭着一张作废发票，就挖出了整个北阳市最大的虚开发票骗税团伙，自此名声大躁，一战封神。
    林远想着，只要咬死自己不为其它，是冲着她的业务能力来的，马文博就会无话可说。
    果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马文博，被林远这么一问后，便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思索许久，他才一脸幽怨地看向林远，“行行行！顾欣然就顾欣然！老子还买一送一，把郭振也给你！不过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案子破了，表彰大会上，我要听到我经侦大队的名字！”
    “那是当然！”
    “好！那一会儿我让他们交接好工作后，就到你那儿去报道！”
    林远连连点头，心中大喜！
    但隐约间，又感觉好像有哪个地方有点奇怪。

 第12章 专案组案头分析

    908专案组办公室。
    林远原本还在给朱鹏飞王成他们安排工作，但忽然间，他看到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外，脸上难掩激动和欣喜，眼珠子似乎都要蹦出来。
    皱了皱眉头，他也看过去。
    原来，是顾欣然和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那儿。
    林远也瞬间有些心跳加速。
    身穿警服的顾欣然英姿飒爽，长相绝美，但又透露着一股生人莫近的冷傲。
    “经侦顾欣然！”
    她冲着林远点点头后，便径直走进办公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高冷。
    反倒是这个郭振，显得很会来事。
    “林组长你好，我是经侦大队的郭振，马队派我跟欣然姐来908专案组协助调查，这段时间就请林组多多关照了！”
    说完，他还热情地跟专案组的其他人都打了招呼。
    微微点头，又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顾欣然后，林远翻转面前架着的白板，拿起一支记号笔。
    “好，现在咱们专案组的人就全齐了，时间紧迫，就先不互相介绍了，在后续的工作中大家再慢慢熟悉！现在咱们开个案头分析会，介绍一下案情，捋一下思路！”
    说罢，林远便开始在白板上写画。
    “2008年9月8日，当时的县商务局副局长徐远俊，综合招商股股长龚伟翔，受当时想到临江县投资的一个商人，也就是现在咱们临江县山水集团的老板龙建斌的邀请，在锦莱酒店三楼一号包间聚餐。”
    “一同参与这个聚餐的，还有龙建斌的合伙人张为民，以及当时的县财政局副局长刘滨，县国土资源局审批股干部邹武，和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吴美秀。”
    林远依次在白板上写下这几个人的名字。
    “这个刘滨，现在已经是临江县的常务副县长，邹武三年前提拔到了县商务局当局长，吴美秀则是在八年前从林业局调到了农业局担任副局长，直到五年前到龄退休”。
    “都升官了啊！”
    朱鹏飞一边在笔记本上迅速记录，一边冷不丁地感叹了一句。
    众人也都眉头紧皱，感觉到这里面大有文章。
    林远微微点头，继续介绍。
    “据当年的案卷资料，当晚大概是十点钟左右，众人聚餐结束，因为席间大家都喝了很多酒，龙建斌便在锦莱酒店开了四个房间，供这几个政府的领导休息。”
    “第二天上午九点，酒店打扫房间的阿姨发现徐远俊的尸体，立马就吓到尖叫，随后报警。叫喊声惊动了很多住客，包括同在这层楼休息的刘滨和邹武，因为迟迟没有见到龚伟翔，两人不禁疑惑，便让酒店工作人员打开了他房间的门，至此才发现他也遇害。”
    见众人的眼神里有些茫然，林远适时停顿，“有什么问题就问，大家充分讨论！”
    “远哥，这个饭局不是有五个政府干部么？怎么只开了四间房？”
    欧阳虎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
    “你傻啊，那个吴美秀是个女的，她肯定跟里面哪个人有一腿，住在了同一个房间！”
    黄亦伟笑着看了他一眼，信誓旦旦说道。
    平日里，这几个新警就经常和林远在一起插科打诨没个正形，现在也习惯性地开起了玩笑。
    但跟往常不同的是，这次林远并没有跟着一起笑，反而是把他们给训了一顿，并且严厉要求，在专案组办案期间，务必要严肃认真，将各自的调查责任落实到位。
    因为林远知道，从他们专案组正式成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很多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们了，所以在调查期间，出不得半点差错。
    更重要的是，顾欣然还在这儿呢，这几个小伙子这么不专业，不是让人家看笑话么？
    第一次见识到林远如此严厉的小伙子们都有些不知所措，纷纷红了脸，低下了头。
    而顾欣然则是抬头瞥了林远一眼，似笑非笑。
    “之所以会开四个房间，是因为当天晚上吴美秀因为个人身体原因，并没有喝酒，所以意识清醒，选择了回家休息”。
    “这些信息在当年的卷宗里都有，一会儿结束后，大家认真翻阅一遍案卷，既要把整个事情的全貌熟记于心，又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见众人点头，林远表情才稍稍缓和。
    “咱们继续！”
    “经法医鉴定，徐远俊和龚伟翔是在睡梦中被人用刀割喉，所以没有明显的反抗挣扎痕迹。凶手也很干脆利落，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在当年的刑警深入细致的取证调查后，还是在徐远俊住的那个房间门口发现了几滴不属于他的血迹。经过多轮研判，认定为是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匆忙逃窜过程中，不小心手掌撞到门框上的木屑而留下的！”
    “原本以为掌握了这条关键线索，破案就指日可待，但没想到，经过技术比对，这个血迹，不属于任何一个案件关联人！即使后来扩大了比对范围，也没有任何发现”。
    “而审讯调查这边，也没有任何收获，参加饭局的人都不存在杀人动机，或者说，即使有，在当时的条件下也未能发现！”
    说到这里，林远将记号笔轻轻放下，“至此，这个案子就变成了一个多年未破的悬案积案，一直到昨天，我们抓到了钱文杰！”
    “关于昨天的事情，鹏飞，你给各位简单介绍下！”
    朱鹏飞点点头，起身把他们昨天如何在山水庄园酒店抓人，回来后怎么发现他身份有问题，以及通过血液鉴证最终认定他就是钱文杰的经过迅速讲了一遍。
    “要不是远哥火眼金睛，恐怕现在都还发现不了这小子的真实身份呢！”
    朱鹏飞由衷赞叹。
    “行了，别吹彩虹屁了！”
    瞄了眼顾欣然，林远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后，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整个案件的脉络基本上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
    虽说是个悬案，但只要是临江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更何况，这个案件背景和经过都算不上特别复杂。
    而这个案子之所以会在当年那么难以侦破，完全是因为钱文杰是个与被害人毫不相关联的凶手，甚至可能他的上线，都与徐远俊和龚伟翔不相关！
    果然，大家都摇头表示没有疑问。
    林远这才开口。
    “下面，我们进入重点，讨论一下后续的侦破方向！”

 第13章 为什么避开郭振

    瞬时，众人都集中注意力，看向林远。
    “根据钱文杰的供述，他并不认识徐远俊和龚伟翔，而之所以会去杀人，是受当年的混混大哥‘小马哥’的利诱！”
    林远刷刷在白板上写下马成亮的名字。
    “小马哥，真名马成亮，当年四十二岁，是旧厂街一家赌场的话事人，五年前，因患肺癌离世。由于当年的案件侦查的同志没有找到钱文杰，而马成亮又与两名死者毫无瓜葛，因此这是一条全新的线索，也是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一个突破口！”
    放下笔，林远看向众人。
    “鹏飞，大虎，一会儿你们跟我跑一趟，咱们到这个马成亮家里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王成，亦伟，你们两个就在局里，把当年的所有卷宗再仔细捋一遍，特别是当年一起参加饭局那几个人的询问笔录，要仔细比对，不放过任何细节！”
    见众人点头，林远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那个…林组长，我们两个要做什么吗？”
    郭振有些面露尴尬，指了指旁边的顾欣然，表示疑惑。
    “噢”，林远有些不好意思，“小郭你这两天就先跟着王成他们琢磨一下卷宗，欣然同志的工作我会单独安排！”
    听到这话，郭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碍于林远是组长，又不好发作，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
    而组里的其他人，则是意味深长看向林远。
    难道远哥真看上了这个冷面警花，想要和她发展发展？
    不然怎么会单独安排呢？
    但殊不知，林远这么做，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想明白，刚刚在经侦管马文博要人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欣然同志，我把你抽调过来，是想让你帮个忙！”
    走廊里，林远跟顾欣然并肩而行。
    “都是工作，谈不上帮忙”。
    顾欣然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林远微微一愣，笑了笑，“也对！是这样的，我掌握到了一条线索，当年这个马成亮背后有个老板，叫刘长虎，也就是现在长虎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刘长虎，发家之前也是在道上混的，扫黑除恶之前着手洗白，并且还取得巨大成功，我怀疑这里面有猫腻，毕竟若是没有特别的契机，这一切很难实现！”
    “更重要的是，长虎集团的成立时间，就在2008年！所以我想双管齐下，你通过他们内部的账目，看能不能发现问题，我们则是在外围进行调查取证，不然凭借长虎集团如今的地位，咱们很难有所突破！”
    看了一眼林远，顾欣然点头，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破案思路却十分清晰。
    走了两步，顾欣然挑眉问道，“刚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这些？”
    林远一怔，随后回道，“这帮小子都是菜鸟，一下子说太多怕他们消化不良！”
    顾欣然嘴角上扬。
    她这是，笑了？
    林远第一次看到顾欣然露出这种表情，心跳竟然有些突突加速。
    “你是因为郭振在那里，才不说这个的吧？”
    林远愣住。
    敢情她刚刚不是在微笑，而是在嘲笑自己呢？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也不再遮掩，“你怎么知道？”
    “你到我们经侦，就是冲着我来的，马文博一边跟你抱怨没人干活，一边又强把郭振塞到你专案组来，你肯定会对他有所怀疑。”
    这种被人彻底看透的感觉，让林远有些后背发凉。
    不愧是顾欣然，竟然连这个都能想到！
    此时，林远看她的眼神里，少了些肤浅的观赏，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敬佩。
    “不过”，顾欣然停下脚步，盯着林远的眼睛，“你对我就这么放心？不怕我向别人泄露调查进展？”
    “我知道你不会的！”
    林远笑道。
    顾欣然一愣，“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直觉！”
    ……
    临江县岫安路的一条偏僻巷子里。
    林远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通过户籍科给的马成亮的家庭信息，找到了这里。
    三人来到一栋两层的普通民房前，正巧碰见有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准备出门。
    “阿姨，我想问下，马成亮是住在这里么？”
    女人有些意外，抬头狐疑地打量了几人一眼，随后说道，“他不住这儿！都已经搬到西坪山好几年了！”
    “西坪山？”
    林远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坪山是临江县的公墓所在地，根本就没有住人，这个女人还挺幽默。
    “阿姨，我们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林远示意朱鹏飞掏出警官证，随后说道，“我们是县公安局的刑警，有些关于马成亮的事情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听到他们是警察，女人变得有些慌张，“人都死了好几年了，还有事？”
    “对，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伸长脖子往屋内看了一眼，朱鹏飞说道，“要不咱们进去聊一下？”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认识！你们找别人问吧！”
    说罢，这女人就想要锁门离开。
    但几人都看出来了，这女人肯定认识马成亮，并且户籍科给的家庭住址，也就是这一栋。
    林远伸手拦住她，“协助办案是每个公民都要遵守的义务，你要是不想请我们进去坐，那就我们请你到公安局去坐坐，你自己选吧！”
    语气虽然平淡，但却满满的震慑力。
    盯着林远看了几秒，这女人还是软了下来，“这个天杀的畜生，死了这么多年了，都还不让老娘安生，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罢，她打开门锁，又愤怒地踹了一脚门。
    “进来吧！”
    林远他们倒是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在刑侦呆过的警察，什么场面都看过，比这浮夸的要多了去了！
    进门后，女人径直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既委屈又生气，“想问什么，问吧！”
    “你跟马成亮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前妻！”
    “前妻？”朱鹏飞拿出公文包里的资料翻看了好一会儿，“他的户籍信息里，没有显示离过婚啊？”

 第14章 李香萍讲述往事

    “非得去民政局离婚才算离婚啊？我俩都分居十多年了！特么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逼着他去把手续办了，搞得老娘啥好处没得到，麻烦却多了不少！怎么什么好事都被那个狐狸精给赶上了！”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见女人情绪变化如此快，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心里却很欣喜，短短几句话里，传递的信息量却很大！
    经过一番询问，在女人哭哭啼啼的讲述中，他们才逐渐知晓事情的全貌。
    女人名叫李香萍，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算得上是临江县城的一枝花，被很多人追捧，而马成亮便是这些人里面的佼佼者。
    在那个港风掀起，众人都追赶潮流穿喇叭裤看古惑仔的年代里，马成亮的混混身份可谓是让李香萍神魂颠倒，特别是他的江湖义气，更是让李香萍在心里认定了，这辈子非他不嫁！
    “他那个时候长得又帅，又是道上混的，带我出门每个人都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大嫂，我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哪里顶得住啊？”
    说这话的时候，李香萍的眼神里，似乎还闪过了对那个时候的些许眷恋。
    因为两厢情愿，所以他们很快就结了婚。
    起初两人感情还十分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马成亮混得越来越好，人也更飘了，对李香萍也逐渐厌倦。
    从开始的夜不归宿，到后面直接十天半个月的不回家，最后甚至堂而皇之牵着另一个女人出席各种场合。
    李香萍自然不干，找到马成亮闹过几次，但都没什么效果。
    “你这都没离婚？”
    朱鹏飞瞪大双眼，忍不住问道。
    “离？拿什么离？自从跟他在一起后，我就没有出去工作，要是就这样轻易离了，岂不是就中了他们的计？”
    李香萍翻了个白眼，“我偏不离！这样他就还得每个月按时给我打钱！”
    就这样，两人的婚姻正式名存实亡，李香萍也慢慢想通了，只要有钱就行，至于爱不爱的，都无所谓了！
    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人这辈子就会是这样了，直到2008年，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回家的马成亮，居然主动回来了一趟。
    “2008年？”
    林远瞬间坐直了身子，冲着朱鹏飞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要认真记录。
    “对，2008年，好像是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他穿着一件褐色的羽绒服，跑回家来找户口簿，说要跟我离婚！”
    原本还稍微平静了一些的李香萍，说到这里，又不自觉地开始激动起来。
    “我当时就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好几年都没有说过离婚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又提出来？老娘也不是吃素的，经过一打听，才知道，这畜生发财了！
    “准确来说，是他背后的人发财了，把之前的一些赌场窑子什么的卖了，赚了一大笔钱，好像分了他不少，又开了家公司，让他去当经理！”
    林远若有所思点点头，他知道，李香萍说的这个背后的老板，自然就是刘长虎。
    “知道这些，我肯定不干啊！特么的发财了就想把老娘给踹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所以我就跟他说，想离婚可以，必须给我二十万，还要一次性付清！”
    “二十万？”
    欧阳虎听到这话，不禁有些震惊。
    因为他记得，2008年的时候，他父母亲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才三四千块钱。
    李香萍有些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原本我还以为他不会答应，但出乎意料，他居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个时候我才回过神来，这货事真的发财了，我这二十万，要少了！”
    “当时我就想着，趁着还没办手续，必须得好好再讹他一笔，不能让我这十多年的青春都喂了狗！所以后来我就改主意了，开口要了五十万！”
    听到这里，林远三人都有些无语，这简直就是坐地起价啊！
    后来的事情，其实林远他们也都猜到了，马成亮没有同意，两人这婚也就没离成，直到他病死。
    从李香萍絮絮叨叨的一堆里，林远敏锐捕捉到了里面值得关注的重要信息。
    马成亮在2008年发了一笔横财，多到即使一口气拿出二十万来，他都不在意。
    这些钱真是刘长虎因为自己的产业成功洗白转型而给他的么？
    林远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在这一年，刘长虎也建立了长虎集团，企业建立初期可是要烧很多钱的，更何况他还安排了马成亮到公司里面担任经理，完全没有必要先给他这么一大笔！
    还有，为什么马成亮在发财之后就要离婚？
    他大可以不提出来，跟李香萍保持缘由的状态，何必多此一举？
    想了想，他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个狐狸精是谁？还说什么好事都让她给赶上，又是什么意思？”
    刑侦办案，最重要的就是细节，走访过程中的每一句话，都值得细细推敲，不然很有可能就会错过很多关键信息。
    “还能有谁，宋雅丽呗！”
    说起这个名字，李香萍又开始咬牙切齿，“要不是这个狐狸精勾引姓马的，我们两个也不至于说闹得这么僵！也就是因为她扇了枕边风，姓马的才没有同意给我五十万，反而还拿着这笔钱给她买了栋别墅！”
    “这个宋雅丽，现在住在哪里你知道么？”
    “住御龙花苑的别墅区里，具体哪一栋我就不清楚”，抹了抹眼睛，李香萍有些疑惑望向林远，“这姓马的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还要调查他？”
    林远回道，“谢谢你的配合，到时候有什么新的疑问，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么多。
    从李香萍家里出来后，已经临近中午，三人就在街边找了一家小面馆简单把午饭给对付过去了。
    擦了擦嘴巴，朱鹏飞递给林远一张纸巾，“远哥，刚刚那女的提到了马成亮背后的人，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要先把这人给挖出来？”
    欧阳虎吸溜着面条，也抬头看向林远。
    “不用挖，这人是长虎集团的刘长虎！”
    两人不禁愣住，随后面露惊讶，“靠，远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上午案头分析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起呢？不然咱们都可以不用来找这女的，径直奔长虎集团就是了！”
    林远笑了笑，随后把自己已经让顾欣然暗中调查长虎集团的安排说了出来，完了还补充道，“那个郭振，我怀疑是马文博安排到组里来打探案情的，回去之后你们跟王成和亦伟也说一声，有些事情注意避开着他点！”
    “马队？”
    听到马文博的名字，朱鹏飞有些惊讶，“难道马队就是08年跟马成亮里应外合的内鬼？”
    林远用筷子轻轻敲了下他的头，“你小子，迟早这张嘴会惹祸！没有证据的事情，可别乱说！”
    马文博安排郭振进专案组，林远虽说心里确实有些不爽，但也不至于说怀疑他就是当年的内鬼。
    他知道，马文博之所以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高锦峰授意了，毕竟老高分管经侦和刑侦，作为局领导安排这点事情，他还是要乖乖听话的。
    官场就是这样，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为了争权夺利，大家无所不用其极。
    正当三人休息片刻后准备赶去御龙花苑时，林远的电话响了。

 第15章 感觉真相在眼前

    看眼来电显示，林远有些意外。
    居然是刘舒雅！
    因为前世的记忆，加上这两天的忙碌，林远险些忘记他现在还没跟刘舒雅分手的事。
    正好，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林远，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刘舒雅的声音细细尖尖的，在平常，林远都感觉听起来很舒服，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刺耳。
    “忙着上班，有事么？”
    “没什么事，就想着你这两天怎么都没有联系我呢。对了，我爸说晚上想喊你到家里来吃个饭！”
    “你爸？”
    林远皱了皱眉头。
    之前刘滨不是一直反对他们交往么，怎么现在还主动找起他来了？
    莫不是刘舒雅打错了，把本该打给赵凯伦的电话给拨到自己这里来了？
    不过很快，林远就明白了！
    “行，我晚上过来！”
    林远的语气波澜不惊，毫无欣喜，让刘舒雅不禁有些意外。
    挂断电话后，她又不解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爸，你不是一直让我跟凯伦哥哥多接触么？怎么现在又让我约林远到家里来吃饭？要是被凯伦哥哥知道了，我怕他会生气。”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刘舒雅已经对赵凯伦产生了一些好感。
    刘滨放下手机，抬头看了刘舒雅一眼，随后笑道，“我只是喊他到家里来吃个饭而已，并不代表我同意你们交往，不过这个林远也不是一无是处，我还要多花一点时间考察考察！”
    “可是这…”
    刘舒雅欲言又止，她总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算了，不管了！
    赵凯伦和林远各有千秋，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错，可以享受两个人对自己的好，反正刘舒雅现在还不打算结婚，正好可以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好挑选一番。
    另一边，挂断电话后，林远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赶去了御龙花苑。
    经过一番打听，几人顺利找到了宋雅丽的住处。
    和李香萍家所在的破旧巷子不同，御龙花苑处处都透露着高档小区的奢华，不仅物业是西装革履的小哥哥，整个小区的绿化也处处彰显着格调。
    欧阳虎惊讶于这里的优质环境，从进门开始就在四处张望，“鹏飞，你说咱们得奋斗多少年才能住到这种地方来啊？”
    朱鹏飞故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想住这儿还不容易？你跟那钱文杰一样，去整个容，整得帅气一点，再找个住在这儿的富婆，最好还是死了男人，空虚寂寞冷的那种，对了，就像宋雅丽这样的，你不就能住到这儿么？”
    论嘴皮子，整个刑侦大队，朱鹏飞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短短几句话，就逗得林远都哈哈大笑。
    “那一会儿我得好好看看，这个宋雅丽到底长啥样，能让人不惜重金给她买这儿的房子！”
    或许是平常习惯了这种相互打闹，欧阳虎倒也不生气，反倒还接着朱鹏飞的话茬聊了起来。
    几人说话的间隙，就来到了宋雅丽居住的别墅门前。
    摁下门铃等了许久，屋内似乎都没有反应，欧阳虎有些疑惑，“不会没在家吧？”
    林远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旁边的落地窗，探过身子去张望，发现有个女人正匆匆忙忙披着衣服跑下来。
    “你们找谁？”
    女人神色慌张，脸上还有着些许未褪去的红晕，看起来像是刚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宋雅丽吗？”
    林远径直问道。
    “是啊，怎么了？”
    朱鹏飞憋着笑瞥了一眼身旁的欧阳虎，眼神中满是意味深长，似乎在说，他应该没机会了。
    “我们是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有些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林远面露严肃看着她，语气也不容置疑。
    跟李香萍的表现截然不同，宋雅丽的热情让三人都有些意外。
    “哦哦，几位请进，请进！”
    “不好意思啊，刚刚在楼上练瑜伽，没有听到你们敲门，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不知道是因为生活条件优渥，滋养的比较好，还是说本身年龄就小，这宋雅丽就像是才四十出头，看起来比李香萍要年轻快二十岁。
    “几位随便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林远连忙拦住她，“水就不用了，我们问你几个问题就走！”
    宋雅丽有些微微一愣，随后立马点头，“好的，我一定积极配合！”
    令人疑惑的是，当林远说明他们想要了解的事情后，宋雅丽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警察会找上门来的，但没想到是过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话，林远和朱鹏飞欧阳虎交汇了一下眼神，看来，这一趟没有白跑！
    在宋雅丽的讲述中，当年的事情也终于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宋雅丽直言不讳，当年最开始，她确实是冲着马成亮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但是经过几年的相处，两人也渐渐产生了真感情，甚至还在外面偷偷生了个孩子。
    只不过那个孩子有先天性的疾病，需要很多钱来治疗。
    可当时正处于扫黑除恶期间，马成亮原先管理的那些赌场和窑子，都被他的老板，也就是刘长虎，给卖了，说要搞什么转型，还要成立公司。
    习惯了像之前那样搞快钱的马成亮十分不适应，更何况那时他又急需一笔钱。
    “据我们了解到，刘长虎在产业转型变现之后就给了马成亮一大笔钱啊？怎么…”
    林远还没有说完，就被宋雅丽打断。
    “你们是听李香萍说的吧？”
    宋雅丽有些轻蔑地笑了笑，“那是我跟马哥一起商量好骗她呢！因为马哥做的那个事情不能让人知道，所以我们才这样说！”
    “况且刘长虎那个人，心狠手辣，要钱不要命，马哥在他眼里就是一条狗，他都恨不得把马哥榨干，怎么可能还会给马哥钱！”
    “马成亮做的那个事情？什么事情？”
    林远瞳孔一紧，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了！

 第16章 背后的人是领导

    宋雅丽轻轻叹了口气，盯着面前茶几上的一盘水果，眼神里泛起悲怆。
    “当年，我们的小孩检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花了很多钱治疗，可是收效甚微。眼见手边的积蓄都被掏空，马哥无奈之下，就去找了刘长虎。想着替他勤勤恳恳看了这么多年的场子，现在碰到难事了，刘长虎肯定会拉一把。”
    “可没想到，刘长虎说他马上要开公司，手边的钱不能挪作他用。但他手上正好有个赚钱的路子，可以介绍给马哥！”
    “那天之后，马哥就不知道去忙什么了，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匆忙赶到医院，说已经搞到了钱，我们的小孩可以用最好的药了！”
    “第二天，孩子的病情就突然恶化，尽管有钱了，却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说到这里，宋雅丽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擦拭眼角。
    这时，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因为林远对于宋雅丽刚刚说的这些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他们只想知道马成亮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这笔钱的，和他们要调查的案件有没有关系。
    好在宋雅丽很快就继续讲了下去。
    “就在孩子没的那天，临江出了一起命案，有两个政府干部被人杀死在了锦莱酒店里！虽说当时我还沉浸在悲痛中，可无意间听到别人在谈论这个的时候，我隐约感觉，事情可能跟马哥有关！”
    “毕竟他是在道上混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做过这种生意！后来我一问，马哥就承认了，人虽说不是他亲手杀的，但却是他安排的！”
    “自从孩子没了后，我俩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就想着拿这笔钱安心过好下半辈子，那个时候马哥说不能委屈了我，一定要给我个名分，所以才去找李香萍离婚的。不过后来那女的也太狮子大开口了，马哥一生气，也就没有离成，而是给我在这儿买了套别墅”。
    宋雅丽的话音刚落，林远就连忙问道，“马成亮说当年这个杀人的事情是他安排的，除了这个，他还跟你说了些别的么？”
    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宋雅丽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一般都不会让我卷进去。不过后面有一次无意间，他说到现在官场里的勾心斗角很肮脏，也是刀口舔血，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就像当年他办的那事儿，幕后主使就是个政府领导！”
    见林远似乎迫不及待想要追问，宋雅丽便径直接着说道，“我也只是就这一次听他提了一嘴，至于具体是谁，我就真不知道！”
    话到嘴边又憋回去的林远只好无奈点点头。
    想了想，他问道，“你说当年马成亮带回来了一笔钱，这笔钱的金额是多少？”
    “八十万！”
    宋雅丽没有任何犹豫，“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回来之后，他就给了我一张银行卡，里面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万！”
    沉思片刻后，林远点点头，“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要是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还会过来找你的！”
    宋雅丽起身，送几人走到门口。
    从御龙花苑小区出来之后，天色就逐渐变得有些暗沉，对于整个案件的轮廓，林远心里也已经基本有数。
    “远哥，你说这个政府领导，会是谁啊？”
    朱鹏飞忍不住好奇，问道。
    在开案头分析会的时候，众人其实心里都已经猜到了，这是个典型的官商勾结并且还涉黑的刑事案件，不管是马成亮还是钱文杰，甚至于说刘长虎，都只是案件中的一个环节，真正在幕后掌舵的人，恐怕现在正藏在暗处盯着他们呢！
    “那还用说嘛，肯定就是那天在锦莱酒店吃饭的那几个啊！我感觉刘滨的嫌疑最大！”
    欧阳虎一脸严肃，信誓旦旦。
    “为什么呢？”
    朱鹏飞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因为他不仅在当时职务最高最关键，他现在也是这些人里面职务最高的啊，一般这种事情，只有职务高的人才敢做！肯定就是他，错不了！”
    正当欧阳虎还想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分析下去时，林远用力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臭小子，你哪个警校毕业的，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破案的？在没有证据之前，少说这种确定性的话，不然到时候打起脸来，疼的还是你自己！”
    揉了揉脑袋，欧阳虎满脸委屈，朱鹏飞则是在一旁偷笑。
    “你们两个先回队里吧，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林远示意两人回去，他却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远哥，你又偷偷出去约会啊？”
    尽管刚刚才被揍，但欧阳虎的嘴也是多到不行，这会儿又开始好奇林远准备去哪儿了！
    “我去刘滨刘常务家！”
    忽然间，林远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欧阳虎和朱鹏飞一眼，“要不你俩跟着我一起去吧！虎子，你刚刚不怀疑刘滨是幕后黑手么？那咱们就去找他当面问问！”
    听到这话，欧阳虎愣在原地，目瞪口呆，还以为林远是在开玩笑，可是当看到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感觉不像，只好追了过去。
    而朱鹏飞由于早就听说过林远跟刘常务的女儿在谈恋爱，所以倒也不觉得意外。
    “远哥，我刚刚就随口一说，你还真去调查刘常务啊？咱们找这种级别的领导了解情况，是不是最好先回局里报备一声，把手续都给补齐？”
    看到欧阳虎小脸都吓得煞白，林远和朱鹏飞对视一眼，心中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叫你小子话这么多！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县政府大楼后面的领导干部公寓，经过一番打听，才找到刘滨家住哪里。
    虽说林远和刘舒雅在一起都好几年了，但是每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刘舒雅都只是让他送到外面那条街的路口，还美其名曰不想让林远自己回家太晚了。
    现在看来，无非就是感觉林远身份地位和她有差距，不想让别人发现两人在谈恋爱罢了。
    敲门声响起，刘舒雅小跑着去把门打开，嘴上还洋溢着笑脸，“我还以为你没有这么快呢，没想到这么早就过来了，我爸今天还特地提前下班在家里等你呢！”
    可当她打开门，看到门口竟然站了三个人时，瞬间有些傻眼，不知所措。

 第17章 最不礼貌是林远

    “朱鹏飞，欧阳虎，队里的两个同事！我们今天正好在外面办个案子，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林远丝毫不在意刘舒雅的不悦，轻描淡写说道。
    “呃…哦，进来吧！”
    屋内的刘滨听到外面的响动后，也起身走过来相迎，他看到林远竟然带了同事来时，心中也十分不满，不过毕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的，只见他笑容可掬，邀请三人进来坐。
    “你就是林远吧？”
    刘滨看了眼林远，点点头，“不错，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早就听舒雅说起过你，本来一直都想找个机会邀请你到家里来吃个饭，可惜我工作太忙了，总是抽不出时间，这才拖到了现在！”
    林远在心中冷笑，不过表面上却还是保持着礼貌，“刘常务，你为了咱们临江的发展，每天殚精竭虑要处理那么多事情，确实很辛苦，都能理解，都能理解！”
    见林远似乎话里有话，刘滨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神色很快又恢复正常，“林远，我叫你小林吧！你跟舒雅是同学，听说两个人又在交往，就不要这么生分地称呼职务了，叫我刘叔叔就行！”
    坐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欧阳虎听到交往两个字时，还感到有些茫然，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间既懊恼自己被林远耍了，又不禁有些兴奋，远哥可以啊，居然连县长的女儿都能拿下！
    明白了一切的他和朱鹏飞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意味深长。
    刘常务都让他喊叔叔，那肯定是同意了！
    “刘常务，我今天过来，既是为了我跟舒雅的事情，也是带了工作来的。”
    林远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
    “哦？”
    众人听到他这个话，都忍不住盯着他。
    就连在茶水柜旁边倒水的刘舒雅，都不停地往他这边瞥，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必刘常务也已经知道了，我们局里已经破获了十六年前的那起特大凶杀案，并且还成立了专案组重启调查，现在这个专案组由我负责。”
    接过刘舒雅递过来的水，林远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依旧看着刘滨说道，“经过我们的前期了解，在两名死者遇害前，刘常务你与他们曾一同聚餐，并且死者遇害的那个晚上，你就住在他们隔壁的房间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你是这个案件的利害关系人。”
    “所以，为了让案件调查顺利展开，我想着，在这段时间，我就先跟舒雅不联系了，避免到时候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静！
    屋子里瞬间安静！
    坐在那儿的几个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愣在原地，被林远这番操作给整不会了。
    “你什么意思？是想跟我分手？”
    还是刘舒雅先回过神来，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看向林远。
    “是的！”
    抿了一口茶，林远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朱鹏飞和欧阳虎内心波涛汹涌！
    他们在心里疯狂咆哮着，远哥！你特么的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有一个条件这么好的女朋友，居然还想着要分手？
    更重要的是，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一个这么牵强的理由！
    刘滨也是面色无比凝重。
    从之前刘舒雅的描述中，他知道林远这个人，老实本分，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不仅对她关怀备至，还很听她的话，甚至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用当下时髦的话说，就是个舔狗。
    可现在看来，不仅丝毫没有舔狗痕迹，还妥妥的像个渣男，一个极其敷衍，不负责任的渣男！
    “林远！你…你…”
    刘舒雅气得满脸通红，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得站在那儿支支吾吾。
    林远轻轻放下茶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旁边的刘滨，“刘常务，今天我们过来，是还想问一下你，关于十六年前的那个饭局，你还有印象么？能不能跟我们回忆一下？”
    此刻，刘滨内心怒火中烧，他猛地拍了下面前的茶几，指着林远的鼻子骂道，“林远，你也太猖狂了！我好心叫你来家里吃饭，你就跟我聊这些？”
    但林远却依旧神色自若，“刘常务叫我过来，不是想聊这个的？难道我猜错了？你其实是想聊一下我跟刘舒雅的婚事？就像你跟赵凯伦聊的那样？”
    自顾地冷笑一声，林远说道，“但我没有跟赵凯伦那样当领导的爸爸，恐怕不具备跟刘常务聊的条件吧？”
    又是一阵寂静！
    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坐在那儿大气都不敢出，很想撒腿就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又不敢，只好不停搓弄双手来掩饰尴尬。
    刘舒雅则是丝毫没有了刚刚的气焰，底气也骤然不足。
    林远知道自己跟赵凯伦的事情了？
    不可能啊！
    这段时间她虽说跟赵凯伦一直在手机上聊天，但见面的次数却并没有很多，况且每次见面的时候，也没有碰到林远，所以他是怎么发现的？
    而刘滨，则是彻底黑了脸。
    他浑身颤抖，指着门口说道，“滚！给我滚！”
    朱鹏飞和欧阳虎都已经把屁股从沙发上抬起来了，甚至还长舒一口气，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修罗场，但林远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
    “刘常务，我现在是以908专案组组长的身份坐在这里，代表908专案组找你了解情况的，你就这样大呼小叫让我们滚，也太不礼貌了吧？还是说，当年的事情，你其实知道什么内情，想要逃避？”
    朱鹏飞和欧阳虎身体僵硬在那里，脸上早已挂上痛苦面具，远哥疯了！
    他还说刘常务不礼貌？
    这个晚上最不礼貌的就是他了！
    站在那儿的刘舒雅感觉自己都有些呼吸困难，她不敢相信，那个在她面前文质彬彬，总是温柔地对她摸摸头的林远，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个人？
    还有，他刚刚那个话是什么意思？
    说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她也就是跟凯伦哥哥一起聊聊天，出去吃了几次饭，还有牵了下手…而已啊！

 第18章 说实话，我不信

    “你代表专案组？”
    刘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冷笑道，“别以为让你当了个专案组的组长你就可以上天，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够把你给免了？”
    林远站起身，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刘滨，“刘常务，说实话，我，不信！”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对于林远如此嚣张，刘滨的好奇甚至已经超过了愤怒！
    要知道，在整个临江县，没有哪个人敢这样，也从未出现过，有人这样跟他说话的！
    即使是县委书记和县长，碰到和他意见不合的时候，都只会委婉地说一声再考虑考虑，而不会如此直白。
    所以，林远凭什么敢？
    见刘滨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或许是因为气愤过度都在不停颤抖，林远便顺势说道，“看来今天刘常务的情绪不适合咱们了解情况，走吧！”
    说罢，便转身走向门外。
    可朱鹏飞和欧阳虎却因为被刚刚两人的对话给震惊到，甚至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林远又提醒了一遍后才匆忙向门口跑去。
    从小区出来的路上，三人一路无言。
    朱鹏飞和欧阳虎一直跟在林远身后，用眼神不停交流着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见识了林远连常务副县长都敢正面硬刚后，心里对他的认识又刷新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有什么说什么了。
    “你们两个，想问什么就问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林远主动开口。
    “那个…远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刚刚那可是刘常务啊，你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说那些话的？”
    朱鹏飞鼓起勇气，面露不解。
    “怎么不敢？难道我有哪句话说错了吗？”
    林远倒是一脸坦然，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刚刚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朱鹏飞低着头认真思索了一番，发现林远说的那些话，虽说难听了点，但好像又确实有理有据。
    “远哥，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赵凯伦的名字，是不是因为他插足了你跟嫂子，所以你才这么生气的？”
    欧阳虎见林远回答了朱鹏飞的问题，于是连忙把自己心中的疑惑也问了出来。
    “嫂子？我单身，你哪里来的嫂子？”
    欧阳虎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了，今天也忙活了一整天，你们两个早点回去休息，我也回家了！”
    对于刘舒雅骑驴找马的事情，尽管林远早已看淡，但让他跟别人毫无顾忌地讲出来，多少还是有些膈应，所以才想着把这两个憨憨给打发走。
    听到这话，欧阳虎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正准备追问时，被朱鹏飞给拖走了。
    另一边，刘滨家里。
    等到林远“哐当”一声重重把门关上后，刘滨才回过神来，他气急败坏地把手上的茶杯砸向了门口，破口大骂，“特么的一个小小民警，竟敢如此放肆！”
    又转脸看向刘舒雅，“这就是你找的交往对象？不是说很老实很听你话么？这就叫听话？”
    刘舒雅本就被刘滨刚才的这番举动吓到，现在见到一向对自己温和溺爱的父亲如此严肃，瞬间就被吓哭！
    “呜呜呜…他之前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我算是看清楚了他的真实面目，以后都不会理他了…呜呜呜…”
    见女儿哭了，刘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气急攻心有些失态，连忙心疼安抚，“雅雅，爸爸不是在说你，爸爸是在说林远呢！你放心，爸爸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刘舒雅擦了擦眼睛，委屈巴巴点头，心里则是暗暗下定决心，明天自己就跟赵凯伦在一起，气死林远！
    而刘滨此时，也已经拨通了自己秘书的号码。
    “明天的行程安排改一下，上午去趟县公安局！”
    此时，林远独自漫步在街道上，看着面前人来人往，丝毫没有感觉到下班的轻松，反而心情还逐渐凝重。
    上一世，钱文杰被抓时，赵凯伦那个草包已经当到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所以这个案子自然也就落在了他手上。
    当时，赵凯伦派人简单审了下，就把钱文杰以盗窃罪送进了监狱，还是钱文杰在狱中自己嘴贱，无意中说出了自己杀过人，被狱友举报，这才把事情给暴露出来的。
    或许是急着立功，又或许是意识到这案子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一时间难以查清，所以赵凯伦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钱文杰把这个事情供认成了全部都是他自己一人所为，并且还顺利通过了法院检察院的多重审核。
    这个案子结束后，赵凯伦也成功升迁，成为了临江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而真正的幕后主使，却一直都逍遥法外，甚至连林远都不知道是谁。
    看到街上来往的行人，林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邃。
    既然现在这个案子落到了自己手里，他就一定会彻底清查，顺着手上握住的藤，把背后的那个大瓜给挖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还死者家属一个交代，也才能不愧对自己身上这身警服！
    想到这里，林远停下了脚步，不打算回家，而是转身去了锦莱酒店。
    锦莱酒店是临江县城的第一家酒店，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是县政府的官方接待酒店，所以之前临江县城的人，都以能够去锦莱酒店吃一顿饭或者住一晚上为荣。
    不过自从十六年前出了那起特大凶杀案后，锦莱酒店的地位就江河日下，先是政府取消了跟它的合作，再是无论本地人和外地人都谈之色变，宁愿到旁边条件更差一点的宾馆去住，也不愿意再到这里来。
    而后来随着经济发展，临江县城内的各类星级高档酒店越来越多，锦莱酒店也彻底垮了，从原先的一栋大楼，一百多间房间的大酒店，变成了一个只有两间门面，十几间住房的小宾馆。
    看到眼前昏暗潮红的霓虹灯上闪烁着“锦莱酒店”几个字，回想起之前这里的辉煌，林远不禁有些唏嘘感慨，要是当年酒店老板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说什么都不会让那些人到这儿住下吧？
    轻轻叹了口气，林远便打算离开。
    他之所以想来这里看看，并不是说带着什么目的，只不过是心血来潮。
    希望到了这里后，能够提醒鞭策自己，曾经有两个无辜的人枉死在这里，而他肩负着揭开这一切谜团的使命！
    可就在他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旁边停车场传来了一个女人呼救声。

 第19章 你真警察假警察

    林远急忙循着声音跑过去，在黑暗里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人在哪里。
    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面前，一个身材妙曼，穿着不知道是保险公司还是银行制服的小姑娘想要推开车门离开，但门边却站了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
    “你赶紧让开，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女人似乎很抗拒，一直在用手推开男人，但怎奈力气有限，男人纹丝不动。
    “雨萱，今天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我在山水庄园酒店开好了房间，咱们到那儿去住一晚呗！我保证，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是喝喝酒聊聊天！”
    男人言辞恳切，看起来极其认真。
    站在不远处的林远听到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心里也不禁开始有些紧张。
    “邹世强，你流氓吧！咱俩是什么关系啊，就想着带我去酒店过夜？我之前真的是看错你了！赶紧让开！”
    小姑娘还在挣扎，但这个叫邹世强的年轻男子不仅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甚至还开始有些气急败坏。
    “什么关系？老子给你解决了三百万的存款任务，就让你陪老子过个夜都不行？信不信我明天就把那笔钱给转出来，让你到时候去求爷爷告奶奶？”
    “你还以为是小时候呢，大家都把你当公主给供着？我告诉你，你爸都死了十六年了，骨灰都发霉了！你也不是当年那个局长家的千金大小姐了，现在我爸是商务局的局长，你跟你妈要是想在临江县好好生活下去，还得靠我们家，知道么？”
    听到这话后，小姑娘或许是感觉到委屈，甚至还有些崩溃，瞬间大哭起来。
    林远则是惊讶地愣在原地！
    我爸是商务局的局长？
    所以，这个男的是邹武的儿子？
    回想起小姑娘刚刚叫他邹世强，看来确实没错了！
    而这个小姑娘，爸爸死了十六年，也不是当年那个局长家的千金大小姐…
    所以她的父亲是…徐远俊？
    很快，林远就回过神来，急忙赶了过去。
    而这时，邹世强见徐雨萱哭得如此伤心，立马就变得紧张，连忙伸出怀抱去想要搂她，却被她躲开。
    长叹一口气后，邹世强面露懊恼，“对不起，雨萱，我刚刚是一时冲动说错了话！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对你跟你妈有多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你怎么就非要把事情弄僵，搞得这么难看呢？”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抹了把眼睛，徐雨萱有些咬牙切齿说道。
    “并且你今天晚上这个样子，也让我看到了你的真实面目！邹世强，别说咱们俩以前就不可能，今天之后，更是连朋友都不算了！”
    “只要老子睡了你，管你可能不能！”
    说罢，邹世强就用手紧紧拖拽着徐雨萱的身体，把他强行塞进了车里。
    而就在他准备关上车门时，林远一拳就把他打到了地上。
    “靠！”
    邹世强连忙从地上爬起，想要还手，但林远又是结实的一拳。
    “小子，你特么谁啊！敢打我，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见识到林远的实力后，邹世强再也不敢上前，只好远远指着林远骂道。
    “警察！”
    “警…警察。”
    邹世强听到这话后，虽说有些心虚，但还是吼道，“特么的警察就可以随便打人么？”
    林远冷笑一声，见徐雨萱从车里面出来，像个受惊了的小兔子急忙跑到自己身旁后，他问道，“你没事吧？”
    看到徐雨萱摇摇头后，他这才转身看向邹世强说道，“我可没有随便打人，我这是在制止犯罪！”
    邹世强微微一愣，随后也冷笑，“制止你麻批的犯罪！我们两口子吵架，算个哪门子犯罪？你叫什么名字，警号多少？哪个部门的？老子在公安局都是熟人，怎么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别是个假警察吧！”
    听到这话，徐雨萱顿时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林远一眼，迟疑着想要从他身边走开，但是想了想，似乎又还是选择相信他是警察，没有移开脚步。
    “你们是两口子吗？”
    林远没有理会邹世强，而是轻身问身旁的徐雨萱。
    “不是！”
    徐雨萱斩钉截铁，眼神里也满是愤慨。
    “听到了么，人家否认了你们的情侣关系！”
    邹世强却不管这个，依旧对林远的身份不依不饶，“你倒是说话啊，你叫什么名字，警号多少！”
    林远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是说你公安局朋友多？自己去查不就完了？”
    “你以为我不敢？小子，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
    说罢，邹世强果真拿出了手机，“晏叔，我碰到了个冒充你们公安局警察的人，你快派人过来把他抓走！这人没穿制服，问他名字跟警号都不说，一直在回避，他还打人！”
    “对，打了…打了我！好，好，我们就在锦莱酒店的停车场这儿！”
    “晏叔，你就先别问我们为什么在锦莱宾馆了！先派人过来吧！”
    “好！好！我等你晏叔！”
    挂断电话，邹世强一脸得意看向林远，“等着吧，你死定了！不管你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今天你都跑不掉！”
    他似乎还说起劲来了，同林远解释道，“你要是个假的，一会儿进了公安局，不把你打死就要把你打残！你要是真是个警察，我刚刚打电话的这人也是你们领导，到时候看他怎么修理你！”

 第20章 要相信会有公道

    而林远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邹世强上蹿下跳。
    很快，一辆警车疾驰驶入，晏鸣带着两个同事从车上匆忙走下。
    “世强，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儿呢？”
    顺着邹世强指的方向，晏鸣看到了林远。
    他愣住，感到十分意外。
    怎么会是他？
    而当他看到邹世强身边的女孩子竟然是徐雨萱时，更是瞪大双眼！
    这…真的只是巧合？
    眼前三个人，一个是908专案遇害者徐远俊的女儿，一个是当年参加了那个饭局，算是案件直接关联人的邹武的儿子，而林远，现在又是专案组的组长！
    没等他回过神来，邹世强就连忙迎过来说道，“晏叔！就是这小子假冒警察，还动手打我，你赶紧把他抓到局里去好好审审！”
    他还一脸得意看着林远，心里想着，这小子马上就要死定了！
    然而，晏鸣却纹丝不动。
    “晏叔，你…”
    还没等邹世强把话说完，林远也走了过来，故作惊讶，“晏队，这人你认识啊？他刚刚在这里试图非礼人家小姑娘，被我制止了，我说我是警察他不信，还要报警！不过按道理这个事情报警后，应该是他们治安大队来人啊，怎么你过来了？”
    其实刚才邹世强打电话的时候，林远就听到了，但他现在故意装傻，想看看晏鸣如何应对。
    “这…”
    果然，晏鸣面露尴尬。
    思索一番后，苦笑道，“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小孩，有什么事情习惯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不是接警中心安排的。”
    “哦，这样啊！”
    林远的语气意味深长。
    而一旁的邹世强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也开始有些迷糊。
    叫晏叔晏队？
    所以他真是警察？
    并且看晏叔对他还似乎有些忌惮的样子，难道职务还在晏叔之上？
    不可能！
    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再往上，就是副局长了，而县公安局的领导他都认识，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邹世强想着，不管他是什么职务，反正现在县公安局的二把手高锦峰是他的干爹，这个人要是晏叔搞不定，那他干爹肯定能行。
    于是，邹世强继续叫嚣道，“我非礼你麻批，小子我劝你把嘴给我放干净点！真是警察又怎么样？警察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世强，你冷静点，有什么话好好说，想必刚刚的事情肯定只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嘛！”
    听到这话，晏鸣急忙打圆场。
    若是在之前，这种事情可能他跟林远说一声就能解决，但现在却不同了，上午他跟林远推荐人选被拒绝，让他对林远有了新的认识，感觉这小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像之前那么好说话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这三个人的身份，太微妙了。
    可尽管晏鸣给出了暗示，但邹世强却似乎没有听明白，依旧咄咄逼人，“能有什么误会？这人就是闲的！我跟我女朋友吵架，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来打老子，要解释也是他解释！”
    林远笑了笑，“好啊，走，回局里我跟你解释！”
    说罢，就示意另外两个队里的小伙子把人给带走。
    令人意外的是，邹世强竟然没有反抗，反倒还自己坐上了警车。
    晏鸣一怔，随后想着，邹家跟老高走得近，林远他不卖自己的面子，老高的面子他总要给吧？去了局里把问题抛给高锦峰，不管对自己还是对邹世强来说，都可能是件好事，于是便也没说什么，一同上了车。
    “能麻烦你一起到局里去一趟么？你放心，只要你如实把刚刚的情况说清楚就行！”
    林远望向徐雨萱，低声问道。
    但徐雨萱却似乎有些顾虑，忧心忡忡看了林远一眼，想了想，说道，“要不这个事情就算了吧，我以后不跟他来往就是了！你也别太较真，他…他爸爸是商务局的局长，又有个亲戚是你们公安局的领导，我怕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林远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徐雨萱见他表情有些异样，以为他是知晓了邹世强的身份后有些害怕，连忙补充道，“我现在去跟他说说，让他不要不依不饶了，你放心，没事的。”
    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如此善解人意，林远似乎可以想象到她在失去父亲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悲伤。
    “父亲是商务局的局长又怎么样？有亲戚是公安局的领导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看不见得吧？”
    被他这笃定的语气给惊到，又想着刚刚邹世强叫来的那个人对他的态度，徐雨萱的心里不禁疑惑，难道眼前这个人也是有背景的？
    “走吧，不要有这么多顾虑，我们警察就是帮你们讨还公道的！”
    公道？
    徐雨萱听到这两个字，莫名有些恍惚。
    自从十六年前父亲莫名被人杀害那天起，到现在这个案子依旧悬而未破，徐雨萱就对它彻底产生了怀疑。
    她轻笑，喃喃自语，“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公道吗？”
    林远一怔，随后笑道，“放心吧，一定会有的！”
    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在两人目光交汇后，徐雨萱忽然间就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信任，感觉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跟自己之前碰到的所有警察都不一样的气质。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见两人也上了车，邹世强瞥了眼林远，满脸轻蔑，随后掏出手机，打了一路的电话。
    先是给他爸打了一个，用极其夸张的语气把刚刚林远揍了他的事情添油加醋讲了一遍，还说自己被他们强拽去了公安局，让他爸赶紧过来。
    随后，又给高锦峰打了一个，委屈巴巴喊着干爹，说自己被他们公安局的警察给揍了，控诉林远是如何如何暴力执法，希望他要严惩。
    挂断电话后，他挑衅地看向林远，“小子，你要是现在跪下来求我，我或许还可以考虑把这个事情私了！”
    “私了？”
    听到这话，林远乐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邹世强，想着怎么会有人愚蠢到这种程度，居然跟一个警察说私了！
    “怎么私了？”
    邹世强到了此时都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车子已经开进了县公安局的院子。
    “现在你想私了都没机会了！”
    冲着林远冷笑一声后，邹世强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21章 破案的钥匙来了

    几人刚下车不久，邹武和高锦峰就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他们，邹世强连忙追上去想要说什么，却被林远抢了先。
    “高局，刚刚我在锦莱酒店走访案发地点时，见到这个男的在欺负人家小姑娘，为了避免事情恶化造成犯罪，我及时出手制止了！”
    “并且我无意中发现，这男的是908专案直接关系人邹武的儿子，而这小姑娘，居然是当年死者徐远俊的女儿！”
    “再加上当时他们又在锦莱酒店附近，我想着或许其中有什么内情，正准备进一步了解时，他不仅开始质疑我的身份，还打电话叫来了晏队！”
    林远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表情突变，各有千秋。
    原本还面带怒意的高锦峰和邹武瞬间愣住，两人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在刚刚来的路上，他们都还在讨论关于县局重启908专案调查的事情，并且还提到了林远。
    气焰嚣张的邹世强则是在听到自己父亲和徐远俊的名字后，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事情被这小子偷换概念拿来做文章了，可是一时间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毕竟他想强行带徐雨萱去山水庄园酒店，确实是他理亏。
    而徐雨萱则是愣在那里，瞪大双眼紧盯着林远。
    908专案？
    就是早两天凶手落网后，她跟母亲到公安局来打听案情，被接待她们的民警告知当年那个案子已经重启调查的908专案？
    所以这个警察，是负责调查她父亲被害真相的908专案组的人？
    难怪他会这么晚都还出现在锦莱酒店呢！
    顿时，徐雨萱看林远的眼神，又变得更加复杂了一些。
    “你这么晚了，跑到锦莱酒店去干什么？”
    高锦峰听完林远的话后，转身看向一旁的邹世强，面无表情问道。
    若是换作别的警察，高锦峰可能也就跟晏鸣一样，打个马虎眼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偏偏他是林远！
    况且他还先声夺人，把908专案给扯了出来！
    而他本就在这个事情上跟周廷章有分歧，要是被老周知道了，难免会小题大做，让自己彻底被动。
    “干爹，你别听这小子瞎说，他…”
    “你给我好好说话！这是在公安局，你高伯伯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扯那些没用的！”
    邹世强的话刚说一半，就被邹武严厉打断。
    尽管溺爱儿子，但邹武还是知道轻重的，况且当年的那个事情，他本来就有秘密藏在心里，所以在面对林远这个专案组组长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些心虚。
    见父亲如此严肃，邹世强也瞬间明白这里面恐怕有些事情不是他看到的这么简单，所以尽管心里憋屈，但还是乖乖听话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今天雨萱打电话我，说感谢我前几天给她完成了存款任务，请我吃个饭。吃完饭后，我俩就开着车在县城里面溜达了一圈，路过锦莱酒店时，雨萱说要进去看看，然后我就把车停到了那里面。”
    说到这里之后，邹世强就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后来…后来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就问雨萱去不去山水庄园看电影，雨萱不乐意,我俩就在车边吵了起来，没一会儿这个小…这个警官就过来了！”
    听到这话，林远冷笑一声，“山水庄园酒店还有电影院呢？”
    邹世强有些气急败坏“你…”
    可在见到邹武的脸顿时拉跨后，他又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打算带徐雨萱去山水庄园酒店做什么，邹武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自知理亏的他狠狠瞪了邹世强一眼，呵斥道，“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懂事！赶紧给这个警察同志道歉！”
    “爸，是他动手打我的！”
    邹世强尽管委屈，但更多的还是丢脸！
    “听话，快点！”
    邹武的语气不容置疑。
    邹世强无奈，只好走到林远面前，极其敷衍地点了个头，“对不起。”
    声音也跟蚊子般大小。
    “你实施不法侵害的人又不是我，应该跟她道歉！不过这还要看她愿不愿意原谅你呢！”
    林远冲着徐雨萱努努嘴，说道。
    “林远啊，你说这是不法侵害，有些夸大其词了吧？两个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相信这个小姑娘也肯定会愿意调解，接受道歉的！”
    高锦峰见林远给邹世强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瞬间有些不高兴，连忙出言劝解。
    林远没有径直回应他的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徐雨萱身上。
    “我…”
    徐雨萱张开嘴，但是却又没有说下去。
    毕竟从情感上讲，她肯定希望邹世强这种人受到法律的制裁，狠狠挨个教训才好。
    但是从理智上来说，她在银行工作，每个月的存款任务都实在是太繁重了，这段时间若不是有邹世强的帮助，恐怕都是业绩垫底。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抬起头，有些求助般地看向林远，期待着他能给自己建议。
    “不用担心，你只要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好，现在咱们是法治社会，每个公民的人身安全都受到保护！”
    尽管林远是在对着徐雨萱说这个话，但一旁的邹家父子和高锦峰，都觉得他这是在内涵自己。
    微微点点头，徐雨萱又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这次我可以接受调解，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见高锦峰想要开口答应，林远又抢先说道，“可以，那你们到治安大队去签个调解书，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他知道，高锦峰肯定又打算和稀泥，准备三两句话就把众人给弄走，而邹世强这种人，林远也见多了，要是没有白纸黑字的东西，恐怕很难对他有约束力。
    为了彻底不让高锦峰有机会，他还冲着晏鸣追问道，“晏队，你在治安大队呆过，调解程序是这样走的没错吧？”
    晏鸣连忙抬头看了高锦峰一眼，在见他面无表情后，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很快，两名警察治安大队的警察就过来把邹世强和徐雨萱给带了过去，而林远则是走向了邹武。
    “你就是县商务局的邹武局长吧？我是908专案组的组长林远，本来打算过两天到你这儿来了解一下当年那个案件的基本情况的，正巧今天在这儿碰到了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要不咱们聊聊？”
    晏鸣听到林远这话，心里直呼好家伙，刚刚才整完人家儿子，现在又打算揪住人家老子，林远这到底是怎么了，变得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了？
    可此时林远的心里，想着的只有破案和揪住背后的凶手！
    因为他清楚，这所谓的人情味，在血腥的凶杀案面前，只是阻碍，没有任何助益。
    想想人家徐雨萱这么多年来遭受的痛苦和折磨，又有谁跟她讲过人情味呢？
    邹武看着面前这个年龄不大，但眉宇间却散发着老练的小伙子，不禁被他的气场给压制到。
    但能够在官场上驰骋这么多年，又顺利爬上了高位，邹武还是有点东西的。
    只见他冲着林远笑了笑，“你就是林远啊？刚刚还听高政委提到了你呢！不错，小伙子年轻有为！”
    拍了拍林远的肩膀，他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我都已经跟你们公安部门描述得很清楚了，你去翻找当时的笔录应该就能看到！要是你们有了什么新的线索需要我配合的话，那我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三言两语间，就不着痕迹地将林远的刁难给回应了过去。
    可正当林远还想要说些什么时，刑警大队的苏耀文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晏队，刚刚滨江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接警中心让咱们队里赶紧过去！”
    听到这话，众人面色一紧。
    林远连忙瞥了眼手表上的日期，拥有前世记忆的他，知道破获908专案的钥匙来了！

 第22章 死者名叫李成钢

    听到这个消息，邹武心里如释重负，而高锦峰也反应迅速，“你们刑侦的赶紧到现场去，看能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什么线索！”
    晏鸣立马点头，没有任何犹豫，林远也跟了过去。
    看到身后的林远，晏鸣愣了愣脚步，有些欲言又止，他嘀咕着，林远这小子现在不是在负责908专案么，怎么还要跑过去凑热闹？
    但转念一想，人家现在毕竟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得知有案件后去案发现场合情合理，于是便没有开口。
    滨江小区三栋二单元503.
    当晏鸣和林远赶到时，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正悲痛欲绝，屋内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看这样子，应该是死者的亲属。
    见他们过来，一个面露悲怆的男人硬撑着站起身，带他们走到了里面的一间卧室。
    推开门，一股臭味就扑面而来，但他们都是经历过大大小小各种案件的老刑警了，这点味道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尸体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从已经逐渐僵硬发黑的脸上看得出应该才二十出头。
    他以一种极其扭曲夸张的姿势躺在床上，脖子上还有一条很深的勒痕，应该死前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挣扎。
    屋子里很干净，没有看出有任何异样。
    在示意一同赶来的同事勘验现场后，晏鸣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问道，“是你报的警么？”
    男人连连点头，“对，对，是我！”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怎么发现尸体的？详细跟我们说说！”
    “好！好！”
    男人叫李成功，是死者的哥哥。
    死者李成钢，今年二十六岁，去年大学毕业后通过招聘进入了长虎集团的财务部门工作，由于老家是乡下的，又单身未婚，为了工作方便，自己独自租了个房子居住在这里。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按照往常，十分有孝心的李成钢肯定会回家陪伴老父亲，但家里人等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并且打他的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听。
    见父母亲面露担心，李成功便托人要到了长虎集团的前台电话询问，却被告之李成钢已经有两三天没去上班了，意识到不对劲的他，便和父母赶到了这里。
    结果在床上发现了李成钢的尸体，随后报警。
    “晏队，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死亡原因是被人用绳子勒住脖子导致窒息，目前现场没有发现凶手的痕迹！”
    女警邓小芸拿着一张现场勘验记录表递给晏鸣，补充道，“经过勘察，单元门及入户门这里都没有摄像头，小区门口倒是有一个，我们的两名同志已经去拷贝录像了，至于其它的线索，目前还没有发现。”
    微微点点头后，晏鸣接过这张记录表仔细浏览了一遍，而这个时候，林远则是问了李成功好几个问题。
    “你弟弟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李成功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摇头，“他平常都在县城上班，我在乡下包了些活干，平常除了一起在父母家吃个饭外，我们的联系并不是很多，有时候甚至两三个月才见一面。”
    “最近…”
    说到这里，李成功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激动，“对了，一个礼拜之前，他给我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我感觉他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林远连忙追问。
    而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晏鸣也将手里的记录表收了起来，看向李成功。
    “就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成功仰了仰头，认真回忆起来。
    “好像是那天中午，大概十二点半左右，对！应该是那个时间，我刚吃完饭，准备躺下歇一会儿，他就打了电话来！”
    “先是问了我在做什么，又说他自从毕业回家后，都没有好好在爹妈身边陪过他们几天，这几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在忙前忙后，还说什么辛苦我了！”
    “后面又说他现在工作压力太大了，有点想辞职出去外面闯荡一番”。
    李成功用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当时我以为他就是因为工作压力大，所以我还劝他，长虎集团在咱们临江可是个大公司，有很多人托关系想进都进不去，既然他现在有这么好的基础，苦点累点都只是暂时的。”
    “那他什么反应呢？”
    “他就是随便敷衍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说到这里，李成功抬头迫切地看着林远，“警官，你说他当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林远没有径直回应，心里却点了点头。
    上一世，这起凶杀案也是调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实质性的突破，直到两年后，长虎集团因违规民间融资暴雷被查，才把杀人凶手给扯出来。
    而这个凶手之所以要对李成钢下手，是因为早在这个时候，李成钢就已经发现了长虎集团以上市为由，违规骗取巨额民间投资的事情了！
    生性善良的李成钢不想有更多的老百姓被骗，于是便在暗中收集它们的犯罪证据，准备到时候一举揭发他们。
    可在这个过程中，他被长虎集团的一个副董知道了，在请示刘长虎，得到了他的授意后，这个副董找到他们公司的一个专门做脏话的打手，让他把李成钢给杀害。
    林远甚至知道这个杀人凶手是谁！
    不过现在，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一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容易打草惊蛇，二来，则是他要等顾欣然那边的进展。
    只要顾欣然能够尽快从账目上发现长虎集团的问题，那林远就可以用现在这起凶杀案为契机，将长虎集团这个犯罪团伙给一网打尽，而只要刘长虎一伏法，相信908专案的秘密，也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这个事情，还要等我们警方进一步查明才能答复你们”，见林远一直没有说话，晏鸣不禁有些得意，他想着肯定是林远这小子第一次走向领导岗位，面对被害者家属的询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抓紧时间破案，尽快抓到凶手，还你们一个公道！这段时间，你们家属也要保重身体，控制好情绪，有什么发现或者没及时想到的疑点，都要及时跟我们联系！”
    不得不说，对于这套说辞，晏鸣倒是十分熟悉，张口就来。
    “好，我们一定配合！”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
    跟着在现场四处勘验了一个多小时后，林远终于扛不住，跟晏鸣打了声招呼便赶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局里，打算找周廷章建议把这两起案件并案调查，都交给自己时，却发现晏鸣和高锦峰已经在他办公室了。

 第23章 两个案子都给我

    “具体的案情就是这样”，晏鸣收起手上的资料，看了眼周廷章，“周局，请你放心，我们刑侦大队一定全力以赴，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周廷章点点头。
    可就在晏鸣和高锦峰想要离开时，林远走了进去。
    “周局！我申请将这个案子交由我们专案组调查！”
    不仅晏鸣和高锦峰，就连周廷章都感到十分意外。
    “林远，你这就有些浮夸了吧？本身你们专案组都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个新案子？年轻人想要进步可以理解，但是多大的胃口能够吃下多少饭，你自己还是要心里有数的！”
    原本都走出门的晏鸣听到林远这话后，立马就折返了回来，面露不悦，说的话也毫不客气。
    高锦峰在一旁尽管没有说话，但是从他饶有兴致的表情上就能够看出来，他对林远这番话也十分不解。
    “把这个案子也交给你们专案组？”
    周廷章皱了皱眉头，“是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下来，他知道林远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现在他这么提出来，肯定有他的理由。
    “对！”
    林远立马点头。
    “这两天经过我们的走访调查，已经核实清楚，当年小马哥，也就是马成亮雇佣钱文杰杀人，是通过其当年的老板，也就是现在长虎集团的董事长刘长虎的介绍！”
    “下一步，我们专案组打算对刘长虎展开调查，而昨天这起案件，死者又恰好是长虎集团的职工，如果能够把案子交给我们，这就为我们的调查提供了充分的依据。”
    怕晏鸣抓住自己话里面的小辫子，林远又急忙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打着查昨天这个案子的旗号去查908专案，而是将两个案子深度融合在一起，最好是到时候能够一起破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晏鸣不禁冷笑，“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把话说得这么理想，当查案子是玩游戏呢，还深度融合？”
    林远看了眼晏鸣，笑道，“虽说我不是福尔摩斯，但是感觉自己不比他差！”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信的么？
    晏鸣冷笑道，“破案子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还是要有真本事！你以为抓到了钱文杰就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了？有些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跟领导汇报！”
    说罢，他又转身走了回来，径直看向周廷章，“周局，我负责刑侦大队也有这么多年了，领导你想要开发新鲜血液我能够理解，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这么干的！”
    其实这个话，自从那天林远没有接过他的推荐人选名单后，晏鸣就想到周廷章这儿来抱怨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正巧今天林远自己撞上来了，他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话给挑明，最好是能把专案从林远手里给抢过来。
    “一个案子，背后关系到多少人，多少目光啊！可有些人却把这当成过家家，甚至还当成了呼朋唤友的渠道，不论能力水平，纯粹只看跟自己的关系好不好！一群小毛孩子，经历过几个大案要案，竟然就组成了专案组？这要是被外面人知道了，恐怕都会笑掉大牙！”
    晏鸣把堆积在心里的不满一股脑儿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周廷章深吸一口气，想要反驳，但是又感觉晏鸣说得似乎也是客观事实。
    或许是看到了领导的为难，林远开口道，“晏队，你这有点瞧不起人了！虽说鹏飞，王成他们比较年轻，但人家可都是警校毕业的，接受过系统专业化的培训，我对他们可是有足够的信心！”
    县公安局的人都知道，晏鸣当年是个中专生，从辅警转编成正式警察的，从未上过大学，更别说警校了！
    所以每次后面招考进来的警察谈起他们的警校生涯的时候，晏鸣都会有些尴尬和愠怒。
    现在，林远当着他的面故意提及这个事情，简直就是在他的伤疤上跳舞。
    “当警察不是靠嘴皮子就行的”，晏鸣冷笑道，“还是要把案子给破了才算真本事！”
    “这个就不用晏队长操心了，只要周局能够把这两个案子交给我，我保证能够把它们给破了！”
    林远其实早就已经在等着晏鸣说这个话了。
    “调查一天就破了，跟调查一年，甚至是十年才破了，可不是同样的概念！”
    对晏鸣而言，他刚刚讲这么多，也是为了激将林远做出保证，并且最好还能附上破案期限！
    因为这样的话，那他就能坐等林远打脸，后续他接管专案组，也就顺理成章。
    毕竟对于林远组建的这个团队，他打心底不看好。
    “十天！”
    林远表情平静看向周廷章，“周局，只要你能把昨天发生的这个案子放到我们专案组来，我能保证，在十天内，就把这两个案子都破了！”
    十天？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晏鸣甚至觉得，林远怕不是疯了！
    十天就能够把一个十六年都没有任何进展的悬案给破了？更别说还附带了个目前并没有特别明显线索的凶杀案！
    要知道，像这两个案子，无论哪个单独拎出来，能够在两个月内侦破都已经算是神速了！
    哼！十天！
    侦探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林远啊，年轻人有这个办案激情是好的，但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不切实际！”
    周廷章看到旁边的晏鸣和高锦峰都在抿着嘴笑，不禁感到有些尴尬，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力推林远，是不是一个错误。
    但推都把他给推出来了，眼下林远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在无形之中反映着自己的眼光，所以为了不让事情搞得太难看，周廷章想要开口让林远换个期限。
    可就在他正准备张嘴时，高锦峰连忙说道，“好！林远，不愧是周局长看上的人，有魄力！那我们就十天之后等你的好消息吧！”
    林远见老高和晏鸣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又瞥了眼忧心忡忡的周廷章，脸上闪过一丝玩味，“好！”
    “林远，在局长和政委面前，你可不要开玩笑啊！咱们刑侦大队向来都是言出必行，领军令状，不兴耍嘴皮子的！要是刚刚一激动说错了，现在跟两位领导说清楚还来得及，不然一会儿你走了，十天之后又没能把案子给破了，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晏鸣故作正经，表情严肃，像极了认真在为林远着想的长辈。
    “晏队，你说说，想要我承担什么责任啊？”
    林远自然知道晏鸣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抬头一脸不屑看着他。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是我想要你承担责任呢？两位领导在这里呢，这个事情自然是由他们定！”
    笑了笑，林远看向周廷章，“周局，要是我十天内破不了案，这个专案组组长，恐怕您就要另择贤能了！”

 第24章 十天破案真搞笑

    周廷章沉闷地应了一声好后，内心感到极其无语，敢情林远这小子是赤裸裸把自己放在火架子上烤啊！
    不过看他这么笃定，周廷章心里又泛起了一丝丝希望，万一呢？
    万一他真能十天就把案子给破了呢！
    待几人走后，周廷章还坐在椅子上思索。
    而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刘常务来了？好，好，我这就下来！”
    虽说周廷章作为县公安局的局长，也是位列县委常委，但好歹刘滨的排位在他之前，况且县公安局的组织人事都归地方政府管理，所以他自然要热情一点。
    不过周廷章心里又不禁有些疑惑，现在908专案在整个临江县城都传开了，按道理，作为当年的涉案人，刘滨应该想着回避才是，怎么还主动找上门来了？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带着好奇，周廷章在楼下迎到刘滨后，便来到了接待室。
    “领导，你说你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到楼下去等你啊！”
    周廷章笑着看向刘滨，示意他坐。
    “我也是早上受潘书记的委托，才临时决定过来的！”
    “潘书记？”
    周廷章皱了皱眉头，想着自己昨天和县委书记潘如青在一起时，都没有听到他说有什么工作要安排的，怎么今天突然间就叫刘滨过来了？
    “对！今天和潘书记在政府食堂用早餐的时候，他忽然间提到908专案的事情，说你们公安局派了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伙子担任了组长是吧？”
    “书记指示，908专案关注度高，意义重大，要求你高度重视，慎重考虑人选！”
    刘滨语气严肃，似乎不容置疑。
    昨天晚上在挂完秘书的电话后，刘滨立马又给县委书记潘如青打了个，故意夸大其词说现在坊间对于县公安局908专案组人员选择上的非议，因此潘如青才会让他来走这一趟。
    “慎重考虑人选？”
    周廷章喃喃地重复了这几个字，脑海里则是在飞速思索着，是林远这小子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麻烦，甚至还传到了县委书记耳朵里？
    难道，真的要把他给换了？
    可当初确定由林远担任组长，也不是他擅自决定的，而是陈光荣推波助澜的结果啊！
    现在搞成了这样的局面，要怎么处理？
    见周廷章似乎有些面露难色，刘滨假装不知情问道，“现在这个专案组的组长是谁？多大年龄了？”
    “是一个叫林远的小伙子，二十出头，但具体是二十几岁，我还真记不太清楚了”，周廷章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年是年轻了一点，但是…”
    他欲言又止，故意引刘滨发问。
    “但是什么？”
    “这个小伙子，是市政法委的陈书记推荐的，当时陈书记还特地来了一趟我们局里，列席了党委会！”
    刘滨瞬间心里一惊。
    市政法委陈书记？
    陈光荣？
    他跟林远难道有什么关系，还要亲自来县公安局推荐他？
    可是之前怎么没有听舒雅说起过？
    想了想，刘滨抬头看了眼周廷章，随后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林远，跟陈书记是什么亲戚？”
    周廷章摇摇头，笑道，“不知道，但那天陈书记过来的时候，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两人好像关系匪浅。”
    他想着，不管林远跟陈光荣是什么关系，现在先把自己给摘出去才是上策。
    刘滨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领导，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周廷章笑了笑，“这个林远，估计都在这个专案组组长的位子上呆不了多久了！”
    “哦？怎么呢？”
    听到这话，刘滨顿时就来了精神。
    于是，周廷章便把刚刚林远在自己办公室信誓旦旦保证说，十天就能把两个案子都给破了的话转达给了刘滨。
    说完，他又笑着补充道，“领导你说说看，十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嘛！我估计这小子可能是自己不想干了，才会这么说。”
    官场上，权力的游戏，玩到最后面，都是在玩关系。
    站在周廷章的立场，尽管他欣赏林远，打算把他培植成自己的人，但在面对更高层次领导的质疑时，他肯定不会愚蠢到一昧地替林远说好话，反而还会为了配合领导，说一些言不由衷的东西。
    不管这是曲意逢迎也好，趋炎附势也罢，现实就是如此。
    “十天？”
    刘滨听到这个期限，甚至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联想到他昨天晚上在自己家那么狂妄的样子，刘滨眼神顿时犀利，有些阴阳怪气说道，“这个叫林远的小伙子很有意思啊！”
    “行！那我知道了，会把情况跟潘书记汇报的，十天之后，咱们就可以看到，这个小伙子到底是神是鬼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脚步轻快地准备回去。
    心里还想着，一会儿回去之后，要第一时间到潘如青的办公室去，把林远承诺十天就能够破案的事情跟他汇报一遍。
    到时候，林远要是没有在限期内破案，责任可就不局限于在县公安局了，而是上升到了县委县政府！
    另外，如果自己再暗中操纵，安排人到群众间宣传一下，恐怕林远还会被临江县八十多万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想到这里，刘滨就不禁有些激动。
    ……
    908专案组办公室。
    见林远进来，王成和黄亦伟立马就凑了上来。
    “远哥，听说你昨天很勇啊！居然连那么大的领导都敢直接怼？”
    想必是朱鹏飞和欧阳虎已经把昨天晚上在刘滨家里发生的事情都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天啊，远哥，你这黑眼圈重的！跟特么大熊猫一毛一样！不会是昨天晚上回家了又有些后怕，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吧？”
    朱鹏飞怕林远骂他们多嘴，连忙转移话题。
    但林远却似乎丝毫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而是抬头往顾欣然的位子上望了望，发现她丝毫没有被这番喧闹给影响，而是全身心埋头在做自己的事情。
    朝阳透过窗子洒在她脸上，似乎每一缕发梢都在熠熠发光，结合她这冰冷的气质，竟然林远恍惚间有一种日照雪山的感觉。
    “昨天跟你们分开后，我到锦莱酒店去看了看，在哪儿居然碰到了邹武的儿子在骚扰徐远俊的女儿，所以就把他们都带回了局里”。
    “正好在局里的时候，又接到了滨江小区发生了凶杀案的警情，于是便跟着去了一趟，等到折腾完，回到家都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没有黑眼圈才怪呢！”
    林远淡淡地同几人解释道。
    随后，他拍了拍手掌，说道，“大家手里的事情先放放，开个短会！”

 第25章 分成两组去行动

    林远站到分析案情的白板前，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间又止住，冲着郭振摆摆手，“你到我们刑侦办公室去一趟，看看找谁交接一下，把昨天晚上滨江小区的那个凶杀案资料给拿过来！”
    听到这话，郭振微微一愣，心里不禁懊恼着，不带他去出外勤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分析案情都不让自己听了？并且感觉现在除了林远外，专案组的其他人也似乎在有意无意回避着他，难道就因为他是经侦过来的，和这些人还不熟悉？
    可顾欣然也是跟自己一样从经侦来的啊，怎么他们对她就这么热情？
    总不可能因为她是美女，就搞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吧？
    还是说，是因为林远已经发现了他是马文博派来打探案情进展的？
    郭振站起身，眼神有些幽怨地看向林远，随后点点头走了出去。
    示意朱鹏飞把办公室的门锁上，林远这才开始安排部署。
    “经过昨天的走访，我们已经明确了解到，当年给马成亮介绍杀人生意的，是现在长虎集团的董事长刘长虎。而今天凌晨，在滨江小区发现的那起命案，被害人是长虎集团财务部的一名工作人员！”
    听到这里，一直埋着头的顾欣然终于抬头，恰好目光与林远交汇。
    “我刚刚请示领导，他同意了将这个案件也纳入我们专案组并案调查，并且我还在领导面前保证了，十天内破案！”
    瞬间，众人都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就连顾欣然冰冷的眼神里，都开始散发出一股热切的好奇。
    “远哥，十…十天？你确定后面没有漏了个零？”
    “是啊，十天时间咱们摸清楚基本情况都不够，更别说破案了！远哥，你是昨天没有睡醒吧？”
    “玩笑不是这么开的，远哥！”
    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个，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人七嘴八舌，真心以为林远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林远的表情极其认真，“昨天的这起凶杀案，就是我们进入长虎集团展开调查的钥匙，只要能够把这扇罪恶之门打开，相信很快就能够看清楚迷雾背后的真相。”
    众人见状，又是瞠目结舌。
    时间紧迫，林远也不容他们讨论，紧接着就开始安排后续的工作。
    “鹏飞，大虎，你们两个跟着我，再带上郭振，一会儿整理好昨天的现场资料，再去摸排线索，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王成，亦伟，等一下拿到死者资料后，带着欣然同志到长虎集团去，以死者是他们公司的财务人员为由，对长虎集团的财务部门展开调查！你们两个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欣然同志拿到她想拿到的一切东西，还要替她排除任何可能出现的干扰，确保她的查账工作不受影响！”
    听到这话，顾欣然心里对林远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林远知道她在想什么。
    昨天一整天，她就与税务，银行等多个部门联系了，同时还利用公安经侦的数据核查系统，把长虎集团自成立以来的资金流水以及账目发票都初步梳理了一遍，尽管没有发现很明显的问题，但是多年来的专业直觉又告诉她，这家公司确实不对劲。
    她都想着一会儿要找到林远，跟他聊一下这个事情，看能不能采取什么不打草惊蛇的方式，拿到长虎集团的内部账目！
    但没想到，林远像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这么快就安排了这项工作！
    并且还是以如此巧妙的方式！
    看来，领导果然有他们独到的眼光，选择安排他担任908专案组的组长！
    听完林远的这一系列安排，朱鹏飞他们几个尽管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点头领下任务。
    正巧这时，郭振也抱着一大摞资料回来了。
    作为到过案发现场的人，林远把资料派发给他们后，又在旁边详细讲解，直到他们把这些东西都看完。
    很快，两个组的人全部出动，按照计划开展工作。
    林远这边，首先是来到了滨江小区的物业管理中心，他们根据李成钢的死亡时间，要求调出了近三天内小区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
    “重点看有没有那种东张西望，像是第一次来这个小区走亲戚或者到朋友家的那种人，如果有，就列为嫌疑对象先截屏保存！”
    “还有，被害人的照片你们也都看过了，把这段时间他在小区里面的活动轨迹也全部都调出来，看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在跟踪他或者跟他同行搭讪之类的！”
    和908专案不同，上一世，对于滨江小区的这个杀人案，林远可是见过凶手照片的，并且此时心里还记着他的样子！
    只要他在监控中出现过，林远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听到林远的指示，朱鹏飞和欧阳虎以及郭振丝毫不敢怠慢，对着监控画面就开始仔细查阅搜寻。
    不过好在滨江小区并不算很大，虽说有几个路口，但是因为居住人口只有这么些，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也无非就是这么点儿！
    朱鹏飞和欧阳虎还有郭振，都是正规的警校毕业生，且都才毕业两三年，对于学校里教的侦查学知识或许都还有印象，特别是长期接受的观看监控视频的训练，让他们用三倍速甚至是五倍速看录像都毫无压力。
    很快，几人就发现了可疑人物，按照林远的指示进行了截屏。
    但林远依次看过去，看了好几张，都跟自己印象中凶手的样子对不上。
    起初他还有些不以为意，想着这才刚刚开始，没有发现很正常。
    但是随着窗外的太阳逐渐西下，他看的截屏也越来越多，一次次的满怀期待最后又变成失望，林远的心里也不禁开始打鼓。
    难道这个凶手不是从这几个大门进去的？而是选择了从没有监控的地方翻墙进入？还是说，径直是开车或者搭乘别人的车进入到小区的？
    要知道，这个凶手可是长虎集团养着专门干脏活的人，反侦查意识肯定很强，会用这种方式进入小区一点儿也不奇怪。
    “你们这里地下车库有监控么？”
    林远转身看向一直在旁边配合他们工作的物业中心负责人，问道。
    “车库里面没有，但是进出车库的两个口子那儿有！不过因为从小区建成之后，一直都没有调取过这两个监控的录像，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用！”
    “林警官，你们要看吗？要看的话，我现在就找人调出来，或许还有用呢！”
    这个女负责人十分热情，从林远他们过来后，就端茶送水，还一直在旁边守着，随时听候他们的差遣。
    不过想来也是，小区出现了命案，他们物业管理中心肯定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作为他们而言，自然希望能够尽快破案，抓到凶手，或许还能够把这个责任给推卸出去！
    “那就请你帮忙找人调取一下吧”，虽说林远心里也知道，调取到车库出入口的录像，也极大可能发现不了有用的线索，但办案子最重要的就是细致，再不可能的事，也要努力试一下。
    女负责人立马点头称好。
    可就在她刚打开门时，朱鹏飞就语气激动，甚至还带着一丝颤抖地喊道，“远哥，你快过来看！”

 第26章 把财务部给清场

    林远心中一喜，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这是前天凌晨两点钟的监控画面，当时的小区里已经人烟罕至，只见有一个人径直从外面走了进来，大概进门十几米，就要离开监控范围后，这人蹲下身子去系了一下鞋带，但头却往后侧了一下，目光正好望向摄像头。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林远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出这人的长相。
    但这个人的这一系列动作，总让林远感觉到哪里怪怪的。
    “远哥，这人蹲下后是不是刻意回头看了眼摄像头？”
    朱鹏飞似乎有些疑虑，所以才着急喊来林远跟他确定。
    林远点了点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但他却还是感觉有另一个地方不对劲，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你把画面切回到他进小区的时候”。
    朱鹏飞立马按下回撤键，让画面回到这个人刚进入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时，随后又将进度条慢放。
    林远仔细盯着画面，观察着这个人的一举一动。
    可还是没有找到让自己感觉异样的点。
    “再来一次！”
    朱鹏飞自然照办。
    这次，当画面来到这人进入监控范围内时，林远就兴奋地拍了个掌，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
    “你看！这人的脚上，明明是穿着一双没有鞋带的布鞋，可怎么走了几步，就开始系鞋带了呢？并且他蹲下后，这回头一瞥，明显就是冲着摄像头来的！”
    林远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把他蹲下看摄像头的那个画面放大！”
    朱鹏飞也注意到了林远刚刚说的问题，瞬间也开始热血沸腾，立马照办。
    随着画面越来越大，这个人的脸也逐渐变得清晰，知道看清楚全貌后，林远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跟自己印象中凶手的样子对上了，就是他！
    “截图，传回局里，让技术科的同志分析比对，获取这人的信息资料！”
    想了想，林远又说道，“走，咱们也回去！”
    朱鹏飞有些瞪大双眼，“远哥，单单凭这两个有疑点的地方，你就这么肯定是他啊？”
    已经如释重负的林远说道，“一个穿布鞋的人，非要假装蹲下来系鞋带，只为看摄像头一眼，这些难道还不够？”
    内心则是在笑着，如果这不够的话，那老子上一世的记忆里，凶手就是他，这总可以了吧？
    当然，这个话林远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朱鹏飞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感觉林远的话确实没有任何毛病，于是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局里。
    另一边，长虎集团大楼。
    顾欣然带着王成和黄亦伟，身穿警服，拿着搜查令径直走了进去。
    前台的小姑娘看到这个架势，尽管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他们来做什么，但还是有些忐忑，连忙通报给了自己的领导。
    很快，一个油腻的中年男胖子，就颤抖着肚子上的肥肉一路小跑了过来。
    他一笑，脸上的褶子就堆砌在一起，顾欣然想象着若是此刻有只蚊子飞到了他脸上，肯定会被夹死。
    “我们是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昨天你们公司有一个员工被人谋杀在家里，所以需要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你是这儿的负责人么？”
    王成将搜查令递给他。
    中年男胖子接过搜查令后，迅速瞄了一眼，随后立马点头哈腰自我介绍起来。
    这人姓辛，叫辛俊浩，是长虎集团广告部跟公关部的经理。
    “你们公司还有公关部呢？”
    黄亦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
    “也是刚成立不久的，我们集团不是马上要上市么，目前正在筹资阶段，所以老板为了能够加强正面宣传，打响集团的品牌，就在我们广告部这儿又挂了块公关部的牌子，人还是那么些人，两块牌子，一套人马！”
    一边迎着三人上电梯，辛俊浩还面露苦涩抱怨，“原本以为这个公关部没什么事情，但没想到，这才成立几天啊，居然就出了这档子事！今天早上我们老板还特地找到了我，说如果公安的同志过来了，让我一定要积极配合你们的工作！”
    顾欣然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心里想着，几天前才成立公关部？难道刘长虎知道有哪里会出问题，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
    “对了，几位警官到我们办公室去坐一会吧，关于那个被害者的资料，在你们来之前我们都准备好了！”
    辛俊浩按下十三楼，又回头看着几人说道。
    “不用，直接去你们公司的财务部！”
    顾欣然面无表情开口。
    听到这个一直沉默，像是领导的美女忽然间开口，辛俊浩有些愣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被她的气场给压制，于是又忍住了。
    “死者李成钢是财务部的吧？我们打算找几个你们财务部的同事了解一下情况，另外，还要到他的工位上去进行调查，一会儿你协调一下，让财务部的人休息半天，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王成见状，连忙解释。
    他们这次来，确实有调查李成钢死因的动机在，但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则是为了获取长虎集团的内部财务资料，所以为了让顾欣然可以足够顺利获取到这些东西，才决定强行清空办公区域。
    “让财务部的人休息半天？这个…这个我不能做主啊，要请示老板才行！”
    辛俊浩面露难色。
    “那你现在赶紧打电话请示，还有，顺便跟你们老板汇报一下，这几个人我们一会儿要找他们了解情况！”
    黄亦伟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了包括他们公司的老板刘长虎在内的几个管理层的名字。
    “好！好！”
    辛俊浩丝毫不敢怠慢，连连点头答应。
    很快，在公司顶楼，办公室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此刻正站在窗前俯瞰整个临江县城，身材瘦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冷气息的刘长虎便接到了电话。
    “要把财务部的人都给撵走？”
    听到辛俊浩的汇报，刘长虎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可以，反正他们怎么要求，你就怎么配合！”
    虽说心里有些顾虑，但此时刘长虎心里更多的还是以为，这些警察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调查李成钢的死因而来。
    若是自己贸然拒绝他们的要求，恐怕会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反倒还引起他们的怀疑。
    “一会儿还要找我去了解情况呢？”
    刘长虎面露微笑，“行，我一定积极配合！”
    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后，辛俊浩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又拨通了几个电话，安排财务部的人离开，以及落实其它几个需要了解情况人的安排。
    而当顾欣然和王成他们来到长虎集团的财务部门时，在里面忙碌的人已经接到了通知，陆陆续续在往外走，没一会儿，偌大的公共办公区内，就变得空空荡荡。
    顾欣然径直走到李成钢的工位前，随后冷冷地看了辛俊浩一眼，说道，“你可以走了！”
    辛俊浩一愣，这么直接的么？
    无奈，他只好转身离开。
    此时，县公安局影像技术分析科办公室内，林远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郭振三人拿着截好的图片赶来，在进行人脸技术比对时，林远又冲着郭振说道，“对了，郭振，你到长虎集团去一趟，我担心他们那边人手不够，你协助一下！”
    郭振心里一紧，即使是个傻子，他都明白了，林远肯定是发现了他是马文博派来的，所以才会每次到了关键的时刻，都找理由把自己给支走！

 第27章 奇怪符号文件夹

    见郭振走后，林远才把截屏图片交给技术科的同事。
    看着郭振的背影，他想着，不管马文博是出于何种目的把他塞到自己这儿来，小心一点终归是没错的！
    更何况，自己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郭振肯定会去跟马文博报告，到时候只要看看马文博后面还会不会有动作，就能够知道他的目的了！
    随着信息比对系统程序启动，十多秒的时间，电脑屏幕上就显示比对成功，并且立马就跳出来了这个人的资料。
    “钱峰，男，二十八岁”。
    仔细浏览了一遍包括这人身份证号，家庭住址等信息后，林远心里对于后续的一些安排，也逐渐更明朗了起来。
    “你们两个，到刑侦抽几个人出来，从现在开始，到这个钱峰家附近布控，若是见到他出现，一定要紧紧盯着，但是不能打草惊蛇！还有，跟管辖他们家的当地派出所联系，对他的家庭情况也尽快去摸个底！”
    “好！”
    经过刚刚的这一系列事情，朱鹏飞和欧阳虎对林远的认知彻底又刷新了一遍，心里甚至开始暗暗期待，难道真的可以十天内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从技术科出来后，林远想着，自己这边算是很顺利了，就是不知道顾欣然那边什么情况。
    而此时，长虎集团大楼，财务部办公室内。
    顾欣然动作迅速，把李成钢工位上的所有东西都翻找一遍，抽走几张财务报表后，又将他的电脑打开，一边进行全面的拷贝，一边疾速浏览，发现有疑问的，还进行了标注。
    不过以她的专业知识，很快就判断出，李成钢的电脑里，并没有特别多能够说明长虎集团有问题的东西。
    难道自己这一趟，是白跑了？
    林远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她紧盯着拷贝进度条，密切关注着上面一闪而过的各类文件夹名称，忽然间，一个标题是奇怪符号的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不小心打出来的符号，但是曾经在阿拉伯游过学的顾欣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串字母，是阿拉伯语中，证据的意思！
    她很快找到这个文件，迫不及待打开，惊讶地发现文件居然加了密！
    顾欣然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因为她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尽管访问需要密码，但这点加密手段，对于他们局里技术科的同事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只要带回去，相信甚至都不要五分钟，就能够破解！
    而此时，旁边的一间小会议室里，王成和黄亦伟正在找长虎集团的人做调查笔录。
    当刘长虎进来时，两人还以为其貌不扬的他只是公司一个普通员工，甚至还有些不以为意。
    “姓名！”
    刘长虎饶有兴致看了两人一眼，拖出面前的凳子坐下，随后笑着说道，“刘长虎”。
    听到这话，王成和黄亦伟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间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如此瘦削，看起来丝毫不像老板，甚至更像是个农民工的人，居然就是刘长虎！
    或许是已经知晓就是他给马成亮介绍的杀人生意，王成竟开始莫名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确实有股杀气。
    “你…你就是刘长虎？”
    “对！”
    显然，在这两个年轻的警察面前，刘长虎的气场还是更强。
    深吸一口气，黄亦伟瞥了眼面前的调查提纲，问道，“认识李成钢吗？”
    “他肯定认识我”，刘长虎笑道，“但是今天之前，我不认识他！”
    “你不是老板么，怎么会不认识他？”
    王成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
    “集团一共五百多号员工，我应该做不到全部都认识吧？”
    尽管语气平淡，但刘长虎的话里，却似乎自带压迫感，“并且一般这种普通员工，都是人事部门招聘的，进来后他们也只需要跟分管人事的副总汇报就行，不需要到我这里来！”
    点点头，王成继续问道，“既然都不认识，那有些问题就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咱们来聊点别的，听说贵公司最近准备上市？”
    听到这话，刘长虎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又露出了那个似乎独属于他的标准式笑脸，“对，这些年我运气不错，成立集团后，就赶上了房地产的风口，业务规模不断在扩大，也算是有所成就了！”
    “不过现在地产行业在衰退，我们公司也打算转型，后续主要承接政府性的大型建筑工程材料供应，这对于公司的经济实力，是很大的考验啊！所以这才有上市的想法，带领大家共同致富嘛！”
    王成饶有兴致笑了笑，随后点点头，假装不经意问道，“你在创业建立长虎集团之前，是做什么的啊？”
    他抬眼看着刘长虎，发现这人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惊愕。
    “那个时候就是个小商人，四处奔波做生意”。
    王成心里嘀咕着，做杀人的生意么？
    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在来之前，林远就特地叮嘱，给刘长虎做调查笔录的时候，可以适当试探一下他，但是不能目的性太强，这个老狐狸肯定鬼精得很，说不定哪句话就引起了他的怀疑。
    特别是刚刚他眼神的变化，让王成即刻就调转了问题的方向。
    “这段时间为了筹备上市，你们公司的财务部门应该都很忙吧？有没有出现过什么特殊情况？”
    故作认真想了片刻，刘长虎摇了摇头，“没有听说”。
    而正当黄亦伟想要开口继续问下面的问题时，顾欣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在门口冲着他们示意。
    “好的，刘总，谢谢你的配合！要是有什么最新的情况，请及时跟我们联系，今天就先到这里，后续我们掌握了什么新线索，也会随时过来！”
    站起身，王成和黄亦伟依次跟刘长虎握了下手后，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见他们转身走后，原本还笑容可掬的刘长虎，瞬间收敛表情，又恢复到了平常的冷峻模样。
    在窗子前看到三人到了楼下，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今天有三个警察来调查李成钢的死，但是我感觉他们却不像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找我问话的那两个警察明显就像是在走过场，似乎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从十几岁开始，刘长虎就经常因为打架斗殴被请去派出所喝茶，做过的笔录不说有五十，也有一百份了，所以他对于公安的调查流程十分熟悉。
    刚刚着两个人，要么是十分不敬业，完全没有把李成钢的案子当回事，要么，就是另有所图，才会把问题问得如此稀碎！

 第28章 电话那边神秘人

    电话那边的人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几天我深入了解一下！不过你要多留个心眼，这个林远不简单，这段时间在我们局里可谓是风头正盛，老周面前的大红人！”
    刘长虎嘴角抹起一丝不以为意，“一个愣头青小伙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行，我知道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两天有空么？咱们都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我听说山水庄园那儿，又新到了一批好茶，你不是就好这一口么，怎么样，去试试？”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笑，“山水庄园的茶，哪是我这种穷苦人士消费得起的？算了，最近908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咱们还是少接触为妙，别一不小心被人看见了！”
    刘长虎也跟着笑了两声，“我买单嘛，又不用你自己掏钱！你不想去最主要的原因，肯定还是怕老婆！哈哈，你小子，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
    “至于这个908专案，马成亮都死了这么多年，即使查到我头上，他们也找不到证据，现在法治社会，总不可能还屈打成招吧？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在么？”
    在听闻钱文杰被抓的当下，刘长虎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思考和梳理，他笃定自己当年找马成亮的过程中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让警察可以做文章的实质性证据，自此也就不再焦虑。
    反正到时候只要否认就行了嘛！
    想到这里，他刚刚一直紧绷的脸也稍稍松弛了下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可是集团上市的关键时期，不能出任何差错！”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有些严肃。
    “你就放心吧，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挂断电话，刘成虎透过窗子，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心里也不禁唏嘘感慨着，只要能够始终站在高处，那这些普通人在他眼中，永远都是蝼蚁般的存在！
    ……
    环城北路的棚户区里，朱鹏飞和欧阳虎穿着便服，站在一群人中间看两个老人下棋，但实际上眼睛却不断瞥向旁边一栋低矮的房子。
    这栋房子门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王奶奶，今天又在等孙子回来啊？”
    有一个提着水桶的女人从她面前走过，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问道。
    “是啊，今天礼拜六，小峰不上班，他要回来看我的！”
    这个王奶奶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又颤颤巍巍站起来，朝着不远处的路口望去。
    朱鹏飞跟欧阳虎对视一眼，也假装若无其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而就在这时，钱峰提了一袋香蕉和一盒牛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两人立马将目光收回，静静等着他过来。
    “奶奶！”
    隔了老远，钱峰就扯着嗓子喊道。
    王老太听到这句喊声，更是笑逐颜开，“小峰回来了！”
    看到他手上提的这些东西后，又故作责备，“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能乱花钱，每个月的工资要好好存着娶媳妇！”
    钱峰面露无奈，随后苦笑，“就这点东西能值几个钱？娶媳妇也不差这么些！我这不是上次回家看到你的牛奶喝完了么…”
    王老太上前两步，想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但却被钱峰避开，他还腾出了一个手，扶着她走进屋里。
    朱鹏飞和欧阳虎见状，冲着刚过来，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环城路派出所便衣民警点点头，随后才转身离开。
    县公安局，908专案组办公室内。
    朱鹏飞和欧阳虎刚进门，顾欣然也就带着王成和黄亦伟回来了。
    林远见两组人马效率都这么高，不禁有些激动，趁着此时郭振不在，连忙关上门问道，“怎么样了？”
    “我们…”
    朱鹏飞和顾欣然同时开口，两人见状都连忙停下。
    顾欣然对着朱鹏飞努努嘴，“你先说，我正好整理一下资料！”
    说罢，也不管林远什么意见，便径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有些急切地将u盘插进了电脑里。
    林远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随后看向朱鹏飞，示意让他说。
    “根据环城路派出所提供的资料，这个钱峰是个孤儿，父母在他十岁那年就因为车祸离世，被奶奶抚养长大！十五岁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县城里当了几年混子，经常被抓进派出所，后来是有一次他奶奶以死相逼，让他改邪归正，这才在长虎集团找了份保安工作，并且一直干到现在！”
    “自从进了长虎集团后，派出所就没有他犯事的记录了！”
    “按照远哥的要求，我们在他家附近安排了人员二十四小时盯着，刚刚钱峰正好回家，我怕我们在那儿呆的时间太长了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所以就先回来了！”
    听到这话，林远点点头。
    现在对于这个钱峰，只要先盯着不让他跑了就行，至于怎么抓，什么时候抓，还要看顾欣然这边的进展。
    而就在林远转头看向顾欣然那边，准备开口询问时，欧阳虎开口打断。
    “刚刚我们在那儿的时候，感觉这个钱峰对他奶奶很好，看起来是个很有孝心的人！”
    林远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欧阳虎也一脸不解，“没有然后啊，就是跟你汇报一个我发现的信息嘛！”
    林远翻了个白眼，又望向顾欣然。
    “欣然，你这边什么情况？”
    顾欣然眼睛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像是没有听到林远的声音，过了好几秒后，才回道，“半个小时后跟你汇报。”
    众人见状，都在心里嘀咕着，她这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表面上冷若冰霜的顾欣然，内心里早已燃起了一把火，因为她在李成钢的那个用阿拉伯字母标注的隐藏文件夹里面，有重大发现！

 第29章 长虎集团的阴谋

    文件夹内，有三个文档。
    第一个是word文档，里面记载的是一份股份认缴合同，甲方是长虎集团，乙方则是各个自然人。
    内容描述的是乙方以一定的金额，认缴长虎集团的股份，待长虎集团成功上市之后，再将这些股份转化为一定数量的原始股，成为乙方在证券市场的可交易资产。
    这其实是很多公司在上市之前都会操作的方式，因为一家公司上市，不仅要有相应的规模，相应的净资产，还要有一定的现金流，而很多公司为了达到这些要求，就会在上市前出让部分股份，从而达到顺利通过审核的目的。
    原本顾欣然在看到这个时，都觉得没什么特别，让她感到无比意外的，是后面两个文档。
    第二份文档，是一份保密协议！
    意思就是要求每一个认缴长虎集团股份的人，要在公司成功上市前，对这个事情进行保密。
    到这里，顾欣然就不禁有些奇怪了。
    这种上市之前先抛售一点股份的行为，其实很普遍，证监会也是允许的，为什么长虎集团还要人签署保密协议？
    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直到她看到第三份文档！
    这是一份电子版的银行流水截图，里面记载了数万条数据，具体内容则是从各个银行账户里面汇入到同一个账号中的汇款记录！
    而经过她的查询，这些汇款的总额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五个亿！
    长虎集团的注册资本都才五个亿！
    所以他们为了上市，把整个公司都给卖出去了？
    这显然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在利用上市圈钱！
    甚至于他们上市都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骗钱！
    想到这里，就连顾欣然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到时候，要是长虎集团拿着这些钱跑路，那背后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啊？
    难怪李成钢会被他们灭口，这个事情若是暴雷，对长虎集团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而刘长虎，肯定也要把牢底坐穿！
    顾欣然挺起身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了林远。
    “我知道长虎集团有什么问题了！”
    说罢，她便把自己刚刚发现的这些东西全部都讲了一遍，或许是担心这些人对于一些专属的经济名词不太了解，她还一边讲，一边进行了解释。
    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个，尽管确实没有太听明白这里面的逻辑，但是在得知最终的结果是现在长虎集团已经利用上市这个幌子骗了老百姓快五个亿的时候，都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靠！这个刘长虎，居然如此贪得无厌！五个亿啊，换成硬币都能把咱们整个临江县城给埋了！”
    “要是一个人被他骗了一万，咱们整个临江，就有五万人被骗，五万人什么概念？一人给刘长虎一拳，就能把他的骨灰都给碾成渣渣！”
    林远虽说也眉头紧蹙，但是心里却对这个事情没有特别意外。
    前世，长虎集团非法集资案爆发时，涉案金额远比现在多，达到了将近八个亿，而在案发前大概一个礼拜，刘长虎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办，卷了所有的钱跑到了国外去，虽说成为了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但在林远重生前，都一直没有被抓到。
    据说他在国外过的日子堪比神仙，不仅有庄园有别墅，还有来自各个国家的美女陪伴在左右，甚至还会出席参加一些国外的名流活动。
    但临江县城里那些因为对长虎集团足够信任，而把自己的全部家底，甚至还贷款借款用来购置他们股份的那些人，可就惨了。
    在刘长虎跑路后，因为这个事情，临江县城里有八个人自杀，发生了五起家庭凶杀案，由此带来的其它犯罪更是多如牛毛。
    甚至于张扬张八婆，也因为这个事情负债累累，陷入了泥淖之中，最后被追债的人逼得跑去了外面。
    现在，既然已经掌握了证据，那林远肯定就不会再让这个事情发生！
    “下一步要怎么做？”
    虽说顾欣然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是在碰到这个问题时，心里也不禁开始有些慌张，忍不住看向林远。
    “等！”
    林远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等？”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对！现在，他们杀李成钢的动机已经找到了，是因为他发现了长虎集团非法集资。按照这两个罪名，虽说我们完全可以拘捕刘长虎，或许还能够问出他一些关于908专案的事情，但太仓促了就可能会存在瑕疵，所以不能打没有万全准备的仗！”
    “因此，必须让所有的环节都有充足的证据，目前仅凭李成钢电脑里的这几份文档，就想要定罪刘长虎，达到我们的目的，肯定会有难度。并且，咱们局里不是还有人和他有着密切交往么？若是太心急了，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听到林远这话，众人都不禁点点头。
    “那等什么呢？”
    还是顾欣然问到了关键。
    “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
    林远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似乎早已想好要怎么应对。
    “怎么说？”
    顾欣然连忙追问。
    可就在林远准备开口时，专案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高锦峰带着马文博走了进来。
    “路过你们这儿，想着来进来看看，怎么，在开会么？我们需不需要回避？”
    看着几人似乎在讨论什么事情，高锦峰连忙问道。
    林远则是淡淡一笑，“高局长来了，即使在开会也肯定会停下来听领导的指示啊！”
    对于林远这似乎有些呛人的奉承，高锦峰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
    马文博则是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后问道，“郭振这小子怎么不在这里？”
    林远连忙回道，“噢，我刚刚有个事情让他帮忙去处理了一下！”
    冷笑一声，马文博又看了看顾欣然，心里则是微微叹了口气。
    在来之前，郭振就找到了他，跟他详细讲了一遍这几天来林远刻意避开他的事情，哭丧着脸对他说自己想回经侦了。
    但这个事情，马文博其实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主，毕竟安排个人到专案组里面盯着的要求，是高锦峰给他下达的，现在安排了人，但接触不到任何东西，也只能说是林远太谨慎，而不是他马文博没有落实到位了。
    所以马文博索性跟高锦峰摊牌，直接说明了情况，问他怎么办。
    而高锦峰在想了一会儿后，便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第30章 顾欣然硬气拒绝

    此时，扫视一圈众人后，高锦峰把目光落在林远身上。
    “本来我是不打算进来的，但是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所以进来跟你说一声。”
    “领导你指示。”
    对于高锦峰和马文博的忽然到来，林远心里早就在犯嘀咕了，但是他敢肯定，这两人是特地来的，而不是他们嘴里说的路过顺便来看看。
    专案组办公室旁边，只有荣誉陈列室和档案室，他们去哪里来？
    老高是闲得来看荣誉奖牌了，还是无聊来翻档案玩？
    “市局有一个重大的税收违法犯罪案件，目前正在全市范围内抽调人员组成专班进行调查，他们点名要咱们县局的顾欣然同志！一会儿欣然你就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给郭振，下午到市局去报道！”
    听到这话，不仅林远，就连马文博都面色突变。
    马文博有些意外地看了高锦峰一眼，目光之中既有意外，也暗藏着钦佩。
    领导不愧是领导，处理一些问题确实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艺术。
    在自己看来一个棘手的问题，他居然三言两语间就给搞定了。
    市局要抽调人组成专班确有其事，并且这还是刚刚马文博跟他汇报的，原本想着商量一下让谁去，但当时高锦峰并没有表态，没想到他巧妙地用在了这上面。
    林远则是不禁有些懊恼，倘若真是市局点名要顾欣然走，那不仅是他自己，恐怕就连周廷章都不一定能拦下。
    眼下长虎集团非法集资的事情刚刚查出了一些眉目，要是顾欣然一走，恐怕一切就要前功尽弃了！
    正当他有些不知所措时，顾欣然面无表情，十分果断干脆地说道，“我不去。”
    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拘谨和迟疑，仿佛高锦峰根本就不是个领导，而是个发传单的路人，所以她才可以拒绝得那么理所应当。
    “欣然同志，你要讲政治，市局可是点名要你的！”
    见顾欣然如此僵硬拒绝，高锦峰瞬间面露不悦，语气也开始带着责备。
    “我会去跟市局沟通。”
    顾欣然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样子。
    高锦峰微微一愣，想要张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顿时，林远在心里暗自对顾欣然果断竖起了大拇指，甚至还想大呼一声干得漂亮！
    对领导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就是要干脆拒绝，不能拖泥带水！
    想了想，林远堆砌起笑脸看着高锦峰，“高局，欣然同志目前手上确实有个重要的线索在梳理，她走了恐怕这一块就要断了！不如让郭振去吧，经过这几天的共事，我发现郭振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
    “虽说咱们欣然同志确实优秀，但市局也不能总是盯着她一个人薅啊，咱们局里这么多人才，就等着他们发掘和培养呢！”
    这话一出，高锦峰的面色更加难看。
    沉默了许久，他才轻声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见两人已经走远，朱鹏飞一脸不可思议看向顾欣然，“欣然姐，牛啊！居然敢这么跟老高说话！”
    顾欣然则是淡淡一笑，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经高锦峰和马文博两人这么一打断，林远此时也失去了跟众人继续讲思路的兴趣，只是叮嘱朱鹏飞他们几个，钱峰那边要好好盯着，不能出任何差错，同时也要求顾欣然这边，花一两天的时间把长虎集团非法融资的资料都理清楚，不能出现任何漏洞，要形成铁证。
    天空逐渐变得暗沉，林远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路灯开了，瞬间，整个城市像是打了个盹又猛地醒来。金黄色的灯光洒在地上，照耀着夜行人的归家路，他的心情也上了个台阶。
    没有多想，他打了个电话给张扬。
    “八婆，在哪里？”
    “八哥！”张扬的语气依旧十分轻快，从林远认识他开始，似乎他就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除了上一世，他把父母养老的钱都用来买长虎集团的股份，而又暴雷之后。
    “我在居委会呢，特么的，今天有一对夫妻为了掉在床底下的一条蕾丝内裤吵了一整天！女的非说这不是她的，怀疑男人从外面带了女人回家，可这男的却非说自己没有！调解了一整天，老子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你猜最后怎么着？”
    林远苦笑，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是这种情况，自己说一句，他可以自顾接话地说上半个小时。
    “最后发现，这他丫的根本就不是女人的内裤，是特么男人的！还是这女的为了跟他老公多点情趣买的，特么的这娘们儿自己忘了！”
    电话那边的张扬眉飞色舞，把自己都给说笑了，但林远似乎却没有很激动。
    “对了，你找我干啥？”
    “最近长虎集团为了准备上市，在抛售一些股份，你听说了么？”
    张扬听到这话，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严肃，还刻意起身走到了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卧槽，这么内幕的消息，怎么你也知道了？咋的，你也想买么？要是想买，找你八哥就找对了！兄弟，我这边有一个很靠谱的内部渠道，你想买多少都有得卖！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要保密！”
    林远轻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一会儿张扬得知事情的真相后，会是什么反应，“当面说吧！森美西餐厅，我到那儿等你！”
    “哟，你小子这是发财了啊，不仅想着要投资，还想着去西餐厅了！行，我马上就过来！”
    林远又是无奈苦笑，他选这个地方，无非是想着这儿稍微更安静一点罢了。
    很快，两人就见上了面。
    刚坐下，张扬便开始絮絮叨叨，一个劲地憧憬幻想着等长虎集团上市后，自己会如何如何发财，甚至都已经开始规划怎么用钱，似乎此刻就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
    过了好一会儿，林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你买了多少？”
    “现在才买二十万！”
    张扬神秘兮兮，“不过，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他们那儿还有百多万呢！还有我们家几个亲戚，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到了这个事情，居然也跑过来问我有没有购买的渠道，他们那儿估计又能有个几十万！”
    林远抬头看了一眼他，脑海里则是浮现出了上一世，长虎集团暴雷后，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张扬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满脸颓废，胡子拉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像现在这样充满希望的光芒。
    他找到林远，想问他借点钱，说自从出事之后，他的父母就双双倒下进了医院，手边留下仅有的一万多块钱没到两天，就全部花完了。
    亲戚朋友知道后，不仅没有帮他们，反而还冷嘲热讽，落井下石！甚至还有几个，在得知这个钱拿不回来了后，居然赖上了张扬，说一切都是他搞的鬼，跟当时求他帮忙买股份时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直都生活在温室里的张扬，似乎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尝到了人间疾苦，不过却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此刻，林远见张扬的脸上还泛着红光，他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相信长虎集团吗？”
    听到这话，张扬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这么大的公司，难道还会骗我这几十万块钱？”
    随后又笑道，“这点钱，可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单靠你一个人这些钱，确实不够他们塞牙缝，但要是他们骗了一千个，一万个呢？”
    张扬一怔，脸色瞬间变得异样。

 第31章 林远偶遇徐雨萱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张扬盯着林远的眼睛，目光之中有些许的慌张。
    “最近有一个长虎集团财务部的员工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我在负责调查这个事…”
    林远还想说些什么，却很快被张扬打断。
    “你是说滨江小区那个吧？被人勒死的！这个案子你在查？怎么样，有凶手的线索吗？”
    不得不说，张扬在小道消息这一块，造诣果然是登峰造极，这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就知道了这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但林远却丝毫不觉得不悦，反而内心还有些激动。
    果然，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找张扬是找对了！
    “凶手的消息我肯定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跟你说的是，我们在死者的遗物里面，发现了长虎集团的秘密！”
    “长虎集团的秘密？跟他们出售股份和上市有关吗？”
    张扬迫不及待，连忙发问。
    “对！”
    林远也丝毫不隐瞒，立即便把顾欣然查出来的，长虎集团已经出售了远超他们公司所有价值的股份这一线索，从头到尾都跟张扬讲了一遍。
    张扬的眼睛逐渐睁大，最后目瞪口呆。
    “他奶奶的！”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破口大骂，“他们还是人吗？简直就是吸我们这些老百姓血的魔鬼啊！”
    林远憋着笑，一本正经说道，“我是看着咱俩兄弟这么多年，才不惜违反办案的保密规定把这个事情告诉你的，你小子赶紧想办法把你自己的钱拿回来，后续不要再买就行了！”
    “至于别人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管，到时候我们公安局会统一处理！一定要记得啊，你小子嘴巴给我放严实一点！”
    故作严肃，林远嘱咐道。
    “你就放心吧，虽然我平常话比较多，但是对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分得很清楚？
    林远内心不禁冷笑，就是知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货色，我才来找你的！
    不过这次，林远倒是希望张扬能够彻底发挥出他的八婆本性，让这个事情通过他的嘴不动声色传出去，传播速度越快，范围越广，越好！
    相信不久之后，在广大群众的巨大压力下，长虎集团就会很被动，这样的话，忙于救火的刘长虎，肯定就会露出破绽。
    香味诱人的牛排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一向贪吃的张扬此刻却对这些美食感到索然无味，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把自己已经花出去的那二十万给要回来。
    林远见他这个样子，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于是便故作体贴地说道，“你现在赶紧去找介绍你购买长虎集团股份的这个人吧，尽快把钱拿回来，这样才更心安！”
    张扬听后，连连点头，立马起身就走了出去。
    只留下林远看着面前两盘还在滋滋冒着热气的牛排苦笑。
    “服务员，打包！”
    拎着两个沉甸甸的打包盒，林远刚从小包厢出来，就看到在大厅的卡座里，有一个小姑娘似乎有些脸熟。正当他还在回忆是，小姑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激动看着他，语气还有些颤抖。
    “林警官！”
    林远也认出了她，徐雨萱。
    笑了笑，林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环顾一圈，见这儿只有她一个人后，又补充道，“就你自己？”
    “对，我刚下班，今天是我妈妈生日，所以在这儿等她一起吃饭，你呢？”徐雨萱也张望了一眼林远的身旁，发现他似乎也是自己独自来的。
    “噢，我本来约了个朋友，但是他临时有事先走了，所以就…”林远扬起手上的打包盒，冲着徐雨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噢噢”，徐雨萱连连点头，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邀请林远跟自己一起吃时，赵默琴走了过来。
    “妈！”
    徐雨萱小跑着过去，挽住赵默琴的手，脸上似乎还有些羞涩，“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远林警官，那天就是他帮我解的围，还有，908专案也是他在负责！”
    起初赵默琴的目光之中都还只有感谢，但当听到908专案是林远在负责时，她瞬间开始激动，甚至眼角都在闪耀着泪花。
    “林…林警官你好！”
    她有些局促地走上前，握住了林远的手。
    或许是有母亲在这里，徐雨萱的胆子也稍稍更大了些，她热情邀请道，“林警官，你这打包盒里的东西，等你带回去之后就凉了，既然咱们这么巧，要不你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不知为何，徐雨萱感觉自己说完这话后，心脏在加速跳动，脸上也似乎在发烫。
    “对啊，林警官，就赏脸一起坐坐吧，我…我…关于案子的事情，我想要了解一下！”
    赵默琴依旧紧张。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独自一人把徐雨萱抚养长大，遭受了那么多辛酸苦楚，早就把她当年的热情阳光给磨灭了，如今的她，是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中老年妇女，即使在向办案人员了解自己丈夫被谋杀的案情这种正常诉求上，也表现得唯唯诺诺。
    让林远都看得有些心疼。
    “好，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吃饭，既然你们不嫌弃，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吧！”
    笑了笑，林远把手上的打包盒放在桌上，顺势坐了下来。
    赵默琴和徐雨萱母女见状，也十分高兴，连忙招呼服务员点了好几个硬菜。
    “林警官，现在很忙吧？”
    赵默琴刚把菜单给合起，就抬头看向林远，有些迫不及待问道。
    林远自然知晓她是什么意思，笑了笑，“对，这段时间在忙908专案，确实比较忙！”
    “这个案子，已经有很大的进展了！”
    盯着面前赵默琴的眼睛，林远看出了她的期待。
    虽说这个女人衣着朴素，脸上也有不少的皱纹，但林远还是能够看出来，她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能够吸引很多男人的美女。
    要是徐远俊没有出事，可以想象到，他们这一家人，现在该有多幸福。
    “真的吗？”
    赵默琴的声音又开始颤抖，连同徐雨萱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认真盯着林远。
    “作案杀人的凶手，我们已经抓到了。但是根据他的供述，对于死者的身份，在杀人的时候他并不知晓，而是有人拿钱指使他这么做的！”
    “我们目前在做的，就是把背后指使他的人给挖出来，让这个事情彻底水落石出！”
    赵默琴听到这个话，终于是忍不住，泪水开始流淌。

 第32章 赵默琴暗示林远

    “那个杀人的凶手长什么样啊？”
    她的声音变得哽咽，“他有老婆跟孩子吗？他在杀人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别人的老婆孩子吗？他这是收了多少钱，值得他去毁了人家的一辈子？我给他双倍，他把我老公还回来好不好！”
    说着说着，赵默琴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激动，声音也不由得更大了些。
    旁边卡座上的人，纷纷好奇地望向了他们这里，看林远的眼神也变得不自然，以为他是个因出轨被丈母娘灵魂拷问的渣男。
    尽管徐雨萱也受到母亲的感染，情绪变得有些波动，但相比之下，还是稍微更理智一些。
    “妈，你别这样！听林警官跟咱们详细说一下，你要是这样的话，人家林警官还怎么说下去啊？”
    听到这话，赵默琴才勉强控制住情绪，露出了一个比哭都更难看的笑脸，“对不起啊林警官，这么多年了，我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现在…现在终于…”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梨花带雨。
    林远见状，连忙抽出了两张纸巾给她，随后补充道，“你放心，我在我们领导面前作了保证，十天之内一定会把这个案子给破了，现在已经过去两三天了，所有的进展都在我的计划之内，相信最多再有一个礼拜，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就会公之于众，到时候，你所有的疑问都能够解开！”
    瞬间，赵默琴擦拭眼泪的手愣在了那里，就连徐雨萱都呆住了！
    十天？
    母女俩互相对视一眼，确定彼此没有听错，林远说的就是十天。
    这个年轻的警察，十天就能把一个悬了十几年的案子给破了？
    赵默琴有些不相信。
    但经历过那天晚上的事情，对林远这个人已经有了初步了解的徐雨萱，倒是觉得他不像是会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说了十天能破案，那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和筹谋！
    “所以现在，你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要相信我们警察，相信法律，罪恶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好吗？”
    林远的声音温柔又有磁性，不停撩拨着徐雨萱的心弦。
    没等赵默琴有任何反应，徐雨萱就连忙笃定地点了点头，“好！”
    随着菜品依次上齐，赵默琴的情绪也才彻底平复，她原本还想继续追问林远关于案件查办进展情况，但见林远在很多地方都似乎在刻意回避后，也明白这是他们的办案纪律，便不再刨根问底。
    而是开始上下打量着林远，心里对这个小伙子越看越喜欢。
    “林警官，你老家是哪里的？”
    林远有些微微一愣，随后笑着如实答道，“我老家就是临江的，不过从父母这一辈起，就搬到了北阳市生活，所以我算是在北阳长大的吧！”
    “不过初中的时候因为父母的工作原因，跟着爷爷奶奶在临江县城读了几年书，可能也就是这几年，让我对临江产生的深厚的感情，所以从警校毕业后，就果断选择了临江县公安局。”
    林远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家庭，但今天看到赵默琴如此诚恳，不知为何，居然主动讲了这么多。
    笑着点点头，赵默琴夹起一块吐司，又贴心地沾上了一点番茄酱后，把它轻轻放到林远的盘子里，不动声色问道，“父母也是体制内的么？”
    “不是，都是企业里面的工程师，所以常年在外面跑，去年他们俩人参加了个援非项目，都到国外去了，就留下我在国内！”
    “你还没结婚吧？”
    赵默琴放下了手上的刀叉，笑眯眯看着林远，跟刚刚失声哭泣的仿佛判若两人。
    “啊？”
    林远有些意外，随后羞涩地笑了笑，“还没有！”
    听到这话，赵默琴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面带感激说道，“早两天晚上的事情，雨萱回家之后就跟我说了，真的谢谢你啊！要是那天没有碰到你，还不知道邹世强会对雨萱做出什么事呢！”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雨萱从小就因为缺乏父爱，所以变得没有安全感，一直以来，都想找个能够保护她一辈子的人，只是现在这个社会，鱼龙混杂，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姑娘在外面很容易被表象给迷惑的，还是要谨慎些，你说是不是？”
    “呃…是啊…”
    林远没有想到，这种年龄的阿姨，怎么画风都能够转变如此之快！
    刚刚都还在跟自己聊破案呢，怎么现在就开始聊她女儿的择偶问题了？
    纵使林远是个傻子，也明白了她这番话里的意思。
    不过在林远看来，虽说徐雨萱确实很漂亮，但他对她却从来没有过那方面的心思，更何况眼下，手上还这么多事情，更不会主动考虑了。
    赵默琴也是个情商很高的人，她知道，点到为止，就是恰到好处。
    徐雨萱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肯定知道，至于林远这边，她相信，若是两个人有缘分的话，只要自己刚刚把这颗种子给埋下了，那后续肯定能够生根发芽。
    所以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就再也没有提过这茬。
    从餐厅出来时，已经快十点，跟两人告别后，林远便径直回了家，洗漱完倒头便睡了下去，毕竟这几天，缺了好多觉。
    此时，山水庄园酒店。
    十八楼的一间装修奢华的休息室内，刘长虎和酒店的两个老板，龙建斌，张为民三人相对而坐，面前则是一壶还在冒着氤氲的茶水。
    “新茶，尝尝！”
    龙建斌冲着这壶茶努努嘴，对着刘长虎笑道。
    瞥了一眼面前的茶壶，刘长虎堆砌起笑脸，“斌哥，你就不要拿老弟开涮了！我来你这儿喝茶，哪是喝这种茶啊！”
    听到他这话，龙建斌跟张为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要喝的茶我这儿真没有，你得到二十四楼去，怎么，都年纪这么大了，做那事儿的功夫还没落下呢？”
    龙建斌的笑容里，有一种旁人根本看不透的深邃。
    跟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刘长虎还是没有办法准确揣测出这个带自己发家的老大哥心里在想什么。
    就像今天，龙建斌打电话叫他过来喝茶，他满心欢喜前往，以为会像之前那样，是跟来自五湖四海的漂亮妹妹大战三百回合，甚至还提前喝了好几杯自己找专业老中医调制的，能够增加床上能力的药酒。
    但没想到，来了之后，却被径直带到了这里。
    喝茶！
    真正的茶，茶叶的茶！
    深吸一口气，刘长虎苦笑道，“斌哥你也知道，老弟我就好这一口，不管年纪多大了，胯下那根吃饭的家伙还是会保养好的，不瞒你说，不仅雄风不减，甚至还超过了当年！”
    不过这下，龙建斌却没有再继续和他嬉皮笑脸，而是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虽说无奸不商，但是人家做贼的人，都讲究盗亦有道，从我带你入行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告诉了你，不管合不合法，要想长久赚钱，就必须遵守市场经济的规律，至少要给人家提供价值，而不是空手套白狼去骗，去偷！”
    “用这种方法搞钱，一定是不长久的！长虎，你现在是不是忘了我说的话，开始飘起来了？”
    刘长虎端茶杯的手悬在空中，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斌哥，我没太懂你这话的意思？我是在赚钱啊，公司上市是大势所趋，不仅没偷没骗，而且还合法合规，相信我们长虎集团一定能够长长久久，越来越红火的！”
    尽管心里十分心虚，但刘长虎还是强行让自己保持了表面的淡定，甚至还若无其事笑了两下。
    龙建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半晌后，给了张为民一个眼神。

 第33章 林远又发现疑点

    张为民立马会意，站了起来，走到刘长虎身边。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刘长虎的心里不禁开始有些忐忑。
    虽说在临江县城的生意场上，刘长虎算得上是狠人一个，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在龙建斌和张为民面前，他就是个渣渣。
    当年，若不是有他们两个人的帮助，刘长虎也根本不可能把那些产业给洗白，更别说长虎集团能有今天这个地位。
    可人有钱了，确实会容易飘，这几年来，刘长虎一直都想着摆脱这两人的控制，但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似乎都很难成功。
    此时，张为民站在刘长虎面前一言不发。
    两人对视一眼，许久后，张为民忽然露出了笑脸，既诡异，又略显神秘。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房卡，轻轻放在了刘长虎的面前。
    “斌哥说请你喝茶，就是真请你喝茶！房卡给你，姑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十六岁，刚下海，还嫩着呢！一会儿办完事了，可要给人家包个红包哈！”
    刘长虎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逐颜开，转身看向龙建斌，“谢谢斌哥！”
    龙建斌则是依旧波澜不惊，微微点头。
    见他走了出去，张为民便径直坐在了他的位子上，脸上有些疑惑。
    “哥，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咱们怎么还留着他？”
    虽说山水庄园酒店明面上是龙建斌和张为民合伙，但实际上，真正的话事人却是前者。
    “留着他还有用！”
    龙建斌端起面前的热水壶，沏了一些水，缓缓说道，“公安局那边，把908专案和早两天刘长虎杀那人的案子并案调查了，据说负责这个事情的那个叫林远的小伙子，如今在查长虎集团的账目。”
    “相信很快，他非法集资的事情就会浮出水面，到时候，刘长虎一进去，有些咱们想瞒的事情，恐怕就瞒不住了！”
    张为民皱了皱眉头，“那更应该把他给做了啊！”
    龙建斌笑了笑，“现在他死了事情就解决了吗？公安局就不会继续查908专案了？留着他，等一切的事情都结束在他这里之后，再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张为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虽说他不知道龙建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哥永远都可以相信！
    这个夜晚，林远终于睡了个好觉。
    而刘长虎，尽管心里有很多疑惑和焦虑，但是在爬上那个十六岁姑娘的床上后，便把一切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毕竟人生得意须尽欢，男人嘛，纵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二天，林远早早就来到了局里。
    顾欣然依旧埋头在梳理着长虎集团的那些集资账目，朱鹏飞和欧阳虎王成他们几个，也早早就出外勤去盯着钱峰了，反倒是林远自己，骤然间变得闲散了起来。
    “欣然，你这边还要多久才能把这些证据给固定坐实？”
    走到顾欣然身边，林远问道。
    顾欣然连头都没抬，径直回道，“三天。”
    一如往常，干脆利落。
    微微点点头，林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闲来无事，尽管已经把当年的案卷资料都快要翻烂了，但他还是打了开来，想着这东西也要温故而知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新的发现。
    看了好一会儿后，他居然真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根据十六年前的案卷资料显示，在锦莱酒店的那个饭局，是如今山水庄园的老板龙建斌和张为民发起的，起因是他们在临江县投资建酒店的项目在这几个领导的大力支持下落了地，即将可以开工，所以特地组了个局表示感谢。
    徐远俊和龚伟翔是商务局的，负责招商引资，所以引进了龙建斌和张为民这两个企业家，徐和龚相当于给他们牵线搭桥的红娘，感谢他们自然理所应当。
    邹武当时在国土资源局，直接负责土地的审批，对于山水庄园这个占地面积如此大的项目，能够顺利批下来，里面肯定也有邹武的功劳。
    而因为山水庄园所在的位置，是景区的山下，当年那个地方树木葱郁，想在那儿动工建房，自然要通过林业部门的审核，所以吴美秀受邀在列，也是情理之中。
    可当时担任财政局副局长的刘滨怎么也会被邀请去呢？
    要知道，山水庄园酒店是妥妥的民营企业，不需要财政拨款，而所有的资料里，也都没有提及它享受过任何的国家财政补贴！
    既然如此，那按道理他们根本就不会接触到财政部门，也不会接触到刘滨啊！
    怎么....
    难道说，是当年的资料有什么遗漏，或者，这里面另有隐情？

 第34章 林远约了刘舒雅

    “想什么呢？”
    忽然间，顾欣然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林远给吓了个激灵。
    原本他还想埋怨两句她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但想到这好像是顾欣然第一次主动跟自己搭话，林远便即刻收起脸上的不悦，把自己刚刚的发现跟她说了一遍。
    可听完林远的话后，顾欣然并没有露出他期待的震惊和疑惑，反倒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了？”
    林远被她看得有些心里发毛，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顾欣然淡淡说道，“尽管山水庄园酒店不涉及财政补贴，那他们就不能认识刘滨，不能喊刘滨吃饭么？”
    “或许刘滨根本就不是龙建斌他们喊去的，而是别人带去的呢？你可以翻翻当年的调查笔录里面是怎么写的嘛！”
    见自己的猜想被否定，林远开始有些急了。
    他翻开面前的调查笔录举给顾欣然看，“当年调查的人，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这个事情，笔录里面都只是笼统地写着受龙建斌和张为民的邀请参加饭局，而至于为什么邀请，笔录里也都是千篇一律的感谢这几位领导的支持！”
    “但现在问题是，当时刘滨都不具备支持的条件！”
    第一次看到林远这个样子，顾欣然忍不住有些想笑，她瞥了一眼林远手上的这一叠案卷，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头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具备条件？”
    瞬间，林远愣住。
    是啊！
    仅凭没有享受财政补贴，就推断他们没有跟刘滨往来的理由，这显然太肤浅了一些！
    想到这里，林远将案卷放下，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后，随后急忙打开电脑，开始在临江县的政府门户网站上搜索起了刘滨。
    上面，详细记载了所有的县政府领导的任职履历，他想通过这种方法，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根据资料上显示，刘滨在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就径直到了临江县财政局参加工作，用十二年的时间，升任到了财政局的副局长，之后在乡镇担任了一年时间的书记过渡后，便火速提拔，当了副县长。
    当看到刘滨在担任副县长这一栏介绍的具体情况时，林远有些微微一愣。
    嘴里喃喃说道，“分管文化旅游产业。”
    这个时间点，是2010年1月。
    林远似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把当年的案卷给翻开，里面关于山水庄园酒店的简介上，赫然写着酒店是2008年12月正式立项，2010年1月正式竣工运营！
    难道龙建斌和张为民是先知，他们在刚计划到临江县城投资建设酒店的时候，就提前得知了刘滨会被提拔成分管文旅产业的副县长，所以早早就去结识了他？
    要知道，山水庄园酒店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能够屹立不倒甚至是越来越红火，完全是因为县里的文旅布局一直都在以打响东源山风景区这块招牌为中心，而作为风景区内的酒店，它的身价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
    可这也太离谱了一点吧？
    两个商人，能够提前两年就精准预知官员领导的职务变动？
    站在一旁的顾欣然看到了这些信息，眉头也逐渐紧蹙，提醒林远道，“或许如你所说，这里面确实有问题！”
    “但是想要核实确认刘滨跟龙建斌张为民到底是什么关系，如何结识的，单靠找他们问话是肯定问不出来的，你得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微微点头，林远表示确实如此。
    经过一番思索，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这个人，或许能够提供一些什么线索！
    “我有事出去一趟！”
    林远起身，冲着顾欣然说道。
    顾欣然微微点头，看着他小跑出去的背影，驻足了许久。
    回到家里，林远四处翻箱倒柜，好一会儿，才将刘舒雅送给他的东西全部找齐。
    看着面前这些廉价又敷衍的礼物，想到自己当初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林远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可笑。
    不过他现在找出这些来，可不是想跟刘舒雅掰扯这个事情，而是打算从她嘴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喂，你有空吗？”
    电话那边，正在美容院做脸的刘舒雅见到来电显示是林远，惊讶地差点把脸上的面膜都给抖落！
    自从那天林远来到她家里，发生了那些事情后，刘舒雅这段时间心里就一直憋得慌。
    她很想弄清楚，为什么林远会忽然间变化如此之大！
    这个一向在自己面前温顺的小猫咪，怎么还会有像狮子一样愤怒咆哮的时候？
    刘舒雅始终怀疑，林远那天只是因为知晓了自己和赵凯伦的事情，有些生气才会失态的，在林远心里，肯定还深爱着自己，这段时间肯定他也很痛苦，等他想通了，就会过来找自己的！
    果然，刘舒雅看到这通电话，立马就觉得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正确的！
    “有事吗？”
    刘舒雅故作淡定，实则却心花怒放。
    如果林远拿出足够的诚意跟她道歉的话，她还是可以原谅的。
    “对，有些事情想跟你聊一下，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由于深知刘舒雅的性格，所以林远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故意假装叹了口气。
    刘舒雅故作矜持，“本来一会儿是还有事的，不过既然你都找过来了，那咱们就见一面吧，有些话咱们还是要说清楚！”
    “好，到哪里去呢？”
    “我本来想着约你到山水情餐厅去的，可是那儿要预约，我刚刚打电话去了，没有约上，只能另选地方了！”
    林远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山水情餐厅，是山水庄园酒店的一家精品餐厅，食材都是为客户量身定制的，所以每日接待人数有限，需要预定。
    “你要约我去山水情？”
    听到林远这话，刘舒雅内心又是一阵颤动，要知道，作为临江县城内最顶级的餐厅，山水情一点儿都不便宜，林远约自己去那儿，肯定是想展现出他对自己道歉的诚意！
    自己可不能让他的诚意给落了空！
    “没预约上也不要紧啊，我是那儿的vip，老板我也认识，我去只要打个电话就行，根本不需要预约！”
    刘舒雅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异样，挂断电话后，立马就给张为民打了过去，让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位子。
    而这边，林远的眼中则是闪过了一丝狡黠。

 第35章 他们两个是同学

    山水情餐厅。
    充满格调的装修风格处处彰显着这儿的贵气，大厅里，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男子正手指飞舞弹奏着钢琴，而旁边则是站着两个拉小提琴的漂亮小姑娘。
    环绕在悠长的音乐里，林远却丝毫不觉得浪漫，只是想着赶紧从刘舒雅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你今天约我出来做什么？”
    刘舒雅用勺子摆弄着面前的一盘甜点，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林远，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就是想着把这些东西给你，咱们彻底做个了断，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听到这几个字，刘舒雅不禁瞪大双眼。
    所以林远不是来跟自己道歉，而是打算跟她彻底分手的？
    “林远！你…”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萦绕在刘舒雅的心头，她不禁有些气急败坏，有一种又被林远羞辱了一通的感觉。
    “咱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应该听你爸的话，跟赵凯伦在一起，毕竟你们官二代之间更有共同话题！”
    听到官二代两个字，刘舒雅顿时绷不住了！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官二代了！
    “你可以不要一口一个官二代挂在嘴边么？怎么，我爸爸是领导就有错吗？我告诉你，林远，虽然我爸爸是领导，但是我从来没有依赖过他！”
    林远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如今看来，刘舒雅跟赵凯伦简直就是绝配！
    两人都是一路货色，既享受着自己父亲职务带来的便利，又要刻意避开官二代的身份，妥妥的又当又立！
    “没有依赖过他？远的不说，就拿今天来这儿吃饭，为什么我就预约不到，你一个电话就能够搞定？不就是因为你爸的职务摆在那儿么？”
    林远之所以要把见面地点选择在山水情餐厅，目的就在这儿！
    他相信，按照刘舒雅这种无脑易怒的性格，若是刘滨跟龙建斌之间有什么隐藏的关系，她在冲动之下肯定就会一股脑说出来！
    果然！
    刘舒雅将手上的勺子用力摔在盘子上，气到眉毛都有些颤抖，“你们这种人，就是习惯了戴有色眼镜！这儿的老板建斌叔叔，跟我爸是同学，即使我爸没有任何职务，我来这儿别说不用预约了，连钱都可以不付！”
    同学？
    林远的表情瞬间变得玩味起来。
    既然刘滨跟龙建斌是同学，那当年刘滨出席那个饭局就很好解释了。
    只不过，为什么当年的调查笔录上没有提及呢？
    是他们刻意在隐藏回避这层关系？
    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时间，林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想着回去慢慢梳理。
    抬头看了眼刘舒雅，把刚刚翻找出来的那些东西和桌上的账单递给她，林远笑道，“连钱都可以不用付？那账单就给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直到林远走到了餐厅门口，刘舒雅才回过神来。
    她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还好自己及时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但气急败坏的刘舒雅，完全忘记了，刘滨之前叮嘱过她，不能对外透露他和龙建斌的关系。
    回到局里后，林远正巧碰到了换班回来的朱鹏飞，在得知钱峰那边一切正常后，便招呼着他去调查自己刚刚从刘舒雅嘴里得到的这条线索。
    很快，朱鹏飞就查到了！
    “远哥，我从教育局把两人的学籍档案都调了出来，发现两人只在高一的时候一起读过三个月的书！”
    “三个月，为什么？”
    林远有些疑惑。
    “因为龙建斌只读了三个月的高中就退学了！另外，还有一个有趣的地方！”
    “什么？”
    “你知道他们当时的班主任是谁吗？”
    “谁啊？”
    “胡力文！”
    林远瞪大双眼，一脸震惊。
    “是市委的那个吗？”
    沉默片刻后，林远想着确认一下。
    “对，就是市委的胡书记！”
    胡力文是陈光荣前一任的政法委书记，早段时间市委领导干部调整，他在仕途上迈进了一小步，提拔担任市委专职副书记，成为了仅仅排在书记和市长后面的三把手。
    按照他这个节奏，相信要不了多久，恐怕还能够更进一步，成为市长甚至是书记。
    他的事迹，在整个北阳，都是个传奇。
    据说胡力文是个笔杆子，文字功底十分了得，早年间在临江中学教书的时候，就发表过很多论文和着作。
    而其中有一篇，机缘巧合下被当时省里的领导看到了，对他赞不绝口，于是便把他借调到省委政研室跟班学习，自此，他便踏上了仕途之路。
    三十岁起步，从一个借调干部，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了厅级，并且还是准正厅，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正是因为此，他也成为了诸多年轻干部心中的榜样和楷模。
    所以刚刚林远在得知他是龙建斌和刘滨的老师后，才会这么意外。
    当然，他也仅仅只是意外而已。
    “远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刘滨和龙建斌在一起读书的时间比较短，甚至两人都忘记彼此是同学了，所以当年才没有提及这层关系啊？”
    朱鹏飞在得知林远的困惑后，试探着解释道。
    但林远立马摇头，“不可能！刘滨跟龙建斌关系肯定非常密切，不然刘舒雅刚刚在山水情餐厅，也不会说那个话！”
    “所以，他们是在刻意隐藏这层关系！”
    朱鹏飞似懂非懂点点头，嘀咕着，“同学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还要故意隐藏起来呢？”
    其实林远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得出结论，不过他相信，他们这么做，目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此时，另一边，长虎集团门外。
    张扬带着一帮人，举着“假上市，真骗钱”的横幅，声势浩大，气势汹汹而来。
    长虎集团前台的小姑娘从来没有看过这种架势，吓得面色惨白，着急忙慌给公关部经理辛俊浩打电话。
    拖着油腻肥胖的身体，辛俊浩屁颠屁颠从楼上下来，心里还不停默默背诵着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所谓辟谣话术。
    可当他来到楼下，见到这么多人时，瞬间也傻眼了，脑袋里一片空白，记不起任何东西。
    “骗子！退钱！”
    “垃圾公司，还我血汗钱！”
    “诈骗犯刘长虎不得好死！”
    ……
    所有的人手里都举着一份合同和一份所谓的保密协议，面目狰狞，嘴里还骂骂咧咧。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张扬。
    自从那天，林远跟他讲了长虎集团集资的真实情况后，他回去立马就联系了自己买股份的中间人要求退钱。
    起初那个中间人还态度强硬，说已经签字画押的合同，不能说退就退，但在张扬问了一些核心关键的问题后，这人瞬间就变得有些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扬见状，立马就明白了，林远说得是真的！
    可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单凭自己，根本搅不出什么水花，必须要把其他的受骗者都聚集起来，才能达到目的。
    于是他就从身边人开始，逐步把长虎集团以上市为由搞非法集资诈骗的风给透了出去。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单单是他身边，十个人里面就有九个上当了，而这消息也是一传十十传百迅速扩散开来，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今天这个架势。

 第36章 刘长虎想拖几天

    此时，刘长虎还在山水庄园酒店的大床房内和几个姑娘乐不思蜀，尽管手机已经震动了很长时间，但他都没有理会。
    终于，随着一声低吼，他把积压在体内的欲望全部发泄出来后，这才光着身子坐在床边，点起一支烟慢悠悠将手机拿起。
    看到屏幕的瞬间，刘长虎不禁有些吓了一跳！
    好家伙，三十几通未接来电，除了辛俊浩外，还有公司的好几个副总都打了过来。
    出事了？
    刘长虎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连忙回过去。
    “刘…刘总，您终于…终于是接电话了！你快点回来吧，出事了！”
    电话那边，辛俊浩看到是刘长虎的来电，手都开始颤抖，说话的语气也哆哆嗦嗦。
    “怎么？”
    “不知道为什么，集团楼下忽然间来了好多人，都是之前通过内部渠道买过咱们股份的，现在他们说咱们这是诈骗，吵着要退钱！”
    轰！
    怎么…怎么会！
    刘长虎愣在那里，全身冰凉，甚至开始耳鸣，以至于听不清辛俊浩后面说了些什么。
    “刘总…刘总…”
    絮叨了一大堆后，辛俊浩发现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声音，不禁有些疑惑。
    又反复喊了几遍，刘长虎这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
    尽管心里疑惑，但辛俊浩还是问道，“咱们要不要报警啊？”
    暗地出售股份的事情，除了刘长虎和集团里他几个心腹外，就没有别人知道，就连辛俊浩都一直以为这个事情是合法合规的，所以当他见到这么多人闹事时，第一反应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想着叫警察来处理。
    “不能报警！”
    刘长虎连忙制止。
    虽说心中确实疑惑又慌张，但刘长虎好歹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所以很快，他就想到了个缓兵之计。
    “他们除了吵着退钱，没有做什么别的出格的事情吧？”
    辛俊浩的手已经湿透，就连手机壳上都沾满了汗渍，他躲在长虎集团大楼里面，探头瞥了一眼外面维权的众人，回道，“没有，就是拉了横幅，还带了喇叭！”
    听到这话，刘长虎的心里稍稍更松弛了一点，“这样，你出去找到他们的发起人，跟他解释说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集团将第一时间展开调查，让他们耐心等几天，到时候一定会给他们满意的答复！”
    眼下，既然已经东窗事发，刘长虎就想着，那自己跑路的计划恐怕要提前了！
    只要辛俊浩这边能够拖住一两天，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把财产给转移，即使到时候惊动了公安，他们派人来查，不耗费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个时候，恐怕自己早就在漂亮国的庄园里跟各路美女开派对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里面的恐惧又消散了几分，似乎又变成了原先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辛俊浩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哭丧着脸说道，“刘总，这些话我去说了也没用啊！刚刚他们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们说了，但他们点名道姓要见你，还叫嚣着让我滚，要不是旁边有公司的保安在，我还差点挨揍了！”
    当初集团成立公关部的时候，辛俊浩就不想接下这摊子事，怕惹麻烦，没想到，如今居然一语成谶！
    “特么的老子拿这么多钱养着你，就这点儿事情都办不了？”
    刘长虎十分愤怒。
    “刘总，还是你自己回来处理吧，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这种大规模的群体事件，其实很容易擦枪走火导致恶化，辛俊浩想着，自己每个月就拿这点破工资，根本就不值得去趟浑水。
    更何况，刚刚刘长虎的话也让他觉得，这个事情应该不简单。
    “你…”
    刘长虎想要骂人，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口，心里想着，不管这些人怎么闹，自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钱转移到海外账户去！
    于是便径直挂了电话，随后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又想约我陪你去喝茶？”
    电话那边的人见是刘长虎打来的，忍不住调侃道。
    “喝个屁的茶，出事了！”
    刘长虎连忙把自己眼下的困境给这人讲了一遍，又说道，“到时候这些人肯定会来报警，你要给我想想办法，把这个事情到你们公安局里拖上一阵子，只要我人跟钱到了国外，那一切就都好说！”
    电话那边的人眉头紧皱，显然对于刘长虎在搞非法集资诈骗的事情，早就十分清楚。
    “要多久？”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问道。
    “一个礼拜，只要一个礼拜就足够了！”
    刘长虎听到这人答应，心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说道。
    “兄弟，我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啊！三天，最多我可以帮你争取到三天公安不介入！”
    这话一出，刘长虎的脸又逐渐有些紧绷，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不情愿地点头称好。
    局势如此紧迫，刘长虎没有时间多想，很快就穿好衣服出去了。
    另一边，县公安局908专案组办公室内。
    出外勤的欧阳虎和王成回来后，一脸疲惫。
    想来也是，他们刑侦队里，最苦的活儿就是出门盯梢，不仅时间长，而且还要注意力高度集中，不管天晴还是下雨，都要伪装得有模有样，对于人的耐性是个极大的考验。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后，欧阳虎兴致勃勃说道，“今天长虎集团是在搞什么酬宾活动吗？我听到很多人说要去那儿拿钱，刚刚回来的路上，还看到门口聚集了好多人，好像还举着横幅，可热闹了！”
    林远听到这话，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当他准备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时，朱鹏飞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紧张。
    “远哥，不好了！有上百个群众在长虎集团门口闹事，说长虎集团以上市为由对他们进行了诈骗！现在有人来咱们局里报案，领导们正在开会讨论怎么立案调查的事情呢！”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
    就连埋头坐在角落的顾欣然，都眉头颤动，感到十分意外。
    林远心里则是将张扬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特么的知道这小子嘴快，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早知道是这样，那自己就会晚两天跟他说这个事情啊！
    想了想，他回头看向顾欣然，“长虎集团的诈骗证据梳理得怎么样了？”
    顾欣然回道，“还有一小部分没有梳理好，但是现在手上的东西，对定罪量刑没有任何影响！”
    林远的表情这才稍稍放松一些，又转头看向朱鹏飞，安排道，“鹏飞，王成，你们几个从现在开始组织好派出所的警力，从局里抽调过去也行，二十四小时跟着钱峰，随时待命准备抓捕！”
    林远想着，既然张扬这么快就把事情给抖出来了，那意味着自己这边的节奏也要随之加快，甚至还要跟时间赛跑，不能让刘长虎这个被惊到的蛇给跑了！
    见朱鹏飞几人点头，林远带着顾欣然，走向了会议室。

 第37章 这个事情怎么查

    此时，县公安局会议室里。
    周廷章带着几个班子成员和经侦马文博，刑侦晏鸣，治安管理大队胡小强正在紧锣密鼓商讨着。
    “我们的巡特警刚刚已经过去了，现场聚集的人员已经疏散，但是据说这些人准备明天再过来，不见到长虎集团的老板刘长虎，他们誓不罢休！”
    在接到群众报警后，治安管理大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并且很快就赶到了现场进行处置。
    别看这个胡小强人瘦瘦小小的，但是做起事情来却还是很有魄力。
    听到他这个话，周廷章微微点点头，目光之中既有赞许，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情况大家已经清楚了，对于这个事情，各位怎么看？”
    一如往常，他的话音刚落，高锦峰就接过话茬，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长虎集团是县里面的重点企业，并且马上就要上市了，而现在涉及到的，又是群体性事件，我觉得还是要县里面给拿主意！”
    看了眼周廷章，他问道，“周局，你跟县里面的主要领导汇报了么？”
    虽说对高锦峰这种略显傲慢的语气有些不满，但周廷章并没有发作，而是点头说道，“在得知这个事情后的第一时间，我就跟潘书记汇报了，领导的意见是由咱们公安机关牵头处理，不过要在确保稳定的前提下，查明事实真相！”
    高锦峰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整个会议室里也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眼下，他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有些陷入两难。
    毕竟如果贸然对长虎集团展开调查，最后却发现这些东西都是空穴来风，甚至是同行业恶性竞争，进而影响了它上市的话，那对于临江县的经济发展和营商环境，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并且还会伤了这些企业家的心。
    可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那就涉及到了成千上万个群众的切身利益了，作为县公安局，肯定要给这些群众们一个交代。
    查，肯定是要查！
    但是怎么查，让谁去查，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领导，这种事情是我们经侦的管辖范畴，要不一会儿回去之后，我们队里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怎么把长虎集团的账目给好好查查？”
    马文博见众人都没说话，于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一般像这种情况，调查时间需要多久？”
    周廷章倒不是怀疑经侦大队的能力，只不过眼下这个事情，速度一定要快，不然越往后面，他们面临的压力也就越大。
    “之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影响这么广泛的案子啊！”马文博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不过按照我们查其他企业的经验，像长虎集团这种规模的，加班加点的话，一个月应该够了！”
    “一个月？”
    周廷章深吸一口气，这个时间倒不是很长，但是他心里，却有着各种各样的担忧。
    如果一个月后，查出来长虎集团并没有非法集资，那还好说。
    可若长虎集团真的干了这事儿，一个月之后，恐怕他们都已经把所有集资来的不法财产都给转移了吧？到时候，这些被骗钱的群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作为调查的牵头单位，板子肯定会打到县公安局身上来的，而周廷章，又是首当其冲！
    所以说，领导不好当啊！
    “能不能更快一点，用一个礼拜的时间，先把事情的基本情况给调查清楚嘛！这样也方便咱们后续的一些决策！”
    马文博摇摇头，“领导，不是我跟你诉苦，而是我们经侦办案跟刑侦办案确实有很多不同。他们刑侦，可能发现了一个线索，就可以顺藤摸瓜把背后的凶手给找出来，但是我们经侦，每一条线索都是要大海捞针啊！”
    “长虎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一年的流水都好几亿，到底哪一笔是合法合规的，哪一笔又是灰色的，都需要不少时间来研判！”
    “更别说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呢！谁能保证它们暗地里没有账目呢？”
    听到马文博再絮絮叨叨，周廷章不禁有些头疼，他摆摆手示意道，“尽快，竭尽所能快！好么！有什么需求你跟我说，一定全力满足！最迟十天内，你要给我一个答复！”
    马文博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周廷章如此急迫，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点头。
    “周局，这个刘长虎，要不要先控制住？”
    胡小强忽然想到了这个事情，开口问道。
    而这也让好不容易从刚才情绪中脱离出来的周廷章又陷入了为难。
    “你觉得呢？”
    周廷章反问。
    还没等胡小强开口，马文博就说道，“我个人感觉，这几天咱们的动作还是不要太大吧，不然惊动了他，若是真有什么事儿，他开始销毁证据的话，那对于我们后续的调查，也会增加不少难度！”
    晏鸣听后，也连连点头，“对，现在咱们只是知道了这么个舆论，所有实质性的线索都还没有掌握到呢，按照规定，都不能把刘长虎定性为嫌疑人，那自然也就不能对他采取任何措施了！”
    胡小强看到马文博和晏鸣这么说，想要反驳，但是仔细思索一番后，又还是觉得算了。
    因为他提出这个来，无非就是担心长虎集团确实有问题，别到时候让刘长虎给跑了。
    可现在的情况又确实如晏鸣所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线索和证据，不符合程序，顶多请他来做个说明。
    还是等经侦这边查完，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后再说吧！
    而正当众人以为把处理这个事情的方向给敲定了，准备散会时，林远带着顾欣然走了进来。
    “周局，高政委，经过我们这几天的查证，发现长虎集团以上市为由，涉嫌非法集资五亿八千五百多万元，光临江县城内的被害群众，就高达六千多人。”
    “相关的证据资料我们都已经掌握并且梳理完成，请你过目！”
    林远语气平静，回头冲着顾欣然示意，让她把文件夹交给周廷章。
    震惊！
    无比震惊！
    不仅是周廷章，这间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除了林远和顾欣然，全部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
    莫非，林远是个破案天才？
    还拥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在案子都还没有曝出来的时候，就着手调查了？
    这显然不现实啊！
    周廷章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却发现似乎自己有些做不到。
    声音颤抖，不可思议，“你…这…这是怎么查出来的？”
    林远淡淡笑了笑，把里面的逻辑都给他们捋了一遍。

 第38章 成功抓捕到钱峰

    “当时，调查908专案的过程中，我们通过钱文杰的供述查到了马成亮，又经过走访摸排，发现马成亮背后的人是刘长虎，所以对刘长虎进行了一些了解，得知这个人十分贪财后，我便让经侦大队的顾欣然同志对长虎集团自成立起的账目进行了梳理，起初是想着看当年它成立的时候是否存在什么问题，是否跟908专案有关。”
    “而这个时候，滨江小区又发生了凶杀案，死者李成钢恰巧又是长虎集团的财务人员！结合最近长虎集团打算上市的消息，我感觉到这个事情或许不简单，于是这才请求领导把这两个案子并案调查。”
    “果然，在整理李成钢的遗物中，我们发现了长虎集团非法集资的重要线索，同时还锁定了谋杀他的犯罪嫌疑人！”
    林远简要迅速地介绍完后，立马就请示道，“周局，我请求立即行动，对相关人员进行抓捕，不给他们转移财产和掩盖证据留下任何时间！”
    现在，周廷章看林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宝贝，“好！立即行动！将所有涉案嫌疑人抓捕归案！”
    这个夜晚，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既漫长又难熬！
    环城北路的小巷子里。
    王老太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洗好了两个干净的饭碗，整齐摆放在桌上，对着在里面睡觉的钱峰喊道，“小峰，出来吃饭了！”
    最近一段时间，钱峰好像是在上夜班，每天都是傍晚六七点就出门，要忙到隔天上午十点十一点才会回来。
    虽说王老太心中好奇，但也没有多问。
    不过这几天，他似乎又规律了许多，开始如往常一样，按时回家陪奶奶吃饭了。
    “奶，今天什么日子啊？做这么多菜？”
    见到桌上饭菜如此丰盛，钱峰忍不住好奇。
    “傻小子，你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王老太露出慈祥的笑脸，从里面端出一碗蒸好的鸡蛋，放在钱峰面前，“快吃吧！过了今天，你就二十七岁了，奶奶都不知道还有几年可以活，你啊，还是要赶紧娶个媳妇，不然我死了都不会瞑目。”
    “奶奶，你说这个话做什么！”
    钱峰撇撇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你会长命百岁的！”
    昏暗的灯光下，祖孙两人的影子被映照在窗户边，王老太还不停在念叨着让钱峰娶媳妇的事情，但钱峰也不反驳，而是埋头吃着饭，跟一个普通的小男孩无异，完全不像是个会杀人的恶魔。
    “对了，上次居委会张主任说要给你介绍个姑娘，我昨天去问她的时候，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又有点不情愿了，说话都吞吞吐吐的，还问我这两天你是不是都在家里，有没有出去什么的。”
    “小峰啊，虽说你之前不懂事，总是打架，但是这两年奶奶知道，你在学好了，有了正经工作，也不会乱来了！”
    王老太轻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估计是人家姑娘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后，跟张主任说了不同意，她才这么为难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委会那儿多了好几个不认识的年轻小伙子，他们白天还总在这巷子里晃悠，也不晓得在做些什么。”
    王老太语气漫不经心，纯粹是在闲聊。
    但钱峰听到这个话，夹菜的手都愣在了那里，眼中则是闪过一丝锐利。
    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给刘长虎做了这么多的脏活都没有被抓，钱峰不仅具备了极强的反侦查经验，而且内心还十分谨慎敏感。
    他想着，像现在这种情况，宁可是自己反应过度，也不能冒险继续呆在家里！
    连饭都没有吃完，他就故意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随后面色匆忙跟王老太说道，“奶奶，我公司有点事，要过去一趟，可能还要出差一段时间，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身体！”
    说罢，他就起身走进里屋准备收拾行李。
    王老太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了过去，眼神里面满是不解，“怎么突然间就要出差了？先把饭吃完嘛！要去多久啊，奶奶给你收拾东西！”
    “还不知道多久呢，随便拿两件衣服就行了！”
    三言两语间，钱峰就收拾好了东西，正当他准备推门离开时，响起了敲门声。
    钱峰的手立马伸到提包，握紧了里面那把手枪。
    “谁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访客，王老太也是有些意外。
    “阿姨，是我，居委会的小张！”
    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哦哦，张主任啊！”
    听到这话，王老太颤颤巍巍走过去开门，心里想着，莫非是她要给小峰介绍的那个姑娘回心转意了？
    打开门，她却有些傻眼。
    张主任身旁，还跟着好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是她没见过的。
    “王奶奶，他们是钱峰的同事，说是要来带他一起去出差的！”
    张主任尽管心里十分紧张，但还是挤出笑脸，同王老太解释。
    而站在她旁边的朱鹏飞，跟里面的钱峰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满是杀气。
    在林远得到周廷章的指令后，立马就对抓捕行动进行了安排部署，钱峰这边由朱鹏飞带队，抽调了二十几个特警，现在已经将整个环城路给封闭包围了起来。
    其实刚刚，他们就已经埋伏在了门口，本想破门而入径直抓人，但在得知王老太身体不好，又有心脏病后，朱鹏飞才决定让他们吃完这顿饭再行动的。
    王老太看着这几个年轻人，虽说面露不解，但还是没有怀疑，“你们都是跟小峰一起出差的吗？怎么这么急啊？小峰连饭都没有吃完就要要走呢，你们几个小伙子吃了没？要不一起进来吃点再去吧？”
    朱鹏飞看了眼钱峰，又望向王老太，“不了，奶奶，我们真有急事儿，并且这个事情啊，只有小峰才能办好！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身体，有什么事情就跟张主任说，她会帮忙办好！”
    虽说朱鹏飞这话是看着王老太说的，但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着钱峰，他们已经给了他体面，让他看在王老太的份上，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门外，全副武装的特警们猫在墙边，随时准备行动，而屋内淡黄色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竟然莫名有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王老太缓缓转过身，看向钱峰，“小峰啊，既然有急事，那你就赶快去吧！出门在外，要听你同事的话，奶奶虽说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硬朗，你不用担心。”
    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钱峰的眼睛里竟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水雾，王老太的眼角，也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仿佛像是知道了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钱峰才把手从提包里面拿出来，径直走到了朱鹏飞面前，回头看着王老太，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口。
    另一边，刘长虎准备趁着夜色回一趟公司把自己的一些关键东西给带走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第39章 内鬼通知刘长虎

    “你在哪呢？”
    “准备回一趟公司，怎么了？”
    听到电话里面的人情绪似乎有些急迫，刘长虎的面色一紧。
    “别回什么公司了！你赶紧跑路，林远已经掌握了你非法集资的所有证据，老周下了令，现在他们已经过来抓人了！”
    “这…怎么会！”
    刘长虎面色惨白，一脸不可思议。
    “那个李成钢，是你安排人给做掉的吧？屁股没有擦干净，他留了份证据被林远找到了，你小子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还有证据？我们当时不是把他藏在家里的硬盘跟那些复印的票据全部都销毁了么？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刘长虎十分震惊。
    当初，他无意间发现李成钢有问题后，可是安排人把他家里里外外都给搜了个便，也的确找出了一个存满电子资料的硬盘和偷偷复印的纸质票据。
    这些东西，现在都在刘长虎自己手里啊！
    林远是怎么发现的？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在你公司找出来的！现在先别问这么多了，你赶紧想办法出境吧，我在城西高速路口给你安排了一辆车，你赶到那里去之后，有人会来接应你！”
    电话那边的人，语气严肃，似乎不容置疑。
    “那些账户里面的钱…”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钱的事情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命给保住再说！”
    刘长虎虽然爱钱，但是非轻重还是拎得很清楚，没有多想，他立马就吩咐司机掉头去城西高速路口。
    而此时，林远已经指挥几个行动组，分头行动，将刘长虎的家里，以及长虎集团，还有其他几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给围了起来。
    看着长虎集团老板办公室内亮着明亮的灯光，林远的眼神里面闪过一丝锐利，随后果断地在卫星电话里下令各个组同时行动。
    “远哥，家里没人！”
    “远哥，他在御龙小区的别墅里面除了有个保姆在，也没有其他人！”
    “远哥，他乡下的老家这里也没有人！”
    林远举着手枪，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心里一紧。
    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出现了变数！
    当年，908专案发生时，马成亮就曾经跟钱文杰说过，他公安局有人，能够保证钱文杰的安全。
    现在想来，马成亮一个小马仔，纵使认识公安局的人，也不至于说能够请人家帮忙，很可能局里的这个内鬼，是刘长虎的关系。
    是这个人如今又给刘长虎通风报信了？
    得知今晚这个行动的，除了林远自己专案组的这些人外，就只有县局党委班子成员，还有刑侦的队长晏鸣，经侦的队长马文博，以及治安管理大队的队长胡小强了！
    而这些下面的民警，都是到了现场之后，才知道具体的行动计划，根本来不及通风报信！
    所以，内鬼是局领导或者那三个队长其中的一个？
    难道是马文博？
    第一反应，林远就想到可能是他，毕竟在专案组成立之后，他就安排了郭振进来，十分值得怀疑。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问题，而是要保证长虎集团诈骗来的这些钱，没有被刘长虎给转移。
    “欣然，刘长虎跑了，你这边什么情况？”
    在林远他们出门抓人的时间里，顾欣然也没有闲着，她带着经侦几个靠得住的人，召集了临江县城内各大银行的行长以及业务骨干，将刘长虎名下，以及和他相关联的人名下所有的账户全部都清查了一遍，终于发现了几个隐藏账户！
    并且这些账户，全部都开通了海外业务，若不是发现及时的话，这笔巨款随时都可能被转移到国外。
    经过核对，所有非法集资的款项，都分批次存入到了这些账户里面，基本都能对的上。
    “我这边搞定了，钱还在，已经冻结了！”
    听到这里，林远才长舒一口气。
    毕竟这个事情，只要钱还在，不会引起大规模的群体性事件，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刘长虎，俨然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别说蹦跶不了几天，恐怕连几个小时都逍遥不了。
    “孙队长么？我是刑侦大队林远，今晚我们在执行一个抓捕任务，但是发现嫌犯跑了，不过能够肯定他没有跑多久，所以我想请你们交警大队在进出县城的所有国道和高速路口上设置卡点，协助我们排查！”
    听到电话那边县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孙常胜肯定的答复，林远连连道谢。
    距离城西高速路口还有五公里的地方，刘长虎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环顾外面，一切似乎都如往常一样平静，但他心里清楚，这无非是暴风雨降临前的片刻安宁。
    “小毛，你跟了我十几年了？”
    刘长虎故作淡定，看着面前的司机，问道。
    “老板，哪是十几年啊！算起来，今年是第二十一年了！我十六岁就跟着你，那个时候，你还在旧厂街做生意呢！我赌钱输了，被刀疤他们追着打，是你救下了我，还帮我把钱还了。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听到司机小毛这样说，刘长虎这才想起来，从旧厂街的赌场窑子，到如今的长虎集团，一眨眼，居然就二十几年过去了！
    简直恍若隔世啊！
    原本刘长虎以为，自己能够成功带着那些钱跑路，到国外去度过逍遥快活的下半生的，但没想到，一切都变化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林远！
    这个叫林远的警察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偏偏跟自己过不去一般，要处处针对自己？
    若以后有机会了，肯定要想办法给弄死他！
    虽然脑海里闪过了一丝这个念头，但刘长虎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一去，恐怕以后都回不来了！
    很快，车子就到了城西高速路口。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那里，打着双闪。
    车子看起来很新，应该是刚刚买的，虽说也挂了车牌，但刘长虎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个套牌。
    自己公安局里那位老朋友办事情，他还是很放心的。
    “小毛，一会儿我下车之后，你也不要回县里，绕到城东去上高速，找个自己想去的地方，以后都别回来了！老婆孩子先让他们苦两年，等风头过去了再说！你明白吧？”
    给刘长虎当了这么多年司机，小毛自然知道老板做的是什么生意，从他内心而言，自己这条命都是刘长虎给的，无论刘长虎叫他做什么，他都会照办。
    “好，老板！”
    司机知道，老板该说的都会跟自己说，没有说的，自己也不能多问。
    微微点点头后，刘长虎竟然有一种悲怆的感觉，待车子停稳，深吸一口气，走了下去。
    司机很快掉头，按照刘长虎的指示，打算抄小路赶去城东。
    可刚走没有多远，忽然间就听到背后传一声巨响。
    循声回头，那辆黑色商务车爆炸了！
    熊熊烈火在路边燃烧，照亮了他目光所及的区域，还不时传来几声劈里啪啦的闷响。
    一股浓烈的焦味随风袭来，司机小毛呆愣在那里。

 第40章 能改鉴证报告吗

    山水庄园酒店，素雅的茶室内。
    龙建斌站在窗边，将电话挂掉后，回头看着坐在茶座边的张为民和刘滨。
    “搞定了！终于是把这个祸害给除了！”
    刘滨和张为民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小子，别看他平日里对咱们点头哈腰的，可背地里却闷声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倒不是说咱们这么心狠手辣，只能怪他自己花花肠子太多！”
    刘滨叹了口气，故作惋惜。
    龙建斌则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刘滨，“咱们是心狠手辣啊？怎么不是？要是不心狠手辣，十六年前就出事了，还能等到现在？”
    他走上前去，将双手搭在刘滨的肩膀上，“老同学，心狠手辣不是什么坏事！你是不是在领导岗位上呆太久，习惯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咱们这几个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
    “况且，咱们早几天商量这个事的时候，你不是第一个同意的嘛？怎么现在又这个样子？”
    似乎被龙建斌说中了要害，刘滨瞬间脸上就挂不住了，但又像是有什么忌惮，不敢发作。
    沉默半晌后，他才抬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刘长虎虽然死了，但908专案肯定还会继续查下去，咱们…”
    看着龙建斌的眼睛，刘滨欲言又止。
    “是啊，这个事情最终还是要有一个结果的，但是结果不一定就是真相嘛！刘长虎死了，有些事情就更好操作，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邹武这小子，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让他做出一点贡献了！”
    龙建斌语气面色如常，语气淡定，显然是打算把事情都推到邹武身上。
    忽然间，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特么的，这一切都怪老赵那个傻缺儿子！要不是他非想整一下这个叫林远的警察，那钱文杰也不会被抓，也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情了！”
    听到这话，刘滨一头雾水，完全没明白什么意思。
    “老赵？赵天德么？他儿子赵凯伦怎么了？”
    得知事情跟赵凯伦有关，刘滨又不禁有些紧张，毕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凯伦就是他未来的女婿了。
    经过龙建斌的一番解释，刘滨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陈光荣入住山水庄园酒店后，龙建斌作为酒店的老板，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并且还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胡力文。
    因为胡力文跟陈光荣素来站队不合，龙建斌就想着要不要给陈光荣下点绊子。
    而当时，赵天德正巧带着赵凯伦在胡力文家，经过一番信誓旦旦的争取后，赵家父子就把这个活儿给揽了过去！
    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陈光荣毫发无损，还惹了这么大个麻烦。
    “这个事情，也不是小赵有意的嘛，要怪就怪那个林远，特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说起林远，刘滨就一肚子的气，“对了，我听说，这个林远，是陈光荣的人！”
    “真的么？”
    龙建斌脸色微变，有些不可置信。
    “应该是，据说他能够当908专案组的组长，都是陈光荣亲自到县公安局安排的，老高本来还想争取安排自己的人，但被一口回绝了！”
    想了想，刘滨又补充道，“你说，是不是陈光荣知道了点什么当年的事情？或者说他知道了点什么其它的东西，所以想通过这个案子，来向老师开刀？”
    他嘴里的这个老师，自然就是胡力文。
    虽说龙建斌第一感觉是不太可能，但刘滨的话还是提醒了他，一切要慎重。
    ……
    城西高速路口。
    林远看着面前还在四处冒着火苗的车辆残躯，目送着法医把里面那具烧焦的尸体给抬出来放到车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个事情复杂，但是从未想过，居然如此复杂。
    刚刚，他收到交警大队同事的消息，说监控里面看到刘长虎常坐的那辆车从县城开了出去，直奔城西这边来。
    而就在林远带人准备到城西高速路口拦截时，却又听闻这里发生了爆炸。
    等他们赶到，已经是面前这番惨烈景象了！
    这具烧伤的尸体早已黑成焦炭，面目全非，就像是个被人解了绷带的木乃伊，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林远有些懊恼，如果这具尸体是刘长虎，那908专案唯一的线索似乎就断了，整个案子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都怪自己太盲目自信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惊涛骇浪，才会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把长虎集团的事情急着透露给张扬，导致现在变得如此被动。
    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呢？
    站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林远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只好先回局里再作打算。
    县公安局。
    朱鹏飞和欧阳虎正在审讯室内忙着提审钱峰，顾欣然则是依旧在梳理长虎集团非法集资的账目，领导们则是在等待着林远这边的消息。
    他们都还不知道刘长虎出事的消息。
    走到办公楼前，林远深吸一口气，脑海里不停思索着一会儿要怎么跟领导汇报这个事情。
    责备应该不会有，毕竟这个东西，也不是林远能够控制的。但站在林远的角度，他内心有一种浓烈的挫败感，他自责于自己没有把这个事情给做好。
    想了想，他并没有上楼，而是来到了鉴证科。
    “小青姐，检测结果要多久才能出来？”
    今天值班的鉴证民警叫柳小青，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在鉴证技术上，可是在整个北阳市公安系统里面都数一数二的。
    “尸体已经烧焦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提取人体组织进行检测，现在只能截取一块骨头通过骨龄来初步判断了，我刚截了块下来，十几分钟就能出结果！”
    十几分钟？
    林远想了想，在鉴证科找了个地方坐下，心里想着，纵使要跟领导汇报，也要拿到鉴证报告后再去。
    虽说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这具尸体是刘长虎，但万一不是呢？
    十几分钟的时间，在林远看来，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目光紧盯着柳小青在鉴证台上认真操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出来了！”
    柳小青的语气一如往常。
    “怎么样？”
    “根据骨龄现实，这人应该是在三十二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男性！”
    三十二到三十五？
    林远愣住！
    刘长虎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出生的，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快六十了！
    所以！
    这人不是刘长虎！
    “我把鉴证报告打出来吧，怎么，这个人是嫌疑犯还是关键证人？”
    鉴证科一般只做检测，很少参与到案情中来，柳小青这也是看到林远如此着急在意，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但林远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面带激动抬头看着她，“小青姐，你的鉴证报告能够改一下么？把数据改成五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

 第41章 让晏鸣调查死因

    柳小青听到林远这话，微微一怔。
    不过很快，她就摇头拒绝，“鉴证报告是要我们科长签字的，只要出了报告，就不能够随意更改，不然到时候追责起来，我可吃不消！”
    林远原本还想继续劝说两句，但是见她这一脸严肃的样子，想着还是不要为难人家，就没有把话说出口。
    想了想，他问道，“做了鉴证，就一定要出报告？”
    柳小青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一般情况是的，但是比较紧急特殊的案子，口头汇报也行！”
    听到这话，林远瞬间眼前一亮。
    “好的小青姐，我知道了，你已经跟我说了这具尸体的骨龄是五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要是有别人问起来，还请你保密不要透露，或者是直接让这人来问我！”
    林远冲着柳小青眨眨眼，意味深长说道。
    从鉴证科出来，林远立马来到了县局的公安作战指挥中心。
    周廷章带着局里所有的班子，正通过指挥中心的屏幕，密切关注着这次抓捕行动的进展。
    在林远进来之前，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城西高速路口有一台车辆发生了爆炸，并且有人死亡。众人的心里都不禁有些紧张，担心这个人会是刘长虎。
    见林远进来，周廷章立马站了起来，“什么情况？”
    林远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惆怅说道，“领导，经过鉴证科同事的鉴定，那具烧焦的尸体骨龄在五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年龄与刘长虎相吻合，结合刚刚发生的事情，基本可以断定，死者就是刘长虎！”
    其实林远不想对周廷章说谎，但是在刚刚柳小青鉴定出死者的年龄后，林远心里就形成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想要成功，就必须让刘长虎“死”！
    周廷章听到林远这个话，面色突变，手也不自觉地握住了身旁的椅子。
    一个如此重大的案件，第一犯罪嫌疑人在抗拒逃跑的时候死了，对于临江县公安局来说，算得上是办案事故了。
    想必很快，上面就会派工作组来了解情况，而他目前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到会议室去，开个紧急会议！”
    听到这话，这场的人都纷纷起身，走向隔壁的会议室。
    “爆炸原因查明了么？”
    坐在主位上的周廷章看向晏鸣，冰冷问道。
    在发生爆炸后，除了林远他们专案组的行动人员和交警大队赶往了现场外，在周廷章的指示下，刑侦也很快就赶了过去。
    当林远回来时，刑侦大队就接管了现场。
    “具体原因还有待进一步调查，但是我们在现场发现了残留的硝酸铵，初步认定是车上装载了硝铵炸药这一类型的违禁品！”
    炸药？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禁有些意外。
    所以是有人冲着刘长虎来的，想要他的命？
    林远盯着面前的桌子，脑海里飞速思考着。
    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做这事的人，应该不是被长虎集团诈骗的受害者，因为这些被诈骗的人，最根本的诉求就是把钱给拿回来！
    尽管他们心里对刘长虎肯定有恨，但不至于说去害他，毕竟刘长虎死了，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不是这些人，那肯定就跟908专案有关了！
    幕后的黑手怕刘长虎被抓抖出他们来，所以才铤而走险！
    刘滨？龙建斌和张为民？还是邹武？
    抑或是那个吴美秀？
    这段时间，林远其实早就想去会一会这些人了，只不过中途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导致他一直没有抽出时间，现在看来，要尽快抓紧了。
    在晏鸣汇报后，周廷章的神情又更加凝重了几分，他转头望向林远，“你怎么看？”
    没有任何犹豫，林远把自己刚刚脑海里的分析都跟周廷章说了一遍，末了还强调道，“其实，刘长虎的死，跟长虎集团诈骗案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今天这个事情的本质，还是归属于908专案！”
    听到这个话，周廷章认可地点点头，高锦峰则是目光深沉地盯着林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晏鸣，则是嘴唇抖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周局，既然908专案如此复杂，后劲这么大，我建议还是加派人手参与调查，不然仅靠林远他们这几个人，恐怕还是会有点吃不消啊！”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之前林远说他十天内就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但似乎计划没有赶上变化，谁能料到这短短的几天内，会出这么多事情呢！”
    这次，晏鸣倒没有像往常那样跟林远针锋相对向他开炮，而是采取了迂回的策略。
    但目的却依旧很明显，那就是他要参与908专案！
    看了眼林远后，周廷章有些面露难色。
    林远倒是十分不以为然，“晏队长似乎对908专案很感兴趣啊！不过我想提醒各位领导注意一点，今天晚上决定抓捕刘长虎的时候，可是只有各位领导跟三个大队的大队长在现场的，为什么刘长虎会像是得到了消息般仓皇跑路呢？”
    这话一出，整个会场瞬间安静！
    这个问题其实大家都有疑惑，但碍于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谁有问题，而这些人又都是县局关键岗位的重要人物，所以众人这才选择了沉默。
    可林远的这番话，就像是掀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把问题摆到了台面上，让人无法逃避。
    “你什么意思？”
    晏鸣见气氛变得凝重，而林远这个话又是在自己提出意见后说的，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是内鬼。
    林远笑了笑，“晏队长不要激动，我是对事不对人！不过刚刚你说的这些，也确实有道理。但908专案有些特殊，即使要加派人手，也要遵循当初成立专案组时候的原则，慎重考虑人选！”
    “如果晏队长实在不甘心就这样闲坐着，我建议今天刘长虎被害的事情，就请你带队调查吧！”
    林远想着，既然晏鸣如此热情，那自己肯定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正巧让他去查刘长虎是怎么死的，这样的话，对外可以迷惑幕后黑手，让他们以为刘长虎确实是死了。
    而对内，又可以让晏鸣为自己打掩护，为找到刘长虎争取更多的时间。
    并且林远知道，按照刘长虎的性格，肯定不会再去鉴证科核实鉴证信息的！
    所以这个安排，十分保险！
    “周局，你觉得呢？”

 第42章 林远询问张为民

    周廷章眼神有些飘忽地看向林远，他不知道这小伙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沉思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林远你这边对908专案的调查要进一步加大力度，晏鸣这边，采用一切手段，搞清楚刘长虎的死因！并且这两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幕后主使，你们要加强沟通！”
    顿了顿，他又看向马文博，“文博，你们经侦这边对长虎集团的诈骗款清理地怎么样了？最迟多久我们才可以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
    马文博连忙回答，“队里的人正在加班加点梳理，最迟这两天就可以！”
    微微点点头，周廷章轻声询问了旁边其他几个班子是否还有事情后，便宣布了散会。
    第二天，林远刚到队里，朱鹏飞就拿了钱峰的谈话笔录来，“远哥，对于杀害李成钢的罪行，钱峰供认不讳，并且在我们的严厉追问下，他也承认了是受刘长虎指使。”
    “好”，林远只是点了点头，都没有拿过来翻看，就示意朱鹏飞把笔录归档，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钱峰已经不是查案的重点了。
    “收拾一下，咱们去山水庄园走一趟！”
    龙建斌和张为民，908专案那个饭局的发起者，林远想着，是时候要去会会他们了！
    车子在临江县城内疾驰，林远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不禁感叹着这些年这座小县城的变化确实挺大的。
    “鹏飞，这不是你们家原来住的地方么？怎么已经在拆了？你小子可以啊，成拆迁户了都还不请客吃饭？”
    路过一段街区，林远看到路边有好几辆挖掘机在工作，忽然间转头看向朱鹏飞问道。
    朱鹏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上个月刚说可能拆，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动工了！听说这个地方啊，是被山水集团买下了，他们打算在这儿建个商场！”
    “山水集团？”
    林远知道，山水集团是他们湘东省的龙头企业，总部在省会京海，业务涵盖地产建筑，零售商超，以及各种基建工程的承揽。
    按道理，这种大企业，不是应该专注于在大城市的发展么？怎么现在还跑到了临江这种小县城来了？
    难不成还打算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
    上一世，林远只是知道这儿建了个商场，但却从未知晓，居然是山水集团的！
    “山水集团…山水庄园酒店…”
    林远嘴里喃喃地低声说道。
    “远哥，你说什么呢？山水庄园酒店？你不会以为山水庄园酒店是山水集团的吧？”朱鹏飞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可能的事儿，它俩顶多就是名字撞上了！这山水集团啊，在咱们全省都是有头有脸的企业，要是它想来咱们临江县城投资，一句话的事情，哪还要像当初龙建斌他们那样，为了项目请领导吃饭！”
    “更何况，山水集团的成立时间好像还比山水庄园酒店更晚呢！”
    听到这话，林远微微一怔。
    随着车子驶入山水庄园酒店，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下了车。
    在酒店大堂经理的带领下，他们来到十八楼，见到了张为民。
    “龙总不在吗？”
    林远环顾了一圈，见这间茶室里只有张为民一人后，忍不住问道。
    “龙总出差去了！”
    张为民虽说已经四十多快五十岁了，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身形板正，手臂上还隐隐能够看出肌肉，应该是长期健身的缘故。
    看到林远他们过来，张为民既不排斥，但也没有特别热情，给人一种不咸不淡的感觉。
    “我们今天过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当年那场饭局”，林远抬头看了张为民一眼，打开了胸前的执法记录仪，继续问道，“能麻烦你再把当年饭局的经过跟我们详细介绍一遍么？”
    张为民假装若无其事瞥了眼林远胸前的这台机器，看到上面闪烁着红色的灯光后，又急忙把目光收回，冲着林远淡淡笑了笑，“好！”
    “我跟龙建斌龙总是老乡，高中辍学之后，就一起南下闯荡，在外面打拼了几年，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后，正巧县里面四处派人到外面来招商引资，而我跟建斌又都有回家乡发展的想法，于是就都回来了！”
    “那个时候，听说东源山景区可能会开发，而这个地方又刚好都是荒芜的林地，我们就琢磨着，到这儿开个酒店应该会比较有前景，于是就想办法拍下了这块地。”
    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张为民换了个姿势，把腿翘起，接着说道，“至于那个饭局，就是个正常的应酬，土地批文下来了，林地规划调整好了，肯定要请国土局跟林业局的领导吃个饭嘛，这都是人之常情！”
    “而徐远俊和龚伟翔，是当初联系我们回乡投资的领导，就相当于牵红线的月老，自然也应该喊他们一起！”
    “我记得那天是我去锦莱酒店定的餐厅，整个饭局的气氛还是很愉快的，都喝了不少酒，也是看他们都喝得走不动道了，我才说给他们开几个房间让他们在这儿休息一下！毕竟是我们求人家办事嘛，服务上肯定要到位！”
    轻轻叹了口气，张为民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发生了那种事！”
    林远盯着张为民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过了好几秒，他才开口问道，“还有么？”
    张为民立马摇头，“我能记得的就是这么多了，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问我饭桌上吃了哪些菜，喝的是什么酒，那我肯定不记得了！”
    张为民笑了笑，没有任何不自然。
    林远也跟着笑了起来，“刘滨为什么会出现在饭局上？据我了解，你们酒店虽说是招商引资企业，但却好像没有享受过政府的财政补贴吧？”
    张为民点头，神色自如，似乎一切如常，“哦，对！刚刚忘记说刘滨了！当时刘常务还是县财政局的副局长，之所以他会出现在这个饭局，是因为我们去咨询过他关于财政补贴的事情！尽管后来没有享受到，但我们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不管人家有没有帮上忙，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嘛，所以就叫了他一起！”
    林远迟疑了半秒，随后微微点头，补充道，“仅此而已？”
    张为民一愣，似乎有些没明白林远这话什么意思，笑道，“林警官，那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喊刘滨一起呢？”

 第43章 幕后主使是邹武

    摇摇头，林远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继续问。
    “那天吃完饭后，你去做什么了？”
    “都喝了酒，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回家睡觉了！”
    “你当时怎么没有给自己开一个房间，径直到酒店休息呢？”
    张为民微微一愣，不明白林远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虽说我自己是开酒店的，但林警官，不瞒你说，我自己不喜欢住酒店！至于原因，我不想解释，你能理解一下么？”
    林远想了想，笑道，“理解”。
    顿了顿，他又问道。
    “龙建斌什么时候会回来？”
    似乎感觉到林远的语气不太客气，张为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悦，“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林远原本还准备问什么，但想了想，又忍住了。
    只见他起身冲着张为民点点头，“好的，张总，谢谢你的配合。”
    望着林远他们离开的背影，张为民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见他们走远后，张为民才冲着左手边的背景墙咳嗽了两声，随后说道，“走了，出来吧！”
    只见这檀木色的墙上，竟然还有一扇小门，直通隔壁的一间类似于ktv的豪华包间。门跟墙颜色统一，似乎融为一体，纵使刻意去观察，也很难发现。
    “哥，你干嘛躲着这小子啊？”
    张为民看向龙建斌，有些不解。
    “现在还不是我跟这小子碰面的时候！”龙建斌自顾地倒了一杯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巍巍青山，说道，“不管是做生意也好，做别的也罢，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留有底牌，留有后路，这样才会有修正错误的机会！”
    张为民点点头。
    回到车里后，朱鹏飞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远哥，这个张为民没有说实话啊，咱们那天不是都已经查到了么，龙建斌和刘滨是同学，他没有把这层关系跟咱们如实交代！”
    林远没有说话，但内心却始终有一个困惑。
    他们是同学，又不是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关系，为什么要刻意避而不谈呢？
    正当他还在思索时，接到了王成的电话。
    “远哥，你快回来了么？有人找你！”
    王成的语气似乎有些诡异。
    “谁啊？”
    林远皱了皱眉头，不禁有些迷糊。
    “说是县纪委的！”
    县纪委？
    林远下意识地心里一紧，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从未做过什么贪污腐败的事情，纪委肯定不是冲着他来的，应该只是来请求协助办案。
    之前也有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县纪委要查某个干部，但他们毕竟手段有限，所以需要公安的协助。
    不过，林远又想着，自己现在正在办理908专案，按道理，这种协助纪委调查的工作，局里也会派别人去对接，怎么还搞到自己这里来？
    怀揣着疑惑回到局里，林远看到专案组办公室门口，一男一女两个西装革履，提着黑色公文包的年轻人站在那儿，身姿挺拔。
    那小姑娘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还长得挺水灵。
    见林远回来，王成连忙同这两人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林组长！”
    小姑娘看了眼林远，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意外。
    她原本以为，在公安局里面，能当专案组组长的，至少都是三十五岁起步的中年大叔，没想到这个林远，居然这么年轻。
    “林组长你好，我是县纪委监督检查三室的副主任，我叫刘洛琳，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刘洛琳虽说长相甜美，但客气中又透露着一股干练，或许因为是纪委干部，林远竟感觉她身上自带着一种异于旁人的气场。
    “刘主任你好！”
    林远示意两人到里面坐。
    “今天我们过来，是受领导指示，有个案情需要跟你们对接一下。”
    刘洛琳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张举报件的签批单，递给林远，“今天我们县纪委收到一个匿名信访举报，说现任县商务局党委书记、局长邹武存在重大违纪违法行为，不仅涉及到贪污腐败问题，还涉嫌杀人！”
    “杀人？”
    听到这话，林远和一旁的王成朱鹏飞都不禁瞪大双眼，连忙问道，“他杀了谁？”
    “准确来说，邹武是唆使杀人！”
    “信访件里面说，是邹武连同长虎集团的老板刘长虎，唆使一个叫马成亮的人，雇佣钱文杰，在十六年前杀害了徐远俊和龚伟翔！”
    “收到举报件后，我们纪委领导联想到了早段时间你们县公安局的警情通报，所以立马派我们过来跟你们对接，看举报是否属实！”
    抬头看了一眼林远，刘洛琳问道，“刚刚到这里之后，了解到十六年前那起凶杀案你们县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由林组长你在负责调查，所以我想了解一下，举报内容和你们的调查结果，相符合吗？”
    此时，林远完全没有在听刘洛琳讲话，而是脑海里在飞速思考。
    邹武？
    当年幕后的主使居然是邹武？
    这个线索得来的也太简单了吧！
    林远有些不敢相信，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很诡异。
    “林警官？”
    见林远没有回答，刘洛琳又喊了他一遍。
    “啊？”
    林远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问什么？”
    刘洛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从我们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当年那起凶杀案，确实是刘长虎唆使马成亮买通钱文杰去做的，但是刘长虎是否有同伙，他的同伙到底是谁，我们专案组也还没有掌握到有用的信息！”
    面对纪委的同志，林远肯定实话实说，不过他很快就接着问道，“这个举报是实名举报还是匿名举报，他这么肯定是邹武，有提供证据吗？”
    林远想着，如果这封举报信是实名举报，或者提供了证据，那肯定能够从中发现有用的线索，而若是匿名举报由没有提供任何证据的话，那说不准，这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放出来的烟雾弹！
    “匿名举报，但是举报人提供了一张照片。”
    刘洛琳看着林远的眼睛，回道。
    “照片？什么照片？”
    林远不禁有些激动。
    接过刘洛琳从包里拿出来的这张照片，当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林远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幕后主使，真的是邹武？

 第44章 给你争取点时间

    这是一张看起来就有年代感的照片，拍摄的场景是在一个饭店里。
    画面中，还略显年轻的刘长虎跟邹武坐在一起，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旁边的人则是处于刚起身像是准备离开的状态。
    而这个人，正是马成亮！
    所以，邹武跟刘长虎马成亮多年前就认识，并且还在一起吃过饭？
    “林组长，根据你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张照片，是重要证据吗？”
    林远眉头紧蹙，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刘洛琳说道，“因为目前我们并没有认定谁是凶手，所以准确来讲，这只是一个关键线索。”
    刘洛琳微微一愣，认真思索了一番，才明白林远这话的意思。
    “那邹武，是由我们纪委先调查，还是你们公安这边先入手？”
    环顾一圈周围，见没有其他人后，刘洛琳这才说道，“关于举报信中提到的邹武涉嫌贪污受贿的违纪问题，我们的干部已经进行了初步核实，并且发现绝大部分都属实的！”
    “但鉴于问题的复杂性，我们领导让我先和你们沟通一下，人是由你们公安抓，还是直接由我们纪委留置？”
    林远瞥了眼手里的照片，不禁有些纠结。
    许久后，他才回道，“先由你们纪委先对邹武进行留置，再由我们专案组对他进行审讯！”
    之前，林远就有耳闻，被纪委留置的干部，无论是哪个级别的，都会因面临巨大的压力而逐渐心理崩溃。
    所以他想着，先让纪委给邹武来个下马威，到时候他们这边再介入进去，或许会更容易有所突破。
    “好的！”
    听到他这个话，刘洛琳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起身同林远握手，“那我就回去报告领导！另外，根据安排，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对邹武采取留置措施，请林组长你这边也尽快做好准备。”
    点点头，林远将她送到了门外。
    另一边，晏鸣带着刑侦大队的一众刑警，又来到了城西高速路口爆炸的地方。
    这段时间，赵凯伦沉浸在跟刘舒雅的约会当中无法自拔，就在他以为自己拿下刘舒雅已经势在必得时，那天竟无意中得知，刘舒雅竟然偷偷跟林远见了一面！
    所以这几天，他心里就莫名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又不好发作。
    因为虽然他父亲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妥妥的副县级，但刘滨也是副县级，并且通常来讲，常务副县长多少还是比他爹这个副局长更有权势，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他高攀了刘家！
    为了能够顺利收获爱情，也为了报林远早段时间的羞辱之仇，赵凯伦想着，自己一定要在工作上做出成绩，再利用家里的优势，彻底把林远给压下去！
    “晏队，得知了这个案件之后，我昨天晚上分析了一夜，得出了个绝对准确的结论，那就是刘长虎，肯定是被某个买了长虎集团股份的人谋杀的！”
    虽说平常晏鸣对赵凯伦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当真，但眼下，他对这个案子也一筹莫展，再加上赵凯伦强调了他思索了一晚上，所以此时晏鸣一脸认真看着他。
    见晏鸣这个表情，赵凯伦瞬间来劲。
    “你想想看，到底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害人？肯定只有钱啊！所以凶手就是买了股份的人，并且这个人买的金额绝对不少，咱们只要对着名单上花钱最多挨个查下去，就一定会有所发现！”
    晏鸣并没有参加908专案，对很多林远掌握到的信息，他并不知晓，乍一听，他竟然也认为赵凯伦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决定按照这个思路展开调查。
    专案组这里，林远送走了刘洛琳后，坐在位子上盯着电脑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后，他决定把邹武的事情先暂时放一放，不管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也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他，都先等纪委这边留置了之后再做打算。
    毕竟刘长虎本人的供词，会比这张照片有用的多！
    所以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刘长虎！
    他叫来朱鹏飞和欧阳虎，低声在两人耳边叮嘱了一番什么，随后又打了个电话，径直走了出去。
    县公安局大院内的一辆警车内。
    一个年轻的交警坐在里面摆弄着手机，忽然间，门被径直拉开，林远钻进来坐在了他旁边。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远见到这人，迫不及待问道。
    这个年轻交警撇撇嘴，“兄弟，真搞不懂你这是在干嘛，咱们都是同一个系统的，你要查行车轨迹，直接跟我们队里打个招呼就是了，非要搞得这么神秘？你无间道看多了，自己也想演？”
    林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把搂过他的肩膀，“你就说咱俩是不是亲兄弟？”
    这个年轻的交警，叫程俊杰，是林远在警校时候的室友，两人大学四年里，用旁人的话说，就是好得穿一条裤子。
    当初也是看林远考到了临江县，程俊杰才跟着考来的，只不过他去了交警。
    “亲兄弟你就能这样坑我，让我主动犯错误？”程俊杰抖了抖肩，示意林远把手放下，但林远却死皮赖脸，搂得更紧了。
    几秒钟后，他才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小子确实有点东西，果然不出你所料，刘长虎的那辆车，在把他放下，驶向旁边的无监控路段后，没一会儿应该是听到了爆炸声，又折返回来了！”
    “应该是他的司机回来救他，不过当时爆炸产生的烟雾太大了，根本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段录像，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在系统里面删除了，不过我自己拷了个备份”，程俊杰从兜里掏出了个u盘递给林远，“想着你到时候或许能够用得上！”
    “不过话说回来，你瞒着局里的领导搞这些小动作，到时候被发现了，不怕受处分么？”
    程俊杰是县公安局交警大队道路监控中心的主任，临江县城各条路上的交通监控，别人查看都要经过他的手，所以那天林远在得知刘长虎并没有死后，便第一时间联系了自己这个好兄弟，安排他做这些事情。
    虽说程俊杰嘴上各种不情愿，但当晚，他就偷偷溜进了指挥中心，帮林远把这些事情全部做得妥妥贴贴，就像他刚刚问林远怕不怕受处分，确实完全是在担心兄弟，而不是怕连累自己。
    林远接过u盘，内心无比感动，随后便把这个案子大概跟程俊杰讲了一遍，并且还强调道，“那天决定抓捕刘长虎的时候，会议室就这几个人，谁都有可能是泄露消息的内鬼！所以现在，我只相信我自己！至于处分什么的，等案子破了再说吧！”
    程俊杰微微点头，经过林远这么一番解释，他也就瞬间理解了，于是便补充道，“我拷贝这段视频的时候，在系统里跟踪了一下，刘长虎的这辆车子，最后是停在了郊区的一个叫水根修理厂的地方，我估摸着他们是到那儿换了辆车跑路，你去那里查查，应该会有所发现！”
    想了想，他又说道，“这个消息，若是刑侦来问，我也会如实提供，不过我会先拖他们几个小时，给你争取一点时间！”
    “好！”

 第45章 修理厂内发现车

    临江县城郊外，水根修理厂。
    林远和朱鹏飞来到这里后，发现这儿不仅有修车业务，还有收购出售二手车的业务。
    于是他们就假装成想要购买二手车的客户，在门口四处张望徘徊。
    “两位老板，是来看车的吧？”
    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到他们后，立马迎了出来，脸上堆砌着笑容问道。
    朱鹏飞微微点头，冲着林远努努嘴，“我们老板看！”
    这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林远，发现这个小伙子身上有着一股痞痞的劲，估计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做了点小生意搞到了些钱，想要冒充大老板，但却又实力不够，所以才来二手车市场看车的。
    因此，他瞬间对朱鹏飞的话深信不疑，还以为真来了生意，立马变得更加热情。
    但殊不知，这都是林远和朱鹏飞在来之前已经计划好了的伪装策略。
    “真是巧了老板，我们店里新收了几款豪车，都是八九成新的，价格绝对美丽，也能够彰显出你的身份，要不要我带你去瞧瞧爱哦？”
    男人冲着林远点头哈腰。
    林远则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故意在一些低价车面前晃悠了一圈，随后才故作深沉缓缓说道，“你说的那几辆车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好嘞，就在这后边，烦请你移步跟我过来！”
    边说，这个男人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远吊儿郎当，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来到场地后面，发现这儿确实停了好几辆bba，眼睛一扫，林远就发现了刘长虎常坐的那辆奔驰商务车，只不过车牌已经被卸下，车身也被清洗了一遍。
    “像你这种年轻的老板，大奔e跟宝马5都很合适啊，开出去又体面又有活力，还能够彰显品位和格调，特别是现在的年轻小姑娘啊，大多数就认这两个牌子，别的好车她们还不一定认识呢！”
    男人一向看人很准，他又偷偷瞥了一下林远，知道像这种小年轻，兜里也就是个二三十万，给他介绍贵的，他也买不起，倒不如直击痛点，精准把握住他们的需求，这样大家都更省事。
    他盯着林远，只见他在自己刚刚推荐的这两款车旁边溜达了一圈，眼睛只是随意打量了几眼，就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男人心里不禁疑惑，难道自己判断错误了？
    “这辆车大概在什么价位？”
    林远指着这个刘长虎的那辆商务车，问道。
    “这…这辆？”
    男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有年轻小伙子看中这种车？
    “我们老板不是来给自己选车的，是给公司选，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无论哪个公司，都要有点这种门面，但我们公司又属于创立初期，经费这一块，还是有些紧张…”
    朱鹏飞在一旁轻声对着男人解释道。
    至此，这个男人才恍然大悟，脸上还不禁浮现出一丝尴尬，敢情自己刚刚全部都猜错了，这小伙子不是什么小混混，还真是个在创业的小老板啊！
    不错，小伙子有格局，会打算盘，知道买二手车去给自己公司充当门面！
    “老板，你眼光真好，不瞒你说，这辆商务车，可是我这儿的头牌了！并且昨天才收来，绝对九成新！原价近一百万的车，现在啊，你只要出一半多点儿，就可以开走！”
    男人比刚刚更加热情了。
    二手车市场就是如此，价格越高的车，他们从中能够获取的利润也就越多，所以见林远相中了这车，他自然更加高兴！
    “昨天才收来的？”
    林远故作好奇，特意问道。
    “是啊！昨天夜里有个人把这车开到这儿来，看起来也像是个什么老板，说家里有急事要用钱，把车卖到我这儿，换了个便宜车开走了！”
    男人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他却撒谎了。
    这辆车确实是昨天夜里收的，但不是什么老板开来的，而是一个一看就是司机的小伙子，他跟男人说，自己得罪了老板，在临江混不下去了，想卷一笔钱跑路，可眼下手里只有这台车。
    他说男人出价可以便宜一点，但唯一的要求就是钱必须快速到位！
    在二手车市场混了这么多年，男人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甚至都有些见怪不怪了，所以他都没有犹豫，很快就答应了。
    并且还十分黑心地把价格压到了三十万！
    起初，男人自己心里都还有些忐忑，因为他知道，这个价格有点太没良心了。
    但让他意外的是，那个人居然立马答应，只不过向他要了辆几万块的代步车说供他跑路！
    男人见有这种好事，想都没有想，立马就答应了。
    不过让他感到有些后怕的是，成交后他去清洗车子时，发现在座位上居然有血迹！
    他怀疑那个人并没有说实话，想着这个车里不会发生过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吧？随后不禁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在检查车况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些血迹！
    不过转念想到这一单生意，至少能够赚三十万后，男人就把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抛到了脑后，美滋滋幻想着躺下数钱的快乐了。
    他还以为，像这种价位的车，至少要卖半年才能卖出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客户想要了！
    “那人多大的年纪？”
    林远之所以要伪装成买车的人，就是想确认一下刘长虎的这辆车是不是在这里，他担心这儿的老板跟刘长虎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怕轻易打草惊蛇后，把车辆转移，让这条线索断了。
    可现在，既然确定了车子在这儿，那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
    男人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后答道，“就跟你差不多大，不过看起来没有老板你这么精神！”
    见这男人张口就来，林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和我差不多大的老板？家里有急事？一般这种车子，都是有专门的司机开吧？哪会由老板亲自开来的？况且能有这种车的老板，家里出了急事，会窘迫到连夜来卖车？”

 第46章 朱长根不敢隐瞒

    林远这一连串的发问，让这男人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随后待他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垮着一张脸，“老板，你是诚心来买车的么？要是不诚心，我看咱们也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看大家都挺忙的…”
    男人以为，林远他们两人，是其它卖二手车的车行派来打听价格的。
    听到这话，林远忍不住笑了笑，“你再忙，我刚刚的问题，都给我老实回答了再说！”
    “你特么哪家请来的小毛孩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朱水根在二手车圈子里的名号？我老实回答？哼！还是你先老实回答我，哪家请你来的！”
    朱水根彻底愤怒了，指着林远的鼻子破口大骂。
    林远倒也不急不恼，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临江县公安局请我来的！”
    他冲着不远处的修理厂办公室努努嘴，示意到里面去聊，“我老实回答了，还请你配合一下，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朱水根瞪大双眼，随后就像做贼心虚般，目光之中尽是闪躲，而脸上又堆砌起了林远他们进门时的谄媚，“警官，你说…你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就直问嘛，还要绕个这么大的弯子，我还以为你是同行派来打听价格的呢，误会，误会！”
    林远轻哼一声，笑道，“我绕了弯子，朱总你都不说实话，要是不绕弯子，径直就找你问话，恐怕连这辆车是不是在你这里，我们都无法知晓吧？”
    瞬间，朱水根就满脸通红，这种谎言被当面揭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尴尬。
    “说吧，这个车是谁卖给你的？”
    走到办公室，林远径直坐在沙发上，抬头目光犀利盯着他，冷冷问道。
    “就是…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老板啊，我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看这车况不错，就收了…”
    即使面对如此情况，朱水根都不打算说实话，一来是车上有血迹，肯定涉及到很严重的问题，要是自己说了，恐怕后果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
    二来，是现在二手车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若是他朱水根收了辆有问题的车这个事情被传了出去，那些同行肯定会浮夸宣传，变本加厉打压，他以后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你知道这辆车是谁的么？”
    虽说林远不知道为什么朱水根还要嘴硬，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说出车主的身份，再适当吓唬一下他，纵使朱水根有再多的难言之隐，也会乖乖说实话。
    “谁…谁啊？”
    朱水根果然疑惑。
    “那辆车，是刘长虎的。”
    林远极其平淡的一句话，但在朱水根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
    刘长虎？
    长虎集团的老板？
    以公司上市为由，在临江县城诈骗了五个多亿的那个人？
    听到这个名字，朱水根心里是既震惊，又恐惧。
    要知道，他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也花了五十多万买了长虎集团的一些股份，这段时间因为愁着这些钱可能会打水漂拿不回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呢！
    林远见他表情突变，于是立即补充道，“长虎集团的事情，恐怕你也知道。就在昨天，刘长虎已经遇害，而他的车，却出现在了你这里！事情的严重性，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刘长虎遇害了？”
    朱水根本就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如同晴天霹雳，所以此时他的声音里，都开始带着哭腔，“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官！”
    于是，都不需要林远追问，朱水根自己就把昨天收这辆车的所有细节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甚至连发现血迹的过程都描述得十分清楚，生怕会被人怀疑自己和这个事情有关系。
    “血迹？”
    林远皱了皱眉头，感到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他没有在这个上面纠结，毕竟他刚刚到那台车里面去看过，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刷得跟新的一样，自然已经没有任何证据线索。
    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他们来这儿的任务，核实清楚两个事情。
    只见林远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朱水根，“昨天卖车的，是这个人吗？”
    朱水根看了一眼，随后连连点头，“对！对！就是他！”
    在来之前，林远就通过系统里面，导出了刘长虎的司机龚小毛的照片。
    “你确定就是他一个人来的？”
    如果按照程俊杰提供的道路监控，龚小毛在听到爆炸声后，又返回高速路口救下刘长虎的话，那按道理，车上应该是他跟刘长虎两个人啊？
    城西高速路口到水根修理厂，也就是五六公里的距离，中途也没有其它岔路，那刘长虎不在车上，会去哪儿呢？
    根据朱水根刚刚说到的，车上的血迹，林远猜想着，可能当时刘长虎因爆炸受了伤，担心自己这个状态被别人看到会引起怀疑，所以先找了个地方藏起来，龚小毛在卖完车之后，再去把他给接上！
    只有这样，这一切才解释得通啊！
    不过眼下，林远也没有时间细想，很快就问了朱水根第二个问题，“昨天这个人让你把钱打到了哪个账户上？他管你要的是什么车，有没有照片？”
    朱水根也丝毫不敢迟疑，“打钱的账户我们电脑上有记录，车是一辆绿色的大众polo，至于照片…”
    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他走到一个满是文件夹的柜子前，翻了好一会儿，随后有些激动地抽出了一张，递给林远，“有！是这个！”
    看了一眼照片，林远心中一喜。
    大众polo一般都是白色，很少有这种鲜艳的颜色，到时候只要让程俊杰到道路监控系统里面一调查，应该很快就能够发现它的行进轨迹。
    不过很快，林远又感到疑惑。
    既然龚小毛知道要把刘长虎的那辆车给换掉，按道理，他应该是具备了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啊，为什么还要选一辆颜色如此醒目的车呢？
    巧合？
    “他当时让你给他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有提出什么要求么？”
    朱长根连连摇头，“没什么要求，就是在我准备给他打钱的时候，他说这个车他知道远不止我报的这个价格，而正巧他现在又急着出趟远门，所以让我给他一辆车，便宜点的都无所谓。”
    “当时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需求，毕竟我在报价上确实不太厚道，有点趁人之危嘛，就说让他到我那些十万以内的车里面自己去选，然后他瞅了一圈后，就指了这辆车！”
    “这么随意么？”
    林远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朱长根都不禁有些激动，“我当时都想着他肯定会挑个好的呢，没想到居然要了个这玩意儿！”
    微微点头，林远没有再说啥，而是拿着这些东西，准备回局里。
    “警官，那个…我不会有事吧？”
    朱长根见林远打算走，鼓起勇气问道。
    “有事我们会来找你的！”
    林远随口一答。
    可朱长根却在内心咆哮，这特么的，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汉南省，一座与湘东交界的小村子里。
    刘长虎双手缠着绷带，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憔悴。
    龚小毛打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刚从医院买回来的烧伤药。
    “老板，医生说，你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到医院去，不然很容易感染的！咱们现在已经到了汉南省了，那帮警察肯定没有那么快追上来，要不咱们就先去医院看看吧？”

 第47章 刘长虎回忆往事

    听到这话，刘长虎连忙摆手，“不去了，现在网络大数据这么发达，还是呆在这里更保险一些。”
    看了眼龚小毛，刘长虎轻轻叹了口气，“小毛，你也知道，虎哥我就是这样，大恩大德都是记在心里，不懂得怎么从嘴里表达出来。”
    “不过，咱俩现在是过命的兄弟了，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刘长虎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
    确实，若不是龚小毛，恐怕现在被放在临江县公安局的那具烧焦了的尸体，就是刘长虎了！
    昨天，刘长虎在下车之后，便径直朝停在路口的那辆商务车跑了过去。
    车上是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这人看见刘长虎，立马就殷勤地下车帮他打开了车门，还点头哈腰，“刘总，我是奉命在这儿等你的！事不宜迟，你赶紧上车！”
    刘长虎见状，自然也没有多想，立马就钻进了车里。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上车，这人就掏出钥匙，想要把车锁死！
    不过好在刘长虎足够幸运，匆忙之中并没有将车门关拢，察觉到异常的他，将门推开，拔腿就想跑，而这个时候，车子就爆炸了。
    两人瞬间被爆炸的余波给震飞。
    或许接到的命令是置刘长虎于死地，这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冲上前拖拽刘长虎，想要把他推进火堆里。
    这时，刘长虎整个人都还是迷糊的状态，他想要反抗，但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已经使不上劲，就在他以为今天就要命绝于此时，一声闷响，面前这人居然应声倒地了！
    定睛一看，居然是龚小毛！
    他说自己把车子刚开出去不远，就听到了这儿有爆炸声，因为不放心刘长虎，所以这才特地折返回来看看。
    此时，听到刘长虎这话，龚小毛微微点头，用剪刀细心地将他手上的绷带剪掉，细心为他被烧伤的地方涂抹着药膏。
    “不过现在老子虎落平阳，恐怕以后都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话音刚落，龚小毛就把药铺了上去。
    刘长虎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强忍着疼痛，额头上还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随着药物逐渐渗透进体内，他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低吼！
    许久后，他的表情才逐渐恢复正常。
    收起这些药和纱布，龚小毛蹲坐在一旁，掏出两支烟，点着后吸溜两口，拿出其中一根递给了刘长虎。
    “老板…”
    刘长虎打断道，“现在我还算哪门子老板，小毛，你以后别这么叫我了，直接喊名字吧，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龚小毛有些一怔，随后点了点头，“虎哥，你别说这个话，当年在旧厂街的时候，咱们不是也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么，没事的，都会过去！”
    听到这话，刘长虎苦笑，心里想着，这傻小子，难道不知道这次的性质跟以往所有时候都不一样么？
    没等刘长虎开口，龚小毛又问道，“不过虎哥，这次到底是谁在跟咱们作对啊？怎么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听到这个问题，刘长虎的眼神立马变得冷厉。
    其实昨天被龚小毛救下后，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辆车，是县公安局那个人安排的，但是至今刘长虎都还有些不信，这个人居然会出卖自己，甚至还想置自己于死地！
    他们可是几十年的交情啊！
    但事实摆在眼前，又容不得他不信！
    刘长虎示意龚小毛过来，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名字，而听到这个名字后，龚小毛不禁瞪大双眼！
    “他不是…”
    话到了嘴边，龚小毛又没有继续往下说，似乎至此他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事情会跟这个人有关系！
    “我们是在一个村里长大的，从小就一起上下学，算得上是发小了。”
    “原本我们两个人都读书很用功，学习成绩也不相上下，不过那个时候，因为我家里穷，初中毕业后就供不起了，所以我早早就出去打工。”
    “而他家里的条件要更好些，不仅供他读了高中，还让他念完了大学！”
    说到这里时，刘长虎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已经被抽完了，他冲着龚小毛挑了挑眉头，示意再来一根。
    龚小毛见状，立马又点着一根塞进了他嘴里。
    吞云吐雾间，刘长虎继续说道。
    “毕业后，他考了警察，进了咱们临江县的一个乡镇派出所，而我那时，也已经在旧厂街混出了一点名声。”
    “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却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平日里还是会总约在一起吃饭喝酒，从不讨论他的工作，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后来，还是他先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来找我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当到了派出所长了，并且据说很快就要提拔到县局去当副局长，算是处在关键时期。”
    烟雾缭绕间，刘长虎面色平静，感觉像是回到了当年，甚至还有一丝怀念。
    “当时，每个派出所都有抓赌抓嫖的任务，我记得好像是八月还是九月，总之是夏天，他找到我，说他所里这个月的抓赌抓嫖任务还没有完成，问我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帮他一把！”
    刘长虎甚至还笑了笑，“用你们年轻人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帮他冲业绩！”
    “既然他开口了，那我肯定不会拒绝，更何况，这种事情，帮他也就是在帮我自己！所以我就给他提供了几条黑狗癞跟陈皮猪他们赌场和窑子的线索，果然，没两天，那几个地方就被抄了！”
    “原本我对这个事情都没有记在心上，也从来没有想过说我帮了他，他就要帮我！可是2008年的那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给他打了电话！”
    “我还怕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并且还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后来，我给了他一个装了几万块钱的牛皮纸袋，他也没有说啥，径直就收下了。”
    “这事之后，我们就像是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只要我碰到道上摆不平的事，就去找他，他用公安的权力帮我搞定，而事成之后，我都会及时给他一笔好处费！”
    深吸一口气，刘长虎接着说道，“其实都能够理解，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是冲着钱去的，他们公安局，尽管当了领导，一个月不也就那么点死工资，我们各取所需嘛！”
    “但是…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要对我下如此重的杀手！难道他是怕我把这些事情抖出去？”
    “不能啊！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要是我有这个心思，不早给他抖出去了么？”
    说到后面时，刘长虎都没有在意龚小毛有没有在听，而是一个劲地自己讲。
    直到他问，“虎哥，你说的2008年那次，你实在没有办法了，是怎么回事啊？”

 第48章 邹武被纪委留置

    听到这个问题，刘长虎不禁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中，龚小毛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之前给他开车的时候，每天都会听到各种消息，可无论什么时候，这小伙子都不会多问一句。
    现在，他为何一反常态，对这个事情好奇？
    难道，他有什么目的？
    刘长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昨天龚小毛拼尽全力救他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刘长虎想着，2008年的那个案子如此轰动，每个人都有所耳闻，对此好奇也属于正常。
    更何况自己刚刚都跟他说了，以后两人就是过命的兄弟，或许是因为这个，他才鼓起勇气问的。
    想到这里，刘长虎便没有任何顾虑，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龚小毛又是一番震惊，不过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而是在听到刘长虎咳嗽后，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虎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走，还是在这儿歇两天？”
    刘长虎从床上爬起来，靠坐在墙上，看着门外的黄泥小路，想了想，“先到这儿住两天吧，我有个朋友在西部疆省那边做生意，等我伤好点了，咱们就到那儿投奔他，看他能不能搞到护照，安排咱们出国！”
    微微点点头，龚小毛没有再说话。
    ……
    临江县商务局，局长办公室内。
    邹武坐着老板椅，双脚架在椅子上，手里还转着一支钢笔，望着窗子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几名身穿正式西服，手里提着公文包的人面色严肃走了进来。
    领头的人，正是刘洛琳。
    见这几人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邹武急忙把脚收起，似乎有些底气不足问道，“你们是…”
    “我们是临江县纪委第三监督检查室的干部，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经请示县委主要领导，现决定对你进行留置，跟我们走吧！”
    嗡！
    邹武瞬间感觉五雷轰顶，头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禁从椅子上瘫软下去。
    就在他要摔在地上都不自知时，两个纪委的干部非常熟练又专业地从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尽管双目无神，但邹武的脑子里却在飞速思索着。
    留置？
    怎么就留置了呢？
    之前做过的坏事一股脑涌现出来，他自认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他还在不停思索时，纪委的干部早已把他带到了车上，而等他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开到了临江县廉政教育中心。
    留置室内，一切装饰都是软包，就连洗手间的马桶，都用皮革包裹了好几层的棉花，这是为了防止被留置人采取过激手段对抗组织审查。
    邹武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里面肃杀压抑的气氛，让他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内心，更加绝望。
    “领导…我…我想上厕所！”
    一紧张就想上厕所，这是邹武一贯以来的习惯或者说毛病。
    刘洛琳微微点头，冲着洗手间的位置努努嘴，示意他去。
    来到里面后，邹武正准备解开裤子，却发现头顶上有个监控摄像头正在闪烁着红光。
    “领导，这…怎么这里都有监控啊？”
    他大惊失色，连忙出来冲着刘洛琳问道。
    刘洛琳冷笑一声，有些鄙夷地看着他，“我们这里二十四小时全面无死角监控，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能换个地方上么？”
    面对刘洛琳强大的气场，邹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开始支支吾吾。
    刘洛琳瞥了他一眼，随后猛地拍了下桌子！
    “邹武，请你认清楚现在的形势！你以为被留置了，还以为自己是局长呢，想干嘛就干嘛？要上就赶紧上，上不出来就憋着！”
    刘洛琳语气极其严厉，把邹武吓了个激灵，害他都没有憋住，尿湿了裤子。
    对于这种情况，纪委的人都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到了留置室，纵使再大的领导，也会变得唯诺老实。
    “坐下！我们问你什么，如实回答！”
    心虚的邹武此刻已经有些被吓傻，在这个房间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感到无比窒息，甚至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更别说有对抗组织调查的心思了。
    “好…好…”
    语气里带着哭腔，邹武连连点头。
    翻开带来的前期调查资料，刘洛琳开始了询问。
    而另一边，从修理厂回来后，林远马不停蹄赶到交警大队，在道路监控指挥中心找到了程俊杰。
    “这辆车，帮我查一下轨迹！”
    程俊杰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接过照片，调出了水根修理厂附近的所有监控录像。
    因为水根修理厂所在的教区附近，都是各种品牌车辆的4s店和几个二手车交易市场，所以每天来往的车辆都很多，盯着监控看了将近两个小时，林远和程俊杰才在里面发现那辆绿色大众polo的踪迹。
    好在交警部门有全省联网的监控系统，从这辆车出发开始，程俊杰就依次调出了相应路段的监控，直到在湘东与汉南两省的交汇处，监控才调取不出来。
    “出省了，咱们这儿看不到了！”
    程俊杰摊摊手，有些无奈。
    “外省的监控只有到当地去调取吗？”
    林远心里不禁懊恼。
    因为如果要外省调取，肯定不能就这样去，而是要通过省厅批条子，跟他们那边沟通协调好了之后，人家外省的交警部门才会搭理你。
    可这样一来，少说也要个三五天的，到时候，恐怕刘长虎都已经跑到国外去了！
    “是的！”
    程俊杰点头回答。
    林远长叹一口气，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想着，若是能够偷偷抓到刘长虎，那从他嘴里，肯定能够得出当年908专案的真相，这样一来，纵使自己隐瞒了刘长虎没有死的事情，领导肯定也不会追究。
    但若是让刘长虎跑了，那林远就尴尬了。
    光是自作主张刻意隐瞒重大线索这条，就足够局里把他给开除了！
    知晓内情的程俊杰，自然明白林远现在的难处，他连忙说道，“趁着现在还早，赶紧跟局领导汇报去省厅批省外协查函吧，不然再拖上个一两天，就真的来不及了！”
    经过一番飞速思考，林远也确实没有想到其它更好的办法，只好郁闷地转身离开。
    可就在他刚走到门口时，忽然间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汉南省安城县兆名乡三阳村，刘长虎。”

 第49章 神秘的陌生短信

    对于这略显奇怪的短信内容，林远感到十分震惊！
    什么意思？
    这是说刘长虎在这个地方吗？
    发信息的人是谁？他怎么知道？
    看了眼手机屏幕，林远发现这是个陌生号码，等他急忙拨打过去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关了机！
    思索一番后，林远决定，到这个地方去一趟！
    不管发信息的人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想着，有线索总比没线索好，纵使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要先医了再说！
    回到专案组办公室，林远迎面碰上了顾欣然。
    这几天，她都在忙着牵头长虎集团诈骗款退还的工作，熬了好几个大夜，原本精致的脸上，也开始显现出些许的疲态。
    “那些钱都退了么？”
    林远见到了她，就顺嘴问道。
    “制定好了详细的方案，与县政府也进行了沟通，决定由各乡政府和各居委会与财政部门协作将这些钱给退还，咱们公安后续就不参与了！”
    说这话的时候，顾欣然面无表情，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但林远却似乎瞬间有些不高兴了！
    “特么的，他们倒是会抢功劳啊！案子是咱们发现咱们查的，赃款也是你辛辛苦苦追缴梳理出来的，怎么到了退赃环节，就交由他们做了？”
    “咱们局里的领导不会去争取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林远知道，老百姓们看待事情，通常都是简单直接。
    就像这次，在他们眼里，肯定是谁把钱退给他们了，他们就说谁好，而不会去深究这个问题是怎么发现，怎么查出来的。
    因此，林远才会如此愤愤不平。
    不过顾欣然倒是十分豁达，“我无所谓，你要是想要群众认可，可以去跟领导申请一下，让他们争取把后面的事情都拿回来，不过到时候你自己去落实，不要叫我，我很累！”
    顾欣然看了一眼林远，依旧波澜不惊。
    顿时，林远就感到有些尴尬。
    自己不是在替她争取么？怎么她还不领情了？
    不过回过神来，林远又想到，她可是顾欣然，在她身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无奈，他只好自讨没趣走开，随后立马招呼着朱鹏飞和欧阳虎，又从治安管理大队借了一车的特警，匆忙赶往汉南省。
    路上，朱鹏飞告诉了他，邹武已经被留置的事情。
    林远微微点头，心里嘀咕着，刘洛琳这小妮子，动作还挺快。
    不过眼下，他的重心还是放在抓到刘长虎上面。
    拿出手机，他试图再次拨打那个发短信过来的电话，但依旧没有接通，这无疑又给他的心里，铺上了一层迷雾。
    发信息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刘长虎自己想通了，打算自首？
    林远冷不丁笑了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一个亡命之徒，会有自首的觉悟！
    三阳村里，刘长虎睡了一觉后，精神状态也变得好了许多。
    睁开眼见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龚小毛的身影，他不禁有些紧张。
    既是因为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旁边没有自己熟悉的人，他会缺少安全感，更重要的是，他担心龚小毛会因为自己如今失势，而抛下他跑路。
    尽管龚小毛已经用行动表明了他的绝对忠诚，但在刘长虎这种人的心里，除了绝对的利益外，其它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
    “小毛，小毛！”
    刘长虎压着嗓子喊了几句，可四周却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响！
    他们找的这个临时落脚点，是村子里的独户，主人家应该是出远门了，屋外的锁都落上了灰尘。
    刘长虎想着，要是龚小毛把他给丢在这里，那他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股莫名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正当他还在疑惑之时，忽然间，外面车灯闪烁，似乎有人过来了。
    刘长虎连忙从床上爬起，拿着自己特地带着防身的那把手枪，躲到了柜子后面。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刘长虎手心发汗，握紧手枪。
    “啪嗒”，灯被打开。
    龚小毛看着空荡荡的床铺，轻声“咦”了一声，随后喊道，“虎哥？”
    听到是他的声音，刘长虎这才长舒一口气，急忙将手枪收起，从衣柜后面走出来，冲着龚小毛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
    “特么的，你小子，吓死我了！”
    虽说刘长虎的语气故意半带着玩笑，但其实他的心里，还是十分后怕。
    “我…我刚刚想着，咱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中途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一会儿你肯定得饿了，便到旁边的镇子上去买了些吃的。”
    “见你睡着了，就没有跟你说。”
    龚小毛似乎还有些委屈。
    刘长虎看到他手里提着两盒快餐，对自己刚刚过于激烈的反应，也感到有些尴尬，于是便没有说什么，径直到旁边的小饭桌旁坐下。
    看到盒饭里面的小炒肉，刘长虎的肚子条件反射般叫了起来，抄起筷子就大快朵颐。
    迅速扒拉完后，他又让龚小毛帮忙拧开了瓶矿泉水，咕咚几口，擦了擦嘴巴，说道，“一会儿吃完了，你把这儿收拾一下，恢复成咱们来时候的样子，并且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我想了下，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咱们还是得走，连夜赶路，等到了西部疆省，咱们再歇口气！那儿的少数民族姑娘可有味道了，等到了那儿，哥帮你叫三个！”
    刘长虎笑着拍了拍龚小毛的肩膀。
    他心里清楚，像自己这种情况，只要一天还留在国内，就一天不安全，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先出国再说！
    “虎哥，从这儿到疆省，即使二十四小时不合眼赶路，也都还要两三天吧？”
    微微点头，刘长虎连忙说道，“你放心，哥不会让你一个人开的，咱俩轮班，换着开！”
    他以为，龚小毛是怕开车太累。
    “我不是这个意思，虎哥”，龚小毛把筷子悬在空中，瞥了眼刘长虎的手臂，“不是，虎哥，你这手，怎么开车啊？”
    “这个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我说能行，就一定能行！”
    龚小毛听到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
    很快，吃完饭后，龚小毛就按照刘长虎的指示，把这间屋子里所有的陈设摆放，都恢复成了他们进来时候的样子，并且还用毛巾擦拭了各种可能留下指纹的地方。
    见弄得差不多了，刘长虎这才长舒一口气，坐上了车子。
    “小毛，一会儿找个地方，咱们把这车子换掉，搞个发动机好点，马力足的！”
    刘长虎轻轻敲打着玻璃，瞥了眼窗外，继续说道，“从这儿到疆省，还要经过四五个省份吧？咱们每到一个省，都换一辆车，这样纵使那些警察再有本事，都找不到咱们！”
    正当他还在为自己这个绝妙的想法而有些洋洋得意时，忽然间砰的一声，龚小毛也随即猛踩了脚刹车，车子瞬间停下。
    “怎么了？”
    刘长虎面色一紧，连忙问道。

 第50章 一条狗要赔三万

    “好像撞到了个东西！”
    龚小毛语气有些颤抖。
    因为乡间道路没有路灯，刚刚他看到有个黑影从旁边蹿了出来，没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啥，车子就撞了上去。
    “快下去看看！”
    此时刘长虎也吓得面色惨白，连忙说道。
    龚小毛赶下去，看到车前面躺着一条大黄狗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东西？”
    车上的刘长虎急忙发问。
    “没事，虎哥，就是一条狗！”
    刘长虎这才淡然，连忙说道，“那咱们赶紧走！”
    可就在龚小毛准备上车时，不远处几个村民打着手电筒匆匆跑了过来。
    “不准走！不准走！”
    “把我们家狗给撞了，还想就这样跑路？”
    一个彪悍的村妇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拉扯住龚小毛的手臂，唾沫横飞冲着他吼道，“我们家大黄今天刚满两岁，就指望着它给我看家护院呢！这下倒好了，你小子，一下就把它给撞没了！”
    “大黄，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
    女人的嘴里发出类似哭号的叫声，但龚小毛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她只出声音不流眼泪，明显就是装的。
    她这浮夸的叫喊声，立马就吸引了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加上农村人喜欢看热闹的习惯，很快，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没一会儿，就把这辆绿色小车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坐在车里的刘长虎见状，立马就明白了这群人什么意思，不就明摆着像讹钱的么！
    所以，本就急着想走的他摇下了车窗，一脸不耐烦问道。
    “钱？”
    彪悍女人旁边一个穿着拖鞋，看起来像是她老公的男人上下打量了刘长虎一眼，怒气冲冲说道，“你们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么？我们家这狗可忠心了，不管你们赔多少钱我都不乐意！”
    “对！你们在我们这小村子里，要把车开这么快做什么呢？这要撞上的不是一条狗，而是个小孩，你们也以为拿钱就能解决吗？”
    围观群众里面，有人愤愤不平说道。
    很快，他的这个话就像是点燃了众人的怒火，大家也都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是啊！这要是个孩子可怎么办？”
    “怎么我看这两人如此面生呢？他们不是咱们村的吧？是谁家的亲戚么？”
    “也没见谁家有这样的亲戚啊！这两人不会是贼吧？”
    “他们肯定是来偷狗的！打算把这狗撞死后，径直放后备箱里给拉走！我听说隔壁村子里已经出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了！”
    “这还好有人看见了，不然这么好的一条狗，就这样白白被他们给掳了去！”
    “要不报警吧！让警察抓起他们来好好审问一番！”
    ……
    在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事情的走向显然已经出乎了两人的预料。
    在听到有人说要报警后，两人更是害怕。
    龚小毛一脸绝望地看向刘长虎，像是在问他该怎么办。
    可刘长虎此时也没有主意儿了！
    这要是换作在以前，在临江县，他一个电话就可以摇来上百号社会上的混子，别说就眼前这种情况，纵使这儿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堵他，他都不怕。
    可如今，他身处外地，又在被警察通缉，除了龚小毛，他也指望不上谁了！
    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拖着受伤的手臂，赶忙下车，脸上堆砌着笑脸，“各位，真不好意思，我们是外地路过这儿的，因为对路况不熟悉，这才不小心造成了这起意外！”
    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但他还是卑躬屈膝看向这彪悍女人和她旁边的男人，“兄弟，大妹子，你们看看，这要赔多少钱，我们赔，我们赔！”
    见他这个样子，旁边看热闹的人又强调了一遍，人家都说了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
    但这彪悍女人和她老公却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还传递着些许的兴奋。
    故作为难地想了想后，彪悍女人佯装抹了抹眼泪，随后叹了口气，“狗都死了，说钱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但就这样白白让你们走了，我们又对不起大黄！”
    “这样，你们就给三万吧！”
    三万？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婆娘，倒还真敢开口啊！
    不过周围的村民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的，此时，他们把眼神都放在了龚小毛和刘长虎身上，想看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龚小毛很生气，他打算上前跟两人理论。
    但刘长虎却拦住了他。
    “三万是吧？行！我给你！”
    说罢，他便转身猫进车里，想把自己的那个包拿下来。
    刘长虎想着，自己眼下沦落到了这番境地，这些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什么事了！
    只要给了钱他们能让自己走就行，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尽快上路！
    见这男人答应的如此爽快，不说旁边的围观群众了，就连那彪悍女人夫妻俩，都感到十分意外。
    他们心里嘀咕着，到底是这男人太有钱了，还是说自己开价开低了？
    很快，刘长虎就从包里数了三万块钱递给这女人，在她错愕的眼神里，刘长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我们可以走了么？”
    彪悍女人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手里捏着这一大叠钞票，身体不自觉地往旁边靠了靠。
    龚小毛见状，立马发动车子，载着刘长虎从人群中驶出，随后扬长而去。
    从村子里出来的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刘长虎的内心无比懊恼，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受过今天这般屈辱，而龚小毛，则是目光紧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林远带着人，经过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来到了短信中的这个兆名乡。
    他们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个小乡镇就在下高速路口的地方，交通还十分便利。
    “远哥，咱们忽然间莫名其妙跑到这个地方来作甚？”
    因为收到短信的事情这个事情，林远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一直藏在自己心里，在出发之前，他就没有跟朱鹏飞等人说这次行动的目的。
    “我说咱们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特地带你们到这儿来溜达溜达，你信么？”
    林远透过窗子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嘴里则是漫不经心说道。
    “若是换作别人，我肯定是不信的，不过远哥你总是喜欢不按套路出牌，所以，不好说！”
    朱鹏飞没有听出林远这是在揶揄他，居然还一本正经认真回答起来。
    坐在副驾驶的林远原本想转过头去白他一眼，可就在转身的瞬间，余光瞥到了后视镜里，有一抹绿色。

 第51章 林远发现绿色车

    他立即转头，发现那辆绿色的大众polo，就在他们这辆车后面的不远处，似乎刚从那条岔路开到这儿来，看他们那样子，应该是想上高速。
    “大虎，减速！”
    开车的欧阳虎听到林远的语气骤然间变得严肃，丝毫不敢怠慢，连忙降低了车速，同时还将车子侧靠到了一边。
    很快，龚小毛和刘长虎的车就超过了他们，开到了前面。
    “机灵着点，跟着这辆绿色的车，注意保持车距，不要被他们给发现了！”
    车内的众人见状，立马神色就变得高度紧张，目不转睛盯着这辆车。
    “远哥，车里面是谁啊？”
    朱鹏飞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至此，林远才坦白说道，“刘长虎！”
    因为跟林远去了水根修理厂，所以朱鹏飞知晓刘长虎可能还或者的事情，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林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
    “远哥，不愧是你啊！这么快就找到他们了？”
    林远没有回应，脸上闪过一丝像是明白了什么的表情。
    既然现在这辆车确实出现在了这里，就能够说明，那条短信是真的，从而也能可以表明，发短信的人，不管立场如何，至少是希望他能够抓到刘长虎的。
    而眼下，能够知道刘长虎踪迹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的司机，龚小毛！
    对于这个人，或许是由于感觉他的身份不重要，所以林远也就一直没有给予很大的关注，但如今看来，这个小伙子恐怕不简单啊！
    “鹏飞，你打个电话会局里，让王成跟户籍科联系一下，调查清楚这个龚小毛是什么来历！”
    “好！”
    尽管林远没有明说，但朱鹏飞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拿出了手机。
    很快，王成就把龚小毛的信息给传了过来。
    “三十四岁，孤儿，在临江福利院长大，高中毕业后，本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但是不知道为何，并没有去读大学，而是留在临江。除了2010年因为斗殴被咱们局里拘留了七天外，没有别的案底！”
    朱鹏飞对照着王成发过来的资料，一字一句悉数念给林远听。
    可林远听完后，目光却有些茫然。
    从资料里面，没有看出这个龚小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那他为什么要出卖刘长虎，把他的位置信息告诉自己呢？
    还是说，是自己的猜测错了，发信息的并不是龚小毛，而是另有他人？
    正当他还在埋头苦想时，欧阳虎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远哥，他们要上高速了，咱们还跟吗？”
    林远抬头，看到这辆绿色小轿车已经打开转向灯，驶入了右边上高速的辅道。
    “跟！”
    林远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安排部署道，“鹏飞，通知黄亦伟和钟鸣他们那几辆车，提醒他们随时查看地图，从后续的入口上高速，走到这辆绿色的车前面去！咱们会在后面紧盯着，让他们跟咱们随时保持联络，及时沟通情况！”
    很快，林远悄无声息间，就对刘长虎这辆绿色的车形成了包围圈，不论他以什么速度走，在哪个地方下高速，都能够保证会有人盯着。
    高速路上，各种汽车风驰电掣。
    龚小毛在上高速之前，就通过后视镜发现了一丝异样，不过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如往常，沉默寡言不说话。
    而刘长虎在上了高速之后，原本紧揪的心，瞬间就松弛下来，甚至把刚刚被村民讹诈的事情都抛在脑后，显得心情十分愉快。
    “小毛，这么多年，你怎么都不结婚啊？不想成家么？”
    转脸看向龚小毛，刘长虎笑着问道。
    忽然间听到这话，龚小毛显得有些意外，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虎哥你也知道，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从小一个人习惯了，对家也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就没想过这事儿！”
    刘长虎微微点头，有些得意地说道，“那等咱们出了国，你要是想结婚了，你虎哥我给你安排！”
    “不过话说回来，婚姻对男人来说，就是束缚！咱们好男儿志在四方，还是不要结婚的好！你虎哥是有经验的，结婚这事儿啊，没意思！”
    龚小毛淡淡地笑着，没有接话。
    “小毛，当年，你父母是怎么没的？”
    因为刘长虎对于自己的心腹，都有一套严格的调查考核程序，所以龚小毛的情况，他很早就清楚，但是背后的一些缘由，他倒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
    想着以后，自己身边可能就只有龚小毛这唯一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刘长虎这才多问了几句。
    “车祸！”
    龚小毛的神情依旧淡然，似乎毫不介意。
    “我父母都是南下知青，在临江机械厂相识结婚，生下我的第二年，两人回家时走到厂门口，不小心被他们厂里的货车给撞上了！”
    “因为当初他们两边的家长都不同意他们结婚，所以也就没人愿意收留我，政府这才把我安排到福利院去的！”
    刘长虎微微点头，想着这小子的经历倒也蛮挫折。
    “你来旧厂街跟我混的时候，已经有十八九岁了吧？我记得那时有个福利院的女的，天天来找你，说让你去读大学，可你却死活都不去，哈哈哈。”
    说到这儿时，刘长虎只觉得有趣，甚至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龚小毛的眼神里面，却闪过了一丝凌厉和意味深长。
    “你当时怎么会想着来跟我混，却不去上大学啊？”
    刘长虎又看向他，漫不经心问道。
    龚小毛微微一愣，表情也有些异样，沉默了好几秒后，这才咧嘴笑道，“感觉读书没什么前途呗！”
    “读书不也是为了搞钱么，当时虎哥你在临江的名号那么响，所以我就想着，来跟虎哥混，一定比读书更有前景！”
    刘长虎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那你现在，后悔么？”
    “这有什么后悔的？”
    龚小毛一边回答，一边瞥了眼车子的中控台，“虎哥，前面可能要进服务区加个油，咱走了这么远，都还没有加过油呢！”
    刘长虎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随后点点头，“好，顺带买点吃的东西，接下来，咱们非必要，就不要停车了，越早到疆省，咱们就越安全！”
    听他这么说，龚小毛连忙点头，随后打开右边的转向灯，驶入了右边车道。
    此时，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三十二公里。

 第52章 右转向灯没有关

    “远哥你看，这辆车已经打开右转向灯好几分钟了，但地图上显示，前面这一段路程都没有下高速的路口或者服务区，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开车的欧阳虎瞥了一眼支架上的手机，有些疑惑不解。
    其实林远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也一直在思索。
    身旁的朱鹏飞倒是不以为意，他有些漫不经心说道，“估计就是转向灯忘记关了吧！”
    可林远却不这么认为。
    “大虎，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收费站是哪里？”
    欧阳虎迅速看了一眼手机地图导航，“前面三十公里的云江收费站。”
    “打电话给亦伟，让他先到这个云江收费站去等着，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话，朱鹏飞连忙打电话。
    其实，林远确实只是感觉，而没有任何依据。
    自从刚刚通过局里查到了龚小毛的资料后，他心里就产生了很多谜团，并且莫名感觉，给他发短信的人，就是龚小毛！
    他这么多年选择呆在刘长虎身边，很可能并非自愿或者他的本意，而是有什么目的或难言之隐。
    想想看，在十多年前，一个能够顺利高中毕业，并且还考上不错大学的人，对基本的是非对错，肯定有准确的判断。
    可他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去念，而是选择去混社会呢？
    正常人都知道读书肯定比混社会有前途，更别说龚小毛这种能考上大学的了！
    而他当年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选择，要么就是脑子被门夹了，要么，就是他的人生在考大学的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很大的变故，才促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再打电话户籍科，让他们调查一下龚小毛的学籍，看看他是哪一年高中毕业考大学的！”
    林远心里隐约有了猜测，他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很快，信息就传了过来。
    “远哥，2008年！龚小毛是2008年高中毕业的！”
    听到这话，林远心里不禁有些激动。
    2008年，908专案，刘长虎…
    所以！
    龚小毛肯定跟908专案有关！
    ……
    临江县城，山水庄园酒店。
    张为民推门进来时，龙建斌正在打电话，于是他很识趣地退了出去，等到里面没有声音了，才慢慢走进来。
    “哥，邹武被留置了。”
    龙建斌微微点点头，“我知道，昨天纪委有个朋友跟我说了，据说这小子在里面很怂包啊，都没有到24小时，就把事情全部都撂了！”
    龙建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对于邹武在里面说了什么，其实他都已经一清二楚。
    “他不是向来都很胆小么！”
    张为民也笑了笑，“当年出事的那天，咱们赶到锦莱酒店去，不就见到他在那儿哭得跟死了爹一样？”
    龙建斌冷笑道，“没办法，刘滨咱们动不了，吴美秀确实没有参与，能够动的就只有他了！不过话说回来，好在这小子当年想跟刘长虎做生意，正巧被拍下了那张照片，不然咱们找这个由头，恐怕都要耗费很长时间！”
    张为民微微点头，脸上又浮现起一丝隐隐的担忧，“要是到了公安局里，邹武咬死当年他在那家饭店跟刘长虎和马成亮见面，真的只是为了想和他们合伙做点生意呢？”
    “他咬死？他怎么咬死？”
    龙建斌的语气十分不屑，“马成亮都已经死了五年了，刘长虎现在也成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难道公安局的那帮家伙，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本来查十多年前的案子，就已经够困难了，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能说得过去的人，他们肯定会欢天喜地把邹武给坐死成幕后凶手！到时候，名声赚到了，案子又没有再翻的可能，不是一举两得？”
    但张为民却似乎还有不同的看法。
    “你说其他人有这个想法我肯定相信，只是那个林远，我看他不像是个会糊弄的人。就怕他揪着一些东西不放，总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咱们就麻烦了！”
    龙建斌冷笑一声，“哼，林远！”
    “一个小刑警，不是上面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实在不行了，咱们让人给他施加压力就是呗！”
    对于这个问题，龙建斌似乎丝毫不以为意。
    张为民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龙建斌确实有这个资本和这个能力！
    另一边，县公安局。
    负责调查刘长虎死因的晏鸣，这两天一直带着赵凯伦，按照当时的那番思路，在经侦梳理出了一大串的名单。
    可是他们经过一番调查后发现，购买长虎集团内部股份的人里，排在前面的那些，要么就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企业家，要么就是政府机关内各个部门的老大，似乎没有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想来也是，一般这种投资，也只有这两种人有实力花重金了。
    “现在怎么办？挨个去走访这些人么？”
    晏鸣看着这名单上那些熟悉的名字，眉头紧皱，十分迟疑。
    “肯定啊！凶手就在这些人里面！”
    由于赵凯伦是外地人，对于名单上的这些人，很多他都不太认识，所以此时他依旧信誓旦旦，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到道路交通指挥中心去查一下那辆爆炸商务车的行车轨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虽说晏鸣最近这段时间总是犯糊涂，但能够当上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提出来的这个思路，其实已经是目前情况下获取线索最有效的手段了。
    但怎奈猪队友的实力更强，影响了他的发挥。
    “晏队，你是不是看到这个名单里有你认识的人，心虚了？”
    赵凯伦一脸狐疑，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都提出了这么好的办法，晏鸣却扭扭捏捏不肯执行落实？
    除非！
    他心里有鬼！
    “你小子，瞎说什么！”
    莫名其妙被冤枉，晏鸣十分生气，他狠狠瞪了赵凯伦一眼，说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赵凯伦冷笑一声，“既然内心坦荡，那咱们就对着这个名单，挨个把他们叫到局里来问问！”
    “叫到局里来？”
    晏鸣不禁心里一紧，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咱们不是对案件关系人有24小时的羁押询问权限么？先把这些人弄过来，放审讯室里面一丢，晾上他们几个小时，再突击审讯，我相信，肯定会有收获！”
    赵凯伦此刻甚至开始幻想出，这其中的某个人，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呆了几个小时后，被吓得不知所措，见到自己进去，就仿佛见到了救世主般痛哭流涕交代自己罪行的画面。
    “咱们还是别把动静搞大，挨个上门去走访调查吧！”
    听到赵凯伦的这番打算，晏鸣急忙制止。
    因为他知道，要是按刚刚赵凯伦说的这样去做，找到了凶手还好说，若是没有找到凶手，还得罪了这帮非富即贵的大爷们，别说自己了，即使赵凯伦有他爹罩着，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晏队！”
    赵凯伦生气了，厉声说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咱们可是警察！”

 第53章 去服务区里加油

    “要是所有的警察都跟你一样，那咱们还怎么为人民服务了？你知道那些被骗的人，心里有多么着急么？”
    赵凯伦一脸正气，居然还开始对着晏鸣进行价值输出，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我负责！”
    晏鸣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赵凯伦一眼，没有说话。
    之前，刑侦大队就有人跟他反映过，赵凯伦很多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擅自行动，无组织无纪律，丝毫没有把晏鸣放在眼里。
    当时还晏鸣还以为是他们夸张了，但如今看来，是确有其事啊！
    原本晏鸣还想跟他详细说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但是抬头看到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又硬生生把话给吞了回去。
    这种二世祖，就应该让他受点教训或许才会更老实！
    另一边，高速公路上。
    “你这转向灯怎么不关了？”
    刘长虎听到车里面一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四处张望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原来是转向灯。
    “哦，可能是刚刚变道的时候忘记关了！”
    龚小毛漫不经心说道，随后手指一扣，把灯给关了。
    刘长虎眼神深邃地看了他好几秒，随后才转过脸来，没有说什么。
    “远哥，灯关了！”
    后面，林远他们一直在密切关注前车的动向，见到这个变化，欧阳虎连忙说道。
    “远哥，我就说了肯定是他们忘记关了！”
    朱鹏飞语气笃定，“像这种做好了准备打算跑路的，车子肯定会加满油啊！这才刚上高速路多久啊，我估计咱们最起码还得跟两个小时以上，才有机会到哪个服务区把他们给拦下来！”
    听到他这话，林远也不禁开始有些迷糊。
    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
    可就在这时，道路右侧的提示牌写着，距离下一个服务区，仅剩两公里。
    众人立马都紧绷了起来，想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进去。
    “变道了，他们真要去服务区！”
    欧阳虎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看来，林远又对了！
    坐在后排的朱鹏飞见状，原本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即刻被林远给打断。
    “鹏飞，马上通知亦伟，做好抓捕准备！”
    “好！”
    朱鹏飞不敢有任何犹豫，即刻就给黄亦伟拨去了电话。
    “亦伟，目标出现了，绿色的大众polo，已经转弯进了服务区，我们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你们在哪个位置？”
    电话那边，黄亦伟连忙回复，“我们车就停在距离洗手间最近的那个路口，现在都在车里，需要下来么？”
    朱鹏飞看向林远，意思是要他作出指示。
    “你们先到车里盯着，等他们的车进来，人下车以后，再跟上去！注意不要太刻意明显，以免打草惊蛇！”
    “好！”
    就在几人说话的间隙，两辆车就先后进入到了服务区。
    但此时，林远惊讶地发现，刘长虎他们这辆车，并没有开道停车场，而是依旧在往前走！
    难道！
    被发现了？
    刘长虎他们这是故意在溜着自己玩呢？
    还是说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自己是不是被跟踪了？
    而前面的绿色车里，刘长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在向自己靠近，在听到龚小毛问他是否要下去上洗手间时，他还摇了摇头。
    “不去了，这服务区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要是不小心被拍到了，恐怕又会留下尾巴！还是一会儿咱们找个地方下高速，路边解决就是了！”
    “你径直把车开到加油站去，加完油咱们就走！”
    想了想，他又立马补充道，“等一下记得用现金支付！”
    不得不说，刘长虎在这方面的反侦查意识还是很强的，很多事情都想得面面俱到。
    龚小毛点点头，踩了一脚刹车，让车速降了下来。
    “他们这是要去加油！”
    紧跟在后面的欧阳虎见状，连忙说道。
    林远循声望去，心中一喜，果然，车子在加油站前减了速。
    “大虎，你把车听到隔壁的加油枪边去，只要车子停稳后，咱们就全部都下来，如果能不暴露身份，就先暂时别暴露，大家分开走，形成一个包围圈！”
    “亦伟，你们也赶紧过来！不用开车，等你们发动车子，恐怕人家都已经加完油走了！”
    一般来说，一辆车子加满油需要耗费的时间，就是三分钟左右。
    所以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而此刻，龚小毛已经把车子开进了加油站。
    林远眼神凌厉，脑子里飞速思考着。
    他这辆车里，就只有欧阳虎，朱鹏飞和自己三个人，单凭他们三个，想要制服刘长虎和龚小毛，恐怕会有点难度。
    黄亦伟他们赶过来，至少要一分多种，而众人靠近这辆车，也需要一点时间，这还必须得在刘长虎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
    另外，现在服务区这么多人，又是靠近加油站，还不知道刘长虎身上有没有武器呢！
    如果他带了枪，那会更麻烦！
    不过形势刻不容缓，抓捕的机会稍纵即逝，林远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见到龚小毛把车子停稳后，立马就低声喊了一句。
    “行动！”
    只见龚小毛摇下车窗，冲着工作人员喊道，“加三百92的！”
    工作人员很专业，提醒他看油表归零后，便提枪来到了车辆的尾部，打开了油箱盖。
    刘长虎坐在车里，四处张望着。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后面一辆黑色的车也在加油，并且从车里面，走下了一个男人。
    下车后，这男人伸了个懒腰，像是想抽烟，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个烟盒后，又拿出了个打火机。
    正当他准备点烟时，又像是意识到了这里是加油站，脸上大惊失色，四处张望了一眼，立马就把烟盒给放回了兜里。
    刘长虎不禁冷笑一声。
    现在这个社会，真是什么傻缺都有！
    居然有人还想着到加油站抽烟！
    这时，车里的司机和另外一个男人也走了下来，他们似乎在嘲笑这个想抽烟的男人，三人边笑边往前面走来，估计是看到这儿有推销东西的。
    刘长虎对这三个男人并没有很大的兴趣，目光又开始随意游离，瞥到从服务区那边，又有三个男人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匆匆忙忙跑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
    忽然间，他发现，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自己似乎认识，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皱着眉头仔细想了好久，他瞬间想到了！
    那个人，是警察！
    早段时间刚到他们公司来，就李成钢的死因，找他问过话。
    好像叫黄什么伟！
    刘长虎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
    对！没错！就是他！

 第54章 哪个地方出问题

    “小毛，走！”
    刘长虎顿时面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被盯到了！
    龚小毛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看他如此惊慌失措后，也不禁有些紧张，急忙从兜里掏出了三百块钱现金给加油的工作人员，随后立马发动了车子。
    就当他准备踩动油门离开时，加油的工作人员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张，是假币！”
    这个加油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义正言辞说道。
    龚小毛连忙解释，“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是假币呢？”
    “但它就是假币啊！”
    女人有些狐疑地看了龚小毛一眼，说道，“我在这儿工作好几年了，每天经手的现金没有一万都有八千，是不是假币，我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你这张，就是假币！”
    “赶紧给我换一张，不然我就报警了！”
    女人的叫喊声，吸引了旁边不少人的注意，刘长虎从后视镜里看到，刚刚那个点烟的男人，听到这边争吵的声音后，脸上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神情，立马加快脚步就要过来。
    这个人！
    也是警察！
    在道上混了大半辈子，刘长虎跟各种警察打过交道，那种诡异的神情，是警察身上特有的！
    发现猎物的表情！
    没有任何犹豫，刘长虎就打开车门跑下车。
    原本他还想着逃跑，但张望一圈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别过来！别过来！”
    他从腰间掏出那把手枪，指着旁边一辆车还没有盖上的油箱盖子。
    “你们要是过来，我就开枪了！”
    “到时候，大家一起死！”
    “来啊！看看谁更怕死！”
    不得不说，亡命之徒确实吓人，刘长虎脸上青筋暴起，眼睛里满是血丝，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旁边的群众哪见过这场面，纷纷吓得尖叫，四处逃窜。
    那个原本还在向龚小毛索要假币的女人，看到这漆黑的手枪，又意识到自己离这人最近，瞬间就吓得哭出了声。
    甚至还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咄咄逼人，才导致他们拿出了武器。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这个不是假币，走吧，走吧…呜呜呜…”
    但刘长虎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林远。
    林远抬起手，示意众人停下。
    “刘长虎，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觉得你能跑到哪里去？”
    刘长虎虽说眼神里面还有恐惧，但好歹他也是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哼！”
    “无谓的挣扎？反正被你们抓到也是死，我还不如拉上这些人给我陪葬呢！”
    话音刚落，刘长虎就朝着地上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地面上泛起火花，不过好在没有引发油气爆炸。
    旁边原本还想逃跑的人群听到这声音，又是一阵尖叫，下意识地蹲了下来，有好几个女人已经开始绝望哭泣。
    “冷静！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林远急忙喊道。
    他也没有想到，刘长虎竟然是来真的。
    看到这些人被自己威慑住，刘长虎似乎多了些底气，他目光逐渐变得阴冷，表情也带着嘲讽。
    “你是林远吧？”
    看着面前的林远，他问道。
    林远点点头，大方承认。
    “不错，居然能够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有两把刷子！”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又是怎么追到我这里来的？”
    刘长虎认为自己这次的逃亡，已经做得天衣无缝，几乎不可能被警察发现，但眼前的事实又告诉他，自己肯定在某个关键的地方有遗漏，才会造就如今局面。
    “刘长虎，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疑问是不是？刚好，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要不你先冷静下来，让这些无辜的人走，咱们再好好聊聊？”
    林远打算先稳住刘长虎，等到把附近的群众给疏散掉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而听到林远说让他们走，周边的人群又试图挪动脚步。
    但刘长虎却怒吼了一声！
    “都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眼看他又要扣动扳机，林远也连忙喊道，“好！好！都别动，听你的，都不动！”
    林远心里清楚，这里可是加油站，刚刚刘长虎打在地上的这一枪，没有引发爆炸，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要是让他再开一枪，火星子溅到了有油气的地方，恐怕大家真的得同归于尽。
    旁边的群众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基本猜到了，拿枪的这个是悍匪，而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是警察。
    警察都让他们别动了，他们自然不敢再动弹，只不过纷纷在心里懊恼，这特么简直是运气差到了姥姥家，天降横祸啊！
    见众人都像是定在了那里，刘长虎的情绪这才稍稍稳定下来。
    他冷笑道，“林警官，现在不是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
    “下面，我问你什么，你就给我老实回答什么，要是敢诈老子，那就大家一起死！”
    刘长虎想着，纵使要死，也要把自己心里这些谜团给解开。
    怕刺激到他，林远只好答应。
    “城西高速路口不是有一具尸体么，那人跟我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你们是怎么发现我没死的？”
    当时，那辆商务车爆炸后，司机想要把刘长虎扔进火堆里，好在他被龚小毛给救了下来，还反杀了司机。
    在离开前，他发现那个司机跟自己身形相仿，于是便掏出了一些自己的随身物品，故意散落在周围，想着营造出自己已经被烧死的假象，这样也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但没想到，这些警察居然没有中计！
    “刘总，现在不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了”，林远故作淡定，强行挤出了一丝笑脸，想着把气氛稍稍缓和下，让被困在这儿的人也不这么紧张。
    “指纹系统，dna检测技术，骨龄测试技术，各种高科技手段，我们公安局里面都有，不至于说只要尸体烧焦了，就辨别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了！”
    对于这个问题，林远倒是实话实说。
    刘长虎听到这话，内心不禁有些懊恼。
    是啊，现在科技手段如此发达，自己居然还拿自己的老思想来对付这些警察！
    “那你又是怎么追到我踪迹的？”
    虽说刘长虎知道，现在四处道路上都有监控，但是这一路上，他都尽量保持住了自己就呆在车里没有露面，而这辆车，也是从二手车交易市场里面买来的，他们警察要查，恐怕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他都已经跑到省外了，居然还能这么精准跟到！
    这已经不是科技手段能够做到的了！
    肯定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第55章 刘长虎成功归案

    “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远一脸认真地看着刘长虎，嘴角抿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答案就在你身后！”
    冷不丁的这句话，让刘长虎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意识地，他就回头看了一眼。
    而说时迟，那时快。
    就这个瞬间，身旁的龚小毛一个箭步冲上来，抬脚就踢飞了刘长虎手上的这把枪，而林远也即刻就跑了过来，纵身一跃，死死将刘长虎压在身下。
    旁边的群众看到危机被解除，纷纷作鸟兽散，而朱鹏飞则是迅速把地上那把枪捡了起来。
    刘长虎被压在地上，目光中满是疑惑和不甘，他瞪大双眼望向龚小毛，尽管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也不容他不信！
    “小毛，是你！”
    “是你把老子的行踪给泄露出去的！”
    刘长虎脑海里浮现出这一路上来，龚小毛的奇怪表现。
    明明都已经走了，却又忽然回来救他，在村子里莫名其妙消失，又在路上平白无故撞上了一条狗，还有那一直不关的转向灯！
    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我平常对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长虎怎么也想不通，龚小毛一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人，为什么说出卖，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是他们对不对？”
    “是他们收买了你？”
    刘长虎的声音近乎嘶哑，眼神中也逐渐透露出了一丝恐惧。
    林远用腰间掏出手铐给他扣上，内心对他嘴里的这个“他们”表示很疑惑，但是又没有径直问出来，而是打算等回去之后，再好好跟他聊聊。
    “远哥，他怎么办？”
    朱鹏飞和黄亦伟左右夹着龚小毛，担心他这边会出现什么变故，但由于刚刚是他出手制服了刘长虎，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
    林远抬头看了龚小毛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林远发现，他的眼神里，有一股莫名的如释重负。
    “也先铐起来带走！”
    眼下，局里的那些领导对他这次的行动都还丝毫不知情，林远想着，若是知道了刘长虎没有死，有些人肯定会坐不住，并且还很可能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所以，必须要把刘长虎给保护好！
    想了想后，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临江县纪委留置室。
    邹武在里面已经呆了足足有四十八个小时，整个人都已经无比憔悴。
    纪委办案，虽说不能用暴力手段，但是他们却可以不让你睡觉。
    每次在邹武将要睡着的时候，就会有几个工作人员进来，跟他聊各种事情，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很快，关于他插手重大项目工程，贪污受贿，甚至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他就全部说了出来。
    此时，刘洛琳带着一个男干部，又走了进来。
    邹武顶着疲惫的身躯，又坐在了面前的那张软包靠椅上。
    “领导，该说的我都说了，真的，你们就别再折磨我了，赶紧让我签字画押，把我送到看守所去吧！”
    在邹武的心里，他对这个地方已经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想着纵使到看守所去，也都比在这儿强。
    “你认识刘长虎吗？”
    刘洛琳没有理会他这么多，坐下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问道。
    邹武心中一紧，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刘洛琳，许久没有说话。
    “认不认识？”
    刘洛琳又问了一遍。
    “认…认识，但是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怎么认识的？”
    “大概是十多年前，我有一个朋友，叫马成亮，他是跟着这个刘长虎混的，经过他的介绍，我们才认识的！”
    “当时为什么会去认识刘长虎？”
    “因为…因为…”
    见邹武支支吾吾，刘洛琳猛地拍了下桌子，“邹武，看样子你这两天在这里学习的还不够深入啊？要不要再拿党章给你学习一下？”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现在你自己处于何种形势，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也很清楚吧？还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么？”
    邹武冷汗直流，思索片刻后，终于点头。
    “我说，我说！”
    夜幕降临。
    距离临江县八十公里的康安县，公安局大院里。
    陈光荣和周廷章，以及康安县公安局局长朱伟站在一起，目光凌厉看着前方。
    随着几辆黑色汽车缓缓驶入，几人也都迎了上去。
    “陈书记，周局！”
    林远从车上下来，吩咐朱鹏飞他们把刘长虎和龚小毛带到审讯室去后，立马过来跟两位领导打招呼。
    “林远，你小子可以啊！背着我，憋了这么一个大招呢？”
    周廷章面色铁青，似乎十分不悦。
    而陈光荣则是在旁边憋着笑。
    就在刚刚，林远成功抓到刘长虎后，就想着，一定不能把他带回临江县公安局审。
    毕竟局里面情况如此复杂，若是万一暴露了，恐怕会带来很多不可预知的麻烦。
    所以他即刻就给陈光荣打了个电话，想要请求领导的帮助。
    在陈光荣的帮助协调下，决定借用康安县公安局的审讯室对刘长虎和龚小毛进行提审，从而避开临江县公安局里面那些不可预知的风险。
    同时，陈光荣也建议，林远还是要把这个事情跟周廷章通个气，毕竟他还是一把手，无论从组织程序上也好，风险应对上也好，他都有知情权。
    此刻，林远有些尴尬地看了周廷章一眼，小声说道，“领导，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周廷章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尽管心里对林远连自己都瞒着的做法十分不满，但是他又对这个小伙子能够有如此魄力，而感到欣慰。
    一时间，他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把刘长虎带到审讯室后，林远也即刻跟了进去，陈光荣和周廷章则是在外面隔着玻璃，密切关注着里面的动向。
    作为908专案最关键的人物，刘长虎的归案，将揭开所有事情的神秘面纱！

 第56章 揭开了幕后真相

    “姓名！”
    林远盯着刘长虎，冷冷问道。
    “刘长虎！”
    “知道为什么把你抓到这里来么？”
    “知道！”
    尽管在加油站的时候，刘长虎还十分嚣张，以为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但当他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明白，自己一切都完了，所有的挣扎都将无济于事！
    同时，他还想着，既然自己完蛋了，那些出卖他的人，也一个都别想跑！
    他要把这些人都给拉下水。
    “那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虽说从警时间并不是特别长，但是对于这些罪犯的心理，林远还算是比较了解。
    他知道，以刘长虎这种狂妄自大的性格，既然已经归案了，审讯起来的难度应该不会很大，他肯定会把知道的事情都给说出来的。
    “从哪里开始说起？”
    刘长虎抬头看了林远一眼，目光之中尽是疲惫。
    作为在临江县叱咤风云了半辈子，大名鼎鼎的虎哥，如今落得这个局面，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2008年，9月8号，锦莱酒店特大杀人案！”
    林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禁有些颤抖。
    这个案子，终于可以水落石出了！
    微微叹了口气，又点了下头，刘长虎娓娓道来。
    “08年的时候，国家逐步开始打黑，当时我在旧厂街那边，开了好几家赌场和窑子，一直被你们公安局给盯着，没办法，我就找到了你们公安局的一个领导，想让他…”
    “哪个领导？”
    林远连忙打断。
    刘长虎愣了愣，随后说道。
    “高锦峰。”
    高锦峰？
    林远不禁瞪大双眼！
    原本他以为，跟刘长虎有勾结的，要么就是晏鸣，要么就是马文博，没想到，竟然是高锦峰！
    而外面，透过扬声器听到这个话的周廷章，脸上也不动声色洋溢起了一丝喜悦，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假装若无其事看了陈光荣一眼，但陈光荣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
    “继续。”
    林远冲着刘长虎努努嘴，说道。
    “当时，我找到高锦峰，想让他帮帮忙，不要再来搞我的生意了！可那个时候，他却告诉我，这是国家层面的行动，他能够保我一时，不能保我一世！”
    “所以他劝我趁着现在还有人想接盘，赶紧把这些灰色的生意都给卖了，再拿着这些钱，去做点正经生意！”
    刘长虎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平静，娓娓道来。
    “但我却有很多顾虑，毕竟赚惯了这种快钱，忽然间让我去做正经生意，肯定会不习惯！但他却告诉我，现在正好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外面有个大老板回来了，准备在临江开个酒店，想要找合伙人，他觉得我的条件就很合适，愿意从中牵线搭桥，介绍我们认识！”
    “那个大老板，就是龙建斌吧？”
    听到林远这话，刘长虎连忙点头，“对！”
    “后来，在老高的介绍下，我跟龙建斌吃过一顿饭，席间聊了很多合作的事情，我感觉他挺靠谱的，并且一看就很有钱，想着若是真能够跟他合作，或许确实会比开赌场好！”
    “而正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省里公安厅亲自牵头又搞了一次对各地灰色产业的清剿，关停了我两家赌场，所以情急之下，我就还是听了高锦峰的话，把这些生意都给变卖了出去！”
    “卖掉生意后，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干啥了，只好去跟龙建斌合作！”
    “可是…可是这小子，根本就不是做正经生意的！”
    “你们说我黑，其实他比我更黑呢！”
    说到这里，刘长虎莫名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眼神里面又泛起了一丝恐惧。
    “什么意思？”
    林远连忙问道。
    “山水庄园酒店根本就不是个正经酒店，里面黄赌毒都有，简直就是个精装版的旧厂街！”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远，就连外面的周廷章和陈光荣，都目瞪口呆。
    特别是陈光荣，他在山水庄园酒店住过，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异常，但看刘长虎这样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并且这个龙建斌，很神秘，虽说他是临江人，但却好像没有过往！”
    “不知道你们是否调查过他，反正我这边了解到的，这个人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也没有任何其它资料，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我在跟他合作之前，就四处托人查过他的资料，但是却一无所获，我问高锦峰，他似乎也不知道，每次都是支支吾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这跟908专案有什么关系？”
    眼下，林远对这个事情都还不是很在意，他只想知道908专案的真相！
    “因为当时，那个商务局姓徐的副局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龙建斌很有钱，但是却身份成谜。所以那个姓徐的领导，担心他用来投资盖酒店的钱，是不干净的，因此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事情，似乎还让他查到了些什么，所以龙建斌就让我找人杀了他！”
    “是龙建斌让你买凶杀人的？具体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虽说在刚刚刘长虎的讲述中，林远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按照审讯程序，他要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核实清楚，以便完善证据链。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雨的夜里，龙建斌约我喝茶，随后又让他的司机，也就是那个张为民，送我回家。在快到我家门口的时候，他就跟我说，有个商务局姓徐的副局长很不老实，问我有没有办法能够把他给除掉，事成之后，他可以帮我成立公司，并且介绍几个大生意给我做！”
    “我当时急着把手里的钱给洗白，自然很快就答应，毕竟那个时候在道上混的，即使手上没有人命，也肯定沾过血，对这种事情都见怪不怪了！”
    “见我答应后，龙建斌似乎很高兴，不仅当场就给了我一百万，还跟我详细讲了他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很聪明，他让我找个信得过的小弟，再让这个小弟去找个急需用钱但又跟我们没关系的人去做，这样一来，中间隔了这么多手，到时候尽管警察要查，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感觉这个办法确实很靠谱，所以就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林远深吸一口气，自己追踪了这么久的真相终于出现在了面前，但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或许因为刘长虎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又或许，他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个事情，只是幕后真相的冰山一角。

 第57章 陈光荣领导艺术

    审讯室内的电子时钟在不停跳动，林远又详细问了刘长虎很多细节，至此，908专案的真相也彻底浮出水面。
    龙建斌提议，刘长虎牵头，马成亮搭线，钱文杰实施。
    整个逻辑已经很明显，而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当年龙建斌到底和徐远俊以及龚伟翔之间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让他不惜下次毒手。
    不过，有了刘长虎的证言证词，林远相信，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从审讯室里出来时，已经快半夜三点了，难得陈光荣和周廷章还等在这里。
    “情况都已经清楚了，陈书记，周局，后续的工作，还请你们指示！”
    虽说林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不向领导报告就擅自行动的事情，有了一次就足够了，若是再多来几次，纵使能把工作做得再好，恐怕领导都不会对你保持信任。
    听到这话，周廷章看了一眼陈光荣，欲言又止。
    “案件涉及到县公安局的领导干部，按照组织程序，应该先跟你们临江县委县政府通个气啊！并且这个事情，再交由你们县公安局自己办，好像也有些不合理，这样吧，我安排孙波以北阳市局的名义，派个专项工作组下来，对这个案子进行指导，但具体的工作，还是由林远这边落实！”
    陈光荣心里清楚，如果既要讲究回避原则，又要把案子给查下去，那以北阳市公安局的名义放个烟雾弹，但实际还是让林远操作，是最好的办法！
    “另外，廷章你要找个适当的时间，跟你们县委潘如青书记汇报情况，最好是在把高锦峰的涉案问题调查清楚后，即刻就把他移送到纪委那边去！”
    高锦峰虽说涉案，但他毕竟是领导干部，更何况还是公安局的领导干部，为了到时候不让人有质疑的空间，及时移送到纪委，让他们也介入，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或许，还可以挖出一点别的事情来！
    这些话一出，林远和周廷章都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果然，领导就是领导！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问题考虑得如此全面，确实有水平！
    “今天就先去休息吧，大家都琢磨一下后续工作中的一些细节，明天咱们几个人开个短会，再抓落实！”
    说完这话，陈光荣看了眼林远，眼神中满是赞许，似乎在说，他没有看错人。
    “领导，那咱们就去休息吧？”
    一直在旁边的康安县公安局局长朱伟见状，连忙笑着问陈光荣，“是到酒店去，还是到局里的招待所先将就一晚？”
    陈光荣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想了想，“就到局里吧！”
    说罢，便随着朱伟走了出去。
    “你不去休息么？”
    周廷章也跟着走了几步，但发现林远还没有出来后，又转身回过头去问道。
    “我把一些资料要整理一下，领导您先去吧！”
    听到这话，周廷章微微点头，随后离开。
    见他走远，林远眼神这才闪过一丝松弛，随后来到了旁边的审讯室里。
    两个康安县公安局的民警，看着面前的龚小毛，早已昏昏欲睡，见林远进来，他们连忙起身打招呼。
    点了点头后，林远跟他们客套了几句，便让他们去休息了。
    此时，审讯室内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远没有拿出审讯记录本，顺手还把里面的监控录音都给关了，随后才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略显疲态的年轻人。
    “那个短信，是你发给我的么？”
    两人对视了几秒，目光之中似乎都有很多话要说，想了想后，还是林远先开口。
    “嗯。”
    龚小毛点点头，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当年你高中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但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却没有去念，反而还到旧厂街去接近刘长虎，成为了他的手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话，龚小毛笑了笑，但却没有回答，随后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起一股莫名的悲怆。
    “你跟龚伟翔是什么关系？”
    沉默半晌后，林远又追问。
    回来时，林远想了一路龚小毛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从他的个人资料里，又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而能让他跟908专案能够沾上边的唯一关系，就是当年的被害人里面，也有一个姓龚的。
    莫非，他们是亲戚？
    怀揣着这个疑问，当下林远便让朱鹏飞去调查了龚伟翔的社会关系，但是发现他的直属亲戚中，并没有龚小毛这个人！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听到龚伟翔的名字后，龚小毛明显愣了一下，林远敏锐捕捉到了这个小细节，心里嘀咕着，他们肯定认识。
    “刘长虎那边，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你放心，他后半辈子都只能在监狱里面度过，所以不要有什么顾虑。”
    听到这话，龚小毛脸上紧张的神色这才稍稍有所缓和，随后像是如释重负般，张开了嘴。
    在他的讲述中，林远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由于出生三天就被遗弃在了孤儿院门口，并且身上没有任何标记和身份证明，所以龚小毛原本没有姓，只是由孤儿院的人随意取了个名字，叫小毛。
    而之所以姓龚，是因为在他六岁那年，有个县里面刚参加工作的龚姓干部，来孤儿院走访慰问，感觉到了这小孩的聪明伶俐，于是便决定资助他上学，他这才随着这人姓了龚。
    “这个干部就是龚伟翔？”
    龚小毛点点头，“对！”
    “所以在龚伟翔出事之后，你为了帮他报仇，就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而是选择刻意去接近刘长虎，为了找机会给他报仇？”
    说这话的时候，林远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
    他有些难以想象，居然有人为了报恩，能够牺牲掉自己十多年的大好年华，只为让凶手伏法！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感觉似乎可以理解，毕竟对于一个孤儿来讲，这种无私的帮助，就宛如照进生活里的一束光，足够让人记在心里一辈子。
    抬头看着龚小毛，林远的眼神里满是敬佩。
    但没想到，龚小毛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警察同志，你是偶像剧看多了，还是说内心戏太重？”
    语气轻佻，甚至还有一丝嘲讽。

 第58章 朱伟泄露了消息

    “我当年之所以没有去上大学，是因为龚叔叔死了，没有人给我资助，我没钱去上学了！”
    龚小毛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又说道，“并且那个时候，我只知道他是被杀，根本不知道幕后的人是谁！而我去旧厂街，纯粹是想着去那儿找条谋生的活路罢了！”
    听到这话，林远不禁感到十分意外，眼神中也透露出些许的尴尬。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龚叔叔确实给过我温暖，但我们之间的联络倒也并没有很多。”
    “到了旧厂街之后，我机缘巧合下跟了刘长虎，早两年，一次无意间得知了他跟08年的这个事情有关系，但当时我也不以为意，毕竟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甚至有些时候，龚叔叔长什么样子，我都有些淡忘了！”
    “直到那天，我送刘长虎去城西的高速路口，听到那辆商务车发生了爆炸，我知道，肯定有人要灭他的口，毕竟这些年来，他做了很多得罪人的事情。”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救他的时候，忽然间我想起了龚叔叔的样子！他第一次来孤儿院，第一次跟我见面时，青涩却又满脸笑容的模样！”
    “当时我就想着，若是刘长虎死了，恐怕08年的这个事情，就会被彻底掩盖掉，所以鬼使神差地，我就回去救了他，又给你发了短信！”
    龚小毛的语气很平静，林远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后怕。
    因为在他原本的意识里，龚小毛是个好人，所以这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可经他这么一说，他才明白，如今自己能够知晓这一切，竟然全部得益于龚小毛的一念之间。
    想想看，若是那天，他没有回去，任由刘长虎死在了爆炸中，那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不一样了？
    “龚叔叔资助了我那么多年，虽说后来我还是没能去上大学，但我把刘长虎给弄到了你们手里，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了！”
    龚小毛轻轻叹了口气，虽说是在跟林远说话，但又更像在自言自语。
    林远抬头看着龚小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一边，朱伟带着陈光荣和周廷章来到了康安县公安局的招待所，在招呼他们住下后，他也来到了自己车里，准备回家。
    想了想，他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老板，陈光荣今天在我们局里！”
    电话那边的人轻声笑了笑，“这小子，倒是挺积极啊，是来调研还是来检查工作？”
    “都不是”，朱伟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四周一片寂静后，这才放心说道，“是来办案子的！”
    随后，他便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林远从刘长虎嘴里挖出来的内容，全部都讲了一遍。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好，我知道了！”
    ……
    临江县，山水庄园酒店。
    龙建斌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原本他还有些不悦，可当他看到来电显示中的人后，立马就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刘长虎没死？”
    他表情严肃接听着电话，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可不知道电话里的那人说了些什么，龙建斌竟然瞬间暴怒起来，“说了我会处理好！怎么，你要是不放心就你自己来啊？”
    随后，他便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盯着还在亮着光的屏幕看了几秒，他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张为民的号码。
    很快，张为民就赶了过来。
    “联系了高锦峰吗？”
    “联系了！”
    张为民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回答。
    “他怎么说？”
    “这小子想跑路！”
    在来的路上，张为民就根据龙建斌的指示，把刚才获取的这些重要信息都告诉了高锦峰，而高锦峰在接到电话后，瞬间吓得不知所措，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跑。
    “他能跑到哪里去？”
    龙建斌表情依旧严肃，“你告诉他，杀人的事情他本就没有参与，给刘长虎提供一些信息算不上什么大罪，让他把跟刘长虎的交往如实说出来就行，至于其它的，都给老子闭嘴！我会想办法让那些人不会揪着他不放的！”
    “好！”
    “还有，告诉兄弟们，这段时间不生产，也不出货了，现在酒店里的那些茶，马上转移到北阳去，楼上的那几间赌场，也关一段时间，把那些人都先赶跑，过了这一阵再说！”
    “这个我刚刚已经安排了！”
    山水庄园酒店，看似是一家酒店，但正如刘长虎在审讯中对林远说的，其实是扩大版的旧厂街。
    当年，龙建斌之所以回临江创办这么一家酒店，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推动旅游行业的发展，而是他知道，这些灰色产业，是不管怎么打压，都打不掉的。
    与其让他们分散在各处，不如自己集中起来，统一管理，形成规模。
    而这个事情，在别人看来，会掉脑袋，但龙建斌却无所畏惧！
    因为他背后的人已经点头默许，给了他这个资本和底气！
    这么多年来，龙建斌都披着山水庄园酒店这层外衣，制毒贩毒，开设赌场，以及提供色情服务，把当年旧厂街几十人分着赚的钱，都他一个人赚了！
    原本他还以为，只要自己背后那个人不倒，这个生意就能够长久地做下去。
    但没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那个林远，你再去给我深入调查一下他，看看除了陈光荣外，还有没有别的背景！要是没有的话，找个机会，把他给干了！”
    在龙建斌看来，自己最近会变得如此被动，完全就是因为林远！
    张为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立马点头，“好！”
    其实，他也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对了，明天把老潘约过来，一起吃个饭！”
    龙建斌嘴角露出一抹狡黠，张为民则是有些不解，这都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还有心思会友？

 第59章 市局派来协助的

    但对于他的决定，张为民自然不敢质疑。
    次日，当太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林远和陈光荣周廷章等人，就跟康安县公安局办理好了交接手续，把刘长虎和龚小毛带回了临江县。
    而此时，临江县公安局内。
    一切都看似像往常那样，有条不紊的开展，但在有些人心里，其实已经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比如说，高锦峰。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痴痴地看着那一叠厚厚的文件，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办公桌上，一支刻有他名字的专属签字笔静静躺在那里，像是在无声陪伴他。
    轻轻拿起面前这支笔，高锦峰表情悲怆。
    这笔还是他从警二十年的时候，省公安厅特地颁发的纪念品。
    既是对他这个老同志的肯定，也是对他的一种鞭策。
    二十三年了！
    今年，已经是他成为警察二十三年了！
    还有五年，他就可以退居二线，还有七年，他就能光荣退休了！
    但他心里清楚，这些都不会再有！
    他的职业生涯，将终结在今天。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算了他的思绪。
    “高政委，周局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来人是县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在他看来，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工作之一，但今天却似乎有些异样，高锦峰的表情，十分复杂。
    难道，是这两个领导又闹了什么矛盾？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想着自己通知到位了，还是赶紧走，毕竟领导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这个下属能够多过问的。
    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后，高锦峰这才缓缓起身，走向了周廷章的办公室。
    另一边，908专案组办公室里。
    原本以为，刘长虎归案后，专案工作就会随之结束，这个办公室也将没有存在的意义，但没想到，人却反而更多了起来。
    “林组长是吧？我是市公安局禁毒支队的甘琴琴，接到上级指示，由我们一行三位同志来协助你们工作！”
    身材妙曼，但是脸上却明显能够看出岁月痕迹的甘琴琴尽管脸上露出标准式的微笑，但内心却有些不悦。
    在她的印象里，一般都是市局从下面的县局抽调人去协助办案，把市局的人抽调到县局来协助的，这是第一次！
    因为通常这种情况，都会称作指导！
    而甘琴琴来之前，在抽调文件上反复确认过，上面的措辞就是协助，没有任何指导的字眼，甚至还强调了，要服从临江县908专案组组长的指挥，全力配合工作。
    所以，她对这个林远，充满了好奇。
    于是到临江县局的第一时间，她就打听了林远，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个林远，只是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甚至副科级都还在考察试用期！
    那他有什么特别的？
    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协助她？
    甘琴琴甚至觉得，这让自己显得有些跌价。
    要知道，她好歹是市局禁毒支队的正科级干部，怎么能去协助一个还在试用期的副科级呢？
    不过既然领导是这样安排的，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
    看了眼甘琴琴，林远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心里则是感叹道，陈光荣的工作效率真高，昨天晚上刚说了这个事情，没想到，今天就落实到位了。
    不过让林远有些疑惑的是，昨天他记得，陈光荣当时说的是让市公安局派个组来指导，用以掩人耳目，但怎么现在又变成协助了？
    还有，怎么会派甘琴琴这个禁毒支队的黑寡妇来？
    难道，市局已经掌握了关于龙建斌贩毒的线索？毕竟昨天刘长虎提到了这个事情。
    还是说，这只是陈光荣的提前谋划？
    或者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有特别含义，只不过恰好抽到了她而已？
    一时间，林远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这个问题先放着。
    “甘科你好，你好！”
    回过神来，林远连忙跟甘琴琴握了手。
    随后，甘琴琴便将他们这次过来的几个人都介绍了一遍，而林远也是把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人的信息简单讲了下。
    在介绍到顾欣然时，她依旧是那副高冷的模样。
    “你好，顾欣然。”
    只见顾欣然十分冷漠地抬头瞥了一眼甘琴琴，随后又把目光收回，仿佛眼前这个人就是空气。
    甘琴琴微微一愣，心里的不爽莫名又增加了一些，她也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嗯，知道了！”
    甚至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没有。
    像朱鹏飞他们，都听说过一些甘琴琴的信息，知道她是整个北阳市禁毒条线的黑寡妇，曾经一个人端掉了人家整个制毒贩毒团伙的产业链。因此，多多少少在心里对她有些敬畏，表现得自然也就更积极热情。
    甘琴琴也对此十分受用。
    所以当顾欣然表现出如此样子时，她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
    站在一旁的林远见状，不自觉跟朱鹏飞对了下眼神，两人都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专案组里有个冰山玫瑰还好说，但现在来了个黑寡妇，那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周廷章办公室里，高锦峰见门半开着，也就没有敲，而是径直推开走了进去。
    “周局，你找我啊！”
    昨天接完张为民的电话后，他就第一时间从家里赶到了办公室，把自己所有可能涉及到与龙建斌有关的资料和信息都进行了销毁。
    途中，龙建斌还又特地打电话来强调了一遍，让高锦峰千万要注意，不能暴露出任何已经提前知晓这个事情的迹象。
    所以现在，他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嗯，老高，坐吧！”
    周廷章也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段时间，经侦这边，没有什么大案子吧？”
    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高锦峰后，周廷章平静问道。
    “没有，都是一些由税务或者银行那边移送过来的疑点数据，马文博那儿都是按照规定进行核查的。”
    高锦峰也冷静回答。
    “那就好”，周廷章抿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茶水，抬头看了他一眼，“局里刑侦这边，可是被908专案忙得焦头烂额啊！”
    “特别是刘长虎死了后，很多线索都断了，根本就无从查起！你在临江这么多年，之前跟刘长虎有接触过么？对他有什么认识？”

 第60章 两个高手的表演

    虽说周廷章的语气平静，但在高锦峰的心里，却是像激起了千层浪。
    他思索着，若是自己没有提前知晓刘长虎没死，并且还把他给供出来的消息，那此刻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
    否认他们熟悉？
    还是说，如实把真实的情况向周廷章表明？
    此时，高锦峰也把面前的水杯给端了起来，抿了一口后，看向周廷章，笑道，“刘长虎在临江这么出名，我肯定认识啊！”
    他故作轻松，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并且，他没有撒谎说不认识，也没有如实说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而是选择了介于两者之间的说法。
    因为他知道，能够坐上县公安局的局长位子，周廷章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可能都会被他反复咀嚼，所以他要谨慎小心，不能出任何差错。
    就像是下棋，一步错了，可能就满盘皆输。
    尽管高锦峰此刻，已经是个失败者，但输得漂亮一些，是他能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体面。
    更重要的是，周廷章现在找他问的这些问题，很有可能就是怎么对他进行处理的一个定调，他必须要答得天衣无缝，才能不把龙建斌给牵扯进来，以后，他才会有活路！
    周廷章听到他这个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能跟我讲讲，他是个什么人么？”
    此时，周廷章自认为，他在高锦峰面前，已经拥有了上帝视角，用网络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叉。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要静静地看着高锦峰说谎了。
    有趣！
    高锦峰察觉到了周廷章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得意，他心里的那种悲怆感莫名愈发浓烈，说实话，他有点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落败了。
    “因为我是临江人，老家又是跟刘长虎一个村的，所以在学生时代，我们就认识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并不熟悉，只是互相知晓有这么号人！”
    “直到后来毕业参加工作，我在公安局，他在混社会，日子长了难免会有些接触，那个时候也只是点头之交，有好几次他因为跟人家发生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矛盾，被抓到局里来，我们都还打了招呼聊了几句！”
    高锦峰又喝了一些水，继续说道，“真正相互熟悉，还是因为我去找他帮忙呢。”
    他微微笑着，清楚看到周廷章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
    “你去找他帮忙？”
    周廷章有些不可思议，难道眼前这个自己的老同事，老对手，居然对自己如此坦诚，即使是涉及到了违规违纪的事情，都打算如实对自己说？
    他们的关系，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对！那个时候扫黑工作抓得紧，上面安排的任务又重，我也是实在被逼得急了，没有办法，才去找的他！”
    “在我们临江，曾经有一个黄赌毒聚集地，叫做旧厂街，刘长虎就是在那儿混的！所以我为了完成扫黑任务，就叫他提供了几条他竞争对手的线索，让我去端了！这样，我的任务完成了，他的生意也会更好，简直就是双赢！”
    说到这里，高锦峰原本还沉闷的内心，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有些坦然。
    只见他冲着周廷章咧嘴大笑，“哈哈哈，领导，你看我怎么把这个事情都给说出来了，你不会拿着这个事情做文章，来对我追责问责，处分我吧？”
    “这个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不问我，都有些记不清楚。反正那个时候，还没有政法队伍的教育整顿，对于咱们公安干警的工作要求也没有这么高，随意性也更强些，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
    “你当时在哪个局来着？为了完成任务，肯定也做过这种事吧？”
    瞬间，周廷章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高手过招，真是招招致命。
    高锦峰刻意这么说，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最浅显的，他在回答周廷章的问题，解释他和刘长虎的关系。
    第二层，他其实想强调，这种官商勾结，特别是公安干警跟和社会团伙有联络的情况，在当时那个年代，其实很常见。
    第三层，就是将了周廷章一军，因为高锦峰清楚，在体制内这个大熔炉里，没有人敢说自己就是彻底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所以他把问题抛回给周廷章，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果然，周廷章听到这话后，呆愣了好几秒钟，随后又拿起了水杯，选择了战术性喝水，可是连抿了几口，他都没有想到该怎么和高锦峰聊下去。
    于是，他拿出了杀手锏。
    “刘长虎没死！”
    周廷章紧紧盯着高锦峰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反应。
    果然，高锦峰十分震惊，甚至还带着有些许的茫然，“怎…怎么会？”
    “在城西高速公路上发生爆炸之后，林远就发现了异常，经过鉴证科的检验，那具尸体的骨龄不符合刘长虎的年龄，所以判定并非刘长虎。而在他们专案组连续几天的追查下，终于是成功发现了刘长虎的踪迹，并且顺利抓捕归案了！”
    “昨天，专案组已经连夜提审了刘长虎，他对于自己诈骗，以及参与908专案已经供认不讳，并且还供出了当年一同参与908专案的其它人！”
    听到这话，周廷章迫切期待着高锦峰的反应。
    果然，高锦峰更加意外，几乎是脱口而出，连忙问道，“他说了些什么？供出了咱们局里的内鬼么？到底是谁？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把这个人给揪出来了！”
    周廷章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具体的情况，他们专案组还没有跟我汇报，不过相信很快，报告就会到我这里来了，不管谁是内鬼，今天就可以让他伏法！”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周廷章忍不住加重了一些语气，像是刻意在强调什么，只不过他不知道，高锦峰有没有接收到这个信号。
    之所以假装自己不知道，是因为周廷章想着，既然自己都已经演到这里了，那倒不如径直把这个戏给演下去，看看高锦峰还能够伪装多久！
    而高锦峰要故意反应这么剧烈，也是为了表演出自己毫不知情的假象。
    他心里嘀咕着，反正都事已至此了，你周廷章想要扮猪吃虎，看我的笑话，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正好趁这个机会放松你们的警惕！
    正如龙建斌说的那样，他高锦峰无非就是答应了刘长虎跟他里应外合，提供一些公安局内部的办案进展，顶多也就是个泄露工作秘密的罪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甚至都不至于去蹲牢房。
    只要他人还是自由的，只要龙建斌背后那棵大树还在这儿，那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就在这时，周廷章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林远和甘琴琴几人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高锦峰面前。

 第61章 林远传唤龙建斌

    见到甘琴琴，周廷章连忙起身相迎，高锦峰也有些疑惑，跟着站了起来。
    “周局长，好久不见啊！”
    在来临江县任职之前，周廷章在市公安局工作，跟甘琴琴也有过不少接触，所以两人还算是比较熟悉。
    “没想到市局领导对我们临江的工作这么支持，居然让甘科亲自来指导，真是无比荣幸啊！”
    跟甘琴琴握了个手，周廷章笑道。
    其实他看过那个抽调文件，也注意到了里面强调的是协助，但当着人家的面，他肯定要客气礼貌一些。
    见甘琴琴的眼神瞥向了一旁的高锦峰，周廷章连忙介绍，“这是高政委。”
    “甘科是受市局领导委托，来指导咱们县局908专案的”，周廷章同高锦峰解释。
    说完这话，他明显看到高锦峰的脸上，表情有些凝滞。
    可就在高锦峰很快露出笑容，打算跟甘琴琴握手时，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脸上表情却逐渐凝重起来。
    “你就是高锦峰同志？”瞥了一眼身旁这个男人，甘琴琴冷冷说道，“经过我们对刘长虎的审讯，从他的供词里面，发现你可能涉及到908案件的一些事情！我们都还准备去找你呢，刚好你在这里，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静！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廷章假装面露意外，嘴唇还在不停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没有说。
    而高锦峰则是脑袋嗡地一声，神色顿时慌张，心里也不禁一紧。
    只不过跟周廷章的假装不同，他这下紧张，十分真实。
    因为在他心里，原本以为自己会由908专案组，也就是林远他们进行审讯问话，这样的话，那他或许还能够斡旋一番。
    可是现在，这个事情居然扯到了市局！
    难道昨晚龙建斌也没有掌握到全面的信息，还存在一些漏洞？
    但不容他思考，林远和另外两个一同进来的市公安局警察，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把他给带走了。
    另一边，山水情餐厅，vip包厢里。
    在龙建斌的盛情邀请下，临江县委书记潘如青和政府办秘书袁建军坐着张为民的私家车，来到了这里。
    因为山水庄园酒店作为临江县的头牌酒店，这几年来，承办了很多当地政府的大型会议和接待活动，作为老板的龙建斌，自然跟潘如青有过接触，并且两人的关系还十分密切，只是不知道背后是否还存在什么往来。
    “潘书记，本来我早就想请你到我这儿来指导一下的，可是领导你工作太忙了，我跟建军主任约了好多次，都没有确定下来时间，今天可算是被我赶上了！”
    龙建斌笑容满面，冲着潘如青说道。
    一直以来，潘如青都有冷面书记之称，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喜欢板着个脸，对工作的态度更是严肃认真，经常有乡镇党委书记和各个局室的一把手笑嘻嘻进他的办公室，却被骂着哭出来的。
    所以很多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不过此时龙建斌倒是十分轻松。
    “建斌啊，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要是想约在一起吃个饭，随时都可以约的。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经常回北阳去看看你爸爸？”
    潘如青倒也丝毫没有客气，径直就坐在了主位上，轻轻用手指敲了下桌面，袁建军立马就心领神会给他递上了一支烟，又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深吸一口，吐出一圈乳白色的烟雾后，潘如青冲着龙建斌努努嘴，示意袁建军也去给他点烟。
    见袁建军走过来，龙建斌连忙起身，笑道，“袁大主任，不敢当，不敢当。”
    但袁建军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现在很少回北阳，潘叔叔你也知道，自从我妈出了那事儿之后，我跟那个人就很少联系了，你看我现在都姓龙不姓胡，想着要跟他划清界限！”
    潘如青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过刘滨去你爸那儿倒去得很勤快啊！你这个亲儿子没什么存在感，反倒是他，存在感挺足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亲儿子呢！”
    听到这话，在座的众人都会心一笑。
    龙建斌虽说姓龙，但是他的父亲却姓胡，在上高中之前，他一直叫胡建斌。
    上高中那年，因为父亲出轨，她母亲郁结成疾，最后受不了疾病的痛苦，选择了自杀。
    自此，龙建斌就和父亲决裂，不仅去改了姓，还退了学，外出闯荡。
    原本这是个悲惨的故事，但在他父亲胡力文身上，却是辉煌人生的开始。
    因为也就是在这一年，胡力文从一个小小的中学老师，一跃成了教育局的干部，此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从教育局副局长，到局长，再到副县长，县长，直到现在的市委副书记。
    升官发财死老婆的好事，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龙建斌是胡力文儿子的事情，由于距今年代久远，除了少数几个当时和胡力文走得比较近的人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潘如青是胡力文从教师队伍进入体制后的老部下，还给胡力文当过一段时间的秘书，所以他才会对这个事情比较清楚。
    “老刘有上进心嘛，是好事！咱们要多多支持！”
    龙建斌表情平静，淡淡说道。
    很快，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众人也端起了酒杯。
    可刚喝了一口就，包厢的门就被粗暴推开。
    门口，林远带着朱鹏飞欧阳虎他们几个专案组的人面容严肃。
    他们是来传唤龙建斌的。
    可是当几人走近，见到县委书记潘如青居然在这里时，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尴尬之色。
    潘如青面容严肃，举起的酒杯凝滞在半空，眼神中情绪复杂。
    而龙建斌，则是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还是林远先回过神来，冲着潘如青有些尴尬笑了笑，“潘书记，没想到您在这儿！我是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林远，现在负责908专案的调查工作，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发现山水庄园酒店的老板龙建斌可能涉及到当年的案情，所以想找他去局里了解一下情况！”
    虽说心中有些不解，但林远还是很冷静地同潘如青介绍了来意。
    没等潘书记说话，林远又转身从朱鹏飞那儿拿了传唤令，递给龙建斌。
    瞥了一眼盖了县公安局公章的传唤令，潘如青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看向龙建斌，瞬间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62章 潘如青如何应对

    黑色小轿车内。
    从山水情餐厅出来后，潘如青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袁建军终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闷，小心翼翼开口道，“书记，咱们是直接回政府大楼么？”
    半晌后，潘如青才回应，“不了，去北阳。”
    “好！”
    听到这话，袁建军连忙冲着司机努努嘴，车子立即掉头，开上了前往北阳市的国道。
    走了还一会儿，潘如青才恨恨说道，“这个龙建斌，太奸诈了，这是想要把我给拖下水，打算让我给他擦屁股啊！”
    作为潘如青的心腹，袁建军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于是立即回应道，“领导，那咱们现在去北阳，是找胡书记么？”
    “那肯定啊，他自己的儿子，让他自己去想办法，不要凑到我身上来，把我都给沾得一身腥！”潘如青看起来十分气愤，“这小子，跟他爹一个样子，手段了得，都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虽说潘如青能够当上县委书记，背后是胡力文推了他一把，但两人的关系却有些微妙。
    潘如青是个脚踏实地做事情的人，不像胡力文那样圆滑，所以在仕途上，走得更慢。
    一直以来，胡力文都试图想让潘如青加入自己的小团体，毕竟两人是旧相识，很多事情都知根知底，但潘如青始终态度暧昧，不同意也不拒绝，跟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因为潘如青知道，胡力文若是能够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安全着陆那还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把他做的一些事情给挖了出来，那这些和他有关联的人，可就万劫不复了！
    所以为了明哲保身，潘如青这才仅仅把他当成一个老领导而已，不会像刘滨那样硬舔着脸贴上去！
    听到他的这番话，袁建军微微点头，“是啊，这小子肯定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在今天喊你去吃饭，这下被那几个公安局的人见到了，咱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好一个移花接木转移关注度啊！”
    袁建军面露懊恼，一时间也没有想出好的处理方式。
    忽然间，他又仿佛记起了什么，连忙说道，“书记，那个带头的刑警是叫林远吧？我记得之前廷章局长来汇报908专案的时候，还特别提到了这个小伙子，说是比较优秀的，好像还说起过，这个林远，跟市政法委陈光荣书记有什么关系！”
    “要不，咱们一会儿到陈书记那里去，主动把这个事情汇报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免得到时候领导突然间知道这个事后，心里多想！”
    不得不说，袁建军能够得到潘如青的赏识，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说的这个建议，正是此刻潘如青在思考的！
    微微点头，潘如青面露赞赏，“是啊，我也正好有这个打算，咱们主动汇报，总比领导被动知晓更好！不过，还是先去老胡那里吧，看看他怎么安排，毕竟若是没有跟他知会一声，就跑到陈光荣那里去，以他的性格，难免又会怀疑！”
    虽说袁建军有两把刷子，但是跟潘如青比，自然还是差了一点，很多时候，他只能看到树木，可潘如青，却能够一眼看到森林。
    胡力文历来跟陈光荣不合，所以在处理这个问题上，潘如青必须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不然很可能，就把两个领导都给得罪了！
    此时，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
    把龙建斌扔到审讯室后，林远并没有急着提审，而是匆忙赶到了周廷章办公室。
    虽说还不知道潘如青为什么会和龙建斌在一起，但他明白，这个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跟周廷章汇报，让他拿主意。
    “你说什么？去传唤龙建斌的时候，他在和潘书记一起吃饭？”
    果然，得知这一消息后，周廷章无比震惊，满脸不可思议。
    “还有谁？”
    “就是四个人，龙建斌和张为民，潘书记和袁建军主任。”
    林远连忙回答。
    皱了皱眉头，周廷章沉思许久，问道，“那当时潘书记有跟你们解释说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吃饭么？”
    “没有”，林远连忙摇头，“在整个过程中，潘书记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关键是…”
    林远有些无奈地笑了，“关键是这么大的领导在那儿，我也不方便问啊，只能按部就班依照规范的流程走，然后把人给带回来！”
    微微点点头，周廷章表示自己理解。
    别说林远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方便，也不能径直去问潘如青为什么会在那里。
    毕竟人家是县委书记，而龙建斌，又是临江县的企业家，他们在一起吃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还是有一定合理性的。
    只不过这个吃饭的时机，难免会让人有些多想。
    “好，我知道了”，周廷章微微点头，“潘书记那边，咱们先不用管，到时候找个机会看能不能了解到，现在重点是龙建斌那边，要抓紧时间尽快突破！”
    “嗯！”
    林远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审讯室里。
    龙建斌波澜不惊，像个没事人，见林远进来，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哟，林警官，汇报完了啊？”
    贱兮兮的样子，让林远不禁有些生气。
    没有理会他，林远径直坐到他对面，面无表情问道，“姓名！”
    “龙建斌！”
    “知道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龙建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回道，“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我请县委书记吃饭？没有谁说请县委书记吃饭犯法吧？林警官，莫非是因为你想请却请不到，所以把我弄到这儿来，打算让我教一下你？”
    听到这话，林远的拳头不禁捏紧，但依旧强忍着没有发作，可一旁的朱鹏飞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龙建斌，我警告你，老实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答非所问！”
    龙建斌瞬间收敛起笑容，有些不悦看向朱鹏飞，“这位警官，怎么脾气这么大？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要让你们这么大张旗鼓？我告诉你们，最好有证据能够证明我犯了事儿，要是没有，我让我的律师把你们告到破产！”
    见龙建斌如此回应，朱鹏飞被噎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次他们把龙建斌带来，只是传唤，按照规定，只能留他在这儿呆二十四小时，必要的时候，才能延长到四十八小时。
    要是在这两天里没有突破，让这小子出去了的话，搞不好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朱鹏飞立即看向林远。
    林远则是不动声色，问道，“认识徐远俊和龚伟翔吗？”
    龙建斌微微一愣，随后笑道，“认识啊，都认识十几年了，可惜，他们却不认识现在的我了！”
    原本，龙建斌以为，林远会径直问刘长虎供述的那些问题，但没想到，他居然没有。
    “那你介绍一下跟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当年他们死了之后，就有警察来问过我，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要问啊？你们警察破不了案子，就总揪着我们这些人来折腾？”
    龙建斌忍不住抱怨，随后便把自己是如何跟这两人认识，以及为何会请他们吃饭，包括那天饭局上的情况，和吃完饭后，自己去做了什么，有哪些不在场证明，全部都详细说了一遍。
    熟练程度，就像练习了很多次。
    “那天为什么刘滨会出现在饭局上？”
    听到刘滨的名字，龙建斌又有些愣住，不过很快他就回答，“因为我们向他咨询过财政补贴的事情，虽说后来没有享受到政策，但还是表达一下感谢，就当交个朋友嘛！”
    看了一眼林远，又瞥了瞥旁边的朱鹏飞，龙建斌冷笑，“我们做生意的，不像你们警察，可以目中无人，谁都得罪的！”
    “你！”
    朱鹏飞见他这个样子，又想发作，但被林远拦住。
    “那你在跟他吃饭的时候，没有认出来，他是你的老同学么？”
    静！
    龙建斌脸色突变，明显露出慌张神色。

 第63章 龙建斌主动坦白

    他...他怎么知道刘滨和自己的这层关系？
    龙建斌脑子里飞快思索着，但是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
    所以很快，他就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这里！
    那到底是高锦峰还是刘滨自己说出去的呢？
    可没等他再细想，林远见他表情异样，立马就说道，“你不会跟我说想不起来了吧？要不要我替你想想？1990年，临江一中高一年级六班，你跟刘滨同窗了一个月零五天！”
    “三十多天的时间里，足够你对每个人都有印象了吧？”
    “有这种现成的关系在，你们山水庄园酒店想要财政补贴，还要靠请他吃饭来维系？”
    这下，轮到林远输出了，他意味深长看着龙建斌，像是挑衅。
    瞬间，整个审讯室内一片寂静，自诩见过很多大场面的龙建斌，竟也开始额头冒汗。
    “刘滨当时可是财政局的副局长，有多少做生意的人，都恨不得跟他攀上关系，你居然还可以回避？怎么，你们的同学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
    “说话啊！刚刚不是很会说么？”
    林远猛地拍了下桌子，龙建斌被吓了一跳，眼神不由自主有些闪躲。
    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后，林远心中一喜，即刻加大火力！
    “说！你跟刘滨是不是同学！”
    公安办案，最讲究的是证据，而这里面，既包括客观固定的书证，也包括通过审讯中发掘出来的言证。
    而刚刚龙建斌跟刘滨是同学这个事情，只是林远提到，龙建斌自己还没有承认。
    根据办案规定，要想让证据有效力，必须让它从犯罪嫌疑人嘴里说出来。
    另外，为了办案有所突破，刑警在审讯中，通常都会通过一些技巧和手段，趁着嫌疑人放松警惕或者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时，连续追问一些问题，从而达到目的。
    果然，被林远吓得打了个激灵的龙建斌，下意识地就点了头，“是！”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这层关系？”
    “我...我...”
    看了一眼林远，龙建斌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慌乱中犯了错误，暴露了。
    “我没有隐瞒跟他的同学关系啊！”
    龙建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不羁笑脸，“林警官，既然你们都能够查到这个事情，我只是没有说而已，算得上什么隐瞒呢？”
    林远微微一愣，没有再说话。
    确实，龙建斌跟刘滨的同学关系，既然公安能够查到，那他选择隐瞒就不能算对抗调查，只能说背后隐藏着不想让人知晓的动机。
    林远追问的目的，也就是为了挖出这层动机。
    可龙建斌怎么能这么快就从慌乱的状态中跳脱出来？
    很快，他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龙建斌在应对审讯时这种收放自如的状态，就像是被专业训练过！
    不然一般的人，在这种气氛下，不可能可以反应如此迅速！
    系统里面，从未有过龙建斌的审讯记录，这意味着，这次是他第一次被审讯！
    可看他的样子，俨然一个老油条。
    难道，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还是说他有过公安的工作经历？
    后者显然不可能，那...指点他的高人到底是谁呢？
    林远瞥了眼他，正巧龙建斌也望向这边，两人的目光，针锋相对。
    林远冷笑一声，随后坐了下来，收敛起刚刚的情绪，面色平静问道，“有没有隐瞒，为什么隐瞒，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个问题我们会核实清楚的！”
    “现在问你，认识刘长虎么？”
    莫名的，龙建斌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来到自己预习过的题目了。
    “认识！”
    “怎么认识的？”
    “经人介绍认识的！”
    顿了顿，见林远想要开口，龙建斌就自己紧接着补充道，“别问是哪个朋友，我也不记得！这个问题不重要，下面我说的话才重要！”
    他轻蔑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当时我想要回临江来投资做生意，正巧认识了徐远俊和龚伟翔，他们说现在政策很好，政府会有很多扶持，当时我就心动了。经过一番洽谈和接触，感觉确实不错，就同意了！”
    “可是回来之后，这两个人却表现得跟之前完全不同，总是找我的茬，这让我很不爽！”
    “后来有一次，我在跟刘长虎吃饭的时候，无意间提起了这个事！那个时候，刘长虎的生意因为打黑受到影响，一直想要跟我合作搞点别的，所以他在听到这个后，就开玩笑跟我说，他有办法帮我除掉这两个障碍，但条件就是跟我合作！”
    “我以为，他所谓的除掉这两个障碍，应该就去口头警告一下他们两人，最多无非就是找人暴打恐吓一顿。”
    “但...但没想到，刘长虎居然把他们给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龙建斌脸上还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
    林远则是一脸嘲讽看着他。
    他知道，龙建斌这是因为刘长虎已经死了，所以认为自己随便怎么编都行，反正都死无对证！
    “按你这么说，杀人的事情是刘长虎一手策划，你完全不知情？”
    龙建斌眼神无辜清澈，“对！”
    “为了跟你合作，在听到你这么说了一嘴，刘长虎就要替你去杀人？”
    林远像是十分认真。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啊！早知道会是这样，我都不会跟他说那个话！”
    龙建斌似乎还有些委屈，“搞得我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年！”
    “既然提心吊胆，那为什么不报警呢？”
    叹了口气，龙建斌似乎还有些无奈，“我本来是想着，只要你们警察查到了刘长虎，我就跟你们坦白！可谁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们警察居然都没有查到他那里去！”
    情绪委屈，但他的话里，却是对临江县公安局浓浓的嘲讽！
    潜台词无非就是，你们都查不到，那他还坦白个毛线。
    林远看了他一眼，面色如常，“那确实是不怪你，行吧，你到笔录上面签个字。”
    这下，不止龙建斌，就连朱鹏飞，又都震惊了！

 第64章 咄咄逼人甘琴琴

    “我...我签了字就可以走了？”
    龙建斌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怎么，你不想走？”
    林远问道。
    握笔的手稍稍迟疑了一下，龙建斌还是还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朱鹏飞看到他把笔盖合拢，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不知道林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签好了？”
    林远接过笔录，冲着龙建斌狡黠一笑，“龙总，你涉嫌做伪证对抗公安调查，现在按照规定，我们正式通知你，你被拘留了！”
    说罢，他便冲着朱鹏飞努努嘴，示意把他带到拘留室去。
    半晌，朱鹏飞才反应过来，眼中露出惊喜。
    林远高明啊！
    “拘留我？”
    龙建斌皱了皱眉头，很快心里也反应过来，自己被林远给算计了。
    “对！龙总或许还不知道吧？刘长虎已经被我们逮捕归案了，他对于主导并参与 908专案的犯罪事实已经供认不讳，并且指认这个事情当年他是受你指使！”
    “可刚刚在你的供述中，却刻意回避隐瞒，因此，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有重大嫌疑！按规定，可以对你进行延长拘留期限！”
    听到这话，龙建斌心中一紧，怎么又特么的中计了？
    这个林远，果然不好对付！
    弯弯绕绕了这么多，居然在这儿等着呢！
    其实林远在审讯龙建斌之前，早已做足了功课，眼下这个情况，在他的意料之中，并且一切都很顺利。
    毕竟，他知道，一个十六年前的案子，破起来最大的难度，就是缺乏直接的物证，所以想要坐实，办成铁案，就必须让犯罪嫌疑人自己承认犯罪事实！
    眼下，刘长虎已经承认了，但龙建斌这个狐狸，却肯定不会这么乖乖就范。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就不以刘长虎为切入点的原因。
    要是被龙建斌知道了刘长虎没有死，那他肯定打死不会承认当年 908专案是自己指使！
    这样一来，两人各执一词，自然就不会有进展。
    但现在，龙建斌以为刘长虎死了，主动说起这个事情，那他正好可以利用两人供述中的出入，先把龙建斌扣在这里，慢慢跟他耗！
    而龙建斌之所以意外，是因为他没有想过，林远会这么阴险。
    在他的预想中，林远会开门见山说刘长虎还活着，并且径直拿出刘长虎的供词来向他问话。
    他都想好了一整套完美的说辞，来反咬刘长虎一口，打算以此来混淆视听，让林远他们不知道到底谁说的对。
    但林远却没有这么做，所以让他猝不及防，忙中出错，说得漏洞百出！
    所以，事情已经开始超出他的预料范围了。
    “刘长虎没死？”
    龙建斌故作震惊，他还想挣扎一下，“他怎么说的？你们别听他的！这小子狡猾的很！”
    林远则是淡淡一笑，“他怎么说的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呆着吧！”
    说罢，他便径直走了出去。
    另一边，高锦峰所在的那个审讯室，也在极尽拉扯。
    甘琴琴一脸严肃坐在高锦峰对面，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场。
    “高政委，你也是公安队伍里的老同志了，很多程序性的东西，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咱们开门见山，你认识刘长虎吗？”
    高锦峰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
    这个问题，刚刚周廷章已经问过他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在面对审讯的时候，也可以有那种心态来回答。
    但事实告诉他，在办公室跟坐在审讯室，感觉完全不一样。
    “高政委，你听清楚了么，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问题么？”
    作为市公安局的科级干部，在这些县公安局的班子成员前，甘琴琴本来就一贯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更别说现在面对的还是个涉案的下级机关领导了。
    强挤出一丝笑脸，高锦峰连忙摇头，“不用，我听清楚了！”
    随后，他便打算把在周廷章办公室的那一套说辞再说一遍。
    但没想到刚说到一半，就被甘琴琴打断。
    “你在撒谎！”
    甘琴琴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你的供述跟刘长虎的供述很多地方不一致，并且经过我们对你通讯记录的调查，在刘长虎潜逃的那一天，你们之间还有过一段三分五十二秒的通话记录！”
    “既然你不打算主动说实话，那咱们就从这一通电话开始聊吧，那天你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里面，你们说了些什么？”
    甘琴琴气场全开，咄咄逼人。
    要是林远看到这个场面的话，他就不会好奇为什么市局会派一个缉毒警来协助他了！
    因为尽管甘琴琴是个缉毒警，但是她在审讯这一块的专业程度，简直令人咂舌！
    果然，听到她这个问题后，高锦峰就被吓了一跳！
    怎么连通话记录都查出来了？
    他知道，若是想调取犯罪嫌疑人的通话记录，必须要有市公安局局长的签字，而短短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们肯定来不及去调！
    所以他们其实一切都准备好了？
    高锦峰瞬间有些不寒而栗。
    “高政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种话，你曾经应该跟很多人说过吧？现在轮到你自己了，怎么，这其中的道理，还要我跟你讲么？”
    高锦峰满脸通红，一种屈辱感莫名涌上心头，心里懊恼着，为什么会让这个娘们儿来审自己？
    “既然你不打算自己说，那就如实回答问题就好！你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行！”
    把主观题变成客观题，这是甘琴琴的惯用审讯手段，也是她的个人特色。
    “你那天晚上给刘长虎打这个电话，是在你们县局召开关于抓捕刘长虎的党委会后不久，所以你通知他潜逃吗？”
    高锦峰已经汗流浃背，双手也不禁开始颤抖。
    “不是！”
    下意识的，他急忙否认。
    因为他清楚，不管龙建斌承诺了他什么，若是他认下了这个事情，那就完了！
    “那是什么？”
    显然，甘琴琴开始不耐烦。
    高锦峰抬头看向甘琴琴，眼神里露出乞求，“我血压有点高，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第65章 周廷章 要被留置

    血压高是假的，但他此时此刻的紧张却是真的。
    高锦峰知道，现在公安部门对于办案的要求在逐年提高，一般而言，对犯罪嫌疑人或者被问询人在审讯室内的要求都会给予满足。
    所以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给自己一定的缓冲时间。
    听到这话后，甘琴琴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道，“高政委，你的个人健康信息里面，可没有提到有高血压病史啊？你不会告诉我，在这里被我问了几个问题，就被吓得血压飙升了吧？既然内心不安，那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这样才不会整日提心吊胆的！”
    甘琴琴虽说外表雷厉风行，但实际上，却又心思极其细腻，体现在工作上，那就是每次开展某项工作时，她都会收集好一切可能要用到的资料，并且迅速记忆在脑海里。
    抬头看了甘琴琴一眼，高锦峰不仅尴尬，而且绝望，此刻他脑子就像一团浆糊，因为事情跟自己的预想早已背道而驰。
    “不要再挣扎了，你自己也办过这么多案子，在既定的犯罪事实面前，你见过有谁能够真正逃脱的呢？”
    甘琴琴的细腻，不仅体现在对工作的准备上，还体现在对嫌疑人心理的把握。
    她知道，像高锦峰这种对公安办案手段很熟悉的人，虽说会比别人更懂得回避问题和矛盾，但又相应的会有更多顾虑。
    毕竟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个人想凭借一己之力来对抗国家机器，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心里不停思索了许久，高锦峰这才抬起头来，似乎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好，我说！”
    甘琴琴心中一喜，随后立马示意旁边的同事认真记录。
    北阳市委市政府大楼。
    六楼，市委办公室内。
    潘如青跟袁建军来到了市委副书记胡力文的办公室，在秘书的招呼下，两人到小会客室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到领导。
    “原来是如青啊！”
    虽说胡力文已经年近六十，但是看起来依旧精神抖擞，甚至比很多年轻人都保养得更好，完全不像有个龙建斌那么大的儿子。
    见到潘如青，他连忙笑道，“你过来了让秘书直接汇报一声就行了，怎么还要到外面等呢？”
    潘如青脸上也堆砌出笑脸，但是心里则是有些不屑，刚刚秘书难道没有径直说是自己来了么？非要在这里假客套！
    但人家现在是领导了，自己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领导你这么忙，我们等一下是应该的！”
    秘书给两人沏好茶后便走了出去，袁建军在跟胡力文打了个招呼后，也深知他们接下来要聊的事情自己不适合在旁边听，于是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因此，整个办公室就只剩胡力文和潘如青两个人。
    “你是为了建斌的事情来的吧？”
    胡力文抬头，冲着潘如青挑了挑眉毛，径直说道。
    尽管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想要拉拢潘如青，但他却始终态度迷离，不过胡力文心里倒也清楚，虽说潘如青不是自己同一战线的朋友，但也不至于说会站到对立面去，故而他才开门见山。
    潘如青有些意外，微微点点头，“对，今天中午本来他约我吃饭的，可在席间，几个刑警队的人来了，说他涉及到一个案子，便把他给带走了。”
    “我想着这个事情我若是径直去过问，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所以立马就赶到了领导这里，跟你汇报一下！”
    原本潘如青以为，胡力文听到这个消息，多少会有些意外，但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反而还笑了出来。
    “这说明你们临江县公安局的干部还是很有魄力嘛，居然敢当着县委书记的面带人走！不错，可以给他们颁发个铁面无私奖章了！”
    虽说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话里话外，调侃讽刺意味却很明显。
    潘如青无奈苦笑，没有说话。
    “被抓就被抓吧，你也知道，这小子跟我关系一直都不好，做什么事情也都不会提前跟我商量，让他到里面去呆着，我反倒还更放心一点！”
    如果说刚刚胡力文的反应只是让潘如青感到意外，那现在他的这番话，就着实让潘如青震惊了一把。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难道真不打算管？
    原本潘如青以为他们父子关系不好是龙建斌单方面的原因，知道此刻他才明白，看来是胡力文漠视儿子在先啊！
    “领导，我听到这个案子，好像还跟当年临江县城那起特大凶杀案有关。”
    潘如青怕胡力文认为龙建斌只是涉及到一个无伤大雅的案子，所以连忙强调。
    “凶杀案？”
    胡力文的眉头短暂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他看向潘如青，“老潘啊，很感谢你能够来告诉我这个事情，但你也知道，彩英去世了这么多年，我也重新拥有了家庭，建斌早就成年了，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他自己做的事情，不管造成了什么结果，都要他自己去承担！”
    听到这话，潘如青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告辞。
    看到他从胡力文的办公室里面出来，袁建军连忙迎了上去，“领导，他怎么说？”
    潘如青面色一沉，回道，“他不打算管！”
    “怎么会？”
    袁建军不禁一怔，“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管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混乱，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算了，既然他都不打算管，那咱们也别掺和了！”
    潘如青看了一眼前面，说道，“去陈书记办公室，咱们把这个事情如实跟他汇报一遍后，也就别管了！”
    点点头，袁建军也跟了上去。
    虽说同为市委常委领导，但陈光荣作为市政法委的主官，他的办公室并没有在常委楼这边，而是在市政法委，所以又经过十几分钟的兜转，潘如青和袁建军两人才走到这儿来。
    可刚走进门，陈光荣看到是潘如青后，却十分意外。
    “如青？你怎么来了？聂淑琴跟你说了？”
    陈光荣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市纪委副书记聂淑琴刚刚从他这里离开，准备到临江县去把周廷章进行留置，所以他以为，是潘如青得到了消息，来找他了解情况的。
    “聂书记？”
    潘如青不明所以，一脸疑惑，“没有谁跟我打电话，领导，我到你这儿来，是有个事情跟你汇报的！你说聂书记给我打电话，是临江哪个干部出了问题么？”
    “周廷章出事了！”
    “什么？”
    潘如青瞪大双眼，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会！”
    他的语气里几乎有些颤抖！
    因为在潘如青的印象中，周廷章是个很刚正的人，不仅是在工作中，就连平常生活中的接触，潘如青都能感受到他的一丝不苟。
    “我也很意外！”
    陈光荣叹了口气，甚至还有些懊恼，毕竟周廷章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他出了事情，自己这个老领导，肯定也脸上无光。
    “刚刚聂淑琴来跟我汇报，说早段时间，他们市纪委收到了一封关于周廷章的举报信，说他收受巨额贿赂，经过一番调查，他们果然在他家里，发现了一箱子现金和十多根金条。经报市委主要领导批准后，决定今天对他进行留置！”
    潘如青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刚刚来的路上，周廷章都还特地打电话来汇报工作，怎么现在就要对他留置了？
    可不容他多想，陈光荣又问道，“高锦峰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第66章 都是没靠山的人

    可就在潘如青准备回答时，市公安局的局长孙波也匆忙走了进来。
    不过跟潘如青是自己主动前来不同，孙波是陈光荣特地把喊过来的，为的就是研究如何应对临江县公安局当前的现状。
    “如青书记也这么快就赶到了？”
    孙波以为潘如青也是接到了通知才来，所以不禁有些意外，连忙问道。
    可潘如青却只是苦笑，起身冲着孙波打了个招呼，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又想起了陈光荣刚刚的问题，说道，“在来的路上，周廷章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高锦峰的事情，真没想到，他一个老警察了，又是主管思想政治条线的政委，居然还会犯这种错误！”
    和对周廷章被留置的意外不同，在得知高锦峰出事时，潘如青竟然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因为一直以来，他就对高锦峰颇有微词，感觉这个人工作能力不行，但溜须拍马就很在行。
    陈光荣微微点头，随后示意两人坐下。
    “情况你们都清楚了，作为临江县的主要领导，和县公安局的上级部门领导，如青，孙波，你们看一下，现在这个事情，要怎么办才好！”
    不禁苦笑一声，陈光荣说道，“像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极为罕见，甚至放眼全国，都很难找出第二起吧？一个县公安局的政委，因为涉案被拘留调查，而与此同时，县公安局的局长，又被纪委留置了！这种巧合，令人咋舌啊！”
    “或者说，其实这不是巧合？”
    陈光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圈，“而是临江县公安局的内部出了严重的问题？那这个问题，到底是临江县这块土壤导致的，还是说是咱们北阳市公安系统这个环境导致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光荣其实心里早已很恼火，只不过他一直没有发泄出来，因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喜怒不显于色，但是会在行动中体现出来。
    他的这番话，其实就已经隐隐在表达不满了，既在敲打临江县委县政府，又在提醒北阳市公安局。
    潘如青和孙波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老孙，你先说说，现在怎么办？”
    虽说县公安局的组织关系都在地方，但是作为市公安局，在对县局干部的任免上，还是有很大的建议权甚至是决定权的。
    像当初周廷章被放到临江县去，就是他们市公安局党委开会研究推荐后，报市政法委，再由市政法委协调临江县委进行人命的。
    更何况，孙波作为市公安局的局长，比平常的市直部门一把手又更高半级，前面还挂了个副市长的头衔，有些还同样位列市委常委之列。
    所以此时，陈光荣先问孙波。
    “这种事情，就像光荣书记你刚刚说的，既是巧合，但是里面又有其必然性。不过我认为，眼下还不是咱们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安排一个值得组织信任的同志到临江去，这样才能尽快稳定局面！”
    这话一出，陈光荣和潘如青都连连点头。
    确实，堂堂一个公安局，局长跟政委同时出了问题，这不仅会在干部队伍里面造成一定恐慌，还会让社会上那些蠢蠢欲动的犯罪分子闻风而动。
    所以，必须要尽快让临江县公安局有个主心骨！
    “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陈光荣连忙问道。
    孙波微微点头，随后说出了一个名字。
    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
    在成功把龙建斌的拘留时间给延长后，林园就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径直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想着先晾他个几天，让他自乱阵脚，反正现在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可在他回到办公室后，却发现门口聚集了好多人，大家望着院子里几辆市委牌照的公车，面色都有些凝重，还都在窃窃私语。
    就连甘琴琴，也被人从审讯室里面叫了出来。
    林远冲着甘琴琴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问一旁的朱鹏飞，“什么情况？”
    朱鹏飞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林远，又四处张望了一圈，随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周局长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听说他贪污受贿，市纪委从他家里面，翻出了一箱子的现金和好多金条！”
    “什么！”
    林远瞪大双眼，显然不敢相信！
    他的惊呼声，还吸引了旁边不少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看向他，表情怪异。
    自从908专案组成立后，林远就成了周廷章面前的红人，这已经是临江县公安局很多人的共识了，所以现在，周廷章出事，他们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想要知道林远接下来会怎么样。
    但林远根本就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开始迅速思考。
    周廷章受贿？
    尽管他有些不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市纪委敢如此大张旗鼓来拿人，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
    官场上，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周廷章一个表面上这么好的领导，居然…
    唉！
    林远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又庆幸这段时间以来，自己跟周廷章之间的交往，还好全部都是出于工作关系，并且全部都符合程序规定。
    那接下来908专案要怎么办呢？
    当他抬头时，市纪委的那几辆车已经从院子里开了出去，站在走廊上看热闹的这些人，也逐渐开始散开。
    就在林远还在彷徨时，晏鸣走了过来。
    要说这个晏鸣，今天一整天，心情也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
    早上来到单位不久，晏鸣就得知了刘长虎没有死，是林远为了更好办案，故意隐瞒了他的死讯。
    这个时候，他既愤怒，又委屈，有一种被林远给戏弄了的感觉，毕竟现在他都还在四处奔波调查刘长虎的死因！
    正当他想要找高锦峰一起去向周廷章告状，让林远给他们一个说法时，又被告知，因为涉及到刘长虎的案子，高锦峰被当成嫌疑人，被拘留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晏鸣的心凉到了谷底，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因为作为高锦峰的老部下和心腹，跟着老高一路走来，晏鸣多少都做了一些违纪违法的事情，虽说刘长虎的事情他没有参与，可其它的事情若是被翻出来了，也够他喝一壶的！
    于是晏鸣都没有任何兴致去理会林远，反而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目光无神呆滞了一上午，内心则是不停在祈祷，高锦峰可不要把火引到他身上。
    并且在意识到高锦峰这座靠山应该是会倾倒无疑后，晏鸣想着，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要赶紧到周廷章面前去示个好，或许到时候他会拉自己一把！
    想到这里，他便回过神来，想去局长办公室找周廷章，但却又碰到市纪委的人把他从办公室里带出来！
    从周廷章惨白的脸上，晏鸣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望着这群人的背影，愣在那里，随后内心疯狂咆哮着，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周局长出事了，你知道吧？”
    此刻，站在林远身边，晏鸣有些恍惚，他丝毫没有了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感觉自己和林远还有些同病相怜。
    毕竟林远的靠山周廷章倒了，自己的靠山高锦峰也倒了！
    回头看了一眼晏鸣，林远皱了皱眉头，想着自己都站在这里看到了，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问这个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是晏鸣在故意跟自己搭话，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说，但又不好直接开口，所以才会铺垫得如此生硬！
    “知道，我站在这儿，能看到！”

 第67章 胡力文孙波谈话

    陈光荣办公室内。
    当听到孙波说出赵天德的名字后，陈光荣微微蹙了下眉头，潘如青则是因为不了解，并没有说话。
    “光荣书记，赵天德长期在县区公安局担任一把手，对处理一些事务具备着丰富的经验，更何况他现在是市局的副局长，从职务级别上来说，在开展工作时，也会更有优势，你认为呢？”
    孙波表情认真，他确实是站在工作角度，经过综合考虑，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但陈光荣却没有径直给出回应，因为在之前的工作接触中，赵天德就没有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再加上之前周廷章跟他汇报过赵凯伦的事情，让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如青呢，你们县里面，有合适的人选么？”
    虽说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一般多数在内部产生，可是在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从地方政府的干部队伍中调动的，比如说提拔某个乡镇的书记或哪个其他局室的一把手去担任。
    原本对潘如青来说，这是个重用自己人的好机会，毕竟公安局可是强权部门，若是能够推荐一个心腹过去，那以后的工作，自然会更好开展。
    但想了一圈，潘如青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毕竟现在临江县公安局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若是推荐的人不够得力，或许还会弄巧成拙。
    “我们县里面没有特别合适的。”
    潘如青冲着陈光荣笑了笑，摇头说道。
    沉思了好一会儿，陈光荣抬头望向孙波，“我之前了解到，赵天德是有个儿子在临江县公安局吧？若是让他到那儿去任职，是不是会出现要回避的情形？”
    孙波连忙摇头，“不存在的，像他们这种关系，只要他儿子不在财务，审计以及纪检岗位的话，就不需要回避！”
    “这样啊”，陈光荣微微点头，随后又问道，“还有其他的人选么？”
    听到这话，孙波有些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就意识到，看样子陈光荣是不想让赵天德去啊。
    虽说不太知晓其中缘由，但既然陈光荣这么说了，孙波也就不好再强力推荐赵天德，想了想后，他又说道，“那就只能从别的县区局里面挑选合适的了，康安县公安局的局长朱伟，一直以来表现都不错，并且康安跟临江两个县城的规模也都差不多，让他去，应该也可以！”
    “朱伟？”
    不知为何，提起这个名字，陈光荣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天晚上，林远抓到刘长虎后，他跟周廷章一同在康安县公安局等待的情景。
    那天，周廷章跟陈光荣聊了很多，关于如何净化临江县公安干部队伍，关于如何更好惩治犯罪，保持社会治安的稳定等等。
    虽说也是从基层一步步提上来的，但周廷章的理论功底，却比很多从省里面自上而下的学究派领导，还要深厚，当时陈光荣甚至还笑着说，自己要多跟周廷章学习呢。
    怎么这么儒雅的一个人，会涉及到贪腐问题呢？
    陈光荣一时间不禁有些恍惚。
    “光荣书记，你跟朱伟接触过么？”
    孙波见陈光荣一直没有说话，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话，陈光荣才想起自己跟朱伟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每次这个身材瘦小的局长，都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特别是那个晚上，在那么临时匆忙的情况下，能够把工作协调得那么井然有序，确实有一点能力！
    “接触过，但是了解不多，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倒是不错！这样吧，临江县公安局的事情，我还是要跟卫东书记和金辉市长通个气，到时候把这个问题也带一嘴，看看他们的意见！”
    尽管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陈光荣心里已经有了选择朱伟的倾向。
    “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孙波听他这么说，便站了起来，潘如青也随之站起，客套寒暄一番后，两人这才离开。
    只不过，潘如青出来后，是径直上车回了临江，因为他想着，县公安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多工作还是要县委尽快统筹协调一下。
    而孙波，则是来到了胡力文的办公室。
    “胡书记，你真是料事如神啊，陈光荣果然叫了我过去，问我关于临江县公安局的局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冲着胡力文笑了笑，他又有些疑惑，“不过刚刚我去的时候，潘如青也在那儿！”
    “潘如青是来找我的，应该是在我这儿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这才去找了陈光荣吧！不过这个也不要紧，毕竟按照正规的程序，他也应该在场！”
    胡力文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扔给孙波，自己也点上了一支，“所以，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
    孙波把玩着手里这支烟，脸上有些得意，“我先把赵天德搬了出来，那陈光荣就开始支支吾吾，随后假装不经意提到朱伟的时候，他的表情这才更自然了一点。尽管他没有明确表态，但还是能够明显看出来，他是更倾向于朱伟的！”
    “好！”
    胡力文露出笑脸，深吸一口烟后，又把烟头放到烟灰缸里掐灭，“不错，老孙你还是有点门道的！只要朱伟能够到临江去，那很多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冲着孙波眨了眨眼睛，胡力文略带神秘说道，“省委王秘书跟我透了个底，今年换届，春雷书记要到省人大去，旭辉市长应该是接任书记，按照这个步调，那市长这个位子，我应该还是有点希望的！老孙啊，你守着公安这一亩三分地这么多年，估计也没意思了吧？”
    胡力文看向孙波，意味深长。
    “等领导成功上任了市长，那我在公安也好，到别的地方去也罢，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么？”
    孙波也随之一笑。
    胡力文没有再说话，而是瞥了一眼烟灰缸里面还在冉冉冒烟的烟屁股，从自己的茶杯里面倒了些水进去，直到没有一丝烟雾升起。
    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晏鸣和林远依旧站在走廊上。
    “现在两个领导都出事了，真不知道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开展啊！”
    晏鸣感觉到了林远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想理会自己，虽说心中有些不悦，但眼下这个特殊时期，又容不得他随意发脾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搭话。
    “根据领导班子排位，在周局长和高锦峰后面，就是曾天明曾局长了，既然一把手跟二把手都出了问题，那这段时间，肯定由他牵头相关工作！”
    说到这里，林远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
    晏鸣见状，连忙开口问道。
    “去曾局长那里，请示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要怎么开展！”
    听到这话，晏鸣才回过神来，心里懊恼着，怎么自己没有提前想到这个事情！
    周廷章和高锦峰都出了事，上面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手临江县公安局这个烂摊子还知道，派谁来，也还是个未知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新来的领导应该对临江县局的这些干部都不会很熟悉，而这个时候，曾天明的建议就显得举足轻重了！
    想了想，晏鸣也立马小跑追了上去，“我也有工作去请示！”

 第68章 周廷章 是被陷害

    副局长办公室内，曾天明看着面前的林远和晏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
    尽管身为副局长，但他一直以来，在整个局党委班子里面，都是个不争权夺势的佛系角色，只关注自己分管的那摊子事，从来不喜欢也不关注别的事情，甚至还有一种坐等退休的想法。
    但没想到，这忽然间，前面两个领导都出事了，现在整个局里的工作决策，竟然都压到了他身上，让他极其不适应。
    “908专案是咱们局里今年的重点案子啊，之前都是周局长跟你在对接吧？主要是这里面的一些东西我都不太清楚，现在你问我后续要怎么开展，我肯定给不了很明确的答复！”
    曾天明看了眼林远，又长叹一口气，思索片刻后，说道，“要不这样吧，反正刚刚你说了，该抓的犯罪嫌疑人都已经归案了，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先暂停一两天，等新的领导来了，跟他汇报之后，咱们再做决定？”
    还没等林远开口，一旁的晏鸣就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新领导过一两天就会来？是谁啊？市里过来的，还是别的县调过来的？”
    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曾天明犹豫片刻，答道，“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有说市局的赵局长会来主持一下工作进行过渡，也有说康安县的朱伟局长会直接过来，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说法，五花八门，没有办法确定！”
    赵局长？
    听到这话，林远和晏鸣都不禁有些愣住。
    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里面，只有一个人姓赵，那就是赵凯伦的父亲赵天德！
    虽说此时他们两人都有些意外，但心态却截然相反。
    林远知道，从赵凯伦那个蠢货的身上，就能够看出他老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让他到临江县公安局来主持工作，不仅赵凯伦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恐怕908专案的办理节奏，也会被他搞得一团糟，所以相比之下，林远更愿意让朱伟来！
    而晏鸣，则是在心中窃喜。
    他想着，自从赵凯伦到了刑侦大队后，自己对他也算是很照顾，若是赵天德来，赵凯伦应该会在他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到时候说不定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或许还能请他帮忙保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他有些迫不及待去找赵凯伦确定这个事了！
    见曾天明也做不了什么决定，林远无奈，也只得先离开，想着不管怎么样，确实还是要等新的领导来了再作打算。
    可他刚走出门，就看到了顾欣然。
    她似乎是专程来等自己的。
    “有空吗？”
    说话依旧简单直接。
    “嗯，没什么事！”
    “找个地方聊聊吧，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冰山美女居然主动约自己了？
    林远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点头答应。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县局旁边的一家小咖啡馆。
    “周局长被抓的事情，你怎么看？”
    还没等点单，顾欣然就有些迫不及待问道。
    林远有些疑惑，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神里，竟然难得出现了一种期待的感觉。
    想了想，林远摇了摇头，“领导的事我哪能随便下定义，但是根据我跟周局的接触，感觉他不像是个会贪污腐败的人！”
    “你看他办公室里的那个茶杯，都是用了好多年的，平时的衣着也都很朴素，并且每次到食堂去吃饭，都还会亲自刷饭卡！”
    想起平日里和周廷章的接触，林远就不禁有些唏嘘感慨，但想了想，他又说道，“不过人嘛，都是有多面性的，你看高锦峰，平日里在干部面前不也是一副泰然正气的样子么，还不是会跟犯罪分子内外勾结，谋取私利！”
    顾欣然看到林远如此客观辩证的样子，瞬间把原本准备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于是林远连忙问道，“怎么了，这个事情难道还有内幕？”
    重活一世的林远知道，顾欣然的爷爷是退休的省委常委，父亲也在邻省的省委关键岗位担任要职，而她到临江县公安局来工作，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兴趣很好。
    上一世，当她的父亲空降调任回湘东，来到北阳担任市委书记后，顾欣然或许是为了回避，也就没有再到临江县公安局工作，而是去了省公安厅。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林远会想要把她弄进专案组，因为当时他想着，跟她搞好了关系，在开展工作的时候，多少还是能更有些底气！
    而现在，有这种家庭背景在的顾欣然，自然能够知道很多别人无法知晓的内幕，比如周廷章是确实贪污受贿了，还是说另有原因！
    听到林远主动问起，顾欣然又张望了一眼四周，随后点了点头。
    “我感觉，他是被人陷害的！”
    瞬间，林远就皱起了眉头，连忙低声问道，“为什么？”

 第69章 顾欣然发现问题

    “因为从他们家搜出来的现金和金条，最终归属，都是来自山水庄园酒店名下的账户！”
    顾欣然用勺子喝了一口咖啡，抬头饶有兴致看着林远，似乎在等着他的反应。
    而林远也果然如她预想的那样，十分震惊。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的？”
    “周局长的妹妹，给我爷爷当过一段时间的秘书，在周局出事之后，她就立马来找到了我爷爷，把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
    “其实严格来说，周局长是被他夫人连累的。”
    说到这里，顾欣然的眼神里面有些怅然。
    “早两个月，我们经侦查办了一起洗钱的案子，抓捕了十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周夫人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当时，这人的父母找到周夫人，希望她能够在周局身边吹一下耳旁风，让周局从轻处理，并且还承诺会给一笔好处费！”
    “因为周局严肃拒绝了这个事情，所以他夫人也就没敢答应，委婉拒绝了他们的那个远方亲戚！”
    “但没想到的是，经过调查，周夫人亲戚家的这个孩子，涉案程度其实并不深，拘留了几天就让他出来了。可他的父母却坚定以为，这是周局在里面使了劲！”
    “所以找了个机会，他们就把原本就准备好的钱跟金条，塞到了周夫人手里！”
    “而周夫人想着既然他们都如此笃定，那自己收下也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这才答应！”
    听到这里，林远一怔，随后皱紧了眉头，“那这关周局什么事？他完全就不知情啊！”
    轻轻叹了口气，顾欣然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官场上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尽管这些钱不是周局自己有意要收的，但多少跟他的职务有关！并且在官场上的人，总会拖点泥巴带点水，若是被人盯上了，那即使被恶意夸大，也没有办法！”
    “被人盯上了？”
    林远抬头看向顾欣然，“什么意思？周局被谁盯上了？”
    顾欣然刚准备开口，但又想到爷爷告诉他这些事情的时候，特地叮嘱了她不能对外宣扬，毕竟其中还涉及到了她父亲，因此她急忙转移话题。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到时候有机会跟你说，我继续跟你讲那笔钱的来源！”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顾欣然端起桌上的咖啡，深喝了一口，又用纸轻轻擦了下嘴角的奶油泡沫，“在周局长出事之后，他的夫人也被带走配合调查，他妹妹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便想着找到周夫人的这个远房亲戚，希望他们能够出面作证，这样至少能够说明周局长不是主观受贿嘛！”
    “可是当她开始寻找之后发现，周夫人的这个亲戚，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林远也逐渐开始觉得这个事情变得有些离奇。
    “对！据他们家的邻居说，已经搬走一两个月了，根据时间推算，应该是在送完那些东西后就搬走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来找我爷爷，希望能够他出面替周局长说一下情！”
    “那你爷爷怎么说？”
    林远也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向顾欣然，忽然间想到，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话。
    “这种事情，我爷爷肯定也不方便直接介入，但他还是找了几个之前的老部下打听了一下案情，拿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而这里面，就有那些现金和金条的来源信息！”
    “那些现金，经过纪委的溯源，确实都是从周夫人亲戚家的账户中取出来的。他们家做食品批发生意，账户中的资金流水很多很杂，看似符合正常规律，但我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呢？”
    林远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心中也愈发好奇，感觉像是在看一部侦探小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
    “纪委的人应该是在拿到银行流水后，简单对照一下，看到没问题便没有继续查下去。但根据我对数字的敏感，发现那份银行流水里面的数据往来，有很浓郁的刻意成分！”
    说罢，她又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于是从包里面掏出了两张已经被卷得有些皱皱巴巴的打印纸，招呼着林远过来。
    “这是它一整年的账户资金流水信息，每个月收款金额，都在五十万左右，但是你看，有很多笔交易，都是在一天之内完成的！”
    俯身站在顾欣然的身边，林远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像是从她的头发中散发出来的，可又像是她的体香，一时间，林远竟有些恍惚，甚至还眼神迷离地想要盯到别处去。
    不过很快，他就停止了自己这种有些危险的想法，把目光收回，聚焦在眼前的这张流水清单上。
    “那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长期在刑侦战线上工作，对于数据这一块，林远确实不太熟悉。
    “资金快进快出，要么在洗钱，要么就是有别的目的！”
    顾欣然十分笃定。
    见林远不禁瞪大双眼，她又补充道，“所以我把这些账户都在咱们的公安经侦系统里面走了一遍，发现虽说涉及到很多企业账户，但它们背后的法人却只有那么几个，并且这几个人，全部都在山水庄园酒店挂了职务，什么大堂经理，餐饮部总监这些！”
    听到这里，林远慢慢收敛起了脸上的惊讶，反而目光逐渐变得凝重。
    又是山水庄园酒店！
    “不仅现金，那些金条也是如此，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转手，甚至还骗过了纪委的溯源调查，只不过没有骗过我而已！”
    顾欣然抬头，正巧跟林远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不知为何，两人的眼神中都泛起了一阵羞涩。
    很快，顾欣然就匆忙把目光收回，假装把这张纸收拾进包里，嘴里还连忙问道，“你审讯过山水庄园酒店的老板龙建斌，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么？或者说，有什么异样的感觉没有？”
    林远没有任何犹豫，答道，“存疑的地方很多，但是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小子就像是受过专业训练，或者当过警察一般，对咱们这套太熟悉了！”
    听到这话，顾欣然不禁有些愣住，随后她有些茫然地说道，“你没有发现，我刚刚说的这些，如果不是专业的人操作或者指导，根本做不到这么面面俱到吗？”

 第70章 赵凯伦监督林远

    微微点头，林远表示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怎么做？”
    “在查询这些流水和对其溯源的过程中，我发现几乎大部分的钱，都是从一个叫张禹的男人账户里面流出来的，我感觉若是找到了这个人，或许能够获取到一些信息！”
    “像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找送礼的那家人会更直接一些么？”
    林远不禁有些疑惑。
    “我在系统里查过，这家人，已经在两周前，举家搬迁到东南亚去了！”
    顾欣然深吸一口气，表情满是无奈。
    而就在林远张嘴准备答应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远，你在哪里？”
    打电话来的人是赵凯伦，他的语气十分不客气，甚至还有一些戏谑。
    “我在哪里还要跟你汇报么？”
    “你…”
    赵凯伦很是愤怒，刚想要说些什么，电话却被旁边的晏鸣给拿了过去。
    “林远，刚刚曾局长请示了市局，上面同意了在新局长到来之前，908专案暂停几天的建议，所以你现要先回刑侦大队了！”
    “另外，刚刚局里接到报警，在幸福小区发生了一起坠楼事件，管辖的派出所说情况有点复杂，想让咱们刑侦去看看，你赶紧回来，一起过去！”
    听到这话，林远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一点，于是应声答应。
    同顾欣然说明了情况后，她也起身，跟着林远一同走回了局里。
    当他们到县公安局门口时，两辆警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赵凯伦和晏鸣站在车边抽着烟，看两人的站位和说话姿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凯伦是领导呢。
    见林远和顾欣然一同过来，两人都不禁有些意外，赵凯伦把手上的烟屁股往地上一丢，随后又用脚踩灭，冲着林远骂骂咧咧道，“你小子上班时间还有空出去泡妞，让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儿等着你？好意思么？”
    赵天德有可能来临江县公安局牵头一段时间工作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赵凯伦自然更加得意。
    之前有周廷章在，尽管他父亲是更高级别的领导，但毕竟不是直接领导，所以赵凯伦在做一些事情之前，多少还是会有些顾虑。
    不过若是赵天德来了，那一切都将会不一样，他赵凯伦就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了！
    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林远难堪！
    “那我先去出个任务，你早点回去吧！”
    尽管赵凯伦说话的声音足够大，但林远却依旧当作没有听到，而是冲着顾欣然点点头，笑着说道。
    顾欣然也早就知晓赵凯伦是什么货色，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在和林远告别后，又刻意略过赵凯伦，同晏鸣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开。
    “晏队，走吧！”
    林远也径直走到晏鸣前，说道。
    “姓林的！特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我就问你，工作时间出去泡妞，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了？”
    赵凯伦深深感觉自己被羞辱了，破口大骂。
    “你有什么资格监督我的组织纪律？”
    林远轻描淡写，脸上还带着嘲讽。
    确实，按照职务来说，现在林远好歹已经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而赵凯伦却还只是个普通刑警，不管怎么样，林远的工作作风都轮不到他来评判。
    “我没有资格？”赵凯伦冷笑一声，“好！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有没有资格了！等着瞧吧！”
    丢下这句狠话后，赵凯伦便气冲冲地上了车。
    晏鸣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林远，心里又不禁打起了嘀咕。
    林远知道赵天德有可能会来牵头工作啊，那他为什么还敢得罪赵凯伦？还是说，其实他已经有了内幕消息，不是赵天德来？
    毕竟林远和市政法委书记陈光荣有非一般的关系，之前也在他们局里沸沸扬扬传过一段时间。
    那自己现在到底要不要在赵凯伦面前示好？
    瞥了一眼坐在车上，谁也不理谁的赵凯伦和林远，晏鸣莫名觉得自己太难了！
    北阳市委市政府大楼，圆桌会议室内。
    市委书记吴春雷坐在主位，市长郑旭辉，市委副书记胡力文，市委组织部长梁辉，市纪委书记邹凯文依次而坐，在对面发言席上，则是坐着市政法委书记陈光荣。
    原本这个专门研究重点人事工作的市委五人领导小组会议，陈光荣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因为今天的议题里面涉及到临江县公安局的局长人选安排，所以便让他列席在这。
    “周廷章的问题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吴春雷抬头，看着纪委书记邹凯文问道。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因为行贿的人已经移民海外，缺乏一定的证据，所以在量纪上目前还存在困难，不过其他一些违规吃喝的问题，已经全部核实清楚了！”
    在开会之前，马凯文就知道吴春雷肯定会过问这个事情，所以特地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行贿的人移民海外了？”
    听到这个话，不仅吴春雷，就连在座的其它几个常委，都不禁有些意外，纷纷低声交头接耳。
    像他们作为这种级别的领导，平日里来送礼办事，甚至于说想要行贿给他们的人都不少，自然明白这些行贿的人都是有所图的，但行完贿之后就移民的，却很少听说过。
    “按照目前已经核实清楚的违规吃喝问题，周廷章会受到什么处理？”
    吴春雷思索片刻后，又问道。
    “应该是警告处分！”
    虽说对于这个问题，马凯文没有提前了解，但凭借他在纪检监察系统的多年经验，还是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如果行贿的人没有找到，缺乏这一方面的证据，那周廷章的受贿问题，能够准确定性么？”
    吴春雷继续追问。
    其实，对于周廷章到底要受到什么处理，他并没有很大的兴趣，但是就在开会前不久，自己的老领导特地打电话来过问这个事情，吴春雷这才多关心了几句。
    “这个…”
    马凯文似乎有些犹豫。

 第71章 为什么没有残留

    “这个，看具体的情况吧！”
    其实，省委的顾老，不仅给吴春雷去了电话，还托人跟邹凯文打了招呼，所以此时他这么说，就是在暗示吴春雷，如果上面有人想要保周廷章，还是有一定操作空间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现在我们的公告还没有发布，虽然是以留置的流程在操作，可若是到时候关键问题无法核实，那转为调查流程也可以！”
    尽管吴春雷没有在纪委工作过，但此刻对邹凯文的意思，他倒也很清楚。
    毕竟被纪委留置，跟接受纪委调查，听起来差不多，但实际意义，却天差地别！
    “好，我知道了！”
    吴春雷微微点头，转头看向陈光荣。
    “光荣同志，临江县公安局让谁去主持工作，你有意向人选了么？”
    陈光荣微微点头，“跟领导汇报一下，昨天正好孙波来了趟我这里，我们就这个问题也进行了简要讨论，目前有两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一个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赵天德，还有一个就是康安县局的朱伟！”
    “赵天德是几年前才从县区局公安局长的位置提上来的，在县区治安管理上，具备着丰富经验。朱伟则是目前各县区局的局长里面，工作比较亮眼的！”
    “选赵天德去，优势明显，毕竟他作为市局领导下去，对干部的威慑力，肯定会更大！但劣势也明显，那就是现在县区公安局经过改革后，构造布局已经跟几年前截然不同，他不一定能够适应！”
    “而朱伟，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但选他去，就要面临康安县局那边由谁去接手的问题。”
    介绍完之后，他抬头看向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吴春雷身上，等待着他的指示。
    “大家什么意见？”
    按照一把手末位发言制的规定，吴春雷要等在座的这几人发表完看法后，才会拍板。
    “让市局领导下去，多少还是有些不妥，毕竟到时候还是要考虑人家回来的问题嘛！更何况，周廷章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调查完的，若是时间跨度长了，天德同志肯定心里会有想法，所以我倾向于让朱伟去！”
    邹凯文率先说道。
    一旁的梁辉也点头附和。
    作为组织部长，他对人事安排问题比别人都要更敏感，而邹凯文的意见，是符合他们组织部门相关精神的。
    “力文同志呢？”
    见他们两人都倾向于朱伟，吴春雷便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胡力文。
    “这个事情，还是他们政法系统的领导更有发言权，光荣怎么决定的？我跟着他的意见走吧！”
    难得，胡力文居然选择了跟风，而没有发表意见。
    毕竟之前，在很多议题的讨论上，胡力文都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每次都会长篇大论一番，甚至还不时跟其他人唱反调。
    所以见他此刻如此反常，众人都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他。
    “光荣，你们那天讨论的结果是什么？”吴春雷没有多想，看向陈光荣，笑道，“今天忘记把孙波那小子也叫来开会了！力文说得对，这个事情其实还是你们更有发言权的！”
    确实，一个设区市的市委书记，每天要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政法系统的工作只是其中一方面，只不过正好他们今天要讨论人事问题，所以这才拿来一起议掉。
    “我们的初步想法是更倾向于朱伟！”
    陈光荣也没有含糊，明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会议上的决议，都是会不折不扣生效的，如果自己委婉含糊一点，或许真会导致结果跟想法背道而驰。
    听到这话，胡力文的嘴角不经意抹起了一丝微笑。
    “旭辉怎么看？”
    “既然他们政法委都有意向人选了，那咱们走个流程把这个事情给定了就是，没有别的意见！”
    毕竟除了这个问题，他们接下来还有各县市的常委任免要讨论，而在座的每个领导又都是公务缠身，条件不允许他们在这上面耗费太多的时间。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也同意！就让这个朱伟到临江县去，康安县公安局那边的主官安排，光荣你们政法委内部把握，通过市委办跟我们知会一声就行！”
    “好！”
    见领导们做出了决议，陈光荣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立马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
    临江县，幸福小区。
    派出所已经用黄色警戒线把坠楼的地区给围了起来，死者被一块白布包裹住，旁边还聚集了一圈围观的群众。
    “晏队，你们终于来了！”
    建安社区派出所的所长廖智明见晏鸣他们到了，连忙迎了上来。
    “什么情况？”
    没等晏鸣开口，赵凯伦就走到了前面，冲着廖智明问道。
    廖智明本就认识赵凯伦，也听说了赵天德可能会到临江来主持工作的事，于是顺势立马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向他汇报起来。
    “赵队，刚刚下午三点半左右，我们派出所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跳楼！”
    “原本以为就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但出警后，我们发现，死者是吸毒过度导致出现幻觉才跳楼的！”
    “并且在死者的家里，我们还发现了打斗痕迹！更重要的是，死者的体内，除了今天注射的毒品外，就再没有其它的残留了！”
    “什么意思？”
    赵凯伦有些没有听懂。
    “毒品不是只要吸过，就会在体内进行残留吗？怎么没有残留？”
    看向廖智明，他一脸认真。
    一时间，廖智明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而旁边的林远倒是立马就抓住了关键。
    “你是说，死者是被强制吸毒的？”
    “对！”
    廖智明看了眼林远，心里感叹道，还是有个明白人的！
    “死者情况掌握了么？”
    林远有些似笑非笑瞥了眼赵凯伦，随后问道。
    “已经掌握了！”
    “死者叫龙小霞，二十五岁，社会无业人员，平日里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门，但是附近邻居都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第72章 我们选择他反映

    “她的家人呢？”
    “刚查了一下，老家是外地的，三年前才到咱们临江县城来，社交关系比较简单，除了两个平常一起玩的小姐妹外，就没有其他朋友了！”
    林远看了一眼廖智明，走到死者尸体旁边，掀开了那块白布，忍着生理上的不适反应，看了一眼，目测发现是上肢着地，符合自然坠楼的表现后，便匆匆离开。
    赵凯伦见状，虽说不知道林远为什么要去看这一眼，但他为了体现出自己的专业，也跑过去看，结果，一下没忍住，在旁边扶着墙壁哇哇大吐起来！
    晏鸣见状，连忙拿了一瓶水和两张纸巾凑了过去。
    “她的小姐妹在哪里？”
    廖智明原本也想过去照看一下赵凯伦，但林远一直在他身边追问，他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嘴上敷衍着，可目光却不停往赵凯伦那边瞥。
    毕竟廖智明想要离开这个派出所，到局里去混个大队长当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能够伺候好这个赵公子，等他老子来当了一把手，说不定愿望还能够实现。
    “在那边，情绪都有点激动，我们所里的几个民警在那边看着！”
    林远走近后，发现两个衣着暴露，身材妙曼的小姑娘正痴痴地坐在楼梯上，抽着烟，脸上满是恐惧和不安，眼角甚至还残留着深深的泪痕。
    “她们说了些什么？”
    林远看了一眼旁边守着的两个民警，连忙问道。
    两个民警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来了之后就坐在这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哭了十几二十分钟，嘴里还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完蛋了，要死，怎么办这种话！”
    “我们本来还打算把她们带回所里去做个笔录，但是她们这个样子，我们哪敢啊！”
    深吸一口气后，这个年纪更大的民警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林远说道。
    “完蛋了？怎么办？”
    林远瞥了一眼这两个女的，皱了皱眉头，问道，“她们去看过尸体了？”
    他以为，这两个人是因为去看过尸体后，受到了惊吓才这样的！
    微微一愣，那个年纪更小一些的民警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林远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连忙摇头，“没有，谁没事闲的会去看那个啊！”
    林远看了小年轻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了这两个女人身边，蹲下身子，低声问道，“我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尽快跟我们提供，协助我们破案，这样你们朋友的死因才能水落石出，凶手也才会更快伏法，你们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两个小姑娘意识到面前站了个人，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抬起婆娑的双眼看向林远，目光中似乎还有些许的恐惧。
    身穿红色皮衣的女人瞥了眼旁边这个穿棕色皮衣的同伴，嘴里喃喃说道，“刑侦大队...”
    似乎被这个地方吸引了注意。
    “对，我是刑侦大队的林远，负责你朋友这个案子的！”
    听到林远的名字，这两个女人像是回了魂，瞬间瞪大双眼看向他。
    “你...你就是林远？”
    两人问完后，又互相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这下，轮到林远惊讶了！
    难道他这么有名，连这种之前从未有任何瓜葛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对！你们认识我？”
    红衣女连忙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但是林远能够明显看到，这两个人的情绪明显跟刚刚有了巨大的反差，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
    “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我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
    林远心中大喜，正当他准备拿出执法记录仪来跟她们做笔录时，赵凯伦和晏鸣走了进来。
    “这两个就是关键证人吧？”
    赵凯伦一进来就指着这两个小姑娘，表现出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冲着她们一脸严肃，“我是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你们关系到一起涉毒命案，现在需要你们配合调查，跟我回局里一趟吧！”
    说罢，赵凯伦便示意旁边的两个民警，让他们把这两个小姑娘给带走。
    可这两个民警都是今年刚入职的新警，根本就不认识赵凯伦这号人物，所以看他如此叫嚣，脸上顿时不悦。
    “这个领导已经在询问了！”
    年轻一些的民警看了看赵凯伦，指着林远说道。
    “他现在在负责专案工作，不属于刑侦大队。这个案子，具体还是由队里负责的！”
    听到这话，林远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明是晏鸣和赵凯伦自己主动把林远给叫来参与这个案子的，可现在他看到林远抢了风头之后，又是这个态度，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但眼下，林远在乎的是这个案子的真相，以及这两个小姑娘为什么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会是这种反应，根本无暇顾及赵凯伦这番嘴脸。
    赵凯伦之所以忽然间这么积极，完全是因为他以为父亲即将要来临江主政了，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把，到时候，他爸提拔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毕竟这种能够在自己亲爹管辖范围内工作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而把林远拉来调查这个案子，赵凯伦是想着现在周廷章出事了，局里也没有人护着他，那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他一番，把之前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屈辱都加倍还回去。
    但他没有想到，林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破案逻辑比一般刑警都更清晰。
    此时，这两个小姑娘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思索片刻后，冲着赵凯伦说道，“我们要向这个警官反映！”
    赵凯伦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你们认识？”
    两个小姑娘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要向他反映？”
    “就感觉他看起来更有眼缘一点！”
    她们都是长期在外面跟不同男人厮混的，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冲着赵凯伦眨了眨眼睛，语气还意味深长。
    赵凯伦甚至都有些怀疑人生了，难道自己真的比林远差了这么多？
    人家反映问题都不找自己？

 第73章 杜春梅提到张禹

    在赵凯伦错愕的眼神里，林远把这两个女人给带了出去。
    坐在公安局的车里，两个小姑娘一直在盯着林远看，心里不禁感叹着这个警官长得也太帅了，若是她们的客户，甚至都可以不收钱。
    但这种想法稍纵即逝，此刻她们更多的，还是在想着龙小霞的死。
    “你们不认识我，怎么刚刚在听到我的名字后，会有那种反应呢？你们听说过我？”
    见两人的情绪稍稍更稳定一些，林远便转过身看向她们，问道。
    穿红色皮衣的女人稍稍犹豫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对，听说过！”
    “怎么听说的？”
    林远自然好奇。
    “就…就在上班时候听说的！”
    “上班？”
    林远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两个小姑娘，从她们暴露的衣着和浮夸的妆容中，他也大概能够猜到她们具体是什么职业了。
    “你们在哪里上班？”
    听到这个问题，两个女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互相对视一眼后，又看了看林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穿红色皮衣的女人才支支吾吾说道，“在…在ktv。”
    “ktv？”
    听到这话，林远更加笃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
    这两个女人应该是陪酒女。
    现在很多ktv里面，都有这种服务，俗称摸摸唱。
    客人通过支付一定的费用，可以从一群漂亮年轻的小姑娘里面，选出一个或者几个来陪自己喝酒唱歌，这个过程中，客人可以对这些小姑娘吃豆腐揩油，若是聊得好，互相都有意思，甚至还可以把人带出去开房。
    这种服务，显然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但由于很多时候去查处，又找不出明显涉黄的证据，所以公安局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龙小霞也是跟你们一起的么？”
    “嗯！”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都立马点头。
    很快，车子就进了县公安局的院子，林远也很快就把她们带进了审讯室。
    因为按照规定，在对女性进行问讯的时候，必须要有女警在场，于是林远便把顾欣然也叫了过来。
    经过一番仔细询问，林远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女人会在听到自己名字后是那种反应，也大概知晓了龙小霞的死因，并且还深深感觉到了，这个事情背后，恐怕还有更复杂的牵扯！
    红色皮衣女人叫杜春梅，花名叫玫玫，她的同伴则是叫李雯，她们跟死者龙小霞都在山水汇ktv上班。
    “山水汇ktv？”
    听到这个名字，林远和顾欣然对视一眼，显然，他们立马就想到了山水庄园酒店。
    “你们这个ktv，和山水庄园酒店是什么关系？”
    杜春梅听到这话，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这个ktv，就是在山水庄园酒店里面，但由于只接待熟客，所以没有招牌，很多人都不知道！”
    林远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去了那么多次山水庄园酒店，都没有发现那里有ktv。
    但很快，他又感到疑惑。
    自从刘长虎被抓捕归案，在审讯中听到他供述山水庄园酒店可能既涉黄又涉毒后，周廷章便要求刑侦，禁毒和治安大队开展了一次联合行动，对山水庄园酒店进行了彻底的清查，但是却一无所获。
    显然，是他们早就提前得知了消息，把这些东西都进行了转移。
    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林远不禁有些欣喜，他想着，或许能够从她们嘴里得知，山水庄园那些非法业务，被转移到了哪里。
    但接下来她们提供的信息，却让林远感到失望了。
    原来，不久前，山水汇ktv的经理就通知了她们这些上班的姑娘，说上面准备不搞这个了，让她们自己去外面另寻出路。
    “我跟雯雯还有小霞都是老乡，当时接到这个通知后，想着既然这里干不了，那就一起回老家去！毕竟这么几年，在这里赚的钱也挺多的，足够下半辈子找个老实人好好过日子了！”
    杜春梅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小霞却有些不愿意，因为她跟一个客人走得太近了，还产生了真感情！”
    刚刚一直都沉默少言的李雯听到这话后，也微微点头，随后开口，“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就是跟客人产生真感情，毕竟能够来那里玩的，都是在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哪能真看得起我们啊，所以一直以来，我们也就是只图赚钱，不图别的，但偏偏小霞就不信这个邪，非要贴到人家身上去！”
    “这下好了，果然出事了！到时候我们要是回老家，怎么跟她爸妈交代啊，她可是我们带出来的啊！”
    说罢，李雯又开始低头啜泣起来。
    杜春梅见状，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搂了下她的肩膀。
    林远的情绪倒是没有任何波动，他沉默了一会儿，等她们稍稍更平静一些后，继续问道，“所以你们认为龙小霞的死，跟和她有感情的那个客人有关？那个人是谁你们知道么？”
    “我们只知道他姓张，通常都叫他张总，大名好像是叫什么张禹，但是具体哪个禹就不知道了，反正小霞是这么叫他的！”
    杜春梅挑了挑眉头，似乎认真想了一下，当她把目光望向林远后，又说道。
    “对了，林警官，我们也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听说过你的名字的，所以对你才有印象！”
    瞬间，林远就转头看向顾欣然，两人的眼神里面，都涌出一股莫名的兴奋。
    如果这个张禹，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张禹，那这一切，可真是太巧，得来太不费功夫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顾欣然看向这两人，急忙问道，“我是说，你们是怎么听到他的名字的？”
    杜春梅立即回答，似乎对这个事情印象很深刻，“就在几天前，我们刚收到不干的通知后没两天，我跟雯雯还有小霞三个人决定回老家了，但这个张总却不想让小霞回去。”
    “可能知道我们关系比较好，他就请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个饭，席间他接了个电话，就一直在那里说林远怎么怎么样，于是我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所以刚刚你说你叫林远后，我就立马回想了起来，感觉或许你能够查出真相！”
    皱了皱眉头，不仅林远，就连顾欣然都有些不解。
    仅仅因为这个，她们就如此相信林远？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第74章 先不跟局里汇报

    或许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杜春梅连忙补充，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尴尬之色。
    “我之所以会觉得林警官可信，是因为那天…那天张总在打电话提到你的时候，说的都是些难听的话，反正可以感觉出你俩肯定不是一伙的！”
    顿时，林远和顾欣然都不禁有些微微一愣，显然这个答案都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什么难听的话？”
    林远忍不住问道。
    犹豫片刻，杜春梅回道，“就是说你这孙子，脑子肯定没有那么灵光，还说什么你不就是个小刑警么，要是真找到他头上去了，分分钟就能够找人弄死你，好像还说了市里的一个什么领导也在关注这个事情…”
    “市里的领导？”
    “好像是吧”，杜春梅把头微微抬起，似乎在努力回想，但又没有想起来，“当时趁他打电话，我就又劝了小霞几句，这些话还是因为他说的时候，声音稍稍更大了一些，我才注意到的，所以有很多别的内容，都没听到！”
    想了想，她又看向一旁的李雯，“你听到了什么吗？”
    李雯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被杜春梅一问，这才回过神来，瞪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后，又摇了摇头，“我当时都净顾着管小霞了，哪还有心思理会他打电话？不过中途他说了一句，实在不行就把他给做了，一了百了！这句话我倒是还记得，但不知道他具体在说什么！”
    杜春梅听后，连连点头，“对，我好像也听到了有这句！”
    “那你们知道这个张禹是做什么的，有他的联系方式，或者说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
    没有继续追问当时他打电话的内容，林远想着，只要尽快找到这个张禹，那很多疑惑都能够迎刃而解。
    “我们那是第二次见他，对于他具体做什么的，我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个有钱人，穿着名牌衣服，戴着金表，高高瘦瘦的，但你要说他有什么明显特色吧，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更别说有他的联系方式了！”杜春梅有些无奈道。
    旁边的李雯微微点头，补充道，“长相我也不太记得了！第一次见他是他来我们那儿玩，当时我们站在一排，因为他选中了小霞，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去注意他！第二次就是那天吃饭，中途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更没有特别去看他！”
    沉默片刻，林远微微点头，纵使杜春梅她们不记得，相信以现在的技术手段，还是有办法能够找出这个人来。
    “那你们为什么会觉得，龙小霞的死跟这个张禹有关？是因为龙小霞对他动了真感情，而他又不愿意了？”
    顾欣然问道。
    “不是！”
    杜春梅和李雯几乎是异口同声。
    互相对视一眼后，杜春梅又把目光转向林远和顾欣然两人。
    “这个张总说过，他为了小霞，可以离婚！”
    “那既然都愿意离婚了，那你们为什么还反对龙小霞和他在一起？”
    不仅顾欣然，就连林远都有些不解。
    “因为…因为这个张总吸毒，他还想带着小霞一起，把她给拉下水！”
    叹了一口气后，杜春梅继续说道，“虽说我们从事这行工作已经没有了什么体面，但我们还是想着，至少要保证我们作为一个人的尊严，不要去碰毒品。”
    “这也是因为我们见过身边太多姐妹染上毒品后，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杜春梅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毕竟她曾经一个好姐妹就是因为沾染上这个东西后，不仅从她这里骗走了好多钱，最后还惨死在了街边。
    此时，林远和顾欣然才恍然大悟点头，心里还不禁感叹着，她们在这方面的觉悟，还挺高。
    “所以刚刚在现场，我听到有警察说小霞体内有毒品的成分后，我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张总，因为小霞身边的人里面，只有他能够接触到毒品并且会吸毒的！”
    “肯定是他，为了拉小霞下水，强行给她注射了毒品，或许是因为小霞身体对这个毒品不耐受，出现了反应，也可能是这个禽兽直接注射过量了，才导致小霞坠楼的！”
    讲到这里，杜春梅开始咬牙切齿，而旁边的李雯，则是又开始无声流泪。
    微微点头，林远在心里想着，龙小霞的死因，很有可能就是刚刚杜春梅判断分析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她们所说的都属实。
    再次把事情捋了一遍，又补充了一些细节后，林远这才起身，留下了她们两人的联系方式，又把她们送到了门口，并且叮嘱道，若是有什么新的线索，或者说感到奇怪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跟他联系。
    回办公室的路上，林远和顾欣然并肩而行。
    “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把这个事情上报给局里，让局里统筹安排调查吗？”
    顾欣然微微侧脸，看向林远，问道。
    “你觉得，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布下一个这么大的局，把周局长给弄进去呢？”
    刚刚在咖啡馆，其实林远对顾欣然的话还是有一些存疑的，毕竟这整个过程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了，如果不是提前很久筹谋，并且有足够大的能量调度这一切，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现在，随着张禹这个人这么快就出现，林远心里所有的疑惑都被打消！
    他隐隐感觉，自己已经卷入到了一场巨大的阴谋或者漩涡当中了，从十六年前的那起杀人案开始，到刘长虎，龙建斌，山水庄园酒店，再到高锦峰，周廷章，甚至还有其它目前暂未知晓的人，全部都是这个漩涡的一部分。
    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有一个能量巨大的人在运筹指挥，虽说不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林远知道，他不是个好人！
    听到林远这个话，顾欣然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要实现这个目的，光有能量是不够的，还要有很多其它的东西，不过从通俗意义上来讲，必须要市委常委级别的领导有意为之，才能够达到这个目的！”
    “嗯”，林远轻声应道，随后抬头看了眼前面，“龙小霞这个案子，肯定要汇报给局里看看怎么安排，但关于张禹涉及到陷害周局长的这个事情，目前先咱们两个知道就行吧，你觉得呢？”
    “好！”
    顾欣然面露浅笑，林远瞬间感觉自己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包围。
    “对了，你刚才去案发现场之前，不是晏鸣和赵凯伦都在么，怎么审讯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们两个？”
    而正当林远准备把赵凯伦在案发现场时的表现告诉顾欣然时，朱鹏飞一脸坏笑从背后赶了过来，眉飞色舞，似乎心情很好。
    “远哥，有个重大好消息！”

 第75章 朱伟赴任临江县

    “什么好消息？”
    林远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
    “听说市局那边已经定了，康安县的朱伟局长到咱们县局来任一把手，不是赵凯伦他爸来！那小子知道后，现在都气死了，又在办公室发脾气呢！”
    听到这话，林远先是一愣，随后冲着顾欣然眨了眨眼睛，会心一笑，心里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他对赵天德来担任一把手，还是有过担心的，就像民间流行的那句话，县官不如现管，自己跟赵凯伦如此不对付，若是以后在他爸眼皮子底下干活，肯定会受到不小的阻碍，甚至于说他想要查清楚的很多问题，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但现在朱伟来，那一切都会不一样。
    自从那天晚上在康安县局跟朱伟接触后，林远就对他印象不错，更重要的是当时陈光荣也在，还给了林远极高的评价，因此，林远想着，要是朱伟来了之后，自然也会高看自己一眼。
    “新领导什么时候来？”
    一边走，林远一边看向朱鹏飞，问道。
    “好像是明天？”
    “明天？”
    听到这话，林远不禁有些意外，内心感叹着，这也太快了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他似乎又能够理解，毕竟现在临江县公安局既是非不断，又群龙无首，确实迫切需要一个领头羊来主持大局。
    说话的间隙，几人就来到了刑侦大队办公室。
    看到林远进来，赵凯伦原本就怒气冲冲的脸，瞬间更加阴沉，仿佛这一切都是林远在背后搞鬼！
    林远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二天，临江县公安局全体干部大会召开。
    市政法委书记陈光荣，市公安局局长孙波，临江县委书记潘如青和新到任的县公安局局长朱伟等人在主席台上就坐。
    会议由临江县公安局副局长曾天明主持，孙波宣读了关于朱伟担任临江县公安局局长的任命，潘如青和陈光荣分别发表了重要讲话。
    不得不说，一个公安局长的任命，规格如此之高，恐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当前临江县公安局所面临的问题足够复杂，形势足够严峻。
    会议结束之后，潘如青便带着陈光荣和孙波去县委调研了，朱伟则是继续召开了县公安局工作会议，部署当前的重点工作。
    虽说朱伟身材瘦小，但是他的表情却十分苍劲有力，说的话更是满带威慑，跟周廷章那种温文尔雅的性格截然不同。
    “我到临江来，是临危受命，所以深刻感觉到肩膀上的责任重大！现在，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临江县公安局，都有很大的问题，但是我相信，这些问题是可以解决，也必须会解决，并且一定能解决的！”
    “关于内部，周廷章和高锦峰涉及到的问题，目前都还没有定论，所以我现在要求，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在座的各位，县局全体干部，都不能进行讨论，更不能以讹传讹，一切都要以相关部门的结论为准！”
    朱伟语气严厉，说话的时候，目光还对着整个会场扫视了一圈，吓得底下一些坐姿懒散的干部，立马就坐直了身子，生怕被他点名批评。
    顿了顿，朱伟继续说道。
    “外部的问题，目前最重要的就是908专案！前期，咱们县局的林远同志牵头负责调查，并且取得了重大突破，但受一些因素影响，这个案子暂停了一两天，现在我过来了，案子也可以重新启动了！”
    “根据市局领导的要求，结合当前的实际情况，经过县局党委班子简单讨论，决定后续，908专案还是由林远同志带头负责，但请专案组的各位，务必要抓紧时间，尽快把证据链完善，争取早日结案，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当然，我也会从即刻开始，就跟进这个案子，直到完结！”
    听到这话，台下众人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林远倒是毫不意外，毕竟908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他在负责，若是朱伟来了就要换人，那反而会显得有些不正常。
    但晏鸣和赵凯伦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他们抬头望向前面的朱伟，又将目光收回，偷偷瞥了瞥旁边的林远，心里嘀咕着，怎么听朱伟这个意思，他像是早就认识了林远，并且俩人的关系还很好一样？
    但尽管心中疑惑，但当下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核实，只好无奈坐在那里干着急。
    散会后，林远被朱伟叫到了他办公室。
    “林远，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看到林远进来后，朱伟冲着面前的沙发努努嘴，示意他坐，随后又自顾说道，“别说你想不到，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居然会来临江当局长！”
    此时，朱伟笑容满面，看起来十分和蔼，跟刚刚在会上简直判若两人。
    “是啊”，林远也无奈笑笑，“感觉这一切都发生得有些太突然了，不瞒你说，朱局，我现在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呢！”
    朱伟轻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接话，而是径直让林远给他介绍908专案的具体情况。
    林远微微一愣，心里感叹着这个领导果然是跟传说中的那样雷厉风行，刚到第一天，都没有先去熟悉其它的东西，就开始了解案情了。
    因此他也丝毫没有怠慢，立马就把908专案向朱伟汇报了一遍。
    最后，还补充道，“现在，整个案件最大的堵点就是龙建斌，毕竟只有他认罪伏法了，那整个案子的逻辑才算完善！但是这小子十分狡猾，嘴又很硬，所以当时为了给他点压力，我就先把他晾在了拘留室！”
    点点头，朱伟说道，“那接下来咱们就是重点突破这个龙建斌了？其它方面还有问题么？”
    “其它地方，我们专案组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去进行了补充调查和完善，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了！只要能够想办法让龙建斌认罪伏法，那这个案子就简单了！”
    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又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林远，见林远摆手拒绝后，朱伟这才自顾地点了一支。
    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他缓缓问道，“这个龙建斌，具体什么情况？”

 第76章 龙建斌想要交代

    听到这话，林远微微一愣。
    因为他记得，上次自己抓捕到刘长虎，将他带到康安县公安局进行审讯室，朱伟一直在旁边协调，想必刘长虎的供词，他肯定也全部都听到的。
    而这里面，就涉及到了对龙建斌的详细介绍，以及刘长虎和他的关系。
    可现在为什么，朱伟又会问这话呢？
    难道他不记得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但林远又很快否定，作为一个老警察，对于一个如此重要的案件，朱伟在听到相关信息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遗忘的，更何况，他现在都已经来临江县局主政了，即使有些东西一时间记不起，想必也会逼迫自己去回忆。
    既然如此，那他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朱伟在刻意假装不认识龙建斌，以至于都忽略了他上次听到了相关的信息。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远有些狐疑地瞥了朱伟一眼，感觉面前这个刚刚都看起来很亲切很平易近人的领导，现在却蒙上了一层令人感到陌生的面纱。
    “你想什么呢？”
    看到林远在低头思考，迟迟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朱伟忍不住问道。
    “噢”，林远连忙笑了笑，“龙建斌这个人太复杂了，我在想要从哪里开始同领导介绍才好！”
    说罢，他便从山水庄园酒店开始讲起，把自己对龙建斌的认识一五一十都讲给了朱伟听。
    等到林远讲完，朱伟这才满意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一会儿下午上班，我亲自去提审龙建斌，你安排一下，到时候就你陪我一起过去！”
    看了一眼朱伟，林远立即点头称好。
    但他心里却还是在嘀咕，这个朱局长，也太过于积极了一点，这才刚来第一天呢，不仅就开始了解案情，居然还要径直去审理犯人了。
    不过虽说林远感到有些意外，但他却也没有多想，权当是朱伟的工作作风有这么踏实。
    原本林远准备离开，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折返回来，“对了，朱局，对高局，哦不，对高锦峰那边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处理？”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林远心里觉得，跟龙建斌比，朱伟去审问高锦峰会更合适一些。
    “高锦峰那边谁在跟进？”
    朱伟抬头望向林远，问道。
    “市局的甘科长，甘琴琴，之前是她负责审讯的，只不过因为周局长的事情，这两天她就先回市局了！”
    听到甘琴琴这个名字，朱伟忍不住笑了起来，“居然把这个黑寡妇给弄来了！那高锦峰这边，就请她持续跟进吧，我相信有她在，用不了多久，老高就会事无巨细全抖出来的！”
    点点头，林远这才轻轻将门关上，走了出去。
    下午，县局审讯室。
    尽管看到林远进来，龙建斌还是那副玩世不恭挑逗轻蔑的模样，但在里面呆了好几天的他，神色明显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林警官，这两天去做什么大事了？忽然间你不来审我，我都还有些不习惯呢！”
    说罢，他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被拘留在这里，龙建斌对于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自然会很好奇林远这几天到底去做什么了。
    可林远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冲着门口望了望，直到朱伟进来。
    看到朱伟的那一刻，龙建斌有些愣住，眼神中尽是迷茫。
    在进来之前，林远还特地请示了一下朱伟，问是否要向龙建斌说明身份，但朱伟却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审讯他这么一个嫌疑犯，就先不用说我是谁了，免得他知道了后还会有心理负担！”
    林远虽说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但一时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过想着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那自己肯定要服从。
    “坐好！”
    朱伟则是神色自若，冲着龙建斌摆了摆手，随后又自顾地在他对面坐下，“你就是龙建斌？”
    半晌，龙建斌才从震惊和意外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冲着朱伟微微点头，再也没有了刚刚在林远面前的那种不羁。
    点点头后，朱伟翻开了面前的案卷和审讯提纲，按照上面的提示，将之前林远问的那些问题又都重复了一遍。
    虽说龙建斌的回答跟他在被林远审讯时候的回答差不多，但却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嚣张气焰，似乎消散了许多。
    林远瞥了瞥旁边的朱伟，心里还不禁感叹着，难道他身上真的自带领导气质，让龙建斌看了都不敢造次？
    可是明明朱伟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内心自顾无奈苦笑一番后，林远又把目光收回，紧紧盯着龙建斌。
    或许是因为审讯的问题都大同小异，所以龙建斌的回答也还是原来那一套，纵使朱伟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多次询问，都还是没有结果。
    “龙建斌，我告诉你，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的！但是你自己主动说，跟我们查出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见他一直冥顽不灵，朱伟似乎也有些生气了，只见他把手上的审讯记录本合拢，眼睛直勾勾盯着龙建斌，面色严肃劝说着。
    “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你在这里跟我们耗着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径直坦白，这样或许你还能够提前一些时间重获自由！”
    若是林远说出这些话来，想必龙建斌很快就会反驳，但此时，他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你呆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朱伟抛下这句话后，又冲着林远说道，“我们走！”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审讯室。
    而龙建斌，也又被带回了拘留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林远一直在回忆着刚刚朱伟的审讯过程，短短的一个小时里，似乎一切都很正常，但他却又隐约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但具体的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坐在位子上思考了好久，他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眼看天空已经慢慢变黑，他这才缓缓起身，准备下班回家。
    可是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今天在拘留室值班的欧阳虎急匆匆跑了过来。
    “远哥，龙建斌…龙建斌找你，说他愿意如实交代问题了！”
    林远心中一怔，随后立马赶到了审讯室。

 第77章 林远丝毫不激动

    “说吧！”
    林远坐在龙建斌对面，眼神阴冷看着他，尽管心里确实有些激动，但他还是强压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龙建斌则是也没有了往日的桀骜，面色平静看着林远，随后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娓娓道来。
    “我承认，我确实是以生意合作为借口，并且还承诺会支付报酬，让刘长虎替我想办法杀了徐远俊和龚伟翔，因为他们两个人知道了一些我不能说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回想投资山水庄园酒店的钱，不是什么正当来源，而是我在外面通过赌博和诈骗得来的。而他们两个作为商务局引进投资的干部，是要对我们的资质进行审核的，而在审核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这个事情。”
    “起初，我是打算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两个憨憨非但不同意，还说要取消我的投资资格，甚至还打算去报警！”
    龙建斌冷笑一声，说道，“我在外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不仅吃了很多苦，还有好几次差点把命都丢了，好不容易才积累出的这点身家，想着金盆洗手，回家乡做点正经生意，但这两个蠢货，居然试图把我打回原形，那我肯定不会同意啊！”
    “正巧那个时候，刘长虎在我面前晃悠，我就想着，让他去做这个事情，刚好还能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靠谱！”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利索，不仅把事情给办好了，还没有留尾巴，竟然让警察十几年了都没有查过来”，冲着林远笑了笑，他又补充道，“林警官，这不是我诋毁你们公安局，我说的是事实！”
    林远深吸一口气，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整个审讯室内瞬间变得寂静。
    “就这些？”
    许久后，林远才缓缓开口。
    “就这些！我承认，人是我找刘长虎去杀的！”
    此时，龙建斌的语气里满是轻描淡写，似乎他们杀害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鸡或者其它什么动物。
    “动机部分，你再详细说明一下，你的钱，是通过在哪里赌博，以及在哪里诈骗获得的！”
    听到这话，龙建斌微微一愣，随后笑道，“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承认了是我唆使刘长虎的不就行了么？反正你们的目的也都达到了！”
    “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就行，不要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林远似乎早已习惯了龙建斌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也不跟他多纠缠，而是直接追问道。
    思索片刻后，龙建斌又盯着林远看了好几秒，这才回答他的问题。
    “山水庄园酒店涉毒涉黄的事情，你也详细说一下！”
    “林警官，我们酒店可是正规酒店，跟政府都是有合作的，不存在你说的这些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龙建斌的表情极其认真，若不是林远跟杜春梅她们有过接触，险些都要信了。
    冷笑一声，林远说道，“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之前你不还说杀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么？龙建斌，我告诉你，老实点！”
    “林警官，饭可以乱吃，但是话还是不要乱说，我们酒店真的没有这些东西，不信你自己去查嘛！”
    龙建斌的语气里，似乎信心满满，仿佛他已经知道了县公安局对山水庄园酒店进行了突击检查，并且一无所获的消息。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林远想着此时他这番态度，估计自己再追问下去，也是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等把龙小霞坠楼案给破了之后，再来找他算账！
    于是，林远便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笔录让龙建斌签字后，就走了出去。
    当他在外面又重新翻看了一遍这个笔录时，有个巨大的疑问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就是，为什么忽然间龙建斌会从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的状态，转变为愿意老实交代呢？
    这中间他是经历了什么吗？
    林远的脑海里，迅速回想了一遍自龙建斌被拘留以来，他在拘留室里每天的日常，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变数的话，那就是今天朱伟对他进行了审讯！
    可这整个审讯过程，林远都一直在场，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想了许久，林远都没有抓到任何头绪。
    然而，不管怎么样，龙建斌能够承认是他唆使的刘长虎，那908专案也算是形成了闭环，虽说其中还有很多疑点，但至少这个案子的关键人，关键环节，都已经打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案子算是破了。
    原本在最开始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林远想过，若是到时候案子在自己手里破了，那他肯定会无比激动，无比高兴。
    可是如今在知晓了所有的前因后果，拿到了所有涉案人员的认罪供词后，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兴奋，反而还有些恍惚，心里也涌现出了不少疑问。
    比如说，为什么龙建斌在承认自己犯罪的时候，不仅没有任何悔意，甚至还没有丝毫的恐惧，对一切都这么轻描淡写，难道他不害怕法律的制裁吗？
    还是说，其实他心里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想到这么多的问题，林远瞬间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很快，他就把龙建斌主动交代的内容向朱伟进行了汇报，可出乎林远意料的是，朱伟似乎并没有很激动，仿佛他已经提前知晓龙建斌会主动交代一样。
    翻阅完笔录后，他点了一支烟，满脸欣赏地看着林远，“不错，这个十六年前的悬案，在你林远同志的努力下，至此就告一段落了！你们专案组抓紧时间，把剩下要补证的地方全部补好，尽快形成案卷，移交给检察院提起公诉，让这些人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林远微微点头，抬头看向朱伟，想要张嘴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又没有开口。
    “对了”，朱伟似乎没有察觉到林远的欲言又止，抖了抖烟灰后，眉飞色舞看向他，“刚才黑寡妇，也就是甘琴琴也来了趟我办公室，她说对高锦峰的审讯，也取得了重大突破，据老高供述，咱们临江县公安局内，吃里爬外的老鼠可真不少啊！”
    “刚刚经打电话请示市局领导，得到的指示是，根据当前全面从严的精神，要求咱们县局把这些苍蝇老鼠全部都主动汇报给地方纪委，由他们作出处理！”
    “林远同志，很快你的职务，就可以更上一层楼了！”
    朱伟神秘兮兮看向林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78章 去给林远送锦旗

    第二天，阴雨连绵许久的临江县城，终于迎来了阳光，很多在家里憋了好些天的人们，纷纷踏着这阳光出门。
    而有不少人，则是关注到临江县公安局发布了一则警情通报。
    关于908专案的。
    “近日，我局908专案组成功告破2008年9月8日发生在临江县锦莱酒店的那起特大凶杀，并成功抓获所有凶手，现将具体情况通报如下。”
    “经查，2008年9月8日凌晨三时，嫌犯钱某杰潜入临江县锦莱大酒店客房，用随身携带水果刀将徐某俊，龚某翔杀害后潜逃！据钱某杰归案后供述，其本人并不认识被害人，此次行凶是受上线马某亮（已故）金钱利诱，其不知晓为何马某亮要对两人行凶！”
    “由于马某亮数年前就已经病故，因为给案件调查带来了许多阻碍，但经过县局专案组的细致摸排，深入挖掘，成功发现疑点，即马某亮与两名被害人亦无关系，其买凶杀人也是受人指示！而经过办案刑警的不懈努力，终是找到幕后主使龙某斌与刘某虎！”
    “据龙某斌供述，2008年时，其有意回乡投资发展，后结识被害人徐某俊和龚某翔。受两人相邀，决定回乡投资，但在此过程中，两名被害人发现龙某斌资金来源不纯，便打算终止合作，并报警核查。为避免资金来源败露，龙某斌便对两人起了杀心，并将其想法告诉了欲与之合作的刘某虎！”
    “据刘某虎供述，2008年，因其试图与龙某斌合作，因此在知晓其想要除掉徐某俊和龚某翔的计划后，便将此事包揽，随后找到自己的手下马某亮，让其找一个急需用钱的人去行凶，并承诺会安排其后续的逃亡！”
    “至此，908专案具体脉络彻底调查清晰，临江县公安局对于此案告破时间跨度如此之长，向所有被害者家属以及一直关心此案件的人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同时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们注意，一切案件信息，以县公安局官方媒体发布的警情通报为准，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发布后短短的十几分钟，这篇公告的浏览量又是飙升到了十多万，甚至比当初林远找到钱文杰时还要火爆。
    一个案子的告破，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徐雨萱和母亲赵默琴又是在家里痛哭了一场，但是情绪却又没有当初得知钱文杰归案后那么浓烈，毕竟自从认识了林远之后，她们的内心就多了许多期待，也看到了希望，明白案子的告破，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雨萱，你这段时间有跟林警官联系吗？”
    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赵默琴看向徐雨萱，问道。
    徐雨萱手指轻轻划动着手机屏幕，又把这则通报仔细阅读了一遍后，才缓缓放下，“没有，林警官这么忙，我怕贸然联系他，会影响他工作！”
    其实，徐雨萱心里确实是对林远有爱慕的，但多年来，因缺失父爱造成的自卑性格，让她根本就不敢轻易向人表明自己的心迹，害怕会被拒绝。
    “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吧，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这么多年都没有破的案子，交到他手里才这么些日子，就真相大白了，咱们作为受害者家属，可得好好感谢一番他！”
    虽说感谢是真的，但赵默琴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拉近林远和徐雨萱的距离。
    毕竟她们孤儿寡母这么多年，深知家里没有男人的难处，逝者如斯，生者还是要往前看，若是徐雨萱能够找到个靠谱的依靠，那她们的后半生就有保障了。
    更何况，林远还是警察。
    “好！”
    徐雨萱也早就想要联系林远，只不过一直没有契机，眼下这个机会，再合适不过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掏出手机，给林远打去了电话，心里还一直砰砰直跳，感到有些紧张。
    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不甘心的徐雨萱立马又打了一个，但还是在通话中。
    “估计在忙吧！”
    赵默琴见状，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那咱们现在，去做一面锦旗给林警官送去吧！”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若是徐雨萱，肯定就会想着，那既然电话打不通，就只有等下次有机会时再联系，但赵默琴却想到了一个如此巧妙的主动方式。
    另一边，张为民坐在山水庄园酒店的茶室里，目光阴冷地翻阅着这则通报。
    忽然间，他的电话响起。
    “老板！”
    “是，我知道！好，现在我就过来！”
    说话，他匆忙挂断电话，起身走下了楼。
    临江县公安局，908专案组办公室，林远带着兄弟们忙得鸡飞狗跳，并且他的手机还在不停响起，但林远一个都没有接，全部都径直挂断。
    “远哥，你说这朱局长咋这么着急？明明这个案子还有很多资料都没有整理好，怎么就让咱们发警情通报了？还说三天内就一定要移交检察院，那岂不是要了咱的老命么？连续在这儿干三个通宵都不一定能干完啊！”
    朱鹏飞举着手里的一叠审讯笔录，面露苦色，冲着林远抱怨道。
    一旁的欧阳虎听到这话，也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是领导动动嘴，下面的人跑断腿啊！朱局长想要出成绩也不是这样想的啊！他这才来几天，就迫不及待的想把908专案给结了，这雷厉风行，也太雷，太厉了！”
    “是啊，我本来今天还想着约女朋友出去的呢，但看这架势，肯定泡汤了！”
    没一会儿，整个办公室里的抱怨声就此起彼伏。
    林远苦笑，刚想要劝说大家抓紧时间干活，争取按时完成任务时。
    忽然间，他耳边响起了刚刚欧阳虎的话！
    是啊，算起来，今天朱伟才来第二天，怎么908专案就结了呢？
    这一切，会不会太顺利了一点？
    林远愣在那里，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迅速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开完干部大会后，朱伟就马不停蹄叫过林远了解案情，在这个过程中，还问起了他应该早就已经知晓的龙建斌的情况。
    随后，又立马到审讯室去提审龙建斌，虽说他的提审似乎没有什么进展，但没过多久，原本来冥顽不灵的龙建斌，居然就要求主动交代了！
    还要求现在就发警情通报，三天后就移送到检察院！
    朱伟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纯粹是急着想要表现立功，展现他的领导才干？
    不可能！
    林远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按照这个速度，朱伟在来的第二天，就把案子给结束并且公告，大家都不会认为这是他的能力，只会觉得他是个喜欢邀功的人！
    毕竟甚至现在很多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临江县公安局换了局长呢！
    所以，到底是为啥？
    难道是他另有所图？

 第79章 胡力文的大布局

    就在林远还在思考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句甜美的女声。
    “林警官！”
    顿时，整个办公室的男人，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外。
    只见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姑娘手举着鲜红色的锦旗站在门口，眼角含羞冲着林远微笑。
    锦旗上还印着“破案神速，造福百姓”几个大字。
    林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赵默琴和徐雨萱母女。
    “你们怎么来了？”
    他不禁有些意外。
    “刚刚看到了局里发的那则警情通报，本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表示感谢，但你可能是太忙了，没有接到，所以就做了个锦旗送来！”
    赵默琴举着锦旗，带着徐雨萱走进办公室。
    一旁的朱鹏飞十分贴心地接了过来，脸上还冲着林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默琴看着林远，又忍不住有些哽咽。
    “不知道林警官有没有空，一会儿我们想请你吃个饭！
    “真的太谢谢你了，让这些畜生全部都被捉拿归案了！”
    “快二十年了，我们这些被害者家属，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林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想了想，说道，“不好意思啊，赵姐，因为这个案子就要移送到检察院了，所以我们这两天都要加班，吃饭恐怕没有时间！”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的认可！但能够把这个案子破了，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我们这些兄弟们给力！”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一起吃个饭！”
    赵默琴原本还想开口，但是看到他们这个办公室确实热火朝天后，便也只好点头答应。
    徐雨萱则是在一旁，羞涩不语，时而瞥瞥林远，眼神中满是崇拜。
    待两人走后，整个办公室顿时沸腾了起来。
    “远哥，我发现了，那小姑娘送锦旗是假，想趁此机会来看你倒是真！”
    “是啊，你没看到她刚刚的眼神，就差径直贴在咱远哥身上了！”
    “还得是远哥，办个案子都能够有桃花运，实名羡慕了！”
    但林远却没有理会他们这么多，佯装生气让他们抓紧时间干活后，又陷入了刚刚对朱伟的怀疑之中。
    思索片刻后，他便走了出去，打算找顾欣然好好聊聊，毕竟眼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周廷章出问题，或许另有猫腻的事。
    另一边，北阳市的一家隐蔽私人会所内。
    胡力文坐在茶桌边，悠闲地品着茶，对面，则是坐着张为民和朱伟。
    “为民啊，这位是朱局长，刚刚到临江公安局去，你认识一下！”
    胡力文拿起桌子上的一盒烟，扔了一支给朱伟，但朱伟接过后，却先是起身给胡力文点上，再把烟塞到了自己嘴里。
    “朱局，久仰大名！”
    跟龙建斌不同，张为民是个更收敛更谨慎的人，所以很多时候，胡力文对他也保持着充分的信任。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一下！”
    胡力文抬头，面色严肃看向两人，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朱伟和张为民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认真倾听着老板的安排。
    “一桩十六年前的案子，能够被翻出来查成这个样子，倒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怪我太大意了，从最开始建斌跟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没有放在心上，这才造成今天的被动局面！”
    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胡力文看向朱伟，问道，“那个林远，是陈光荣的人是吧？”
    “对”，朱伟连忙点头，随后把那天晚上在康安县局，以及这两天他到临江县局后了解到的关于林远和陈光荣的事情，悉数都跟胡力文汇报了一遍。
    微微点头，胡力文看向张为民，“为民，知道该怎么做吗？”
    张为民连忙回答，“知道，之前我跟斌哥都商量过这个事！”
    “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比建斌这个混小子稳妥多了！”
    胡力文自顾笑了笑，朱伟和张为民则是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不禁被他的这种淡然自若给惊到。
    儿子都要被判刑了，他居然还能够如此波澜不惊！
    或许，能够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人，都会有这种心理素质吧。
    “山水庄园的生意，为民你先接手，反正该停的都已经停了，目前只要维持酒店的正常运转就行，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重新启动！”
    “朱伟这边你要认真配合好，不要又出什么幺蛾子！”
    “好！”
    听到这话，张为民和朱伟两人一起点头。
    “至于建斌的事情，朱伟，你前面已经做得很好了，后续要做的，就是保证这个案子会指定到康安县，由它们的检察院和法院负责审查起诉！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孙波沟通！”
    瞬间，朱伟就有些愣住。
    难道孙波孙局长也已经加入了胡书记的派系？
    但这个事情，他自然不会当面问，只好连连点头。
    “我已经了解过了，像建斌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都是判八年到十年，若是在康安县审查起诉，能够操作到三年！”
    “正好现在市里面临着换届，让这小子在里面呆一段时间也好，省得他老是不安分，一会儿想干这个，一会儿想玩那个，别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也更好专心去拿下市长这个位子！”
    胡力文装作漫不经心说出的这句话，其实是可以说给朱伟听的。
    虽说在他担任北阳市政法委书记时，朱伟是在他手里提拔起来的公安局长，但是现在自己让他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知遇之恩，伯乐之情。
    而深谙官场规则的胡力文知道，要想让马儿跑，就必须要让马儿吃饱，现在他透露出自己很有可能接任市长的话，就是在给朱伟释放出草料，让他更加死心塌地跟着自己！
    果然，朱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夹着烟的手指都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冲着胡力文笑了笑。
    “老领导，你就放心吧，不用孙局长出面，我都能保证这个案子会移送到康安县去！”
    胡力文满意点头，目光中对朱伟透露出赞赏，瞬间让朱伟心花怒放！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刚到临江去，手头上肯定还有不少的事情，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也别影响了工作，毕竟以后临江的生意，还是靠你多挑担子！”
    看了眼朱伟，胡力文又扔了根烟给他，对他说道。
    点点头，朱伟便起身离开。
    而在把朱伟送到门口后，张为民便折返回来，给胡力文的水杯里添了些水后，低声说道，“之前咱们找来做局的那个张禹，现在又犯了点事情，要不要把他也…”
    张为民的话还没说完，胡力文就不假思索说道，“要！”
    他看向张为民，敦敦教诲，“为民啊，你知道这次咱们为什么会这么被动么？我刚刚都说了，就是因为大意！以后要吃一堑长一智，对任何事情，都要果断，不能犹豫不决！”
    “好！”
    张为民立即点头。

 第80章 顾欣然挽住林远

    临江县公安局旁边的咖啡馆里。
    自从那天顾欣然约了林远到这里来之后，他就觉得这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
    离局里又近，但却地方偏僻，不容易被别人发现，更重要的是，这儿足够安静，方便交流。
    “怎么？你又有什么新发现么？”
    顾欣然匆匆赶来，还没有坐下，就冲着林远问道。
    “嗯！”
    林远点头，将菜单递给她，询问她要喝些什么后，立马说出了自己刚刚对朱伟这一系列让人深感迷惑操作的思考。
    而顾欣然在听完后，也是面色凝重。
    “其实我也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听你这么一说，更加验证我的一个猜想！”
    “什么猜想？”
    林远连忙问道。
    “你说，朱伟会不会跟龙建斌，本来就认识？他到咱们临江县局来，并不是因为周局长出事后带来的偶然事件，而是一起有预谋的策划？”
    听到这话，林远端咖啡的手，都不禁有些悬在半空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顾欣然见状，连忙继续解释道，“你看，自从你们专案组把龙建斌给拘留了后，周局长就出事了！而他的出事，背后策划陷害的张禹，跟山水庄园酒店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紧接着，朱伟就来了，他来了之后，就着急忙慌要处理908专案，而当他提审完后，一直都回避问题，不愿意配合甚至抗拒调查的龙建斌，居然会主动交代了，你不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符合常理么？”
    难得看到顾欣然会如此激动，林远甚至都忘记了点头表示同意，而是盯着她绝美的脸庞，有些出神。
    半晌后，见林远没有丝毫反应，顾欣然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喂，你想什么呢？”
    “啊？”
    林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目光收回，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匆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顾欣然抿了一口咖啡，有些漫不经心说道，“现在不是要你认定有没有道理，而是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恢复到理性状态的林远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头看向顾欣然，说道，“我感觉龙建斌肯定不像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他背后或许还有人甚至于说还有一个团伙，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或者说支撑着山水庄园酒店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所以咱们想要搞清楚这一切，就必须挖出他背后的势力来！”
    顿了顿，林远继续说道，“你可以通过你家里的关系，了解一下，到底是市里哪个领导决定的让朱伟过来么？毕竟当初不是传言说是赵凯伦他爹来嘛！这传言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迹可循的，可这忽然间变卦的背后，肯定也有相应的原因！”
    “若是能够知道是谁安排朱伟过来的，或许能够给咱们提供一些线索！”
    顾欣然听到这话，连忙点头，“这个没问题！”
    林远也跟着点了点头，“好，那我这边，等908专案顺利移交出去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张禹，只要从他这边取得了突破，再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相信就能够有所发现！”
    “另外…”
    林远话说一半，忽然间瞥到，门口，赵凯伦和刘舒雅，竟然一人手捧着一杯奶茶，有说有笑走了进来。
    所以他连忙改口。
    “你尝尝这个，味道不错的！”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顾欣然很是意外，眼神中带着疑惑看向林远，发现他在挤眉弄眼示意自己看后面，于是转身望去。
    当看到赵凯伦时，她这才瞬间明白过来，随后意味深长冲着林远笑了笑。
    “他旁边那个，是我前女友，顾大警花能不能配合一下，别让我在他们面前太难看？”
    林远看到顾欣然的笑脸，也无奈苦笑，低声说道。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有前女友的人呢？”
    顾欣然忍不住揶揄。
    听到她这话，林远不禁有些微微一愣。
    因为他感觉到，最近这两次跟顾欣然的接触，都感觉到她似乎变了个人！
    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绝艳，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变得会跟自己开玩笑，和自己打趣了。
    看来，这带刺玫瑰里面，还是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嘛！
    可不容林远多想，赵凯伦和刘舒雅就走了过来。
    “我跟你说，这个地方可是个情侣约会的宝藏咖啡厅！不仅格调高，而且大隐隐于市，虽说就在为民局里旁边，可我愣是一直都没有发现！”
    两人走进来，赵凯伦就跟刘舒雅眉飞色舞介绍着，想要彰显自己也是个有情调的人。
    但事实是，他那天在看到林远和顾欣然从这个方向回去后，特地循着这条路找过来的，想要看看他们两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因此他这才发现了这个咖啡厅。
    “像林远那小子，肯定就没有带你来过吧！”
    赵凯伦冲着刘舒雅挤眉弄眼，可一转头，就发现林远和顾欣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瞬间，他面露尴尬。
    而此时，刘舒雅也看到了他们。
    “他对面的那个人是谁啊？”
    见到昔日男友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刘舒雅的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更重要的是，这个女生还比她漂亮许多。
    “就我们局里一个同事，这女的性格很怪异，他们肯定不是在这儿约会，估计只是来这儿谈工作的吧！”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这些话，赵凯伦自己都有些不信，毕竟谈工作不在单位，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看到两人有说有笑，他心中又燃起了一股无名怒火，甚至还有些挫败感。
    因为顾欣然的美貌，在临江县公安局可谓是人尽皆知，当初赵凯伦还试图用自己市局副局长公子的身份去追求过她，但顾欣然对他理都不理，甚至还把他送过去的礼物，转手就扔给了打扫卫生的阿姨。
    这让赵凯伦很是恼火，还跟他爸提过想把顾欣然调到乡下派出所去，好歹能眼不见为净。
    但也不知道这顾欣然是什么来路，就连赵天德都都不了她，无奈，赵凯伦也只好作罢。
    可眼下，这高冷至极，几乎拒绝了所有追求者的顾欣然，怎么就跟林远这么好了呢？
    特么的，林远这小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凭什么这么受欢迎？
    想到这里，赵凯伦就一肚子气。
    “别理他们，咱们坐吧！”
    赵凯伦将目光收回，招呼着刘舒雅坐下，但刘舒雅的眼神却还是有意无意瞥向那边，似乎也透露出了些许的不服气。
    而就在两人都有些懊恼时，林远和顾欣然却都站了起来。
    “走吧！”
    林远转身准备走，顾欣然则是十分自然地靠到他身边，毫无违和地挽住了他的手！

 第81章 林远遇到老学长

    顿时，林远不禁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欣然，发现她的表情却一如往常，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但隔壁桌的赵凯伦和刘舒雅却忍不住瞪大双眼。
    这！
    他们两个这是在一起了？
    赵凯伦心中早已波涛汹涌，顾欣然不是号称冰山玫瑰么？怎么铁树也可以开花，绽放对象居然还是林远这家伙！
    而刘舒雅也久久不能平静，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昔日和林远相处的点点滴滴。
    难道林远真是个潜力股？
    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都会愿意跟他在一起呢？
    林远和顾欣然旁若无人地走了出去，赵凯伦和刘舒雅就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走出咖啡馆，顾欣然又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似乎刚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林远不禁有些恍惚，走了几步，这才笑道，“幸福来的太快，但也走得太快！”
    顾欣然却没有回应他的话，又恢复到了原先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林远还是一直在为908专案的案卷而忙碌，直到这周的周五，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好，就等着下周一把案子给移送到检察院了。
    “远哥，朱局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朱鹏飞从外面走进来，冲着林远说道。
    自从那天跟顾欣然深度梳理了一下这个事情后，林远对朱伟就带上了一副有色眼镜，因此听到这话，他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犀利。
    “朱局，你找我啊？”
    朱伟办公室里，尽管这才五月份，但是他却已经把空调打开了，由于在密闭的空间内抽了烟，林远刚走进去，就险些被呛到。
    “对”，看了眼林远，朱伟笑了笑，“坐吧！”
    将手里的烟掐灭后，他这才抬头问道，“908专案的那一套材料，全部都弄好了吧？”
    林远点头，“都弄好了，就等着下周一通过政法系统移交到检察院了！”
    由于公安检察院法院虽说是三个独立的部门，但是在业务上，却有着承前启后的关系，所以国家这才成立了政法系统，将这三个机构进行统一管理，因此近年来，还特地创建了相应的线上政法系统，方便工作的对接。
    “不用通过系统了！”
    朱伟听到林远这话，淡淡说道，“我请示了市里面的领导，这个案子由康安县检察院负责审查，由康安县法院进行起诉！”
    “不通过系统？”
    这话一出，林远不禁感到意外。
    要知道，虽说很多案件确实存在指定管辖，但通常也要在系统里面留痕，避免程序不符合规范，从而确保法律的公平正义。
    “领导，这个不符合规范吧？”
    林远狐疑地望向朱伟，他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朱伟又在憋着什么计划！
    “怎么不符合规范？”
    听到林远的质疑，朱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个案子还是2008年的，那个时候很多单位都没有大面积普及电脑，更别说有互相联接的系统了！”
    “你让一个从开始就没有录入政法系统的案子用现在系统的那一套去走流程，不是在扯淡么！”
    说到这里，朱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冲着林远眨了眨眼睛，“不信的话你就去管系统的同志那儿问问，看这个案子，能不能录！”
    这个理由，不仅有理有据，还是林远没有想到的！
    “这…”
    林远有些尴尬，看着朱伟，支支吾吾。
    “你放心吧，程序上不会有问题的，并且都已经找市局领导背过书了！”
    “一会儿康安县有个姓杨的副检察长会过来找你，你协助他办好交接手续就行！”
    沉默片刻，林远实在再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只得点头称好！
    回去的路上，林远一直在想着，朱伟为什么要把这两个案子推到康安县去？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在那里任过职，所以有熟人，在定罪量刑上能够给龙建斌一定的宽容？
    但转念一想，他又发现这样操作的难度其实挺大的，毕竟现在国家对于程序正义的追求已经很严格，更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诉辩双方的律师，不太可能做手脚！
    所以，又是巧合？
    而当这个又字浮现在他脑海里时，他就知道，是巧合的可能性也很低。
    一个案子，之前都从未有过什么所谓的巧合，怎么朱伟来了之后，就到处都是巧合了？
    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但眼下，他又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核实清楚这个事情，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他回到办公室时，就发现有两个穿着检察院服饰的男子站在那边等候。
    而等其中一个身材更高大的男人转过脸来时，林远不禁眼前一亮。
    “飞哥！怎么是你？”
    林远面露激动，箭步走了过去。
    这个男人也十分欣喜，“远子！终于又见面了！”
    男人名叫杨一飞，是林远在警校时候的学长，也是当时他们班的辅导员助理。
    由于在学校时，林远担任了班长，所以频繁需要跟杨一飞这个辅导员助理接触，两人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过在林远大二的时候，杨一飞就已经大学毕业了，虽说在前两年，他们还是经常联系，但后面就渐渐联系少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建校五十周年的校庆后，也只是匆匆吃了个饭就告别，都没有好好叙叙旧。
    “你不是在北阳市法院么？怎么一下子又跑到康安县去了？”
    旁边一同前来的小个子男人连忙冲着林远点点头，随后说道，“杨检到我们康安县担任副检察长已经半年多了！”
    “副检察长？”
    林远不禁瞪大双眼，心里感叹着，好家伙，副检察长可是妥妥的正科级，并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准正科级呢！
    杨一飞也就只比自己大两届而已，怎么在仕途上，就走得这么快了？
    自己的这个老学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其实我在接到通知，看到对接单上林远两个字，就猜到了是你，所以都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赶了过来！”
    待林远走到跟前，杨一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啊，远子！”
    “你的事迹，我在康安县都听说了！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一个悬了十几年的案子给破了，不愧是老余头带出来的学生！”
    老余头是当年林远在警校的班主任，在侦查学上颇有造诣，甚至省公安厅有很多破不了的案子，最后都是邀请他过去了才打开局面。
    “飞哥，走，里面坐，里面坐！”
    林远连忙作出请的手势，示意杨一飞和另一个男人往里走。
    “这是小张，张清华，也是我们检察院的！”
    光顾着寒暄了，杨一飞都还没来得及跟林远介绍。
    同他热情地打了招呼后，林远又同两人各倒了一杯水，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第82章 饭店对面白色车

    “你先给我们具体介绍一下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吧！”
    抿了一口茶后，杨一飞打量了一圈他们的办公室，随后又把目光落在林远身上，缓缓说道。
    而旁边的张清华听到这话，立马就拿出了笔记本和纸，开始认真记录。
    虽说整个案件的详细信息，在他们即将要接收的案卷资料里面都有，但通常他们还是会在交接的时候，先与办案警官沟通交流一遍，提前掌握细节，避免到时候有所疏漏，也能够提高他们的审查效率。
    林远自然也知道这个流程，所以他连忙点头，便开始介绍起了这个案子。
    茶杯里的水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夜幕降临，林远才把这个案子的所有信息，包括办案细节以及一些他认为值得关注的点，全部都介绍完毕。
    “不简单啊！远子！”
    听完林远的介绍，杨一飞深吸一口气，笑着又拍了拍林远的肩膀，脑海里忽然间闪现出了当初他在警校第一次接触到林远时他的样子。
    那个青涩热血的小青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民警察了！
    并且还是破案神速的优秀刑警！
    面对老学长突如其来的夸奖，林远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这才发现，此时居然已经天黑了！
    “飞哥，小张，你们今天不回去吧？走，咱们一起吃个饭去！正好是周五，咱们还能够喝点小酒！我们临江县的胖头鱼可是全市都出了名的，我知道有一家很正宗，带你们去尝尝！”
    原本按照规定，在案件交接的时候，是不能接受对方单位吃请的，但杨一飞也深知自己跟林远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畴，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答应。
    很快，三人就从办公室里出来，赶去城东的胖头鱼饭店！
    路上，林远也问出了自己刚刚从朱伟办公室出来之后，就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飞哥，我们908这个案子，怎么就这么巧指定到你们康安县管辖呢？这其中的流程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存在人为操作空间啊？”
    车内灯光昏暗，当林远问出这个问题后，杨一飞还特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随后答道，“这个也不算是巧合吧！咱们北阳市政法系统对各个县，其实是划了片区管理的，所以临江县的案子被指定到康安县管辖，本身就概率很大！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由领导决定，你说里面是否存在人为操作的因素，那多少还是有一点！”
    杨一飞想了想，问道，“怎么了？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么？”
    在听到他的解释后，其实林远就在心里嘀咕着，难道是自己多想了，朱伟的这个操作没有问题？
    所以见杨一飞这么问，林远又连忙答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有点纳闷，这个案子居然没有走政法系统！”
    杨一飞笑了笑，“这个其实也是正常，毕竟这都是十多年前的陈年积案了，那个时候都没有系统，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录入，很多原始资料都是纸质的，若是骤然间要录入的话，那肯定很麻烦。因此，为了减轻工作量，大家也就自动默认这种案子不录系统！”
    林远心里又不禁恍惚。
    他的这个解释，和朱伟告诉自己的，又几乎一致。
    难道，是自己在给朱伟做有罪推定，所以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怀疑？
    还是说，其实是杨一飞和朱伟提前统一了口径？
    但很快，林远又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想！
    自己的这个老学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远心里还是十分清楚的，若是整个北阳市政法系统里面，要选出一个刚正不阿的标杆，那这个人一定非他莫属！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毕业后没有选择径直从警，而是自学了司法考试，进入了法院工作。
    因为他觉得，从警只能够发现犯罪，但只有在法院，才能真正维护正义！
    轻声叹了口气，林远发现，自己自从办了908专案以后，就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了，似乎不管看谁，都觉得他有问题。
    虽说多疑是刑警必备的素质，但林远感觉他现在已经有些病态了。
    算了，先不管了！
    一会儿跟老学长多喝几杯，周末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状态，不要让自己一直陷入在这种情绪中。
    很快，三人就到了吃饭的地点。
    老友相见，自然是分外能聊，酒过三巡之后，林远和杨一飞更是兴致浓烈，不停在回忆着当初大学时候的一些趣事，甚至最后还唱起了他们警校的校歌。
    饭店的客人来了又走，他们两人却还是在聊，一直到了凌晨，服务员趴在桌子上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最后实在扛不住了，这才厚着脸皮凑过来。
    “两位老板，我们…我们店里要打烊了，不好意思啊！”
    醉醺醺的林远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赫然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匆忙买完单后，三人这才晃晃悠悠走出饭店的门。
    而就在这家饭店对面的车位上，一辆白色小汽车从他们进入这家饭店开始，就已经停在那里了。
    车内，两个纹身壮汉拿着手里的照片又瞥了一眼，随后又把目光望向刚走出饭店门的林远。
    “阿民，东西呢？”
    坐在副驾驶上，一个看起来犹如凶神恶煞般，胳膊上还纹着两条龙的男人冲着旁边驾驶位上的小伙子低声问了一句。
    “这儿呢！狼哥，给你！”
    说罢，这个叫阿民的小伙子便拿出了一把手枪，递给了面前这个外号叫狼哥的大佬。
    “只要一会儿见到这货倒地后，你就发动油门赶紧走，按照张总安排的路线，一路向南，他在鹏城安排了人带咱们去港岛！”
    “好！”
    听到这话，驾驶位上的小伙子丝毫不敢懈怠，即刻就发动了车子，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则是直勾勾望着饭店门口。
    第一次杀人，这小伙子感到自己无比紧张，和一种莫名的兴奋跟激动。

 第83章 一飞为林远挡枪

    而此时，饭店门口。
    林远搂着杨一飞，感觉身体都有些飘了起来。
    “飞哥，你的酒量比在大学的时候都还要高了不少啊！当年读书的时候，你就外号杨一斤，现在看来啊，早就远远超过一斤了！”
    杨一飞则是嘴角撇了撇，笑道，“远子你也有进步啊，喝到这么晚，喝了这么多，居然还能在这儿笑话我，若是在警校的时候，恐怕你早就不知道趴到哪个角落去呼呼大睡了！”
    “哈哈！是啊！”
    林远连忙点头，“飞哥你还记得么，我进警校后组织的第一次班会，那次你跟老余头都来了，特么的，班上同学本来想灌你们酒的，可发现你们两个酒量深不见底后，居然就转移了目标，开始对付起我来了！”
    “也就是这一次，我被他们灌得不省人事，最后在饭店的洗手间里面躺到半夜！”
    “说起来，也跟咱们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
    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说想要确认，林远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还记得么？”
    杨一飞刚准备点头，可他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对面马路上停着的那辆车里，车窗被摇了下来，一条纹着不知道是龙还是蛇的手臂身出。
    他手里，握着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枪管，像是对准林远。
    说时迟，那时快！
    杨一飞下意识地，就一个侧身，挡在了林远面前。
    “砰！”
    “砰！”
    “砰！”
    随着三声枪响，林远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对面的那辆白色车子疾驰而去。
    而刚刚都还搂着他的杨一飞，却瘫软在了他怀中。
    “飞哥！飞哥！”
    林远急忙呼喊，但血液却开始不停流淌，染红了杨一飞的整片衬衫。
    他嘴角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一旁的张清华早已被吓傻。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枪声吸引力旁边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在林远近乎歇斯底里的呐喊中，张清华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赶紧打了急救电话，又报了警！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就呜哇而至。
    可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下来，拿着各种仪器对杨一飞进行检查后，却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冰冷地说道。
    “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不！”
    见这几个急救医生起身准备离开，林远发疯似的拉住了他们的衣服，“不可能！”
    “求求你们了！”
    “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林远的声音近乎呜咽。
    泪水从他的双眼里面不停涌出，和杨一飞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变得鲜红！
    但事实摆在面前，任由他怎么呼喊都没有用，赶来的警察强行掰开他的双手，让那些医生离开了。
    随着黄色的警戒线被架起，杨一飞的尸体，也被盖上了一层白布。
    可是他刚刚都还和自己有说有笑啊！
    林远不敢相信！
    他瘫坐在饭店门口，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因为出警的治安大队民警认识林远，他们深感事关重大，在跟张清华核实了杨一飞的身份后，更是大吃一惊！
    居然有人不仅敢当街行凶，谋杀对象还是国家公职人员！
    所以他们也丝毫不敢怠慢，立马将事情层层上报。
    很快，临江县公安局，临江县委县政府，北阳市公安局，和北阳市委的各级领导，都在深夜接到了电话，并且都纷纷赶去办公室。
    朱伟是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的。
    给他打电话的是晏鸣。
    此时，晏鸣正集合了刑警队的众人，赶往案发现场。
    “朱局，刚刚接到报案，在城东路那里，发生了一起持枪凶杀案，造成了一人死亡，死者是康安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杨一飞，咱们局里的林远也在现场！”
    晏鸣的语气显得十分着急，他不知道林远跟杨一飞的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林远会出现在现场，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想着要把情况如实跟朱伟汇报才对！
    “你说什么？死者是谁？”
    说出这话后，朱伟立马就后悔了。
    因为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他应该是对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而不是对死者的身份感到意外。
    正当他担心自己是不是会暴露些什么时，晏鸣却好像根本没有发现异常，而是连忙答道，“死者是康安县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杨一飞！”
    “好，我马上就过来！”
    朱伟不敢再多说话，怕言多必失，想着还是赶紧到现场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再说。
    可挂断电话后，他又不自觉地感到疑惑。
    难道死者不应该是…林远吗？
    而另一边，北阳市委大院内的常委附属楼里。
    胡力文正巧起夜上厕所时，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在亮着光，这才发现是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什么？”
    听到电话里那人说的内容后，他的眉头紧皱，似乎十分不悦。
    “废物！怎么连点这个事情都办不好？”
    “那两个人先不能安排他们出境，到时候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此刻，他早已睡意全无，径直坐在了沙发上，又连忙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燃。
    “他们的手脚干净么？”
    “还没问？还没问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为民，不是我说你，怎么你现在办事情，也这么不牢靠了？”
    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胡力文望向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思索片刻后，又说道，“这样，你先把那两个办事的人给藏起来，过两天看看什么情况后，咱们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我警告你，后续一定不能再出问题了！”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胡力文这才把电话挂断，面色凝重，紧紧盯着面前的手机。
    临江县城东路，胖头鱼饭店门口。
    由于已经是深夜，再加上这个案子的特殊性，现场的治安大队民警明白，在领导指示之前，一定要防止相关信息泄露出去，避免影响不必要的舆情。
    所以他们很快就把围观的群众都给赶走了，除了留下几个饭店目击了案件经过的服务员外，整个现场，就剩下警察。
    红蓝色的灯光一闪一闪，不停有车子开过来。
    晏鸣带着刑警队来了。
    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看到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林远后，立马跑了过去，面露紧张和不解。
    “远哥，你…”
    他们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见林远这个样子，知道此刻他肯定也给不出什么回答，于是便只好默默守护在他身边。
    而一同下车的赵凯伦则是跟晏鸣站在远处，两人低声交头接耳。
    “他怎么在这儿？”
    赵凯伦面露疑惑。
    “我听刚刚治安大队跟我联系的同事说，这个杨一飞，跟林远是校友，两个人好像关系还不错。今天他来交接908专案的资料，估计是林远喊他到这儿来吃饭的吧！”
    听到这话，赵凯伦微微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有些不解，“那这个姓杨的是得罪了谁吗？怎么会有人来杀他？”
    眼下，晏鸣自然不清楚到底为何，所以他只能摇头。
    忽然间，赵凯伦神秘兮兮地望向他，“你说，这会不会跟林远有关？”
    “他跟这个姓杨的面和心不和，所以特地把他引到这里来，然后又早早安排了人在这里…”
    说到这里，赵凯伦还用手指比划了个开枪的手势。

 第84章 顾欣然安慰林远

    晏鸣微微一愣，随后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露出一副看傻子般的表情瞥了眼赵凯伦。
    心里暗自感叹道，这个赵公子怕是港岛电影看多了，在心里上演无间道呢？
    于是晏鸣没有理会他，在见到朱伟的车过来后，随即迎接了上去。
    “具体怎么回事？”
    “朱局，我也刚到，还没来得及问呢，但是看这样子，人已经没了！”
    说这话的时候，晏鸣还把目光移向了杨一飞那具已经被白布盖上的尸体。
    朱伟也冲着他望了一眼，随后心里不禁闪过了胡力文的脸，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老领导此刻是否已经得到了消息，也不清楚他在知晓这个事情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但眼下，情况不容他多想，既然都已经来到了现场，那有些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林远，你没事吧？”
    朱伟径直走到林远身边，蹲下去，轻声问道。
    可林远的目光却还是始终盯着杨一飞，许久之后，才用黯淡的眼神看了看朱伟，随后摇了摇头。
    长叹一口气后，朱伟起身问道，“现场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现在已经核查清楚了么？”
    很快，法医和治安大队的负责人就走了过来。
    “朱局，据现场目击者描述，案发时，林队长和死者正从店里吃完饭出来，在门口聊天，而开枪的人，是坐在对面马路边停靠的一辆白色小轿车里的，据饭店服务员回忆，好像这辆车停靠在这儿已经很久了，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出来！”
    “另外，据跟林队长和死者一起吃饭的张清华张检察官说，凶手其实是冲着林队长来的，而因为死者提前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挡在了林队长的面前，替他挡了枪，这才导致死亡！”
    “凶手是冲着林远来的？”
    朱伟故作惊讶，看了一眼林远，目光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
    面前的民警连忙点头，“对！”
    “另外，根据目击者描述，凶手在开枪杀人之后，立马就驾驶车辆往南边离开了！”
    “现在，我们正在调集周边的监控，争取尽快获得车辆照片！和交警那边，也已经取得了联系，他们也正在部署对各个出城路口的检查！”
    听到这话，朱伟连连点头。
    在治安大队的人介绍完后，站在一旁的法医即刻就接道。
    “朱局，根据我们法医这边鉴定，死者身中三枪，其中一枪是击中背部腰椎，两枪从背部直接射穿心脏，造成死亡的原因就是这命中心脏的两枪！”
    “经过鉴定，子弹口径为9毫米，根据目击者描述，三声枪响是接连发出的，应该是单发自动手枪，但具体哪种型号的，恐怕还要等把从死者体内提出的子弹带回局里，经过鉴证科的鉴定才能得出结论！”
    不得不说，临江县公安局各个部门的执行能力还是能强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得出这么多的信息。
    “好！”
    朱伟将两个部门的报告拿过，随后看向晏鸣，叮嘱道，“你们刑侦大队即刻部署，争取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
    想了想，又补充道，“给局里各个领导班子成员和所有负责人打电话，半个小时后到局里开会，成立专案组，今天晚上就要拿出方案来！”
    虽说朱伟心中早已知晓内情，但是他也明白，现在这个事情早已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恐怕就连胡力文此时都在抓耳挠腮想办法。
    而对于他自己来说，肯定要先想好后路，而最直接稳妥的办法，就是迅速安排信得过的人展开调查，确保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夜晚，是林远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回家的，反正脑海里一直都是跟杨一飞在警校时候的点点滴滴。
    在训练场，在教室，在图书馆，甚至在宿舍内，杨一飞的身影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不停切换！
    回到家后，他就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也顾不上在旁边守着他的是朱鹏飞还是欧阳虎。
    直到太阳穿透过窗子，洒在他的床前，林远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远哥，要不要吃点东西？”
    欧阳虎一脸忧心忡忡看向他，轻声问道。
    其实，这已经是下午了。
    照看他的人都换了好几拨，可林远却还是那番模样，面无表情，宛如痴呆。
    忽然间，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欧阳虎循声望去，发现居然是顾欣然来了，刚想起身打招呼，可顾欣然却作出了个嘘声的手势。
    她示意欧阳虎先走，然后自己默默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面前气若游丝的林远，不禁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朱伟在县局召开了紧急会议，确定了成立503专案组，由晏鸣牵头，带着朱鹏飞，赵凯伦，还有其它几个人，对昨晚的枪杀案展开调查。”
    顾欣然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感觉就像是个在给小孩讲睡前故事的妈妈。
    “县里的潘如青书记今天上午来了趟局里，市局的孙波局长和政法委的陈光荣书记也来了！陈书记还特地问了一下你的情况！”
    没有管林远是不是在听，顾欣然就这样静静地说着。
    “噢，对了，今天杨检察官的家属过来了！”
    其实顾欣然本想径直叫出杨一飞的名字，但是想了想，毕竟死者为大，所以这才没有直呼名讳，而是说了职务。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林远在听到这句话后，慢慢把头转了过来，眼神中这才逐渐有了些许的光芒。
    顾欣然微微一愣，心里竟不自觉感到喜悦，但她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他的妻子很漂亮，来了之后，悲痛欲绝，一看就能知道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因为涉及到解剖尸体的问题，所以一定要家属过来，并且需要他们的同意！”
    “但杨检察官的妻子似乎不太愿意让他被解剖，局里派人去做了很久的工作都没有用，最后还是法医那边给了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小范围解剖一点，只要能把体内的弹片取出来就行！”
    “他的妻子这才同意的！”
    看了一眼手表，顾欣然望向林远，发现他肿胀的双眼里，又早已满是泪水。
    第一次看到林远这个样子，顾欣然莫名感到心疼，她试图去理解这种感觉，但最后发现，如果不是当事人，根本难以体会这种被好友舍命相救后的痛苦。
    她不忍心让林远继续这样消沉下去，所以这才主动过来的。
    “对了”，她轻轻说道，“下午五点，杨检察长的尸体就要被送回老家了，追悼会定在了明天上午！”
    顿了顿，她说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
    此时，林远才似乎用尽自己全身力气坐起来，盯着顾欣然的眼睛，问道。
    “现在几点了？”
    来的时候，杨一飞是怀揣着能够见到林远这个小老弟的欣喜而来。
    现在他要回去了，林远无论如何都要去送！

 第85章 林远质疑赵天德

    “现在刚到四点，你要起来吗，我给你找件衣服吧！”
    顾欣然连忙起身，从旁边的衣柜里面给林远拿来衣服，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明明是第一次来到林远家，但这里的一切布置，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林远穿上衣服，顾欣然心里压着的这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临江县公安局法医附属楼。
    一辆银灰色的小巴车停靠在门前，车头上还挂着一朵洁白的纸花。
    临江县和康安县政法部门的相关领导，有不少都来到了现场，而人群中，有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手臂上戴着黑色挽袖的女人愈发引人注目。
    尽管已经很克制了，但这个女人，也就是杨一飞的妻子，却还是忍不住扑在装着她丈夫尸体的那个铁盒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旁边的人纷纷唏嘘不已。
    忽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句，“林远来了！”
    众人的目光便又开始纷纷调转，望向另一边缓缓走来的林远。
    因为在这两天里，经过多轮的调查论证，结合相关目击证人的证词，基本已经能够断定，凶手是冲着林远而不是杨一飞来的。
    所以林远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涌出了好奇，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此刻的状态如何，而杨一飞的家属，又会对他是怎么的态度。
    在顾欣然的陪同下，林远的表情十分悲怆，他径直走到了杨一飞的妻子面前，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迟迟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杨一飞的妻子不停抹着眼泪，而林远也红了眼眶。
    “嫂子，对不起！”
    最终，林远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他冲着杨一飞的妻子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给出了自己最诚挚的道歉。
    “呜呜呜…”
    听到这话，杨一飞的妻子瞬间破防，尽管已经用手掌遮住了双眼，但是泪水还是从指缝中不停涌出。
    没有旁人想象中的歇斯底里，也没有顾欣然担心的会对林远进行打骂。
    作为在这场悲剧中受到最重伤害的两个人，他们选择了理解。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林园随同杨一飞的遗体去到了他老家的殡仪馆，在那儿帮助他的亲属，操持着他的葬礼。
    而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他，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来。
    此时，北阳市公安局正在召开区域联合行动部署会。
    杨一飞的死亡，在整个北阳市政法系统，乃至整个北阳官场上，都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居然有人敢当街对公职人员，甚至还是政法系统的领导干部行凶，这充分暴露出了当前在社会治安整治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矛盾！
    所以市委书记吴春雷特别批示，将这个503专案提级管辖，由北阳市公安局主办，会同临江县公安局和康安县公安局，开展联合行动，对案件开展彻底清查，务必高效有力实现侦破！
    作为联合行动的总指挥，此刻，赵天德坐在台上，正认真宣读着此次的行动方案。
    坐在下面的赵凯伦，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得意洋洋，眉飞色舞。
    他心里想着，虽说他爸没有如愿来临江县局主持工作，但现在联合行动工作开展，还不是由他爸牵头！
    看看现在台上，他爸来了，纵使是朱伟，不是也得坐到旁边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事情更让他感到高兴！
    那就是这次联合行动组，上面安排的是由晏鸣担任组长，而他，在他爸的暗箱操作下，如愿成为了副组长！
    赵凯伦在心里想着，这次他肯定要大展身手，让那些原先看不起他，以为他不过只是个官二代的人知道，自己也是有实力的！
    因此，当赵天德在台上念道，“组长，晏鸣，副组长，赵凯伦”时，他甚至还得意地四处张望了一眼，期待看到旁人艳羡的目光。
    然而，艳羡没有看到，他却发现从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领导，我觉得这个安排有些不妥！”
    林远推开门后，径直走到第一排，冲着台上的几位领导说道。
    坐在最中间的赵天德虽说早已无数次听说过林远的名字，但是却没有见过他本人，所以当听到他这个话后，瞬间面露不悦。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于是便悄声问身旁的朱伟，“他是哪个？”
    “领导，这个就是林远！”
    朱伟连忙解释道，“这次凶手本来是冲着他来的，但杨检察长帮他挡了几枪！”
    听到这话后，赵天德不禁微微一愣，随后又把目光聚焦在林远身上，问道，“怎么不妥了？”
    “这次针对503专案的联合行动，虽说由市局牵头，但是办案主要力量还是我们临江县公安局，联合行动组的组长是我们县局刑侦大队的队长晏鸣，那按照常理，副组长不应该是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么？”
    林远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因为他想出风头争职位，而是经过这几天的颓废后，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就那样躺在床上悲伤，是不可能让杨一飞瞑目的！
    他必须振作起来！
    只有查出凶手，并将他们绳之以法，才是给杨一飞最好的交代！
    因此，他才会来到会场，才会当众说出这些话！
    听到这话的赵天德，下意识地想要问他们临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是谁，可他忽然间又想到，自己儿子上次竞争副队长，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因为半路冒出了个林远，所以这才没能成功！
    好家伙，敢情林远这小子是冲着他儿子来的？
    而坐在台下的赵凯伦听到这番话，表情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恨不得立马起身把林远的嘴巴给缝上，心里也无比恼火！
    特么的怎么林远这小子，老是要跟自己过不去，来破坏他的好事？
    “市局的这个安排，是经过充分考虑和讨论的！”
    赵天德干咳两声，看向林远，随后笑道，“林远同志，虽说你是临江县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按道理确实应该由你担任这个副组长，但局里考虑到你刚刚经历这么大的刺激，又受到了一定的打击，担心你的情绪状态会影响工作，所以这才没有安排你，想着让你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了再说！”
    “更重要的是啊，你是这个案子的利害关系人，按道理，应该回避的！”

 第86章 林远想要当组长

    听到这话，林远忍不住冷笑一声。
    虽说他的表现不明显，但还是被台上的赵天德看得一清二楚。
    “你笑什么？作为一个刑警大队的副队长，按道理应该在这么多同志面前作出一个好的表率，但是你现在这样闯进会场，打断我的讲话，即使我不说你在纪律作风上的问题，但至少在个人礼貌上，就存在欠缺吧？”
    “毕竟论年龄，我都应该比你父亲更年长一些！”
    作为官场老油条，赵天德明白，在很多时候，若是一昧地用职务高低去压制别人，肯定会引起旁人的反感，但是抢占道德制高点，就可以有效避免这个风险。
    果然，在他说出这个话后，会场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大家对林远这个行为，确实开始颇有微词。
    但林远却面不改色，丝毫不为所动。
    朱伟不动声色打开了面前的话筒开关，他准备找个借口把林远支开，不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而就在这时，林远开口了。
    “若是领导说得对，那我肯定会认真听取，并且严格遵照执行，可要是领导的指示有瑕疵，我作为下属，冒昧指正出来，相信领导肯定也能听进去是吧？”
    赵天德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林远这话的意思。
    “首先，刚刚赵局长你说的，组织上想让我休息一段时间，不知道这是市局党委或者是县局党委的意见，还是说仅仅是赵局长的个人意见呢？”
    林远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我在编在岗，又没有犯任何错误，自己本人也没有提出任何想要请假休息的想法，为什么组织上忽然会对我有这个建议？依据在哪里，相应的会议记录或者决议文书在哪里？”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会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赵天德更是呆在那里，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到了后面，脸颊都有些发烫。
    因为他刚刚的这个话，确实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完全是他自己想当然地这么以为，于是便脱口而出。
    毕竟在他以往的经验里，像这种经历了重大打击的干部，一般都会提出来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他以为林远也是如此。
    但没想到，自己的经验主义，在今天居然遭到了滑铁卢！
    可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林远又开始继续输出。
    “还有，赵局长说我是这个案子的利害关系人”，顿了顿，林远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而在场的人从他这番举止中，也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都表情复杂地看向了赵天德。
    甚至连坐在台上的朱伟，都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赵天德要在这里丢脸了。
    “赵局长是不是在领导岗位上呆久了，对最基本的业务知识都缺乏了解了？”
    “所谓的利害关系人，是指跟凶手有关系，有关联的，而不是跟受害者有关系的！”
    “我作为一个刑警，又是凶手原本想要谋杀的对象，难道参与侦破这个案子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说…”
    林远盯着赵天德的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意味深长和唏嘘，“赵局长已经掌握了凶手其实跟我有关联的线索，所以才让我回避的？”
    “莫非是我自己雇佣了凶手来杀我自己？”
    这话一出，尽管众人都在很努力克制，但还是有不少人笑出了声，整个会场的气氛竟然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除了坐在人群中，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赵凯伦！
    特么的，平时欺负自己也就算了，现在他爸来了，林远怎么也不识好歹，居然敢当面怼他爸？
    更令他难过的是，看旁边人的这番表现，好像林远说的确实还有道理！
    台上，赵天德也早已面部抽搐，他很想冲着林远大发脾气，甚至当场免掉他，但林远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无懈可击。
    脸已经丢了，若是再发脾气，那就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会没有，赵天德无奈，只好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林远，你这是做什么呢！”
    朱伟赶忙开口，想着打个圆场，“你要是调整好了状态，觉得自己能够正常工作了，直接回来局里跟我报告一声就是嘛，怎么还要搞得这么复杂？”
    “503专案现在确实很缺人手，你能够回来主动申请参与，那我们肯定是高兴并且欢迎的！”
    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天德，朱伟有些试探性说道，“那这样吧，你也加入联合行动组，和赵凯伦同志一样，担任副组长！”
    想了想，他还是轻轻问了下旁边的赵天德，“领导，你说这样可以么？”
    虽说朱伟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也不想让林远卷进来，但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担心，若是坚持不让林远参与进来，恐怕会显得有些刻意，反倒还会引起怀疑，所以这才想了个这种折中的办法。
    副组长跟组长，虽说一字之差，但性质却有很大的区别，到时候只要自己安排晏鸣，想办法边缘化林远在联合行动组里面的地位就行了。
    而本就自知理亏的赵天德在听到朱伟这话后，自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轻哼一声后，点了点头。
    但林远却似乎还有些不满意。
    犹豫片刻，他盯着朱伟的眼睛，又瞥了瞥赵天德，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朱局，赵局，我想申请成为联合行动组的组长！”
    因为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其实并不符合规范，所以林远此时的态度变得诚恳了许多。
    但他之所以要提出这个要求，倒不是说他想要争权夺势，而是他知道，只有担任了这个组长，才能够彻底把调查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彻底排除其它所有的干扰因素，得知所有的真相！
    “不行！”
    “为什么？”
    赵天德和朱伟几乎是异口同声。
    前者说的是不行，而后者则是询问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间，竟然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虽说不知道对方的出发点是什么，但此刻，他们却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同志！
    “林远，你不要得寸进尺！”
    赵天德也不想装了，盯着林远的眼睛，严厉说道，“就像你刚刚自己说的，按照常理和惯例，晏鸣同志作为临江县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如果这个组长由他担任的话，那你这个副队长，自然就只能任副组长了！”
    “难道是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晏鸣他这个大队长还不如你了？”
    赵天德这一招杀人诛心果然奏效，成功把矛盾焦点转移到了晏鸣和林元之间。
    此刻坐在下面第一排的晏鸣，脸上无比尴尬，内心无比生气，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悠悠地看着林远，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不是说晏队不如我，而是不管是从对案件的熟悉程度，还是想破案的迫切心理，我都比晏队会更合适！”
    其实，林远在来之前，想过给陈光荣打电话，让他操作一下，让自己主导这个案子的调查，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又发现不太合适。
    毕竟这个案子受关注程度如此之高，若是最后主导调查的人员，被发现是陈光荣暗中安排的，那恐怕会给他带去麻烦，所以他这才把事情搬到了明面上来聊。
    “从对案件的熟悉程度上来说，案发时，我在现场，并且大家也都知道，凶手是冲着我来的！而我得罪了什么人，有谁想要害我，我会比别人更清楚！与其让晏队到时候又来找我进行询问了解，倒不如让我自己径直去查，效率肯定会更高！”
    “而想破案的迫切心理”，林远看了眼台上的领导，又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众人，说道，“我相信不用多讲了吧！”
    又是字字铿锵，无法反驳。

 第87章 晏鸣被纪委带走

    顿时，朱伟不禁面露紧张起来，连忙看向旁边的赵天德，心中泛起担忧。
    但赵天德显然不吃林远这一套。
    “你说的这些，跟你是组长还是副组长，有关系吗？难道会因为担任了副组长而不是组长，你对案件的熟悉程度就会降低，对破案的积极性就会减少？”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林远同志，你的政治觉悟就有待进一步加强啊！”
    “年轻人想要进步是好事，但是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毕竟咱们这里又不是菜市场，能够容你讨价还价的！”
    好不容易逮到了个机会，赵天德自然要大力输出，把自己刚刚在林远身上吃的瘪全部都还回去。
    果然，这下轮到林远无言以对了！
    林远心想，如果换做是别人，而不是晏鸣的话，或许确实就如赵天德所说，自己是组长还是副组长都没有关系。
    但是，偏偏他是晏鸣！
    林远在他手底下呆了这么多年，深知要是让这个身无长物的官场投机分子把握主导权，那这个案子恐怕很难告破。
    若是别的案子也就算了！
    但这个案子不同啊！
    林远忽然间眼前又浮现出杨一飞临死前，躺在自己怀里嘴角蠕动的样子！
    所以他才如此迫切！
    纵使会被非议，也义无反顾！
    因为他必须占据主导，亲手把凶手抓捕归案！
    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老学长！
    “领导，我…”
    就在林远还想要再争取一番时，几个身穿黑色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的人走了进来。
    林远一眼就认出来了，带头的那个，正是县纪委的刘洛琳！
    进来后，刘洛琳冲着林远微微点头，随后径直走到朱伟旁边，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只见朱伟面露紧张，眼神还冲着晏鸣瞥了两眼，随后脸上堆砌出笑脸，又连连点头。
    台下，众人都变得有些紧张和茫然。
    要知道，纪委的人这样上门，指定没什么好事。
    晏鸣更是被刚刚朱伟的那个眼神整得坐立难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
    果然，刘洛琳在从台上下来后，就径直走到了晏鸣面前，“你就是晏鸣吧？”
    晏鸣丝毫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又慌张地站了起来。
    “我们是临江县纪委的，你涉及严重违纪违法，现在按照有关规定，需要对你进行留置调查，请你配合一下，跟我们走吧！”
    嗡！
    瞬间，晏鸣脑海里就一片空白！
    虽说自从高锦峰被拘留后，他在心里就早有准备，但是县纪委径直来调查，却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原本还幻想着，至少县局领导会先找他了解一下情况，而他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跟他们求求情，然后再去找找关系，说不定会没事！
    整个会场的人，此刻也都屏息凝神！
    有些知情的人，心里立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有些不那么了解情况的，便左顾右盼低声询问旁边的人，想要打探些内幕。
    坐在台上的赵天德，更是被这个突发情况给整不会了，但在纪委面前，纵使他是更高级别的领导，也不敢随意造次，只能暂停会议，乖乖沉默。
    晏鸣被带走时，已经害怕得脚下都站不稳，众人望着他被拖出门外，眼神中满是惊恐，心里则是都感受到了个人在国家机器面前的渺小。
    许久之后，喧闹的会场才慢慢平静。
    忽然间，众人想到，刚刚林远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争取晏鸣这个联合行动组的组长位置，那现在晏鸣都出了事，被纪委带走了，这个专案，是不是就理所应当交给林远负责了？
    目光盯着台上，他们想要知道这些领导们后续会有怎样的安排！
    朱伟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把脸转向一旁的赵天德，想要知道作为联合行动的总指挥，他会如何应对。
    “各位，刚刚大家也看到了，出现了突发事件，所以咱们的会议恐怕要先暂停一下，等到时候领导小组充分讨论后，会再行通知！”
    虽说作为总指挥，赵天德对这次的联合调查行动有决定的控制权，但是针对这种情况，眼下他也无法当即作出决定，只好先这样说，留下一些缓冲时间。
    听到这话，朱伟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有了时间，事情就会有相应的操作空间！
    另一边，鹏城的一个城中村。
    手臂纹龙的狼哥跟小弟阿民躲在一栋刚租下来的小房子里，两人都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许久后，阿民有些胆怯地看了眼狼哥，试探着问道，“狼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听张总的话，会临江么？”
    “咱们可是当街杀了人，况且杀的还是国家干部，这要是回去被警察抓到了，肯定会被判死刑的！”
    阿民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哭腔。
    此时，他早已没有了行凶那天晚上的兴奋和激动，只剩下满满的恐惧和后悔。
    虽说之前也整天无所事事，靠欺负别人收保护费为生，但好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成为了一个有家不能回，无处可去的亡命之徒啊！
    狼哥则是闷声抽着烟，低头不语。
    待把手上的这支烟抽完后，才猛地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又破口大骂道，“特么的那个张为民欺人太甚！”
    “当初答应了咱们，事成之后会给咱们一人五十万，还安排人把咱们送去港岛，但现在特么的这小子居然反悔了！”
    “还非要反咬一口，说什么咱们事情没有办好，杀错了人！”
    “老子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开的那三枪，就是对着照片上的那个人开的，怎么会杀错人呢！”
    “我看，就是这个姓张的利用完咱们之后，不想给钱，打算把咱们一脚给踹开！”
    无比气愤的狼哥站起身，冲着墙角的一个水桶猛踹一脚，尖锐的声音把阿民都吓了一跳！
    叉着腰在房间里踱步一圈后，狼哥问道，“你当时看清楚了吧，老子没有杀错人吧？”
    阿民面露委屈，语气也有些无奈，“哥，当时我光顾着要开车跑路了，根本就没有看那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中枪了！”
    听到这话，狼哥翻了个白眼，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口。
    “所以现在怎么办啊狼哥，难道就天天在这儿干坐着？咱们手边已经没有钱了，再过两天，恐怕连饭都会吃不起了！”
    阿民翻了下自己的口袋，发现眼下，两人手边只剩下不到三百块钱，不仅要吃饭，还要抽烟喝酒，若不是他在拼命节省，按照狼哥的性子，这些钱恐怕都不够他一天花的！
    “哼！”
    狼哥也顺势瞥了眼阿民的口袋，当看到里面就只剩下两三张红票子时，他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电话响起。
    阿民匆忙拿起在床上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小跑到狼哥身边，不禁有些激动道，“是张…张总！”
    狼哥接过电话，语气冰冷，“你终于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边，张为民问，“你们到临江哪里了，我派人过来接你们！”
    “接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你就先不用管了，反正是安全的地方！”张为民的语气有些急促，“现在市里面成立了联合行动组，外面到处都是警察，你们千万不能乱跑，要是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
    可电话这边，狼哥却一阵沉默。
    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们还在鹏城！”
    这话一出，电话那边的张为民瞬间就跳了起来，气愤无比！
    “你说什么？！”

 第88章 陈光荣支持林远

    “不是叫你们回临江吗？老狼，你不要命了？我警告你们，赶紧老老实实给我回来！”
    狼哥却不禁冷笑。
    “姓张的，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当初答应我们的都没有兑现，发起号令来，倒是声音挺大啊！”
    “我告诉你，赶紧打钱，再安排人把我们送去港岛，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狼哥丝毫不甘示弱，语气甚至比张为民都要狠！
    “你…”
    瞬间，张为民有些愣住，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弟，现在变得这么硬气了！
    但转念一想，他似乎又理解了，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尽管胡力文让他藏住这两个人，以备后续的安排，但张为民知道，若是这两人现在就失控的话，那除掉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老狼，钱的事情都好说，你给我一个银行卡号，我即刻就可以给你打过来！”
    张为民的语气开始变得温和。
    “现在重要的是你们的安全！安排送你们去港岛的人那边，最近出了点问题，恐怕要等两天，这样，你先把你们的位置告诉我，我这边还有其它渠道，争取尽快给你们安排上！”
    听到这话，老狼不禁心中一喜，还默默咒骂着，这张为民就是贱得慌，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以为他们兄弟两个是好欺负的。
    没有多想，老狼就把他们藏身的地方告诉了他。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张总，你说我们开枪杀错了人，到底真的假的？我当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给我照片的那个人！”
    张为民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为了稳住他们的情绪，便说道，“没有，你们干得很漂亮！”
    老狼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内心逐渐笃定，张为民之所以绕了这么多圈子，就是为了不兑现承诺给他们的利益！
    挂断电话后，张为民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想了想，他还是给胡力文去了个电话。
    临江县公安局，朱伟办公室里。
    赵天德坐在他位置上，面色不禁有些惆怅！
    “你们县局，就没有其它更合适的人来担任这个组长了么？”
    朱伟轻声叹了口气，心中懊恼着，其实他也很想安排其它的人选，但眼下的现实情况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个组长，都是林远担任最合适！
    “领导，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刑事案件，咱们总不可能让经侦或者禁毒的同志来牵头吧？这肯定说不过去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之中尽是无奈。
    沉默许久后，忽然间，朱伟猛地抬头，表情中还带着些许的欣喜和期待，“赵局，要不，咱们安排个县局的副局长担任组长，再由林远和凯伦同志一起任副组长，你说这样能不能行？”
    朱伟知道，尽管他们的出发点不同，但现在两人共同的目的，就是不把这个案子交由林远主导。
    “可以啊！”
    赵天德思索片刻后，连连点头。
    本身案件就已经提级，高配个组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不容他人置疑。
    “那你尽快拟定人选给我审核，明天再简单召个会宣布一下就行，不要拖拉浪费时间了！”
    上级对这个案子如此关注，而现在指挥棒又在他手里，赵天德自然想要抓紧破案，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避免让领导质疑他德不配位。
    “好，我现在就去！”
    而北阳市政府大楼，市政法委也在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市政法委常委班子，市公安局，市检察院，市法院以及市司法局主要负责同志出席参会，会议由陈光荣主持。
    主要讨论的事项，是关于908专案的后续审查起诉问题和503专案的调查侦破问题。
    “原先临江县局侦破的那起908专案，指定的是由康安县检察院法院负责审查起诉，但现在又出了个503事件，你们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要不要对908专案的后续审查起诉进行管辖更改？”
    自从杨一飞被害的事情发生后，其实他心里就有过这个怀疑，特别是当得知凶手本来的目标是林远时，他愈发感觉是龙建斌背后的黑恶势力团伙在搞鬼！
    但作为政法系统的领导，他肯定不能仅凭猜测就妄下结论，所以他这才将疑惑藏在心里，并且促成了联合行动，想着只要尽快把案件侦破，就能够真相大白。
    “海涛，你怎么看？”
    陈光荣把目标移到市检察院的检察长聂海涛身上，表情严肃问道。
    “是不是有联系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陈书记，他们康安县检察院已经开始对908专案进行审查了！”
    聂海涛说道，“杨一飞的出事，让他们院里的人既震惊又气愤，或许他们也在怀疑是不是跟这个案子有关，所以这才急着想把案子审完吧！”
    “我想着，既然已经启动了审查程序，那进行管辖更换，肯定是不合适的！当然，如果领导觉得确实有必要的话，强行更换也不是不行！”
    聂海涛一脸真诚看向陈光荣，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而听到这话后，陈光荣面露些许震惊，思索片刻后，才缓缓点头。
    “那孙波，你们公安这边，要抓紧对503专案的调查了，如果有什么最新的进展，你要及时向我报告！”
    “好”，孙波连连点头，介绍道，“陈书记，针对503专案的联合行动，今天已经正式启动了，我们把指挥部设置在了临江县公安局，由赵天德同志担任指挥长，这段时间他将会一直在那里，亲自盯着，直到案件侦破！”
    “赵天德？”
    陈光荣有些意外，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嘟囔了一句。
    但他也没有明确提出质疑，毕竟具体的人事安排，他们市公安局作为承办部门本就有决定权，他也不方便干预太多。
    除了讨论这两个案子，会议还对当前的政法队伍建设以及保持社会治安稳定提出了几点意见。
    整个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待结束时，天空早已微微泛黑。
    回到办公室，陈光荣本想收拾一下东西下班回家，但想了想，他又坐了回去，拿出手机给林远打了个电话。
    原本他只是想要关心一下林远最近的状态，但没想到，林远却跟他讲了今天在部署会上发生的事情。
    “那现在这个行动组的组长确定了么？”
    陈光荣问。
    “还没有，估计他们还要商量”，顿了顿，林远想到，既然陈光荣都主动打电话来了，那他还是有必要跟他汇报一下想法的。
    于是他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陈光荣，希望他能够在这个特殊时期，推自己一把。
    想了想，陈光荣说道，“确实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担任这个组长！好，你放心，我来安排！”
    “那这样会不会对领导带来麻烦？”
    听到这话，林远心里虽说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不会！”
    陈光荣目光坚毅，语气也十分笃定，“我是站在做好工作的角度出发，也充分相信你不是为了担任这个所谓的组长去的！只要咱们坐得正行得端，就不用理会别人是怎么看！”
    “好！”
    说这话的时候，林远莫名有些泪目。
    很快，陈光荣就给孙波打了个电话，要求由林远担任联合行动组的组长，并且还强调了一遍合理性。
    虽说心里有些不满，但既然领导都开口了，那孙波自然要遵照执行，因此他也只好点头答应。
    临江县公安局，赵天德和朱伟经过讨论后，决定由曾天明担任联合行动组的组长，赵凯伦和林远担任副组长，并且还十分阴险地特别注明了，由赵凯伦负责外勤调查工作，而林远则是牵头内勤梳理。
    可就在他们准备让办公室发文时，孙波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89章 这个叫阴阳方案

    “让林远担任组长？”
    赵天德听到电话里孙波的叮嘱，瞬间瞪大双眼望向朱伟，犹豫片刻后，他还是说道，“孙局，我跟临江县局的朱伟局长都已经制定好了详细的计划，就等着明天公布呢！”
    但孙波却不容置疑，“这是上级领导的安排！”
    冰冷的一句话，就把赵天德原本满腹的牢骚给憋了回去。
    在体制内工作，最基本的的素质就是要服从上级命令，听从上级指挥，更别说公安系统这种承担着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重任的纪律部队了！
    其实，眼下赵天德很想跟林远那样，到领导面前据理力争，但说到底，他还是有太多顾虑，所以不敢。
    长叹一口气，赵天德这才说道，“那好吧！”
    见他这么轻易就答应，朱伟连忙凑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无法理解，“领导，你怎么这就答应了？”
    听到这话，赵天德心里莫名就涌出一团无名之火，“那我应该怎样？不答应？”
    见赵天德语气不好，朱伟瞬间就有些怂了，只好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或许还能争取一下！”
    “你去争取啊！”
    赵天德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朱伟，示意让他给孙波打电话，但朱伟显然不敢，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尴尬地将头低下，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部署会再次召开，赵天德在会上宣读了联合行动组的人员安排，由林远担任组长，赵凯伦担任副组长，对503专案开展调查。
    坐在台下的赵凯伦脸都气歪了，纵使他再仗着自己父亲嚣张跋扈，此时心里也十分清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远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但赵凯伦又不舍得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毕竟按照当前的形势，他想要在事业上有所进步，势必要有点拿得出手的成绩，而不是仅靠关系或者嘴上说说。
    无奈，思虑再三后，他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想着边走边看，或许到了后面，事情还会出现转机。
    待会议结束后，林远便带着联合行动组的所有同志来到了原先908专案的办公室。
    看着门口那块挂着908专案的牌子已经被换成了503专案，林远心里不禁有些恍惚。
    如果说侦查908专案，是他作为一个警察和重生者的使命担当的话，那现在的503专案，就是他对杨一飞的赎罪和弥补。
    林远之前甚至还想过，若是自己没有重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杨一飞是不是就不会死，而是可以幸福终老，儿孙满堂？
    但显然，眼下思考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当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案子侦破。
    联合行动组的第一次组务会议由林远主持，他根据组内的人员结构和原先的工作性质，进行了一个初步的分工，但特别把赵凯伦给拎了出来，将他安排到了内勤小组，意思也很明显，不打算让他接触到案件的核心部分。
    “林组长，我是刑侦大队的，现在你把刑侦大队的其他人都安排到外勤，单单把我给弄进内勤，这是什么意思？”
    赵凯伦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当即就质问起林远来。
    原本，他以为林远多少会解释一下，但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林远的话不仅简单直接，而且伤害性极大，侮辱性极强。
    “我觉得你能力不行，到外勤组不仅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还很有可能会拖其他同志的后腿！”
    瞥了他一眼，林远丝毫不客气，“其实对于你到内勤，我都觉得是抬举你了！但没办法，领导既然把你安排到了联合行动组里，我总要给你安排点事情做！”
    “你！”
    看到旁边人异样的眼光，赵凯伦瞬间急得满脸通红，想要骂林远这是公报私仇。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林远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到内勤的话，也可以跟我说，那我正好就不安排任何工作给你了，你也乐得清闲！”
    “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跟领导说，我在针对你，在公报私仇，然后退出行动组，这样的话，其实咱们都更省事！”
    林远语气冰冷，在这个重点工作面前，他不希望有任何让自己分心的地方，所以对于赵凯伦，他想着，能尽早解决就最好！
    到嘴边的话又被林远硬生生给堵了回去，赵凯伦既恼火又憋屈，像是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还将原本身下坐着的凳子一踢，随后扬长而去。
    林远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冲着众人说道，“时间紧迫，大家按照刚刚的安排，各就各位！”
    众人听后，立马点头，随后便都去忙碌。
    但等这些人走后，林远又偷偷把朱鹏飞欧阳虎王成他们都叫到了旁边没有人的办公室里，同时还把顾欣然给喊了过来。
    因为他知道，虽说联合行动组里面有二十来号人，但这些人里面，大部分都只是把这当成是工作，而只有这几个人，才明白这个案子对于他的特殊意义！
    而有些涉及到敏感信息和关键环节的调查，交给他们，林远也才更加放心。
    更重要的是，敌人在暗自己在明，这个事情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现在还无从知晓，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大家都是过命的兄弟，矫情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叫大家过来，是我有个办案思路，想让你们帮忙捋一下，若是可行，咱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去查！”
    听到这话，朱鹏飞不禁皱了皱眉头，“远哥，你刚刚在组务会上不是已经部署了办案计划么，现在怎么…”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欧阳虎给打断，“你傻啊，远哥这是在做两手方案呢，明面上是刚刚说的那样查，但实际上却是用接下来他要说的这个方案查，两边一起发力，肯定能够事半功倍啊！”
    顿了顿，欧阳虎又说道，“就跟你在新闻里看的那些明星搞阴阳合同一样，远哥这是在搞阴阳方案，只不过明星是为了更好的赚钱，而咱们远哥啊，是为了更好的破案！”
    这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远看着这些小老弟，心里莫名涌出了一阵感激。
    他想着，千言万语，此刻都在不言中，等到这次的案子结束了，到时候自然要好好感谢他们。
    抬起头，林远的目光正巧跟顾欣然交汇在一起，他发现，一向冰冷的顾欣然，现在眼神中也充盈着笑意，瞬间带给了林远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力量。
    刹那间，林远竟然心跳开始加速，他慌忙把眼神移开，开始描述自己对案件的分析。
    “这个事情，肯定跟龙建斌有关的！”
    “但是他现在人都在看守所里，又无法跟外界沟通，因此能够操作这一切的，我觉得他的那个伙计或者说手下，张为民的嫌疑最大！”
    “所以破案的关键第一步，就是盯死张为民！”
    “鹏飞，打虎，从今天开始，咱们三个人一组，开始对张为民盯梢，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我就不相信会没有发现！”
    “好！”
    朱鹏飞和欧阳虎立马异口同声点头答道。
    “根据目前掌握到的信息，那天那辆白色小汽车里，是两个人，我感觉，他们很可能跟908专案中的钱文杰一样，是受雇于人，或许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虽说我刚刚在会上已经让其他的人到县城里大面积摸底调查最近是不是有人无故消失，但这个办法还是太慢了些！”
    “王成，亦伟，你们两个之前都在基层派出所呆过，社会上经常闹事的小混混肯定也认识不少，你们从这些人里面入手，我感觉能够更快一些发现线索！”
    “毕竟敢当街开枪杀人的，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平时多多少少都会舞刀弄枪，咱们找准群体，才能精准识别！”
    听到这话，王成和黄亦伟自然也是连连点头。
    最后，林远看向顾欣然。
    “那天出事前我让你了解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第90章 准备跟他去鹏城

    顾欣然正准备开口，但看了一圈在座的众人后，又似乎有些犹豫，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好几秒，她才说道，“我等一下单独跟你说吧！”
    听到这话，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开。
    很快，这个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怎么了？”
    林远抬眼看向顾欣然，说道，“他们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没必要特地避开他们的！”
    她以为，顾欣然是不放心他们几个，才故意这么说。
    “我觉得有必要！”
    顾欣然似乎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难道你发现了谁有问题？”
    瞬间，林远就有些紧张起来，尽管他在心里感觉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是看到顾欣然如此认真的样子，还是有些紧张。
    “不是谁有问题”，顾欣然抬头看着林远，语气严肃认真，“而是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情，我觉得不太适合当着他们的面讲！”
    “他们都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年轻，若是知道这些案子的背后，涉及到的是平日里他们尊敬向往的副局长局长，甚至于说更高级别的一些人，那他们会怎么想？”
    “正是因为看到他们跟你的感情这么好，所以我才刻意避开他们的，不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如此阴暗的一面，又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呢？”
    听到她的这一番话，林远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顾欣然才说道，“在那天我们聊完天之后，我就侧面去了解了一下，得知了一些市委常委会在对临江县局人员安排上的一些内幕，有些真相你确定要知道么？”
    林远疑惑。
    难道这里面，还有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东西？
    但他知道，自从杨一飞为他挡枪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击倒他的了！
    “没事，你说吧！”
    林远看向顾欣然，淡淡说道。
    微微点点头后，顾欣然开口，“朱伟，是陈光荣强烈要求安排到临江县局来的！”
    陈光荣？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击敲响在了林远的脑海里，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陈光荣！
    难道说，陈光荣跟朱伟是一伙的？
    是他们联合设计陷害了周廷章，并且还跟龙建斌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虽说林远不敢相信，但顾欣然说的话肯定是经过验证确保真实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太多的疑惑萦绕在林远脑海里了，就像一团乱七八糟的毛线，在滚动，他想要解开，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线头。
    “我爷爷通过市委的一个常委领导进行了侧面打听，说陈光荣在列席市委无人小组会议的时候，在安排谁来临江县局担任局长的问题上，从赵天德和朱伟两个候选人之间，选择了朱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顾欣然看了眼林远，从地上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这个事情确实很奇怪，但是你也不用太悲观，毕竟陈光荣选择让朱伟来，不一定就说明他们两个有什么勾结，或许他是出于别的因素考虑的！”
    长期跟数据接触，顾欣然已经练就了极度客观理智的心理，所以在每次遇到问题的时候，都会选择辩证看待。
    但林远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依旧低头沉默不语。
    许久后，他才缓缓抬头。
    “这个现在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把真相查出来，那谁是李逵，谁是李鬼，我相信到时候也就昭然若揭！”
    林远的目光中，满是笃定。
    而顾欣然则是微微一愣，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朱鹏飞和欧阳虎就安排好了车辆，和林远一起，开启了对张为民的跟踪监视。
    在出发之前，他们还特地在公安系统里面查询了张为民的个人信息，想要了解清楚他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
    但他们发现，张为民在这方面的信息几乎空白，除了近十年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亲属了。
    原本他们还觉得有些遗憾，可是欧阳虎在电脑前滑动几下后，却又面露欣喜看向林远。
    “远哥，你看这儿！”
    林远和朱鹏飞连忙凑了过去。
    “这小子买了今天晚上九点四十三飞往鹏城的机票！”
    顿时，林远心里不禁疑惑。
    张为民去鹏城做什么？
    “查一下他之前的出行记录，看看是不是频繁往返鹏城！”
    林远想着，张为民是跟着龙建斌做生意的，有时候为了谈些项目，在全国各地跑也是有可能的，谨慎起见，他要对每一条线索都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研判。
    “很少！只有三年前乘坐高铁去过一次！”
    很快，欧阳虎就在系统里面查询到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一连串信息，林远的目光逐渐变得严峻。
    眼下，龙建斌已经在看守所等待法律的审判，按道理，山水庄园酒店的大小事务，肯定都在张为民的手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跑到鹏城，这个他之前几乎不去的地方，做什么？
    难道，跟503专案有关？
    “远哥，现在怎么办？”
    朱鹏飞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连忙抬头望向林远。
    “跟！”
    听到这话，欧阳虎瞬间来劲，毕竟这种出长途差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轮得到的。
    “那我现在订机票！”
    说罢，他便拿出手机，开始查询航班信息。
    但林远却笑了一声，用手轻轻在他的后脑勺上退了下，“你小子，还想跟他坐同一个航班啊？是不是还打算在飞机上直接审讯，问他去鹏城干嘛？”
    听到这话，欧阳虎瞬间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看向林远，眼神中透露着茫然。
    “鹏飞，你安排一个咱们行动组里兄弟县市的刑警，机灵点的，买跟张为民同一班次的飞机票，从他到机场开始就盯着他，直到落地！”
    “因为咱们和他都是老熟人了，而他又是搭乘的飞机，就这样跟着，不管伪装得多好，都一定会被发现的！”
    听到林远这话，朱鹏飞连忙点头，“好！”
    “那咱们不去了吗？”
    欧阳虎连忙问道。
    “去！但不坐飞机去！你看看，现在临江到鹏城的高铁，最快一班是什么时候的，咱们就坐这趟车去，务必要在张为民落地之前，赶到鹏城，并且做好追踪的安排部署！”
    “只要他一出机场，咱们就紧跟着他！”
    “这样的话，既能够放松他的警惕，又能让咱们有更多的主动时间！”
    不得不说，林远的思路确实清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一个如此周密的计划。
    没一会儿，朱鹏飞就将林远的安排部署落实到位，随即，三人便收拾好了东西，赶到了高铁站。

 第91章 张为民想要借枪

    另一边，山水庄园酒店里。
    张为民坐在茶室的主位上，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峰，手里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茶，只见他轻轻吹开了面上的茶沫，随后抿了一口。
    等到手中的这杯茶都这样被他一小口一小口抿完后，他这才把杯子放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天狗哥，这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电话那边的人听到张为民的声音后，显得无比震惊和意外，“为民老弟！特么的，这么多年都不联系老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但张为民听到这话，却丝毫不生气，反而跟着笑了起来，“兄弟命硬，想死，却总是死不了，哈哈！”
    电话那边也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怎么，你来鹏城了？在哪里？我派人去接你！”
    “今天晚上的飞机！”
    张为民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天狗哥，老弟我是碰到点难处了，想让天狗哥帮个忙！这事儿还跟我斌哥有关，所以这才冒昧给你打电话的！”
    “和建斌有关？”
    这个叫天狗的男人显然有些疑惑，“建斌怎么了？这小子，上次来鹏城只跟我打了个照面就走了，都没有留下来吃个饭！他现在在哪儿呢，你们一起过来么？”
    “兄弟，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存在什么帮忙不帮忙，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
    沉默几秒后，张为民轻声叹了口气，说道，“斌哥进去了！”
    “进去了？”
    天狗显然很意外，“他老子不是你们那儿的大领导么，怎么，连儿子都保不住？”
    “本来我们都有了详细的计划，想着让他在里面呆一段时间就想办法把他给弄出来的，但现在这个计划出了点问题，有两个做错了事的小崽子跑到鹏城来了！”
    “要是能把这两个人给除了，那计划也就问题不大，可要是让这两个小子跑了，恐怕就是祸害了！”
    “所以”，张为民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想请哥哥借我几个兄弟，再给我弄把枪，让我去把这两个家伙给收拾了！”
    “这个…”
    电话那边，天狗的语气似乎有些为难。
    “你说给你两个兄弟，都好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要枪的话，为民老弟，这就不是哥哥不帮你了！”
    “现在鹏城这边，扫黑除恶抓得很严，我手底下这些产业这几年好不容易才洗白，要是让外面见了枪，恐怕会很麻烦啊！”
    张为民又是一声叹气。
    虽说之前的很多年里，他都是跟着龙建斌在外面闯荡，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那些人之所以会愿意高看他一眼，完全是冲着龙建斌的面子。
    现在，龙建斌不在，他说话的分量，显然不足。
    这个天狗，都是他在手机通讯录里面翻来覆去许多遍后，才找出来以为能够给个面子的，没想到，却还是遭到了拒绝！
    其实他心里清楚，什么扫黑除恶，产业洗白，都是说辞！
    因为上次龙建斌去鹏城回来后，都还跟张为民提到过，说这个天狗又安排人在海边的一个码头除掉了一个在调查他走私的海关工作人员！
    这才短短多久的时间，就产业洗白转型了？
    鬼都不信！
    “好吧”，张为民无奈，只好说道，“那还是谢谢天狗哥，等到时候我斌哥出来了，我让他约你到我们这儿走走！”
    “咱们都是兄弟嘛，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想了想，天狗说道，“为民老弟啊，我这儿的枪，现在真不方便见光，但是我知道鹏城有谁在做这个生意，要不要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听到这话，张为民微微一愣。
    龙建斌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会愿意死心塌地跟在他身后。
    现在，他有难了，自己肯定也要豁出去救！
    老狼和阿民是必须要除掉的，因为若是让他们跑了，或者是被公安那边找到，这两个家伙嘴里可是藏不住什么秘密！
    他自己倒还好一点，可要是胡力文暴露了，那一切都完了！
    所以简单思考一番后，他回道，“好！那就谢谢天狗哥了！”
    挂断电话后，张为民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个电话号码，上面还写着，“华强城，基哥！”
    盯着这个号码看了许久，张为民想了想，又给航空公司打了个电话。
    “你好，我想把我今天晚上九点的机票提前到现在最快的一班，姓名是张为民，身份证号码是…”
    此时，临江县高铁站。
    林远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已经通过了安全检查，正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等待着广播里发车的通知。
    想了想，朱鹏飞还是忍不住问道，“远哥，那张为民不是九点的飞机么，现在都才三点多钟，你怎么就安排人去机场守着了？”
    在出发之前，林远不仅安排了一队人马到山水庄园酒店盯着，还安排了两个康安县局的刑警即刻到机场蹲守，等把这些全部都安排妥当之后，他这才放心出发。
    “提前一点总是更稳妥的，他飞机延误了都不要紧，可要是他忽然间想要提前飞呢？那咱们岂不是就跟丢了？”
    林远看了眼朱鹏飞，笑道，“鹏城可不比咱们临江这种小县城！要是在那儿跟丢了一个人，要再找出来，可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到时候，你去捞这个针啊？”
    朱鹏飞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而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林远的电话响了。
    来电的是蹲守在山水庄园酒店门口的同志。
    为了防止被发现，林远在进行人员调度的时候，特地安排了组里那些外县来的同志去跟张为民，避免他因为看到熟悉的面孔而察觉。
    “林组长，目标出现了，他现在正乘坐酒店的车出门，目前还不知道他具体要去哪里，我们已经跟上了，没有被发现！”
    “好，继续跟着！电话保持畅通，随时联系！”
    说罢，他冲着朱鹏飞扬了扬手机，轻声冲着他说道，“那小子现在就出门了！”
    听到这话，朱鹏飞不禁瞪大双眼，内心案子感叹林远料事如神。

 第92章 跟踪为民到鹏城

    临江县城通往北阳机场的快速通道上，山水庄园酒店接送旅客的商务车正在飞驰，而在它的后面，一辆白色的小汽车也在赶路。
    张为民瞥了一眼这辆小汽车，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在出门前，他就认真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临江县公安局那几辆专门用来出外勤的车子，他都详细了解过外观和车牌号，并没有出现在酒店门口。
    况且他为了稳妥起见，根本没有乘坐自己的私家车，而是选择了酒店接送旅客的车，为的就是避免自己的行踪被暴露。
    但殊不知，当他在酒店门口露脸的那一刻，503专案联合行动组，就已经成功把他给盯住了。
    “林组，目标现在已经上了机场高架，预计还有十分钟就能够到达机场，我刚刚查了一下，距离这个时间段最近的一次航班是四点零八分的，我怀疑目标是去赶这个航班！”
    说话的人叫易强，是临江县隔壁的三洋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曾经参加过多次省厅市局的专项行动，这次特地把他也抽了过来。
    林远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从北阳飞往鹏城，正常来讲是需要一个半小时，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为民在五点半左右就能够到达鹏城，我们的高铁要晚上八点多才能到，易队长，这几个小时里，恐怕要辛苦你们了！”
    “不过，我已经联系了我在鹏城市公安局的同学，成功申请到了他们的协助，你们落地后，他们会尽力配合咱们的各项部署！”
    听到这话，易强自然点头。
    很快，车子就驶进了机场的停车场里。
    作为拥有丰富伪装侦查经验的老刑警，易强和另一个同事邱海明戴着蓝牙耳机，赶在张为民一前一后走到候机大厅内。
    这样，既保证能够时刻盯住他，又可以适当放松他的警惕，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易队，三号登机口，航班号确实是四点零八分的ca，位置是商务舱，但他办理值机的时候，页面闪动太快了，我没有看清楚具体的位子！”
    邱海明跟在张为民的后面，伪装成和他搭乘同一班飞机的旅客，实则是在密切关注着他的行程信息。
    “特么的，怎么没有想到这小子会坐商务舱这个问题了！等会儿，我去办理个升舱！一会儿上了飞机之后，咱们就不用说话了，等到了鹏城，我们商务舱的应该是先下飞机，到时候你就去找林组长安排的当地同志，跟他们联络交接好！目标这边，就我来盯着！”
    眼看就要开始登机，易强连忙做好相应的安排部署，随后到候机厅的航司服务站，办理了一个升舱业务，通过vip通道上了飞机。
    等到大概过了十分钟后，张为民也上来了，巧合的是，两人的位置居然是紧挨着的。
    但易强心里十分自信，张为民肯定没有察觉到异样！
    因为在伪装侦查中，一般人们都会对后来者产生怀疑，而对先来者，会由于知晓他们无法预判，而将警惕性大大降低。
    就拿现在来说，若是在张为民坐好之后，易强才赶上飞机坐到他旁边，那张为民肯定会有所警惕，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现在是易强先上来的，张为民肯定不至于说怀疑这个人预判了一切，早就呆在这里等他了。
    随着飞机上的旅客慢慢上齐，声音甜美的空姐也开始宣读一些注意事项，易强掏出手机，给林远发了个准备起飞后，就问空姐要了个毯子，假装睡起觉来。
    但实则是眯着眼睛，在观察着张为民的一举一动。
    原本他还想着，正巧两人坐在一起，要不要顺便跟他聊个天套个近乎，但后来经过仔细思考，担心言多必失，因此还是作罢。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随着飞机落地，易强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飞机。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张为民居然主动冲着他笑了笑，问道，“兄弟，睡眠质量不太好啊，刚刚这一路上，我看你一会儿又睁眼一会儿又闭眼的！”
    听到这话，易强心中一紧，暗说不好，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见他笑了笑，说道，“你这不废话么，这飞机在天上颠三倒四的，谁能睡得着！不过我看你倒是精神头不错，一路上都坐得笔直，你是当过兵吧？”
    易强故意说出一点张为民在路上表现出来的小特质，想要减轻他的怀疑，毕竟两人呆了一路，若说自己一点儿都没有观察到他，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果然，听到易强这个话，张为民的脸上瞬间就松弛了许多，“没有当过兵，但是我腰不好，必须这么直坐着，不然就会腰疼！”
    张为民这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到了鹏城之后要怎么把老狼和阿民这两个家伙给除了，所以既紧张，又感觉到压力山大，这才会不自觉地坐着笔直。
    “到鹏城来做什么？”
    想着既然他都主动跟自己搭了话，易强便也顺势问道。
    “来谈点生意，你呢？”
    张为民提着自己的包，站起身后转头望向易强，笑着问道。
    “女朋友在国外留学，特地过来接她的！”
    易强也顺势扯了个慌。
    笑着点点头后，张为民便转身走下了飞机，而易强在和他拉开了距离后，也紧跟着迈出了脚步。
    “海明，情况有变，你现在在哪里？”
    因为和张为民刚刚已经有过对话，易强明白，若是自己再继续跟下去，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必须换个人了！
    “易队，我刚下飞机，现在走到了拿行李的这里！”
    邱海明连忙回答。
    “目标现在往出租车停靠点去了，估计要打车，我刚刚在飞机上跟他坐在一起，又和他讲了几句话，接下来不适合跟了，换你去，对接的事情就交给我！”
    “好！”
    邱海明接到指示后，立马转身换了个方向，小跑着来到了出租车停靠点附近，一眼就看到了刚打好车的张为民。
    没有过多犹豫，他也立马拦了个车，跟了过去。
    而易强也成功找到了林远同学和几个当地的刑警同志，和他们汇合后，便又赶去高铁站，等待着林远他们过来。
    从鹏城西站下车后，林远一眼就看到自己警校时期的同学彭青山，内心不禁唏嘘。
    两人在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但早段时间，却因为杨一飞的死，而重新聚到了一起，他们曾经幻想过很多次重逢的场景，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如此悲伤唏嘘的方式。
    所以在听到林远说他要来鹏城侦查的这个人，涉及到杨一飞的死时，在鹏城市公安局工作的彭青山，立马就承诺，一定会想办法给予最大的支持。
    “班长，刚刚接到你们这边过来的那个同事报告，目标去了华强城，入住了那里一个叫博能的酒店。”
    林远和彭青山两人并没有过多的寒暄，两人只是点了点头，便开始立即交流工作，他们知道，现在说再多的话都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把案子破了，才能告慰杨一飞的在天之灵。
    “入住的房间号核实清楚了么？”
    林远连忙问道。
    “核实清楚了，并且有几个我们鹏城公安的同事，也住到了目标的周边房间，已经形成了全覆盖的监视网络！但目标进入房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要不要安排酒店服务员进去查看一下？”
    摇摇头，林远说道，“暂时不用，他估计就在里面休息了，等明天上午再说吧！”
    “好”，彭青云点了点头，“给你们也到博能酒店安排几个房间吗？”
    但林远却连忙拒绝，“不用，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住到附近别的酒店去！”
    而此时，酒店房间里，张为民从手机里翻找出天狗给他的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第93章 老狼威胁张为民

    “你好，是基哥吗？我是天狗介绍来的，想问一下，你这里有没有货卖？”
    “天狗介绍来的？你想要长的还是短的？要多少？”
    张为民想了想，答道，“要一支短的就行！”
    “二十万，要是愿意你就明天上午十点，到荣基集团楼下的咖啡馆里面等！”
    虽说张为民想过他们会坐地起价，但是二十万的价格，却还是着实把他给下了一跳！
    要知道，按照原来的行情，这些钱，别说买一支手枪了，就连狙击步枪都能够买到。
    但在当前这个形势下，他除了乖乖花这个钱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好，明天我按时过去，怎么找你？”
    “我会派人来找你，你点两杯美式咖啡，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就行！”
    “好！”
    挂断电话，张为民望向窗外，这个他已经好些年没有来过的城市，变化之大，让他感到震惊。
    他记得，当初自己在鹏城的时候，华强城这里，都还是城市里的偏僻角落，可现在，这儿的繁华程度，俨然已经有城市中心的感觉，不得不说，现在的发展，真的是太迅速了！
    可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老狼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刚，就在距离张为民所在的这个博能酒店不远处的城中村里，老狼和阿民一人端着一碗泡面，满头大汗吸溜着吃完后，还把汤全部都一饮而尽。
    “特么的，阿民，咱们还有多少钱？能不能到外面去买个肉来吃？老子都已经五天没有吃肉，嘴里都淡出个鸟了！天天吃这卵泡面，我擦！”
    说罢，老狼就把手里的泡面碗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似乎这样都还不解气，又猛地踩上去蹬了几脚才算作罢。
    “狼哥，我这里就剩下五十多块钱了”，阿民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语气里也满是怯意，“别说吃肉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连泡面都要吃不起了！”
    瞥了眼阿民兜里那张绿色的钞票，老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就给张为民打去了电话。
    “姓张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打钱和派人送我们去港岛？我告诉你，别给老子耍什么花招，今天晚上八点钟之前，要是钱还没有到账的话，我就带着我兄弟去自首！”
    “反正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到时候惹急了我，大家都得玩完！”
    对着手机，老狼就是一顿输出，而电话那边的张为民却神色自若，似乎丝毫没有受他影响。
    “钱我可以尽快给你，你们去港岛的事情，我也会即刻安排，但是兄弟，你必须要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啊！你连位置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把这些事情落实？”
    其实，早几天老狼和他联系的时候就已经提出过让他打钱的要求，但他故意拖着，为的就是现在。
    因为若是当时他就询问两人藏身的地址，肯定会引起怀疑，而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警惕性就会相应降低，张为民觉得，现在这两个家伙，应该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但老狼却还是依旧谨慎，“你直接转账就行了，要知道我在哪里做什么？”
    “兄弟，我现在已经被警察给盯上了，要是直接通过银行账户给你转账，他们到银行去调个记录，肯定就能够发现你们的踪迹，到时候别说去港岛了，恐怕你们都还没出门，就被警察给端了！”
    “稳妥起见，还是把地址告诉我，我让我安排的人顺便把钱也带过来！”
    说完这话，张为民的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虽说一本正经，但实际上却禁不起推敲，若是老狼足够谨慎的话，很快就能发现漏洞。
    比如说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别人的账号进行转账嘛！
    但让他欣喜的是，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后，并没有表示怀疑，“明天上午八点，你安排人到鹏城华强城那边的华强地铁站3号口那边等我，带上钱和入港通行证！我告诉你，姓张的，你别给老子耍什么花招，我可是留了后手的，要是你的人有什么猫腻的话，我敢保证，明天你就要到局子里过夜！”
    老狼的语气不容置疑，就连一旁的阿民，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好！”
    挂断电话后，阿民立马就凑了过来，“狼哥，咱们留了什么后手啊？”
    他迫不及待的眼神里，竟然还有些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你特么的虚张声势都不懂啊？”
    老狼掏出一根烟点上，猛抽了两口，“咱俩自从那日一起跑路之后，就天天呆在一起，我有没有后手难道你不清楚么？老子这么说就是吓唬他的！”
    阿民这才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逐渐变得紧张，“狼哥，这张总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你说他真的会被咱们吓唬住么？到时候，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老狼听到这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在阿民头上用力敲了两下，“你这脑袋里天天都在想写什么呢？现在我们跟张为民，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要是咱们出了事，他也没有好日子过！”
    冷笑一声后，他继续说道，“你刚刚是没有听到他的那个语气，跟特么老子面前的一条狗一样，我说什么都答应！放心吧，主动权在咱们手里！”
    直到这时，阿民才彻底放心下来，脸上也慢慢浮现出了笑脸。
    又抽了一口烟后，老狼把嘴里这支还剩半截的便宜烟拿了下来，“特么的，天天抽这个卵烟，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这儿总的还剩下五十几块？”
    阿民把兜里的烟数了数，看向老狼，说道，“还有五十八！”
    “去，给老子买一盒华子来！剩下的钱正好可以再买两盒泡面和两瓶水！过了今晚，只要咱们明天拿到了钱去了港岛，那好日子就来了！”
    或许是因为烟瘾还在，老狼又把那半截便宜烟塞进了嘴里，“明天晚上，咱们去兰桂坊喝酒！”
    阿民起初还有一些迟疑，但是听到老狼画下的这个大饼后，瞬间就来了精神，屁颠屁颠跑了出去。
    博能酒店对面的一家快捷宾馆里，林远和朱鹏飞欧阳虎他们在这儿开了个套间，算是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行动指挥部，此刻，他们正和蹲守在张为民房间旁边的邱海明和其他几个鹏城当地的刑警兄弟实时通着话。
    “林组长，目标出门了！”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鹏城刑警的声音。
    听到这话，几人顿时紧张了起来，纷纷凑到窗户边，打算观察着张为民的动向。
    “先派个人跟着，这个点，我估计他只是出门去吃点东西，要是发现他有去别处的动向，及时汇报，咱们再看看怎么跟！”
    “好！”
    收到这个指示后，鹏城公安的一个同志也即刻就从所在的酒店房间出了门，跟着张为民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不得不说，林远的专业素养确实很优秀，张为民果然是在楼下逛了一圈，找了个面馆吃了碗面后，就打算回去了。
    可就在众人都松了口气，以为他今天晚上确实不会有什么动作时，走到酒店门口的张为民，却又迟疑了一下，随后转身走向了外面。
    而他这个操作，恰好又与跟在他背后的那个鹏城刑警撞了个满怀，两人相对而行，互相还对视了一眼。
    在对面酒店窗户里密切观察的林远他们，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被发现了。
    “你不要迟疑，不要表现出异样，径直往里面走，我们在窗户里面能够看见他，赶紧再派个人到下面街上来就行！”
    通过蓝牙耳机，林远低声叮嘱道。
    可就在这个刑警与张为民要擦肩而过时，张为民却停下了脚步，叫住了他。
    “兄弟！”

 第94章 荣基集团的案子

    瞬间，不仅这个执行跟踪任务的鹏城刑警，就连在窗边密切关注动向的林远他们，都开始变得紧张，甚至还有些心跳加速。
    “怎么了？”
    强装镇定，这个便衣刑警抬头看向张为民，问道。
    “能借个火么？”
    张为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刚把打火机落在房间里了！”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从这个便衣刑警手里接过打火机后，张为民立马掏出了一支烟点上。
    随后，他走到了酒店对面，望了几眼旁边的荣基大厦，又到它楼下的咖啡馆逛了一圈，算是在踩点。
    其实，张为民本来是不抽烟的，但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有时候心中烦闷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来一支。
    “远哥，你说这小子，跑到人家咖啡馆去，又不喝咖啡，这是想干嘛？”
    朱鹏飞透过望远镜看清楚张为民的行踪后，忍不住疑惑，冲着旁边同样在密切关注的林远问道。
    摇了摇头，林远回答，“不知道，但我总感觉，他到这儿来，不像是来找人的，反而像是要跟人做什么交易！你不觉得，张为民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一种悠闲中又夹带着警惕么？”
    “并且他这种悠闲，还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现在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事，在等待着什么的那种！”
    在出发之前，林远就和朱鹏飞他们讨论过关于张为民到鹏城来的目的。
    几人都一致认为，他到这儿来，是为了找那两个当日杀害杨一飞的凶手，并且很有可能，是要协助他们逃亡去港岛！
    毕竟鹏城可是大陆入港的唯一城市，而由于体制不同，国内很多犯罪分子想要外逃，首选就是港岛！
    所以林远他们早就定好了目标，如果张为民是来找那两个凶手的话，那务必要在鹏城将他们抓获，而不能让他们入港！
    只不过，现在唯一的难点就在于，林远他们还没有掌握那两个凶手的清晰照片，只能靠跟着张为民来寻求突破。
    “问一下王成和亦伟，之前让他们想办法打听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林远冲着一旁的欧阳虎说道。
    此时，他心里依旧无比担心，害怕因为没有及时掌握那两个凶手的长相，而让他们从自己眼皮子底下给跑了！
    “远哥，王成说已经有进展了！”
    欧阳虎举着电话，语气激动冲着林远喊道。
    “怎么说？”
    林远边问，边把电话从欧阳虎的手里接了过来。
    “远哥，是这样的，这两天，我和亦伟发动了一些之前被我们抓过，但现在都改邪归正的小黄毛去打听消息。而经过多方了解后，有好几个人都跟我们说，咱们临江县有一个外号叫老狼的社会大哥，最近一段时间不见了踪影，顺带消失的，还有他一个外号叫阿民的小弟。”
    “根据他们描述的特征，我们在系统里找到了这两个的信息，一会儿我就给你们传过来！”
    “并且我也拿着他们的照片和那晚监控拍到的画面进行了比对，感觉无论从身形，还是从手臂上的纹身来看，都高度相似，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个人！”
    就在王成向林远汇报的间隙，欧阳虎那边就收到了这两人的信息，他打开两人的照片，举到林远面前，示意他看看。
    微微点点头后，林远说道，“好，你跟亦伟辛苦了！要是还有其它新的线索，记得立马跟我们联系！”
    “远哥放心！”
    电话那边，王成自然点头。
    挂断电话后，林远仔细看了眼照片里老狼和阿民的长相，思索片刻，他吩咐朱鹏飞，“把这两张照片发给易强，让他尽快给各位同志间传阅，务必要把这两人的长相给记在心里，走在路上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另外，给青山也发一份，让他到鹏城公安局的监控系统内比对一下，看能不能发现这两人在鹏城的行动痕迹，要是有的话，麻烦他尽快告知我们！”
    “好！”
    朱鹏飞转身就去落实。
    此时，夜色渐浓。
    跟临江县城到了这个时候就变得逐渐冷清不同，鹏城作为一线大城市，此时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随着张为民回到酒店房间后，奔波了一天的朱鹏飞和欧阳虎，早已疲惫不堪躺到床上去休息了，但林远却睡不着，站在窗前望着楼底下璀璨的灯光出神。
    忽然间，门被敲响，开门后，他惊讶地发现是自己的老同学彭青山。
    他手里拎着一袋烧烤和几瓶可乐，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朱鹏飞两人，轻声说道，“这两个小伙子就睡了啊？”
    林远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班长你饿了么？明天还有行动，我就没有买酒，用可乐代替了！”
    拿出一瓶可乐递给林远，将手上的烧烤放到桌上后，彭青山又自己拿了一瓶，和林远一起站到了窗前。
    “刚刚那两个人的照片我收到了，也发回了局里让技术部门从监控系统中进行比对。但是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因为鹏城太大了，并且四处都有监控，查起来不是很容易啊！”
    点点头，林远看向彭青山，“没事，不着急！”
    沉默片刻后，他又说道，“谢谢你啊，青山！”
    听到这话，彭青山瞬间不悦，“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纵使咱们没有这层关系，单从工作角度出发，我也会尽心尽力帮忙啊！更别说这是为了飞哥的…”
    说到这里，彭青山又戛然而止，他知道林远始终对杨一飞的死心怀愧疚，担心会刺激到他。
    但林远却依旧痴痴望着窗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许久后，这才又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要是那天我不留飞哥到临江吃饭就好了，要是吃饭的时候我不喝那么多酒就好了，要是出门的时候，我走在他前面就好了！”
    “明明有这么多机会可以改变这一切，但是我都没有把握住，还是让这个最糟糕的接过发生了，青山，是我害死了飞哥！”
    林远的语气开始哽咽，眼眶也变得通红，泪水在里面打转。
    “班长，这不怪你！”
    和林远同窗四年，彭青山自己清楚自己这个老班长心底的赤忱善良，他相信，若是时光能够倒流，让这一切重来一次，林远肯定会义无反顾挡在杨一飞的前面，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可惜，时间的长河永远都是滚滚向前！
    “需要付出代价的是凶手！”
    彭青山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林远，说道，“刚刚我们蹲守在博能酒店的同志跟我说，那个张为民回了房间后，就没有再出来过了！”
    “这小子今天这么老实，肯定在憋着明天的大动作！你放心，只要咱们部署到位，明天他们这些人，就一个都别想跑！”
    彭青山的语气信誓旦旦，无形中，也给林远带去了很多积极的力量。
    于是，林远端起手上的这杯可乐，和彭青山轻轻碰了下后，喝了一大口。
    碳酸在嘴里沸腾的感觉，让林远愈发清醒，也愈发坚定要抓到凶手，将幕后的人都给揪出来！
    “你早点回去吧，家里不是刚刚新添了个小朋友？在忙工作的同时，也要把家里给照顾好啊！”
    忽然间，林远想起，彭青山早段时间刚刚当了爸爸，于是连忙催促他回家。
    彭青山苦笑道，“班长，你也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工作和家庭，永远都只能顾上一边，哪还有能够兼顾的道理啊！”
    “不瞒你说，我都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对面的博能酒店，在调查一个案子！”
    林远皱眉，“什么案子？”
    “关于荣基集团的！”
    彭青山冲着窗户外面荣基集团偌大的广告牌，努了努嘴。

 第95章 猜想他是来买枪

    “所以你是说，荣基集团不仅涉嫌走私，还可能存在非法持有和买卖枪支的行为？”
    林远瞪大双眼，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对！”
    彭青山微微点头，“最近鹏城出现了好几起枪杀案，但是这些枪支的来源却都很模糊，经过我们的全力侦查，发现极有可能跟荣基集团有关，可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这段时间，我们才定点蹲守在这里，想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不过说来也巧，正好你们要追踪的这个目标，也来了这一片，仿佛就像是注定了我们要协助你们开展工作一样！”
    彭青山说到这里，还嘴角微微咧开，露出笑脸。
    但林远却面色逐渐严峻。
    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刚刚张为民在这街上的一举一动，特别是他叼着一根烟，站在街边抬头看荣基集团这栋大楼，以及在楼下咖啡厅门口晃悠，却又不进去的样子。
    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班长，怎么了？”
    彭青山察觉到了林远的异样，连忙问道。
    “青山，我感觉，若是明天能够成功把那两个杀害飞哥的凶手抓捕到的话，或许还能为你们现在查的这个案子，提供重要线索！”
    听到这话，彭青山顿时皱紧了眉头，“什么意思？”
    于是林远便把自己的猜想都告诉了他。
    很快，就轮到彭青山震惊了。
    “你是说，这个张为民，到这里来，是打算找荣基集团的人买枪的？”
    “对”，林远的语气没有丝毫犹疑，“从早上得知张为民要来鹏城，而到了这儿又发现他是一个人后，我就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刚刚听你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
    “原先我们都以为，张为民到鹏城，是打算安排那两个凶手逃亡港岛的，但现在看来，张为民是想杀人灭口！毕竟相比之下，杀了那两个家伙，总比让他们逃出去会更稳妥些！”
    “特别是在现在，张为民的老大龙建斌已经落网，他们背后隐藏的那个大人物随时都有可能暴露的环境下，他肯定要步步为营，不能让事情出任何差错！”
    林远拧开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想必青山你也知道，杀害飞哥的那两个凶手，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我，而想要杀我的人，目前除了龙建斌他们这个团伙外，我想不出其它可能了，只不过他们弄巧成拙，没有如愿罢了！”
    “所以，在鹏城，杀了那两个人，是最好的选择！”
    “你觉得呢？”
    看着彭青山的眼睛，林远认真问道。
    此时，彭青山低头不语，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点头，认可了林远的这一番推理。
    但很快，他又面露紧张，“那要是这样的话，恐怕明天就要加派些警力了！华强城是鹏城人流量最大的几个地方之一，若是在这个地方出现了枪支，纵使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恐怕也会引起不小的恐慌！”
    一边说着这个话，彭青山一边起身，“我现在就去向局里申请增援！”
    “好！”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林远的目光中也逐渐出现了狠辣！
    第二天，众人醒来后都精神抖擞，因为他们都知道，能否如愿抓捕到凶手，就看今天事情的进展了！
    林远这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蹲守在博能酒店的易强和邱海明关于张为民的情况。
    “林组，那小子六点多到酒店餐厅吃了个早餐之后就回了房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透过酒店房间的猫眼，易强他们能够直接看到对面张为民的那个房间，并且安排了几班人员进行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监视！
    “好，随时保持联络！”
    刚断开和易强这边的通讯，林远就接到了彭青山的电话。
    彭青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但这个消息，却让林远不禁感到有些茫然。
    “班长，经过我们局里技术人员的通宵比对，在全市的公安监控系统里面，成功发现了你昨天提供照片那两人的踪迹！”
    “他们在哪里？”
    听到这话，林远的语气不禁有些激动。
    “监控系统显示，那两个人最近出现的地点，就在博能酒店的附近！但是由于还是有部分路段的监控设备不完善，所以没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落脚点！”
    他们也在这附近？
    林远皱了皱眉头，难道说，自己昨天晚上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其实张为民来这儿，根本就不是说找什么荣基集团买枪，而是纯粹就是为了找这两个人？
    要知道，张为民可是乘坐飞机到鹏城来的，机场的安检无比严格，所以他身上不可能携带任何武器。
    而他到了鹏城后，便处在了他们的监控下，这十几个小时里，他并没有接触过任何可疑的人物，也没有去拿过任何东西，所以能够确定，他现在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帮手。
    老狼和那个小弟阿民，可都是道上混的人物，现在，张为民独自一人，又赤手空拳，肯定不具备伤害他们的能力。
    莫非，他真是来帮助两人逃往港岛的？
    虽说感到无比疑惑，但林远知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不仅能够大大提高抓捕的成功性，还不会有任何的社会风险！
    可林远心里，却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那，青山，你向局里申请了增援吗？”
    因为想着自己的猜想可能是错误的，此时林远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毕竟若是自己确实猜错了，而人家又因此而增派了人手，作出相应部署的话，那可就是妥妥地造成了警力资源的浪费啊！
    “申请了！”
    或许是知道林远的顾虑，彭青山连忙说道，“班长，你放心，我也跟局里报备过了，这次行动不一定会出现预想的情况，但是也要防范于未然，领导也全都同意了的！”
    听到这话，林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而就在这时，易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林组，目标出门了！”

 第96章 算最优解决办法

    听到易强的这句话后，众人立马变得严肃紧张起来。
    而此时，张为民也心里开始忐忑。
    在出门前，他又给基哥打了个电话，再次确定好了交易的时间和地点。
    为了谨慎起见，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想要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在跟着自己。
    然而，鹏城是个旅游城市，华强城又位于市中心，作为一家星级宾馆，博能酒店要接待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张为民放眼望去，感觉周围的人似乎都会有意无意瞥向自己，但非要让他说哪个人有异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复杂的内心再作祟，若是他身上没有肩负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多想法。
    很快，他就按照基哥的指示，来到了荣基大厦楼下的那家咖啡馆，并且如约点了两杯冰美式，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此刻正在酒店楼上拿望远镜盯着他的林远，眼神也变得玩味起来。
    当看清楚桌上放着的是两杯咖啡后，林远又隐约感觉，事情的发展在往自己猜想的那个方向走了。
    因为如果张为民是和老狼和阿民见面的话，肯定是不会约在咖啡馆的，毕竟三个大男人，平日里要么就是喝酒，要么就是喝茶，根本就不会对咖啡产生兴趣，所以约到这里，明显违背了他们的日常生活逻辑。
    而最大的可能性是，张为民是被人家约到这里来的，并且约他的人，也并不是老狼和阿民。
    “亚芳，他点了两杯什么东西？”
    彭青山坐在距离咖啡馆不远处的一辆车里，拿着蓝牙对讲问道。
    咖啡馆内，一个女服务员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一眼后，便轻声说道，“两杯冰美式！”
    自从向局里申请了增援，彭青山便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在这一片街区的各个地方都安排了便衣警察，当然也包括这个咖啡馆在内。
    此时，这个咖啡馆里，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以及两桌正在热切交谈的客人是由便衣警察假扮的。
    甚至张为民隔壁桌，那个身体和他背靠背的人，就是警察。
    但张为民全然不知。
    他还在望着窗外，心里嘀咕着，这个基哥到底在搞什么花样，选择一个人流量如此大的地方，来跟自己做买卖枪支的交易！
    可正当他还在疑惑之时，一个衣着暴露，打扮妖艳的女人径直冲着他走了过来。
    “宝贝！”
    还隔着好几米，女人就冲着他挥手，“生日快乐啊！”
    张为民有些微微愣住，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就是基哥派过来的人！
    难怪刚刚他还在电话里提醒自己，要机灵点。
    女人神色自若，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过桌上的咖啡就插入吸管，大口吸溜了两口，目光则是警惕地向周围瞥了几眼，随后低声说道。
    “基哥叫我来的，东西在这个包里！”
    说罢，她便又恢复了刚刚的热情模样，“我昨天特地去帮你挑选了生日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她将自己带来的这个黑色驴牌男款手提包递给张为民，笑靥如花，“这可是最新款，花了人家好几万大洋呢！”
    张为民迅速看了眼这个手提包，心里不禁感叹道，这个基哥，确实很会做生意！
    难怪他听天狗说，整个鹏城地下枪支交易的黑市上，若是基哥排第二，那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想想看，有谁能够猜到，在这个女友送给男友的崭新黑色手提包里，会藏着一把他们实则在暗中交易的手枪呢？
    “谢谢宝贝！”
    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异样，张为民立马堆砌出笑脸，生硬地说了一句。
    再次环顾四周，张为民发现，确实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因此原本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那你也陪人家去买东西嘛！早几天我在荣基商城里看到了一款手链很漂亮，你带我去买好不好？”
    “好啊！”
    为了配合，张为民连连称好。
    “那咱们现在去，还是先到这儿坐一会儿再去？”
    女人又吸了一口咖啡，眨巴着眼睛望着张为民问道。
    张为民清楚，这是女人在暗示他什么时候走！
    毕竟戏已经演到这里了，两人不想个合适的理由离开咖啡馆的话，恐怕就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而只要他们进入到了商场里，那就不会再有人注意他们的东西，那他们随时都可以分道扬镳，各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现在去吧！”
    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处理老狼和阿民那两个家伙，张为民没有任何迟疑，连忙说道。
    “好！那走吧！”
    女人顺势挽起张为民的手，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进到荣基商城后，咱们就各走各的，你放心，商城里面的监控是基哥可以控制的，即使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警察也调不出来！”
    微微点点头，张为民心里嘀咕着，不仅交易方式足够安全，这售后服务，也让人十分心安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跟这个女人的对话，早已全部通过蓝牙设备，从他身后的便衣警察那儿，传到了彭青云和林远耳朵里。
    其实，从这个女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彭青云和林远就立即明白了两人在干嘛。
    彭青云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班长就是班长，林远的敏锐性和逻辑分析能力，还是像在警校里那样，一如既往的优秀！
    可林远却丝毫不因自己分析正确了而感到高兴。
    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往最棘手的方向发展了！
    “各部门注意，目标已经进入了荣基商城，待他们分开后，一组同志负责跟着那个女的，只要她离开了张为民的可视范围之内，就执行抓捕！”
    “二组同志继续追踪张为民，务必及时汇报他的行动轨迹！”
    此时，彭青山正坐在车里，拿着对讲机安排调度。
    “班长，你还有什么指示？”
    “青山，你们这边还有多少待命警力？能不能让他们穿着便衣，沿着张为民的行动轨迹，到附近的各个地铁出入口，公交车站，以及出租车停靠点去走走，看能不能发现昨天我们传的照片里的那两个人？”
    因为和张为民见过面，所以这几天，林远他们三人都只能窝在酒店，无法现身，很多计划安排，都只能委托彭青山来落实。
    “因为张为民拿到了枪，下一步肯定就是冲着他们两个人去了！”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在张为民找到他们两个人之前，咱们先把人给找到带走，这样的话，既保护了嫌疑人，又消除了张为民的开枪条件，还能避免引起社会恐慌，算是最优解决办法了！”
    “你觉得呢？”

 第97章 终于开始行动了

    听到林远这话，彭青山连连点头。
    “没错，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好！我现在即刻安排！”
    说罢，他便通过对讲，依照林远刚刚的分析，将那些还没有安排任务的警察给分配了出去。
    而此时，附近城中村的低矮屋子里。
    老狼还躺在床上大声打着呼噜，小弟阿民站在床边，想要把他给喊醒，但似乎又有些不敢，一直犹豫不决，面露难色。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老狼被吓了一跳，猛地惊醒后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又冲着阿民骂了两句怎么不叫醒他后，便连忙接起。
    “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边，传来张为民的声音。
    老狼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自己的位置，但很快又发现了不对劲。
    “你管我在哪儿呢！你这边东西准备好了么？”
    一边冲着电话里面问，老狼一边还急速地穿衣服，又将手机夹在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间，腾出手点了支烟。
    “你放心，钱跟入港通行证都准备好了，能够安排这些事情的蛇头我也带了个来，咱们到哪里见面？还是昨天你说的那个地铁站3号口吗？”
    深吸一口烟，老狼想了想，说道，“不去3号口了，你到2号口来！就你自己一个人来，我们也不需要这个什么蛇头！”
    老狼担心，若是让张为民带了个身份不明的人过来，恐怕又会发生什么变数。
    并且他也清楚，鹏城有很多地下渠道能够偷渡到港岛，只要给钱就行，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蛇头！
    听到这话，电话那边的张为民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后还是点头称好。
    他想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这两个人，只要一会儿能够把他们干掉，那一切就就好说了！
    于是张为民立马驻足，循着路上的指示牌，转身往2号地铁口走去。
    城中村的屋子里，老狼他们也都已经收拾完毕，脸上难掩激动，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阿民，今天晚上哥就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纸醉金迷！”
    老狼眉飞色舞，听得阿民也是心猿意马，甚至脚下的步伐都不禁加快了一些。
    “报告彭队，目标调转方向了，似乎在往回走！”
    汹涌的人潮里，跟着张为民的便衣警察靠在路边的栏杆上，表面看起来是在打电话，但实际上则是在汇报目标最新的动态。
    彭青山所在的这辆商务车，是他们公安局最新改装的，密闭的后座车厢里，大大小小数十块电子屏幕，都连接了各个路口的公安监控，能够实时看到外面的情况。
    而刚刚，在张为民走远后，林远他们也来到了这辆商务车里。
    “他这是要去地铁站啊！”
    看到监控画面里张为民的前进方向后，林远喃喃说道。
    于是，他拿起了对讲。
    “地铁站各个路口的同志注意，目标正往你们这边赶来，要密切关注出站的人群，看有没有昨天识别过的照片里的那两人！”
    听到这个指令，各个便衣警察的目光都变得犀利，不停扫视着面前来往的路人。
    没一会儿，张为民就来到了距离地铁站2号路口不远处的天桥上。
    他把手伸进那个崭新的黑色驴牌包里，不动声色把里面的那把手枪摸了一遍。
    警惕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后，他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个口罩戴上，又悄悄往头上添了顶帽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个角度，正对着地铁站2号口，所有出站的人都能够一览无余！
    张为民想着，等一下只要老狼和阿民出现，他就开枪，只要见到他们倒地，自己就撤，即刻出关逃到港岛去，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回来！
    在出发到鹏城之前，他其实就已经把自己的这个计划跟胡力文报告过，经过一番思索，胡力文最终还是同意。
    毕竟虽说张为民出逃后，他身边会少了个得力的助手，但跟让那两个家伙落网相比，显然还是前者的影响会更小。
    在眼下如此被动的时刻，胡力文想着，为了稳妥起见，只能舍车保帅了！
    而商务车里，因为张为民躲到了监控盲区里，林远也没有办法看到他此刻的动向，只能靠外面跟踪的便衣同志汇报的信息来进行研判。
    “他戴了口罩和帽子？”
    皱了皱眉头，林远问道，“此刻他站的地方，是对着哪里的？”
    “地铁站2号出口！”
    张为民背后不远处的一个便衣警察低声回道。
    “2号出口的同志们注意，那两个嫌疑人很有可能会从你们这儿出来，为了安全起见，请安排几个同志到地铁站里面去，最好不要让那两人出站露面！”
    “另外，在张为民身边的同志们也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
    林远知道，此时张为民恐怕早已蓄势待发，就等着老狼和阿民出现在视线里。
    而他的计划是，先将老狼和阿民成功抓捕后，再去抓张为民。
    一来，就像他跟彭青山说的那样，消除掉张为民的开枪条件，尽可能降低危险性。
    第二个，则是他有自己的私心。
    因为若是张为民开出了枪，那他的罪名一定就是当街杀人，到时候恐怕要和鹏城公安协调许久，才能够把他给带回去。
    而要是他这一枪没有开出来，作为一个仅仅是非法持枪的嫌疑人，那沟通起来，自然就会顺利许多。
    林远太渴望尽快破案了，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
    另外他知道，彭青山肯定也知道了他的想法，但还是选择了全力配合，想必他也有着同样的期待！
    “彭队，林队，我们在地铁站2号口里面，发现了那两个目标嫌疑人！”
    随着便衣警察的这句报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果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即刻进行抓捕！”
    林远没有任何迟疑，立马下达命令。
    而此时的地铁站内，衣着随意的老狼和阿民晃晃悠悠从地铁上下来，混迹在人潮里，目光望着头顶的出口指示牌。
    “狼哥，一会儿咱们拿到钱之后，就出发去港岛吗？”
    阿民屁颠屁颠跟在老狼的后面，轻声问道。
    “不着急！”
    老狼语气不以为然，“姓张的这小子能这么顺利找到咱们，那就说明其实现在警察那边也没有太多的进展，估计连凶手是谁都还没头绪，所以别急，咱们拿着钱到鹏城好好吃一顿再说！”
    吃了几天的泡面，老狼现在根本顾不上其它，满脑子都是肉的味道。
    可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忽然间有好几个人凑到了他们身边。

 第98章 选择在鹏城审讯

    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这几人就紧贴到了他们身上。
    顿时，老狼心里大呼一声不好，随后拔腿就想跑。
    但刚抬脚，后腰处就传来剧烈的酥麻和刺痛。
    “我…我…日…你…”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
    在这几个便衣民警出发之前，林远就特地叮嘱了，让他们带上电击棒。
    因为地铁站人流量大，若是被这两个嫌疑人察觉到自己被警察盯上，恐怕会闹出动静来，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悄无声息把他们给制服。
    果然，此刻这两人，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路过的行人纷纷面露意外，有几个胆小的女人甚至还发出了尖叫，负责进出站安检的特勤见状，立马跑了过来，可在见到这几人掏出了警官证后，便即刻会意，转而开始协助他们疏散围观群众。
    “彭队，林队，两名嫌疑人已经成功归案，现在该怎么处置？”
    林远立即答道，“把他们带过来，但是注意不要走2号出站口，换个出站口出！”
    “好的！”
    “天桥上的同志们注意了，密切关注张为民的动向，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立马就对他进行逮捕！”
    此时，外面大街的天桥上，张为民还在焦急等待。
    他的一只手放在那个黑色的手提包里，紧紧摁着那把手枪，另一只手则是不停扬起，目光在手表和2号出站口之间迅速切换。
    距离跟老狼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可却还是没有见到这两人的身影，张为民心里又开始有些莫名的慌张和烦躁。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种可能，比如说他们被警察发现了，比如说他们又临时变卦了，甚至他们在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都想过。
    但自信的张为民，又隐约感觉到，发生这些的概率都很低。
    犹豫片刻后，他掏出了手机，给老狼拨了过去。
    可就在他把手从包里拿出来，准备伸进裤子口袋里去掏手机的那一刻！
    身旁几个陌生的人，就风驰电掣一拥而上，顷刻间就将他的那个手提包给抢走，又死死把他压在了身下！
    这一切来得太快，张为民趴在地上，不禁瞪大双眼，许久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成功逮捕目标！”
    听到天桥上的便衣同志传回来了这个消息，商务车内的众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彭青山嘴上洋溢着笑脸，轻轻拍了拍林远的肩膀，“班长，这次任务能够这么顺利，多亏了你靠前指挥得当啊！把咱们班之前在警校时候搞演习的家底功夫都给掏出来了！”
    林远也微微一笑，“怎么会多亏了我呢？应该是我们感谢你还差不多！”
    “不，是我要感谢你们！”
    彭青山连忙摆手，表情略带神秘说道，“跟张为民接头的那个女人，在他们两人分开之后，就被我们给抓走了！并且我安排了人即刻就进行了审讯。这娘们心里虚，禁不住问，现在已经全部都招了！”
    “这可是我们调查荣基集团违法犯罪问题的一个重大突破口啊！”
    “若不是你们过来，我们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有进展呢！所以你说，到底是谁要感谢谁？”
    如释重负的彭青山，此刻或许底气也更足了，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要更大一些。
    听到这话，林远几人自然也十分高兴，连忙向彭青山他们表示祝贺。
    而就在林远他们准备下车去接管张为民三人时，彭青山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班长，这几个家伙你打算怎么说，是带回去审，还是到我们这儿审完再走？”
    林远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微微一愣。
    来到鹏城这短短两天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安排部署各项工作，脑子里只想着要尽快将几人抓捕归案，根本没有考虑过抓到人之后的问题。
    “回去审的话，我就让局里安排几辆车子，再派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跟你们同行，确保路上不出问题！要是到我们这儿审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们空出几间审讯室来！”
    见林远面露茫然，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彭青山说道，“要我看啊，班长，你们干脆就到我们这儿审完再回去算了，临江那边的情况那么复杂，别到时候回去了，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彭青山的这番话，不仅提醒了林远，甚至还直戳他的心房。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他立马就点头答应，“好！那我就到这儿审完之后，再带他们回去！”
    林远想着，彭青山这话确实没错！
    现在他们临江县公安局，暗流涌流，若是把人带回去了，恐怕又会有不少人蠢蠢欲动！
    更重要的是，林远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而越早审，也就能越快揭开谜底。
    很快，张为民和老狼，阿民就被带进了鹏城市公安局，在彭青山的协调下，给林远他们争取到了三间标准化的审讯室，又配备了三名警察进行协助。
    一号审讯室内，张为民被铐押在座椅上，面无表情，目光茫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从门外进来的人是林远后，顿时瞪大双眼，显得十分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会是…”
    但话还没说完，他似乎就明白了过来。
    心里想着，恐怕自己从临江出发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盯上了！
    “张总经理，咱们又见面了！”
    林远这话拖着意味深长的尾音，边说，边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样，很意外吧？”
    盯着张为民，林远的表情似笑非笑。
    虽说心里早已涌起了深深的绝望，但张为民还是强打起精神，想要做着自己最后的挣扎！
    “确实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张为民挤出一丝笑脸，看向林远，“林警官，可以啊，是我小看你了！”
    但林远却面色逐渐严肃，没有继续搭腔，而是说道，“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要我挨个问题来问呢？”
    “林警官，我就是心情不好，才想着到鹏城来走一走，散散心，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就要被你们抓起来？”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有道理的，张为民此刻这番无赖的样子，简直和龙建斌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如出一辙！
    “来鹏城散心？特地走到那个天桥上去看风景么？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下看你？”
    林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你跟秦非凡，余小民他们两个，确实很应这句话的景啊！”
    “你在天桥上等着他们出现，想要他们的命，而他们两个，却在下面四处张望你，想着从你这儿拿到钱跑路保命！”
    “对了，说秦非凡，余小民你可能还有些迷茫吧，这两个就是你们嘴里的老狼和阿民！”
    自从经历过审讯龙建斌那种无赖后，林远也学聪明了，对付这种扯皮的人，自己只要比他们更能扯，那他们就没有办法！
    果然，在听到林远这一顿输出后，此刻张为民面露尴尬，哑口无言！
    “还不说吗？”
    林远挑了挑眉头，看向他，“不说也没关系，咱们就在这儿等着，隔壁那两个的嘴，可就不一定有你这么严实了！”

 第99章 老狼就像见到鬼

    隔壁，二号审讯室。
    秦非凡，也就是老狼，被拷在位子上，意识依旧混沌，身体则还是软绵绵的。
    “我靠！你们鹏城公安的兄弟们下手这么狠的吗？这都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醒？谁电的他？不会把这小子电死了吧？”
    朱鹏飞见过了这么长时间，老狼还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浮夸问道。
    而被安排来协助他审讯的这个鹏城公安的小伙子则是一脸尴尬看着他，“就…就是我电的…不过领导你放心，我们的电击棒都是经过多重检验的，根本就电不死人！这小子可能是本身就身子虚，才迟迟醒不过来的！但我有办法！”
    说罢，他便走到角落，俯身去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走到老狼的身边，将整瓶水咕咚咕咚全部顺着他的头浇了下去。
    老狼瞬间就清醒！
    “我特么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醒来的老狼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破口大骂起来，可当他用手臂擦拭掉眼前的水雾，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警察，又张望一眼四周，发现这是在审讯室内后，便瞬间怂了！
    朱鹏飞憋住笑意，面露严肃，恶狠狠盯着他。
    “秦非凡，外号老狼，早几天在临江县城东路持枪杀人的，是你吗？”
    老狼脑袋瞬间嗡地一声，随后面色变得惨白，他很想说不是，但是在这个审讯室如此压抑的环境下，他又不敢说谎。
    “说话啊！”
    朱鹏飞猛地大喝一声，不仅老狼，就连他身边这个鹏城公安的小伙子，都被吓了一跳，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其实，朱鹏飞在警校里面学习的就是审讯专业，并且成绩优异，只不过工作之后，大部分的审讯工作都是由局里经验丰富的前辈去执行，很少让他们这些后生主导。
    所以此刻，好不容易抓住了个能主导审讯的机会，朱鹏飞自然要好好发挥！
    “是…”
    这个老狼，虽说在自己的小弟面前，就是一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样子，但却禁不起什么大事，特别是到了公安局这种地方，都还没说几句话呢，就被吓得开始打哆嗦。
    “为什么要去那里杀人？”
    朱鹏飞原本以为这个老狼还会嘴硬，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货居然如此不禁吓，这才刚开始呢，就已经招了！
    但内心里，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当然，表情肯定还是要依旧保持严肃和压迫。
    “因为收了钱！”
    老狼瞥了眼自己面前的这个警官，想这他如此严厉，对审讯工作又这么熟练，肯定是个老警察了。
    而眼下，公安既然能够抓到他们，想必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都交待清楚，或许还能够求个坦白从宽，将功赎过的机会！
    于是，还没有等朱鹏飞继续问，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是张为民，那个山水庄园酒店的张总托人来找到我的！”
    “说只要我帮他杀个人，就会给我五十万！还承诺事成之后会派人把我送去港岛，到了那边后又会再给我一百五十万！”
    “其实起初我一点都不想答应的，你说平日里打个架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可杀人这种事，是会掉脑袋的！”
    “但是就在那几天，我发现我老婆出轨了！一直以来，她都嫌弃我没个正经营生，怪我没本事，就跟了个卖二手车的小老板跑了！我气不过，想着特么的老子也是能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所以这才答应了！”
    “答应之后，张为民就让那个中间人给我带了一把手枪，还拿了张照片来！对了，照片上的那个人，是我们临江县公安局的一个警察，好像叫什么林远，不知道警官你认不认识？”
    老狼的这个话一出，朱鹏飞又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心里想着这家伙也挺有意思的，居然还问自己认不认识远哥！
    “是我问你问题，不是你问我！”
    朱鹏飞依旧不给他好脸色，严厉说道，“继续！”
    吃了瘪的老狼瞬间面露尴尬，连连点头，“好，好！”
    “刚刚说到了哪里了？”
    “噢！让我们去杀那个警察！”
    “当时，拿到枪和照片后，张为民就让我等他的消息，直到几天前，好像就是上个周末吧，那个中间人就来信了，说这个警察在城东一家吃鱼的饭店里！”
    “按照张为民的指示，他给我们弄来了一辆车，还详细指导了我们要怎么去杀这个人的步骤，包括我们从临江逃跑到鹏城来的路线，全部都规划好了！”
    “警官，其实我们就是被人当枪使了！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张为民！像我们这种情况，肯定不会比他判得更重吧？”
    老狼说到这里，又眨巴着眼睛望向了朱鹏飞。
    但在见到朱鹏飞皱眉后，他忽然间想到了刚刚这个警官警告他，让他不要问这么多问题的话，于是立马开始自我提醒。
    “噢，我不问警官问题！我继续说！”
    “那天晚上，我们便按照计划，来到了那家饭店门口，把车停在对面等了快五个小时，这才看到照片里的人从里面出来！”
    “正巧当时街上也已经没有什么人，路上也没有几辆车过，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冲着照片里的人开了三枪后，便让跟我一起做这个事的兄弟发动车子跑了！”
    “可特么的，等我们到了鹏城后，这张为民居然变卦了！说什么我们杀错了人，没有把那个警察给弄死！”
    “但是这种话，谁信啊！我知道，他肯定就是不想给钱，又笃定我们因为杀人，也不敢回临江了，所以才故意这么说骗我们的！”
    “可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明显啊！”
    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过程中，老狼的表情一直在随着他说出来的话而变化，此时，他脸上则是开始浮现出了不少怨气。
    “我知道张为民背后有人，甚至能够搞定警察，但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前天，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警告他，要是不快点把钱打过来的话，我就带着我那个兄弟到公安局去自首，到时候，大家谁都别想跑！”
    “嘿嘿！被我这么一说，张为民果然就怕了，立马就说要亲自来鹏城给我送钱，并且还会送我们去港岛！”
    老狼显然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讲述中了，此时的他根本就不像在被审讯，反而更像是在跟哪个兄弟或哪个朋友分享自己的光荣事迹。
    朱鹏飞在警校的时候学过，像老狼这种人，属于有表演型人格！
    而当时老师教过，对这种人进行审讯的时候，只要不断刺激他的嗨点，不停挑拨他的情绪，就能让他一直说下去。
    “然后呢？”
    朱鹏飞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还透露出些许的期待。
    “然后我就跟他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啊！”
    “但没想到，我们都还没等到和他见面呢，就被你们给电晕了！怎么现在警察抓人还会用电棍啊？我感觉腰这里现在都还有些痛…”
    忽然间，他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抬头看向朱鹏飞，说道，“对了，警官，你们要是打算去抓张为民的话，我可以提供线索！若是想让我去当卧底，引蛇出洞，我也愿意，我有办法能够让这小子现身的！”
    听到这话，朱鹏飞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而是拿过旁边这个新警小伙子做的审讯笔录，认真阅看。
    至此，整个事情的脉络，已经基本理清楚，但还有几个细节和核心问题，需要进一步询问核实。
    而就在朱鹏飞准备开口时，门被推开。
    林远走了进来。
    在看到林远的瞬间，老狼瞪大双眼，犹如见到了鬼！
    “你…你…你是…”
    他举起被铐住的双手指向林远，面露惊恐，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在他心里，林远确实已经成了鬼！

 第100章 朱伟来电探口风

    “怎么样，交代了吗？”
    林远虽说注意到了老狼异样的表情，但却没有理会，而是径直看向朱鹏飞问道。
    “都交代了！”
    “又是买凶杀人，张为民唆使的！”
    说罢，他便站起身，把笔录递了过去。
    而此刻，老狼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很快，他就明白，那天张为民确实没有撒谎，自己是真的杀错人了！
    不然的话，这个照片上的目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顿时，老狼面露沮丧，懊恼自己错怪了张为民，甚至还想着，若是当时乖乖听了他的话，配合他的计划，或许现在也就不会被抓，落得如此下场了。
    可正当他还在遐想之时，林远已经看完了审讯笔录，回过头来望向他。
    “你刚刚提到，张为民背后有人，这个人是谁，你清楚吗？”
    老狼微微一愣，随后立即摇头，“警官，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就是听人家说，这个张总势力挺大的，还有那个…那个龙总，说他们在北阳市里有个很硬的后台，至少常委级别的！”
    听到这话，林远的目光闪过一丝犀利。
    龙建斌和张为民背后有人，他之前早就猜到过，但到底是什么人，却始终没有头绪，现在老狼这句至少是常委级别的，倒是提醒了他，让他把关注点聚焦到那几个核心人物上。
    但究竟是谁呢？
    这个人跟龙建斌或者张为民，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般来说，官商勾结都是出于利益，但也不排除是亲属裙带关系推动。
    可龙建斌和张为民的信息资料里，都没有提到他们跟哪个领导是亲戚。
    所以，他们背后的人，是纯粹冲着利益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难办了！
    毕竟人都有逐利的本性，那些身处高位的领导也不例外，只不过每个人的底线不同，做出来的选择都不一样！
    总不可能，把每个市委领导都给查一遍吧？
    别说林远他们没有这个本事了，纵使可以，想必工作量也会很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事！
    看来，还是只能自下往上，从张为民和龙建斌这里发现线索了！
    另一边，北阳市政府大楼，胡力文办公室。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七次打张为民的电话了，可惜却还是没有打通。
    自从跟自己汇报过要去鹏城找那两个杀错人的家伙后，张为民就失联了，胡力文心里也开始隐隐担心。
    望着窗外的朦胧小雨，胡力文的面色逐渐凝重，思索片刻后，他又拿起了电话。
    “现在公安的系统是全国联网了么？能调取异地监控查询某个人在外地的行动轨迹吗？”
    电话那边，朱伟警惕地看了一眼自己办公室门外，又迅速起身去把门关上，随后回道，“很难，至少要有省一级的协查函！怎么了？”
    “张为民去鹏城之后，就失联了，所以我想着看你这边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找到他！”
    “鹏城？失联了？”
    瞬间，朱伟就意识到不对劲，面露紧张，“林远也带了几个人去鹏城了！该不会就是冲着张为民去的吧？”
    听到这话，胡力文眼角剧烈抽动，他强压着怒意，低声吼道，“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要是张为民被捕了，你知道我们会多被动么？”
    熟悉胡力文性格的朱伟，知道他已经勃然大怒，只是克制住了而已，所以他连忙解释。
    “领导，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啊！这次的跨区域联合行动，是赵天德在担任总指挥，而林远又被陈光荣给安排了个组长，所以他们的动态，都不会经过我这里，而我又不方便总去过问！”
    朱伟的语气里满是委屈。
    当初市里在筹备联合行动的时候，他就跟胡力文提过，让自己担任这个总指挥，可不知为何，最后定下来的人选是赵天德。
    他想着，这个事情明明是胡力文在前期就没有谋划好，怎么现在出了问题，又怪到自己身上来了？
    “想办法弄清楚，这个林远去鹏城是做什么！我等你回电话！”
    胡力文冷冷抛下这句话后，就把电话挂了。
    只留下朱伟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面露惆怅。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像胡力文这种手段狠辣，又掌握了自己大量秘密的领导。
    所以，他必须乖乖听到。
    轻声叹了口气，朱伟点燃了一支烟，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抽了一半后，拿过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林远的号码。
    而此时，林远正从二号审讯室出来，正准备拿着朱鹏飞的审讯结果，去给张为民施压。
    见到是朱伟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
    根据工作安排，这段时间，他需要全力侦破503专案，因此对于这个电话，他可以不接，后续随便找个理由解释就行。
    但思索片刻后，林远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林远，听说你这两天到鹏城去了啊？”
    电话里，朱伟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很牵强地干笑了两声，似乎在掩盖什么。
    “是”，林远回道，“因为早两天掌握到了一些线索，需要到这边来核实一下，所以就过来了！”
    “朱局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是这几天都没有在局里见到你，才打电话来问问！你们几个人去的啊？”
    朱伟自然不会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目的，于是他想着，通过这样循序渐进的闲聊，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五个人，我，鹏飞，欧阳虎，还有两个兄弟县区公安局的同志！”
    林远微微皱眉，他心里清楚，朱伟这通电话，肯定不会就是闲聊这么简单！
    果然！
    他立马就开始打听案情了！
    “喔喔，什么线索还要这么大老远跑到鹏城去核实？核实清楚了么？”
    或许是急着想要弄清楚其中缘由，朱伟接连发问。
    虽说不是联合行动的总指挥，但朱伟好歹还是临江县公安局的一把手，他问的这些东西，按道理林远应该如实告知。
    但林远却愈发警惕。
    想了想，他回道，“就是通过对凶手驾驶车辆的轨迹追踪，发现他们可能潜逃到鹏城来了，所以我们才过来这边看看的！”
    虽说没有说全部的实话，但林远却也没撒谎。
    “那查得怎么样了，有突破吗？”
    朱伟心里一紧，想着若是他们抓到了凶手，那跟抓到张为民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听到这话后，林远却面露难色。
    要是说没有突破，那就是在撒谎骗人，到时候朱伟知道后，说不定会给他戴个欺瞒组织的帽子。
    可要是如实说已经把人抓到了，林远又担心会暴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刚刚，林远听彭青山的建议，决定到鹏城把嫌疑人审完再回去时，脑子里想的就是怕把人回去审，会有人坐不住，但没想到，这都还没回去呢，朱伟就已经露出獠牙了！
    想了想，林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径直把电话给挂了，随后又将手机关了机。
    他决定，等从张为民嘴里把有用的线索都问出来后，再开机给朱伟回过去，到时候就说手机没电了！
    另外，他还特地挨个去叮嘱了朱鹏飞他们，也这么干！

 第101章 巧妙打听到消息

    听到手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忙音，朱伟顿感疑惑，可当他再次打过去时，却发现林远已经关了机。
    沉思片刻，他翻出内部通讯录，找到了朱鹏飞的号码。
    也是关机！
    欧阳虎，关机！
    就连易强和邱海明那两个来协助的，也关了机！
    好啊！
    林远，你要这么玩是吧？
    朱伟不是傻子，他知道这肯定是林远安排的。
    这几个家伙，此时肯定在做着什么不方便告诉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刻意为之。
    朱伟都能猜到，等他们把事情办完后，又会打电话过来告诉自己，刚刚是手机没电了！
    到时候，纵使朱伟再生气，顶多也只能把他们给骂一顿，却没有办法去深究。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他们这样对自己避之不及呢？
    难道，他们已经抓到了张为民，并且他还全部都招了，把自己跟胡力文都说了出来，所以才让林远他们对自己如此防备？
    瞬间，朱伟感到不寒而栗！
    虽说自从他追随胡力文，帮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又知晓了他那么多秘密后，就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或许是出于侥幸心理，他一直认为，只要胡力文的能量还在，就不会有事。
    但联想到之前龙建斌被抓，现在张为民又下落不明，朱伟也逐渐变得害怕。
    他拿起手机，想要去向胡力文汇报，但犹豫再三，又还是没有拨通他的号码，而是在手机通讯录里面，翻找出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联系人。
    “老战友，好久不见啊！”
    电话接通后，朱伟就笑了起来。
    他是从武警部队转业到公安机关来的，他那一批，共转了好几十个人，都分散在了全国各地，其中就有鹏城市公安局的！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朱局长亲自打电话来，是有什么指示啊？”
    电话那边的这个人，叫袁有才，曾经在部队的时候，和朱伟在一个连队，两人的关系不错，转业后他回到了老家鹏城的公安局工作，现在已经是鹏城市公安局的班子成员了！
    “袁局长太见外了，咱们之间相称，还带什么职务啊？怎么，在怪老弟我这么久没有跟你联系呢？”
    袁有才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没有，没有，老战友能够打电话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你到鹏城来了？在哪里，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
    想了想，朱伟说道，“有可能会过来！但是有个事情想麻烦老战友你帮个忙！”
    “嗐，你我之间还要说什么麻烦，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袁有才的内心却不禁开始打鼓，想着这小子不会是在鹏城犯了什么事儿，来找自己摆平的吧？
    “工作上的事情”，朱伟顿了顿，干笑两声，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局里最近在查办一个凶杀案，追踪到凶手可能已经潜逃到了鹏城，也派了几个刑警过来你们这边，本来早就想跟老战友你打个招呼，让你多照顾一下，可最近这几天，接连着开了好几个会，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所以这不，立马就给老战友你打个电话，想拜托你安排人配合一下！”
    想着对方也是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朱伟自然不会径直说明缘由，而是依旧采取迂回策略。
    果然，在听到他这话后，袁有才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公事比私事，就好办多了！
    于是他笑道，“你小子，自从当了领导之后，这说起话来，也开始一套一套的了，又是麻烦，又是拜托的，把咱俩的关系都给整生疏了！”
    “你们这边的同志已经到了吗，还是正在赶来的路上？叫什么名字？”
    “叫林远，他们一行五人，具体的行程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早两天就出发了，鹏城是肯定到了，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到你们局里来。”
    朱伟故作疑惑。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等一下回你的信！”
    挂断电话后，袁有才没有任何迟疑，正准备拨打市局刑侦大队负责人的电话时，彭青山就拿着一叠资料来到了他办公室门口。
    “领导，我们对荣基集团的调查，有了重大的进展！”
    听到这话，袁有才眼前一亮，立马就放下了手机。
    “这几天，我们在协助外地同志办案时，意外获取到了荣基集团非法买卖枪支的交易信息，在精心谋划部署下，成功在今天早上抓捕到了一个受命进行交易的人！”
    “经审讯，这人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并且还提供了大量关于荣基集团违法犯罪的线索！”
    说罢，彭青山便把手里的这些材料全部都递给了袁有才。
    逐页翻阅完，袁有才连连点头，“好！好！对荣基集团这颗毒瘤，咱们终于找到下刀的点了！”
    “青山，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不错！但你也要直到，现在还不能松劲，真正的仗，才刚开始打呢！”
    听到这话，彭青山连连点头，笑道，“是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袁有才也跟着笑了起来，但忽然间，他想到朱伟刚刚的那通电话，于是便抬头顺嘴问道，“你刚刚说协助外地同志办案，是哪里的同志？叫什么名字？他们那边什么是什么案子？”
    彭青山没有任何迟疑，便把林远一行人来这儿的目的，以及这两天他们的经历，都悉数跟袁有才汇报了一遍！
    “所以他们追捕的那三个嫌疑人，也全部都已经抓到了？”
    袁有才面露欣喜。
    作为一个内心富有正义感的曾经的人民子弟兵，现在的人民警察，他自然希望所有的罪犯都能伏法！
    “是的”，彭青山点头回道，“我还特地向局里申请了三间审讯室，他们现在正就地审问呢！”
    “好！”
    袁有才连连点头，心里想着，在自己下属的配合下，林远他们成功追捕到了罪犯，那他一会儿给朱伟打电话，也自然会更有面子！
    “领导，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
    彭青山虽说感觉到袁有才有些兴奋过了头，但他也没有多问，毕竟两人刚刚的对话并无异样，他也只当是领导沉浸在了对荣基集团的调查取得了重大突破的喜悦中。
    待彭青山离开后，袁有才便立即拿起了手机。
    “老战友，告诉你个好消息啊！刚刚我问了，你们那儿过来的几名同志啊，早两天就跟我们局里的同志取得了联系，今天早上啊，在我们这边同志的精心配合下，成功把那三个犯罪嫌疑人给抓到了！”
    “现在就在我们局里审呢！”
    “三个犯罪嫌疑人？”
    嗡！
    朱伟的脑子里，瞬间空白了几秒钟，若不是扶住了办公桌，险些就摔了下去！
    就连袁有才接下来说的话，他都没有听清楚。
    最坏的结果已经出现了！
    那天晚上行凶的人只有两个，现在他说三个嫌疑人，另一个，肯定就是张为民了！
    现在要怎么办？
    “老战友？老战友？喂？”
    “兄弟你说，我听着呢！”
    朱伟深吸一口气，又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水，一边回答，一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支烟点上。
    “你小子不会是高兴地昏了头吧？没听清我说的话么，还是说不想见我？”
    “没有，没有”，朱伟面露苦涩，“刚刚正好有干部拿了个文件来签字！你说啥了？”
    “我说，等过段时间，我到你这儿来，你可要请我喝酒！”
    “一定，一定！”
    朱伟连忙应付道。
    “说起来，咱俩都快有五六年没有见面了吧，我记得上次见面，好像还是…”
    袁有才原本还打算跟朱伟叙叙旧，但此刻朱伟显然没有这个心情，他借口自己要去开会，匆匆挂了电话。
    随即，又拨通了胡力文的号码。
    “出事了！”

 第102章 林远攻心张为民

    “那现在该怎么办，你有思路么？”
    听到朱伟急促地把事情讲完后，胡力文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越是现在这种关键时候，就越要冷静，不然更容易出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对张为民有足够的把握，相信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把什么都供出来，而是会选择自己兜着。
    “要不我现在想办法把他们给弄回来？在临江，我多少还是能够有点主动权的！”
    连着抽了几支烟后，朱伟急躁的内心也渐渐平复，思索片刻后，他对着电话试探性问道。
    “不行！”
    胡力文立马拒绝。
    “你以什么理由叫他们从鹏城回来？这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举着电话，胡力文站到窗前踱步思考，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这样，你立马把林远他们在鹏城抓捕到凶手的事情跟孙波汇报，我也会跟他打招呼，让他安排你和赵天德带些人，以保证安全为由过去一趟。”
    “到了那边，你要引导赵天德现场开个会，想办法给这个案子的侦查结果定个调，那就是张为民主导，那两个家伙实施，并且即刻向社会公布，从而不给林远他们继续查下去的机会！”
    胡力文的意图很明显，牺牲张为民，保全大局！
    听到这话后，朱伟自然立马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连连点头，“好！”
    甚至还补充道，“到时候若是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争取的话，领导你这边就让孙局长以案件调查结束为由，下令终止联合行动！”
    “这样，纵使林远再有劲，恐怕也掀不起什么水花！”
    “好！”
    胡力文有些意外，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朱伟居然想到了！
    “那我现在就跟孙局长汇报，争取尽快赶到鹏城去！”
    另一边，林远坐在一号审讯室内，把老狼和阿民的供词，大致向张为民传达了一遍。
    “他们都白纸黑字画了押，你就不要再挣扎了！”
    林远盯着张为民，语气平静。
    深吸一口气，张为民也望向林远。
    在刚刚林远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他把整个事情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此时的处境，跟之前龙建斌其实高度相似。
    没有亲手杀人，不会被判死刑。
    但是根据实际情况，二十年往上是跑不了的！
    如果把包括胡力文是幕后主使的所有事情说出来，法院在定罪宣判的时候，可能会考虑立功表现，酌情给他减个三五年。
    但他也就彻底玩完了，下半辈子都要在监狱里面度过。
    可要是自己全部扛下来，保住胡力文，等他成功当上了市长后，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他已经决定，要自己扛！
    不单单是因为胡力文曾经对他有恩，还多的，还是想给自己留个机会！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张为民淡淡说道。
    “原因呢？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咱俩之间，除了上次我因为那起十六年前的凶杀案来找过你外，好像没有别的接触了吧？”
    “你为何要如此痛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林远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但不是因为得知张为民要杀他而感到生气，只是因为此刻他又想起了枉死的杨一飞。
    “没有人指使我”，张为民冷笑一声，说道，“林警官，我十五岁就开始混社会，被我打进过icu的人，不说有十个也有八个，虽然这些年我收了心开始好好做生意，但也不至于说想杀个人都要有人来指使吧？”
    张为民知道，公安局的审讯室里，是全程录音录像的，此刻他所有说出来的话，可能到时候都会被拎出来分析，所以，为了把责任彻底揽在自己身上，他故意这样说。
    “没人指使？”
    “那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林远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但因为眼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张为民是受人指使，所以林远只能从他的杀人动机入手。
    若是他说不出能站住脚的杀人动机，那就能证明背后有猫腻！
    “你害了我哥，我想杀你，很正常吧？”
    张为民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说道。
    但林远却反倒笑了起来。
    他其实早就猜到张为民会这么说！
    “首先，你这个话说的不严谨，我没有害龙建斌，他现在在看守所里呆得好好的呢！我只是让他为自己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已！”
    “其次，你这个理由很牵强并且不符合常理！”
    “龙建斌被抓，你作为他的忠实马仔，和与他有生死之交的小弟，应该做的是想办法去找到一个好律师，在公诉审判阶段尽可能给他减刑，而不是想着谋杀我这个小小的办案警察！”
    “因为这样，不仅对龙建斌没有任何好处，反而还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所以，杀人的这个事情，是有人指使对不对？”
    瞬间，张为民就陷入沉默。
    整个审讯室内，一片寂静，甚至还仿佛能够听到墙上那块电子时钟的滋滋电流声。
    林远心里一喜，原本还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松弛了一些。
    他知道，张为民马上就会反驳，坚持强调没有人指使自己。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对于林远来说，有此刻他这一阵沉默就够了！
    林远知道，抓到了张为民，他背后的人肯定会紧张，并且会有相应的动作，而目前最合理有效的手段，就是把事情终止在张为民这里，不让自己继续查下去。
    不管是幕后的那个常委领导也好，还是现在已经露出了些许马脚的朱伟也罢，他们都是上位者，林远若是想要挣扎，就必须要有合乎情理的有力说法。
    所以，刚刚张为民的沉默，到时候就能成为林远继续往下追查的依据！
    而正当林远还在思索时，张为民抬头了。
    “林警官分析得好像很有道理啊！但我就是看你不爽，想要除掉你啊！只不过找的这两个办事的人太没用了而已！”
    “想想看，要是那天他们开枪射中的是你，还会有现在这个场景么？”
    张为民望向林远，表情玩味。
    “当然会！”
    林远目光笃定，“自古以来，就邪不压正！所以，不管那天死的是谁，你，还有你背后的人，都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纵使不是我林远来抓你们，也会有张远，赵远，陈远！”
    在林远信誓旦旦的语气中，张为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个人不仅太聪明，而且还太刚正了！
    若是能够和他站在同一阵营，那不论是谁，都能够高枕无忧，可要是站到了他的对立面，那恐怕就会夜不能寐了！
    端起桌上的茶杯，林远喝了一口水，想了想，还是说道，“你背后的那个人，能量很大吧？大到让你以为，只要保住了他，自己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我告诉你，机会都是要靠自己给的！人呐，还是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你说呢？”
    张为民心里一紧。
    这林远，难道有读心术，还是说，其实他知道的东西，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
    有那么一个瞬间，张为民确实动摇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都是他们警察的审讯技巧！
    可林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他后背发凉。
    “既然你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如咱们来聊点别的！”
    “认识张禹么？”

 第103章 卧龙凤雏的父子

    他…他怎么会知道张禹？
    尽管张为民要想极力克制，但还是忍不住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望向林远。
    难道，他们设计陷害周廷章的事情，也被林远他们给查出来了？
    不！不可能！
    自从让张禹办了这个事情后，在胡力文的安排下，张为民就把张禹给藏了起来，并且那个地方只有自己知道，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从未透露过任何关于这个地方的消息，林远不可能找到他！
    但忽然间，张为民想到！
    难道是张禹那小子自己跑出来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他抬头看到林远饶有兴致打量着自己的目光，瞬间又被吓了个激灵。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回道，“林警官，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什么张禹啊！”
    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
    朱伟向孙波将情况汇报清楚后，便即刻联系了赵天德，打算出发鹏城，但临行前，赵天德又愣是把儿子赵凯伦也给拉上。
    按道理，像他们这种级别的两个领导出差，确实可以叫几个下属陪同，但朱伟却似乎有些抗拒赵凯伦。
    因为这个赵公子的事迹他也多少听过一些，心里暗自懊恼着，恐怕自己这一路上，可能都要忙着照顾他们这父子两个了。
    但眼下，情况紧急，怕耽误时间他便没有提出质疑，只好硬着头皮接受。
    很快，三人就订好了最快的一次航班，往鹏城赶去。
    “赵局长，这个案子影响如此之大，又涉及到公职人员，对咱们公安机关来说，其实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啊！但现在好了，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
    “只要咱们到了鹏城那边后，没发现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想应该就可以结案了！到时候，不管是上面的领导，还是说社会公众，肯定都会对赵局长你的靠前指挥，精密部署赞不绝口！”
    “毕竟一个这么大的案子，若不是有你在坐镇的话，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就抓到嫌疑人的！”
    一路上，朱伟都在按照他跟胡力文商量好的办法，刻意给赵天德戴高帽子，引导他产生尽快结案的想法，以免又节外生枝。
    果然，他的这番话对赵天德十分受用，只见他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连连摆手，“哎，朱局长你这个话就有些浮夸了！这哪全是我的功劳啊，你也出力不少，包括你们临江县局的同志们，也全都辛苦了！”
    原本，朱伟见到赵天德这个反应，都已经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了，但偏偏这个时候，一旁的赵凯伦却面露不悦开口了。
    “老爸，朱局，我觉得这个事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这话一出，朱伟立马惊呼不好。
    而赵天德，则是面带疑惑，望向自己的宝贝儿子。
    “怎么呢？”
    赵凯伦瞬间来劲。
    “你们看啊，在去鹏城之前，林远就连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都还没有掌握呢，怎么到这边短短几天内，就不仅把人给抓到了，还把幕后主使都给挖出来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
    “更重要的是，这个幕后主使，居然还是山水庄园酒店的张总！我感觉这里面或许有猫腻！所以咱们到了那边之后啊，还是别先急着下结论，最好是把那几个嫌疑人都给带回来，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弄清楚之后，再看是不是符合结案的条件！”
    “要是这么轻易就结案了，到时候发现他们查错了，搞出了什么乌龙的话，那责任可全都在你们两个领导身上了！”
    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赵凯伦还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望向朱伟，显得自己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分忧。
    但朱伟却面色凝重，不动声色又无比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恨不得把这小子的嘴都给撕碎！
    正当他准备反驳时，赵天德却把脸转了过来，冲着朱伟笑道，“这小子说得也有点道理啊！”
    “这个案子关注度这么高，确实不容出现一丁点差错，那个林远，平日里看起来就毛毛躁躁的，情绪起伏又大，要是真的搞错了，那咱们岂不是要替他背锅擦屁股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天德脑海里想起的，都是那天在开会时，林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自己打擂台唱反调的情景，不自觉又心生怨气。
    “对啊！因为被害人是替他死的，那他肯定急着想要破案，至于现在他抓到的这个嫌疑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凶手，恐怕都存疑呢！”
    “所以我认为，不能这么快就结案，咱们还是要好好分析研判一下！”
    而赵凯伦之所以会如此信誓旦旦，一来是他站在工作角度，确实有这种怀疑，并且客观来讲，他的怀疑具备一定的合理性。
    二来，便是他和林远的个人恩怨了。
    那天，林远如此堂而皇之对他进行羞辱，赵凯伦一直怀恨在心，早就想找个机会给报复回去了。
    但现在，林远居然这么快就把这个如此复杂的案子给破了，这要是如此轻易就结了案，恐怕上面又免不了对他风风光光表彰一番。
    想到林远那得意的样子，赵凯伦就心如刀绞。
    所以不能就这样把案子结了！
    只要能先给他拖着，那后面多少还是能够挑出一点毛病来的！
    “凯伦，你的这个猜想，我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朱伟看着赵天德和赵凯伦这对卧龙凤雏般的父子，强忍着要骂脏话的冲动，强颜欢笑着说道，“正是因为死者是林远的好兄弟，又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所以他肯定会在对待这件事上会更加谨慎，甚至比任何人都更想让真凶伏法，因此我觉得，应该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赵凯伦有些疑惑地看了朱伟一眼，心里想着，这个朱局长，怎么话里话外都这么维护林远呢？
    难道说，他们两个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交集？
    一会儿恐怕私底下恐怕要跟老爸好好分析一番这个事情，别让老爸被人家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于是，他也就不再说话，而是盯着父亲赵天德，想要看看他是怎么认为的。
    “等到了那边，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赵天德明白儿子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给林远使绊子，但是却不太懂为什么朱伟忽然间这么急着想要把案子给结了。
    所以才打算等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听到他这个话，尽管朱伟还想再争取，但也无奈，只好作罢，便带着对赵凯伦满腔的怨气，将座椅调低后，把脸扭向了另一边，闭眼佯装睡起觉来。
    等他们飞机落地时，天已经黑了。
    此时，林远他们也从审讯室里面出来，在彭青山的带领下，准备到鹏城市公安局的食堂去用餐。
    可正当他们走到食堂门口时，却碰到了袁有才。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市局的领导，袁有才副局长！”
    彭青山见到他，连忙同林远介绍。
    在两人握过手后，袁有才便假装面露不悦，冲着身旁的彭青山抱怨道，“人家临江县局的同志们这么大老远过来，这两天又如此辛苦，你就带人家来吃食堂啊？走，一会儿我来安排，咱们出去吃！”
    说罢，又转头望向林远。
    “林远同志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朱伟局长跟我可是老战友呢！下午的时候，他还打了电话给我，正巧青山跟我介绍了一下你们的工作，我也就顺势跟他说了一下！”
    “你们领导对你的工作很满意啊！这不，在得知你们成功抓捕到嫌疑人后，立马就说要亲自来接你们回去！现在飞机都落地了！”
    “我已经派人去接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够回来，咱们稍等片刻，一会儿跟你们朱局长一起吃饭！”
    袁有才眉飞色舞，最后甚至都还补充了一句，“林远同志前途无量啊！居然能够让局长亲自来对接，下一步，肯定职务要上升了吧？”
    但林远却内心早已波涛汹涌，面色也逐渐凝重，许久之后，才缓过神来，挤出一丝笑脸，“没有，没有！领导过奖了！”

 第104章 各怀鬼胎的饭局

    旁边的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个，听到这话后也纷纷面露惊讶。
    刚刚林远不都特意让自己把手机给关机了么？怎么才这么会儿的功夫，朱局长就人都到鹏城了？
    若不是他们对林远足够了解，恐怕还以为他偷偷私下里去跟领导汇报了工作，想着把功劳全部都揽在自己身上呢！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又不好问，只得把这个疑惑埋在心里。
    很快，众人就跟着袁有才来到了一家土菜馆。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去接朱伟他们的车也就来了，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不仅有朱伟，还有赵天德和赵凯伦父子时，他们的心里更加疑惑了！
    出于礼貌，林远他们几人还是对着他们一一打招呼。
    经过一番热切的寒暄，众人才走进预定好的包厢。
    “赵局长，不知道你也过来了，所以就准备地简单了一些，还望你不要见怪啊！来，你请上座！”
    “不行，不行，袁局长你在这里，我怎么能坐主位呢！还是你坐上去吧！”
    虽说鹏城和北阳都是设区市，赵天德跟袁有才都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看似平级，但由于近年来鹏城经济的迅速发展，已经被国家提级成了副省级城市，所以按道理，还是袁有才的级别会更高些。
    因此赵天德也才会说这些话。
    “你们是客人，主随客便，你坐，你坐！”
    袁有才如此热情，不仅因为他好客的性格，其中还有很大的一个缘由，是朱伟在这里。
    他既想在自己这个老战友面前彰显一下自己今非昔比的身份，也想在老战友的领导面前，替他挣得些面子。
    朱伟自然也明白这里面的微妙，所以当见到赵天德还想推辞，他便劝道，“领导，就你坐上去吧，有才兄是我的老战友，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这么客气！”
    听到这话，赵天德这才作罢。
    而一旁的林远也心里变得紧张起来，这朱伟的手能够伸得这么长，居然把袁有才都变成了自己人？
    带着疑惑，他望了一眼对面的彭青山，可对方的眼神里面也满是茫然，显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待赵天德坐到主位后，赵凯伦则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坐在了林远旁边，这种小家子气让林远十分不屑。
    整个饭局的气氛还算融洽，几个领导从各自间的生活聊起，到他们的成长履历，再到后面聊到近年来的工作。
    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确实还会以为这是一个很友好的兄弟间饭局。
    直到后来，袁有才说起这次他们查的案子，几人的表情便开始逐渐变得微妙。
    “赵局，老战友，你们局里这个林远同志，确实很不错啊！这次过来，不仅成功追捕到了你们要抓的嫌疑人，还顺带帮我们解决了一个老大难问题呢！”
    说罢，他便把关于荣基集团的一些情况大概讲了一遍，中途还不时望向林远，目光之中尽是欣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赵天德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甚至似乎还变得更加不悦了。
    朱伟却笑容满面。
    “是啊！林远在我们局里，可谓是妥妥的青年才俊，办案能手！老战友，不瞒你说，早段时间，他还破获了一起十多年前的重大杀人案呢！”
    “来，林远，你自己跟袁局长汇报一下，当时那个案子是怎么破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远自然不好推辞，但他又总感觉朱伟刻意这么说，似乎带着什么目的，正当他还在犹豫之时，又对上了袁有才热切好奇的目光。
    无奈，他只好挑了些重点环节，迅速向袁有才简单介绍了一下。
    “可以啊！办案思路这么明确，侦查手段又这么丰富，难道你们朱局长会对你如此看中，又把现在这个大案子交给你呢！”
    袁有才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所以只想着多说些好话总是没错的！
    “林远同志确实是堪当重任！”
    朱伟打开手边的矿泉水，深喝一口，继续说道，“所以这次能够如此迅速就破案，其实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不瞒你说啊，老战友，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到公职人员被害，所以上面的领导，以及社会上的群众，都高度关注，因此我们也才会在得知破案后，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想着尽快把案子结了，给上面和社会大众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不明所以的袁有才是连连点头，但旁边的赵天德，以及左侧靠墙坐着的赵凯伦和林远，都瞬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敢情朱伟刚刚突然间这么兴奋，又铺垫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林远当然知道，他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结案，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继续深入调查！
    但赵天德父子不知道啊！
    他们对视一眼，愈发对朱伟反感起来，以为他已经着了林远的道，和他站到一边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
    袁有才表现出恍然大悟，随后笑道，“老战友，你放心，自从抓捕到凶手后啊，我们鹏城市公安局，便给林远同志他们一行人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让他们就地进行审讯！”
    望了眼彭青山，他问道，“青山，你之前是跟我汇报说他们已经全部审完了对吧？”
    没等彭青山回答，他又把头转了回去，拍了拍朱伟的肩膀，“听到了么，都审完了！明天你跟赵局长去看一眼案卷再签个字，这个案子不就结了么！”
    “哈哈哈！咱们今天，只要把酒喝好就是了！来，兄弟，再走一个，别这么拘束，刚刚吃饭之前我不就跟你们说明了么，这顿饭是我自己掏钱，不会公款报销，放心吃就是了！”
    难挡袁有才的热情，朱伟端起酒杯闷了一大口，但赵天德却眼神阴鸷，只蜻蜓点水般碰了下酒杯。
    待吃完饭后，众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在彭青山的安排下，朱伟和赵天德父子住到了博能酒店，而林远他们因为不想麻烦，便还是在对面的安曼宾馆。
    “远哥儿，怎么朱局长跟赵局还有他家那小子这么突然就过来了？你不是让我们把手机都给关了么，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会是那个易队长或者邱海明泄露出去的吧？”
    刚回酒店，就连房间的门都还没有关上，朱鹏飞就迫不及待问道。
    林远轻轻笑了笑，在吃饭之前，他也一头雾水，不过在后面得知了袁有才和朱伟的关系后，他便恍然大悟，并且还特地跟彭青山确认过，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是易强跟邱海明，是青山无意间泄露出去的！他不知道袁局长跟朱伟的关系，这才把咱们的动态跟他报告了，但这也不能怪他！”
    “至于朱伟是怎么知道的，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袁局长主动打电话告诉了他，或者是他自己找到了袁局长这里，但是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怎么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
    欧阳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今天在饭桌上，我感觉那个袁局长，也是个十分喜欢显摆的人啊，有没有可能是他知道青山哥他们配合咱们成功破案后，就特地打了个电话去给朱局说呢？”
    林远笑道，“我也就是直觉，但是现在这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伟这么火急火燎赶过来，目的不纯啊！他是想来结案的，张为民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朱鹏飞忧心忡忡望向林远，经过这一天的审讯，他也得知了不少讯息，知道幕后主使肯定不会是张为民这么简单。
    而若是这么快就把案子结了，那后续他们就没有理由再进行调查了！
    难道就让这个案子如此不了了之，仓促结束？
    “我有一个办法，鹏飞，你过来，我跟你说！”
    说罢，林远冲着朱鹏飞招招手，在他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朱鹏飞则是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第105章 自古就邪不压正

    博能酒店。
    喝得有些微醺的赵凯伦躺在床上，心中烦闷。
    他原本以为，在今天夜里的这个饭局上，自己的老爸都坐到主位上去了，袁有才和他们鹏城公安的那些人，肯定都会高看自己一眼。
    但没想到，他们的关注焦点，居然全部都聚集在了林远身上，反倒让他变得毫无存在感。
    特么的，又是这个林远！
    赵凯伦甚至想着，自己莫非是跟他命里相克？
    要不要找个大师来驱驱邪？
    可正当他还在遐想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谁啊！”
    晃晃悠悠起身去开门，他惊讶地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朱鹏飞！
    “你来做什么？”
    见到朱鹏飞，赵凯伦的脸上先是表现出一阵惊讶，随后却又面露不悦，似乎感觉他是来嘲笑自己的。
    “伦哥，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听到这话，赵凯伦微微一愣，连忙问道，“什么事？”
    朱鹏飞悄悄把门关上，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房间，见确实只有赵凯伦一个人在后，这才开口。
    “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听到朱局那个语气，像是很想把这个案子给结了的样子，但是，其实…唉！”
    果然，朱鹏飞的欲言又止，挑起了赵凯伦极大的兴趣。
    “其实什么？你快说，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朱鹏飞有些怀疑地抬头看了赵凯伦一眼，“我要是说了，就对不起远哥了，但他又确实有些做法，我实在不敢苟同！”
    “关于林远的事情？”
    从朱鹏飞刚刚那吞吞吐吐的语气里，赵凯伦就隐约猜到他要说的事情，很可能跟林远有关，现在确认果真如此后，他愈发兴奋。
    “他怎么了，是不是在这个案子上，他动了什么手脚？”
    在赵凯伦的潜意识里，林远能够成功破获908专案，纯粹就是靠的运气，所以他也早就先入为主，压根就不信林远又能这么快把这个503专案破了！
    “我说了，你要保密啊！”
    朱鹏飞表现得极其犹豫，让赵凯伦更加迫不及待。
    “放心吧！鹏飞，我早就知道，你内心正直，跟林远那小子不会是一路人！只要你把这些事情如实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有办法护住你的，你别怕！”
    “况且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爸就连到了鹏城，人家都会对他那么客气，实在不行，还有他给咱们撑着呢！”
    听到这话，朱鹏飞紧绷的脸上，这才稍稍松弛了一些！
    接过赵凯伦递过来的水，仰头猛地喝了一口，朱鹏飞缓缓开口。
    “这个案子其实很复杂，这个张为民，虽说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但是口供里面，却还有很多漏洞！可林远为了尽早结案，却对这些漏洞置若罔闻，我好心提醒他，居然还被他骂了一顿！”
    “他骂你什么了？”
    此时，赵凯伦早已忘掉了刚刚的烦心事，心里甚至开始有些期待和雀跃。
    叹了口气，朱鹏飞说道，“他就是说，让我不该管的不要管，这个案子的关注度这么高，越早结案，对我们这些办案的人，都有好处！”
    “虽说我明白确实是这个道理，可若是在案件都还存在瑕疵的情况下，就这样草率结掉的话，那到时候出了问题，可是要承担严重责任的！但他，但他却说…”
    讲到这里，朱鹏飞抬头看了赵凯伦一眼，又停顿了下来。
    “他说什么？”
    赵凯伦连忙追问。
    “他说，即使承担责任，肯定也是牵头领导要承担更多，我们这些办案的人怕什么！”
    “这个案子的牵头领导，不就是赵局长么！”
    “要是这么仓促结案，到时候这个案子，肯定会出问题，那赵局长可就糟糕了！”
    朱鹏飞盯着赵凯伦的眼睛，满脸关切。
    顿时，赵凯伦心里波涛汹涌！
    好你个林远，这么阴险是吧！
    要不是朱鹏飞来告诉自己，恐怕老爸就要被这林远给害苦了！
    但想到这里，赵凯伦心里又泛起了一阵疑惑。
    平日里，这朱鹏飞跟林远，好得跟那什么似的，怎么他今天会忽然间跑来跟自己说这些？
    莫非其中有诈？
    于是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和热切，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过来，不会就纯粹跟我打林远小报告的吧？”
    朱鹏飞微微一愣，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凯伦哥，我家有个亲戚，在市公安局当辅警，但是这次辅警改革，说要清除掉一大批人，你看看，能不能拜托赵局长帮帮忙，让他留下来？”
    听到这话，赵凯伦的顾虑瞬间就彻底打消。
    既然是有所求，那就能够理解了！
    “你放心，把你这个亲戚的名字告诉我，到时候我让我爸去安排！”
    说罢，他便拿起桌上的纸和笔，认真记录下朱鹏飞这个亲戚的名字和所在部门。
    待朱鹏飞走后，赵凯伦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来到了隔壁赵天德的房间。
    听完他的讲述，原本就对朱伟迫切想要结案心存疑虑的赵天德瞬间就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这个朱鹏飞，除了说这些，就没有说别的了？”
    他看向赵凯伦，面色严肃问道。
    “还托我给他办个事！他有个亲戚在市局当辅警，怕这次改革会被裁掉，所以才拿着这个消息来跟我交换的！”
    “爸，这个事情肯定错不了！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把案子给结了，最好是把这几个嫌疑人弄回去，到时候你再交给我，让我来好好查！”
    微微点点头，赵天德没有径直回答，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等明天拿到了案卷再说！”
    而另一边，朱鹏飞从博能酒店出来后，即刻就回到了对面自己居住的宾馆里！
    “怎么样，那小子信了么？”
    见他回来，林远连忙起身问道。
    “信了！还深信不疑！”
    朱鹏飞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出门之后，我没有立即进电梯，而是在转角的地方偷偷看了几眼，发现这小子，立马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我估计啊，肯定是去找他爹汇报去了！”
    听到这话，林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表情也变得更加松弛，“那就好！”
    但朱鹏飞却有些不解，“远哥，为什么朱局长会这么想要快点把案子给结了，但赵天德他们却不想结案呢？之前他们不都是站在一边的么？”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几个人跟着林远，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接触到了像陈光荣，赵天德这种换做之前，基本上他们这个级别都接触不到的人，朱鹏飞隐约觉得，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应该不简单。
    果然，看了他一眼后，林远说道，“鹏飞，因为从908专案开始，咱们就入了局，这个局牵涉到的人，具备着很大的能量，包括周廷章局长，以及现在的朱伟，可能都是这个局里面的棋子，所以这两个案子才会变得这么复杂！”
    之前，顾欣然让林远不要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这些小年轻，担心他们会承受不住，但林远却觉得，既然选择了他们成为自己的战友，那就不能对他们有所隐瞒。
    “比如说现在，有人害怕咱们继续查下去，会从张为民那里把幕后的人挖出来，所以才安排朱伟这么急着过来结案！但显然，通过这个事情，咱们又能够知道，赵天德应该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你明白了么？”
    朱鹏飞先是有些愣住，但仔细想了想后，又连连点头，“明白了！”
    “那这背后的人，级别应该不低啊！能够把周局长给弄进去，又安排朱局长来，至少是市委领导了吧？”
    林远微微点头，但心里却不禁又紧揪了起来。
    因为他又想到了那天顾欣然说的，是陈光荣极力要让朱伟到临江来的！
    真的会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而是别人，那又会是谁呢？
    林远不知道，但是他相信，谜底终有一天会揭开，就像昨天他跟张为民说的那样，自古以来，就邪不压正！

 第106章 林远居然同意了

    第二天，众人一早就来到了鹏城市公安局。
    在赵天德的组织安排下，召开了一场临时案情分析会，由林远代表查案人员将案件的具体情况进行了分析说明，重点指出了这个案子当前存在的堵点和难点。
    “以上就是关于503专案目前侦破到的所有信息，请各位领导提出指导意见！”
    林远的话音刚落，朱伟就迫不及待说道，“不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将案子查得这么清晰明了，你们还是下了一些功夫的，我基本上没有意见，同意这个调查结果！”
    可在听到他这个话后，赵天德明显发出了一声冷笑，他跟儿子赵凯伦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尽是意味深长。
    “老朱，你也太急着想要立功了吧？”
    赵天德打量了朱伟一眼，直言不讳，“刚刚林远都说到了，这个案子还存在好几个问题，你就这样径直忽视掉么？”
    “领导，我都听到了”，朱伟淡淡一笑，说道，“但是这几个问题都不影响案件的最终定性，眼下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形成结果，才好向上面关心这个案子的领导们汇报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朱伟这个话没毛病，他必须要尽快把案子给结了，才能向胡力文交差。
    “所以你是想拿一个有瑕疵，甚至存在严重漏洞的结论去敷衍上面，把功劳抢走的同时，将责任甩给我吗？”
    赵天德越想越生气，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重重地敲了下桌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我…”
    朱伟被他的这一番话给整不会了，敢情赵天德总是不让自己结案，是把心思歪到这上面去了！
    可他又没有办法径直同他解释，只有坐在这里干着急。
    见到朱伟这个样子，又瞥了瞥一旁的林远，赵天德心里不禁得意起来，看来，自己果真是发现了他们的小心思。
    干咳两声后，他面带严肃说道，“这个案子，不能结，里面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排除，就这样轻易结案，是对人民群众的不负责任！”
    “另外就是，林远同志跟死者杨一飞本就有着感情牵扯，不排除他在调查的过程中意气用事，存在不够严谨客观的行为！为了确保程序正当，这个503专案，要带回临江县局，后续就由赵凯伦同志进行补充审问，进一步完善证据！”
    这话一出，整个会场的人都一片哗然，大家都对赵天德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存在异议，但又敢怒不敢言。
    林远虽说面露不解和抵触，但内心却悄然一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说赵凯伦是个草包，但是当前的局面，恰恰就需要一个像赵凯伦这种似乎不具备正常思维，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来搅乱，这样，案件或许才会有突破，林远他们，也才能够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不行！”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朱伟脱口而出。
    “赵局长，虽说你是这次联合行动的总指挥，但调查方案可是之前早就定好了的，由林远同志担任这次联合行动的组长！现在他都已经把案子给查完了，你又安排人进行再次审问，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难道就因为赵凯伦是你的公子，你才想出这个办法，让他此时来硬插一脚，到时候也能更好混个表彰？”
    朱伟是真急了！
    把这个案子带回去临江，已经是他预想中的最差结果，没想到赵天德居然还可以刷新这个下限，让事情变得雪上加霜。
    “你什么意思？”
    赵天德顿时怒不可遏，指着朱伟的鼻子骂道。
    整个会议室瞬间变得安静，林远憋住笑意，看着他们针锋相对，无尽拉扯。
    “朱伟，你怎么就这么想把这个案子给结了呢？难道说，你怕继续追查下去，会查出什么关于你见不得人的事么？”
    其实这话只是赵天德在情急之下的随口一说，但没想到，却无意之间，径直戳到了朱伟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果然，在听到这话后，朱伟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满脸通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憋了许久，他才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望向林远，“林远，你同意赵局长的这个安排么？”
    很快，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林远身上。
    赵天德和赵凯伦知道，林远是肯定不会同意的，先不说他跟赵凯伦互相看不惯的这种关系，就冲着他好端端查完的案子，现在忽然间要拱手交给他人，换作是别人也不会轻易答应。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远抬头看了朱伟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随后缓缓说道。
    “我同意！”
    静！
    不仅是朱伟，就连赵天德和赵凯伦，都目瞪口呆，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他同意？
    他这就同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伟想着，难道说，林远已经从张为民那里知晓了什么东西，所以即使将案子交给赵凯伦，他都在所不惜，只求能够把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就行？
    但这也不太可能啊！
    他刚刚仔细看完了所有的审讯笔录，张为民可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了，似乎也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遗漏了，没有考虑到？
    而赵天德父子，更是内心波涛汹涌。
    在他们的预想中，林远肯定会和朱伟站在一边，不支持把这个案子带回去，而是竭力要把这个案子给结掉。
    但现在，他不仅同意了带回去，就连后续交给赵凯伦调查，都表示没有意见！
    这小子，不会睡了一晚上，就变了个人吧？
    可无论如何，这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赵天德在回过神来后，便立马冲着朱伟说道，“既然林远自己都同意了，那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吧？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等回去由赵凯伦同志进行再次审讯，得出了相应的结论后，咱们再来研究结案的事情！”
    “散会之后大家各自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就回临江！”
    回到酒店后，朱伟第一时间，就给胡力文打去了电话，详细汇报了这个临时会议的情况。
    “领导，你说这个赵天德，现在这个时间跳出来要强行把案子给带回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是他的背后，也有什么人在指使？”
    胡力文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回道，“这个姓赵的，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子，完全就是靠着一身溜须拍马的功夫，之前我在政法委的时候，他跟过一段时间我，但是后来发现这小子太不上道了之后，我就刻意疏远了他！”
    “后来陈光荣上去了之后，他也想过去攀附，可陈光荣似乎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理都没有理会，两人好像还闹出了些不愉快。”
    “所以，你说他背后有什么人，说实话，我有点不太相信！”
    听到这些话，朱伟心里这才稍稍更放松了些。
    但很快，他想到今天林远的反常表现后，又瞬间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领导，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这个案子一天不结，我这悬着的心，就一天都放不下来啊！”
    朱伟忧心忡忡，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沮丧颓废。
    “这样，我会告诉孙波，让他给赵天德设个时限，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结束了！到时候你就辛苦一下，两边盯着，既要关注林远的一举一动，又要随时掌握对张为民的审讯动态！”
    “对了，这段时间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频繁联系我了！刚刚得到了消息，老吴这几天可能就要退二线去省里，这意味着市委的大换血马上就要到来，所以我要花时间好好谋划一下，争取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沉默片刻，朱伟缓缓点头，“好！”

 第107章 银行偶遇徐雨萱

    回到临江县公安局后，赵凯伦每天都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不仅眉飞色舞，就连走路都脚下生风。
    甚至碰见局里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忍不住要搭讪两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接管了503专案的后续审讯工作！
    但林远却不为所动，而是悄悄找到了顾欣然。
    “我去鹏城之前，拜托你帮忙的事情，怎么样了？”
    在去鹏城之前，林远便把杜春梅和李雯的情况，以及她们提到的关于张禹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顾欣然，拜托她暗中展开调查。
    “有进展，但是不多！”
    不知为何，自从那天在咖啡馆里牵了林远的手后，顾欣然每次和他单独相处时，都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却又说不上来这奇怪的点是哪里。
    她抬头望了眼林远，但发现和他目光交汇后，又迅速挪开，“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又把那些银行流水给详细梳理了一遍，发现里面有一个银行营业网点，出现的频率次数，比其他网点要多很多！”
    “什么意思，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林远皱了皱眉头，连忙问道。
    “说明这个张禹，很喜欢去这个地方！”
    林远顿时有些无语，难道这个也算线索？
    而正当他想要开口让顾欣然别开玩笑时，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们当警察的都知道，每个人的行为习惯，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一个人经常去某家店吃饭，原因要么是这家店好吃，要么就是这家店方便，甚至于说这家店有自己的熟人或者想要追求的姑娘。
    总之不会无缘无故就是了！
    而按照这个逻辑，张禹之所以常去这家营业网点，那肯定也有其原因！
    “那他为什么喜欢去这个地方呢？”
    林远望向顾欣然，认真问道。
    “我找杜春梅和李雯又详细了解过，他们说这个张禹，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她们和他唯一的接触，也就是那次他邀请龙小霞一起吃宵夜，而巧合的是，吃宵夜的地点，也在这个营业网点附近！”
    林远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是认为，张禹就是住在这附近的？”
    “对！”
    顾欣然连连点头。
    为了制造虚假的银行流水，张禹需要每天出入不同的银行进行转账，而出于人的本能，很多时候，他肯定会贪图便利，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家网点去。
    请客吃饭也一样，如果只是随意请的话，那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地方。
    所以，顾欣然的猜想，并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营业网点是哪里？”
    “沿河路8号的临江农商银行第五支行！”
    “好，我明天就去那儿看看！”
    林远连连点头。
    在鹏城的时候，他之所以那么果断把503专案推到赵凯伦手里，不想让它这么快结案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想着，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腾出手来把张禹给找到。
    而只要找到了张禹，相信有些事情，张为民想要隐瞒，都会瞒不下去！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线索么？”
    想了想，林远又问道。
    顾欣然微微摇头，“我这边查到的就是这些，但是龙小霞坠楼的那个案子，因为涉及到毒品，现在已经由市局禁毒支队展开调查了，好像是甘琴琴在负责，你可以去问一下她那边有没有线索！”
    “好！”
    林远想着，这个都后续再说，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张禹！
    于是第二天一早，林远便来到了临江农商银行第五支行的营业网点。
    或许是由于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尽管林远到这里时都已经快上午十点，但整个网点大厅却依旧没有几个人，显得有些空旷。
    因此，林远进去后，也格外引人注目。
    “林警官，你怎么来了？”
    林远原本还在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忽然间被一个雀跃的声音打断。
    “徐…徐雨萱？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眼林远还没有认出来，多看了几眼后，才意识到这姑娘竟然是徐雨萱。
    “我在这儿上班啊！”
    徐雨萱冲着林远眨巴着眼睛，笑了笑。
    林远这才记起，她确实是在银行上班，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巧，居然就是在这儿。
    “哦哦”。
    林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连点头。
    “林警官，我听说早段时间城东路发生的那起枪杀案，其实凶手是冲着你来的，但是还好有人保护了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徐雨萱带着林远来到了里面的一间会客室，招呼他坐下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面露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
    听到这话，林远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天晚上杨一飞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听到这话，徐雨萱的神色这才稍稍松弛了一些。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轻轻抿了一口茶，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林远看向她，问道。
    “已经快四年了，自从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里！”
    徐雨萱看着林远喝茶的样子，莫名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速，脸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
    “对了，林警官，你来这儿做什么？买理财吗，还是想要贷款？”
    出于职业习惯，徐雨萱下意识问道。
    可是话刚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她这样问，显得有一种想把林远发展成自己客户的感觉。
    “都不是，就是随便看看！”
    林远面露尴尬，连忙回答。
    徐雨萱见状，脸颊变得更红了。
    “你不会是来这儿办案子的吧？”
    好几秒后，徐雨萱才刻意压低声音，冲着林远问道。
    “嗯！”
    林远没有任何迟疑，立马点头。
    “林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
    “好，我确实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原本林远都还苦于不知道从何查起，但听到徐雨萱的这个话，他心里便顿时有了底气！
    “你们这儿的监控录像可以保存多久？”
    林远想了想，问道。
    “一般都是十五天！”
    “十五天啊？”
    皱了皱眉头，林远轻声叹了口气。
    他看过顾欣然从系统里筛选出来的银行流水，知道张禹来这儿转账的时间都是在好几个月前了，显然监控都已经被覆盖，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如果有人经常到你们这儿来办业务，比如说转账，你们工作人员会有印象么？”
    既然监控找不到，那就只能看看这些工作人员的记忆里有没有了。
    但听到这话后，徐雨萱却面露难色。
    “这个要看办具体什么业务，如果是购买理财或者办理贷款什么的，因为流程比较复杂，所以我们对这些客户才会印象更深一些！”
    “你说办理转账，很多时候，这种业务甚至都不需要通过我们柜台办理，到外面的自助机就能够操作，所以基本都不会有什么印象！”
    “除非…除非那种金额特别大的！”
    “每次十几万，算是金额特别大么？”
    徐雨萱看了眼林远，随后摇了摇头，“不算！”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林远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罢，他便起身想要离开。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争吵。
    “特么的，老子要取自己银行卡里面的钱怎么都这么复杂？你们银行是干什么吃的？”
    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男人正指着面前的工作人员小姑娘破口大骂，气势汹汹。
    这小姑娘显然是刚参加工作不久，没有见过这架势，被吓得不轻，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美琴，怎么回事？”
    徐雨萱见状，立马走了过去。
    “徐经理，这个客户要取钱，但是人脸识别跟身份证信息对不上，被系统自动拒绝了，可他又简称是本人…”
    瞥了眼面前的这个男人，徐雨萱皱了皱眉头，随后露出了职业化的笑脸，“先生，能把你身份证件给我看看么？”

 第108章 到底是不是张禹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徐雨萱一眼，随后把他手里的身份证递了过来。
    看了眼身份证上的照片，又瞥了眼男人的长相，徐雨萱皱了皱眉头。
    尽管心生疑惑，但她却没有径直表明，而是冲着男人又笑了笑，“麻烦你跟我到这边来，做个人脸验证！”
    说罢，便引着男人来到了一台机器面前。
    “人脸验证失败！”
    系统里传来了冰冷的提示。
    “先生不好意思，按照规定，大额取现和转账，都是需要本人来办理的！”
    “本尼玛！”
    听到这话，男人瞬间就炸了，“我早就跟你们解释过了，这身份证就是我本人的，只不过早段时间老子出了车祸，脸上动了手术，所以你们这破系统才识别不出来！”
    “我有密码不就行了么，怎么就非要搞这破人脸识别呢？”
    男人气势汹汹，但徐雨萱却不为所动，“张禹先生，这是银行的规定，请你配合！”
    站在一旁的林远原本还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可当他听到徐雨萱喊出张禹这两个字后，瞬间就变了脸色。
    “我配合尼玛，信不信老子去投诉你！”
    这个自称是张禹的男人伸出手，径直指向徐雨萱的鼻尖，显得十分粗鲁无礼。
    可就在这时，林远走过来，将他的手指紧紧拽住，甚至都能让人听到指关节摩擦的声音。
    男人瞬间疼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冲着林远吼道，“你特么谁啊，敢动老子，不要命了？”
    林远却面色如常，淡淡问道，“你是张禹？”
    “对！老子不仅是张禹，还是你爹！”
    尽管被林远拽得死死的，但这男人嘴上却还是不吃亏，口水都喷到林远脸上了！
    “警察！”
    林远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说道，“张禹，你涉嫌一起凶杀案，跟我走一趟吧！”
    “警…警察…”
    听到林远这话，面前这男人瞬间就吓得面如土色，瞥了眼他的警官证，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林远后，猛然间身体剧烈扭动，想要挣脱逃跑。
    但林远哪会给他机会，只见他伸脚用力一勾，男人就“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等回过神来时，林远已经牢牢将他拷了起来。
    “你没事吧？”
    没有理会还爬在地上被铐住的男人，林远转身望向徐雨萱，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
    徐雨萱连连摇头。
    林远见状，这才打电话叫朱鹏飞他们开来警车，把这男人给带走。
    望着林远离开的背影，徐雨萱眼冒爱心，站在原地驻足看了许久，知道他消失在视线里，都不舍得离开。
    刚刚他那一番操作，真的是太帅了！
    “徐经理，这个警官是谁啊？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银行里其他小姑娘第一次见到徐雨萱这个样子，纷纷跑来打趣问道，但徐雨萱却笑而不语，给她们留下了无尽的猜测空间。
    县公安局，审讯室内。
    这个瘦小的男人被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额头上还不停渗出汗珠。
    “不用紧张，只要如实交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远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内心冷笑，这和他刚刚在银行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张禹？”
    “不…不是…我不是张禹！”
    这男人连忙摆手。
    “那你刚刚在银行为什么说你是？”
    其实，林远早就猜到了，这个男人应该不是张禹，但肯定和张禹有关系。
    “是…是有人拿了张银行卡给我，又告诉了我密码，让我到银行去取钱。另外，他还给了我这张身份证，说要是取不出来的话，就让我假装是这身份证上面的人，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并且他答应了我，只要我把钱取出来了，就可以给我回扣！”
    听到这话，林远微微点头，这和自己猜想的，基本差不多。
    “是谁安排你这么做的？你认识身份证上面的这人么？”
    男人下意识地点头，但忽然间，像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摇头，“mary姐让我这么做的，这身份证上的人我知道，是mary姐的大哥，叫章鱼哥，但是我却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可能是见我跟他有点像，所以才让我冒充他去取钱吧！”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取，要让你来？”林远发现这个男人还挺配合，于是语气也就变得更柔和了一些，“想必他们应该也知道，现在银行的信息系统已经很全面了，这样做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啊！”
    尽管林远都已经不再严厉，但是这男人却似乎还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额头上依旧在不停冒汗。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听mary姐那个意思，好像是章鱼哥犯了什么事情，这段时间不能露面！”
    “另外，本来他也不用冒险去取这卡里的钱的，有个老板会按时给他钱，可这段时间，这个老板却不见了，所以他才被逼无奈，只能铤而走险！”
    老板不见了？
    林远瞬间就想到了张为民！
    “警…警官，能给我点水么…”
    男人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开始有些沙哑。
    可就在林远倒了一杯水准备递给他，还想着劝他不要紧张，只要如实坦白，他就不会有事时，这男人竟然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瞬间，林远心里一紧。
    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人是毒瘾犯了！
    “快，叫医生来！”
    林远连忙跟和自己一起审讯的朱鹏飞说道。
    一阵忙活，几人这才把这男人抬到了审讯室旁边的医务室，不过好在经过抢救，男人并无大碍，只是眼下暂时还不能继续受审。
    虽说心中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但无奈，林远只好作罢。
    “mary姐？”
    回到审讯室，翻看了一眼笔录后，林远看着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随后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杜春梅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北阳市迎宾馆，一间行政套房内。
    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精神抖擞，谦和儒雅的男人，正在桌前翻阅着一本书。
    可就在他看得入迷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书记，欣然小姐过来了！”
    门口，一个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眼睛的男子笑着说道。
    “汉平，你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我不是告诉过你，时刻都要保持严谨么？虽说省委组织部已经过了会，但是要明天才正式任命入职，你现在就开始这样称呼，不合适！”
    男人语气平淡，但是话语间，却透露着威严。
    “是，顾主任，以后一定加以改正！”
    戴眼镜的男子脸上露出愧色，连忙承认自己的错误。
    男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书轻轻放下，起身笑道，“叫她进来吧！”
    随着门被打开，顾欣然疾步走了进来，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
    这男人，正是顾欣然的父亲，顾俊儒。
    早几天，省委常委刚召开会议，决定由顾俊儒担任北阳市委书记，而吴春雷则是不再担任，另有任用。
    明天，就是召开北阳市领导干部会议，宣读这一决议的日子。

 第109章 空降领导惹人嫌

    “哎呀，我家的小妮子又长高了！”
    在和顾欣然拥抱的同时，顾俊儒还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忍不住感叹道。
    尽管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但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顾欣然去始终都是小姑娘的状态，“你可得了吧，我都二十多岁了，哪还有机会再长高？你以为我是那部宫斗剧里面的三阿哥呢？”
    听到这话，顾俊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当初这部电视剧，可是他们一家人一起看的，所以对于这个梗，他也是清楚的。
    牵着顾欣然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后，顾俊儒便立马问道，“在临江工作这几年，感觉怎么样？这边的政治生态环境好么？你可是这儿的老同志了，爸爸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有很多情况，还是要向你请教啊！”
    “这儿的政治生态环境，哼！”
    顾欣然冷笑一声，“不说是一塌糊涂，但至少是乱七八糟！”
    “哦？怎么呢？”
    听到女儿这如此直白的话语，顾俊儒原本还有些想笑，但是见她如此严肃后，又意识到她或许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面露认真。
    “就是感觉在北阳市的常委领导里，存在着一个极大的黑恶势力保护伞！”
    看着顾俊儒的眼睛，顾欣然便把从林远抓到钱文杰，并以此重启908专案开始，一直到早段时间周廷章出事，以及现在调查张禹的这些事情，全部都讲了一遍。
    完了还问道，“爸爸，你不觉得这里面，如果没有一个能量巨大的领导在背后撑腰，很多事情都实现不了么？”
    顾俊儒面色严峻，微微点头，“是啊，没想到，这北阳市，居然水这么深！”
    作为从外省空降过来的干部，顾俊儒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来到这里，工作开展不会很顺利，但听到顾欣然的这番话后，却发现，以后恐怕自己要处理的不仅仅是工作问题，而是还包括跟黑恶势力进行斗争的问题。
    但既然来了，就要把工作做好，把问题解决，所以他又追问了顾欣然几个细节，想要把事情的全貌给弄清楚。
    继续一番交谈后，顾俊儒这才连连点头。
    忽然间，他问道。
    “刚刚你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提到的这个叫林远的同志，听起来好像很优秀啊！怎么，你们两个是擦出了火花么？”
    虽说官居市委书记，但跟全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顾俊儒对于女儿的终身大事问题，也还是很关心的，所以在听到顾欣然频繁提到林远后，便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话，顾欣然微微一愣，不知为何，脸颊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开始有些发烫。
    “人家和你谈论工作呢，你怎么又扯到这上面去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顾欣然佯装生气，把脸扭向一边。
    “哟，你们两个肯定有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个刁蛮公主如此害羞呢！”
    知女莫若父，顾俊儒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你说的这些事情，倒是值得高度重视，并且要迅速处理！等我这几天把工作对接好后，就会着手！到时候，你跟这个林远同志，可要好好支持啊！”
    而此时，另一边，市委大院的附属楼内。
    胡力文对着电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说什么？”
    “空降了个市委书记来？”
    “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
    “怎么之前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你不是说老吴退二线之后，郑旭辉会接手书记么？”
    他之所以会如此急躁和生气，是因为如果市委书记是空降的话，那市长郑旭辉的位子就不会挪动，而这也意味着，他胡力文就不存在担任市长的可能！
    那他原先的那么多信誓旦旦，也自然就成为了纸上谈兵的笑话！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也是很惊讶。
    只听到他长叹一口气，随后说道。
    “兄弟，这个事情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特么的，他们省委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据说早几天就开会定了，但直到今天，才向外面透出点风来！”
    “我也是刚刚从省委组织部的领导那里听说的，据说好像是因为省委有个常委对郑旭辉的工作不太满意，所以由他接任书记的议题才没有在会上通过，因此这才出现空降的！”
    “省委领导的心思，哪是咱们能够猜到的，你说是不是？”
    胡力文深吸一口气，握着电话的手都不禁开始颤抖起来，“事情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么？”
    他甚至还在期待着，事情会出现些变数。
    可电话那边的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人都已经到了你们北阳，明天省委组织部的余部长就要召开领导干部大会宣布了，你说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难不成，你还想今天晚上就让他消失啊？”
    说到这里，电话那边的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力文兄弟，这种级别的领导，你可不要头脑发热去动哈，人家背后的东西，可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
    不用这人提醒，胡力文也明白，纵使自己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说去对准市委书记动手！
    沉默许久，胡力文又长叹一口气。
    事已至此，无奈的他，也只好认命。
    “行吧，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华丽的灯光，把烟点了一根又一根，表情也愈发惆怅了起来。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在刚刚接到这个电话之前，都还沉浸在自己即将担任书记的美好期待之中呢！
    可官场上就是如此，拨云诡谲，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且很多时候，还要拼一些运气。
    同样惆怅的，还有市长郑旭辉。
    此时，他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刚刚给他发来的关于明天召开领导干部大会的通知发愣。
    虽说知道自己接任这个书记有些困难，但其实他早段时间就开始在暗中使劲去争取了，可没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空降，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顾俊儒？
    他痴痴地盯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犀利的光，随后，把通知发给了市政府办的主任，让他传达下去。
    想了想，他又拿出手机，拨通了胡力文的号码。

 第110章 林远又问杜春梅

    “老胡，还没休息吧？”
    见郑旭辉打电话来，胡力文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心里就隐约猜到了他什么意图。
    “郑市长，还没有呢！怎么，你也还没睡？”
    郑旭辉微微笑了笑，“临时接到通知，明天要召开全市的领导干部大会，所以就回办公室忙了一会儿！你在哪里呢，我最近新淘了一盒上好的龙井，要不要过来尝一下？”
    看了一眼时间，胡力文发现此时都快十点了，按照平时，恐怕郑旭辉都已经睡下，但显然，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于喝茶。
    而能够让他在这个时间点约自己过去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日就要上任的顾俊儒。
    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胡力文立马就答应。
    另一边，此时的临江县城，随着夜晚的到来，城区也渐渐从热闹趋于安静。
    在路边的一家烧烤摊上，林远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像是在等待着谁。
    很快，两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就乘坐着一辆出租车赶了过来。
    “林警官，还好你这个电话来得及时，要是你再晚一点打过来，我跟雯雯就已经回家了！”
    这两人正是杜春梅和李雯。
    听到这话，林远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说道，“那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行程了！”
    两人摇摇头，“没事儿，反正我们也只是准备回家过安稳日子，早一天晚一点都无所谓！原本还想着等你们把小霞的这个案子给查完了再走了，但是那天我们到公安局去问了下，那人话里行间都意思这个事情没有这么快！”
    “那天我们还想要找一下你的，因为除了你，那些人我们都不那么相信，可是公安局的人却告诉我们，你出差去了！”
    “这段时间，留在这里，我们姐妹俩啥事都干不了，只有伤心的份，就想着倒不如先回去一趟，要是你们这边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配合的，再过来就是嘛！”
    “但没想到，今天中午我们刚买好票，你就打电话来了！”
    原本林远以为，她们会对自己骤然间找她们而感到抗拒，但看这样子，她们不仅不排斥，反而还很欣然接受啊！
    “你今天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坐下后，杜春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烧烤，或许是感觉到比较油腻，眼神里还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嫌弃，随后径直拿起旁边的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
    完了便看向林远的眼睛，认真问道。
    “确实有点事情想要向你们了解一下！”
    林远微微点头，目光迅速扫视了两人，随后解释道，“早几天，因为另一个案子的事情，我出去了几天，这两天便开始调查张禹了！”
    “今天上午，我在一家银行的营业网点，抓到了一个冒用张禹身份证想要取钱的人，这人名叫辛小伟，你们认识么？”
    “辛小伟？”
    听到这个名字，杜春梅有些疑惑地看了李雯一眼，随即两人又似乎在认真思索，半晌后，她们都摇摇头，“不认识！”
    “那认不认识有个叫mary姐的呢？”
    林远又补充道，“据这个辛小伟说啊，他其实也不认识张禹，而他之所以帮张禹的忙，是这个叫mary姐的人帮他介绍的！”
    “mary姐？”
    杜春梅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她刚准备开口，但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李雯，似乎显得有些犹豫。
    李雯眼神中也忽然间出现了一些闪躲，深吸一口气后，她像是鼓起勇气般地说道，“咱们就把实话跟林警官说了吧，林警官是个好人，相信他会理解我们的！”
    听到这话，林远不禁疑惑，就连坐在旁边的朱鹏飞和欧阳虎，都忍不住瞪大双眼。
    微微点头后，杜春梅才开口说道，“林警官，你说的这个mary，我们不仅认识，其实还很熟悉！”
    “上次我们虽然提到了一下我们的工作，但是却没有跟你们说实话，其实我们不仅是在ktv陪酒的！”
    又喝了一口水，杜春梅显然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我们山水汇ktv，说起来是个ktv，但是实际上，其实是个提供色情服务的地方，我们在里面上班的人，也都是做皮肉生意的！”
    虽说这个事情，林远之前就猜到了，但是现在从杜春梅嘴里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还是显得有些尴尬，更别说朱鹏飞和欧阳虎这两个刚从学校出来不久，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小伙子了！
    “而这个mary姐，就是我们的领班！”
    “并且我们听说啊，山水庄园酒店，不仅做了我们这种生意，还有贩卖毒品的业务，并且这条业务线，就是张禹张总在负责！”
    “当然，这也只是我们听说，具体的情况我们就不知道了！”
    林远听到这话，连连点头，“那这个mary姐现在在哪里，你们能找到么？”
    其实，林远原本是想询问一下关于山水庄园酒店提供色情服务的具体情况的，但回想到刚刚杜春梅如此难为情的样子，便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直入主题，了解自己当前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不知道呢！”
    杜春梅有些面露难色，“其实平时我们在上班的时候，都很少见到mary姐，因为酒店的整个服务体系，已经很完善了，她只有在来了很重要的客人时，才会出面接待一下，或者说招到了一批新的姐妹，会由她带过来！其余的时间，她好像都不在的！”
    “但是”，杜春梅又看了一眼李雯，似乎是想要和她确认，在得到她的确定回应后，才开口说道。
    “mary姐养了个小帅哥，这个小帅哥我们倒是经常能够看见！”
    这话一出，对面的三个男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震惊，又想笑！
    震惊的是，这种富婆包养帅哥的事情，他们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里面才会看到，而想笑的是，这话从杜春梅的嘴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讽刺意味。
    朱鹏飞和欧阳虎是径直笑出了声，而林远的定力稍微更好一些，他表情平淡问道，“那这个帅哥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你们知道么？”
    “知道！”
    杜春梅不假思索，“叫郭俊，原先是山水庄园酒店大堂的前台副经理，但是跟了mary姐之后，就没有在前台了，而是被调到了山水情餐厅负责！现在，都好像还在那儿上班呢！”
    “好，我们知道了！”
    林远这才露出微笑，“谢谢你们的配合，要是后面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提供协助的话，我还会来找你们的！”
    “没事，林警官，只要能够查清楚小霞的死因，还她一个公道，我们一定尽全力配合！”
    杜春梅连忙说道。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我们是不是暂时还不能回家，要在这儿等你们的消息？”
    “这个倒没关系，即使你们回家了，咱们不还存了电话么！”
    虽说这两个女人是风尘女子，但是林远却觉得，她们身上表现出来的一些特质，倒是现在社会上很多衣冠楚楚的人，要好得多！
    夜已经深了，在林远的安排下，朱鹏飞和欧阳虎把杜春梅和李雯两人送了回去，他自己则是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
    当走到城东那家吃鱼的饭店附近时，林远忍不住驻足。
    或许是因为受到出了命案这个事情影响，原本生意兴隆的饭店，今天倒略显得有些冷清，几个服务员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刷着手机。
    招牌上的灯光还在闪烁，对面的车位上，却空空如也。
    林远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酸楚。
    虽说现在自己已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但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或许是因为，逝去的人终究是永远失去，再也回不来了吧！
    而此时，另一边，北阳市政府大院的附属楼里，郑旭辉居住的那个套间，依旧灯火通明。

 第111章 市长邀力文喝茶

    “明天上午九点，在八楼大会议室召开全市领导干部大会，收到通知了吧？”
    郑旭辉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抬头笑盈盈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胡力文，问道。
    “收到了，刚刚在过来的路上，市委办发了通知！”
    他也意味深长笑了笑，“这个会开得很突然啊！”
    “哦？怎么呢？”
    两个老狐狸的对话就是如此，明明彼此间都心知肚明，却还要故作惊讶问上一句，循序渐进把话题引到自己的目的上去。
    胡力文自然明白郑旭辉的意思。
    “吴书记要高升的事情，倒是早就有所耳闻，但是这么快省里就安排了新书记过来，却是出乎意料，并且这个人选…”
    胡力文抬头看了一眼郑旭辉，顿了顿，“也让人没有想到呢！”
    轻轻笑了声，郑旭辉没有说话，用镊子从洗茶杯的钵里夹出一个通体洁白，花纹精致的杯子放在胡力文的面前，又举起茶壶轻轻往里面倒满了茶。
    “尝尝，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茶香很好，适合咱们的口味！”
    胡力文倒也没有客气，径直端起，吹了吹茶沫后便抿了一口，“确实不错！”
    将茶杯放下后，他又说道，“在干部队伍里面，对领导你去接任书记的呼声一直都很高啊，怎么省委领导没有充分调查民意，就这么仓促作出了结论呢？”
    胡力文心里明白，郑旭辉这么晚叫自己过来，既是心里烦闷睡不着，想要排解一下，或许又可能是对新来的那个顾书记，有什么看法，打算跟自己聊一聊！
    “省委领导要这么安排，肯定有他们的考虑，咱们这些下边的人，除了服从组织安排，又能怎么样呢？”
    虽说是面带微笑，但胡力文却总觉得，郑旭辉笑得有些苦涩。
    “只是这个顾书记啊，据说长期以来，都是在机关工作，从未有过主政地方的经验，现在突然间来到北阳，恐怕会把咱们这儿，变成他实践理论的试验田啊！”
    郑旭辉的这个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质疑顾俊儒的实践不足，担心他会是个纸上谈兵的空架子。
    “是啊，本来按道理，像这种关键岗位上的人，省委领导还是要从实际出发，着重人岗适应程度，侧重考虑比如说像市长你这种长期扎根在北阳的人嘛！”
    胡力文故作惋惜，又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随后才抬头望向郑旭辉，想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他这个话应该是说进了郑旭辉的心里。
    只见他不仅没有推却，反而还微微颔首，眼神里面却又闪过了一丝不甘。
    过了好几秒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但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说这些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说罢，他又往胡力文的茶杯里面加满了茶水。
    “不过，不管谁担任这个书记，咱们还是要讲政治，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履行好人民赋予我们的使命啊！”
    看了胡力文一眼，顿了顿，他继续说道。
    “只是这顾书记初来乍到，肯定对北阳的实际情况不会特别了解，到时候，很多事情，恐怕咱们之间要多沟通，多交流！”
    虽然这个话是冠冕堂皇，但是里面的涵义却十分明显，郑旭辉这是想要拉拢胡力文，来跟顾俊儒打擂台呢！
    毕竟他作为一个市长，和市委专职副书记多沟通，多交流，那显然不就是冲着市委书记去的么！
    胡力文自然明白郑旭辉这话的意思，并且他在来之前，都隐约有些猜到。
    “那是当然！”
    胡力文想着，北阳一个这么大的设区市，市委书记这个位子，不是谁都能够坐得住的！
    要是能够跟郑旭辉联合起来，想办法把顾俊儒给逼走，那到时候或许他还是能有机会！
    所以现在，既然郑旭辉都向自己跑来了橄榄枝，那他胡力文肯定欣然接受。
    只不过，合作还是要看诚意的！
    正好自己现在为了张为民的事情在犯愁，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它抛出来，看看郑旭辉的合作态度！
    于是，胡力文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对了，旭辉市长，早段时间临江县那个当街杀死一个检察院同志的案子，我听说这几天好像把凶手给抓到了，但是他们办案人员却一直拖着不肯结案，我倒是觉得啊，这种社会影响面如此广的案子啊，还是尽快结掉去更好，以免引发更大的社会舆论！”
    作为市委专职副书记，虽说在市委班子里面排位三把手，但是从职责划分上来讲，胡力文的工作应该侧重在党建和意识形态建设方面，像公安办案这种政法系统的事情，其实不属于他的管辖范畴。
    但郑旭辉就不同了。
    作为市长，他全面管理着包括公安局在内的各个政府部门，所以他提出建议或者要求，是名正言顺，理所应当的。
    因此，胡力文才会向他提及这个事。
    原本郑旭辉都端起了茶杯，但在听到胡力文说到这个事情后，他微微一愣，将手上的茶杯又轻轻放回到了桌上。
    不管是胡力文也好，郑旭辉也罢，都是在官场了混迹了将近一辈子的人，因此，他们对于官场上的潜规则，权力纠葛，甚至派系斗争，其实都了然于胸。
    郑旭辉自然明白，胡力文如此突然说到这个事情，肯定不会是心血来潮，更不会是站在工作的角度，反而很大可能是他自己的私事。
    但至于是什么私事，郑旭辉却没有兴趣知晓。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提出来，他胡力文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对于自己刚刚提到的合伙对付顾俊儒的想法，诚意有多大，期待值有多高。
    若是在之前，郑旭辉或许就不予理会，但现在情况不同！自己若是想要排挤走顾俊儒，那就必须先笼络好胡力文。
    沉吟半晌后，郑旭辉这才抬头望向胡力文，笑道，“是啊，这个事情我也隐约听说了，确实，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如此高，就连力文书记你都忍不住想要催促着结案了，那想必临江县公安局在案件办理过程中，肯定是存在瑕疵的！”
    “这样，明天开完会后，我就拟个批示单交给孙波，让他督促临江县公安局，务必要在五天之内就把这个案子结束了，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也给咱们力文书记一个交代，怎么样？”
    “好！那就先谢谢领导了！”
    胡力文自然是笑容满面，心里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事情，他完全可以自己安排孙波办的，但如果那样的话，就变成了私人之间的事情，或许到时候又会生变故。但现在郑旭辉出了批示单就不同了，这就变成了工作要求，一切也就都名正言顺！
    “咱俩之间，还客气什么！”
    郑旭辉说这话的时候，还瞥了眼对面的挂钟。
    胡力文看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连忙就说到，“时候不早了，旭辉市长，我就先回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咱们这个顾书记的到来，也顺便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好！”
    郑旭辉听到胡力文这揶揄的口气，想到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内心也多少更畅快了一些，于是连忙起身，将他送到了门外。
    第二天，北阳市领导干部大会如期召开。
    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余敬城出席会议，会议宣读了省委关于顾俊儒同志的职务任命，并且还对北阳市全体领导干部提出了几点要求。
    会上，顾俊儒同志作了重要发言，而郑旭辉同志，则是代表北阳市全体领导干部，作了表态性发言，表示会坚决支持和拥护省委决定，大力支持顾俊儒同志的工作。
    很快，这场会议的相关内容便通过各大媒体和公众号发布出去。
    而此时，林远他们几个，则是坐在一辆停靠在山水情餐厅对面的车里，蹲守着mary姐的那个姘头，郭俊！

 第112章 林远掳走了郭俊

    “咦，远哥，你看，咱们北阳的一把手都换人了啊！”
    坐在后排的欧阳虎刷着刷着手机，忽然间，他语气惊讶地冲着林远说道，还顺带把自己的手机给递了过去。
    林远瞥了一眼，发现在“北阳人事”公众号上，发布了由顾俊儒担任北阳市委书记的消息。
    “这个名字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自从毕业后进入了体制内，林远就多多少少会关注一些省市各级官方媒体的消息，所以对一些领导的名字也都比较熟悉，但是这个顾俊儒，倒是第一次见。
    “听说好像是从外省调进来的，算是空降吧！”
    一旁的朱鹏飞解释道。
    他有个亲戚在市委机关工作，所以对于市里面的一些情况，会比别人知晓得更多点。
    “我听说啊，原先那个吴书记到了年纪，去省里退休了！本来传言是郑市长接任这个书记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空降了一个过来！”
    因为他们来得比较早，山水情餐厅都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所以几人也就开始闲聊起来。
    “那这个郑书记岂不是很郁闷？”
    听到这话，欧阳虎便在旁边接腔。
    “何止是他很郁闷，那个胡力文，胡副书记也很郁闷啊！毕竟只要郑市长能够提任这个书记，那他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去接市长嘛，但现在来了个空降的，他们两个，都没戏！”
    朱鹏飞瞥了一眼林远手里的手机屏幕，又回头冲着欧阳虎眉飞色舞说道。
    将手机递还给欧阳虎后，林远皱了皱眉头，低声喃喃问道，“这个胡力文，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远哥你忘啦，咱们之前在查908专案的时候，发现刘滨跟龙建斌是同学，他们两个曾经的老师就是胡力文！”
    一直以来，欧阳虎就是他们这群人里面记忆力最好的，所以在听到林远这么问后，立马就回想了起来，并且同他解释道。
    林远这才微微点头。
    心里则是嘀咕着，龙建斌的老师？
    莫非，自己跟顾欣然一直猜想的，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市委常委领导，就是这个胡力文？
    但林远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毕竟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能乱说的。
    “那个就是郭俊吧？”
    很快，林远的思绪就被朱鹏飞给打断，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此时山水情餐厅已经开门了，而一个高高瘦瘦，面容白皙，穿着西服的帅气小伙子，正站在餐厅十几个员工面前训着话，俨然一副领导模样。
    在出发之前，林远他们特地到户籍信息系统里面查找了郭俊的资料，并且存下了他的照片，经过一对比，发现这西装男，果然是他！
    “远哥，咱们是到这儿蹲着，等他下班后跟着他，还是说现在去把他叫到局里去问话？”
    瞥了一眼窗外，欧阳虎问道。
    “跟着他，我估计也找不到mary，毕竟现在风声这么紧，这小子自然也会很谨慎！”
    “那把他带回局里？”
    但听到这话，林远也摇了摇头，“他既不是嫌疑人，也不是什么利害关系人，若是带回了局里，他要是咬死了不说，咱们又不能给他上手段，说不定放出来了还会打草惊蛇！”
    “不跟着，又不带回局里，那远哥咱们坐这儿干嘛？”
    欧阳虎瞪大双眼，疑惑问道。
    林远看了看餐厅落地窗内，还在眉飞色舞训话的郭俊，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咱们一会儿，玩个有意思的！”
    说罢，便低声对着朱鹏飞和欧阳虎絮絮叨叨了一阵。
    而这两人的眼神，也从最开始的疑惑，变成了后来的震惊，最后哈哈大笑，“远哥，可以啊，你可真够损的！”
    “必要时期，采取特殊办法嘛！”
    林远倒是不以为然。
    随着山水情餐厅的晨会结束，林远看到郭俊从餐厅里面出来，站在角落里点了一支烟后，便冲着欧阳虎使了个眼色。
    欧阳虎也立马会意，随即走下了车。
    此时，郭俊正靠在墙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在手机上跟mary姐聊着天。
    “亲爱的，你说这龙总进去了，张总也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咱们山水庄园以后不会干不下去了吧？”
    “小宝贝，我告诉你，这话你跟我说不要紧，但是到了外面可不要去议论，龙总跟张总背后的能量，可不是咱们一般人能够想象得到的，要是得罪了他们，到时候别说我了，就连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看到mary姐发来的这么一大段话，郭俊有些微微一愣，随后连忙回道，“行啦，我知道了！”
    “但是亲爱的，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会有警察找你么，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我都还特地留意了一下，但连警察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你是不是太谨慎了点？”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要是被警察找到了我，那章鱼哥肯定也就藏不住了，张总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一定要看住他！可那天还是被他跑出去了，甚至还闯了那么大一个祸！这事儿，张总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得剥了我的皮，所以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对了，宝贝儿，要是最近有人找你问我在哪儿，你一定要说不知道！”
    “好的呢，亲爱的，但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是不是要给我一点封口费啊？”
    郭俊发出这句的话的时候，嘴里还吐出了一个烟圈，随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随着叮咚一声，mary那边就发来了一万块钱转账，还附带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在哪儿了！明明是你这个臭宝死乞白赖要来找我，现在人家让你保密，你还要收人家的封口费，哼，坏蛋！”
    郭俊即刻点下收款，随后回道，“那我今天晚上又来找你，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坏蛋！”
    这句话刚发出去，欧阳虎的手就搭在了郭俊的肩膀上，把他给吓了一跳。
    连忙把手机锁屏揣进兜里，又将手里的烟给熄灭掉后，郭俊笑道，“老板，有事吗？要订餐？”
    欧阳虎上下打量了郭俊一眼，点点头，“你是山水情的郭经理吧？我们大哥准备到你们餐厅宴请几个朋友，打算让你安排私厨定制，可以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听到这话，郭俊瞬间眼前一亮。
    毕竟他们餐厅也是有业绩要求的，没有完成营业额任务，就会被相应处罚，更何况，私厨定制，又比一般的订餐更赚钱。
    “请问老板有什么要求呢？”
    郭俊连忙作了个请的手势，想让欧阳虎进行详谈，但欧阳虎却冲着对面那辆车努了努嘴，说道，“我老板就在那车里，要不你当面去问他吧？他有些不方便过来，你懂吧？”
    顺着欧阳虎指的方向望去，郭俊心里还有些疑惑，怎么吃私厨的老板会坐这种车？
    但想着这个月因为mary姐不在，餐厅的业绩还差了一半才合格，再加上现在这个世道，各种奇怪癖好的老板都有，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这种车呢！
    于是他也就不再怀疑，而是径直跟着欧阳虎走了过去。
    来到车边后，欧阳虎径直打开后座的车门，示意郭俊进去坐。
    可刚等他进去，屁股都还没有坐稳，欧阳虎也就随即挤了进来，开车的朱鹏飞见状，又立即将车门锁死，猛踩油门把车子开走了。
    “你们…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郭俊被这一番操作给吓得失魂落魄，待车子走出去几百米后才回过神来，语气颤抖问道。
    刚刚已经坐到后座，此刻正跟欧阳虎一左一右夹着郭俊的林远面露凶恶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mary那个臭娘们包养的鸭子？”

 第113章 掏出枪来吓郭俊

    郭俊原本还想解释，他跟mary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不是什么包养。
    但看到面前这人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后，又硬生生把这话给吞了进去，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
    “mary在哪儿？”
    林远恶狠狠瞪着郭俊，面目狰狞问道。
    见这几人这个样子，郭俊深知他们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想必是mary姐得罪的黑社会，来找她麻烦的。
    于是他想了想后，连忙说道。
    “我…我怎么知道她在哪儿？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放屁！你是她包养的小白脸，怎么可能好久没见到她？告诉你，在我老板面前最好老实一点！不然一会儿你想说话都没有机会了！”
    欧阳虎的语气也十分凶恶，跟刚才的和颜悦色简直判若两人。
    “我真不知道啊！”
    郭俊都快要哭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帮着mary姐防住警察就行了，没想到，居然还有黑社会找她！
    “你特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
    欧阳虎顺势扬起巴掌就想打人，但旁边的林远却故意咳嗽了一声，把他劝住。
    瞥了一眼郭俊后，林远这才悠悠说道，“我有个妹妹，之前在火凤凰ktv上班的，但是自从认识了mary之后，就好多天没有见到人了，我找mary不为别的，就是想打听一下我妹妹在哪儿！”
    郭俊看到欧阳虎的巴掌，原本还万念俱灰，但是听到林远这话后，又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偷偷看了看这个气场沉稳，又据说是老板的男人，郭俊堆砌着笑脸讨好，“这位大哥，我真不知道她在哪儿！要不，我找山水汇的人问问？”
    说罢，郭俊就把手伸进裤兜里，打算掏出手机。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车里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了，对于他这声东击西意图报警的想法，一眼就看破。
    所以都没等他的手触碰到手机，林远就拽住了他的手臂。
    “小子，我刚刚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为别的，就是想找到我妹妹！要是你这么不老实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说语气平静，但是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大哥，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依我看，一会儿到了城郊之后，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先卸下他一条腿再问，看他到时候会不会说实话！”
    欧阳虎骂骂咧咧，但嘴角却闪过了一丝不经意的笑。
    “别啊！各位大哥！咱们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跟mary姐真的不太熟啊！”
    郭俊还想挣扎，但林远却没有理会，仿佛是默许了欧阳虎的话。
    车子一直在往城郊开，随着左右两边的房屋越来越少，郭俊的心里也逐渐愈发紧张。
    他知道，mary姐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每天都要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而这里面确实又有不少杀人不眨眼的大哥，若是真被他们带到没人的地方，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郭俊的恐惧，林远又开口道，“只要你帮我找到了mary，好处少不了你的，放心，我不会让她知道是你泄露出去的！”
    但郭俊却还在纠结。
    因为他知道，被mary姐相中的女人，肯定都会被迫下海做那种生意，这个大哥的妹妹，恐怕已经失了身，并且随着山水汇的那些姑娘转移了。
    而看到眼前大哥这番模样，似乎很在意他妹妹，这要是被他找到了mary姐，恐怕够她喝一壶的了。
    若是在之前，郭俊可能都不怕。
    但现在不同，mary姐的靠山龙总跟张总，都身陷囹圄自身难保！
    单靠她一个女人，哪有分量跟这个大哥抗衡？
    虽说郭俊跟mary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她的钱，但毕竟这么多年了，又不时在一起有鱼水之欢，要说没有真感情，也是假的。
    所以他想着，要是能保护她，还是尽量保护一下吧！
    于是深吸一口气后，郭俊抹了抹眼泪，“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话，林远都不禁有些微微一愣。
    他原本以为，都吓到这个程度了，郭俊肯定就会乖乖说出来，但没想到，这个小白脸，竟然还挺有骨气的！
    一时间，还把林远给整不会了！
    毕竟在他们的计划里，只是单纯想着在车上吓唬他一下，根本就没有到郊外去卸胳膊卸腿的打算。
    看了一眼欧阳虎，林远似乎在求助要怎么办，但欧阳虎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在告诉林远，自己有办法。
    “还要嘴硬是吧？”
    欧阳虎瞪了郭俊一眼，又冲着面前开车的朱鹏飞说道，“到前面那个废弃工厂停车！”
    尽管朱鹏飞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
    很快，在车子停稳后，欧阳虎便拉着郭俊下车，把他赶到了工厂大门边的角落后，掏出了自己的配枪，指着他。
    “最后问你一遍，到底说不说！”
    看到是枪，郭俊瞬间就傻了眼！
    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路，竟然…竟然有枪！
    纵使他跟mary有再深厚的感情，但在这冰冷的枪管面前，自然是想着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所以，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说！我说！”
    “她现在就住在江湾小区三栋201！但是一般人去她都不会开门，除非是我提前跟她打好了招呼！大哥，你放过我，我带你们去找她！”
    跟着他们一同下车的林远，当看到欧阳虎掏出枪来后，瞬间就心里一紧，连忙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毕竟像欧阳虎此刻的这种做法，可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但见到经过这么一番操作后，郭俊就把什么都说了出来，他心里又忍不住窃喜。
    这欧阳虎也不是什么莽夫，在听到郭俊说了实话后，立马就把枪给收了起来，随后径直走到他面前，“把你手机给我！”
    郭俊根本就不敢拒绝，径直把手机拿了出来。
    “解锁！”
    在他老老实实解了锁后，欧阳虎便和林远一起溜上了车，随后扬长而去。
    只留下郭俊又惊又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车内，欧阳虎冲着林远挑了挑眉毛，“远哥，早就跟你说了吧，对付这种人，必须要拿出真家伙来才有用！”
    林远却白了他一眼，“未经审批，在非必要情况下擅自使用配枪，记警告处分一次！”
    听到这话，欧阳虎瞬间就泄了气，“别啊，远哥，这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儿么，非必要时期用非常规办法嘛！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让我百姓点灯啊？”
    从后视镜里看到欧阳虎这苦大仇深的样子，朱鹏飞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远也轻笑道，“行了，抓紧时间，去找mary！”
    欧阳虎没有任何犹豫，立马拿着郭俊的手机，找到和mary的对话框，打算以他的口气给mary发消息。
    “这特么的，他们的对话，腻歪得我都要吐了！让我模仿这小子的语气，恐怕三天都会吃不下饭呢！要不远哥，还是你来吧？”
    随意上下翻了下两人的聊天记录，欧阳虎似乎戴上了痛苦面具，连忙吐槽。
    “没谈过恋爱的你，不会就直接说不会，还找这么多借口！”
    朱鹏飞在前面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惹得林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很快，在林远的操刀下，mary表达出了迫不及待，而这时，他们也正好把车子开到了江湾小区门口。

 第114章 走访临江公安局

    江湾小区三栋201房间里。
    mary刚洗完一个澡，又往脸上贴了张精致的面膜，甚至还哼着小曲儿，期待着郭俊的到来。
    她发现，自从自己上了些年纪后，对于男人的渴望就愈发强烈，原先可能一个礼拜才会想见郭俊一次，但现在却每天都想要他过来。
    或许也跟最近自己赋闲在家，没什么事做也有关。
    说来也怪，那个张为民张总，说去鹏城出差几天，怎么这都快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回来？
    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害她躲在这里这么长时间，还得天天看着章鱼哥那个祸害！
    要是没有郭俊，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下去了！
    正当她还在思索着这些事情时，电话响了。
    “喂，你又干嘛？”
    瞥了眼来电显示后，mary翻了个白眼，顺手接起，没好气地说道。
    “特么的你个臭娘们儿，老子的钱呢？”
    电话那边的人，正是章鱼哥张禹！
    “我不是跟你说了，昨天已经派人拿你的身份证去取了么？等着吧，现在银行的审核那么严格，你要取的金额又那么大，肯定没这么简单的！”
    “我告诉你，要是今天还没有把这钱给送过来，老子就出去抢！天天憋在这屋子里，肉都快吸完了！要是没了肉，老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作为负责龙建斌和张为民手下毒品业务条线的老大，张禹自然也是个瘾君子。
    可自从龙建斌出事后，张为民就把他手下的毒品生产线全部都停了，没有了自身生产的来源，张禹就只能靠买，但由于意外害死了龙小霞，他最近又不能露面，所以一切只能拜托看着他的mary打理。
    “那你就出去抢啊！”
    听到这话，mary也没好气地回道，“你还嫌你捅下的篓子不够大是吧？我告诉你，这些事情，等张总回来了，我全都会如实告诉他，到时候就有你好受的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电话那边就陷入了一阵沉默，许久之后，张禹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张总还能回来？”
    mary面色一紧，连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有个兄弟昨天刚给我打电话，说县公安局早两天刚从鹏城带回来了几个人，你说，会不会就是张总？”
    这下，轮到mary沉默了。
    其实，她早就在心里预想过，要是张为民也被捕了，那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人，接下来要何去何从？
    想了想，mary说道，“他们背后，不是还有个大老板么？这事儿不是咱们能解决的，就别想这么多了！”
    叹了口气，她又说道，“你那儿没肉了是吧？我这儿还有两包，等着吧，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
    肉，是他们这些瘾君子对毒品的暗语，mary姐虽说自己不吸毒，但是她的客户里面，有不少会玩这个的，所以她有时候也会存几包，毕竟这东西，可是天价暴利！
    挂断电话后，她想着郭俊应该没有这么快过来，于是便将两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塞进包里，打算上楼。
    当初，为了让mary看住张禹，张为民特地分别给了他们两人这两层的套间，方便沟通联络，互相照应。
    可正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北阳市政府大楼，全市领导干部大会结束后，顾俊儒在市委办主任江海涛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书记，跟您汇报一下这两天的行程。”
    “一会儿下午，按照以往的惯例，要去走访市委的离退休老干部，明天上午，则是要召开您上任后的第一次市委常委扩大会议，明天下去，安排了到市自然资源局去走访！”
    “到自然资源局？”
    听到这话，顾俊儒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也是有什么讲究的吗？”
    江海涛微微一愣，瞬间明白了顾俊儒的意思，连忙回道，“没有，没有，若是领导有别的想法，我立马安排！”
    一般来说，各个地方的一把手上任，都是这三部曲，走访老干部，召开班子会，以及选个地方去调研。
    而之所以安排顾俊儒到自然资源局去调研，纯粹是因为市自然资源局今年被选上了全国群众满意的公务员集体。
    要知道，这可是个国家级的荣誉！
    因此，江海涛才想着，把顾俊儒上任后的首站调研安排到这里，既彰显了对他们的认可，又能够激励其它的部门。
    但当然，一切最终还是要以领导自己的意愿为准。
    “市直机关还是等以后手头上的事捋顺了再去吧，明天我比较想去个县区。”
    顿了顿，顾俊儒又补充道，“我听说，临江县最近出现了个当街枪杀公职人员的恶劣治安事件？这个地方民风这么彪悍吗？要不明天，就到临江去走一走吧！”
    听到这话，江海涛心里一紧，随后苦笑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这新书记别的不知道，但对于临江的恶性案件，倒是门清。
    “好，要提前跟临江县委县政府打招呼吗？”
    现在，领导干部“三不两直”下基层调研的风气兴起，长期担任领导助手的江海涛便紧接着问道。
    “不用了，我也不去政府，咱们到临江县公安局去走走！”
    微微一愣，江海涛连连点头，“好，好的！”
    而就在他准备出去时，顾俊儒又叫住了他。
    “海涛啊，这次跟我一起调过来的，还有一个叫黄汉平的同志，你辛苦一下，把他安排到市委办！”
    “明白！”
    江海涛明白，黄汉平不仅要安排在市委办，还要安排成顾俊儒的专职秘书。
    毕竟在官场上，这种领导调动顺带把秘书调过来的现象其实很常见。
    像他江海涛，原先也是吴春雷从外地带过来的秘书，只不过因为这次吴春雷的调动是到了年龄退二线，他才没能随之去省里，而是留到了北阳。
    很快，顾俊儒到任之后要调研的第一站居然是临江县公安局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市委市政府楼里，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在讨论这个事，有人好奇，有人惊讶，还有人心里满是恐惧。
    市长郑旭辉的办公室里，。
    郑旭辉皱着眉头，看了眼面前的江海涛，“他就是说那个当街杀人的案件，没有再说别的了？”
    “没有了！”
    江海涛刚刚心里还对郑旭辉忽然间叫自己来他办公室感到好奇，但听到他是找自己询问顾俊儒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后，便明白了一切。
    敢情是市长想通过自己这里打探揣摩书记的想法啊！
    “嗯。”
    冲着江海涛笑了笑，郑旭辉似乎有些犹豫，踌躇了好几秒，他才又开口说道，“顾书记的秘书，安排好了么？你们市委办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今年都退休了，想必在人选上，你也很头疼吧？”
    “顾书记初来乍到，之前又没有地方任职的经验，这就凸显出秘书岗位的重要性了，你可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个事！”
    郑旭辉知道，若是自己以后想随时掌握顾俊儒的动态，不能总是来问江海涛，最好还是拉拢他的秘书，让他成为自己的眼线。
    “不用安排，顾书记自己带了个人过来！”
    江海涛的这个回答，让他大失所望。
    沉吟许久，他才缓缓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那领导，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江海涛刚到门外，就看见市委副书记胡力文匆匆迎面走了过来。
    而此时，临江县江湾小区。
    mary的心，也随着敲门声荡漾起来。
    她甚至还在心里娇羞，郭俊这小浪蹄子，平日里自己叫他过来就推三阻四，拖拖拉拉，怎么今天，反倒是他等不及了？
    哼，男人都是这样，欲情故纵玩得很熟练！
    所以没有多想，她立即打开了门。

 第115章 Mary真名王二妞

    门外，三个男人正目光严肃，蓄势待发准备冲进来，但是看到mary眼神迷离，脸颊潮红后，又瞬间有些愣住。
    而mary已经打心底以为敲门的是郭俊，本想着一开门就扑到他身上去，但当发现面前站在的是三个男人后，又被吓了一跳。
    可还没等mary开口，林远就问道，“是mary吧？我们是临江县公安局的，有几个事情想找你核实一下！”
    说罢，他便径直卡着门，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这个mary会很惊讶，但出乎林远的意料，她只是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慌张。
    但很快，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冲着门外大声喊道，“警察！你们警察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不可能啊！警察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林远顿时感到意外，但一下子又没有回过神来知晓她的意图，只得回应道，“我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乖乖配合我们就行！”
    随后便冲着屋内的沙发努努嘴，示意让她坐下。
    “真实姓名！”
    说实话，这两天一直在mary，mary的，让林远极其不适应，搞得自己像个假洋鬼子一样，所以第一件事，他就是搞清楚mary的真名，想着喊她的中文名字，多少会更自在一点。
    “警官，我的真名不太好听！”
    “不管好不好听，名字都只是个代号！还有，接下来我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别讲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听到他这话后，在旁边的欧阳虎瞪了她一眼，语气严厉说道。
    “王二妞！”
    听到这三个字，不仅欧阳虎，就连朱鹏飞和林远，都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王二妞则是默默翻了个白眼，十分熟练地翘起了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又拿起了桌上的烟盒，点了一支烟，深吸了口。
    “我说了我的真名不好听！”
    其实，欧阳虎此时脑海里想到的是，郭俊知不知道她的这个名字，如果知道的话，那他对于自己被一个叫王二妞的人给包养，心里作何感想。
    但出于一个优秀刑侦的专业素养，他当然是没有把这话给问出口。
    而就在林远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准备继续问时，王二妞居然絮絮叨叨主动开口了。
    “是郭俊跟你们说的这个地方吧？特么的，我就知道，男人都靠不住！这小子刚刚都还骗了我一万块钱封口费呢，可这才多久，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说罢，她又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缭绕的烟雾后，虽说嘴角带着自嘲的笑脸，可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悲伤。
    过了好几秒，她又说道，“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我很明确告诉你们，我不知道张禹在哪里！”
    冷笑一声，林远说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还要找人去帮他取钱？”
    听到这话，王二妞心里一愣，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得不自然。
    难怪自己派去取钱的辛小伟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呢，敢情是他被警察给抓了啊？
    真是个废物，怎么办点这种小事情都办不好？
    王二妞心里无比郁闷！
    而捕捉到她表情变化的林远趁胜追击，“你就老实交代吧，辛小伟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
    “她说什么了？”
    王二妞将烟头用力塞进面前的烟灰缸内，抬头看向林远。
    “你觉得他会说什么？”
    林远也嘴角上扬，面带挑衅。
    屋子里瞬间安静，王二妞盯着面前尚且还残留着一丝火光的烟头发呆，直到它最终熄灭。
    “各位警官，我真不知道张禹在哪儿！让辛小伟拿着他的身份证去取钱，是我们老板安排我做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老板？”
    听到这话，林远皱了皱眉头，“哪个老板？”
    “张为民啊！”
    或许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她又点了一支烟。
    林远和朱鹏飞欧阳虎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之中尽是玩味。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林远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就是…我想想啊…”
    王二妞很没底气地瞥了林远一眼，“就是昨天上午的时候，我们老板从外地出差回来，然后找到我，给了我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说让我找个人去把这里面的钱给取出来！”
    “起初我都还很疑惑呢，这个张禹，不就是我们酒店的同事么，怎么他自己不去？但毕竟这事儿是老板安排的，我又不好多问，只能照办！”
    看着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林远愈发有兴趣了，于是假装自己听信了她的话，顺着话茬继续往下问。
    “按你这么说，既然这个事情是你们老板安排你办的，你也觉得很正常，那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还要叮嘱郭俊，若是有警察找你，不能透露你在哪里，甚至还不惜给他一大笔的封口费？”
    这话一出，王二妞的表情更加慌张。
    “就是…就是…我不是在山水庄园酒店里面负责管理ktv嘛，警官你也知道，现在这种文化娱乐行业，纯素的，哪会有发展啊，所有我们那儿，多少还是有点擦边的生意，因此我这才想着要防着点你们警察的！”
    其实王二妞自己心里都清楚，她这个话，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没有任何可信度。
    但眼下这个局面，她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
    林远又冷笑一声，看了看朱鹏飞和欧阳虎，似乎在得到他们两人的默认后，这才冲着王二妞说道，“行了，跟我们回局里吧！”
    “警官，我又没有犯什么事儿，干嘛要跟你们回局里？”
    王二妞顿时紧张起来，“更何况，你们都没有正式的逮捕令，我告诉你们，我们公司可是有专业律师的，到时候信不信把你们告到破产？”
    顿时，林远也乐了。
    他盯着王二妞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非法提供色情服务，你作为组织者，最多可以判十年，容留他人吸毒，最多可以判三年，对抗公安机关调查，按照你这谎话连篇的程度，也能判三年！”
    “要不，你现在就打电话你公司的律师，看我有没有冤枉你？”
    瞬间，王二妞就面色惨白，一脸震惊看向面前的这个警察，内心忐忑道，他怎么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一边给她上手铐，朱鹏飞也满脸鄙夷看着她，“你说你，说谎都不知道打一下草稿，你说昨天是你们老板张为民给你的身份证？从三天前开始，张为民就在我们局里的审讯室关着呢，他怎么给你身份证？”
    “难不成他会隐身啊？还是说灵魂出窍？”
    惊！
    王二妞立马惊呆，随后全身冰凉。
    张…张为民果然被抓了！
    而就在带着她走到门口时，林远忽然间想起了刚刚他们进门的时候，王二妞那几句突如其来的叫喊。
    一直在强调警察来了，又似乎是在冲着楼上。
    联想到辛小伟的招供，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林远心里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这楼上有什么猫腻？

 第116章 朱鹏飞险些丧命

    为了不放过任何线索，林远让朱鹏飞和欧阳虎把王二妞押到车里去后，便自己悄悄踏着台阶，准备到楼上去看一眼。
    当他走到楼上后，惊讶地发现，这儿竟然没有关门！
    于是他径直走进屋内。
    楼上的这套房子，简直就是楼下的复刻版，所有的东西都几乎一模一样。
    但跟楼下的干净整洁不同，这屋子里十分凌乱，各种衣服堆积如山，地上还有许多饮料瓶子和吃完的泡面盒，一眼就能让人明白，这儿肯定住着个男的。
    可是里面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就在林远还在疑惑时，忽然间，他瞥到有个房间的床头柜上，放了好几根注射器！
    地上，还有好几包带着白色粉末状残留的透明塑料袋。
    是有人在这儿吸过毒？
    林远又想起刚刚王二妞那几句突如其来的叫喊，像是在冲着楼上的人通风报信，瞬间，他就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住在这房子里的人，不会就是张禹吧？
    王二妞是受张为民委托负责看着张禹的，把他们分别安排在楼上楼下，确实很合理！
    林远心里瞬时开始激动起来！
    而刚刚他们在楼下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有人下去，那现在屋子里又没有人，这个张禹，很有可能是往上溜了！
    这个小区是临江县城的老小区，里面都是楼梯房，楼顶是一片宽敞的露台，能够连接好几个单元，所以张禹很可能是从楼顶走到了别的单元去，再从那边逃跑的。
    没有任何犹豫，林远立马楼上跑去。
    而就在他打开顶楼门时，瞥到了远处有个佝偻的男人背影。
    “张禹！”
    林远突然暴喝一声，出于人的本能反应，张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脚步也不禁稍稍缓慢了一些。
    见他转身继续跑，林远也拔腿就追。
    作为一个瘾君子，长期吸食毒品的张禹，身体素质跟警校毕业的林远自然不是在一个维度上，不到两分钟，林远就追上了他。
    “别过来！”
    张禹站在楼梯上，举着一把手枪指向从身后赶来的林远，面目狰狞，“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林远连忙放慢脚步，把自己的身体全部藏匿进了转角处，嘴里则是劝说着，“张禹，你先冷静一下，不要冲动！”
    “冷静？你特么都追到老子屁股跟前了，叫我怎么冷静？”
    或许是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张禹俨然表现出了一副亡命之徒的姿态，语气里也丝毫没有体现出商量的余地。
    “我告诉你，今天要么让老子走，要么就是你死在这里！”
    冷笑一声后，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死！”
    “但是林警官，你舍得我死么？”
    此时，林远也已经悄悄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又拿出手机，单手给朱鹏飞编辑着短信，“隔壁单元四楼至五楼楼梯，我正和张禹对峙，他手上有枪！”
    嘴里却还在分散着张禹的注意力。
    “你认识我？”
    “林警官，你这么出名，怎么会不认识你？要知道，你的命可是值两百万的！要不是老子那段时间不方便露面，或许你现在早就已经死在我手里了！”
    张禹以为这个事情林远根本不知情，所以选择在此时说出来，搞一搞他的心态。
    但殊不知，如今张为民和老狼他们都已经被抓，他们之间的这个交易，林远早就知晓。
    可为了稳住张禹，林远故意问道，“两百万？我的命值这么多钱呢？是谁这么大的手笔啊？”
    张禹发现林远是在有意识地拖延时间后，立马就说道，“行了，别特么跟老子说这么多废话了！要是你现在能放老子走，我也能给你两百万！你一个小警察，干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一边说，张禹还一边悄悄挪动脚步想要往楼下溜。
    可刚走了两步，他紧盯着楼上的眼睛里，就出现了林远的身影。
    “砰砰！”
    张禹立马连开两枪，但好在都打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老子叫你别动！”
    “你特么听到了么？”
    语气凶恶，但是又带着些许的颤抖。
    “好，好，我不动！”
    这可是在人家的住宅区里，林远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而就在这时，他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们已经到了单元门口，即刻上来！”
    看到朱鹏飞发的这一句话，林远想了想，立马冲着张禹喊道，“张总，咱们好好聊一下吧！你看咱俩现在这样僵持着，你也跑不掉，我这样躲着也难受！”
    “聊啊！要聊你就特么的给老子拿出点诚意来！别又偷偷摸摸耍花招！”
    而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朱鹏飞已经从一楼贴着墙根悄无声息走了上来。
    “好！”
    说完这句话后，林远便把配枪扣回了腰间，举着双手，缓缓走下去。
    “这样够有诚意吧？”
    林远的身体，顿时间全部展现在了张禹的枪口之下。
    看到林远就这样径直走了出来，甚至连防弹衣都没有穿，张禹确实心里一惊，感叹着这人确实不是徒有虚名，至少胆子挺大！
    “你就不怕，我一枪崩了你？”
    林远感受到了手心里面不停渗出来的汗水，故作淡定笑道，“怕，肯定怕啊！”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开枪的！”
    盯着张禹的眼睛，林远说道。
    “你对我这么了解啊？”
    其实，此刻的张禹，也是无比紧张，虽说他确实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但因为对这个世界还有眷恋，所以就不会想死。
    而他知道，只要自己开了枪，那等待他的，就一定会是死刑。
    “不了解，但是我会看面相！”
    林远心里嘀咕着，自己都已经创造了这么好的射击条件了，怎么朱鹏飞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种持枪对峙的情形，警校里面不是演练过很多次么？
    朱鹏飞只要趁着这个机会，开枪击中张禹的手，卸下他的枪就行了啊！
    搞得林远现在都有些词穷，不知道要继续跟张禹说些什么。
    而此时，朱鹏飞已经举枪到了三楼至四楼的拐角处，并且张禹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甚至都已经瞄准好了张禹拿枪的那只手。
    但是因为紧张，朱鹏飞却迟迟没敢扣动扳机。
    要只是，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枪实弹面对犯罪嫌疑人！
    尽管在警校里面学习训练过很多次，可他都清楚，那只是演习，而现在却是真正的实战！
    要是没瞄准，把这人给打死了怎么办？
    自己会不会被处分？
    把他给打死了，也是杀人啊！
    虽说是警察，但是朱鹏飞一想到可能会有人死在自己手里，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而此时，张禹听到林远这话后，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面相？”
    他不知道林远到底什么意思，怎么会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下意识的，他抬头瞥了一眼上面的林远，目光又不经意间往下望了望。
    可是这一望，他就看到，在下面，居然有个人拿着枪正对着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
    张禹立马就调转枪头，对着下面的人就想开枪。
    但站在上面的林远，从张禹的眼神开始往下看后，就迅速把腰间的配枪给掏了出来。
    “砰！”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张禹手上的枪应声落地，他自己也龇牙咧嘴，面露痛苦。
    林远没有任何犹豫，上去就将他给压着，制服住了他。
    此时，林远才看清楚朱鹏飞失魂落魄的样子。
    “特么的，你小子怎么不开枪？”
    “你知道你刚刚差点没命了么！”
    林远的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朱鹏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上去协助林远把张禹给带走。

 第117章 赵凯伦别样审讯

    回到局里后，林远安排了人将王二妞和张禹分别关押起来，准备找个时间对他们进行审讯。
    而朱鹏飞则是目光呆滞地回到了办公室，心里还十分后怕。
    见林远进来，他连忙起身走了过去，眼眶通红，声音嘶哑说道，“远哥，刚刚对不起，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完了！”
    林远见到他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大家第一次的时候都这样，总要有一个过程的嘛，只要人没事就行！”
    虽说林远自己都有些后怕，但是他知道，这个不能在朱鹏飞面前表现出来，否则的话，会让他有更大的心理压力。
    看着林远这轻描淡写，波澜不惊的样子，朱鹏飞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并且还暗暗想着，说起来，林远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以后，自己一定要报答他。
    另一边，县局审讯室内。
    赵凯伦正面色严肃，盯着面前的张为民。
    就在刚刚，他老爸赵天德告诉他，这个案子市长郑旭辉都作出了批示，必须在五天之内结案，可是他都连着审了三天了，这个张为民的嘴，就像是被浇灌了铁水一样硬，什么都不肯说。
    赵凯伦有些急了！
    “你到底说不说？”
    他冲着张为民，几乎是吼了出来。
    但张为民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脸上都还闪过了一丝冷笑。
    原本他以为，换了个人审讯自己，恐怕会面临更大的压力，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这小子简直就是个脑残，跟林远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丁半点。
    所以张为民此时心里也有着深深的疑惑。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难道林远又在憋着什么大招？
    没有多想，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这个脑残小伙子，甚至还叹了口气，说道，“警官，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赵凯伦看过之前的审讯笔录，知道林远最关注的点就是张为民背后的人，所以他也就一直在顺着这个往下问。
    “没有人指使我，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
    听到这话后，张为民甚至有些烦躁，连着三天，这个人一直都追着自己问这个问题，连变个花样都不会。
    但此刻，却似乎又有些不同。
    张为民看到，面前这个警官凑来了身边，像是鼓起勇气般，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我爸是市公安局的领导，只要你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我可以让他暗中操作一下，到时候给你减刑！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的！”
    留给赵凯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知道，若是自己在张为民这里，没有比林远取得更大突破的话，那想必到时候，自己又会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受，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所以，他这才想着用非常规手段的。
    听到这话，张为民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
    警察还可以这么审犯人的？
    他父亲是市公安局的领导，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
    可还没等张为民反应过来，赵凯伦又凑了过来，“咱们临江县政府的常务副县长，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即使你到时候移送到了检察院和法院，他也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即使你把背后的人说出来了，有我在，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赵凯伦表情认真，信誓旦旦，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张为民也恍然大悟！
    这小子果然就是赵凯伦！
    虽说赵凯伦已经审讯了他好几天，但是在这期间，他一直都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所以张为民也就始终云里雾里。
    直到刚刚他的这番话，张为民才回过神来。
    此时，他终于是憋不住了，咧嘴露出笑脸。
    早就听到了赵天德有个便宜儿子在临江县公安局，是个脾气大本事小的二世祖，今天一看，果然是不同凡响！
    眼珠子一转，张为民看了赵凯伦一眼，随后说道，“警官，你这么有能耐呢？”
    听到这话，赵凯伦瞬间心里一喜，想着他肯定是被自己说动了，于是连连点头，“是啊，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吧？”
    “好，我说，我说！”
    赵凯伦都开始有些呼吸困难，他强行压住内心的喜悦，又凑近到了张为民的身边。
    “我背后的人啊，其实就是你们公安局的领导！”
    “谁？”
    赵凯伦连忙问道。
    “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赵天德！”
    瞬间，赵凯伦的脸就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你特么的，别给脸不要脸！”
    赵凯伦终于是忍不了，指着张为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脸颊都涨得通红。
    但老江湖张为民哪会受他影响，始终不动声色，“警官你看，我不说的时候你就总要问，可是我现在说了，你又是这个样子！怎么，这个赵天德跟你是亲戚啊？他是你爹啊？”
    张为民的目光之中满是真挚，显得他确实不知晓内幕。
    若是换作之前，警察在审讯犯人的时候可以动手，想必赵凯伦现在早就将张为民给暴打一顿了，但现在不行，审讯室内监控无死角，况且还有那么多关于审讯的规章制度摆在那儿。
    而正当赵凯伦感觉黔驴技穷，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时，局里办公室又忽然间通知，各部门除了值班人员外，十分钟后全部到大会议室去开会。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收到这个通知后，赵凯伦恶狠狠瞪了张为民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大会议室内，朱伟正襟危坐。
    他也是刚刚收到市局传来的消息，说明天下午，新上任的市委书记顾俊儒要到县局来调研。
    起初他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当他又收到县委办的通知后，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便赶忙召开了这个会议。
    见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后，朱伟便严肃提出了几个包括工作纪律，着装形象，环境卫生，以及其他细节方面的要求，想着必须要给新来的市委书记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官场上，到了一定的级别后，尽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靠山或者后台，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话也不是说说的，更何况顾俊儒还是整个北阳市的一把手！
    而会场上，听到朱伟传达的这个消息，众人都不禁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区区一个县的公安局，县委书记一年能够来两次都算不错了，为什么新来的市委书记会把到任后调研的第一站定在这里？
    难道是最近临江县公安局出的事太多了？
    众人想了许久，发现或许确实如此。
    因为除了这个之外，临江县公安局也就没有别的特别之处了！
    但林远却隐约感觉到，这里面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会议结束后，他故意拖慢脚步，在走廊里等到了顾欣然。
    见四下无人后，他忍不住问道，“你说，这新来的市委书记，怎么会选择第一站到咱们县局来走访调研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文章？”
    顾欣然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一笑，“你觉得是什么文章？”
    林远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这话里面的异样，而是自顾摇了摇头，“就是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
    “或许他就是想来看看我呢？”
    顾欣然轻描淡写。
    “看你？”
    林远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愣在原地！
    好家伙，顾俊儒是顾欣然的父亲啊！
    这个，其实上一世林远就知道了！
    但只不过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由于因果线改变而出现的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导致林远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重生过来的！
    冲着顾欣然笑一笑，林远也假装不知情，“所以，新来的书记都知道了你这朵临江公安最美的花，所以特地过来欣赏？”
    “没有，我开玩笑的！领导的心思，咱们哪能猜透？”
    眼下，顾欣然还不想向林远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118章 纪委有重大线索

    可就在两人刚走到楼梯口时，忽然间看到几个人从远处匆匆赶来。
    林远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刘洛琳。
    “刘主任，好久不见啊！”
    听到林远的声音，刘洛琳瞬间面露欣喜，但看到他旁边还站这个漂亮姑娘时，她的表情又立马变得有些许不自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确实好久不见，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留置点办案子，几乎没怎么出来！”
    “怎么，林警官对我甚是想念？”
    虽说林远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严肃的刘洛琳会骤然间开这种玩笑，但他还是笑着点头回道，“是啊！不仅想念刘主任，还期待着刘主任给我们带来重大线索呢！”
    若是顾欣然不在旁边，那林远可能只会说前面两个字，但现在女神都在身边盯着呢，他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轻浮。
    “对了，那个邹武跟高锦峰应该都是在你们这儿审吧？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供出些重要线索？”
    尽管908专案已经结案，但是它和现在的这个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林远想看看纪委这边会不会什么新线索新发现。
    “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
    “林警官，你现在方便么，要不咱们到办公室去聊？”
    刘洛琳的神情逐渐严肃，但是说到去林远办公室时，不知为何，她的眼神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下旁边的顾欣然。
    而顾欣然却似乎丝毫不在意她们的对话内容，冲着林远微微点头后，就径直离开。
    虽说林远有些茫然，但也没有理会这么多，而是径直把刘洛琳请到了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坐下，刘洛琳就开门见山。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对邹武以及高锦峰进行调查，由于你们这边的908专案已经结束，相关当事人也全部都伏法，他们两个也深知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所以我们那边，工作推进也就比较顺利！”
    “今天过来，是因为我们在对他们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发现这两个人，都同时提到了一个事情！”
    听到这话，林远一边将手上刚倒好的热水递给她，一边面露好奇。
    “虽说事情不算很大，但是却足够诡异，所以我想着跟朱伟局长汇报一下，不过既然先碰到了林警官你，那就先跟你说，一会儿我再去找朱局长！”
    “什么事情？”
    林远也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刘洛琳的对面，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邹武说，曾经有一次他跟908专案当年的死者徐远俊私下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徐远俊提到，这个龙建斌的身世很复杂，他并不是没有父亲，而是因为某种原因，跟他父亲决裂了，并且他的本姓不是龙，而是随了他母亲姓！”
    刘洛琳轻轻抿了一口水，眼神有些玩味地望向林远，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果然不出所料，林远在听到这话后，目光之中尽是茫然！
    他心里想着，这种甚至可以说家长里短的事情，也能算是重大线索，值得刘洛琳特地跑一趟？
    但林远却依旧不动声色，而是继续望向刘洛琳，想听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原本我们也以为这是邹武在高压态势下，慌不择言随意说出来的无用信息，也就没有太在意，但后面在你们将高锦峰移送过来后，我们对他进行问话时，发现他不仅也提到了这个事情，还给了更深入，更直接的线索！”
    纪委留置问话，虽说形式上跟公安局的审讯差不多，但是实质上，却有着天差地别。
    公安审讯只是针对某一件事情，并且有一定的办案时限，可纪委就不同了，不管什么干部进了留置室，他们都一定会把你从参加工作开始的所有经历都给挖出来，大到每一次升迁，小到某年某月在哪里跟谁吃了顿饭，只要他们想知道，就一定有办法让你说！
    所以很多时候，在涉及到领导干部的案子时，公安都更倾向于直接把人扔到纪委去，让他们去磨。
    “高锦峰说什么了？”
    此时，林远似乎已经猜到了大概。
    在办这几个案子的过程中，他就一直强烈感觉到，龙建斌和山水庄园背后，有着一把巨大的保护伞，只不过由于没有证据，他始终无法确认罢了。
    现在看来，这把伞就要浮出水面了，并且还很有可能跟龙建斌的真实身份有关！
    “高锦峰说，曾经他还是临江县公安局户籍科的科长时，当时的局领导找到他，让他给一个人改名字。”
    “这个人就是龙建斌？”
    林远下意识问道。
    “对！”
    刘洛琳点点头。
    “那他原本姓什么？”
    喝了一口水，刘洛琳直视林远，“姓胡！”
    “胡？”
    林远皱了皱眉头，现在县里面确实有几个姓胡的领导，但是出于直觉，他感觉这几人不像。
    市委领导里面…
    胡力文？
    瞬间，林远脑子里又把一些线索给串联了起来。
    刘滨跟龙建斌是同学，他们读书的时候胡力文在临江中学任教，可没过多久，龙建斌就莫名其妙退学了，而又过了一段时间，胡力文也考到了政府机关，开启了他的仕途。
    这些，都是林远之前在调查908专案的时候就已经掌握到的信息，只不过当时他根本就没有在意。
    现在看来，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另外，根据刘长虎的供述，龙建斌当年之所以非要置徐远俊和龚伟翔于死地，给出的理由也是，这两人发现了什么秘密。
    龙建斌是说他们发现了自己的钱来路不正，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有没有可能，他们不仅发现了这个，还发现了龙建斌跟胡力文的父子关系，知晓了一些其它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呢？
    越想，林远的怀疑就越多！
    但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些也仅仅是自己的怀疑罢了，毕竟光靠一个“胡”字，而没有其它确凿证据的话，想把这些事情跟胡力文沾上边，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这个，高锦峰还说什么了吗？”
    刘洛琳摇摇头，“当年那个领导很谨慎，只是安排他做这个事情，却没有告诉他更多的信息！据他自己所说，其实他也好奇在系统里面查过龙建斌的个人资料，但是却发现有些关键信息，被人为永久删除了！”
    “今天我过来，也就是考虑到，这个姓胡的人，很可能是咱们的干部，甚至是领导干部，所以我们想看看你们公安机关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把这个人给挖出来，再由我们纪委部门对他进行调查，看他有没有问题！”
    微微点点头，林远没有继续说话。
    尽管因为信息不全面，导致一切都还只是怀疑，但是刘洛琳刚刚说的这些，却还是指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至少验证了林远关于龙建斌背后有个保护伞的猜想，不是空穴来风！
    “基本的情况就是这些，林警官，要是我那边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我随时联系你！你这边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要即刻通知我！”
    刘洛琳将茶杯轻轻放下，站起身看着林远笑道，“这个案子如此复杂，又牵扯到这么多干部，早就不是你们公安一家的事情了，咱们必须要合作，合作才能共赢嘛！”
    林远连忙点头，“确实！刘主任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加强与你的沟通联络，做到信息共享！”
    “好！”
    说罢，刘洛琳就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走了出去，准备到朱伟那里，把这个事情跟他只会一声。
    而林远则是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愈发变得复杂。

 第119章 三个重要的事情

    在脑海里迅速梳理了一下，林远意识到，自己现在手头上有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核实清楚。
    第一，就是要查清楚，关于周廷章收礼受贿的事情，张禹到底在里面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他究竟做了哪些事情，又是谁指使他的！
    第二个，就是关于龙建斌！
    此时，他已经被移交到了康安县检察院，那边正在准备对他提起公诉。
    从被移交开始，林远就察觉到这个操作存在问题，可是奈何自己职务太低，根本没有办法如实知晓内情，所以只能等到对龙建斌的审判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判断。
    本来这个事情并没有这么重要，但是从某种角度上看，恰是这个事情，变相害死了杨一飞。
    想想看，如果龙建斌不被移交到康安县，那杨一飞就不会过来交接，也就不存在一起吃饭，以及给林远挡枪这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了！
    如果这是按照正常流程发生的，那没得说，或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可若是背后有人暗中操纵了什么，那这个人，也可以说是害死杨一飞的凶手了！
    而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那就是，如何找到这个“胡”！
    尽管林远心里已经很倾向于他就是胡力文了，但还是那句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猜想只能是猜想，甚至都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
    所以，必须想办法找到证据，确认清楚！
    原本张为民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但是这小子的嘴太严了，简直软硬不吃，根本就撬不动！
    看来，还是要从别的地方突破！
    而另一边，北阳市政府大楼。
    话说那胡力文在听到顾俊儒上任后调研的第一站就是选择到临江县公安局后，立马就心中不安，所以即刻就追到了郑旭辉的办公室。
    “我正想找你呢！”
    郑旭辉看到胡力文进来，冲着他点点头，随后又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包价值不菲的烟，拆开后径直扔了一支给他，“你也听说了吧？咱们这个新书记，果然不走寻常路啊！”
    虽说脸上露出了笑脸，但郑旭辉的眼神里，却还是有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怎么就偏偏是临江县公安局呢？”
    胡力文也十分不解，径直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临江县公安局最近出的事情太多了，连顾书记都关注到了吧！怎么，你不想让他去？”
    自从昨天晚上，胡力文拜托自己给市公安局下达限期五天内结案的批示后，郑旭辉当下就意识到了，胡力文肯定跟这个事情有关，但是他却没有多问。
    说实话，现在当领导的，有哪个身上没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若是问了，倒显得郑旭辉不厚道了。
    毕竟自己是领导，要是问出这种打探人家秘密的问题，那他胡力文到底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
    若是选择了回答，那要不要说实话？
    所以，为了不造成这种尴尬的局面，在两人这种级别的领导之间，很少会过问彼此间的私事。
    只见胡力文从兜里逃出了个打火机，把接过的烟点上，苦笑着看向郑旭辉，“书记的行程，哪是我想不想就能够随意更改的！”
    听到这话，郑旭辉也笑了起来。
    “刚刚，我已经作出了批示，要求市公安局五天内把那个当街枪杀检察官的案子给结了！”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胡力文，自己已经按照两人没有说出口的承诺，做好了你拜托的事情，那接下来，你也要遵守约定，紧密围绕在我的周围。
    胡力文自然明白意思，“谢谢领导了！”
    深吸一口烟后，他表态道，“既然这个新书记如此特立独行，咱们市东湖区不是有一个烂尾小区很棘手么，那不正好，用这个事情把他牵出去溜溜，看看到底是骡子是马嘛！”
    听到这话，郑旭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立马笑容灿烂，“老胡，还是你小子狠啊！那个烂尾楼项目，可是横贯北阳近十年的老大难问题了，老吴在这儿的时候都避之不及，人家顾书记刚来，你就要把这个事情抛到他面前？”
    胡力文也嘴角上扬，“他都这么有本事了，可以一声不响就坐到书记这个位子上，处理点这种问题，算什么呢？”
    两人对视一眼，郑旭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后，便和胡力文一同笑了起来，“先不着急，慢慢来，明天上午不是要开第一次常委会么，咱们先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再说！”
    而就在这时，胡力文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径直按下了挂断，抬头冲着郑旭辉说道，“领导，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过去了！”
    “好，你先去！”
    回到办公室，胡力文立马回电给朱伟，“什么事？”
    电话那边，朱伟神色紧张。
    “领导，出事了！”
    这段时间以来，胡力文最怕听到的话就是这三个字，可偏偏每隔几天，他就会听到。
    “又出什么事了？”
    他强忍住内心的怒意，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想了想，又拿起桌上的烟点了起来。
    “刚刚我们县纪委负责调查邹武和高锦峰的人来了趟我这里，跟我说他们纪委在问话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建斌身份存疑！知道了他原先根本就不姓龙，而是姓胡！”
    听到这话，胡力文的身体不禁一抖，就连手上的烟都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他们怎么发现的？”
    说话的语气，都开始有些颤抖！
    朱伟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立马就把刚刚刘洛琳跟自己通气的内容全部都告诉给了胡力文。
    “这个邹武是谁？”
    将地上的烟捡起来点燃，又抽了几口后，胡力文明显冷静了下来，高锦峰他是认识，毕竟自己之前在政法系统呆过，而他又是临江县公安局的老同志了！
    但这个邹武，他依稀有些印象，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哪里！
    “出事前是临江县商务局的局长，十几年前是县土地局的干部，现在山水庄园那块地，当年就是从他手里批给建斌的！”
    听到这话，胡力文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确实听儿子说起过！
    并且当初这一连串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儿子好像还提到过什么要让邹武去顶着！
    只是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啊，整个事情的发展，就如同洪水猛兽般让人不可预料，以至于如今到了这番田地！
    微微点头后，胡力文又问道，“刚刚你说的这个事情，除了你和纪委的人，还有别人知道么？”
    长叹一口气，朱伟说道，“还有林远！”
    “在来我办公室之前，那个纪委的娘们，居然先去了林远那里，把这个事情先跟他说了！”
    胡力文又是心中一紧！
    整个事情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怎么到处都有林远这个毛头小刑警的影子？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凭什么这种消息，纪委的人不径直找局长，还要先去跟他汇报？
    “为什么？”
    胡力文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啊？领导，什么为什么？”
    朱伟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反问胡力文。
    “我说，为什么纪委的人会先去跟他说这个事情？是不是这个林远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
    虽说嘴上是这么问，但是胡力文心里却想着应该没有太可能，毕竟当初自己可是专门让孙波把他的档案调出来看了。
    父母都在国外，家里除了经济条件不错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看纪委那个女人说起林远的样子，我估计这娘们是看上他了，所以才会什么事都告诉他！”
    “看上他了？”
    胡力文十分无语，这特么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想了想后，他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刚刚说的这事儿也不难办，我来处理！”
    听到这话，朱伟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第120章 没有移民国外啊

    临江县公安局，医务室内。
    因为手臂受了枪伤，所以张禹被带回来之后，就径直被送到了这里，而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发现他体内有着很重的毒品残留，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大脑的神经末梢，于是医生匆忙找到了林远，跟他交流这个情况。
    “也就是说，他最近这段时间都不适合接受审讯？”
    林远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也不是绝对，主要是担心若是在审讯过程中刺激到他的话，不知道他会出现什么过激反应！因为他的心脏和血压，都已经存在很大的问题了！”
    医生看了一眼面前张禹的体检报告后，又抬头望向林远，面露遗憾说道。
    微微点头，林远回答，“行，我知道了！那这段时间麻烦你辛苦帮他把状态调整好一些，我们这边还是要尽快审讯的！”
    医生连连点头。
    可转身刚走了两边，林远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他现在状态怎么样，我能进去看看么？”
    “现在没什么问题，你去吧！”
    听到这话，林远便走了进去。
    只见张禹右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另一只手则是在输着液，旁边，两名值班警察正坐得挺直在看守着他。
    见到林远进来，张禹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之前持枪在手时候的那种锐气，反而还有些闪躲。
    “怎么样，好点了么？”
    林远面色如常，站在他的床前，关切问道。
    张禹则是轻哼一声，随后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龙建斌已经移交到了检察院你应该知道了，但是张为民就在这隔壁的拘留室，怕是你还不清楚吧？”
    林远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他们两个都自身难保，更别说来帮你了！所以，目前这个情况，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要再冥顽不灵！”
    听到这话，张禹瞪大了双眼，内心骤然间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
    “你这几天呆在这里好好想一下，若是想通了，就让他们来找我！”
    可就在林远准备走的时候，张禹却转过了身。
    “等等！”
    他的语气有些嘶哑，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还是说这段时间太焦虑了，深深的眼袋下面，是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趁我现在还有点力气说话，我都告诉你！”
    这段时间以来，东躲西藏的生活让张禹心力交瘁，他想着，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给自己来个痛快，至少不用每天这么惶恐煎熬。
    而听到这话，林远则是心中一喜，让看守的同事给自己搬了张凳子，坐下便和张禹开始聊了起来。
    “龙小霞确实是我杀的，但我不是故意的！”
    张禹以为，林远抓捕他，是为了这个事情，所以都还没有等他开始发问，就自己坦白。
    “特么的，这个娘们儿，仗着我对她的喜欢，就想着对我指手画脚！那天我给自己打药的时候，她居然冲了过来，抢走了我手上的注射器，说让我别吸毒了，以后跟她好好过日子！”
    “但这个时候，正是我犯瘾的时候，早就心痒难耐的我，那还顾得上这么多，便跟她争抢起来，但无意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注射器的针头扎到了她胳膊里！”
    “可能当时我打了药，脑子也不是特别清醒，就想着，让她也尝尝这世界最美妙的感觉，所以顺势就推了下针管，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注入到了她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时，张禹的情绪逐渐开始激动，林远甚至还隐约看到，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有泪光在闪烁。
    “但她之前从来没有碰过这东西，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当时她就倒在了地上，并且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死了，我心里吓得要命，原本想要叫救护车，但是又不敢，毕竟这场面，到时候人家来了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所以我就情急之下，把她从楼上推了下去，想着伪装成是她自己尝试吸毒，然后出现幻觉跳楼身亡的！”
    “做完这一切后，我就跑了，但其实从把她推下去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后悔了！先不说这个做法有多么拙劣，甚至都不用你们警察深究，就能够发现真相，更重要的是，我是真喜欢她的啊！”
    说到这里，张禹终究是忍不住，泪水慢慢流淌了下来。
    但林远却内心丝毫不为所动。
    每年，公安系统都会组织观看纪录片，里面总是会提到一些关于缉毒警察的故事，跟他们的惨烈牺牲比起来，不管此刻张禹如何声泪俱下，都不值得同情。
    “其实我想了解的不是这个！”
    林远有些受不了他的眼泪，于是连忙打断，“你还是跟我讲一下，关于龙建斌或者是张为民，是如何安排你通过多账户洗钱，最后又安排人拿着这些钱去送给周廷章的事情吧！”
    确实，这个事，才是林远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重点！
    听到这话，张禹瞬间瞪大双眼，他原本以为这些事情他已经做得天衣无缝近乎完美，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他们警察掌握到了！
    想了想，又轻声叹了口气后，张禹便按照林远的要求，把这个事情的经过也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不得不说，顾欣然在数据分析这一块的能力，果然十分顶尖，此时张禹供述出来的内容，居然跟当初她分析出来的结果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整个过程，就是她当时推断的那样！
    “所以，其实给周廷章夫人送礼的那家人，确实是龙建斌和张为民安排的？”
    林远问道。
    “对！”
    张禹点了点头，又抬头瞥了眼自己正在输液的吊瓶，“林警官，这个药水快没有了，能不能麻烦你去叫一下医生过来！”
    林远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了一眼，随后便差着旁边看守的小警察去把医生叫了过来。
    等到把针拔掉后，林远这才又问道，“所以这家人移民到国外，也是他们安排的么？”
    可听到这话，张禹却有些面露不解，“什么移民国外？”
    林远也瞬间愣住！
    见他这番模样，张禹解释道，“那家人我接触过，大字不识一个，别说出国了，就连出个省可能都会吓得屁滚尿流，还移民国外呢，移民到隔壁小区还差不多！”
    但那天，顾欣然确实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啊，说这家人已经移民出国，怎么都找不到了！
    难道，其实他们并没有走，而是其中，另有猫腻？
    “这家人叫什么名字？”
    林远连忙问道。
    歪着脑袋想了想，张禹答道，“男的叫程华军，女的叫雷慧慧，他家孩子叫程紫光，也就是这个男的，跟你们那个叫周什么的局长他老婆，是远房表亲！”
    “当初，我就是把钱跟金条拿到了这个程华军的手里，让他去送给你们局长老婆的！”
    “事成之后，我安排他们搬了家倒是真的，但是根本就没有移民国外这回事啊，林警官，你从哪里听到他们移民国外了？”
    张禹的目光里满是关切。
    但林远却没有回答，“这个你就不用问了！”
    想了想，他问道，“这个姓程的，原来是住哪个小区，现在又搬到了哪里？”
    “原来是住在临江新城，现在搬到了隔壁的都市春天！”
    对于这个，张禹记得很清楚。
    从医务室里面出来后，林远立马就准备去找顾欣然，他相信，顾欣然肯定不会说骗自己，反而倒是她很可能被提供消息的人蒙骗了。
    可当他走到经侦大队办公室时，却被告知，顾欣然居然也去找他了。
    于是，他又立马跑回了自己办公室。
    气喘吁吁跑到楼梯口时，正巧遇到了同样面色有些焦急的顾欣然。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竟都笑了起来。
    但很快，又各自面色严肃。
    “我有事情找你！”
    “你先说！”
    这两句话，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微微一愣，林远语气严肃道，“就你先说！”

 第121章 他确实没有小孩

    “我刚刚无意间听到他们说，郑市长作出了重要批示，要求503专案五天内结案！”
    顾欣然眼里满是急切，因为她知道，若是这个案子就这样结束的话，那恐怕就很难查清楚背后真相了！
    果然，听到她这话后，林远也顿时瞪大了双眼，“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这个批示就传达到了县局，朱局长肯定是昨天就知道了，我估计赵凯伦也应该知道，只不过他们都好像刻意在把这个消息掩盖，不让它传出来，我也是今天去市局送资料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讨论才知道的！”
    微微点点头，林远问道，“郑市长做出的批示？为什么他会忽然间给出这个批示？”
    顾欣然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结合咱们之前的猜想，你说这背后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林远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把之前刘洛琳跟自己说的事情，全部都向顾欣然说了一遍。
    “姓胡的人？”
    顾欣然也颇感意外，随后立马就反应道，“不会是胡力文吧？”
    在整个北阳市委的班子里，只有他是姓胡的，所以顾欣然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目前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林远并没有否认她这个猜想，毕竟在顾欣然面前，他也不需要回避什么。
    微微点点头，顾欣然抬头看向他，问道，“所以你刚刚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
    “不是！”
    林远立马否认，随后又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见附近并没有人后，这才低声说道，“我刚刚去看了下张禹，他把很多事情都告诉了我，并且还特别提到，给周局长夫人送东西的那家人，根本就没有移民到国外，只是把家搬到了另一个小区去了而已！”
    顾欣然瞬间惊讶。
    “当时你这边的这个移民国外的消息，是从哪里得知的？”
    没等顾欣然说话，林远又紧接着问道。
    歪着脑袋想了想，顾欣然说道，“应该是市纪委书记邹凯文告诉我爷爷的，但是我猜想，他估计也是听下面的人这么说的，而不知晓真实的情况！”
    听到这话，林远微微点头，如果背后的人确实如他们的猜想是胡力文的话，那他有力量渗透进市纪委，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怎么办？”
    顾欣然看了下林远，此时她很想向林远径直表明自己的身份，看他是否需要自己的父亲顾俊儒的帮忙或支持，但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她又担心贸然暴露，会引起林远的意外以及反感。
    而林远，其实也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脱口而出，想让顾欣然出面找她老爸帮忙，毕竟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有市委书记的支持，那简直就是开了外挂！
    可话到了嘴边，林远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人家顾欣然又没有说自己的父亲是谁，如果自己径直说出口，到时候被问怎么知道的，要如何解释？
    轻声叹了口气后，林远回答，“咱们分头行动吧，我去调查胡力文跟龙建斌的关系，你这边看能不能去找到给周局长夫人送礼的那家人！如果找到的话，想个办法跟市纪委的人联系，多少能够帮到一点周局长！”
    “好！”
    顾欣然微微点头，心里则是在琢磨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两人分别之后，林远立马就回到了办公室，拿着之前就叮嘱朱鹏飞查好的关于胡力文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
    “这个胡力文，老家是潭前乡的啊？”
    潭前乡，是整个临江县最偏远的一个乡镇，但是因为那边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水潭，而这两年县里又打算在那儿建一个秀美乡村景区，所以还算是热闹。
    “对，潭前乡枣木村的！”
    “那咱们去走一趟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林远连忙招呼道。
    从胡力文的个人信息上看，里面只是提到他离过婚，但是却没有显示有小孩，而系统里面也已经查不到任何相关线索了，很可能是曾经被篡改过数据。
    毕竟在多年之前，公安系统内的户籍信息，都是手动抄写存档的，直到后面电脑逐渐普及，才慢慢步入信息化轨道。
    在从纸质资料演变成电脑资料的过程中，出现过大量数据被篡改或者丢失的情况，并且还无从查补。
    而在这个时间段内，根据胡力文的履历，他又正好在政法系统，所以有很大可能钻了这个空子！
    数据可以篡改，但是人的记忆不会！
    当年胡力文结婚生子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师，并且一直住在潭前乡的老家，相信肯定会有乡亲们记得这个事情的！
    车子一路颠簸，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林远和朱鹏飞才来到潭前乡的枣木村。
    在乡派出所同志的带领协调下，两人顺利来到了村长家。
    但由于若是如此大张旗鼓来打听胡力文的往事，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还会打草惊蛇，所以林远他们就找了个下基层调查社会治安的借口。
    “林队长，这就是枣木村的村长，胡建华！”
    林远看着面前这个六十出头，看起来有些略显老态，但身上却穿得不错的男人，连忙伸出了手。
    “胡村长你好，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哎呀，林队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村委配合你们警察的工作，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胡建华也热情地伸出手，跟林远紧紧握在一起。
    “走，里面坐！里面坐！”
    来到村委会的待客室后，胡建华又安排人给他们每人倒了杯茶，开始跟林远热切聊了起来。
    起初，林远还是像例行公事般，把提前准备好的关于社会治安的一些问题全部都问了一遍，待走完这些流程后，又跟胡建华闲聊起来。
    “刚刚胡书记提到，你们村里基本上是个胡氏家族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都是姓胡的，那按道理来说，你们村里应该都很团结吧？”
    胡建华连忙笑了起来，“那是自然！”
    “村里的这些晚辈们，只要族委会的人发了话，多少都还是会听一些的！”
    微微点点头后，林远假装不经意提到，“我记得，好像说咱们市委有个姓胡的领导，也是从咱们村走出去的？看来咱们村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听到这话，胡建华的表情里闪过了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是啊，祖上显灵，村里倒是出了几个人才的！”
    “咱们北阳市的市委副书记，胡力文，就是我们村里的！我跟他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每年过年跟清明的时候，他都会回来呢！”
    他指着窗外远处的山上两座修葺得很豪华，显眼到让人一眼就能发现的坟包说道，“看到了么，那就是力文书记父母的坟！每年清明，我都会陪他到坟边同他爹娘说说话呢！”
    说这话的时候，胡建华的语气里，居然还有一股莫名的自豪。
    微微点点头，林远又问道，“那他可真是有孝心啊！这个胡书记几个小孩了？按道理他们这种遵从孝道的家庭，每年清明的时候，小孩也会要跟着一起回来吧？”
    刚好顺着这个话题，林远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而胡建华则是心中一紧，随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个发小啊，什么都有了，就是在孩子这方面，存在遗憾！”
    “怎么呢？”
    林远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啊，曾经教书的时候找过一个老婆，但是两人没在一起多久，就离婚了！后来考进了体制内，他就把心思全部都扑在了工作上，导致没有子女，唉，说起来，也是人生莫大的遗憾啊！”
    胡建华唉声叹气，眼睛还不时瞥向林远。
    而此时的林远虽说表面山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去早已波涛汹涌！
    胡力文真的没有小孩？
    那他跟龙建斌也就不是自己猜想的那种关系了？
    难道说，自己所有的方向都是错的？
    可除了胡力文，这个背后的“胡”，还能是谁呢？
    市政府的副市长胡强？
    市发改委的主任胡小敏？
    可是这几个能点得上号的姓胡的市领导里面，没有任何线索指向是他们啊！
    还是说，胡建华在说谎？

 第122章 意外知晓了实情

    抬头看了一眼胡建华，林远发现他面色如常，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林警官，你们两位同志到我们这里吃个饭再走吧？”
    胡建华跟林远对视一眼，起身问道。
    林远听到这话，深知其中的意思，于是也连忙起身，摆手道，“不了，我们还有事呢，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招呼着朱鹏飞离开。
    而在送两人坐上车，又站在原地望着汽车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胡建华一直忐忑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随后，他立马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力文哥，你真是料事如神啊！真的有人来村里打听你的情况！”
    于是，胡建华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跟电话那边的胡力文说了一遍。
    但胡力文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兴奋，而是依旧冷静沉稳，“你跟村里的人都打好招呼了么？让他们也都给我机灵点，不要把这个事情给捅出去了！”
    胡建华连忙点头，“都招呼好了，都招呼好了！”
    虽说嘴上这么回应，但其实他内心却还是有很多不解。
    纵使这官场复杂，但是也不至于说复杂到了这种地步吧？好端端的儿子，早那么些年就让他改了姓不说，现在倒好，居然还径直让人说他没儿子了！
    这要是被祖宗知道了，不管他是多大的官，恐怕都要打断他的腿！
    但胡建华又没有办法，一直以来，他能够安稳坐在这个村书记的位子上，全靠胡力文的支持，所以不管他有多少疑惑，都不敢问出口。
    而另一边，林远坐在车里，面色凝重，愁眉紧锁。
    “远哥，你想啥呢？”
    朱鹏飞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问道。
    “你说，刚刚这个胡建华，是不是在说谎？”
    朱鹏飞有些微微一愣，随后认真思索了一番，摇摇头，“我感觉不太像，毕竟从他说话的神色和语气来看，好像都没有什么异样！”
    虽说林远知道，自己作为警察，最忌讳的就是对嫌疑人进行有罪推定，但是现在的这个结果，还是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这个与他是否推定无关，而是目前的这些线索，明明都已经指向了龙建斌跟胡力文有关系啊！
    难道要让他们两个人做个dna检测？
    可现在龙建斌已经被移交到了检察院，若是想要取得他的生物信息，虽说可以实现，但是远没有他还在公安局时候那么方便，需要历经一些波折。
    但想要拿到胡力文的毛发或者其它什么东西，那就难于登天了！
    毕竟以林远现在的身份，跟胡力文见一面都很困难，更别说做到这些！
    或者，请别人帮忙呢？
    陈光荣应该是能够经常跟胡力文有接触的，把这些事情告诉他，让他去做？
    林远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事情太荒唐了，纵使在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让人家一个堂堂设区市的政法委书记去窃取市委副书记的生物性样本，这简直从古至今闻所未闻好么！
    可正当林远还在思考之时，朱鹏飞忽然间发出了一声惊呼。
    “卧槽，这个房子，虽说很别具一格，但做得确实漂亮啊！”
    循着他的声音望去，林远看到，在不远处的路边，一栋恢宏大气的徽派复古式建筑伫立在路边，青砖绿瓦，四周的墙上，还用各色彩笔画满了奇怪的图案。
    “胡氏宗祠！”
    车子路过这栋建筑面前，林远瞥到了它大门上悬挂的那块牌匾，低声念出了上面这几个烫金大字。
    “这是胡家人的祠堂啊！”
    朱鹏飞忍不住踩了下刹车，降低了车速，想要好好看看这栋自己之前很少见的建筑。
    但没想到，后座的林远却径直说道，“把车子停下来吧，咱们进去看看！”
    他也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没有任何犹豫，朱鹏飞便立马把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跟林远一起走了进去。
    整个祠堂面积很大，大堂的中央，整整齐齐摆好了很多块牌匾，或许是因为设计合理，采光很好的缘故，纵使有这么多牌匾，也不会让人感觉到阴森，反倒就像是个展览馆一样。
    右侧的角落里，有几个老大爷正在下棋，见他们走进，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略显驼背的老人走了过来。
    “你们是做什么的？”
    想了想，林远答道，“大爷，我们就是路过，见你们这祠堂建得这么漂亮，所以忍不住想要进来参观一下！”
    林远倒也是说的实话。
    而这大爷在听到他们这话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竟自觉充当起了导游，同林远他们介绍起了枣木村胡家的来历，以及这祠堂修建的经过。
    当这大爷介绍道，当初修建这个祠堂，全国各地姓胡的人都纷纷捐款，这才有足够多的钱，能够建造得如此漂亮时，林远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狡黠。
    “难怪这祠堂如此大气呢！你们胡家人才济济啊，就以咱们北阳来说，市委市政府的三把手，都是你们这儿的人呢！”
    林远的语气还有些谄媚，他所指的，自然是胡力文。
    大爷当然明白，但他却没有林远预想中的那么高兴，反倒是还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嗤之以鼻。
    “像他那样的，纵使捐了再多的钱，当了再大的官，恐怕死了都进不了这祠堂！连儿子都不要的人，我胡家祖宗会容得下他？”
    连儿子都不要？
    尽管大爷的语速偏快，但林远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面露喜色，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朱鹏飞一眼，当见到他脸上跟自己是同样的反应后，这才放心不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连儿子都不要？这个胡书记，有儿子？”
    大爷正准备开口，可是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狐疑地盯着两人，“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问这么多干嘛？”
    林远心里一沉，暗自懊恼，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着急了？
    “看完了就赶紧走吧，别打听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今天早上，村书记胡建华可是挨家挨户都去叮嘱了，要是有人来打听关于胡力文的事情，让他们一个字都不能说。
    可这大爷刚刚聊顺了嘴，居然一不小心就说起了胡力文，所以此刻，他心里都还有些后怕，这才着急忙慌把这两人给赶走，想着不要被别人瞧见了，以免胡建华知道，来找自己的麻烦。
    原本林远还想追问些什么，但是看到大爷如此严肃紧张的样子，深知接下来不管自己再怎么问，他可能都不会说了。
    于是只好作罢，带着朱鹏飞走了出去。
    “鹏飞，你刚刚听清楚了么？这个大爷说，胡力文连儿子都不要！”
    朱鹏飞连连点头，“听清楚了！”
    可他却面露难色，“可是远哥，咱们听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大爷，一看就是说漏了嘴的！特么的，还真被你说中了，那个村书记藏得挺深啊！”
    林远冷笑一声，脸上的表情也逐渐舒展开来，“只要咱们确定了这个事情，就好办了！至于证据，后续总会有机会找到的！”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林远想了想，径直回答道，“回局里，再找张为民好好聊聊！”
    而另一边，顾俊儒就职北阳市委书记后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正在市委圆桌会议室紧张召开。

 第123章 厚黑学者顾俊儒

    顾俊儒坐在主位，左边是郑旭辉，右边是胡力文，其余的座次排序，也都是按照每个人在班子里的排位来的，由于是新书记来了之后的第一次常委会，所以大家脸上都满是好奇和期待，想着这个新书记会说些什么。
    “同志们，现在我们开会！很荣幸能够接受组织安排，到北阳来跟各位共事，正如我早两天在见面会上说的那样，希望各位能够在工作上多多支持！下面咱们就正是进入会议的议程，开始第一议题的学习！”
    听到这话，众人都不禁有些瞪大双眼。
    他们原本以为，顾俊儒肯定会在这个会议上立一些自己的规矩，树立自己的威严，但没想到，他居然书生气如此严重，上任后的第一次常委会竟是组织学习！
    要知道，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听到在常委会上学习这个字眼了，很多情况下，都是书记径直部署工作，各个条线的领导负责抓好落实。
    整个会议持续了快两个半小时，顾俊儒在此期间，多次提到了意识形态建设，党建工作，纪律检查工作，以及作风建设等方面的内容，但是对于具体的项目事项，却鲜有涉猎。
    众人都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说，这又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领导？
    可就在会议进入尾声，大家也愈发笃定内心的猜想时，顾俊儒却把话锋一转。
    他抬眼看向众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凌厉。
    “我知道，可能很多同志对于理论知识的学习，内心都是抵触的，认为这个东西假大空，对做好具体的工作效用不大，甚至还觉得完全没有用处！”
    “但我想要告诉大家的是，理论知识，对于我们坐在领导岗位上的人来说，就是筋骨，就是血液！只有筋骨强劲了，血液畅通了，我们的工作才会更好开展！”
    “来之前，其实我是对北阳的一些具体情况进行了充分调研的，发现很多偶然事情的背后，其实还是有它的必然性，究其根本，就是有些干部理论知识不到位！”
    顾俊儒的这番话，让在座的其它常委领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或许是看到了众人迷茫的眼神，他连忙又补充道，“我举个例子！”
    “就拿最近临江县发生的这起当街枪杀案来说，在扫黑除恶开展了十多年的高压态势下，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许大家会觉得是偶然，但是有了解过的同志可能清楚，这段时间，临江县公安局的局长，政委，包括刑侦大队的队长，全部都被纪委带走调查了，你们还会觉得是偶然么？”
    顾俊儒的语气逐渐严肃，和刚刚带领组织学习的那个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让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郑旭辉和胡力文更是如坐针毡，不知道为什么顾俊儒要以这个事情为例。
    “正是因为干部队伍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让那些不法分子认为有机可趁，也才让他们有侥幸心理，甚至还不排除这里面存在内外勾结的情况！”
    说到这里时，顾俊儒还忍不住敲了几下桌子，胡力文的心也跟着他敲桌子的节奏一颤一颤的。
    “那话说回来，为什么干部队伍会出问题？无非就是思想政治抛锚了，跑偏了，变得不纯洁了！”
    顾俊儒这一连串的讲话，瞬时又让大家都开始惊讶，毕竟他说得有理有据，确实如此！
    “所以，我提议，从今天开始，在北阳开展作风整治大提升年活动，就以临江县公安局最近的这些事情为契机，深挖出背后隐藏在干部队伍里，甚至是领导队伍里的那些，作风腐化堕落的蛀虫！”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禁瞪大双眼！
    好家伙！
    原本以为顾俊儒是个文弱书生，只会谈些高屋建瓴的东西，但没想到，他不仅是个实干派，还是个优秀的厚黑学者啊！
    从带领大家理论学习开始，一步一步引申到要开展作风建设提升，挖出腐败堕落的干部，其实说到底，就是要烧把火抓些人，清洗一下干部队伍嘛！
    这才上任的第一次常委会呢，居然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在这些人的心里，霎时间，对顾俊儒的认知就发生了翻天覆地，乃至于两极反转般的变化。
    “大家有意见么？”
    看到众人的表情变化，顾俊儒在内心冷笑。
    作为一个从小就在省委大院里面成长起来的人，从小就见惯了官场上的拨云诡谲，对于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他都不用细想，就能够发现端倪！
    这些其它的常委们想着，既然顾俊儒都已经作出了如此合情合理的铺垫，若是他们再说不同意，那就显得有些不讲政治了！
    无奈，众人都只有点头支持！
    “好！那下午我到临江县公安局去，旭辉，力文，你们也一起去走走吧！”
    郑旭辉和胡力文两人立马对视一眼，目光中的信息十分复杂，但表面上，却都只能笑着答应。
    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
    早早的，县委书记潘如青就带着县委里面的党政常委，以及两办的相关同志们赶到了这里！
    要知道，这里可是信任市委书记上任后调研的第一站，纵使这儿最近出了再多的事情，但是表面工作以及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还是要处理好的！
    所以整个县公安局空前热闹，很多民警都带着紧张和期待在工作。
    但林远却似乎并没有受到这些影响，而是径直来到了审讯室，找到了张为民。
    “今天外面比往日都更要热闹一点，虽说你被羁押在这里不能出去，但多少还是听到了一点声响吧？”
    刚坐下，林远就似笑非笑盯着张为民的眼睛，说了这么句似乎不着边际的话。
    没等张为民回答，他就接着说道，“咱们市委，新来了个市委书记，从外地空降来的，可能是因为我们临江县公安局太出名了，他把上任后调研的第一站，就选到了我们这里！”
    听到这里，张为民似乎隐约猜到了林远想要说什么。
    “你背后的那个领导，应该对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的到来，不怎么欢迎吧？毕竟原先书记这个位子空缺时，可是让不少人觉得自己有机会呢！”
    跟接受赵凯伦审讯时候的松弛不同，张为民在面对林远的时候，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就有一种紧绷感，他感觉面前这个小伙子就像是有读心术，能够随时看穿自己的心思，所以他必须注意力高度集中，以免不小心就把什么说漏了嘴。
    此时，张为民心里惊呼一声果然，他还是在试图从自己这里得知背后老板的相关信息。
    并且从他的这番话里，张为民觉得，林远很可能已经猜到了自己背后的人是市委常委级别的领导，但具体是谁，估计又还没有定论。
    所以，主动权应该还是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张为民的内心又稍稍更松弛了一些。
    “林警官，终于又见到你了！”
    他抬头看向林远说道，“怎么这几天，你没有过来啊？替换你的那个警官可有意思了，说实话，若不是他，我这几天呆在这里，恐怕都会闲出心理疾病来！”
    张为民指的那个警官，当然是赵凯伦，他刻意引开话题，想着多跟林远聊几句，或许能够得知更多的信息。
    然而，林远作为一个在办案一线多年的老刑警，哪会不知道张为民的这点小心思。
    只见他微微一笑，说出了让张为民瞪大双眼，简直想要爆炸的话。

 第124章 张为民一步险棋

    “你说的这个警官，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他可是我们局里有名的警二代，父亲可是市局的领导！不像有些人，明明可以好好当个官二代的，但是却非要把自己的姓都给改掉，披上另一层马甲来做生意！”
    张为民愣住。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林远，目光之中也尽是恐惧。
    可以当官二代？
    改姓？
    难道说，林远已经知道了龙建斌是胡力文的儿子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所有想要掩盖隐瞒的一切，不全都完了吗？
    他的手甚至都开始有些颤抖，手铐也随着碰撞着桌面，不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林远见到他这番模样，心里顿时对自己所有这一切的猜想更加笃定。
    “有些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虽说有伞确实不会淋雨，但是咱们这个地方，晴天比雨天更多。”
    抛下这句话后，林远甚至都没有给张为民留下反应的时间，便径直离开了审讯室。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张为民，内心肯定很震撼，若是太过于急切追问他，让他提供相关证据的话，恐怕又会触发他心里那道天然的对抗防御机制，与其这样，倒不如给他点时间，让他去猜测琢磨。
    只要他开始纠结了，那就会有突破的机会！
    可就在林远刚走出审讯室时，就迎面碰上了赵凯伦。
    “你怎么来了？这个案子不是说了由我负责么？”
    赵凯伦看到林远，脸上立马泛起一丝不悦，但随着意识到自己都审了好几天，案件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又瞬间有些底气不足，匆忙把自己愤怒的目光移开。
    “哦，我就是好几天没见到张为民了，有点想他，过来看看！”
    林远压根就不想理会赵凯伦，于是便随便扯了个理由，打算离开。
    可是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有些不怀好意问道，“对了，你接手后的这几天，有什么新的进展吗？那小子有没有说出点新的东西来？”
    其实林远早就通过别人知道了，这几天根本就不像是赵凯伦在审讯张为民，而是张为民在牵着赵凯伦的鼻子走，所以他才特地这样问一嘴，想看看赵凯伦这个草包会怎么应对。
    果然，听到林远这话后，赵凯伦眼神立马就开始慌张起来，脸上甚至都开始有些泛红，不过很快，他似乎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当然有进展啊！”
    只见他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瞪了眼林远后，说道，“不过具体有什么进展，我也没有这个义务跟你汇报吧？”
    林远微微一愣，随后笑道，“有进展就行！你确实没这个义务跟我汇报，那我就等到时候结案的时候，听听看具体是哪些新发现吧！”
    原本以为自己这话躲过了林远的为难，但没想到，居然又被挖了个坑，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毕竟现在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到时候在结案的会议上，若是没有新东西拿出来，岂不是会被林远这小子给笑死？
    想到这里，赵凯伦怀着满腔的怒意，重重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而此时，张为民还在纠结刚刚林远的话。
    听到这声响动后，本就心情沮丧的他，不自觉在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特么的，你小子这是什么表情？”
    赵凯伦见到张为民这样子，更加火大，冲过去就拽住他的衣领想要打人，但残存的理智，又让他忍住了。
    “我告诉你，最好乖乖配合！不然，纵使我没有这个能力，也会想办法让别人弄死你！”
    赵凯伦在张为民耳边低声怒吼道。
    起初张为民还十分不屑，可是在听到赵凯伦这句“想办法让别人后”，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黯淡的眼睛里面，瞬间燃起了光芒。
    待赵凯伦松手后，张为民目光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随后神秘兮兮说道，“赵警官，我有事情跟你说！”
    赵凯伦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还有些想要发火，但见到张为民的目光如此认真后，又强压下了怒意，“什么事情要说赶紧说，别又在老子面前耍花样！”
    “刚刚林警官过来，是特地叮嘱我，不管你怎么问我，都不要跟你交待实情的！”
    张为民想着，林远这货太恐怖，自己应付不过来，但是拿捏一个赵凯伦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他打算利用赵凯伦，看能不能把有些消息给传出去给胡力文。
    果然，听到这话，赵凯伦的眉头紧紧皱起。
    半晌后，赵凯伦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主要就是说这个，赵警官，你跟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张为民故作好奇，问道。
    而赵凯伦则是又开始略显不耐烦，“你小子老实点，不该你问的，不要问这么多！”
    可张为民却依旧不急不恼，甚至还笑了起来，“赵警官，或许我能够帮你！”
    斜着看了眼张为民，赵凯伦内心有些狐疑，想要知道他能怎么帮自己，但是又担心他像之前那样，是骗自己的。
    故意微微叹了口气，张为民说道，“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很讨厌林远，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几天我呆在这里，也想了很多，知道有些事情即使我不说，你们也照样能够查到，那还不如说出来！”
    “更何况，你那天跟我说的那番话，我都还记在心里呢，你爸爸是领导，能够帮到我，是吧？”
    张为民表情真挚，语气诚恳，让赵凯伦一下子就相信了！
    “对！只要你跟我老实交代，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从宽的！”
    “好！你想知道什么，赵警官，我都告诉你！”
    听到这话，赵凯伦心里都快要高兴得起飞！
    他想着，你林远不是还想笑我没有突破，没有进展么！
    但是老子现在就要有了！
    到时候，把张为民接下来说的这些东西都拿出来，看我不狠狠打你小子的脸！
    想到这里，赵凯伦愈发激动。
    “你说！你快说！”
    张为民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摄像头，示意赵凯伦凑到自己身边，待他真的走近后，这才开口。
    “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么，实话告诉你吧，我其实不姓张，我姓郑！”
    说完这句，张为民便没有继续开口。
    “你姓郑？什么意思？”
    赵凯伦连忙问道。
    张为民笑着摇摇头，“有些话我只能说到这里了，剩下的，就你自己领会！要是领会不到的话，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或许你就能知道了！”
    赵凯伦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被张为民打断。
    “赵警官，我跟你说的这个，已经是最有价值的线索了，你若是知道了这个，还要问别的，那就没有意义了！”
    “听我的，不如你先去找找你爸，听听他的意见后，再回来找我吧！”
    盯着赵凯伦的眼睛，张为民极其认真，但其实，他内心也十分不安。
    因为张为民知道，这是一步险棋，只有在面对赵凯伦的时候，才或许有用，并且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可能还需要一点运气成分。
    他是这样想的，利用赵凯伦对林远的成见，和迫切想要在自己这里取得突破的意图，故意抛出一个“自己姓郑”的烟雾弹，让赵凯伦不明所以。
    这小子这么依赖他爹，到时候肯定会去找他爹赵天德商量这个事。
    如果赵天德足够细心谨慎，那自己的这步棋就没用了，但是也不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可如果赵天德跟他儿子一样是个二百五的话，那很有可能就能够把水给搅浑，从而赢得一线生机！
    想想看，现在众人的目光都在关注自己和龙建斌背后的人是谁，虽说赵家父子有点让人看不懂，但有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背后的人职务肯定不会低。
    抛出自己姓郑这个消息出去后，赵天德如果信了，那肯定就会想到市长郑旭辉，而一贯擅长投机取巧的他，肯定会有一些动作！
    到时候，胡力文自然能够听到些风声。
    这样的话，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

 第125章 顾欣然被迷晕了

    另一边，林远走到县局院子里，见到停了这么多车，身边又有不少领导模样的人在走动后，这才想起，今天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到县局来调研的日子。
    不过他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毕竟这都是领导们的表演，于是特地绕开人群，径直来到了经侦大队，想着找找顾欣然，看看她这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可惜刚走到门口，就被告知顾欣然不在，一大早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林远顿时皱了皱眉头。
    难道她自己单独跑去查案了？
    虽说只是去打探消息，并不算是什么危险的任务，但林远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于是即刻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可惜响铃十几秒后，却迟迟没有人接。
    可就在他还想再打一个时，忽然间朱鹏飞跑了过来，“远哥，你在这儿呆着干啥呢？朱局长叫你过去一趟，好像是说，市委领导下午来考察调研的时候，特地提到了要你也过去陪同呢！”
    “让我也去？”
    林远不禁有些意外，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也在可理解的范围内，毕竟不管是908专案，还是现在这个案子，都是自己在牵头经手，领导想要了解最直接的情况，确实最好是通过自己。
    于是，微微点点头，他朝着顾欣然的办公室里望了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顾欣然，已经身陷险境了。
    话说今天一大早，顾欣然就根据林远提供的线索，身穿便装来到了临江县都市春天小区，想着到这儿来打探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都市春天是一个安置小区，在这儿居住着的，都是早段时间从城中村拆迁过来的人，所以里面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刚走进小区大门，顾欣然就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异样，和其它小区的干净整洁不同，这里不仅脏乱差，而且还喧闹无比，就像是菜市场。
    不仅有老头老太太在面目狰狞吵着架，各个单元的地下室，也几乎全部都改造成了棋牌室，烟雾缭绕，各种脏话不时传出。
    尽管心里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为了达到目的，顾欣然还是硬着头皮找了一个坐在楼梯口嗑瓜子的中年胖女人问路。
    “阿姨，你好，请问一下你们这个小区的物业在哪里？”
    顾欣然打算通过物业，了解清楚程华军一家具体的居住信息。
    但只见这女人抬头瞥了顾欣然一眼，随后将手里的这把瓜子一握，表情瞬间不悦，“你这女的，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叫谁阿姨呢？看起来我比你大很多么？怎么，更年轻漂亮一点，就可以乱叫人啊？真特么膈应！”
    在顾欣然的这么多年来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发现人居然可以这么粗鲁，她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内心笃定自己叫她阿姨是肯定没有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难道，正视真实的自我，就这么难吗？
    女人如此激动的叫喊，吸引了旁边不少人的注意，其中，有几个青年男子，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顾欣然上下打量。
    顾欣然顿时有些尴尬，便转身准备找别人问。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主动开口，“我知道物业在哪儿，走，我带你去吧！”
    顾欣然驻足，抬头看了这男人一眼，心里想着这儿还是有正常人的嘛！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了过去。
    一路兜兜转转，男人把顾欣然带到了小区最里面的一栋楼里，还面带些许愧色向她解释，“我们这个小区是安置小区，条件不怎么好，就连物业都是请的最便宜的，连个像样的门面都没有，租了个套房在里面办公。”
    顾欣然尽管心里疑惑，但是在这男人如此诚恳的话语中，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可就在顾欣然跟着男人上到了二楼，见男人打开其中一侧的门，而门口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物业的标识时，她还是意识到了不对劲。
    而正当她停下脚步，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时，这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湿漉漉的手帕，用力捂在了顾欣然的口鼻上。
    “小美人儿，从你进小区的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老子正在为最近没有生意发愁呢，嘿嘿，你可算是帮了哥哥大忙了！”
    男人一边笑着喃喃自语，一边还从屋内掏出了根麻绳，将已经昏迷的顾欣然紧紧捆住，扔在了床上。
    随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飞哥，我今天弄了个大货，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瞅一眼，估个价！”
    “哪里弄的？说出来你可能还不信，就在我们小区门口捡的，根本就没有费工夫！”
    “做什么的？我估摸着就是个女学生，看这穿着打扮也挺像的，到我们小区来找物业，估计是刚到我们小区租了房子吧！哎呀，你就别管做什么的了！只要咱们联系好了买家，钱到手了，不管她是做什么的，以后都只有替人家生孩子的份！”
    “好！好！”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这个男人才将电话挂断。
    而此时，顾欣然还是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
    随着一辆考斯特大巴缓缓驶入，带着诸多干部站在院子里等候迎接的潘如青莫名有些紧张起来，见车门缓缓打开，他立马迎了上去。
    “顾书记，路上辛苦了！”
    在几位秘书先行下车后，顾俊儒也从车上走了下来，潘如青立马就伸出手，脸上还堆砌着笑容。
    而顾俊儒只是冲着潘如青微微点头，随后目光便在人群中扫视，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顾欣然。
    可惜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顾欣然的身影。
    顾俊儒心里还莫名有些许的失落。
    潘如青在跟随行的郑旭辉胡力文以及孙波等人打过招呼后，立马又凑到了顾俊儒身边，向他介绍各个临江县委常委以及县公安局的一些领导。
    “顾书记，这个就是我们县公安局的局长，朱伟同志，早段时间刚刚从隔壁康安县过来的！”
    抬头看了眼面前的朱伟，顾俊儒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是我们县公安局的…”
    潘如青看了眼林远，虽说这个小伙子自己看着很面熟，但或许是因为平日里接触不多，又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竟然一下子忘了这人的名字。
    就在气氛似乎要变得尴尬时，一旁的朱伟连忙说道，“这是我们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林远！”
    潘如青这才回过神来，“对，对！林远！”
    林远抬头，正巧与顾俊儒的目光对视，两人的眼神里面，都带着些许的欣喜和意味深长。
    “你就是林远啊？”
    顾俊儒虽说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整个人的身上，还是天然自带着领导的威严，让林远都有些心生怯意。
    “顾书记，你好！”
    林远微微一笑，握紧了顾俊儒的手。
    而旁边其他的人，都表情各异，内心早就疑惑不已。
    要知道，顾俊儒可是在刚刚潘如青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没有说话，怎么现在跟林远握手，就开始主动问起了？
    难不成他们两个人认识？
    第一次见到林远的郑旭辉在一旁眼神凝重地打量了一圈林远，按道理，像他这个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是不应该出现在今天这个场合的，为什么他不仅无端出现了，还让顾俊儒如此在意？
    胡力文则是更加紧张和惊讶，林远这个名字，在这段时间以来，他频繁听到，但是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于是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就在这时，林远也将目光移动，落在了他身上。
    两人对视，林远的眼神里，有一种让胡力文心中为之一紧，甚至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种明白了一切，把人看穿的感觉！
    或许胡力文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副厅级干部，居然会在这个小小的副科级面前，感到心虚。
    可正当他还在遐想之时，林远就来到了他跟前。

 第126章 市委书记的小蜜

    “胡书记，你好！”
    虽说林远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是他的语气和神情，却始终让胡力文感到不舒服。
    “你好！”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但是彼此间却各怀鬼胎，目光阴鸷。
    很快，众人就随着顾俊儒的步伐，依次去参观了临江县公安局的作战指挥中心和荣誉室，同时还在广场上，观看了特警队的训练表演。
    当然，还有最后一项行程，开会！
    顾俊儒要对有些事情，做出重要指示批示。
    县局大会议室内，市委领导在台上坐着，林远却在下面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刚刚他又打了几遍顾欣然的电话，可是却依旧无人接听，最近一次打，竟然还关机了！
    这是什么意思？
    手机没电了？
    还是说，她碰到了什么危险？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趁着台上领导低头念稿子的功夫，立马溜了出去。
    “张姐，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的手机定位么？”
    从会议室出来后，林远径直来到了信息技术科，想着先确定一下顾欣然在哪里。
    “查定位要局长签字，你的条子呢？”
    面前这个穿着警服，戴着一副红色镜框眼镜的女人抬头看了眼林远，问道。
    “我查顾欣然的！”
    “她自己去出任务了，而我又一整天都没有联系上她！”
    此时，林远也顾不上会不会引起同事的八卦，径直就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顾欣然？”
    最美警花，冰山女神，自然是局里每个人都熟知的。
    果然，听到这个话后，张姐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见到林远如此着急后，便还是忍住，把头扭了过去，在电脑上一顿操作。
    “现在系统无法识别到她的手机，应该是已经关机了！但是这上面显示，她手机网络最后一次与电信基站连通，是在二十五分钟之前，地点是南城片区！”
    “具体在哪里看不到么？”
    张姐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现有的技术只能检测到方圆三公里，我看看这是哪儿哈！”
    她又拿着鼠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在个小区里，叫…都市春天！”
    听到这个名字，林远瞬间心里一紧！
    不好！
    顾欣然很大可能出事了！
    要知道，经侦的同事们可是说，顾欣然一早就出了门，可是为什么她的手机此时还会在都市春天？
    林远能够想到的最好结果，就是她手机掉在了那里！
    可是手机掉了，人总没事吧？
    那为什么现在还是见不到她人呢？
    难不成，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特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要等她爸走了再出现？
    这个理由，林远也觉得很无厘头！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在寻找程华军他们一家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但具体是什么意外，林远就很难猜到了！
    没有多想，他立马就跑了出去，打电话让朱鹏飞开了辆警车，直奔都市春天小区。
    “远哥，你说欣然姐怎么这么胆大，居然敢自己一个人去行动？我一个刑警队的男的，有时候自己去出任务，心里都还会有些忐忑呢！”
    警车飞驰，一路风驰电掣，原本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让朱鹏飞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在都市春天小区门口，当朱鹏飞停好了车子，想要径直下车时，却被林远叫住。
    “鹏飞，你把警笛打开，咱们开到里面去！”
    朱鹏飞微微一愣，刚想要开口询问缘由时，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
    他知道，很多人疑惑，像警察去出任务的时候，为什么会提前将警笛打开，这呜哇呜哇的声音，不是会打草惊蛇么？
    确实，这样会打草惊蛇，但是它却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
    重要到，纵使打草惊蛇，也要这样做！
    那就是开着警笛，可以阻住正在进行的不发侵害！
    比如说现在，倘若顾欣然真的是遇到了危险，若是有人正在伤害她，那听到警察来了的声音后，肯定会落荒而逃，停止伤害。
    此时，看到鸣笛的警车驶来，小区门口的保安自然不敢懈怠，立马就打开了大门，放林远他们进去，而小区里面，不少人面露紧张，坐立不安。
    左侧最边上的那个单元里，程紫光站在窗口，看着有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立马就压低声音，颤抖着向屋内喊道，“爸，你说这两个警察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自从被安排躲进这个小区后，程华军一家人就深居简出，甚至有好几次，住在对门的邻居看到他们从屋子里出来时，都吓了一跳，因为邻居一直以为这个房子里没有住人。
    尽管程华军也心中忐忑，但是他又想着，这段时间自己一家根本就不存在暴露行踪的风险，按道理不至于说被警察找啊！
    这个小区鱼龙混杂，说不定是来找别人的！
    所以，沉思片刻后，他决定先观望一下再说！
    “你别到窗子里去看，咱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出过门，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
    程紫光还是很紧张，但回头看到父亲笃定的眼神后，心里又稍稍松了口气，只好点头。
    而小区最后那栋楼里，迷晕顾欣然的那个高瘦男人，此时也听到了警笛的声音。
    他也是内心一紧，心里想着这警察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像，毕竟这女的自从刚刚被自己迷晕了，就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根本就不存在报警的可能！
    虽说她的手机刚刚一直在响，但现在反正都已经被自己关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他便淡定自若地把脚放在了茶几上，拿起旁边的那罐可乐接连灌了好几口，又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心里美滋滋想着，等飞哥联系好了买家后，自己又能大赚一笔了！
    可就正当他还沉浸在短视频里面的黑丝美女跳舞时，手机上方的一则弹窗推送，被他不小心点开。
    是“临江发布”推过来的。
    标题是《新任市委书记顾俊儒在我县公安局走访调研》，里面除了一大串的宣传报道文字外，还配了几张图片。
    这男人轻声“啧”了一句，想要把这个推送给划走，但是无意间，他瞥到了里面的照片。
    本来他都已经从这个页面上推出来了，但是他总感觉，自己刚刚无意间瞥到的照片里面，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于是想了想，他又点击了进去。
    果然，仔细看了看后，他发现，第一张图片里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看了眼下面的文字介绍，原来这个人就是新来的市委书记。
    男人自己都笑了起来。
    若是自己认识市委书记，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于是又开始喝可乐，刷视频。
    可这次，他刚吞到嘴里的可乐都还没有吞下去，就愣在了那里！
    随后他就像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发疯似的拿起了床上那个还在昏迷中的女人的手机，长按下电源键。
    屏幕灯光亮起，手机的屏保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个女人搂着一个男人，站在看起来像是某个旅游景点的瀑布前，笑容灿烂。
    而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就是他刚刚看到的……市委书记！
    高瘦男人瞬间全身颤抖，又哆嗦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发现确实是同一个人！
    他瞥了瞥床上这个一动不动的女人，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
    连忙打电话。
    “飞哥！我闯祸了！”
    “我上午绑的那个女人，特么的是市委书记的小蜜！”

 第127章 不是程紫光绑的

    电话那边，两只手臂上各纹了一个翅膀的男人正叼着一根烟，光着膀子坐在麻将桌旁。
    当听到电话里男人的这个话后，他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径直把电话挂了。
    但很快，铃声又响起。
    “飞哥…”
    “特么的，张五毛你小子有完没完？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还市委书记的小蜜，你怎么不说你绑到了冰冰呢？说谎都不知道打一下草稿！就你们那破小区，市委书记小蜜会来？我知道，你小子就是想要把人卖个好价钱，我不是答应你了么，只要长得够水灵，价钱都好说！别来烦你爹了！”
    说罢，飞哥又把手机挂了，重重放在桌子上，随后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到谁打牌了？”
    “到你了！”
    可飞哥刚抓了一张牌，还没来得及打出去，电话又响了。
    接通后，没等他说话，对面的张五毛就惊呼哀求，“飞哥，飞哥，你先别挂，我给你发了两张图片，你先好好看看，我真的没骗你啊！”
    犹豫了一下，飞哥还是点开了和张五毛的对话框。
    第一张图片是张五毛拿手机拍的，应该是那个女人的手机屏保，而第二张照片，则是他从临江发布公众号上面截图下来的。
    对比了一下两张照片，飞哥也不禁心里一紧。
    靠！
    难道这小子，真没骗人？
    瞬间，飞哥也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就起身骑着那辆停在旁边的摩托车飞奔而去。
    此时，都市春天小区内，把警车开进来后，林远便立马找到了门口那个保安，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小区物业。
    “你们小区里面，有没有叫程华军的业主？”
    在林远的严厉质问下，物业管理中心的女负责人也顿感压力，着急忙慌到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顿搜索，“警官，业主里面没有这个人！”
    “程紫光跟雷慧慧有没有？”
    林远接着又问。
    “这两个也没有！”
    女人又一阵查询后，抬头茫然地看向林远。
    皱了皱眉头，林远说道，“那把你们小区所有业主的名单打一份给我！”
    或许是因为小区居住的人太多，女人在听到林远这个要求后，脸上明显有些不乐意，但又碍于他是警察，无奈只好带着怨气导出数据。
    很快，一份所有小区业主的名单就被交到了林远手里，于是他迅速一目十行在上面扫描起来。
    一页页翻过，在各式各样的陌生名字面前，林远的表情也愈发凝重，若是此时再找不到有用线索的话，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尽管心里没有底气，但想着顾欣然此刻恐怕还身处囹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弃，所以林远还是坚持！
    终于！
    他在名单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王二妞！
    这不就是那个mary么？
    像这种名字，算是比较少见的，所以辨识度很高，并且重名的概率应该不大。
    “五栋三单元403？”
    迅速瞥了眼她名下的房子信息，林远立马带着朱鹏飞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一辆疾驰的摩托车就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身后还传来小区门卫的叫喊，“说了不能进，你特么的！信不信老子叫警察把你抓起来？”
    可他的声音被湮灭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那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若是在平时，林远可能就会管一下，但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而是径直朝着五栋走去！
    “爸！警察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程紫光趴在窗前，连忙冲着屋内喊道，语气里面还带着满满的急切和惊恐。
    这下，程华军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即刻走到窗前，还特地用窗帘遮掩了一下身子。
    果然，楼下，两个警察正由远及近疾步跑来。
    “这…这也不一定就是来咱们家的吧！”
    尽管心里也很忐忑，但程华军还是坚信警察没有找到这儿的理由。
    “人家都走到这里了，你还在这儿自欺欺人呢？走吧！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或许还能有机会跑，可要是一会儿被他们堵在家里，你就等着进局子吧！”
    程紫光瞪了他父亲一眼，随后转身就打开了门，一溜烟儿就跑了。
    可当他跑到楼下，正巧碰到了准备上楼的林远和朱鹏飞。
    要说这程紫光，心里素质确实很差，在迎面碰到警察后，身子就不自觉地开始哆嗦起来，或许是由于内心太过于恐惧，当林远瞥了他一眼后，他居然就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拔腿就跑！
    搞得林远还疑惑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即刻就追了上去！
    “站住！”
    林远在他身后大吼，而程紫光则是面如土色，哪还顾得上其他，只想着赶紧跑。
    见到他这番样子，林远心里却愈发笃定，肯定就是这小子绑了顾欣然！
    心急如焚的林远也似乎有些丧失理智，他居然掏出了手里的配枪，对着程紫光，“你再跑我就开枪了！”
    开枪？
    听到这话，程紫光心里更是绝望。
    他没有犯什么滔天大罪吧？不就是听信了那个张总的，给自家的远房表姑塞了一笔钱，然后还用假身份伪装成已经移民了么？
    就这点事儿，不至于说死刑吧？
    可这警察为什么还把枪给掏出来了？
    眼看林远就要开枪示警，一旁的朱鹏飞知道他是太过心急，甚至都没有考虑到后果，于是连忙制止，“远哥！你可别冲动！放心吧，这小子跑不掉的，你没看到前面没有路了么！”
    听到朱鹏飞这个提醒，林远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若是自己草率开了枪，那到时候局里追究起来，一个处分是肯定跑不掉了！
    毕竟刑警用枪准则里面可是明文规定，只有在制止或追捕恶劣性质犯罪的嫌疑人时，才能够鸣枪示警或开枪阻止，显然，此时追捕程紫光，不一定属于这种情况。
    很快，程紫光就跑到了一堵墙面前，被林远和朱鹏飞包抄围住！
    三人都气喘吁吁，汗流不止。
    “警官，饶命啊！”
    见到两人凶神恶煞般的眼神，程紫光面露苦涩，连忙求饶。
    但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林远，哪还管得上这么多，冲上去就对着程紫光踹了几脚，“特么的，你小子跑啊！怎么不跑了？人呢，在哪里？”
    林远问的自然是顾欣然。
    但程紫光却以为他是在问自己的父母，于是立马哆哆嗦嗦答道，“他们还在…在家里呢！”
    没有任何犹豫，林远立马就押着程紫光，来到了他们居住的房子里。
    可是此时，屋内早已空无一人。
    原来，刚刚林远追捕程紫光的响声，早已惊动了程华军和雷慧慧，让他们彻底明白这两个警察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也丝毫不顾及儿子，两人趁着他们跑远后，立马就逃了。
    “你不是说在这里？”
    林远瞪着程紫光，把他给吓了一激灵。
    “刚刚我出来的时候，他们确实是在这里啊！”
    程紫光都快要哭出来了，想着自己那个便宜爸妈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你们把她怎么了？”
    林远迫不及待问道。
    “她？谁啊？”
    程紫光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望向林远。
    “我们那个同事，不是被你们给绑了么？”
    没等林远说话，意识到隐约不对劲的朱鹏飞便赶忙说道。
    “什么同事？我家里就我爸和我妈啊？”
    程紫光瞪大双眼，看着他们两人。
    “今天上午不是有个女警察来找了你们？”
    朱鹏飞又问。
    “没有啊！我从来没有看过什么女警察！”
    说罢，程紫光便连忙解释，把自己一家人从早上到此刻做了些什么事情，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或许是担心他们不相信，他甚至还补充了一遍，他们一家从搬到这里来之后的日常生活情况。
    看他这番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林远知道他应该确实没有说谎。
    但他的心里，却更加紧张起来。
    那顾欣然，到底去哪儿了？
    而此时，小区最后一栋楼的屋子里，飞哥和张五毛站在一起，面色凝重盯着还在昏迷的顾欣然。

 第128章 她居然还是警察

    “她昏迷多久了？”
    飞哥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忍不住问张五毛。
    若是在平时，见到如此漂亮的妹妹，或许他就直接下手，优先享用了，但是得知了刚刚的信息，飞哥此时也内心无比忐忑。
    “应该有两个小时了！”
    张五毛面露心虚，瞥了飞哥一眼，有些不安说道。
    “特么的，你小子给她下了多少药？”
    飞哥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连忙问道。
    “就...就把那天你给我的拿一瓶迷药都倒在了手帕上，我也没想到这药效如此好啊！”
    看了一眼飞哥，他试探着问道，“哥，要不趁她现在还没有醒，咱们想办法把她给处理了吧！”
    皱了皱眉头，飞哥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把她扔到个没人的地方去！”
    张五毛脸上依旧惊恐，“这样等她醒来的时候，肯定就不知道是咱们绑的她，那咱们不就没事了么？”
    “现在外面哪里没人？”
    飞哥瞥了张五毛一眼，没好气说道。
    “那怎么办？”
    张五毛心急如焚，“这可是市委书记的女人啊！要是到时候被发现了，恐怕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更何况咱们之前还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听到这话，飞哥心里也无比烦闷，原本以为张五毛走了大运，居然能够绑个如此水灵的姑娘，但没想到，却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
    “哥，要不咱们等她醒来之后，放她走，再好好求一下她，让她别把事情给说出去？”
    刚刚在张五毛眼里都还是能够卖大钱的顾欣然，此刻俨然已经成了定时炸弹，让他迫不及待想要弄走。
    “你以为这人是你妈，只要你求她就会答应你？”
    “我跟你说，若是让她回去了，我敢保证，不出一个小时，咱俩肯定就被抓了！所以，不能让这娘们儿走！”
    “更何况，现在外面都有警察在呢！”
    听到警察，张五毛心里更是咯噔一下，“哥，你刚刚来的时候也看到警察了吧，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可飞哥却摇了摇头，“这倒不至于，市委书记白天估计不会找这娘们儿，肯定要晚上才能想起她！更何况，小蜜丢了，他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让警察来查，所以咱们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直到这时，张五毛才稍稍松了口气。
    想了想，他随即又面露疑惑，“飞哥，你说这市委书记的小蜜，不好好在城里呆着，跑到我们这个脏乱差的小区里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困扰了张五毛好久了，因为在他的想象中，那些领导的小蜜，都是被金屋藏娇安排在什么大别墅里，每天就种些花花草草，涂一涂化妆品。
    纵使出门，也都是去那些城里的商场买买买，怎么可能会到都市春天小区这种地方来呢？
    其实，飞哥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又打量了这个女人几眼，他问道，“这女的身上除了手机，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张五毛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刚刚是因为她手机总在响，我才拿出来的！”
    听到这话，飞哥瞬间火大，冲着张五毛的头就一顿猛敲，“你之前跟老子去绑人的时候老子怎么教你的？第一时间就要把人身上的东西给搜出来啊！特么的，你这小子天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玩意儿呢？”
    “这要是警察的卧底，身上带了监视器的话，老子就被你害死了！”
    说罢，飞哥便即刻伸出手，在顾欣然裤兜里翻找起来。
    刚翻第一个口袋，他就拿到了顾欣然的警官证。
    “警...警察！飞哥，她是警察！”
    张五毛瞬间惊呼，甚至都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飞哥更是脑袋里一片空白。
    两人呆愣在那里，浑身冰冷，根本不知所措。
    “飞...飞哥，你说这市委书记怎么会找个警察当小蜜呢？”
    飞哥却没有理会他，心里嘀咕着，人家有权有势，想找谁不行！
    但当他瞥了眼顾欣然的警官证，看到她的名字后，即刻又石化在原地。
    “那个市委书记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顾...叫顾什么来着！”
    飞哥把顾欣然的警官证递到张五毛跟前，起初张五毛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当他看到这人也姓顾后，这才明白过来。
    “嘿，他们两人居然还一个姓！”
    深吸一口气，飞哥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转头盯着张五毛的眼睛，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人是小蜜的？”
    张五毛连忙解释，“就看她的手机屏保啊！她跟市委书记年纪相差这么大，但两人却搂搂抱抱的，这不是小蜜是什么？”
    飞哥顿时无语，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女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蜜，而是人家市委书记的女儿呢？”
    “女...女儿？”
    又看了一眼女人的警官证，张五毛喃喃道，“是啊，他们两个人，都姓顾...”
    不是市委书记的小蜜，而是他的女儿！
    这特么，岂不是更糟糕？
    张五毛都快要疯了！
    “飞哥，那咱们到底要怎么办啊？”
    飞哥哆哆嗦嗦掏出一根烟点上，在缭绕的烟雾里想了许久，最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最后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恶狠狠说道，“反正现在祸都闯了，肯定没有办法回头，那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尽快把这女人给卖了！只要咱们成功出手，不管这女的是谁，到了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没有办法逃出来！这样对咱们来说，也更安全！”
    张五毛虽说心中还有顾虑，但是仔细想了想，发现眼下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更靠谱，于是便也点头答应。
    “那飞哥，你尽快去联系好买家吧！一会儿我看看怎么把这女的弄到车里去，咱们连夜就出城！”
    点点头后，飞哥便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县公安局。
    调研座谈会已经结束，顾俊儒带着几个市委常委领导准备返程，可是就在他们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外面一辆警车疾驰驶来。
    待车子停稳后，众人才发现是林远。
    他似乎是刚出完任务，只见他和另一个警官从车上押了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下来。
    原本顾俊儒还不以为意，正准备上车时，林远却跑到了他们前面。
    “领导，有突发情况！”
    虽说这话林远是冲着朱伟喊的，但是他却恰到好处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瞬间，市委以及县委的领导都停下了脚步，眼神里带着质疑和好奇望着他。
    潘如青则是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林远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私底下向领导汇报么，为什么非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市里领导的面！
    朱伟更是汗流浃背，内心咆哮着，特么的这林远是不是纯粹想让自己难堪？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冲着顾俊儒等人尴尬笑了笑后，又望向林远，“好，我知道了！”
    他想着，不管什么突发情况，都还是要把这些领导们送走再说。
    而顾俊儒也没有多想，虽说心中有些许的好奇，但自己若是径直问是什么事情，不仅有失身份，也不符合逻辑。
    但林远却瞥了眼顾俊儒，即刻说道，“咱们局里经侦大队的顾欣然同志失联了！我怀疑她可能已经被绑架！”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愣住。
    虽说这个事情确实很严重，但不知晓内情的旁人，依旧认为林远这样有些失分寸。
    但殊不知，顾俊儒瞬间眉头紧皱，面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众人沉默片刻后，便都把目光看向了朱伟，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毕竟这个事情，林远是向他汇报的，并且从职权范围来讲，确实也是要由他部署安排。

 第129章 作为父亲拜托你

    “顾书记，郑市长，胡书记，孙局，潘书记，那你们就一路顺风，我就先过去处理这个突发事件了！”
    朱伟知道，若是自己此时依旧坚持要把这些领导给送走后才理会林远的话，肯定会被他们觉得不重视工作，所以便急忙冲着众人说道，同时立马准备转身去召开会议。
    但就在这时，顾俊儒却开口了。
    “旭辉，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作为欣然的家属，留下来看看什么情况！”
    顾俊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似乎很平淡。
    但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面露惊愕。
    家属？
    什么意思？
    顾俊儒，顾欣然，难道说…
    顿时，众人又仿佛明白了一切。
    “书记，顾欣然同志是你的…”
    朱伟瞪大双眼，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
    “对，欣然是我的女儿！”
    尽管外表云淡风轻，但是顾俊儒的心里却十分慌张，他看了一眼林远，发现他也在望着自己，两人的眼神里面，似乎还传递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好，那书记，我们就先回去了！”
    郑旭辉心中无比震惊，但表面上却一如往常。
    想了想，他又冲着朱伟叮嘱道，“你们临江县公安局一定要迅速反应，及时作出有力措施，确保案件迅速有效侦破！”
    他就差没有直接说，这特么可是市委书记的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朱伟自然明白郑旭辉这话里面的意思，连连点头，“好，请领导放心！”
    而一旁的胡力文则是看了朱伟一眼，两人对视后，朱伟瞬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明白胡力文的意思。
    其实，胡力文是很想留下来的，但是却又没有任何理由，无奈只好用眼神告诉朱伟，让他注意盯着，有什么消息及时沟通。
    很快，朱伟就召集了整个临江县公安局的业务骨干在作战指挥中心集合，而得知顾欣然是顾俊儒的女儿后，一同来调研的市政法委书记陈光荣和市公安局的局长孙波也都留了下来，甚至孙波还点兵召集了不少市局的骨干赶赴现场。
    “林远同志，你先说说什么情况吧！”
    听到顾俊儒这话，林远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连忙说道，“顾书记，这个事情很复杂，我挑一些重点的讲吧！”
    于是他便把顾欣然是如何发现周廷章涉嫌受贿的事情或许存在猫腻，以及自己又是如何抓到张禹，包括mary王二妞等人和张为民龙建斌的关系，甚至今天抓捕程紫光的事情，全部都跟顾俊儒都讲了一遍。
    等到林远说完后，不仅顾俊儒，在场的陈光荣，孙波，还有朱伟，赵天德父子等人，全部都瞪大双眼，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林远讲的这些事情，有不少是顾欣然之前就已经跟顾俊儒说起的，比如说关于周廷章的这些。
    但是他没有想到，里面居然还如此复杂。
    陈光荣和孙波则是纯粹感到意外，原来这看似云淡风轻的表象下面，居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黑暗与阴谋。
    可朱伟却是害怕极了！
    作为知晓所有内情的他，惊讶于林远竟然已经查得这么深入，若不是今天这个意外，背后的胡力文，恐怕很快就会呼之欲出！
    而赵天德和赵凯伦父子，则是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似乎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讲，但是碍于现场这么多人，又没有办法径直说出口。
    “你说，程紫光已经否认了是他们绑走了欣然？”
    此刻，顾俊儒也顾不上管别的事情，自然是以顾欣然的安危为重点，于是他看向林远，问道。
    “对！”
    林远深吸一口气，又迅速把自己为何判断顾欣然可能失踪了，以及自己做了哪些事情，了解到了哪些信息，悉数都向顾俊儒汇报。
    微微点点头后，顾俊儒便开始迅速思考起来。
    可就在这时，寂静的作战指挥中心，却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嘀咕，“不是规定要失踪48小时才能立案么，怎么这才十几个小时，就整出这么大阵仗了？”
    说话的人，正是赵凯伦。
    刚刚林远在车边汇报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而是赵天德特地把他叫过来的，想着让他趁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好好在顾俊儒面前表现一下，说不定就被这个新领导给赏识了！
    所以，赵凯伦并不知晓顾欣然是顾俊儒的女儿这回事！
    此刻，尽管赵凯伦已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因为众人都面色严峻没有出声，这才让他这句话显得尤为刺耳。
    在场的人，包括顾俊儒，都忍不住抬头望向他。
    赵天德见状，恨不得当场就给他几个耳光，但却又不敢发作。
    赵凯伦则是一脸茫然，内心还想着，自己说的是实话，没什么问题啊！
    把目光收回后，顾俊儒看向林远，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微微点点头，林远连忙说道，“我刚刚在都市春天小区查看了那里的监控，发现今天上午大概是九点多的时候，欣然出现在了监控里，但是直到我到那里，她都没有出来，这说明她有很大的可能，还在小区里面！”
    “可我们询问小区住户的时候，却没有人反映见过她，这或许也跟小区住户众人，人流量大有关！另外，小区里面有多处监控摄像头都坏了，所以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到这些话后，顾俊儒深吸一口气。
    沉吟片刻，他又望向林远，“你有什么思路？”
    “根据当前的情况，我建议从县局派一些人手，联合管理那儿的居委会一起，对都市春天小区进行扫楼，挨家挨户去找，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眼下，自己手边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地毯式的搜寻外，林远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你们呢，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林远这个话后，顾俊儒似乎才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孙波和朱伟，询问他们的意见。
    作为早已不在办案一线的领导，孙波和朱伟的破案能力其实早已退化，远不如这些一线刑警，因此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也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只能连连点头。
    “好，那就这样安排，林远同志，你最熟悉情况，那这次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希望你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顿了顿后，顾俊儒又说道，“刚刚这句话是以领导的身份说的，但现在，我想以一个普通父亲的身份跟你说一句，小林，拜托你了！”
    想到女儿现在可能身陷险境，甚至生死未卜，顾俊儒说这话的时候，竟忍不住有些哽咽。
    而站在一旁的赵凯伦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不禁疑惑，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原来顾俊儒竟然是顾欣然的父亲！
    他立马抬头望向赵天德，在他的眼神里确认了这个事情后，赵凯伦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说那话的时候，这些人都会看着自己了！
    但此时，却没有人再理会他，而是都各自忙碌了起来。

 第130章 顾欣然被转移了

    很快，林远就带着县局的一众警察，又匆忙赶回了都市春天小区。
    在他的指挥部署下，小区的各个出入口都设置了哨卡，保证只能进不能出，同时，还分了好几个组，对小区内的每栋楼进行地毯式摸排。
    望着这个偌大的小区，林远在心里祈祷着，但愿顾欣然此时还在小区里。
    然而，遗憾的是，在他们到达前五分钟，飞哥和张五毛就把顾欣然塞进了一辆破面包车里，从小区里面跑了出去。
    此时，面包车颠簸在一辆乡间小路上，剧烈的晃动终于让顾欣然从昏迷中醒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后，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她立马又把眼睛闭上，伪装成自己依旧还在昏迷的假象。
    顺着车辆的晃动，她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但是却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手机，警官证，以及一根用来补妆用的口红，全部都被这两个家伙给逃走了！
    虽说受过专业训练，内心又比一般人都更强大一些，但此刻，顾欣然也不禁开始慌张。
    她试着看能不能挣脱绑在手上的绳子，但是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纵使用了最大的力气，也没见它有任何松动的痕迹。
    无奈，她只能先暂时放弃，想着看一会儿能不能找到机会。
    “飞哥，那大老黑出了个什么价钱啊？”
    张五毛坐在驾驶位，嘴里还嚼着槟榔，脸上有些好奇，试探着看了副驾驶上的飞哥一眼，语气有些犹豫问道。
    只见飞哥漫不经心伸出手掌抓了抓，示意了一个五。
    张五毛瞬间就有些不乐意了，“怎么才五万？你跟他说了这女人不一般么？”
    按照他们之前三七分账的规矩，若是下游买家只出五万的话，那张五毛就只能得到一万五。
    先不说这女人的品质比之前那些都要好，就冲着她是市委书记女儿的身份，都好歹要翻个倍吧？
    可是在飞哥面前，张五毛又敢怒不敢言。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飞哥把车窗摇了下来，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后，才把头转向驾驶座这边，“怎么，嫌少了啊？”
    张五毛面露委屈点点头，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似乎又有些不甘心，补充道，“这女的可是市委书记的女儿呢！飞哥，你不觉得五万块钱太少了么？”
    听到这话，飞哥微微一愣，张五毛则是有些神经紧张，以为他又要骂自己。
    但没想到，飞哥却只是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五毛，你知道为什么这都好几年了，咱们分账你还是只能分三成么？”
    张五毛有些茫然看向他，表面上微微摇头，但是心里却嘀咕道，这不是你定的规矩么！
    “就是因为你太蠢了！”
    飞哥丝毫不留情面，径直说道。
    见张五毛嘟囔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飞哥连忙补充，“要不你现在打电话告诉大老黑，说咱们绑了市委书记的女儿，让他提个价？”
    “信不信咱们都还没走到康安呢，路上就被警察给截了！”
    “他大老黑是什么人？为啥都叫他老黑，你不知道么？就是因为特么的他心是黑的！要是被他知道这女的是市委书记的女儿，他肯定会阴咱们一把，拿着这个消息到公安局去讨赏！”
    听到这话，张五毛不禁有些愣住，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确实飞哥说得没错！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难道就五万块钱把她给卖了么？”
    张五毛的语气里，既有不甘，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不舍。
    “你要是嫌钱少了，就把她留着呗！到时候看市委书记会不会整死你！”
    见张五毛这么不开窍，飞哥也开始失去耐心，瞪了他一眼，恶狠狠说道。
    张五毛面带尴尬瞥了飞哥一眼，又即刻把目光收回，思索片刻后，诺诺点了点头，“对！咱们现在确实不能管钱不钱的事情了，得赶紧把这个女的给弄走才是！”
    至此，飞哥脸上的怒气才稍稍更消了一些。
    将烟头弹出窗外后，他回头看了顾欣然一眼，见她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飞哥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将眉头皱了起来。
    “我给你的那个药这么厉害的吗？这都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没醒？特么的，这娘们儿不会是在装昏吧？”
    飞哥又回头看向顾欣然，心里顿生疑虑。
    而顾欣然也不禁紧张起来，甚至都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应该不会！这女的这么瘦，估计确实是受不住那药！飞哥，你那药可厉害了，你不记得啦，上次你刚拿过来的时候，我对着瓶口闻了一眼，那家伙，我都迷迷糊糊了十几分钟，更何况今天我可是差点把那手帕塞进这女人嘴里呢！”
    听到这话，飞哥心里的疑虑这才消除。
    可顾欣然却丝毫不敢放松。
    通过两人的对话，她也大概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她依稀有听说过，在北阳市，盘踞了一个成规模的人口拐卖团伙，但是因为他们行事隐蔽，所以公安这边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没想到，这机缘巧合下，居然被自己给碰上了！
    可是现在，自己手脚都被绑着，又没有任何的联络工具，怎么把消息给传出去，让人来救自己呢？
    想了许久，她都没有想到好办法！
    无奈，她只好微微眯开一些眼睛，打算先把这两个人的身份信息给记住，剩下的，只能随机应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可是当她刚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就看到副驾驶上这个叫飞哥的人，正把身子凑在自己面前，凶神恶煞般盯着自己！
    顾欣然被吓得叫出了声！
    飞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这娘们儿！我就知道你肯定早就醒了！特么的老子搬你上车的时候，你这两只手明明是被绑在右边的！可特么的，现在变成左边了！”

 第131章 市委常委姓郑的

    另一边，都市春天小区。
    经过民警们的极速扫楼搜寻，在里面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顾欣然的痕迹，但是却意外破获了两个赌博据点和一个卖淫窝点。
    若是在之前，林远得知这个消息或许还会很高兴，但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心情。
    “确定每栋楼的每一间屋子都搜索了吗？”
    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再次确认了一遍。
    “都找了，就连人家堆放杂物的储藏室，我们都进去看了！”
    朱鹏飞看向林远，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远哥，是不是咱们的判断出现了失误，欣然姐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远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这种情况，还是很可能存在的，毕竟在他们来回的这几趟里，就耗费了大量时间，从而带来了各种可能。
    “远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想了想后，朱鹏飞又问道。
    “留几个兄弟在这儿关注一下情况，剩下的就让他们回去吧！”
    “你跟我到保安那里去，我刚刚注意到了，这个小区虽说人流量有这么大，但是来往的车辆却并不是特别多，咱们把那儿今天所有的监控都给拷回去，再次筛查一遍，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微微点头后，朱鹏飞自然答应。
    此时，县公安局作战指挥中心，顾俊儒听到林远他们扫楼也没有任何发现后，内心不禁一紧。
    他掏出手机，默默给顾欣然打了个电话，但是当听到里面依旧传来的是冰冷的已关机提示音后，他痴痴望着屏保上和女儿的合影，内心五味杂陈。
    陈光荣和孙波以及朱伟等人，都在指挥中心坐立难安，他们都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毕竟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找到顾欣然，那自然能够让顾俊儒刮目相看，以后很多事情就都好办了。可若是找不到顾欣然，甚至让她出现了什么危险，那恐怕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另一边，郑旭辉和胡力文回到市里之后，两人立马就坐到了一起。
    “怎么忽然间会发生这种事？你说到底是谁干的，居然连他的女儿都敢下手？”
    其实，郑旭辉心里隐隐对胡力文感到有些怀疑，所以他才特地这样说，想要看看他什么反应。
    “这个谁能知道啊！”
    胡力文看了郑旭辉一眼，笑道，“从刚刚林远说出这个事情后大家的反应来看，感觉有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个顾欣然是他的女儿啊！领导，你之前知道么？”
    他自然知道郑旭辉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故意将话题给转移，问道。
    微微摇了摇头，郑旭辉轻声叹了口气，“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好事啊！要是他女儿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他肯定会用更雷霆狠辣的手段来整顿咱们北阳的官场，那大家的日子，肯定都不好过了！”
    微微叹了口气后，郑旭辉吩咐道，“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孙波，问问有没有什么新进展，让他请示一下顾俊儒，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
    “好！”
    胡力文微微点头，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但是他这个电话却没有打给孙波，而是径直打给了朱伟。
    “现在方便么？”
    坐在办公室里，胡力文躺靠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叼着一根烟，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而电话那边，朱伟鬼鬼祟祟从作战指挥中心溜了出去，躲到了旁边一个没有人的办公室，四处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后，低声说道，“领导，出事了！”
    听到这话，胡力文心中骤然一紧。
    他以为是顾欣然出现了意外。
    但朱伟接下来说的事情，不仅径直让他面如土色，还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领导，你知道顾欣然是在哪里失踪的么？都市春天小区！也就是张为民安排程华军他们一家躲藏的地方！不仅如此，林远这小子，还把山水庄园酒店两条业务线的主管，那个姓王的女的，和那个外号叫章鱼的男的给抓起来了！山水庄园，恐怕保不住了！”
    朱伟的语气尤为急切，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离开作战指挥中心太久，肯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所以这才想着赶紧跟胡力文汇报完，再偷偷溜回去。
    但是电话那边，却是如同死寂般的沉默。
    甚至安静到，朱伟都能够听到胡力文细微的呼吸声。
    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分钟，朱伟很想催促胡力文，问他是否有最新的指示，但是想着领导现在肯定心乱如麻，他又不敢，只好就这样呆呆等着。
    终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愤怒的低吼。
    “为什么你没有早说？”
    朱伟瞬间觉得无比委屈，连忙解释道，“领导，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林远是你们临江县公安局的刑警，他去做什么了，抓了哪个人，你这个当局长的人会不知道？”
    “他没有跟我汇报，我肯定不会知道啊！局里这么多部门，每天要签的文件都有那么多，我不可能…”
    朱伟连忙解释，但是话说到一半，又停在了那里，他知道，眼下不是跟胡力文掰扯这个的时候。
    原本胡力文还想发脾气，但是再听到朱伟自己停下了抱怨后，脸上的怒气这才消减了一些。
    思索片刻后，他问道，“这个林远，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听到这话，朱伟也不禁有些心里一紧。
    早在鹏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些端倪，不过虽说当时自己坚持要尽快结案确实有些可疑，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站在他的立场上，又合情合理。
    难道林远就这么机灵？从这里面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可是最后案子也没有按照他的想法结束啊，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案呢！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胡力文微微一愣，原本打算要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他想着，自己现在都暴露在林远的视线之中了，他能够猜到朱伟是自己的人，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于是便说道，“行吧，这个事情就先这样，你盯紧一点，有什么最新的动向，及时跟我汇报！”
    “好！”
    挂断电话后，朱伟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就偷偷从这个办公室溜了出去。
    可是当他刚推开门，惊讶地发现赵天德和赵凯伦父子就站在门口，看他们这样子，似乎也是想到这个办公室里来。
    六目相对，三人的脸上都表现出无比惊愕和些许的尴尬。
    “赵局！”
    或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朱伟连忙喊了一句赵天德，脸上还堆砌着笑脸。
    而赵天德和赵凯伦父子，似乎也有些慌张，两人连连冲着朱伟点了点头，见他离开后，这才溜进了屋内，就像做贼一样。
    “爸，刚刚这朱局长，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赵凯伦将办公室的门反锁，望向赵天德，忍不住问道。
    “少管别人的事！”
    赵天德面露不满，冲着赵凯伦低声吼了一句，随后问道，“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
    看他这番模样，赵凯伦顿时就明白，想必父亲还在生刚刚自己在作战指挥中心说错话的气呢！
    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难过，反而还愈发神采奕奕！
    因为他知道，若是父亲听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肯定会惊掉下巴，并且还会对他刮目相看！
    “爸，我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皱了皱眉头，狐疑地瞥了儿子一眼，赵天德问道，“什么意思？你知道顾欣然是被谁绑走的了？”
    赵凯伦故弄玄虚摇摇头，“不是这个的，而是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
    “谁啊？”
    赵天德被赵凯伦都给整得有些紧张了。
    “市委常委里面，姓郑的！”

 第132章 书记也是公务员

    “什么意思？”
    赵天德不明所以。
    于是，赵凯伦便把张为民跟自己说的话全部都跟赵天德说了一遍，最后还一本正经分析道，“爸，你看，这个张为民，跟那个龙建斌是一伙的，他们两个之所以敢做这么多坏事，背后肯定有人！”
    “刚开始张为民跟我说他其实姓郑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经过这两天的琢磨才明白，他肯定是郑市长的亲戚，甚至还可能就是他儿子！”
    听到这话，赵天德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虽说他感觉很荒谬，但是反复咀嚼了一遍赵凯伦这番推测之后，又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漏洞。
    “爸，你早几天不是说，郑市长针对这个案子，亲自作出了一个批示，要求尽快结案么？你也在公安系统里面这么多年了，原先比这更严重更恶劣的案子又不是没有碰到过，但是市长亲自批示要求结案的，这是第一次吧？”
    “仔细想想，为什么郑市长要这么做！”
    赵凯伦这副了然于胸，给赵天德指点迷津的样子，甚至有种他是老子，而赵天德是儿子的感觉。
    果然，在听到他这么说后，赵天德的脸色又发生了变化。
    对啊！
    若是郑旭辉跟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没有关系的话，他为什么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让这个案子结掉？
    里面肯定有猫腻！
    先不管张为民是不是到底姓郑，但是他郑旭辉多少都跟这个事情有牵连！
    如果把这个重磅消息告诉顾俊儒的话，那自己父子俩岂不是就能够受到新领导的赏识了？
    毕竟现在顾俊儒刚刚到北阳来，对这儿的环境肯定不熟悉，又没有任何根基，自然迫切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想到这里，赵天德忍不住嘴角上扬。
    “爸，你想什么呢？”
    赵凯伦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知道他肯定也相信了自己的判断，于是连忙问道。
    “这个事情，你还跟谁说过？”
    沉思片刻后，赵天德抬头看向儿子。
    “谁都没有说！现在整个县局，就我自己知道！”
    “好！”
    微微点点头后，赵天德连忙说道，“这个线索是一把双刃剑，若是咱们用好了，肯定大有益处，但是如果没有处理好，恐怕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先当作什么都不知情，我会操作！”
    见父亲如此信誓旦旦，赵凯伦自然答应。
    想了想，他问道，“老爸，你打算怎么做啊？”
    “这个你就先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会跟你说！”
    其实，赵天德也还没有完全捋清楚思路，更何况这种事情，也确实马虎不得，必须把每一个步骤都算计好，步步为营，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另一边，从临江通往康安县城的乡间小道上。
    张五毛已经把车停在偏僻的小树林边，飞哥则是拿着一把锃亮的短刀，一边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滑动，一边恶狠狠看向顾欣然。
    “说！你什么时候醒的？都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面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社会败类，顾欣然知道，自己不能在他们面前耍性子有脾气，否则的话，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于是她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两位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我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你了，你们说了些什么我压根就没有听到！”
    “你放屁！我绑你上车的时候明明把你的手放在了左边，但是现在你看看，你的手在哪里？”
    飞哥完全不相信顾欣然的话，指了指她被紧紧绑住的双手，冷笑道。
    “这位大哥，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后面空间这么大，而我刚刚好像又是昏迷的状态，要是车子摇晃了，把我的手给晃到这边了也说不定啊！”
    听到这话，张五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辆面包车的后排空间，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飞哥见状，也顺势回头，随后将眉头皱起，心里嘀咕着，倒也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两位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绑我，但是请你们行行好，把我给放了吧，要是联系不到我，我爸爸会担心的！”
    顾欣然见两人这番模样，于是又连忙说道。
    此时她心里清楚，这两个恶贼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还有所顾忌，因此她这才刻意提到自己的父亲。
    “你爸爸？”
    听到她这话，两人都不禁心里有些紧张，互相对视一眼后，飞哥连忙问道，“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顾欣然眼神里闪过一丝犀利，随后又示弱说道，“就是…就是当公务员的…”
    张五毛听后，连忙反驳，“你放屁，你爸爸明明是市委书记！你管市委书记叫公务员是吧？”
    飞哥见状，瞬间感觉两眼一抹黑，就差把那刀直接捅进张五毛的身体了！
    原本飞哥还想着，故意假装不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不仅可以诈她一下，也方便后续跟她周旋，可是现在倒好，张五毛径直坦白了，这不是骑虎难下了么？
    接下来该怎么聊？
    飞哥有些忐忑不安看了她一眼。
    果然，顾欣然听到这话后，心里也是一惊。
    原本她还打算以自己父亲的身份为切入点，隐晦地吓一吓他们，看能不能创造逃跑或者传递消息的机会。
    但没想到，这货竟然自己摊牌了！
    既然如此，顾欣然也就不装了，而是决定转变策略！
    只见她立马就收敛起了可怜模样，开始变得严肃。
    “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所以，也应该知道我是警察了吧？”
    语气冰冷，让两人不寒而栗。
    “你…你爸是市委书记又怎么样？你是警察又怎么样？信不信我们现在就弄死你？”
    飞哥为了不露怯，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是吗？”
    “那你们就杀了我啊！先不管我爸是谁，你们知道杀害警察会是什么下场么？”
    在车上时，顾欣然通过他们的聊天，已经初步猜想到这两个人是纸老虎了。
    见两人呆愣沉默，顾欣然冷笑着补充道，“不知道？那袭警罪总听说过吧？袭警都已经是一种罪名，更别说杀害警察了！”
    顾欣然拿出了自己审犯人时候的恐吓技巧，故意夸大其词。

 第133章 不如我叫人送钱

    “杀了我，你们也肯定活不了！”
    顾欣然直勾勾看着两人的眼睛，说道，“不如我们谈个交易吧，我让我爸爸的秘书送点钱过来，你们放我们走！你们绑架我，不也就是为了钱么？要多少，你们开个价就行，怎么样？”
    张五毛和飞哥愣在那里，随后互相对视一眼。
    绑架？
    飞哥心里嘀咕着，看这样子，顾欣然是确实没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啊，不然的话，怎么会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绑架呢？
    并且他知道，拐卖的罪名肯定比绑架更重，如果真按照这女的所说，能够顺利拿到一笔钱又成功脱身的话，其实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思索片刻后，他让张五毛又把顾欣然扔回了车里，重重关上门，两人走到了一边。
    “飞哥，现在怎么办？”
    张五毛表情有些紧张问道。
    “你觉得这女的刚刚说得那话，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啊！不过飞哥，我觉得要是她真能找人送钱过来，咱们还是把她给放了吧！特么的，在我们老家那个村子里，一个村长都能够把人给压死，更别说她爹是市委书记了！”
    微微点点头，飞哥似乎也同意，“嗯，最重要的是，若是把她卖给了大老黑，还不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幺蛾子呢！不如咱们就先让她找人把钱送来，拿到钱后就跑路，也总比卖了之后整天提心吊胆强啊！”
    “好！”
    听到飞哥这话，张五毛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达成共识后，两人便又把车门打开。
    “我们要二十万！必须是现金，马上就送过来的那种，你能够安排吗？”
    “能！当然能啊！只是这二十万现金挺重的，到时候你们要是拿着跑路应该会很不方便，要不我让他直接转到你们银行卡上？”
    其实顾欣然心里早就已经胸有成竹了，只要他们两个能够给自己联系外界的机会，那她就一定有办法得救！
    只是为了降低这两人的疑心，她自然要故意露出一点破绽来和他们拉扯。
    果然，听到这话后，张五毛内心还不禁有些惊讶，想着这女人还挺细心的，但飞哥却即刻拒绝，甚至还对着顾欣然怒目而视。
    “少废话，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你特么的以为我不知道吧，只要我把银行卡信息告诉你了，你们警察这边肯定很快就能够识别我的身份，甚至都可以定位我！我才没有这么蠢呢！”
    而听到这话，原本表情都开始松弛的张五毛，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刚刚是自己被她蒙蔽了！
    “好！大哥，你说现金就现金，我让他准备现金！”
    顾欣然似乎很畏惧飞哥，见他这个样子后，便连连点头称好，随后又说道，“那你们让我打电话吧，我现在就让他送过来，你们说送到哪儿？”
    “送到关河大街的鸿宾超市旁边，只能一个人送过来，让他到了之后，再给我们打电话！”
    “好！”
    见顾欣然答应得这么快，飞哥又皱了皱眉头。
    想了想，他接着说道，“你打电话的时候开扩音，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立马就会挂掉的，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就等着瞧吧！别以为我们哥俩是好惹的！”
    张五毛见状，在一旁连连点头，还用力瞪了顾欣然一眼，似乎在证明自己确实不好惹。
    又思索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地方存在漏洞后，飞哥这才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破旧的手机，又将里面原有的电话卡给拔了出来，插了张新卡进去，递给了顾欣然。
    见到他这一番操作，顾欣然迅速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径直拿了过来。
    其实，她根本就不记得顾俊儒秘书的电话，而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争取一个能够跟外界联络的机会。
    所以现在，这个电话打给谁，尤为关键。
    打给父亲的话，很有可能他在开会，会被拒接，而若是打给其他的家人或者自己相熟的闺蜜，她们肯定在接到电话的瞬间就会被吓坏了。
    因此，只有他最合适了！
    而此时，林远也回到了局里，他带着从都市春天小区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资料，来到了信息技术科，让他们把从顾欣然进入小区，到他们把那儿封锁住这段时间内所有的车辆信息都给导出来，想着一会儿再到交警部门去，追踪每一辆车的行动轨迹，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虽说这整个过程很复杂，但却是眼下或许唯一有用的办法了！
    可就在这时，林远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他皱了皱眉头，原本想要径直挂掉，但手指都触碰到了屏幕上，他又愣住，似乎隐隐受到了什么召唤，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林叔叔，你在忙吗？我爸爸又在开会吧？”
    尽管这句话不着边际，但是林远却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顾欣然的声音。
    顿时，林远大喜！
    不过很快，他又面露疑惑。
    林叔叔？
    接受过专门应对绑架案件训练的林远，很快就反应过来，立马回道，“现在还好，不怎么忙！”
    虽说内心无比激动，可他还是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表现出一如往常，云淡风轻的样子。
    随后，他立马把手机上这个电话号码给抄录下来，递给了面前信息技术科的同事，示意他们进行定位！
    “欣然，你有什么事吗？”
    而那边的顾欣然，听到林远这句话后，原本还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来了一大半。
    “是这样的，林叔叔，我有朋友遇到了点难事，需要一笔钱，但是我手边又不够，你能够帮帮忙，给我送过来么？”
    林远心里一喜，立马回道，“可以啊，要多少？”
    “我这边还差二十万呢，因为朋友这边银行卡不方便，所以需要现金，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送过来呢？”
    林远听到，顾欣然的电话里，除了她说话的声音外，还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但是这个声音又不是太明显，应该是在哪条马路附近。
    “二十万？”
    “这个数目可不少啊！”
    林远当然知道，他们两人此刻的每一句对话，都是在绑匪的密切监视之中，所以他才故作惊讶。
    “是的，她家人生病了，需要这笔钱进行手术！”
    顿了顿，林远又问，“什么朋友？”
    “哎呀，林叔叔，我之前不是不是在康安县谈了个男朋友么，早段时间都已经见过父母了，现在他们家有困难，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
    微微一愣，林远这才连连点头，“哦哦，对！你在哪里，我现在就给你送过来！”
    “我这两天在外面出差呢，你安排人拿到关河大街的鸿宾超市来吧！我让我男朋友的家人过去取！”
    顾欣然心里又开始不禁有些慌张，因为她担心若是林远就这样挂断了电话，那她就无法传递自己现在的位置信息了！
    要是到时候这两个人拿到了钱，就对自己下毒手怎么办？
    虽说看这两人的样子，不像是敢这么做的，但现在他们是刀俎，自己是鱼肉，纵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做好百分之百的准备！
    “你在哪里出差啊？什么时候回来？有谁跟你一起去么？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
    不得不说，林远和顾欣然就像是有心灵感应，听到出差这个字眼，林远便顺势发问，并且他还特地多问了几个问题，想着若是顾欣然打算用这个传递消息的话，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
    “去湘城，我们四个人一起来的，二十号回来！”
    正当顾欣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间，飞哥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示意她挂断电话。
    无奈，顾欣然只好说道，“林叔叔，我有事了，先这样，你记得尽快安排人送过来！”
    说罢，便将电话挂断。

 第134章 发现了重大线索

    而此时，临江县公安局这边，林远挂断电话后，即刻就来到了作战指挥中心。
    “领导，欣然有消息了！”
    听到他这个话，顾俊儒立马就激动地站了起来，而其他人，也都纷纷面露紧张看着他。
    “怎么说？”
    顾俊儒迫切发问。
    林远便把自己刚刚接到电话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讲了一遍，完了还补充道，“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欣然是被绑架了，并且绑匪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钱！”
    微微点头后，顾俊儒原本无比焦急的内心，也稍稍更松弛了一些。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他看向林远，目光之中满是期待。
    “刚才，我已经把那个电话号码给了信息技术部的同事，经过他们的定位，信号是从株树镇天水村方圆五公里之内传出来的！”
    边说，林远还带着顾俊儒走到临江县域地图面前，找到了天水村的位置，又用红色的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个圈，“也就是这里！”
    “而在和欣然通话的过程中，我听到附近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所以她们具体的位置，应该是在一条车流量很大的公路附近。参照地图上，应该就是这个位置！”
    林远又把自己画出来的这个圈给切了一半，指给顾俊儒看。
    微微点点头后，顾俊儒的面色又逐渐凝重，“可是这一片地方，面积也不小啊！若是派人到这里去地毯式搜寻，恐怕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欣然就危险了！”
    “对，所以咱们可能要从另一个角度突破！”
    林远也认同顾俊儒的看法。
    “那个超市那里，派人去了么？”
    忽然间，顾俊儒问道。
    “已经派人去了，还联合当地派出所在周围布好了防，只要目标出现，就能够全方位对他进行围堵！并且我已经让技术部门把那儿的天网监控实时接入到了我们作战指挥中心，到时候领导你就能直接看到现场的情况了！”
    听到这话，顾俊儒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林远，心里想着这个小伙子办事果然靠谱，难怪那天女儿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
    “那现在就只有等了！”
    顾俊儒轻轻叹了口气，眼睛则是紧盯着面前电子显示屏传回来的那个超市门口，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林远则是走到了角落，把刚刚跟顾欣然的对话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出差？
    湘城，四个人一起，二十号回来？
    林远知道，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顾欣然的每一句话，肯定都有她的意图或者目的，她刻意说去出差，就是为了引导自己问具体情况，从而好让她说出这些话来！
    那这些话里，又到底传递了什么信息？
    如今，对于林远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顾欣然的位置，而顾欣然那么聪明，传达的东西肯定也是跟位置有关的！
    四个人一起，二十号回来？
    四一二零…
    难道是经纬度？
    但林远很快就自我否定！
    毕竟经纬度信息没有专业的定位设备，不可能知晓得如此准确，更何况，数字也不对！
    那是周围的一些特征物信息？
    可是单凭这四个数字，又能让人知道些什么呢？
    还是说，这是关于绑匪的信息？
    林远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四个数字…
    林远喃喃念叨着。
    忽然间！
    他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车牌！
    刚刚顾欣然在跟自己对话的时候，特地提到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是康安县城的，而经过定位，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恰好又是从临江去康安县城的路上！
    想必绑匪是意识到了在临江县城内已经不安全了，所以才打算把他转移到康安去。
    那湘城又怎么解释呢？
    难道是首拼缩写？
    想到这里，林远立马就找到了朱鹏飞，把自己刚刚推断出来的车牌号交给他，“你看看，咱们刚刚从都市春天导出来的监控录像里面，有没有这辆车！”
    接过林远递过来的这张纸条，朱鹏飞丝毫不敢怠慢，立马就拿到了自己刚刚梳理好的进出车辆信息清单，认真比对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
    朱鹏飞几乎是喊出来的。
    “远哥！有！有这辆车！”
    说罢，他拿着手上的名单，迅速跑到了林远面前。
    直到这时，林远才彻底长舒一口气。
    “监控找出来！”
    朱鹏飞立马点头称好，即刻就在拷贝过来的监控里，找到了这辆车的踪迹。
    这是一辆老式的面包车，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车身上全部都是斑驳的痕迹，从监控时间上来看，它是在顾欣然进入都市春天小区后三个小时，也就是林远他们进行封锁扫楼前十来分钟离开的！
    “请交警部门协助，追踪一下这辆车的行车轨迹，看看走到哪里去了！另外，尽快导出车主信息！”
    “好！”
    此时，不仅林远，整个作战中心的人全部都变得紧张起来，包括孙波和朱伟，都不禁对林远刮目相看，因为在他身上，他们不仅感受到了一个刑警的专业，还意识到了他的领导气质。
    赵凯伦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若是在平时，他看到林远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肯定早就在心里愤懑不堪了，但今天他倒是没有这么难受。
    因为刚刚他爸可是说了，他从张为民那里掌握到的信息十分有用，到时候若是提供给了顾俊儒，想必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也不会输给林远。
    没一会儿，朱鹏飞就拿到了相关资料赶了回来，“远哥，查到了！这个车主是一个叫张五毛的人，之前因为寻衅滋事有过案底，但是出狱已经快五年了，这几年里没有犯罪记录！”
    “我在系统里面查询了一下他的家庭住址，就在都市春天小区十七栋一单元！”
    “所以从目前种种迹象上来看，很可能就是他绑走了欣然姐！”
    微微点头后，林远心里又涌起了很深的疑惑。
    这个张五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按道理，若是绑架求财的话，一般人都会去找那些富商企业家的亲属。
    难道，他知道了顾欣然的身份？
    可如果他知道顾欣然的身份，就更不会冒险这样做了！
    毕竟警察的标签就已经让很多不法分子望而却步，更何况顾欣然还是市委书记的女儿！
    这要是被抓到了，后果会怎么样，自然可想而知！
    但他为什么偏偏反其道行之呢？
    除非…
    是背后有人指使，并且很可能，是冲着顾俊儒来的！
    想到这里，林远不禁有些后背发凉。
    他忍不住看了顾俊儒一眼，刚好此时顾俊儒也望向了他这边，两人似乎心领神会彼此的意思。
    “交警那边也传来消息了！”
    朱鹏飞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后，冲着林远说道，“他们把这辆车的行动轨迹也传输了过来！”
    很快，大屏幕上就显示了这辆破面包车经过各个路口的视频，但由于交警的监控也不是全覆盖的，所以只能拍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车子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里，是在出天水村的时候，那儿的路口正巧有个测速检测监控。
    “交警的同志说，这辆车子应该就是在这个监控的附近区域，因为那儿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出去，而下一个监控摄像头，就在一公里后，可是那儿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拍到这辆车经过，这说明这辆车就在这一公里的区域内！”
    林远听后，顿时大喜！
    这可是一个重要线索！
    “调出这一公里路段的地形图看看！”
    纵使市委书记在旁边，林远也是旁若无人般果断下达指令，有意思的是，顾俊儒对此不仅丝毫没有意见，反而还十分支持。
    “就是这里！”
    朱鹏飞指着地形图上的小树林说道。
    “安排警力，咱们现在就过去！注意隐蔽，不要开警车！”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而另一边，在听到顾欣然打完电话后，飞哥却面色凝重。

 第135章 他们好像回临江

    “你刚刚为什么说你在出差？”
    不得不说，这个飞哥还是比较谨慎的，他不仅在顾欣然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甚至还认真记下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但显然，顾欣然对此早有准备。
    “我爸爸每天都要跟我通话的，要是一会儿他找不到我，肯定会有所怀疑，所以我这才想着提前跟他的秘书打好招呼！”
    尽管听到她这么说，但飞哥还是有些狐疑，沉默片刻后，又问道，“为什么是去湘城？”
    瞬间，顾欣然不禁心中一紧。
    难道飞哥发现了自己传递的信息？
    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飞哥一眼，解释道，“因为湘城跟我们临江是对口县，在很多领域都开展了合作，所以一般我们出差，都是去哪里！”
    这个问题，顾欣然却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所以此刻她的回答很禁不起推敲。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又没有办法撤回，但她又想着，像飞哥这种混社会的，应该也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漏洞，于是便有些紧张望向他。
    果然，飞哥在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短暂思考后，便把头扭了过去，走向了张五毛。
    面包车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机油味，一向爱干净的顾欣然已经被绑在这里面两个多小时了，在她心里，其实早就想把这两个人千刀万剐，但是眼下自己的危机还没有解除，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旁边不远处，飞哥正在跟张五毛低声窃语。
    “哥，一会儿咱们谁过去拿钱？”
    张五毛看向飞哥，目光中有些迷茫。
    在他们之前的经历里，张五毛只是需要挑选合适的对象，然后想办法把人给绑过来交给飞哥就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复杂过。
    “要不你去？”
    飞哥打量了他一眼，有些似笑非笑说道。
    “我？”
    “我不行吧…要是这事儿没办好，后果可就糟糕了！”
    张五毛不仅担心出问题，他更担心那二十万没有着落。
    “那你问个屁！”
    飞哥冷笑一声，似乎在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安排。
    微微一愣后，张五毛也回过神来，他以为飞哥是打算自己去取钱，而留下他在这里看着这个女的，于是连忙恭维，“飞哥你见过大世面，去拿钱这种事情，确实是你更合适，若是让我去，见到了那人，恐怕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不我现在去把那个女的给弄下来，你开着车赶紧过去？”
    张五毛看向飞哥，面露期待。
    “把那个女的给弄下来？”
    可飞哥却依旧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五毛，随后缓缓说道，“然后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就呆在这小树林里，完了这女的还手脚都被绑住了？”
    “这要是有人从这儿路过，你该怎么解释？”
    听到这话，张五毛不禁瞪大双眼，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事儿呢！
    “那怎么办？”
    “总不可能咱俩都去，把这个女人留在这里吧？”
    飞哥愣住，深吸一口气后，面露懊恼，“特么的我当初怎么会带着你这个傻缺玩意儿出来混！”
    “肯定是咱们三个一起去啊！”
    “一会儿你把车开到城里后，在鸿宾超市对面停着，我会先下去，如果顺利拿到了钱，那咱们就找机会走，可要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的话，你就赶紧带着这个女人开车跑，不用管我！”
    虽说平时飞哥总是对张五毛打打骂骂的，但他却是发自内心把张五毛当成了弟弟，所以在危险面前，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那我跑了，你怎么办？”
    张五毛也神色慌张。
    “没事，只要这个女人还在咱们手里，就问题不大！况且这还只是万一呢，算是最极端的情况了！”
    至此，张五毛的脸色才稍稍更松弛一些。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车里，将那块又臭又长的抹布塞进顾欣然嘴里后，便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准备回临江县城。
    而此时，林远一行人也开车从临江县公安局出发，准备前往天水村附近，他们划定好的那片区域。
    可就在他们刚走到城郊时，就接到了留在作战指挥中心的朱鹏飞的电话。
    “远哥，那辆车子出现在了监控里！”
    林远不禁有些意外，连忙问道，“往康安方向走了么？”
    “不是！他们在往回走，好像是要回临江！”
    “回临江？”
    在他的预想中，这群绑匪肯定是分工明确的，有人负责转移目标，有人负责来接洽拿钱，甚至他还隐约想过，这趟到天水村附近的那个地方去寻找，还很可能会扑个空，毕竟以往他接触过的每一个绑架案，都是经过周密计划的！
    可是，现在绑匪忽然间要回临江做什么？
    难道是顾欣然跟自己传递消息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导致绑匪临时改变了计划？
    不仅林远，就连坐在作战指挥中心的顾俊儒，都不禁紧张起来，他起身站在电子显示屏面前，来回踱步，显得十分不安。
    “鸿宾超市那边什么情况，负责跟绑匪接头的人怎么说？”
    朱鹏飞立马回答，“没有任何异样，绑匪还没有出现！”
    顿时，林远心里暗暗想着，难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绑匪团伙，而是就只有那个叫张五毛的人自己？
    这个人，不仅凭借一己之力绑架了顾欣然，并且现在还要亲自来拿钱？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思索了好一会儿，林远说道，“你把那辆车此刻的具体位置告诉我，我想办法蹲一下它，看能不能蹲到！”
    “三分钟前出现在天水村的西侧，从那里的道路交通图判断，他们只能顺着320乡道走，而根据远哥你目前的位置和行车速度判断，你在马家村的那个路口等他们是最合适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会顺着这条路赶来，而中途不会变卦！”
    听到朱鹏飞这话，林远微微点点头，随后催促着司机，“咱们开快一点儿，早点到那儿去蹲着！”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鹏飞，你安排距离那儿最近的两个交警，也尽快赶到那里去！”
    “好！”

 第136章 身份证拿来看下

    马家村路口。
    一起交通事故被人为安排，四周都聚满了人，并且还有两个交警在那儿维持秩序。
    虽说现场有好几个人争吵，但是大家似乎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纷纷望向左边一条马路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随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进入视线，众人都不禁有些紧张和激动，互相对视了下眼神后，都开始了表演状态。
    “哥！警察！警察！”
    张五毛单手握着方向盘，而另一只手，则是慌张地指向了前面了，显得十分紧张，甚至还踩了一脚急刹车，害得顾欣然的头猛地撞到了车门上，痛得他险些晕倒。
    飞哥也心中骤然一紧。
    但他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后，用力拍打了一下张五毛举起的手臂，低声呵斥道，“别指！赶紧发动车子，继续走！你没看到这是发生了交通事故么，那两个只是交警，怕什么？”
    “咱们正常走咱们的，不会有事的！”
    尽管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在听到飞哥这话后，张五毛还是点了点头，发动车子继续向前走去。
    而飞哥也在这时起身，从车座下面拿出了一块大帆布，径直往后面一铺，这样，外面的人就看不到他们车厢后面还有一个人了！
    当面包车走近这个路口时，飞哥和张五毛才彻底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只是两辆小汽车追尾了而已，并没有发生人员伤亡，这两个交警，应该也只是例行公事，过来拍拍照什么的。
    “你特么的撞了老子的车还有理了是吧？赔钱！”
    见面包车就要到眼前，林远按照原先就部署好的计划，冲着面前一个同样穿着便衣的同事吼道。
    “连漆都没有掉，你在这得瑟什么劲呢？现在不是有交警来了么，咱们听交警的不就行了？”
    这个人也不甘示弱，厉声驳斥林远。
    “老子还有急事儿呢，这下被你这个王八蛋给耽搁了，擦！”
    “咱们有事说事，能别骂人么？”
    两人针锋相对，场面好不热闹，若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换作在平时，张五毛可能都把车子停在旁边下来看了。
    但飞哥却始终保持冷静和谨慎。
    “你往旁边开一点，咱们绕过去！”
    飞哥低声叮嘱。
    张五毛自然不敢怠慢，微微调转方向盘就准备开溜，林远见状，一边喊，一边冲着同事眼神示意。
    “老子就骂你，怎么了？傻叉，混蛋，耽误老子好事！”
    “你特么的没完没了是吧？靠！”
    说罢，这个同事便气急败坏，冲了上去，用力将林远一推。
    而好巧不巧，林远倒在了张五毛的车上，害得张五毛又踩了个急刹。
    “靠！”
    飞哥见状，本想大骂，但是意识到这儿这么多人，又还有交警，于是又不敢发作。
    “特么的，小子，别挡路，赶紧滚开！”
    虽说张五毛心里也无比慌张，但为了赶紧离开这里，他还是摇下车窗，冲着外面的林远大吼了一句。
    “你撞了人还叫我滚？警察同志，这个事情你们管不管啊？”
    林远一边招呼着交警，一边凑到窗前来，假意要和张五毛理论，但实际上，却是在偷偷观察着车内的情况。
    两个人，后排座椅被拆除，留下了大量空间，并且这块区域还被盖了起来，看下面的形状，应该是…一个人！
    顾欣然！
    林远眼角剧烈抽动了一下，原本在他的猜想中，顾欣然应该已经被转移了，反正至少不会还留在这个面包车里。
    但没想到，这两个绑匪就是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瞬间，林远心里就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兄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们着急赶路，我这个弟弟脾气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麻烦你让一下！”
    飞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可千万不能惹上什么事端，尽快脱身了才是王道。
    按道理，他都这么卑微了，识相的人肯定就会让开，但似乎此刻面前这个年轻人，也是莽夫，竟然还来劲了！
    “哟”，林远趴在驾驶座的窗户边，看向飞哥一脸嘲讽的指着张五毛说道，“你是这小子的哥哥啊？”
    飞哥瞥了一眼正在走过来的交警，连连点头，“是！兄弟，真对不起了，麻烦你让一下，我们赶路！”
    可林远却没有理会，而是又望向张五毛，“跟你大哥好好学着点，别这么嚣张！”
    此时，张五毛也学乖了，连连点头，“好！好！兄弟，刚刚对不起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却想着，要是以后在路上碰到这小子，非把他给锤爆了不可！
    这时，林远才把手放开，故意戏谑说道，“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就欣然接受了嘛！”
    而后面的顾欣然，在听到林远的声音后，心里就已经产生了疑惑，只不过按照常理，林远又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她迟迟不敢确定！
    直到她听到这句“欣然接受”！
    这就是林远！
    莫名的，顾欣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林远联系不上自己后，肯定很着急，而在她打完那通电话后，这么短的时间里，林远就能够找到这辆车，其中过程，一定很费劲吧？
    纵使现在的状态依旧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此刻，她心里却再也没有了刚刚那种绝望无助！
    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张五毛和飞哥听到这话后，也没有多想，只是连连点头，赶紧发动车子准备离开。
    “怎么回事？”
    但他们车子都还没有发着，交警就过来了。
    听到这话，张五毛跟飞哥瞬间冷汗直流。
    “误会，警官，都是误会！”
    飞哥连忙解释。
    可那个交警却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把目光望向林远，在林远的眼神示意下，他似乎领会到了什么意思，悄无声息点点头后，冲着张五毛和飞哥说道，“你们两个下车，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第137章 成功解救顾欣然

    听到这话，飞哥和张五毛都心里一紧。
    查身份证？
    虽说这个行为很正常，但是此刻，或许是因为心里有鬼，两人早就已经冷汗直流，甚至连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警察同志，我身份证在这里！”
    飞哥自然是不想下车的，他连忙从裤兜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脸上堆砌着笑脸，递给了其中一个交警。
    张五毛也有样学样，匆匆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另一个交警似乎脾气不太好，瞪了两人一眼后，面露不悦喊道，“不是叫你们下车么？这什么态度？”
    尽管张五毛平日里在人前都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可是碰到警察，他便立马就怂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还满脸通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
    要说林远他们安排过来的交警，也是工作经验十分丰富的，所以在见到张五毛面露异样之后，即刻就灵机一动，开始做文章。
    “是不是喝酒了？来来来，你下来，吹个气！”
    边说，这个交警还示意自己的同事拿来了一个酒精检测仪。
    张五毛更加绝望，“警官，我没有喝酒啊！我这人天生就是这样！”
    他连忙解释，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
    说完后，还一脸焦急看向飞哥，似乎在求助该怎么办。
    而飞哥此时也无比紧张，他原本想让张五毛一脚油门就跑路的，但是前面的道路已经被这么多人给拥堵住了，更何况还有警察在这里。
    无奈，他只好打开车门，同时示意张五毛也下车。
    毕竟在眼下这个时候，若是积极配合，这两个交警肯定就放他们走了，而要是一直赖在车上不下来，恐怕又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见他们下车后，这两个交警又是拿出机器设备来检查身份证，又是拿着酒精测试仪进行测试，经过好一阵忙活后，才放过两人。
    原本，两人还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交警往他们车内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你们这后面什么东西？”
    瞬间，飞哥和张五毛就愣在原地，甚至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就是我们平常干活的东西，干活的东西！”
    情急之下，飞哥只好随意扯了个谎。
    不过好在，这两个交警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眼神又飘到了站在一旁假装看热闹的林远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飞哥和张五毛两人的手都放在车门把手上，准备开门上车时，林远一个眼神示意，不仅两个交警，包括附近一些看起来像路人的便衣，也立马就冲了过来！
    要说林远确实是经验丰富，他选择的这个动手时机果然恰到好处，飞哥和张五毛都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顷刻间就被制服，被狠狠压在地上，双手也即刻被戴上了手铐。
    看到这个场面，张五毛人都吓傻了，甚至还失禁。
    而飞哥则是张望了一眼四周，看到这些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好家伙！
    这些人全部都是警察！
    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居然还能够提前到这里等着自己过来呢？
    但认知有限，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
    见两人被制服后，林远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任何犹豫，而是即刻狂奔将面包车的后座车门打开，掀开了上面那块布。
    帆布之下，被绑住手脚的顾欣然身体扭曲，就像是一条刚打捞上来的海马，她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脸上的妆容也都花了，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像之前那样散发着光芒。
    在见到林远的那一刻，顾欣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激动，感恩，委屈，甚至还有一股莫名的，爱！
    千言万语都幻化做了眼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她，在这个时候，早已放下所有的端庄和矜持，泪水夺眶而出，低声呜咽。
    看到他这个样子，林远也心如刀绞，丝毫没有迟疑，即刻就把她给抱下了车。
    而此时，成功解救顾欣然的消息，也传回了县局的作战指挥中心。
    朱鹏飞接过电话，脸上满是欢呼雀跃望向顾俊儒，甚至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领导，两个绑匪已经被制服，人也成功被救出来了，欣然姐也只是受到了一点皮外伤！”
    听到这话，顾俊儒忍不住瞪大双眼，随后像是如释重负般，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
    “她人呢？”
    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的顾俊儒这才急忙问道。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至此，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整个作战指挥中心的人也都心里各有想法，陈光荣在精神即刻松弛下来的同时，心里还不禁有些得意，今天这整个过程，林远的表现真的可圈可点，相信顾俊儒也心中有数。
    而他，是发掘林远这个人才的伯乐，等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在顾俊儒面前夸奖林远一通，或许还能够拉近与顾俊儒的距离！
    孙波也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心想着，只要这个事情解决了，那顾俊儒也不至于说揪着他们北阳市公安系统不放了！
    朱伟的想法跟孙波也差不多一致，不过由于心里还压着跟胡力文有关的那些事情，所以他面色还是有些严峻。
    至于赵天德和赵凯伦父子，倒是有些不屑，特么的这个林远，又被他装到了！
    想了想，赵凯伦或许是急于在顾俊儒面前露脸，也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竟然径直跑到他的面前，脸上露出极尽谄媚的笑容，“恭喜领导，这下咱们的心都可以放下来了！”
    他甚至还特地强调了一遍“咱们”，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
    但顾俊儒却只是抬头看了下他，随后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在官场上混迹了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像赵凯伦这种本事没多少，但溜须拍马的功夫却很强的人，顾俊儒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马屁拍到马腿上的赵凯伦有些面露尴尬，嘿嘿干笑两声后，又自觉无趣地走开了。
    而顾俊儒也站起身走出门，准备到楼下去迎接女儿，作战指挥中心的其他人，自然也很自觉地跟了过去。
    此时，从现场回来的车里，林远和顾欣然坐在后排，或许是刚刚发生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肢体接触，所以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
    “除了这些伤痕，没有别的地方有了吧？”
    看了一眼顾欣然手上鲜红的勒痕，林远有些心疼地问道。
    微微摇了摇头，顾欣然低声说道，“没有了。”
    想了想，她抬头看向林远，发现这个自己之前只是把他当成普通同事看待的男人，现在看来，却莫名有些帅气和亲切。
    “你是怎么想到在这路上开展营救的？”
    顾欣然原本以为，林远会选在在那个鸿宾超市，和那两个人对接拿钱的时候才动手。
    轻轻笑了笑，林远便把自己这近十个小时内的行动轨迹，以及心里是怎么想的，又做了哪些事情，全部都跟顾欣然说了一遍。
    微微点点头后，顾欣然心里又是泛起一阵感动，她揉了揉还有些微痛的手臂，又抬头看了一眼林远，恰好这时，林远也在看向她。
    莫名的，顾欣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谢谢你！”
    她强挤出一丝笑脸，对着林远说道。
    此时，林远眼中的顾欣然，也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玫瑰，而是变成了一个也会缺乏安全感，需要人保护的娇羞小姑娘。
    所以一时间，他竟也有些无所适从，手都不知道该何处安放了。
    “没…没关系…”
    林远匆忙回答了一句。
    为了缓解当下的尴尬气氛，林远问道，“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绑匪是怎么盯上你，并且还对你实施绑架的？”
    顾欣然深吸一口气，脸上甚至还泛起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笑意，“完全是巧合，并且这两个人，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绑匪！”
    若不是亲身经历，顾欣然甚至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一切，居然只是个荒唐的乌龙事件！

 第138章 飞哥五毛被暴打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绑匪，而是专门从事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并且他们在对你下手的时候，也完全不知道你的身份，纯粹就是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符合他们的条件？”
    果然，在听到顾欣然讲述事情的经过后，林远瞪大双眼，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顾欣然微微点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挠了挠头，林远又好气又好笑，想着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测都不是正确答案，他就觉得无比荒谬。
    “这特么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而就在他发出这个感叹之后，车子也回到了临江县公安局。
    刚下车，众人就跟着顾俊儒一起，围了过来。
    “欣然！”
    顾俊儒看到女儿后，忍不住眼眶有些泛红。
    但顾欣然却似乎还比较淡定，她急忙走了过去，喊了一声爸爸。
    “你没事吧？”
    顾俊儒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面满是心疼。
    纵使此刻旁边有这么多下属在，但他也丝毫顾不上自己的领导身份，只想着自己是一个父亲。
    “没事！你放心！”
    两人紧紧拥抱过后，顾欣然倒是比顾俊儒更先反应过来，冲着陈光荣和孙波以及朱伟他们这些人依次打招呼，“不好意思，让各位领导担心了！”
    而这些人，自然也都纷纷说了些客套话。
    很快，顾俊儒也回过神来，恢复了自己作为领导的威严，简单在现场给今天这个突发情况进行了总结，对临江县公安局的迅速反应和有力组织给予了高度评价，还大力表扬了包括孙波和朱伟，以及林远在内的各级干部。
    尽管他把表扬的范围框得这么大，但是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他这些话里，基本上全都是在肯定林远的工作！
    不过大家也都没有任何不满，毕竟今天林远的表现，确实惊艳到了他们，让人无话可说！
    可张五毛跟飞哥就惨了！
    在林远的暗中示意下，朱鹏飞在带着几个刑警把他们两个带到审讯室后，就把所有的监控设备都关闭，然后狠狠地把他们给暴打了一顿！
    虽说这样做是违规的，但林远和朱鹏飞心里都清楚，纵使在审讯室里把两人打残打废，只要没有死，恐怕上面都不会追究。
    谁让他们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市委书记的女儿下手呢！
    “大哥，求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
    早已鼻青脸肿的飞哥猫在地上，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朱鹏飞则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他，嘴角还露出一抹讥笑，“现在知道痛了？你们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后果呢？”
    “以后不会了，警官，救命啊！我感觉我的腿都被你们给踹折了，好痛，呜呜呜，好痛…”
    张五毛也再也没有了在外面的暴戾，而是变成了一条落水狗，狼狈不堪。
    “还想有以后呢？”
    朱鹏飞站了起来，“你们知道是市委书记的女儿都不放人，竟然还敢来讹钱？打死你们都算是轻的了！”
    在进审讯室之前，他已经从林远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更加不忿。
    “我们错了，真错了！”
    看到他们两个这番样子，想着应该教训到位了，于是便让动手的刑警停了下来，然后蹲下身子，饶有兴致地盯着两人。
    “其实，仅凭她是市委书记女儿，可能你们还不会吃这个苦头，但是你们知道吗，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见朱鹏飞神秘兮兮的样子，尽管此刻身体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飞哥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她还有什么身份？”
    飞哥心里想着，特么的这个女人也太厉害，自己也太倒霉了点！
    她居然还有比作为市委书记的女儿，更牛叉的身份！
    “她是我们老大的心上人，你们敢动她，我们老大不得把你们整死啊！”
    朱鹏飞轻哼一声，随后起身离开。
    只留下飞哥和张五毛躺在地上，目瞪口呆，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
    而外面，由于天色渐晚，在临江县委书记潘如青的极力邀请下，顾俊儒答应了到临江政府食堂吃完晚饭后再回北阳。
    于是，顾俊儒在知晓顾欣然确实没有大碍，又见她被安顿好后，便和陈光荣，孙波，朱伟，以及林远，一同去了临江县政府。
    像这种规格的饭局，其实按道理，就连朱伟这种县公安局长都没有资格参与，但或许是顾俊儒今日是特地到临江县公安局来调研的，又发生了一件这么令人紧张的事情，所以他也就在潘如青的暗示下跟着去了。
    而林远，则是顾俊儒特别主动邀请的！
    此时，县政府的1号食堂。
    随着顾俊儒在主位上坐下，众人这才也纷纷跟着坐了下去。
    但林远却莫名有些尴尬。
    因为根据惯例的座次顺序，他正巧和刘滨挨着。
    对于林远出现在这个饭局上，刘滨也觉得有些异样和不舒服。
    甚至在两人坐下后，他还偷偷瞥了林远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和疑惑。
    “领导，县长出差去了，这个是刘滨同志，我们临江的常务副县长！”
    刚坐下，潘如青便指着刘滨同顾俊儒介绍道。
    在市委书记面前，刘滨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听到潘如青介绍自己后，他立马就站了起来，冲着顾俊儒点头哈腰，想要在领导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但顾俊儒却表情平淡，只是瞥了刘滨一眼，微微点头后，便把目光移到了旁边的林远身上。
    如果说之前听顾欣然形容林远，顾俊儒还只是觉得林远无非就是个还不错的警察，但经过今天的这个事情，他对林远的感觉，甚至都已经超出了领导对下属的赏识，而是莫名有一种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冲动！
    当然，这个的前提必须是顾欣然自己愿意。
    “小林啊，今天辛苦了，来，你快吃点！”
    在这几个县处级甚至是厅级干部面前，顾俊儒不仅先跟林远说话，甚至还让他先动筷子？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不知晓内情的刘滨忍不住瞪大双眼，侧身看向了林远，目光之中尽是不可思议。
    “对，你今天辛苦了，快吃点垫一下，忙得午饭都没吃呢！”
    顾俊儒旁边，左右两侧的陈光荣，孙波以及潘如青也即刻附和。
    他们两人也在作战指挥中心目睹了林远破获这起案件的整个过程，所以也都知道他这一整天都滴米未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此时的林远，在顾俊儒心里的地位肯定已经不一般，所以他们自然也要热情一点。
    听到这话，林远先是假装客套了一下，但见顾俊儒坚持，确实已经很饿的他也就没有多想，径直盛了碗饭就扒拉起来。
    刘滨见状，更是目瞪口呆！
    这林远，究竟是做了什么拯救宇宙的事情，竟然还真在市委书记面前率先吃起饭来了？
    他不禁心里有些一沉，想起自己之前和他的过节，逐渐开始不安。
    顾俊儒看到林远这么认真干饭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笑脸，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小孩一样，随后，他这才拿起了筷子。
    “光荣，你觉得现在打击违法犯罪，维持社会治安稳定这一块的力度，是不是还有待加强？”
    吃了几口菜后，顾俊儒忽然间看向旁边的陈光荣，问道。

 第139章 在临江县搞试点

    听到这话，旁边几个人都不禁有些面色一紧。
    该来的还是会来啊！
    其实在得知顾欣然被绑的当下，包括陈光荣和孙波以及潘如青朱伟，当下第一反应，都是在担心顾俊儒会不会以临江县社会治安如此恶劣，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绑架为由，对他们进行追责问责。
    可是那个时候情况紧急，他们也只是心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并没有细想。
    直到顾欣然被找到，顾俊儒大力表扬了林远后，他们才稍稍更放心一些，以为这一切就到此为止，他不会扯别的事情了。
    但没想到，顾俊儒在这里等着呢！
    很快，陈光荣就回过神来，微微笑道，“领导，不瞒你说，我之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一直都在思考如何解决，经过今天这个事情，看来整治基层社会治安，确实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是啊！是要大力整治！”
    孙波和朱伟也赶忙接话。
    他们两个作为市县两级公安部门的直接责任人，知道在现在这种时候，当然是要表示大力支持，至少要让领导看到自己积极的态度嘛！
    而潘如青更是明白，他表情凝重，望向顾俊儒认真说道，“领导，像今天这种恶劣的事情发生在临江县，我们县委其实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向你做出检讨的同时，我还想特地向你申请一下，不如这个社会治安整治行动，就先以我们临江县为试点吧？”
    顿了顿，又咽了下口水，他继续说道，“结合领导在上次市委常委会上的精神，我们临江县把干部作风整治和社会治安整治两项工作结合起来，内外一起查，尽快营造出风清气正的社会和官场环境！”
    潘如青今年刚刚五十出头，在临江县委书记这个位子上，也已经很长事件了，他一直想着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但是却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而官场上，很多消极的事情从另一个角度看，却又是机遇。
    就像现在，他女儿在临江县境内被绑，不管背后的缘由到底是怎样，顾俊儒心里多少还是会不舒服，这也就天然会让他对潘如青有看法。
    可若是潘如青能够主动承认错误，并且积极予以整改的话，那顾俊儒肯定能够眼前一亮，自然也会对他改观。
    果然，听到潘如青这个话，顾俊儒确实十分高兴，“如青同志还是有担当啊！”
    “好，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就由市政法委和你们临江县委一同牵头，在临江县开展干部作风整治和社会治安整治试点工作，至于时间嘛，还是以一年为期限，怎么样？”
    市委书记都发话了，众人自然同意。
    于是，席上的人便围绕着这两个工作，开始热烈讨论起来，但林远却对这些事情并不是特别有兴趣，毕竟这种高屋建瓴的东西，对他一个小小的副科级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可忽然间，顾俊儒又话锋一转，先是笑着看向林远，又转眼望向了潘如青和朱伟。
    “像开展这种大规模的整治工作啊，必须要配备精兵强将，不论是县委县政府这一块，还是说公安这一块。”
    特地顿了顿，顾俊儒这才说道，“我记得，你们临江县公安局的那个刑侦大队长，好像是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吧？这个岗位可是很重要啊！”
    听到这话，朱伟还有些疑惑，但是潘如青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顾俊儒这一番话里，虽说完全没有提到林远，但是他的意图却十分明显。
    他在暗示要让林远接任这个大队长！
    可虽说潘如青是县委书记，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插手县公安局的人事，肯定是不妥的。
    所以他想了想，便冲着朱伟笑道，“是啊，不论是干部队伍，还是社会治安，很可能都牵扯到刑事案件，那你们县公安局这个刑侦大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但现在队长这个位子空缺，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尽快安排合适的人选！要着重考虑那些刑侦经验丰富，又表现优异，有破获大案要案经验的！”
    潘如青后面这几句话，就差把林远的身份证号码报出来了。
    朱伟也不是傻子，至此这才彻底明白。
    尽管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于是便强挤出笑脸，说道，“两位领导指点的是！刑侦大队长的这个位置，其实我们局里早就有过考虑了，整个党委班子，包括我个人，都十分支持林远同志去接任！”
    斗不过就要好好考虑怎么加入，这也算是官场上的重要准则之一。
    所以像朱伟这种人精，对于这送上门来的顺水人情，自然不会错过。
    林远微微一愣，对于自己就这样可能要变成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还觉得有点滑稽。
    而旁边的刘滨，至此也看出了一点端倪。
    好家伙！
    之前不是传言林远的后台只是陈光荣么？怎么现在这新来的市委书记，似乎也在极力推荐他？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难不成，他的背景比赵凯伦都还要更强大？
    想到自己或许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金龟婿，刘滨就不禁心里有些懊恼，甚至已经开始想着，刘舒雅跟林远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小林啊，怎么样，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能够胜任么？”
    顾俊儒看朱伟都这么说了，于是便顺势拍板，想着既然林远和顾欣然之间有发展的可能，那就趁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帮助他先上一个台阶再说。
    林远站了起来，冲着几位领导谦虚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感谢各位领导的鼓励和支持，我一定不辱使命，不辱使命！”
    如此轻易就到手的提拔，林远自然欣然接受。
    饭局结束后，市政府的公车就早已停在了楼下等候，原本过来时，顾俊儒是和陈光荣孙波同坐的一辆车，但是现在回去时，他却刻意提出来，想要再去看一下女儿，并且还不经意间提出让林远带自己去。
    陈光荣和孙波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便上车提前离开，而朱伟，则是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还有些许的慌张。
    车里，第一次和这么大的领导单独相处的林远，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不停地搓弄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沉闷的尴尬。
    还是顾俊儒先开了口。
    “我刚到北阳的时候，欣然就跟我提到了你，并且还介绍了你在查处908专案和当前503专案的一些情况，她对你的评价可是相当高啊！”
    顾俊儒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我还十分意外，因为我这个女儿，眼光并不低，能够得到她赏识的人本就不多，在我面前主动提起，并且高度评价的，我印象中，你算是第一个！”
    听到这话，林远尴尬笑了笑，仔细思索了一番后，竟一时间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但好在顾俊儒又继续开口了。
    “你以你的角度，结合现在你掌握到的信息，再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个案子的具体情况，以及背后涉及到了哪些人，包括你的怀疑对象，也跟我说说！”
    瞬间，林远就不紧张了。
    作为一个警察，他的本职工作就是破案，而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破案思路和经过，那不是手到擒来么！
    况且，这个事情，若今天顾俊儒没有主动问起，他自己都想找个机会向他详细说明一下。
    现在正巧赶上了，他自然求之不得！
    “好！领导，这个事情，其实还要从十六年前的一起特大杀人案说起！”
    于是林远便从山水庄园酒店准备到临江县城投资，以及后续徐远俊和龚伟翔被害那个时候的时间线说起，一直聊到了现在已经被他抓获的mary王二妞和张禹。

 第140章 就像是在谈恋爱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在车里聊了快将近三个小时。
    当然，期间更多的都是林远在讲，顾俊儒则是一直在听，偶尔听到存疑的地方，才会出言打断。
    在这整个过程中，顾俊儒的眼神愈发变得犀利。
    “所以，现在这两个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的重点，就是龙建斌和张为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而你怀疑的对象，是市委副书记胡力文？”
    “对！”
    林远连忙点头，随后又把自己是怎么得到的这个关键线索，以及如何进行了相应的调查，包括在其中发现的相应疑点问题，都和顾俊儒讲了一遍。
    “这个有什么困难的，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像个办法搞到胡力文的毛发或者是其它什么带有生物特征的东西，和龙建斌进行dna比对就行了嘛！”
    顾俊儒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对这种事情丝毫感受不到压力。
    而林远则是瞬间眼前一亮，内心惊喜。
    听顾俊儒这话的意思，似乎他愿意帮忙做这个事情。
    但随后，他又不禁泛起苦笑。
    想着他顾俊儒或许是身居高位，这才站着说话不腰疼，理解不了市委副书记对于林远他们这种基层民警来说，是多么遥远的存在。
    林远当然不会径直这样说出来，所以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故作无奈说道，“理论上来讲，这个事情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从实践上看，反正我是没有办法拿到胡书记带有生物信息的样本！”
    “更何况，我们公安机关若是想要比对嫌疑人的dna信息，也是要经过层层审批的，这一来二去后，恐怕就很难达到预想的目的了！”
    听到这话，顾俊儒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上扬。
    林远这小子，虽说能干活，但心里的小聪明也不少啊，他这是故意这样说，想让自己帮忙呢！
    不过这个忙，顾俊儒知道，确实只有他能帮，并且他也愿意帮！
    “警察办案嘛，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胡力文这边的东西，我想办法帮你搞到，检测dna的事情，你也不用去审批，若是到时候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跟我汇报了，是我安排的！”
    林远一听，心中大喜！
    不得不说，市委书记就是有魄力！
    另外，顾俊儒不仅有魄力，而且还有担当！
    “好！那就谢谢领导了！”
    说完这话，林远回想起自己当时审讯龙建斌，以及最近审讯张为民时候的情景，那种真相就在面前呼之欲出，但又苦于没有证据的无力感，让他这一段时间都十分难受。
    不过现在好了，马上就能够拿到最有力，最直接的证据了！
    当两人下车时，已经接近零点，顾俊儒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县公安局的宿舍，说道，“欣然现在恐怕已经睡下了吧，要不我还是先回市里，等明天再打个电话给她！”
    看了眼林远，他又说道，“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可不知怎么回事，林远下意识地就说了句，“欣然现在肯定还没有睡！”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像是暴露了什么。
    果然，顾俊儒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敌意看向林远，“你怎么知道？”
    虽说对林远很认可，但是刚刚这句话，又确实让顾俊儒心里很不舒服，莫名让他有一种似乎自己的女儿已经被面前这个小伙子给拐跑了的感觉。
    就像网上之前热度很高的那句话说得那样，辛辛苦苦种了二十多年的白菜，现在居然被猪拱了！
    尴尬到满脸通红的林远，一边挠头，一边堆砌着笑脸解释道，“就是…就是上次跟欣然交接工作的时候，无意间听她说起过！”
    “说起过什么？”
    “说…她说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她就很少在凌晨一点钟之前睡觉，因为一直都在学习各种经济侦查的业务知识…”
    瞥了眼面前的顾俊儒，林远十分心虚。
    似乎感觉他不再是市委书记了，而是一个在帮女儿的感情把关的父亲。
    更重要的是，他刚刚这一番话，其实说谎了。
    他之所以知道顾欣然没有这么早睡，其实是因为最近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就会聊天聊到这么晚，并且，就在刚刚下车之前，顾欣然还刚给他发了条消息。
    “哦？是吗？”
    顾俊儒显然有些不相信，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林远，随后才缓缓说道，“那我上去看看！”
    林远迈开步子，也想跟上去，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自己现在跟顾欣然，还只是纯粹的同事关系，人家父亲去看望女儿理所应当，可他现在这个时间，跑到人家女生的宿舍去，成何体统？
    虽说知道顾欣然或许内心更想让自己去，但迫于顾俊儒的压力，林远还是干笑了几声，冲着他说道，“领导，那你去看看吧，我就先回去了！”
    顾俊儒这才满意点点头。
    说罢，林远便转身回到了自己车里。
    见顾俊儒走远后，他连忙掏出手机，给顾欣然发了条信息。
    “你爸上来看你了，我先回家了，你们也不要聊太晚，早点休息！”
    很快，顾欣然就回复。
    “你不上来么？”
    林远忍不住苦笑，“要是我跟着上来了，感觉你爸会剁了我！”
    顾欣然回了个偷笑的表情，“行吧，那明天见！”
    见到这话，林远不禁有些微微一愣，想了想，很快又回复过去，“你不在屋子里休息几天么？”
    而顾欣然似乎也很疑惑，“为什么要休息？”
    林远打字的手愣在了那里，想着若是换作了别人，在办案过程中被绑架了，别说休息几天了，或许会径直申请带薪疗养半年，用以抚平心里受到的伤害。
    但顾欣然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甚至连这种薅单位羊毛的意识都没有。
    这又让林远心里涌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先不跟你说了，我爸在敲门了！”
    顾欣然又发来一条消息，而林远也即刻回复，“好！”
    忽然间，林远看着顾欣然发的这句话，莫名有一种感觉。
    这怎么这么像在谈恋爱呢？

 第141章 力文主动找书记

    第二天，顾俊儒到办公室后，端起秘书早就泡好的那壶茶，站在窗前，脑海里又细细捋了一遍昨天晚上林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目光逐渐变得阴沉。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自古至今就在官场上盛传的格言。
    作为一个之前没有地方工作经验的领导，顾俊儒自然也要烧火立威，而在当前的这种大环境下，想要树立起自己的威望，最简单粗暴，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查处干部。
    若是林远说得那些都是真的，临江县这两个大案要案的幕后主使都是胡力文的话，那自己也正好就能够借此机会拿他开刀。
    想想看，还有什么火，是能比径直把市委副书记给拉下马送进去，更好，更旺的呢？
    思考到这里，顾俊儒微微抿了口茶，打算趁着今天上午没有很多事，想办法创造个单独跟胡力文相处的机会。
    可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
    转眼一看，见进来的人是胡力文，顾俊儒莫名感到有些意外。
    话说自从昨天晚上顾俊儒以去看顾欣然为由，提出和要林远单独一辆车后，朱伟就感觉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于是在回到家后，立马就给胡力文打去了电话汇报这个事。
    “你是说，顾俊儒主动要求和林远一起走？”
    当时，胡力文接到这个电话，也十分意外。
    “对！”
    朱伟深深叹了口气，面露不安，“是啊！领导，你说今天林远这小子，跟顾书记汇报了那么多关于908和503这两个案子的事情，顾书记会不会已经有所怀疑了？所以这才特地拉上林远，想要去详细了解清楚？”
    不用朱伟说，胡力文都已经感觉是这种情况，顿时心里也开始有些慌张。
    沉思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即使顾俊儒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也不要紧，反正目前林远手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个事情和我有关系，当然，你就更不用说了！”
    但朱伟却显然没有这么乐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但是领导，你跟建斌的血缘关系可是摆在这里，永远都没有办法改变的啊！纵使你别的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了，但这一方面，可是永远的隐患啊！”
    听到这话，胡力文不禁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让我怎么办？是想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让那臭小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瞬间，朱伟就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道，“领导，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了这个，就顺嘴说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那领导早点休息吧！”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个晚上是一个不眠夜。
    朱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索了许久，自己现在继续跟着胡力文，到底还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毕竟俗话说，择良木而栖，但是现在，很显然，胡力文这棵大树，已经有开始腐烂的迹象了。
    而胡力文，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虽说刚刚他很生气，但是他内心却十分清楚，朱伟说得并没有错，别的事情都可以人为去隐藏掩盖，但亲子关系，却是雷打不动，永远无法改变的！
    可思来想去，对于这个问题，他又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去解决，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事情确实如自己的那个发小所说，林远在他的老家，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所以，今天一上班，他踌躇再三，还是决定来一趟顾俊儒的办公室。
    “顾书记，不好意思，打扰了！”
    胡力文冲着顾俊儒笑了笑，有些尴尬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按照前任市委书记的做法，不管是市长还是市委副书记，如果非特殊紧急情况的话，想要跟他聊工作，都必须先通过市委办进行预约，很少说径直就冲到办公室里面来的。
    但顾俊儒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所以对于胡力文这一句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他内心还有些意外。
    “是力文同志啊，你这样说就显得太见外了！你到我办公室来，怎么还有不好意思这个说法？”
    顾俊儒甚至还以为胡力文是在客气，所以连忙这样说，想着至少表面上，要维持班子的和气。
    “来，坐！”
    指着面前的沙发，示意胡力文坐下后，他的秘书便进来想要倒茶，但是顾俊儒却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来。
    “谢谢领导！”
    站起身结果胡力文递过来的茶杯，胡力文连连道谢，轻轻抿了一口后，便把杯子放在了旁边的茶柜上。
    “真是没有想到，顾书记到北阳来，第一次下基层调研，居然就碰到了这种情况！”
    胡力文笑了笑，但没等顾俊儒接话，他又立马说道，“但是更让我意外的是，顾欣然同志居然是书记你的千金！我记得，欣然同志进入北阳市政法系统的时候，我也还在政法委，当时，他们这一批新警在市委党校培训，我还特地去看了几次，那个时候，对欣然同志印象就很深刻啊！”
    “特别是对于她在数据领域的惊人天赋，简直叹为观止！因为在市委党校，我们针对不同类型的警种，开展了多次大比武，在经侦数据排查领域，欣然同志可是断层式拿下了第一名啊！”
    胡力文脸上眉飞色舞，笑得也十分真诚。
    他在担任市政法委书记的时候，确实每年都会到市委党校去给各个批次的新警讲课，彰显自己领导的权威，但每次去讲完课后，他都不屑于在那里多呆一秒，所以在昨天之前，他都不认识顾欣然。
    刚刚他说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在过来之前，通过政法委内部自己的人拿到了顾欣然的档案资料，看了好几遍才记住的。
    而胡力文之所以要花这么大的功夫，无非就是想以此来引进话题，看能不能从顾俊儒嘴里套出些什么东西来。
    微微笑了笑，顾俊儒点头，“其实我们当初都不想让她从警，是她自己非要来的，不过既然你站在领导层面，都对她如此肯定，至少说明她在工作上，还是足够努力的嘛！”
    和别的严父可能有些不同，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顾俊儒不管在谁面前，都丝毫不掩饰对她的认可和喜爱。
    “是啊！”
    胡力文也点了点头，又喝了口水，脸色微变后说道，“但不瞒领导你说，临江县的情况还是有点复杂的，欣然同志在那里工作，确实会遇到不少的挑战啊！”
    看了胡力文一眼，顾俊儒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异样。
    确实，胡力文的这番话有些让他无法理解了。
    昨天林远不是才说，临江县这一系列的事情背后，很可能就有胡力文的影子么？
    那现在这个头号嫌疑人，怎么还跑到自己这里来，主动提及这些按道理他要避讳的事情了？
    这里面肯定有鬼！
    顾俊儒眉头微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如胡力文所愿，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问道，“临江县的情况怎么复杂了？”
    胡力文便围绕着林远昨天当众向顾俊儒的那些情况，故意展开说了些乱七八糟，捕风捉影，避重就轻甚至并非事实的事情，既想着混淆顾俊儒的视听，又为自己接下来真正想要问的问题，做好铺垫。
    “总之临江县，就是旧案不停在牵扯新案！”
    顿了顿，又抿了一口水，他若无其事问了句，“这些事情，应该林远后来也详细跟你说清楚了吧？”

 第142章 俊儒的大胆计划

    不知道昨天晚上林远和顾俊儒到底说了些什么，所以说完这话后，胡力文表面淡定，但心里却是慌得一批。
    而直到此刻，顾俊儒也才明白他这么一大早就跑到自己这里来的意图。
    于是，他脑海里飞速思索起来。
    胡力文刚刚说的这些事情，虽说轮廓和林远说得差不多，但是实质上的内容，却跟林远查到的东西完全背道而驰！
    因此，顾俊儒也基本上可以断定，在908专案以及相关的一系列事情上，要么是林远对自己说谎了，要么就是胡力文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自乱阵脚，以至于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打探消息！
    很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皱了皱眉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顾俊儒心里产生！
    只见他也有些紧张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后望向胡力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所以力文同志，你这么一大早过来我办公室，就是想要打探清楚昨天林远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胡力文虽说对顾俊儒知晓自己的意图早有准备，但是他此刻如此直言不讳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但还没等他开口解释，顾俊儒又继续开口，“胡书记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昨天晚上我才跟林远单独出行，今天早上你就到我办公室来了，想必我们刚上车，你就接到消息了吧？”
    怎…怎么…
    顾俊儒怎么会问得这样直白？
    并且他这话里面的攻击性也太强了，难道说，林远已经掌握到了完全可以将自己定罪的实质性证据，并且把它交给了顾俊儒，所以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质问自己？
    此时，胡力文早已冷汗直流，不知所措！
    但原本面容严肃的顾俊儒，却忽然间表情突变，露出笑脸，“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听到这话，胡力文抬头看向笑容可掬的顾俊儒，心情愈发复杂！
    特么的，这人到底想干嘛？
    “力文同志你能主动来跟我聊一些关于临江县，关于908专案的事情，我还是很高兴的！”
    “但不瞒你说，林远昨天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把整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包括一些细节，以及他对背后保护伞的重点怀疑对象，都告诉我了！”
    “可你们两个人的说法，有很多不一致的地方啊！不知道是因为立场不同呢，还是说另有原因呢？”
    尽管语气比刚刚柔和了很多，但是顾俊儒现在这个话，对胡力文来说，却似乎更有杀伤力！
    另有目的？
    所以顾俊儒已经把自己的目的都一览无余了？
    胡力文更加汗流浃背，他微微颤抖地拿起了旁边的水杯想要喝一口缓解紧张，但却发现杯子里却只剩下一些泡胀的茶叶。
    顾俊儒十分贴心地帮他添了一些水，见胡力文迫不及待想要喝，他连忙提醒。
    “小心烫！”
    胡力文手猛地抖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笑了笑，随后又将茶杯放到一边。
    气氛变得微妙。
    看了眼顾俊儒，胡力文像是鼓起勇气般，问道，“林远是怎么和你说的？”
    顾俊儒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胡力文一眼，随后说道，“林远说，他怀疑山水庄园酒店背后的保护伞，以及905和503两个专案的幕后指挥者，都是你，胡力文书记！”
    静！
    整个办公室，静得就像没有人在！
    胡力文已经不再冒汗，而是顿感手脚冰凉！
    虽说他知道林远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但是他其实一直都在赌！
    赌林远掌握不到实质性证据，赌他在这种情况下，不会敢轻易暴露，还赌纵使他头铁，跟顾俊儒说了怀疑自己，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顾俊儒也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顾俊儒竟然把一切都向他挑明了！
    难道说，自己所有的预判都是错误的？
    抬头，胡力文发现，此刻顾俊儒正在笑着打量着自己，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反应。
    而胡力文虽说此刻无比绝望，但是这么多年的官场经历也告诉了他，不到最后一刻，很多事情鹿死谁手都还不一定，更何况现在顾俊儒又还没有亮出证据来！
    或许他们是串通好的，想要诈自己呢？
    于是胡力文也故作镇定，强挤出一丝笑脸，“顾书记，我看林远这小子确实不错，但是就像咱们老话说的，年轻气盛，年轻气盛，这年轻人啊，果然比咱们更冲动一点啊，说话都不计后果的，我都离开临江县城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情，跟我怎么会有关系呢？”
    胡力文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但看顾俊儒的反应，又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
    “是啊！”
    顾俊儒微微点头，对胡力文的话表示认可。
    “虽说我来北阳的时间不长，对力文同志你的情况确实不熟悉，但是我相信，咱们常委班子里面的领导，应该都是久经考验，清清白白的！”
    “所以啊，我当下就严正警告了林远，我说这种事情，要么你就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要么你就对谁都不要说出口！你知道你这个所谓的怀疑，会对领导产生多么严重的影响么！”
    顾俊儒的语气顿时严肃，仿佛此刻坐在他办公室的人已经不是胡力文，而是跟他汇报情况的林远。
    见胡力文的表情愈发异样，顾俊儒故作深沉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但是林远跟我说，他可以提供证据！”
    可以提供证据？
    嗡！
    胡力文的头脑一片空白，若不是顾俊儒办公室的这个沙发有扶手可以让他紧紧握着，提供支撑的话，可能此刻他整个人就瘫软下去了！
    林远已经掌握到了证据？
    他掌握到了什么证据？
    要知道，在这整个事情里面，最关键的环节，就是自己和龙建斌的父子关系，可是胡力文这段时间一直在对这个事情的各个环节进行反复检查，根本就没发现有能够被拿来做文章的地方，甚至还可以说近乎完美了！
    那他怎么能拿到证据？
    总不可能他抽了自己和龙建斌的血，去做了基因检测吧？
    胡力文这下笑不出来了，他看向顾俊儒，只能极力克制自己别过于慌张，“呵呵，他…他能够提供什么证据？”
    “林远说，908专案的头号犯罪分子，山水庄园酒店的老板，龙建斌，是力文同志你的儿子！”
    这下，胡力文蔫了！
    他甚至还以为，马上就会有纪委或者公安局的人推门进来，把他给带走。
    但是在他沉默的这十几秒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这…这不是扯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胡力文肯定还要挣扎！
    他眼睛就像是要冒出火来，紧盯着顾俊儒，似乎把他当作了林远，“不管是我的档案里面，还是干部履历表上，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我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状况，我要是有个儿子，组织上会不知情？”
    “更何况，现在信息系统如此复杂，他们公安局里面，不就有涵盖了所有人的户籍信息么，我要是有个儿子，他们系统里面不一下子就能查出来么？”
    说完后，胡力文还装模做样拍了下沙发的扶手，“荒谬！简直荒谬至极！”
    顾俊儒也义愤填膺！
    “是很荒谬！我当时也严厉地批评了他，但是他跟我讲了很多值得怀疑的细节！”
    说罢，顾俊儒便把昨天晚上林远向自己汇报的关于胡力文和龙建斌之间关系的部分，全部都如实向胡力文说了一遍。
    听得胡力文是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特别是在听到说，林远到他老家的祠堂去，偶遇了一个老头，而这老头无意间提到，胡力文为了混官场，儿子都不要，主动让他改姓，以后死了祖宗都不会原谅他时，他紧紧捏着拳头，恨不得当下就找到那个老头，把他给弄死！
    但事已至此，弄死这个老头，也改变不了什么。
    顾俊儒自然发现了胡力文的表情变化，他知道，自己这个计划，很有成功的可能！
    于是他又故意说道。

 第143章 胡力文答应检测

    “虽说这些细节里面，有的是已经找到了一些勉强能够佐证的材料，但更多的，却还只是怀疑！不瞒你说，力文，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
    顾俊儒看着胡力文的眼睛，表情极其真挚诚恳，“虽说咱们接触时间还不长，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讲，我不相信你会是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所以昨天林远说完后，我就立马问了他，这个事情他还跟谁提起过，好在他说，只跟我说了，其它任何人都还不知道！”
    顿了顿，顾俊儒又故意夸大其词说道，“当时，我就问林远有什么打算，他说这几天就准备把自己的这个怀疑以及目前收集到的一些资料给提交上来！但是，我立马就拦住了他！”
    越听，胡力文越发感到疑惑。
    顾俊儒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是，在打算保自己？
    说了这么多的目的，难道是为了让自己感谢他，甚至于说让自己成为他的嫡系，他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胡力文倒也觉得还不错，心里也不禁燃起了一丝带有希望的火苗。
    然而，顾俊儒接下来的话，又切切实实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凉彻到了骨子里。
    “我跟林远说啊，这种关系到领导名声清白，甚至于说关乎政治前途的事情，一定要慎重！仅凭当下他手边的这些东西，是完全无法证实他所怀疑的事情！或许他也知道确实如此，于是他给我提出了一个想法，虽说我觉得有些荒唐，但确实又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
    “什么？”
    胡力文迫不及待问道。
    “力文同志，你提供几根头发，或者抽管血，跟龙建斌做一个亲子鉴定就行了嘛！到时候，在科学的检测结果面前，所有捕风捉影的怀疑，不就全部都不攻自破了么？”
    顾俊儒语气平静，说这话就像是在建议早餐吃包子而不是吃馒头一样平常，但眼神里面，却藏着一个蠢蠢欲动的狮子。
    而胡力文，已经丝毫掩饰不住自己的紧张了，他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但是又想拼命梳理清楚，看能不能挣扎出好的应对之策。
    “力文啊，我内心是百分之百信任你的，但是下面的同志既然反映了问题，我们站在领导层面，还是要给他们必要的答复啊！你觉得呢？”
    好家伙！
    原来顾俊儒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不得不说，顾俊儒的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着实是把胡力文给架在火上烤了起来，让他此刻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要是答应，那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暴露，到时候，自己肯定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可顾俊儒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要是不答应，那不也相当于径直说明了自己心里有鬼么？
    该怎么办？
    胡力文后悔今天一早就兴冲冲跑到这里来了！
    此刻，他只想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将门给反锁，然后掏出一包烟来，慢慢燃烧，自己也慢慢思考。
    但是显然，顾俊儒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
    “力文，清者自清，虽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不满，但是你这个久经考验的战士，对这种事情，还是能够理解并支持的吧？”
    胡力文已经没有办法了！
    他若是再沉默下去，保不齐顾俊儒现在就会安排他去做基因检测！
    尽管已经如此，但还是要想办法争取最后的主动权！
    于是，抬头看了眼顾俊儒，他目光阴鸷，“顾书记，我从政三十多年，可以说，已经在体制内混了大半辈子了，从最开始的教育系统，到后面转战公安政法系统，一直到现在的纪委机关，说实话，什么事情，什么大风大浪我没有见过？”
    “但仅凭一个基层民警捕风捉影的一些信息，你堂堂市委书记，就让我去跟一个罪犯做亲子鉴定，要是这个事情传出去了，我的脸面倒还不要紧，但你市委书记的脸面，你顾书记以后在北阳，要怎么树立起自己的威严，要怎么让下面的干部信服，我觉得恐怕就会变得很困难了！”
    说完之后，胡力文的目光还一直盯着顾俊儒，似乎在向他示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胡力文这番话也有道理，毕竟若是最后的检测结果显示，他跟龙建斌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对于顾俊儒的领导威信，恐怕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顾俊儒倒是愈发变得有把握。
    首先是他相信林远，并且在林远汇报的那些信息里面，对胡力文的指向性确实已经很明显。
    其次，经过刚刚与胡力文的谈话，顾俊儒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他心里有鬼！
    最重要的是，纵使最后基因检测的结果显示，胡力文跟龙建斌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他顾俊儒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所以，他才会有如此大的底气，在这个时候就当面向胡力文提出来，让他去跟龙建斌做亲子鉴定！
    而就在这里，胡力文继续开口了。
    “让我去做这个如此滑稽搞笑的事情也可以，但是顾书记，我丑话说在前面，要是到时候，检测结果显示我跟这个什么龙建斌没有关系，那书记，你可要给我支持一下公道，给我个说法！”
    胡力文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到时候如果检验结果出来，证明他和龙建斌没有关系的话，那他自然会不乐意，而林远自然要对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是当然！”
    顾俊儒微微一笑，看向胡力文。
    两人互相对视，沉默了好几秒，胡力文这才开口，“那书记你看，这个事情，打算怎么安排？”
    “其实这个事情，只要力文同志你答应了，那就变得简单了！之前我在别的单位工作的时候，对这方面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过，毛发唾液血液等带有生物学标识的东西，都能够进行检测，但毛发跟唾液这种东西啊，收集起来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不体面的，要不力文你到医院去抽一管血，到时候再送到康安县去，跟龙建斌的进行比对？”
    “好！”
    胡力文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其实从他刚刚答应去做检测开始，他就想好了一系列的应对措施。
    比如说偷换检测样本，比如说买通检测医院的工作人员做手脚，再比如说，径直想办法改掉最后的检测结果！
    只要顾俊儒不是现在就拉着他和龙建斌进行检测，那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了想后，胡力文便站起身，“领导，那我就先过去了，今天到你这儿来，真是受教了！”
    话语里面，多少带着一些酸气和攻击性。
    顾俊儒没有直接理会，而是径直笑了笑，叮嘱他记得找个时间，去医院采集好血液。
    而胡力文刚离开办公室，顾俊儒就打电话把自己的贴身秘书喊了进来，指着胡力文刚刚喝水的那个杯子，示意他装起来，又在他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
    虽说秘书眼睛里闪烁出了一股无比意外的光芒，但他还是连连点头，按照领导的指示将这个杯子装好。
    随后，顾俊儒又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林远，你现在说话方便么？”
    坐在办公室的林远，听到是顾俊儒的声音，心中一喜，甚至还莫名感叹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重要，居然市委书记打电话来，都要问他说话放不方便了！
    放眼整个办公室，现在只有林远自己一个人，于是他连连点头，“领导，现在周边就我一个人，请你指示！”
    领导可以不客气，但作为林远来讲，可就不能不客气了，至少不能傻乎乎地说方便，你有话快说吧！
    那这样岂不是就跟赵凯伦那个傻缺一样了！
    听到这话，顾俊儒这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跟林远说了一遍。

 第144章 人被检察院带走

    “我相信，如果你所有的猜测为真，那在检测过程中动手脚，就是胡力文目前可以做的最后的挣扎了！所以我刚刚故意没有说当下就让他去检测，想着看他又会搞什么花样，但暗地里，却已经收集好了他的样本，安排人给你送过来了！”
    “所以，你一会儿到康安县去一趟，找到康安县的县委书记李春荣，他会安排好你采集龙建斌样本的事情！”
    听到这话后，林远瞬间无比激动，但是在欣喜之余，心里有涌出了一股浓烈的担忧。
    要是自己的这一切猜测都错了，胡力文和龙建斌根本就没有关系，那自己岂不是把顾俊儒给拖下水了？
    到时候，自己受到影响都无所谓，毕竟是自己犯下的错误挖下的坑，付出代价是应该的！
    但是顾俊儒就不一样了啊！
    他出于对自己的信任，精心谋划了这一切，若是最后的结果不如他们的预期，顾俊儒会失望不说，他在市委的工作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林远此刻压力山大。
    “林远，林远？”
    因为在电话里迟迟没有听到林远的答复，顾俊儒便忍不住喊了他两句，这才让林远回过神来。
    “好，领导，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赶去康安县！”
    林远连忙回答。
    “刚刚你在想什么呢？”
    顾俊儒似乎察觉到了林远隐隐约约有些异样，于是便问道。
    想了想，林远面露苦笑，如实跟顾俊儒汇报了自己的顾虑。
    “林远，要像我相信你这样，相信自己的判断！”
    顾俊儒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但随后又收敛住笑容，“很多时候，人的直觉都是正确的，更何况你还有这么多证据材料进行佐证！所以不管怎么样，只要想好了，就要勇敢地做下去！”
    “就像昨天，你在营救欣然的过程中，肯定很多时刻心里都没有底气，但是你每一次不都很果断做出了决定么，最后的结果不也如此是令人满意么？”
    听到这话，林远不禁微微一愣。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让市委书记讲道理来鼓励自己？
    但不得不说，顾俊儒短短这几句话，却充满了力量，瞬间就打消了林远的焦虑。
    “好！领导，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林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笃定。
    而就在这时，顾欣然走了进来。
    看到他这个表情，顾欣然不禁有些疑惑，“你跟谁打电话呢，表情这么严肃复杂？”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林远有些尴尬，他抬头笑了笑，“很严肃吗？可能这个电话比较特殊吧！”
    他故意眨巴着眼睛看向顾欣然，似乎像在暗示什么。
    但顾欣然却没有回过神来，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电话，还用特殊来形容？”
    “你爸的电话！”
    林远笑道。
    “我…我爸？”
    果然，顾欣然十分意外，狐疑地看了林远一眼，“他给你打电话做什么，说啥了？”
    原本林远还想着逗一下顾欣然，甚至差点脱口而出说顾书记是来了解他们两个人的事，但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便把刚刚顾俊儒在电话里转述的他和胡力文的交锋，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越听，顾欣然的眼睛瞪得越大，随后脸上露出欣喜，“那这下就有机会可以拿到确凿的证据了！”
    微微一愣，林远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判断，也认为胡力文一定就是幕后保护伞？”
    顾欣然似乎想都没想，即刻就回答道，“对啊！怎么，你自己不相信？”
    瞬间，林远看顾欣然的眼神，就逐渐变得复杂。
    是啊！
    自己不相信吗？
    既然自己相信的话，那就不应该有怀疑，更不应该有顾虑！
    “相信！走吗，下午跟我去一趟康安县？”
    “走呗！”
    而此时另一边，胡力文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他手上夹着的香烟，红色的火光扑闪扑闪，而在他举起手，把烟递进嘴里，一呼一吸间，便让周围变得愈发朦胧。
    一连抽了三支后，他才缓缓拿起旁边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在做什么呢？”
    胡力文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是心情十分沮丧。
    电话那边的人虽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又不敢贸然询问，于是只好规矩回答，“在办公室，领导有什么指示么？”
    “建斌关押在你们这里，还好么？”
    电话那边的人，是康安县看守所的所长陈志军，之前在胡力文的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前因为家里的事情，找胡力文帮过忙，所以心里一直记着胡力文对自己的好，多次在胡力文面前表示，若是以后他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原先胡力文还不以为意，但是没想到，现在真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
    当初胡力文费尽心思把龙建斌弄到康安县去，除了在康安检察院那边已经疏通了关系外，还有一个重要考虑，就是陈志军在这里当看守所的所长，多多少少能够给龙建斌提供一点照顾。
    “还好！”
    陈志军起身去将自己办公室的门给关上，随后有些激动跟胡力文汇报，“我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监舍，又叮嘱了食堂，每天给他加了两个菜，方便的时候，我也去看了他几次，整个人的状态还是不错的，可能是因为在里面运动的机会比较少，所以他甚至都还长胖了一些！”
    虽说陈志军不太清楚这个叫龙建斌的人跟胡力文是什么关系，但是当初他刚被临江县公安局移送过来的时候，老领导朱伟就特地找到了他打了招呼，让他要重点关照这个人，后来，甚至胡力文都亲自找到了他！
    所以尽管不知晓内情，但是他还是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最近没有什么别的人来找他吧？”
    胡力文想着，他自己这边的相关样本是否被采集，他自己肯定心里有数的，但是龙建斌那边，恐怕就没有办法及时知晓，只能通过陈志军进行时刻关注。
    “有人找他？什么有人找他？”
    一时间，陈志军甚至没有明白胡力文这话的意思，他想着人都已经在看守所了，哪还会有人来找这种说法？
    但忽然间，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哦哦，今天刚刚检察院的人来核实几个证据材料，把人给带过去了！”
    “检察院的人把人带出去了？大概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胡力文瞬间心里一紧，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每一个环节上细小的错误，都很有可能造成最后满盘皆输的局面！
    因此，他连忙问道，都是谁来带走的，相关的手续是否齐全，理由是否正当合理！
    胡力文担心，是顾俊儒在暗中使劲，想要提前拿到龙建斌的血液样本。
    但陈志军显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对于领导忽然间如此紧张，也在心里暗暗吃惊，连忙把具体的情况都向他汇报了一遍。
    可惜从他的话里，胡力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这样，你现在到检察院去一趟，一会儿跟我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胡力文连忙吩咐。
    “好！”
    匆忙挂断电话后，陈志军丝毫不敢怠慢，立马就出了门。
    而胡力文这边，也没有任何犹豫，即刻就给康安县检察院的书记杨勇去了个电话。
    杨勇是胡力文一手提拔起来的，跟朱伟一样，算是他阵营里，嫡系中的嫡系，所以很多事情，他都不需要过多解释。
    “你们今天把建斌带走核实证据去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们这边有什么动向，你都要第一时间跟我通个气，你小子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是吧？”
    刚接起电话，就被胡力文这么劈头盖脸一顿怼，杨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尽管心里委屈，但是他又不敢发作，皱了皱眉头后，这才答道，“没有啊！关于建斌的案子，我们检察院都还在筹备梳理阶段，不存在要找人核实证据的情况啊！”
    “那为什么看守所说人被你们检察院带走了？”

 第145章 他们都无法回去

    顿时，杨勇也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
    因为在龙建斌的案子被移送过来后，他就以杨一飞被暗害为由，多次强调了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并且要求不管任何时候，与之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要跟自己汇报。
    按道理，以自己在院里的威严，没有人敢不照办啊？怎么还会出现人被院里带走，自己却不知情的状况？
    想到这里，杨勇对着电话说道，“领导，你先别急，等我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很快，他就挂断了电话，立马联系了检察院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询问他们是否去看守所带人，但得到的所有答复却都是没有！
    皱了皱眉头，杨勇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即刻给胡力文回了个电话，“领导，我刚刚问了下，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事情，人不是我们检察院带走的！”
    听到这话，胡力文心里大呼不好！
    这顾俊儒，可真是老谋深算，一边拉着自己讲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另一边竟然就已经开始安排给龙建斌采集血样了！
    好一个声东击西！
    但紧接着，他又有个地方想不通，那就是纵使顾俊儒用这么猥琐的办法成功采集到了龙建斌的血样，又能怎么样呢？
    拿不到自己的样本，不也还是白说么？
    可忽然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刚刚在顾俊儒办公室的时候，他不停给自己添茶加水的画面。
    茶杯！
    胡力文知道，人的唾液也带有基因标识，能够用于做dna检测，自己刚刚在顾俊儒的办公室里喝了那么久的茶，想必杯子上早已沾满了唾液，要是顾俊儒把这个杯子给拿走…
    瞬间，他就瘫软在办公椅上，被绝望和恐惧包围。
    虽说他还在隐隐期待着，希望顾俊儒不至于这么恶心，用这种方式达到目的，但其实，他内心深处，又仿佛早已知道了最终结果。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过神来，手臂微微颤动拿过手机，又给杨勇打了个电话。
    “想办法，尽快找到他！”
    纵使现在情况已经如此被动，胡力文都还是想着只要有最后一线希望，都或许还可以力挽狂澜。
    比如说，只要能在龙建斌被带去采血之前，把他给截胡，送回看守所，那一切又都还有机会！
    “可…可是，领导，我们康安县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啊？”
    杨勇对胡力文的这个安排不禁感到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到各个医院，诊所，凡是所有能够抽血的地方去找！”
    事已至此，胡力文也没有办法再遮遮掩掩，而是径直坦白说了出来。
    果然，听到这话后，杨勇心里一紧。
    跟朱伟一样，他很早就知道了胡力文和龙建斌的父子关系，并且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基本上涉及到山水庄园酒店的案子，都在胡力文的安排下，由康安县检察院进行处理，而每次的处理结果，杨勇都做到了让胡力文满意。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胡力文会想着一定要把龙建斌弄到康安县来审理的原因。
    而此刻，听到验血这两个字，杨勇就顿感大事不妙。
    心说道肯定是有人开始怀疑胡力文跟龙建斌的关系了，才会如此大费周章拉着龙建斌去采血。
    并且这个人的职务肯定不低！
    毕竟不论是从刚刚胡力文的语气，还是从整个事情的发展来看，不说这人能够压过胡力文一头，至少是不惧怕他的！
    而在整个北阳市，能够不怕胡力文的人，又有几个呢？
    想到这里，杨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到了么？”
    见杨勇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胡力文焦急问道。
    至此，杨勇才回过神来，连忙答道，“听到了，领导，我这就去安排！”
    但挂断电话，杨勇并没有离开办公室，反倒是还径直坐了下来，甚至点燃了一根烟。
    他跟那天的朱伟一样，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现在胡力文显然已经有摇摇欲坠之势，自己继续依附他，给他办事，是不是明智的选择。
    思索了两支烟的时间后，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朱伟的号码。
    “兄弟，在忙什么呢？”
    杨勇听到朱伟的声音后，莫名就有一种亲切感。
    想当年，他们两个都是同一批的转业退伍兵，并且还是从同一个省份退伍的，后面，又一起被胡力文带出来，逐步成长为领导，所以平日里，有很多事情，他们两个都会私底下商量一番。
    “你说忙什么呢？”
    见到是杨勇的电话，朱伟也立马就接了起来，还用一种欲哭无泪的语气抱怨道，“特么的这个临江县公安局，怎么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过来了，留在康安，每天下班跟你喝喝酒，打打球的日子多好啊！”
    听到这话，杨勇忍不住笑出了声，“谁叫你小子这么喜欢折腾！”
    但朱伟却冷笑了一声，“这是我自己想折腾的么？”
    他抬头看了眼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发现没有人后，这才声音低沉缓缓说道，“不是我想去的，是老板安排的！”
    而听到老板这两个字，杨勇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有些玩味。
    “他可能要出事了！”
    犹豫片刻，杨勇还是开口说道。
    朱伟皱了皱眉头，特地起身将自己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这才说道，“你也感觉到了？”
    “怎么，你早有察觉？”
    “嗯”，朱伟轻声叹了口气，随后便把那天顾欣然被绑架，以及林远做的一些事情，包括他跟顾俊儒之间的交往互动，全部都说了一边。
    完了之后，他还问道，“你呢，你是怎么意识到的？难道是龙建斌这边出了岔子？”
    见朱伟都如此直白，杨勇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把刚刚自己和胡力文的对话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龙建斌还被带走去抽血了？”
    朱伟无比震惊，甚至声音都更大了些，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低声说道，“那完了，要是他们俩的关系被顾俊儒证实了，那咱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现在怎么办？”
    知晓站在胡力文对立面的人是顾俊儒后，杨勇早就已经被吓得够呛，此刻甚至都有些六神无主。
    “能怎么办？从选择跟着他那天起，咱们这些人，早就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朱伟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就是再狠一点，在这条不归路上走到黑，置之死地而后生，看还能不能有一线生机，要么，就是及时止损，去纪委自首，求得个宽大处理！”
    “老弟，你觉得咱们两个，要怎么选？”
    听到这话，杨勇甚至都感觉自己难以呼吸。
    特么的两个选择，对他而言，都是绝路啊！
    要知道，他从一个转业干部，能混到现在的副县级检察院书记，有多么不容易么，简直就是耗费了一辈子的心血！
    可现在，仿佛在顷刻间，这所有的成果，就会化为乌有。
    “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杨勇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大千世界，问道。
    “我也想知道啊！”
    似乎是有心灵默契般，朱伟此刻也站在窗前。
    只不过他办公室的窗子外面，并不是街道，而是公安局的另一栋楼，台阶上，年轻的警察们朝气蓬勃，像极了他刚刚转业回到地方的样子。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他们都回不去了！

 第146章 所以我也喜欢你

    而此时，另一边，康安县城。
    一辆医院的救护车正装着龙建斌在等红绿灯。
    原本龙建斌对于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也是心怀疑惑，可当他听到这两人说他们是检察院的，又是受领导的委托，来带他去做个身体检查后，这才放下心来。
    他知道，康安检察院的杨勇，是胡力文的心腹，想必是父亲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才特地如此安排的吧！
    毕竟看守所里的环境那么恶劣，纵使再有人照顾，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很快，随着车子发动又停下，他们来到了县人民医院门口。
    甚至都不需要这两个人多说，龙建斌自己就径直走了下去，仿佛他不是一个正在看守所羁押的犯人，而依旧是山水庄园酒店的老板。
    那两个自称是检察院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脸，但是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而是随后就跟了上去。
    或许是为了不让龙建斌怀疑，这两人居然还真的带他做了全套的体检，因此在抽血环节，纵使龙建斌被采集了好几管血样，他都没有说话，甚至一直都在乖乖配合。
    但那两个陪同他的人，却盯着从针管里吸出来的鲜红血液，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直到顺利抽完，他们和这个医生确认过眼神，明白大家都心照不宣后，这才放心地把龙建斌带走。
    可就在三人刚踏出医院的大门，从医院检验科旁边的办公室，就走出了两个身穿警服的人。
    “林警官，顾警官，这个是我们刚刚采集到的那人的血液样本，里面已经添加了抗凝剂，四十八小时内都能够成功提取生物信息！”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手上的透明袋子递给林远，向他详细说明道。
    微微点头后，林远也向这个医生表达了感谢，随后便又带着顾欣然，匆忙回到了车里。
    “吴秘书刚刚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为了安全和保险起见，咱们就不到北阳进行检测了，而是径直去省城！他已经联系好了一家权威机构，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边说，顾欣然还把这个做亲子鉴定机构的位置发给了林远，让他径直导航。
    走了一会儿后，她又有些迟疑问道，“怎么样，你现在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吗？”
    林远手握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骤然间又通过后视镜看了顾欣然一眼，随后微笑道，“原本确实紧张，但是后来想了想，反正又不是要证明龙建斌到底是不是我儿子，这么一想，就豁达了！”
    听到这话，顾欣然立马就笑出了声，她没想到，林远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更重要的是，有你陪着我，纵使最终的结果和我所有的猜想背道而驰，似乎也无所谓了！”
    林远的语气忽然间变得严肃，说完后，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脸颊在开始发烫，不停瞥着车内的后视镜，想要看看顾欣然的反应。
    但让他不禁有些失望的是，顾欣然依旧是那副仿佛面无表情的模样，根本看不透她是什么心情，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林远对自己刚刚说这话也有些后悔，但此刻又似乎无可奈何。
    不知过了多久，顾欣然在后座忽然间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谈过几次恋爱？”
    林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
    他把脚移动到刹车踏板上，降低了一点车速，随后问道，“怎么…怎么忽然间，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
    顾欣然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但林远的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其实，顾欣然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反倒跟所有女生一样，渴望拥有美好的爱情。
    但或许是从小生活在名利场里，看惯了那些为了追求名利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因此对于真挚情感的要求，也就潜移默化变得更高，对于开启一段感情，也变得愈发慎重。
    所以，她不是不明白林远对自己的感情，并且甚至她自己，都有这种意向，只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害怕而已。
    “就谈过一次，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咱们县里常务副县长的女儿，刘舒雅。”
    这个事情，其实顾欣然知道，只不过她是故意这样问的。
    “所以，你都比较倾向于追求领导家的孩子吗？”
    “什么意思？”
    林远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若不是此刻车子正在高速公路上疾速行驶，他都想径直停下来好好问问顾欣然。
    他知道顾欣然在担心什么，只不过他原本以为，顾欣然是能够明白，自己不是这种人的。
    所以当希望变成失望后，他的心里就像是被戳开了一个洞，不仅在哗啦啦流血，还不停漏风。
    见到林远表情变化后，顾欣然也不禁心里一紧，开始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但都已经说出口的话，又没有办法收回，无奈，她也只好默不作声在后面尴尬坐着。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追求名利，就连找女朋友，都会专盯着领导家的女儿找的人？”
    林远冷笑一声，语气里面也满是愤懑，让顾欣然听后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只是就事论事了解一下，并不带有任何指向！”
    顾欣然说得也是实话，她心里这么想，于是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听到这话，又从后视镜里面瞥到顾欣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后，原本还憋着一肚子气的林远，瞬间气就消掉了一大半。
    “如果我说这只是个巧合，你相信吗？”
    前世，和刘舒雅在一起的时候，林远根本就不知道她父亲的职务，直到后面才偶然间得知。
    而现在，虽说他早就知道了顾欣然的父亲是顾俊儒，但对她的倾慕，却是从之前的日常工作中积累起来的，完全源于她这个人，和她父亲是谁，可以说没有任何关系。
    “我相信啊！”
    顾欣然的表情十分认真，正如她直言不讳问出这个问题那样，她想要得到的，无非就是林远一个明确的答复。
    而林远心里则是一怔。
    这就相信了？
    随后他又暗自欣喜，还好刚刚没有赌气说确实如她所说，自己就是冲着领导能为自己的仕途提供帮助去的！
    不然，以顾欣然的性格，她肯定也会深信不疑。
    那自己恐怕就完了！
    可还没等林远回过神来，顾欣然又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
    “啊？”
    林远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心里想着，这姑娘，真就这么直接么？自己好像都没有说过喜欢她吧？怎么现在开口就问道自己喜欢她什么？
    这多少还是会让人有些尴尬吧？
    “怎么，说不出来吗？”
    见林远表情复杂，似乎有些难为情的样子，顾欣然又补充问了一句。
    林远很想吐槽，姑娘，你好歹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啊！要是人家不喜欢你，你提出这种问题来，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但可惜，林远确实喜欢顾欣然！
    “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很轻松，很舒服，而和你分开之后，又会忍不住时刻想到你，这种，应该就叫喜欢吧？”
    此刻，林远再也不敢和顾欣然描述什么空泛飘渺的概念了，毕竟这种理工科的女人，脑子里恐怕也是一根筋，若是说得不好，林远担心，又会引起什么误会。
    “我有时候对你也存在这种感觉！”
    思索片刻后，顾欣然又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我也喜欢你是吧？”

 第147章 竟然会如坐针毡

    听到这话，林远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近这几天，其实思索过和顾欣然表白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在今天如此诡异的情况下，自己居然还被他表白了！
    “那我们，要试着相处一下吗？”
    既然女生都主动提出喜欢自己了，那林远想着，自己肯定也要推波助澜一把，说不定他们两人的事情，就这样成了呢！
    可是，顾欣然听到这话后，却莫名感到有些茫然，“咱们最近这段时间，不是每天都在接触，每天都有相处吗？”
    在她的理解里，所谓的相处是这个意思。
    看到林远有些似笑非笑，顾欣然这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对！”
    林远连连点头，心中暗自窃喜，以为这姑娘上道了。
    但没想到，顾欣然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我看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我现在暂时没有想过交往的事情！”
    顾欣然说得十分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但林远却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地疼，并且刚刚的欣喜也瞬间烟消云散。
    敢情自己高兴了个寂寞！
    就在两人这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中，他们也到达了吴秘书发来的指定地点。
    刚刚在出发之前，林远还很高兴能够和顾欣然单独相处，可是经过这一路以来的交谈，他竟然第一次感到如坐针毡，所以在到达目的地后，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下来了。
    “欣然，这几天你好点了么？”
    见到两人下车，秘书立马就迎了上来，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关心顾欣然。
    “好多了！”
    冲着他笑了笑，顾欣然回答。
    点点头后，他才转过脸来看向林远，“东西带过来了么？”
    “带过来了！”
    将龙建斌的血样递给他后，林远也跟着匆匆走了进去。
    而另一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杨勇和朱伟也算是达成了共识，他们还是放不下自己当前的地位和手上的权力，想着不管形势如何危急，都还是要拼死一搏。
    所以在做出决定之后，杨勇便很快安排了几个人，打算到康安县的各个地方去寻找，但这些人刚出门，他就接到了消息。
    龙建斌被送回看守所了！
    没有任何犹豫，他立马就赶了过去。
    此时，不明情况的陈志军按照胡力文的吩咐，把那两个冒充检察院的人已经扣了下来，又把龙建斌给送回了看守所内的监室。
    待杨勇赶到后，他一眼就发现，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检察院的干部，想着自己莫名其妙被摆了一道，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哪里来的，知道冒充检察院的干部是犯法的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们留在这看守所？”
    这两个人面对气急败坏的杨勇，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还露出了些许的讥讽，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当着杨勇的面，其中那个更高些的男人掏出手机，径直拨通了一个号码，低声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后，又连连点头，随后把手机递给了杨勇。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起初，杨勇还十分不耐烦，以为这个人是在试图找关系跟自己说情，可当他看到手机上的备注姓名时，脸上的不悦即刻就被惊愕所取代。
    微微一怔后，他还是接过了手机。
    “李…李书记！”
    电话那边的人，正是康安县的县委书记，李春荣。
    “杨书记，听说你要把两个市委领导给关押在看守所啊？”
    李春荣的语气有些阴鸷，杨勇听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市委领导？
    难怪说面前这两个人自己如此陌生呢，原来是从市里来的！
    看来果真如朱伟所说，现在站在胡力文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新来的市委书记顾俊儒！
    “李书记，误会，应该是误会了！”
    面对县委书记的质问，杨勇自然不敢有丝毫含糊，连忙堆砌着笑脸解释道。
    “是误会就好！”
    李春荣冷笑一声，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杨勇啊，在我的印象里面，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也已经感受到了，现在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希望你能够认清现实，做出正确的选择！”
    因为曾经在一次省里的专项工作中，李春荣在顾俊儒手下做过事，两人也由此结缘。而顾俊儒在来到北阳任职后，李春荣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他，并且表达了自己想要追随的忠心。
    虽说当下顾俊儒并没有明确表态，但刚到地方主政，深知想要打开工作局面，还是要培养出自己的嫡系势力，所以在计划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春荣，并且还跟他介绍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在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的同时，李春荣心底还暗暗表示了震惊。
    尽管之前就知晓胡力文在整个北阳的政法系统里面，有不少心腹，但没想到，居然杨勇也是。
    毕竟他对杨勇的印象一直都不错，甚至还有过向市委推荐他担任康安县政法委书记的想法。
    此时，听到李春荣的这番话，杨勇又陷入了刚刚和朱伟打电话时的纠结，而等他回过神来时，李春荣已经把电话挂了。
    “杨书记，我们可以走了么？”
    那个高个子男人见电话被挂断，便径直走到了杨勇面前，表情平静，淡定拿回自己的手机。
    杨勇明白，他们既然把龙建斌给带回来了，那一切肯定都已成定局，没有办法改变，即使把这两个人强行扣下，也无济于事。
    看到他的表情后，这两个男人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随后没有说话，径直离开。
    而杨勇则是依旧呆愣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刚刚李春荣这简短却又振聋发聩的话。
    北阳市政府大楼。
    得知所有情况的胡力文，此刻也终于明白，对于这一切，他基本已经无力回天了。
    很快，他脑海里就浮现了三个选择。

 第148章 他的第三个选择

    首先第一个，就是去纪委主动投案，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
    但胡力文终其一生，都在逃避这个事情，虽说在当前绝望的心境下，他脑海里确实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瞬间，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而第二个，便是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抓紧机会逃亡去国外。
    像他这种级别的干部，虽说在北阳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放眼全国，却多如牛毛。
    只要他能够顺利出国，相信国家也不会花太大的力气去进行追捕，只是这么多年在北阳辛苦打下的基业，就会毁于一旦，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和刘长虎不同，胡力文并没有在开始的时候就想到过逃亡，毕竟官场上波云诡谲，情况随时都在发生变化，不到最后时刻，没有人可以知晓结局。
    就像这次，若不是碰到了林远这个王八蛋，又正巧顾俊儒空降而来，或许胡力文就成功当上市长，搞几年后，很大概率就安全着陆了！
    所以，他也就没有把多少资产放在海外，更别说庄园跟豪宅了。
    至于第三个选择，胡力文也是刚刚才想到。
    虽说冒险，但是却有一定机会。
    那就是寻求郑旭辉的帮助，把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争取让他想办法拉自己一把。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像胡力文现在这么严重的情况，肯定会避之不及，纵使之前达成了共识，或许都会想着变卦。
    但胡力文清楚，郑旭辉或许不是一般人。
    先不说他暗地里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就冲着他现在对书记这个位置的渴望，胡力文就觉得可以一试！
    更重要的是，若是他胡力文这次真被顾俊儒搞死了，那恐怕郑旭辉接下来的日子，会更不好过，甚至还有可能，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毕竟上面可是说了，反腐败工作，可是会持续抓下去，形成常态的！
    所以，综合这几方面的考虑，胡力文才会觉得，这个选择是最有希望，因此也是最值得一试的！
    于是没有再多想，他站起身，来到了郑旭辉的办公室。
    而此时，顾俊儒办公室里，也迎来了一个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人。
    “领导，不用这么客气，不用这么客气！”
    赵天德急忙起身，接过顾俊儒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又抬头带着崇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顾书记，您还记得我吧，我是市公安局的赵天德，早两天您去走访临江县公安局的时候，我也在那里！”
    微微点点头，虽说心里对他过来找自己确实有些疑惑，但顾俊儒还是冲着他笑了笑。
    见到顾俊儒这番表情，原本内心还有些紧张的赵天德，这才松了口气，于是继续介绍道，“领导，是这样的，之前临江不是出现了个当街枪杀国家公职人员的503专案吗？当时，这个事情就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重视，所以就成立了针对这起案件的联合行动组，经领导批准呢，决定由我担任这个组长，所以在得知您领导关注这个案子后，我特意过来想着跟您汇报一下！”
    点点头，顾俊儒径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因为他似乎已经明白，这个赵天德是强行找个借口，到自己这里来混脸熟的。
    “好啊，你跟我讲讲这个案子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但说完这句话后，顾俊儒又立马瞥了眼自己的手表，随后望向他，“我等一下还有事情，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其实，顾俊儒一分钟时间都不想给他，若不是他跟市委办说有重要事情汇报的话，自己都不会答应跟他见面！
    但既然他都进来了，那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因此他才这么说道。
    “好！好！”
    虽说三分钟的时间显然不足以让他展现自己和儿子在调查这个案子过程中的辉煌事迹，但也足够说清楚重点关键内容了。
    于是他没有多想，即刻就开始眉飞色舞，把自己和赵凯伦从去鹏城，到与朱伟争论不让这个案子那么早结案，以及对张为民审讯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但顾俊儒却听得索然无味，因为这些事情，林远早就告诉了他，并且很多细节，比此刻赵天德说得还更丰富具体！
    “顾书记，原本像这些内容，我跟孙波局长或者光荣书记汇报一下就行了，不应该来打扰你，但是那个张为民提供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让我不得不高度重视，这才径直找到您汇报！”
    皱了皱眉头，顾俊儒看向他，“什么线索？”
    他心里想着，若这赵天德还是在夸大其词哗众取宠，拿着一些林远调查出来的东西到自己这里邀功的话，那自己一会儿肯定要狠狠把他教育一顿，甚至把他当成这次作风整治工作的第一个反面典型！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着实让顾俊儒傻了眼。
    “顾书记，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张为民本姓郑，和郑旭辉书记有着很密切的关系！但是具体是什么关系，目前还没有发现，有待进一步调查！”
    顾俊儒抬头看了赵天德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目光迫切，就像是在等待老师发放奖状的小学生。
    胡力文和龙建斌的生物信息样本都还在省城的鉴定中心进行鉴定，现在，又冒出个张为民本姓郑，并且跟郑旭辉有密切关系？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但是，顾俊儒不是不信，反而是因为比较相信，才会觉得震惊！
    所以，山水庄园酒店背后，不仅有胡力文，还有郑旭辉？
    胡力文是郑旭辉的人？
    难怪自己当初来北阳任职之前，父亲特地约老书记吴春雷和自己吃了顿饭，他在席间就特别提到了这两个人，让自己在跟他们维系好关系的同时，也要保持警惕。
    当时，顾俊儒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各自有猫腻，现在看来，他们居然是一伙的？
    这样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第149章 旭辉力文起争执

    虽说自己是市委书记，但顾俊儒心里清楚，纵使他再有能耐，其实想要弄倒一个市委副书记，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这次他敢贸然对胡力文出手，完全是因为林远已经查得如此深入，甚至都可以径直给胡力文定罪了。
    但眼下，若是真如赵天德所说，胡力文跟郑旭辉是同一个利益集团，甚至于说已经形成了命运共同体，那他肯定要好好考虑一下。
    毕竟他选择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在北阳的工作打开局面，可若是现在他刚来，就直接站在二号人物和三号人物的对立面，那恐怕以后很多事情，更是会举步维艰。
    但顾俊儒知道，赵天德的话也不能全信，因为林远在跟他讲908专案时，也顺带提到了这对卧龙凤雏的父子，再加上那天在作战指挥中心的时候，他也确实见识过赵凯伦的有趣。
    因此这个事情，恐怕要进一步核实后才能做出定论。
    思索片刻后，他面色凝重，冲着赵天德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赵天德却是微微一愣。
    原本他以为，自己提供了这么重大的消息，顾俊儒肯定很意外，不仅会缠着自己问更多一些的细节，甚至于还可能说安排他继续深入调查。
    但没想到，却只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知道了。
    “天德同志，不错，在这个案子上你辛苦了，但是后续这种工作，你还是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直接向孙波局长汇报吧！”
    顾俊儒轻描淡写，随后便在秘书的招呼下，径直走了出去。
    只留下赵天德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而另一边，胡力文踌躇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起身来到了郑旭辉的办公室。
    当他推开门时，郑旭辉正刚好准备出去，两人正巧在门口遇到。
    原本郑旭辉还打算让胡力文下午过来，因为他上午有个重要的经济工作会议，可是在见到胡力文眼神中满是欲言又止，并且还显得十分迫切后，没有任何犹豫，他冲着秘书说道，“等一下的这个会，叫郭常务替我去一下，就说我有事！”
    秘书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偷偷瞄了胡力文一眼，心里暗暗嘀咕着，没想到郑旭辉居然还会为了胡力文而不参加这个会！
    但领导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小秘书自然不敢妄自揣测，于是只好连连点头。
    走进办公室，胡力文立马就把门关上，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径直在沙发上坐下，而是站在郑旭辉的办公桌前，更像是跟他汇报工作的下属。
    郑旭辉不禁有些意外，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领导，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
    胡力文面色凝重，语气中带着恳求，要不是比郑旭辉都还大一两岁，恐怕就已经哭出来了。
    “怎么回事？”
    郑旭辉眉头紧皱，他知道，能够让胡力文这番模样，那这件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深深叹了口气，胡力文把龙建斌是自己的儿子，以及自908专案开始调查以来，自己在背后暗中使劲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听得郑旭辉是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甚至开始倒吸凉气。
    “龙建斌是你儿子？”
    郑旭辉不可置信，但又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若不是胡力文现在跟他说，恐怕打死他都想不到，这段时间整个北阳市政法系统都在研究的龙建斌，居然就是市委副书记的儿子！
    “嗯。”
    胡力文有些忐忑地看了郑旭辉一眼，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郑旭辉的态度，将决定自己的命运！
    甚至是很多人的命运！
    “力文，你...”
    郑旭辉盯着胡力文看了许久，起初眼神还是饶有兴致，但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逐渐变得有些狡黠，“你这...你这让我说你什么好！”
    沉浸在自己沮丧情绪中的胡力文，此刻也完全没有发现郑旭辉的异样，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半晌后，郑旭辉才缓缓开口，“力文啊，咱们组织现在对于你这种情况的干部啊，都有惩前毙后，治病救人的方针，相信只要你如实坦白，组织肯定会宽大处理的！”
    “更何况，这些事情的直接责任人，也都是龙建斌，而不是你！咱们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不存在什么子债父偿的连坐，既然小孩子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是不是？”
    “作为同在一个常委班子的同事，对于你犯下这种错误，我的内心不仅心痛，还很惋惜。不过你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这样吧，到时候我向组织帮你说说情，争取宽大处理！”
    静！
    胡力文抬起头，和郑旭辉久久对视。
    他想过很多种郑旭辉的反应，但是唯独没有想过，他居然会以所谓同事，甚至是领导的角度，跟自己说这么多乱七八糟冠冕堂皇的话。
    所以现在，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利用价值后，他就打算如此迅速跟自己撇清关系？
    胡力文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天晚上，郑旭辉叫自己去他房子里喝茶时，他小心试探自己的情景。
    这才短短几天，这个人怎么就翻脸比翻书都更快了呢？
    但胡力文又无可奈何。
    官场如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其实他早就明白，只不过现在他已经穷途末路，没有办法了。
    “哼”，自顾冷笑一声，胡力文微微点头，“有意思！”
    “旭辉，我记得，当初我进北阳市委班子时，你还是下面一个县的书记吧？当时你是怎么对我毕恭毕敬鞍前马后，你还记得么？”
    “要不是你小子运气好点，这个市长的位子能够轮到你？什么时候连你都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
    “还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胡力文也算是彻底拉下脸，甚至还笑出了声，“咱们整个班子里，谁最需要治病，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郑旭辉见到气急败坏的胡力文，不禁一怔，虽说胡力文的话很难听，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又没有说错。
    毕竟，他郑旭辉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确实不比胡力文少！

 第150章 天德的话不可信

    省城鉴定中心。
    在接待室等待了将近三个小时后，结果终于是出来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出来后，径直将它交给林远。
    “带回去拆还是现在就拆开？”
    走了几步后，林远看了眼顾欣然，问道。
    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顾欣然明显一怔，随后立马说道，“不管你什么时候拆，这里面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于是林远不再犹豫，站在原地就将这个档案袋拆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结果，随后眉头微皱，又将它递给了顾欣然。
    “符合生物学父子关系？”
    瞥了眼报告上的字后，顾欣然低声念了出来，又笑着看向林远，“现在这个结果，你是不是很高兴？”
    心底确实长舒一口气的林远也笑了笑，“高兴谈不上，但更松弛了倒是真的。”
    “接下来怎么办？”
    微微点点头，两人也已经走到了车边，顾欣然打开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很快，林远也钻了进来。
    “既然结果在预料之中的话，那很多事情就好办了！我现在给顾书记打个电话，先看看他有什么指示吧！”
    说罢，林远便拿起手机，拨通了顾俊儒的号码。
    而此时，顾俊儒正在和来访的邻省领导座谈，若是换作在平常，他肯定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但因为知道林远去了省城鉴定中心，或许是迫切想要知道结果，他走出办公室前，还特地揣上了手机。
    当震动声传来的时候，他便急忙从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林远两个字，他都不禁有些激动。
    “不好意思啊，失陪一下！”
    冲着几个领导笑了笑后，他便立马走出会客室，接起了电话。
    “怎么说？”
    “书记，胡力文和龙建斌，的确是父子关系！”
    原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很高兴，但事实却是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
    刚刚赵天德的话似乎又回响在耳边，自己之前相应的思考也都随之浮现。
    没等顾俊儒说话，林远就问道，“领导，我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其实对于后续的问题，林远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是以自己现在手里的这份鉴定结果为依托，再把908专案以及503专案的相关信息和证据给梳理一遍，有针对性地将胡力文的犯罪事实与龙建斌的犯罪事实给区分开来，让他们各自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他想着，顾俊儒作为领导，又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肯定要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并且林远预计，他极大可能会先征询自己的看法，并且最终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实施。
    可出乎意料的是，顾俊儒并没有这样做。
    “你现在在哪？说话方便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顾俊儒问道。
    林远不禁有些纳闷，顾俊儒前面这句话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要问自己说话方不方便呢？
    “刚从鉴定中心出来，一回到车里就给你打电话了！现在准备和欣然一起回来！”
    没有任何迟疑，他即刻回答。
    皱了皱眉头，顾俊儒连忙问，“怎么欣然也在？”
    虽说那天晚上他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父亲在得知女儿要恋爱时候的痛苦，但经过这几天的冷静思考后，又明白这一天迟早要到来，与其把女儿交到一个不熟悉的人手里，还不如支持她和林远交往，至少这个小伙子，目前在他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林远听到这话，以为顾俊儒又有些不悦，于是连忙解释，“欣然说她正好没事，所以就跟着一起过来玩一下！”
    顾俊儒并没有接话，而是目光阴鸷，偷偷瞥了一眼接待室里面，随后说道，“你在车里是吧？先出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有些不解地看了下顾欣然，林远有些好奇，顾俊儒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跟自己说，竟然连女儿都要避开。
    可他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又径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张为民的背景你了解么？”
    听到顾俊儒严肃的声音，林远连忙回道，“之前在对山水庄园酒店摸底的时候调查过，和龙建斌一样，信息有很多空白，特别是家庭关系那部分，应该也进行过人为的隐匿或者改动！怎么了，领导？”
    “刚刚赵天德来了趟我的办公室，说他调查到，张为民本姓郑，并且跟郑旭辉的关系密切，甚至可能，是郑旭辉的儿子！”
    “什么？”
    虽说感觉在领导面前大呼小叫有些失态，但林远又着实感到惊讶。
    现在的领导有儿子都不要，都喜欢让他们改姓去做坏事么？
    但回过神来后，他又回过神来，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劲。
    因为首先第一个，赵天德和赵凯伦接手对张为民进行审讯的时间并不久，自己之前对他进行了那么长时间的调查都没有发现问题，怎么他们接过去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这么大的突破呢？
    其次就是这个事情，在逻辑上就有问题。
    郑旭辉是市长，胡力文只是市委副书记，虽说自己不是官二代，但是林远也了解过，在官二代的圈子里，也存在分明的等级制度，所以一般来讲，张为民肯定地位会比龙建斌更高。
    可通过他之前跟两人的接触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张为民不仅没有比龙建斌地位更高，反而还更像是他的马仔，完全是出于某种利益关系或者其他关系在替他办事的。
    想想看，市长的儿子，在市委副书记的儿子面前唯唯诺诺，鞍前马后，这可能么？
    除非这个市长是被架空，没有任何实权，并且还被市委副书记拿捏住的花架子！
    皱了皱眉头，林远问道，“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说是在审讯过程中发现的，应该是张为民自己招供！”
    “张为民自己招供？”
    听到这里，林远险些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但想着电话对面是顾俊儒后，又硬生生忍住。
    “领导，这个赵天德的话，我觉得不可信！”
    他目光笃定说道。
    “为什么？”
    顾俊儒疑惑。

 第151章 顾欣然说不可能

    于是，林远便把自己的分析跟顾俊儒详细解释了一遍，最后还补充道，“其实想要验证这个事情也很简单，只要咱们现在假装对张为民采取下一步措施，看郑旭辉会有什么反应就行了！”
    思索片刻，顾俊儒微微点头，“好，这我知道该怎么办！”
    顿了顿后，他又问道，“现在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胡力文的事情，你后续打算怎么处理？”
    林远便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同顾俊儒说了一遍，并且果然如他所料，得到了顾俊儒的充分认可。
    “很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得这么全面，看样子之前早就做过功课吧？”
    林远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在那次去了胡力文的老家后，他就已经笃定胡力文跟龙建斌的父子关系了，而这些想法，也早在那个时候就形成。
    “之前确实简单思考过！”
    林远也没有谦虚。
    “那好，后续等我确定郑旭辉跟张为民是否有关系后，我再通知你怎么做！”
    微微一怔，林远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胡力文和龙建斌的事情，现在都已经证据确凿了，若是效率高点，一会儿林远回去之后就可以形成材料交给纪委，甚至明天就可以把胡力文留置！
    顾俊儒为什么非要等确认郑旭辉和张为民的关系后，再安排下一步动作？
    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文章？
    尽管心里疑惑，但这毕竟是他们领导层面的事情，林远自然也不好刨根问底，只是心里略微有些遗憾，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给绳之以法。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答应的时候，顾欣然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来。
    “张为民怎么可能和郑旭辉有关系！”
    语气中满是不解，甚至还带着些许的轻蔑。
    林远被吓了个激灵，连忙回头，“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欣然撇撇嘴，表情玩味，“你下车我就跟过来了，我想看看，你跟我爸这么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密谋着什么大事！”
    尴尬笑了笑，林远心想着，这可是你爸让出来说的，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但没等林远多想，顾欣然就径直从他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
    “顾书记，跟你汇报一下，根据我之前掌握的情况，可以充分说明，郑旭辉和张为民，没有任何关系！”
    她站在林远背后，虽说只能听到林远在说什么，但从他里面传递出来的信息，也基本搞清楚了两人具体在讨论什么。
    “欣然，你掌握的什么情况？”
    顾俊儒的语气有些迟疑，因为他自知理亏，才会在顾欣然面前底气不足。
    其实他刚刚完全可以让林远径直在车里接电话，甚至让他打开免提都不要紧，但因为不想让顾欣然看到太多这个社会的黑暗面，所以他才让林远从车里出来的。
    顾欣然语气平静，对顾俊儒也没有称呼，简直跟给领导汇报工作一模一样。
    “之前在对山水庄园酒店的财务状况进行调查的时候，我就对他们每个人的收入情况进行了核查，发现张为民每个月会从他们酒店收到六万多元的工资薪金收入。如果他是酒店的合伙人或者股东，那他的收入方式应该是跟龙建斌一样，径直分红，而不是通过这种发放工资的方式！”
    “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就是，我还查到，这笔收入张为民在收到后，都会在几天内就转出一大笔到另一个户主名叫龙美兰的账户中。”
    “这个龙美兰，今年六十八岁，在临江县城的一个农村生活，户籍信息系统里面显示她是孤寡老人。但我通过询问当地的户籍警后，却得知虽说她名义上孤寡，但当地人都知道，她实际上是有个儿子的，并且这个儿子还很有出息，是山水庄园酒店的老板！”
    听到这话，顾俊儒微微点头，心情复杂，在心中暗暗对赵天德唾骂的同时，又感叹自己的女儿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在工作上的主动性和逻辑性，似乎都遗传了他们家的优良传统。
    更重要的是，现在既然排除了张为民和郑旭辉的关系，想必胡和郑之间，也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深的牵连了。
    既然这样，那他自然就可以让林远放开手脚去整胡力文！
    “好，我知道了！欣然，你手上的伤好点没？没有不舒服了吧？”
    顾俊儒是书记，但更是个父亲，所以在听完顾欣然汇报的情况后，立马就开始关心起她的伤势。
    “手上好点，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了？”
    听到这话，顾俊儒瞬间面色一紧，连忙问道。
    “刚刚这个事情，你为什么要特意让林远避开我？尽管你是领导，但是这个案子，我可是也参与了调查的，按道理，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知情权！你这么做，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站在顾欣然身旁的林远瞪大眼睛，既吃惊于她难得有了情绪，又惊讶于她竟然敢这样对顾俊儒说话。
    “欣然，你知道的，爸爸不是刻意避开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最好不要牵扯这么深！”
    其实，对于顾欣然进入体制内，甚至于去当警察，顾俊儒都没有意见，毕竟这年头，体制内的工作，能够给一个女孩子最大的保护。
    但是顾俊儒却不想让顾欣然卷入到官场斗争中来，因为他知晓这其中的险恶，又希望女儿能够平平安安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受自己作为领导的影响。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顾欣然工作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她出自官场家庭的原因。
    并不是顾俊儒低调，而是出于对女儿的保护。
    “这是男女性别歧视吗？”
    顾欣然冷笑一声，丝毫不客气，“爸爸，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但是从我选择成为警察的那天开始，就肩负了查案的使命！908这个案子，既然我参与调查了，那就一定会尽到自己的责任，让背后的凶手受到惩罚！”
    “不管这个人，是普通人还是领导！”

 第152章 顾俊儒需要反思

    听到这话，顾俊儒不禁有些微微愣住。
    一直以来，虽说他跟顾欣然的关系都很融洽，既是父女，又像是朋友，但两人更多时候，交谈的都是生活上的事情，在工作方面，却很少沟通。
    所以，顾俊儒对于顾欣然在工作中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但现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顾俊儒不禁陷入沉思。
    他记得，自己当初之所以选择从政，就是受到他父亲的影响。
    那个时候，父亲作为下放知青，在偏远的山区当村支书，殚精竭虑为百姓做好事，以至于后来他下放期满，回到省城之后，当地的百姓都一直挂念着他的好，不仅经常拿土特产来看他，甚至村里修的一条路，都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父亲让顾俊儒深深感受到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成就感，所以他才会在大学毕业后，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考公务员，就是想要发扬父亲的这种精神。
    但复杂的官场让顾俊儒似乎有些迷失了本心，进入仕途后，他发现做好事情只是升迁的其中一个因素，搞关系，做人情，以及和政敌斗争等等这些他之前以为可以忽略的东西，都显得十分重要，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单纯做好事情都更重要。
    至于顾欣然为什么从警，顾俊儒从来没有问过她具体缘由，但他知道，肯定跟自己家里的这种传承有关。
    只不过，他没想到，顾欣然竟然也已经有了如此正义的内心！
    从女儿刚刚的那番话中，顾俊儒也检视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忙着奔赴前程，早已泯灭了初心，成为了一个官场老油条，再也没有当初那番激情和动力！
    是顾欣然刚刚那番话警醒了他！
    “欣然，爸爸明白了，是我做得不对！”
    知错就改，随时修正自己出现偏差的想法，这不仅是作为一个领导的必要素质，也是成为一个合格父亲的必修课。
    而另一边，郑旭辉的办公室，在听到胡力文说出的这番话后，郑旭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很想对着胡力文破口大骂，但冷静思索后，又忍住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想要跟顾俊儒打擂台，那眼下就是用人之际，整个常委班子里面，虽说还有其他人可以争取，但胡力文却是最合适的选择。
    首先他职务高，在常委班子的话语权，自然就更重。
    其次是他身上背着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比较好拿捏。
    最后，则是在这么几年的共事里，他肯定也知道了自己的不少事情，要是现在自己和他决裂，置他于不顾，让他身陷囹圄，指不定他在里面会说出多少东西呢！
    所以，郑旭辉看了眼胡力文，深吸一口气后，强挤出了一丝笑脸。
    “力文老哥，你别动气嘛！”
    “我刚刚说的这些，只是站在组织上的角度跟你说的！”
    原本郑旭辉还想补充一句并不代表自己的个人观点，但回想到刚刚他一直强调自己觉得如何如何，又感觉说这话就显得太虚伪了。
    “站在咱们兄弟感情的角度，我肯定不希望你出现任何问题！”
    郑旭辉信誓旦旦的样子，差点就让胡力文信了。
    不过胡力文依旧在内心窃喜，想着肯定是自己刚刚这番话起到了作用，让郑旭辉在权衡利弊后，重新做出了考虑。
    但他并没有回应，而是依旧盯着郑旭辉，想听听他接下来怎么说。
    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郑旭辉说道，“老哥你能够在这个时候来找我，并且把所有的事情都向我和盘托出，那说明你对我是足够信任的！这让我很高兴啊！”
    “但力文，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这个事情有多难办！甚至很多东西，都已经超出了咱们可以控制的范畴！”
    听到这里，胡力文才长叹一口气，连忙点头，“是啊，就是难办，才来找你商量嘛！”
    “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郑旭辉径直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容也逐渐严肃。
    “什么建议？”
    有了刚刚的经历，胡力文对郑旭辉其实已经没有抱很大的期待，但眼下，除了找他帮忙，又没有任何别的更好的办法。
    作为一个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领导，胡力文其实和赵天德有些像，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只能靠着四处巴结领导，不断加入派系，替那些领导们做脏活，才能不停获得升迁机会。
    只不过胡力文比赵天德更有心机，也更机灵点罢了，所以他也才会在仕途上走得更快。
    而自从职位到了市委常委，胡力文跻身领导岗位后，公务日渐繁忙，或许也大概知晓自己没有能力再到省里，因此就疏远了跟上级领导的走动，导致现在想要找人帮忙都不知道找谁，只能求助郑旭辉。
    “眼下这种情形，龙建斌恐怕保不住了，力文你只有先想办法保住自己，才能计划下一步的动作！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你还在这个岗位上，手上还有权力，以后才有机会！”
    胡力文听到这话，面色一紧。
    他可只有龙建斌这一个儿子，并且他知道，按照龙建斌犯下的罪行，判个死刑绰绰有余！要是儿子没了，那他努力的这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也就没必要挣扎。
    或许是看出了胡力文的异样，郑旭辉连忙补充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真的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让龙建斌接受正常的审判，暂时不要去干预结果，如果是死刑的话，要经过省高院的再审和最高法的复核，这个过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届时也自然就会有相应的操作空间！”
    “但现在国家对死刑如此谨慎，像他这种没有直接动手杀人的，很可能只会判无期，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好办了！”
    “无期转有期，再慢慢减刑，最后甚至不到十年时间就能够出来的先例，也不是没有过，你说是不是？”

 第153章 留得青山在就行

    果然，听到这话，胡力文眼前一亮！
    他以为，郑旭辉说的放弃龙建斌，是完全不考虑他了，但没想到，居然是这层想法。
    于是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郑旭辉则是继续说道，“至于你这边，也要争取拿到先手，毕竟现在这些事情，都开始牵一发动全身，抢占了先机，就有了优势！”
    “其实，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皱了皱眉头，胡力文似乎明白了郑旭辉想要自己做什么，“你是，想让我去主动投案？”
    “对！主动跟组织交代问题，但是又不说全部的问题！现在纪委职责多样，既监督组织，也监督个人，虽说顾俊儒是市委书记，但是他对纪委工作的干预程度也十分有限，里面还是有一定操作空间的！”
    “龙建斌做的所有这些事情，虽说都是你安排的，但肯定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口头传达给他，并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在这种情况下，纪委那些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搞个严重警告，还是有争取空间的，而对你来说，一个严重警告处分，又算得上什么呢？”
    胡力文面色凝重，逐渐陷入沉思。
    而另一边，在顾俊儒跟顾欣然挂断电话后，林远他们便即刻返回临江。
    刚到县公安局，林远便径直去找了张为民。
    见林远进来，张为民面色即刻异样，心里也开始忐忑。
    林远也丝毫不客气，“张为民，听说你本来姓郑，还是市长郑旭辉的儿子？”
    看到张为民脸色更加难看后，林远心里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重大的消息，你怎么只偷偷告诉赵凯伦，不跟我说一下？要是我知道你身份如此特殊，就不会揪着你不放了嘛！”
    张为民此刻欲哭无泪，心里暗暗懊恼，这个赵凯伦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把这个事儿让林远知道了？
    “在想怎么我知道了这个事情？”
    林远表情玩味，嘴角露出一抹狡黠和不屑，“你也就敢糊弄一下赵凯伦那个傻子了，还市长的儿子，你怎么不说是省长的儿子呢？哼，真特么有趣！”
    说完这话后，林远便径直起身，准备离开，但刚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转头笑道，“对了，我刚从省城回来！”
    “经过专业机构的鉴定，已经确定了胡力文和龙建斌是父子！”
    瞬间，张为民就面色惨白！
    原本还仅存的一丝希望都破灭，最糟糕的情况显然已经出现了。
    随着林远把门关上，羁押室又陷入了寂静，些许光线从墙壁上的小窗子穿透进来，张为民莫名有一种恍惚，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自己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完整的天空了。
    林远回到办公室后，立马就开始着手准备梳理山水庄园酒店的所有违法资料。
    可他刚坐下来不久，朱伟就笑容满面走了进来。
    “林远，恭喜你啊！”
    朱伟突然过来，其实是接到了胡力文的电话，在电话里，胡力文要求他想个办法把林远给拖住几天，让他没有精力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起初，朱伟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自从那天跟杨勇进行了深入的交谈后，他对胡力文是否能有以后，也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所以他也打算跟胡力文划清界限，不想越陷越深。
    但或许是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给胡力文办事，他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所以他下意识就答应了。
    答应下来的事情，自然不敢变卦，所以他只能想了个招硬着头皮来找林远。
    此时，林远抬起头，有些茫然看向朱伟。
    “恭喜你啊！经过县局党委班子的讨论，决定由你担任刑侦大队的大队长！现在文件已经拟定好了，马上就会下发！”
    那天顾俊儒在饭桌上说起这个事情后，朱伟隔日就在县局党委上提了，各个班子成员自然知道现在林远是市委领导面前的红人，所以全都没有异议。
    于是，朱伟正好利用这个做文章。
    “谢谢领导关心！”
    冲着朱伟笑了笑，林远说道，“不过朱局，现在这两个专案都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我想着看，能不能等这两个案子正式结案了，再下文任命？不然的话，我这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惶恐，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当然，林远说的这个，确实是因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想腾出空来，和胡力文进行最后的决战，而不想被这些事情影响！
    听到这话，朱伟不禁有些疑惑，心说这林远到底什么路子，之前那么奇怪就算了，现在要提拔他，居然也开始推辞。
    这小子难道不想被提拔？
    这不太可能吧！
    上次吃饭的时候，在顾俊儒面前，他可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
    他刚准备劝说，但忽然间又想起胡力文这次下的可是死命令，于是眼睛一转，换了另外一副说辞。
    “这个都好说！”
    朱伟满口答应，但转接着又说道，“但有个事情你就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情？”
    林远不解。
    “早段时间不是刚新警招录么，现在县局又到了一批新警，我想着让你去给他们做个任职前的辅导，帮助他们尽快熟悉工作，尽早进入状态！”
    朱伟语气诚恳，表情真挚。
    “大概要多久呢？”
    原本林远差点脱口而出拒绝，但想着这样好像不太好，这才改口。
    “大概是七天左右！”
    “七天？”
    林远面露尴尬，“领导，真不好意思，我现在手里又有一个关于908专案的重要线索，这直接关系到最后那个保护伞能否浮出水面，这么久的时间，恐怕不太方便！”
    林远想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没有好隐瞒的了，刚好还可以用这个办法，测试一下朱伟到底是人是鬼！
    果然，听到这话，朱伟瞬间面色一紧，难怪胡力文会那么急切！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问道，“什么重大的线索？”

 第154章 领导竟是老相识

    林远内心冷笑，想着这朱伟恐怕也自乱阵脚了，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就是关于龙建斌的线索，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他的身份存在问题，但具体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确认！”
    不管怎样，朱伟现在都还是公安局长，他对于每个案子都有知情权，因此，林远必须要给他汇报案情，当然，具体怎么说，那就看林远自己怎么把握了。
    微微一愣，朱伟狐疑地盯了林远一眼，他知道，这小子肯定对自己有所保留，可是针对他的这番话，自己又没有办法反驳，无奈只好作罢。
    但胡力文安排拖住他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这个七天，只是他们新警培训需要七天，你当然不用在那儿呆这么久！”
    顿了顿，朱伟笑道，“即使那帮家伙想让你呆那么久，我都不愿意呢！毕竟现在这个案子这么重要，市委领导都如此关注，你的重心肯定还是要放在案子上！”
    “这样吧，我都跟新警培训中心那边沟通好了，五天，你只要去五天就行！”
    或许还担心林远会拒绝，朱伟连忙补充道，“就这样说定了哈！这几天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安排朱鹏飞欧阳虎他们去做就行嘛！到时候培训课程我让办公室拿给你，你简单准备一下就行！”
    没等林远开口，朱伟就匆匆走了出去，似乎不准备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
    望着他的背影，林远莫名有些懊恼。
    特么的这五天和七天有什么区别？
    但很快，他又皱紧眉头，朱伟非要把自己拉去做别的事情，到底是想干嘛？
    眼下，胡力文的犯罪事实都已经呼之欲出，这么多证据材料摆在这里，根本就不是拖住自己几天就能够改变的，因此，林远眼神中闪过一丝犀利，想着不如自己就先按他们的安排去做，看看又有什么花样。
    此时，北阳市政府大楼。
    趁着郑旭辉出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胡力文便即刻给朱伟打了个电话，让他拖住林远。
    而现在，郑旭辉回来，从桌上抽出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问道，“怎么样，我刚刚说的这些，你都考虑清楚了么？要是考虑清楚了，咱们就找个时间去省里，我带你单独去找个省纪委的领导，他知道该怎么操作这些事情！”
    胡力文微微点头，“想清楚了，眼下，恐怕确实只有这个办法能行得通了！”
    “兄弟”，他抬头看了一眼郑旭辉，目光中情绪复杂，脸上露出惆怅的笑脸，“我冒昧叫你一声兄弟啊！毕竟在这个时候，还能够这么为我考虑，给我帮忙的人，就只有真兄弟了！”
    郑旭辉则是轻描淡写笑了笑，“嗐，力文老兄你说这个话做什么！咱们不是早就是兄弟了么，以后很多事情，恐怕还要你提供支持呢！”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提醒胡力文，要记住他此时的雪中送炭。
    “这是当然！要是这次兄弟你能够帮我平安度过危机，那你就如同哥哥的再生父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郑旭辉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苟言笑，在人前总是自带气场的市委副书记，居然会说出如此卑微的话。
    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将他围绕。
    “那这几天我就跟省纪委的领导约个时间吧，到时候咱们去一趟，只是那个领导平日里就喜欢舞文弄墨，这个你看看…”
    “明白！明白！”
    听到这话，胡力文连连点头。
    他知道，没有喜欢舞文弄墨的领导，追求的肯定不是艺术，而是艺术品背后的价值。
    原本他听说要去找领导，心中还有些忐忑，想着说若是碰到那种一本正经，油盐不进的人，那自己岂不是左右为难，也很尴尬。
    但现在听郑旭辉说了这话后，他瞬间就豁然开朗，毕竟，只要领导有爱好，那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远根据安排，在新警培训中心，给那些刚招录进来的新警上课。
    原本他还打算利用晚上或者其他休息时间，顺便把手上的那些证据资料给整理了，但没想到，这次的课程安排得无比满当，甚至晚上都要带着他们学习到十点多，根本就不让他有自己的时间。
    因此，林远也愈发觉得朱伟的这个安排有些诡异。
    但既然接下了这个活儿，肯定又不能半途而废，无奈，林远只好硬着头皮熬过这五天的时间。
    而在这几天里，胡力文更是丝毫没有闲着。
    他动用了自己能够动用的所有关系，不仅包括朱伟，杨勇这两个嫡系，甚至连孙波这种交往并不算深厚的下属，也安排上了，目的就是想着在这段时间内，竭力同儿子龙建斌撇清关系。
    因为确实如郑旭辉所说，眼下这种情况，只能尽可能保住自己，后面才会有其它可能！
    终于，五天的时间过去了，虽说这几天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但林远还是圆满地完成了各项任务，有好几个刚入职的警察，在经过和他这几天的接触后，已经对他极尽崇拜，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和人生导师。
    与此同时，另一边，郑旭辉也约好了省纪委的那个领导，带着胡力文去省城走了一趟。
    汉南省会，豫昌市。
    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里面却集吃饭喝茶于一体，装修低调奢华，墙壁上挂着各种名贵字画，桌子柜子上也都摆满了各种名贵摆件的茶室内。
    在身穿西服的年轻小伙子带领下，郑旭辉和胡力文走了进来。
    起初，胡力文的心里还不禁有些打鼓，好奇这个领导是何方神圣，但当他走进茶室，看到坐在主位上悠然品着一杯茶汤的白发男人时，瞬间眼前一亮。
    这人他打过交道，汉南省的纪委副书记，冯宽！
    当初，胡力文在担任市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冯宽还在省委的一个巡视组当组长，政法系统教育整顿期间，就是冯宽带队到北阳来开展巡视的。
    那段时间，作为北阳主管政法的领导，胡力文每天都陪同冯宽一起吃饭，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冯组长，可是一个刚正不阿，甚至可以说油盐不进的人！
    因为当时，北阳市政法系统被巡视组发现了各种问题，胡力文一直试图跟冯宽协调，希望他能够把一些比较敏感的东西给拿出来，不要带回省里，但这个冯宽，似乎软硬不吃，总是胡力文说破了嘴皮子，他都没有答应。
    最终，北阳市政法系统在那次巡视中，被发现问题数量位居榜首，所扣的分，也是各个地市中最高，不仅整个市委常委班子被省里通报批评，胡力文还到省政法委去做了检讨。
    自那之后，胡力文对冯宽这个人就印象极差，以为他是个正派的领导，也就对他避而远之，再也没有联系过。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郑旭辉带自己找的人，居然就是他！
    但胡力文真是看不出来，这冯宽，居然也喜欢字画！
    “力文，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介绍过的领导，省纪委的冯宽，冯书记！”
    见胡力文似乎有些走神，郑旭辉连忙领着他走到冯宽面前介绍道，随后又立马堆砌出笑脸，望向冯宽，“冯书记，这就是胡力文，具体的事情，那天我都跟你汇报过了！”
    冯宽抬起头，和胡力文对视一眼，似笑非笑。
    “胡书记，咱们老朋友又见面了！”
    “领导，冯书记，你好，你好！”
    胡力文立马露出笑容，连连点头。
    冯宽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郑旭辉似乎早已知晓两人之前的交往，对他这话没有表示任何异样，而是径直坐了下来。
    胡力文冲着冯宽点点头，也有些拘谨地坐下。
    若是在之前，纵使碰到冯宽，胡力文或许都不稀罕搭理他，反正两人都不是同一条线上的干部，互不打扰最好。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自己有求于人，态度自然要诚恳一点。
    于是，胡力文屁股刚沾上凳子，忽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立马站了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又抽出了一支，径直来到冯宽面前，递给他，又摆出一副要给他点烟的架势。

 第155章 这是风水轮流转

    “我记得之前冯书记到北阳来巡视的时候，对我们北阳的这款烟很感兴趣啊！”
    胡力文卑躬屈膝的样子，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适，但没办法，身处绝境的人，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冯宽瞥了一眼胡力文手上的这支烟，微微点头，接过之后，却又把凑过来的打火机给轻轻推开，随后放下胡力文的烟，而是拿起了自己放在旁边的那盒。
    “啪”的一声，火光摇曳，胡力文的尊严似乎也被这朦胧的火光给燃烧殆尽。
    吐出一个烟圈，冯宽悠悠说道，“坐吧！”
    愣了好几秒的胡力文，这才起身又回到位子上坐下。
    其实，冯宽也是故意这样做的。
    因为在他眼里，胡力文一直以来，都是个比较傲气的人，特别是上次他去巡视北阳市政法系统的时候，不管是生活接待还是工作对接，都极尽敷衍，丝毫没把他当成领导看待。
    这个事情，让冯宽当下就感到不悦，那个时候他就想过，这小子最好以后不要落到自己手里，不然自己肯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本来都过去好几年，冯宽都把这个事情给忘了，但没想到，命运就是如此巧合，胡力文竟然真自己找上门了。
    因此，冯宽这才故意端出点架子，想着让胡力文明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冯宽之前不计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胡力文自然能够猜到他什么意思，尽管心里难受，但又无可奈何。
    “你的事情，旭辉都跟我说了！”
    把手上的烟头塞在烟灰缸里面掐灭后，冯宽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胡力文，悠悠说道。
    “原本这么复杂的情况，我是不想插手的，但是旭辉一直在帮你争取，我又想着，咱们之前也都接触过，虽然你这个同志，在很多事情上都有些毛躁，但是办事情还是有一套的，所以这才同意一起过来坐坐！”
    果然，听到他这话，胡力文更加笃定，冯宽这是对自己之前的态度有意见，因此才故意这样羞辱自己一番。
    在内心轻轻叹了口气，胡力文知道，就像那部很有名的香港电影里面说的那样，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自己当初居高自傲，对冯宽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确实没有想过今天，自己竟然会有求于他。
    既然风水轮流转，转到了他那边，那胡力文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接受这个羞辱便是了。
    于是他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谢谢领导关心！确实，之前有很多地方，是我做得不够到位，格局没有领导这么大，这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我自作自受了！”
    “不过领导你放心，要是我还能有以后的话，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胡力文这个表态，明面上是说给冯宽听的，但实际上，确实他在心里警醒自己，要记住今天的屈辱，若是以后还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
    看到之前不可一世的胡力文这番低声下去，冯宽也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笑了笑，便从自己的烟盒里面掏出了一支烟递给他，表示自己认可了他的话。
    “旭辉要不要来一支？”
    冯宽见胡力文点上后，夹着一支烟在郑旭辉面前扬了扬，问道。
    原本郑旭辉是很少抽烟的，但不知为何，此刻他犹豫了一下，随后竟然接了过去，“来一支就来一支，不是说二手烟的危害比一手烟的危害要大得多么？与其被你们这二手烟给伤害，不如我自己搞一根！”
    “哈哈哈，是这个道理！”
    冯宽和胡力文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起初还有些尴尬凝重的氛围，瞬间就变得轻松。
    边抽烟，三人还边就北阳当前的情况进行了一番讨论，对顾俊儒，更是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但或许是因为心里憋着事情，胡力文在整个交谈的过程中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偶尔会附和几句。
    等到抽了好几支烟，喝完了两壶茶后，冯宽才把话题引到正轨上，目光望向胡力文。
    “力文啊，你的这个事情，有点难办啊！”
    胡力文微微点头，虽说表情有些紧张，但是心里却是很平静。
    因为他知道，既然冯宽能够答应出来见面，那就说明他肯定心中有数，现在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欲扬先抑，一会儿说价钱的时候，更好开口罢了。
    “唉，确实是，不然旭辉市长，也就不会带着我来找领导你了！”
    胡力文轻声叹了口气，故作懊恼。
    “找我估计用处也不大！”
    抿了口茶，冯宽望向胡力文，“你要是对你儿子，也就是那个龙建斌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的话，都还好说，可现在情况是你不仅知情，甚至还有很多事情是你径直安排的，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保护伞，幕后主使，唆使犯，公安那边，就有很多罪名可以往你身上套了！并且这些个罪名，都是极其恶劣，只要沾上一个，就能够完全断送政治前途的！”
    冯宽语重心长，虽说胡力文心里清楚，他说的这些里面，多少有夸张成分，但却依旧抑制不住开始紧张。
    “那拜托领导帮忙想想办法！公安那边其实能够证明我直接参与的证据并不多，但我跟建斌这层关系，就让很多事情变得说不清道不明，也就相应给他们留下了许多的发挥空间！”
    胡力文面色凝重，语气诚恳。
    微微点点头，冯宽说道，“我知道，这个事情的关键点就是在于你们的父子关系上！不过相应的，破局点也就在这上面！”
    “还请领导点拨一下！”
    见冯宽仿佛要进入正题说到重点，胡力文心里愈发紧张，或许是为了缓解焦虑，他微微颤抖着又点燃了一支烟。
    看了他一眼，冯宽这才说道，“若是想要这个事情的影响性降到最低，那接下来你就要做三件事情。”
    “第一，到省纪委主动说明情况。这里特别跟你强调一下，是说明情况，不是主动投案。你现在是北阳市的副书记，不分管政法系统，因此公安部门查处的案件，很多具体情况你也不知情。所以是在这两天，你才得知，908专案的重大嫌疑人，是龙建斌！”
    “而起初其实你也并没有太在意，以为这都和你没关系，直到无意间才发现，这个龙建斌，是你多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并且此后你们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的儿子！”
    说到这里，冯宽停顿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盯着胡力文，又瞥了瞥旁边的郑旭辉，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胡力文有些不解，瞪大双眼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明白冯宽的意思。
    “就是咬死不认，跟他们耗着？”
    “不是耗着！”
    冯宽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摇头，正准备开口时，郑旭辉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公安跟纪委毕竟是两个系统，并且他们对同一个事情，关注点都不尽相同，趁着现在林远那边调查的信息还没有到纪委去，你先到纪委这边去报备强调自己的不知情，到时候纵使公安那边的证据资料移送到了纪委，你也就有了掰扯的空间！”
    “对！”
    冯宽冲着郑旭辉点头，似乎对他的这个解释很满意，随后补充道，“大概是这个意思，但是在一些细节上，其实还是有点出入的！”
    胡力文和郑旭辉都不禁把目光望向他，期待着他的解释。

 第156章 常委班子出说明

    “在我们纪委系统里面，一般来说，若是有公安移送过来的关于某个领导干部的材料，如果证据确凿的话，都是会选择直接将人留置，而不会再去调查！”
    “因为公安这边的调查手段，和我们纪委这边相比，只会更高明，而不是更差劲，所以对于他们的调查结果，我们肯定是充分认可，会径直拿来使用的。”
    冯宽看向胡力文，继续说道，“要是你等到公安移送之后，再来进行解释，恐怕那个时候，你人都在我们省纪委的留置室了，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够顶住这么大的压力，不说出其他事情来？”
    听到留置室这几个字，胡力文像是条件反射般颤抖了一下，尽管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领导，对于纪委，还是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只要一听到，就会感到害怕。
    “更重要的是，只有你主动说明了情况，我在我们纪委常委会议上，也更好替你说话！”
    于是胡力文连连点头，“好，领导，我这两天就到你们这里来，按照你的意思，把情况说明了！”
    见胡力文如此听话，冯宽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第二个要做的事情，就是趁着这段时间，想办法让已经被公安抓走的那几个人，在里面咬死，你对这些事情不知情！”
    听到这话，胡力文倒是松了口气。
    “这个领导放心，至少到目前为止，在口供上，是没有人说我跟这些事情有牵连的！”
    微微点头，冯宽说道，“那就好！”
    至此，胡力文也才算是明白，冯宽安排自己做前面这两个事情的真正意图了。
    到纪委去主动承认和龙建斌的关系，但是又强调多年没有联系，抢占先机把自己给剥离出去，让省纪委在收到公安提交过来的证据资料后，不自觉地陷入怀疑，他胡力文到底是否知情，是否参与。
    这样的话，也就留下了可供冯宽拉扯的空间。
    毕竟这个时候，水已经浑了，纵使是省纪委，想要看清楚水底下的东西，恐怕也会困难。
    不得不说，冯宽作为省领导，站位确实有够高，眼睛看到的东西，也确实比胡力文他们看到的，要更远，更丰富。
    “那…领导，最后要做的是什么呢？”
    胡力文抬头看向冯宽，有些忐忑问道。
    而此时，冯宽则是又拿起了一支烟，胡力文见状，立马就掏出火机上去要给他点，这次冯宽就没有拒绝，直接迎着火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乳白色的烟雾。
    “只要前面这两步没有出问题，那你这个事情，肯定就会引发我们省纪委领导层面的讨论。”
    “到时候，自然会有一部分人认为，既然公安都产生了怀疑，那我们纪委最好也要谨慎一些，先不说把你留置，至少要立个案。”
    “但还有一部分人会认为，你作为一个厅级领导干部，在工作中肯定会得罪不少人，所以对这种尚不明朗的事情，最多只需要函询一下就行，没必要搞得太过严肃，在干部队伍里整得人心惶惶。”
    冯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看向胡力文，“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这两拨人谁都不愿意妥协，进入僵持阶段！”
    “而这个时候，我就会站出来提个让他们都能够接受的建议，那就是，让你们北阳市委常委班子，对你胡力文出具一个平常表现的说明，证明你这些年在北阳市担任领导干部期间，不存在违纪违法行为以及廉政风险，这样的话，有了你们整个领导班子背书，这个事情很多咱们期待的后续，也就顺利成章了！”
    瞬间，胡力文就眼前一亮！
    高明！不得不说，冯宽的这一招简直是高明！
    确实如他所说，要是自己能够得到整个常委班子的背书，那纵使别人有再多的怀疑，恐怕也不能掀起什么风浪，至少从名义上来讲，他胡力文，已经是组织认可的干部了！
    但很快，他又皱紧眉头，感到有些难办。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市委书记顾俊儒在背后给林远撑腰。
    若是到时候想让常委班子为自己站台，他这一关过不去的话，一切不都是白说？
    应该是察觉到了他在想什么，郑旭辉连忙说道，“咱们班子里的事情，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有办法！班子里近十号人，若是超过三分之二的都同意为你出具这个证明，那任他顾俊儒再怎么反对，我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现在民主集中制，总要先有民主，他顾俊儒才能集中吧！”
    听到郑旭辉的这话，胡力文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随后脸上也露出感激。
    三人又对弄好这个事情的一些细节进行了充分讨论，纷纷都认为问题不大后，这才彻底敲定下来。
    而这个时候，郑旭辉站起身，假装是活动一下身体，实则是走到了这间茶室里面挂着的那些画面前，“老板，你这几幅画怎么上次过来的时候，我没有见过？”
    “噢，这是上次我去京城的一个画展，新淘回来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见郑旭辉在关注自己的画，冯宽也立马起身，走到了他旁边。
    胡力文见状，自然不敢怠慢，也即刻跟了过去，站到了他们的背后。
    “老板的东西，那肯定是不错的啊！”
    郑旭辉眼神认真地欣赏着这几幅画，嘴里则是不忘奉承，若不是说出了这句话，胡力文见他这么专注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真喜欢这些艺术品呢！
    “唉，只是可惜，在展会上，有一幅齐老画的虾没有拿下来，真是无比遗憾，回来之后，我接连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那幅画的样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冯宽就没有再盯着画了，而是逐渐开始转身，把目光缓缓移向胡力文，最后还略带尴尬地冲着他笑了笑。
    胡力文立马明白他的意思，“领导你喜欢的是那一幅？我去给你买下来就是了，领导你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肯定也要有所表示嘛！”
    看了眼胡力文，郑旭辉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后，却说道，“哎，力文，你说这个话就没有把我当成兄弟了，咱们之间不存在这种东西的！”
    “领导，我应该做的！我知道，就这点东西，在领导给我提供的帮助面前，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冯宽当然只是表面上客气一下，胡力文当然明白，他可不能客气，更何况，在来之前，郑旭辉都特地提醒了一下自己。
    见冯宽还想说什么，胡力文又连忙望向郑旭辉开口问道，“旭辉市长，冯书记喜欢的那幅画，我要通过什么渠道才能够买下来啊？”
    转头看了眼冯宽，他有些尴尬笑道，“不好意思啊领导，让你见笑了，我就是个粗人，对于这种高雅的东西，之前接触的都比较少，所以还要先问问。”
    其实，胡力文心里清楚，自己要问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买画的渠道，而是问怎么把钱通过合适的渠道转给冯宽。
    胡力文自己也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对于这里面的门道，自然十分清楚。
    “确实啊，力文，要是让你去买画，恐怕到了京都，都不知道去哪里找”，郑旭辉笑道，“还是让小陈代劳一下吧！”
    说罢，郑旭辉就招了招手，把刚刚带他们进来的那个身穿西装的小伙子叫了过来，“小陈，我们力文书记想买幅画送给老板，你带他去操作一下！”
    说罢，这个小伙子便把胡力文带到了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

 第157章 赵凯伦挨了顿打

    “胡书记，领导喜欢的这幅画，价格是八百万，你看一下，要不把银行卡交给我，我替你跑一趟，把它给买下来？”
    听到这话，胡力文不禁微微一愣。
    八百万？
    这冯宽，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
    要知道，他胡力文自己之前替别人办事收钱的时候，最多也无非是百万出头，从来没有超过两百万的，这冯宽单从自己这儿就要了这么多，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口袋里该装了多少钱！
    但想到他刚刚对自己这个事情的分析，胡力文又不得不折服，虽说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钱来确实让他感到心痛，可在自己的政治前途，乃至自由面前，这些钱又算得上什么呢？
    “好！这张卡里面只有五百万，剩下的三百万，等我回到北阳之后，就第一时间转到这里面来！”
    出发之前，胡力文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他想着五百万是肯定够了，但现在看来，他显然是嘀咕了冯宽的胃口。
    “没关系的，等你有空转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这个叫小陈的年轻小伙子，既是冯宽最忠心的跟班，又是他最可靠的白手套，甚至还因为给冯宽做了太多这种买卖艺术品受贿的事情，现在他都快成半个艺术品鉴赏专家了！
    “好！好！”
    胡力文不敢怠慢，连连点头。
    出来之后，小陈冲着冯宽点了点头，顿时冯宽的脸上就开始洋溢出笑脸。
    “力文啊，那我就谢谢你了！到时候这幅画买回来了，我邀请你过来一起欣赏！走，咱们先去吃饭！”
    冯宽这个人，其实很有讲究。
    像郑旭辉这种熟悉他的人就知道，在这间茶室里，挂着的每一幅画，都是不同的人给他送的礼，只不过买画的钱被他通过各种途径洗白变现了，但他依旧会弄一幅高仿过来，留在这里，或许是为了当作纪念，又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成果。
    甚至郑旭辉之前还偷偷想过，莫非冯宽是用这些画在记账的？
    但其中缘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另外，每次有人来找冯宽帮忙，只要那人出了钱买画，他都会留下这个人到自己这里吃饭，象征着交易成功，合作达成，那冯宽也将会不遗余力替这人把事情给办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收钱办事这个方面，冯宽算得上是良心了。
    原本胡力文还想拒绝，因为担心留在这里吃饭，是对领导的麻烦，毕竟在当前的情况下，能够救他的，恐怕只有冯宽了，尽管刚刚他已经出了钱，但还是要表现得懂事一点，不引起他的反感。
    但郑旭辉看到他有拒绝的意思后，立马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留下。
    虽说胡力文不太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什么说法，但想着既然郑旭辉都这样暗示了，于是便点头答应。
    而另一边，结束给新警上课后，林远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局里，又开始梳理相关资料。
    期间，局里关于任命他担任刑侦大队长的文件也发下来了，整个刑侦部门，除了赵凯伦不高兴外，剩下的人都替林远感到欢喜，认为他实至名归。
    但纵使赵凯伦心中再不高兴，现在的他，都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自从那次赵天德到顾俊儒那里去打小报告碰壁了后，赵家父子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疑惑之中。
    按道理，这个消息，对顾俊儒来说，应该很重要啊，可为什么他会变现得那么冷淡呢？
    思索了许久，他们两父子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早几天，赵凯伦无意间遇到林远。
    原本两人都只是冷漠对视一眼，甚至都没有打招呼就互相擦肩而过，但刚走没几步，赵凯伦就被林远给叫住。
    “凯伦！有个事情我想跟你说下！”
    林远表情认真，语气里也没有了原先的戏谑，显得像是确实有事跟他说一样。
    而赵凯伦则还是依旧一副带有敌意的样子，瞥了眼他，有些不耐烦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两天我在找张为民补充证据的时候，发现他好像有意无意在引导我们审讯的同志，说他本名不叫张为民，而是有别的名字，试图混淆视同，让咱们以为他跟某个领导有关系！”
    “所以我就去核实了一下，发现他这个话纯粹就是骗人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这么说应该是试图拖延咱们的审讯时间！而具体关于他的身份信息，我已经梳理好了，要是你后续审讯他，听到他这么说的话，可以把那套资料摆在他面前，以免被他诓骗了！”
    嗡！
    听到这话，赵凯伦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所以，张为民当初和他说自己姓郑，完全就是诓骗自己的？
    当下，赵凯伦还有些不信，面色极其难看打量了一眼林远后，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开，直到消失在林远视线时，才匆匆跑到审讯室，找到了他说的那套资料。
    逻辑顺畅，论据充分，没有任何漏洞！
    至此，赵凯伦这才恍然大悟，彻底明白自己真被张为民那小子骗了！
    于是着急忙慌赶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天德。
    很快，赵凯伦就遭受到了自己有记忆开始的第一次打。
    尽管父亲的巴掌啪啪落在脸上，让他感到火辣辣地疼，但赵凯伦却难得的没有为自己开脱，也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而是任由它打下来。
    “当初我就跟你说了，要核实清楚，核实清楚，完了你现在告诉我是这个情况？搞得我还跑到顾书记那里去信誓旦旦，你特么的把老子这张老脸置于何地了？”
    虽说赵天德宠溺儿子，但是他更在意自己的脸面和仕途，眼下这种情况，让他在市委书记面前丢尽了脸，以后若是再想有什么发展，肯定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才如此气急败坏。
    “别打了，再打儿子的脸都要被你打肿了！”
    赵母见到赵天德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尽管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可爱子如命的她，纵使再害怕，也只有硬着头皮上去阻拦，甚至她都挨了赵天德好几个耳光。
    过了好一会儿，赵天德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脑海里回想起那天顾俊儒戏谑看着自己的表情，以及他后面叮嘱自己，以后有什么事不能越级汇报的话，瞬间又尴尬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爸，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此刻，赵凯伦心里恨不得把张为民千刀万剐，但他也知道，现在这人在羁押室里，自己没有根本没有办法动他分毫。
    “还能怎么办？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呗！”
    赵天德抬头瞪了赵凯伦一眼，但是看到他脸上满是自己刚刚发怒打下的巴掌印后，心又开始有些滴血。
    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久久都挥之不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第158章 省纪委找顾俊儒

    “上午在单位的时候，我碰到了林远，他特意跟我说起了这个事情！”
    于是，赵凯伦便把林远跟他说的具体内容，以及他到审讯室里面查找到的那些证据资料，全部都跟赵天德说了一遍。
    越听，赵天德的面色愈发凝重，他知道在这个事情上，纵使是林远使了诈，那也是赵凯伦自己上赶着往里面钻的，所以不管怎样，都怨不得他。
    深深叹了口气后，赵天德叮嘱道，“你这段时间，在你们县局老实点，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横冲直撞，什么话都别乱说，上面给你安排了什么事情，你直接去做就行了！听到了么？”
    虽说不太懂为什么父亲忽然间让自己这么做，但备受打击的赵凯伦也早就没有了当初的信誓旦旦，只好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因此，才会在此刻纵使眼睁睁看着林远被提拔了刑侦队长，也都一言不发。
    话说县局在会上宣布了林远的任命后，林远就回到了刑侦大队办公室，虽说原先晏鸣的那个位子还空着，但林远却对于坐到那儿去没有任何兴趣，还是径直坐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朱鹏飞和欧阳虎以及王成那几个人，一路上都在挤眉弄眼，笑得合不拢嘴，要知道，他们一直追随的远哥提拔了，那以后他们的好日子，自然也就来了。
    但林远却还是一如往常，他知道，这个职务对自己而言，确实是一种肯定，但更多的，又是一种鞭策，一种责任。
    想了想，他刚坐下又起身，打算去找一下顾欣然，先不说自己这次提拔到底有没有沾上顾俊儒的光，好歹把这个好消息跟她分享一下。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培训中心给新警上了五天，说起来，他们两人也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有见面了，虽说中间一直有短信联系，但也还是十分想念。
    另一边，市政府大楼。
    顾俊儒正准备去开会时，忽然间，接到了省纪委副书记梁瑞东的电话。
    “顾书记，最近很忙么？说起来，你到了北阳之后，我都还一直没有过来看你呢！”
    对于梁瑞东忽然间打来这个电话，顾俊儒内心自然是充满疑惑的，毕竟大家都知道，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若是组织部忽然间找你，那肯定就是好事，但要是纪委忽然间找你，那就不见得了！
    所以此刻，顾俊儒内心不禁忐忑。
    “梁书记啊，你好你好，我也早就盼着领导能过来指导一下工作呢，怎么，领导你到北阳来了？”
    “我倒是没有到北阳来，但是你们北阳市委里面啊，有个干部出了点问题，我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你这两天有没有空呢？要是有空的话，你到省城来一趟，我当面跟你聊一下！”
    听到这话，顾俊儒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胡力文！
    难道说，对于他的事情，省纪委都已经关注到了，准备对他进行调查？
    没有多想，他连忙说道，“有空，梁书记你找我，哪还存在没空这个说法？要不我一会儿下午就过来一趟？”
    梁瑞东听后，连连答应，表示自己下午有时间，会在办公室里等顾俊儒。
    挂断电话后，顾俊儒即刻就让秘书把下午的会议推掉，匆忙赶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还在路上碰见了胡力文。
    这段时间以来，或许是心理压力比较大，胡力文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好，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见到顾俊儒后，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同他打了个招呼。
    “顾书记，急着到食堂去吃饭，也是赶着开下午的那个人大会议吧，你说人大那边也真是的，一个这么重要的会议，时间却不协调好，非要弄在什么下午一点钟，让领导你都如此匆忙！”
    下午，北阳市人大有个座谈会，整个市委常委都要参加，顾俊儒还要在会上做重点发言，因此，胡力文才这样说。
    但出乎他的意料，顾俊儒却边走边摆摆手，“下午那个会我去不了，省纪委的领导让我过去一趟，我已经委托旭辉同志替我发言了！”
    顾俊儒是故意这么说，想要看看胡力文什么反应。
    果然，在听到他这话后，胡力文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冲着顾俊儒僵硬地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但是又只蠕动了下嘴唇，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好尴尬笑了笑。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顾俊儒径直来到了省委大院里面省纪委的办公楼，找到了梁瑞东的办公室。
    “顾书记，这么快就来了？”
    对于顾俊儒的速度，梁瑞东不禁感到有些惊讶，看了眼时间，发现此时距离自己给他打电话，也才过去三个小时出头一点点，想必是他挂断电话没有多久，就直接赶来了。
    梁瑞东忍不住笑了笑，心说着这第一次做地方主官的人，心态上还是跟那些在地方上成长起来的人有些不同，生怕自己的辖区内出事，所以才会如此重视。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顾俊儒的心里，完全是另一层想法。
    笑了笑，顾俊儒客套道，“领导你亲自打电话来，想必事情肯定非同小可，我哪还敢怠慢呢？”
    示意他坐下后，梁瑞东给顾俊儒倒了一杯水，又挪动椅子径直坐到了他对面。
    “既然顾书记这么重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轻轻抿了口茶水，梁瑞东说道，“你们北阳市的市委副书记，胡力文同志，平时工作状态怎么样？你到北阳市去了后，有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什么不良反映？”
    听到这话，顾俊儒不禁心中一喜！
    果然，省纪委是为了胡力文的事情，让自己过来的！
    他想着，既然现在省纪委都已经介入的话，那后续的一些事情，恐怕就变得简单了，只要林远那边材料梳理好了，自己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它们交给省纪委，那纵使胡力文有天大的本事，恐怕这次，也都会完蛋。
    但此刻，顾俊儒还是不动声色，毕竟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城府算是必修课，在很多事情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肯定不会说轻易暴露出自己的指向。
    “力文同志啊？”
    顾俊儒故作意外，想了想后，这才缓缓说道，“领导你也知道，我刚到北阳去没有多长时间，对于常委班子里面的这几个人，虽说经常都打照面，但是具体的了解，却还不够深入！”
    “对于力文同志的工作状态，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从目前来看，至少每次召开重要的会议，他都能够按时出席，只不过看他的身体状态，好像不太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恍惚，似乎精神憔悴！”
    “精神状态不太好？”
    梁瑞东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玩味，甚至还特别反问了一句。
    “对，至少给我的感觉是这样，就像刚刚我在过来之前，都还碰到了他，和他说话的时候，一件事情总是要说好几遍，他似乎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身体状况出现了问题，还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
    顾俊儒自然要把胡力文的不正常状态给传达出来，为自己后续要说的事情作出铺垫。
    微微点头，梁瑞东继续问道，“那不良反映呢，你有听说过么？”
    沉默片刻后，顾俊儒故意表现出一副有些犹豫的样子，“这个嘛…”
    “俊儒同志，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实事求是说出来就好了，我叫你过来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毕竟你作为整个北阳市委常委班子的班长，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先跟你商量的！”
    听到这话，顾俊儒抬头看了梁瑞东一眼，这才目光笃定点点头。

 第159章 顾俊儒忙中出错

    “不久前，我们北阳市下面有个叫临江县的地方，出现了一起恶劣杀人案件，里面还牵扯到一起多年前的特大凶杀案，虽说凶手已经伏法，但是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些盘踞在临江县背后的黑恶势力，有一个巨大的保护伞！”
    顿了顿，顾俊儒看向梁瑞东，随后才缓缓说道，“而现在社会上，有一个坊间传言，说胡力文同志，就是这些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甚至还有人说，这个力文同志，还是这一系列案件主谋的父亲！”
    听到这话，梁瑞东不禁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了。
    “领导，在我看来，这种坊间传言，可信度都是不高的，所以只是听听就行了，毕竟都是没有经过确定的事情，这也是你正好问起这个事，我想到了，才跟你说的！”
    顾俊儒笑了笑，想要看看梁瑞东的反应。
    只见梁瑞东面色严峻，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随后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从里面翻出了一个信封，抽出了其中的两张材料纸，递给顾俊儒。
    “是这样的，昨天，胡力文找到了任钦书记，跟他主动交代了一个问题，并且还提交了自述材料，主动请求组织处理！这个材料在这里，你看看！”
    听到这话，顾俊儒瞬间愣住。
    任钦是省纪委书记，胡力文竟然主动找到他，坦白自己的问题，还提交了自述材料？
    他这又是在搞什么花样？
    没有多想，顾俊儒就接过了梁瑞东拿过来的这张纸，仔细看了起来。
    随着阅读的内容越多，他的心也愈发变得紧张，
    在自述材料里，胡力文竟然坦白了他跟龙建斌的父子关系，并且还详细描述了当年他们为什么会断绝不联系，以及这么些年来，两人之间其实并无交流，所以对于龙建斌的所作所为，胡力文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但养不教，父之过，得知他犯下如此重大的罪行，我在感到无比震撼的同时，又十分羞愧！特别是我还是组织培养起来的干部，按道理应该教育好自己的家人，不给组织添麻烦，可谁知道事与愿违！”
    “因此，尽管不知情，但我还是恳请组织对我严肃处理，希望能够用我这个例子，来警醒所有的干部，一定要重视家风建设！”
    胡力文言辞诚恳，若不是顾俊儒知晓实情，恐怕都要被他给感动。
    轻轻收起这两张纸后，顾俊儒瞬间也在心里明白了胡力文到底是意欲何为。
    他这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抢占先手，把省纪委给扯进来，再把水池子给搅浑，利用不同部门之间的信息差，来浑水摸鱼，逃过一劫啊！
    这么高明的方式，顾俊儒隐约感觉，不像是胡力文这种水平的人能够想出来的，至少要省一级的领导才能够有这个视野和格局。
    难道，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还没等他多想，梁瑞东就问道，“看完了么，俊儒，你什么意见？”
    顾俊儒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刚刚为了委婉一点，说了自己不太知情，恐怕他就会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梁瑞东，让他径直去把胡力文给留置起来了。
    但现在，没有办法，自己提前把话给说死了，只能看看后面还有没有机会隐晦地暴露些信息出来。
    “这个…”
    顾俊儒故作惊讶，抬头看了梁瑞东一眼，“没想到，这个力文同志，还真是和那些人有关系啊！不过虽说他在这份自述材料里面，把事情似乎说得很全面了，但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觉得，也不能只听他自己的一面之词！”
    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口茶，顾俊儒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我们临江县公安局正在深入开展调查，据说也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到时候，等他们把证据材料梳理好了，我会亲自过目一遍，看具体的情况，是否跟力文同志所说的一样！”
    他的这番话，或许是因为说得太过于情急，顾俊儒自己都没有发现里面存在巨大的漏洞。
    刚才来的时候，他明明是说不太清楚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现在，话里话外，都让梁瑞东感觉到，其实他早就已经关注到了这个事情，并且还知道了不少的内幕。
    比如说，他这句，“还真跟这些人有关系啊！”
    又比如，若是他对这些事情只是表面了解，又怎么会知道现在那个临江县公安局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呢？
    梁瑞东打量了顾俊儒一眼，心里不禁一紧。
    这其中，不会涉及到他们北阳市委常委班子里面的派系斗争吧？

 第160章 林远都无比震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虽说组织上一直强调，班子成员要团结，要搞民主集中制，但是不论在哪里，只要涉及到了利益，就天然的会有势力划分，出现小团体。
    顾俊儒这番前后不一致的发言，自然让梁瑞东产生怀疑。
    他曾经也在地市里面担任过党委书记一把手，对于这种新到一个地方任主官的心态十分了解，知道特别是在刚履新的时候，最需要通过发现问题甚至是处理干部，来树立自己的威望，以便后续的工作更好开展。
    因此，梁瑞东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那就是顾俊儒早就知情，并且还很有可能在暗中有了一定的动作。
    想了想后，他看向顾俊儒，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等你们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再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微微点头，顾俊儒回答，“当然，如果领导你们省纪委可以径直调查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自然也察觉到了梁瑞东的异样，想着此刻这个领导肯定对自己说的话都要多斟酌几分了，因此他才会说道请省纪委直接开展调查。
    “是否由我们开展调查，最后还是要看任书记的意思，不过俊儒，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任书记对胡力文的这个动作，似乎持有的是肯定意见，如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恐怕是不会让我们介入的，最后应该是函询一下或者是由你们北阳市委常委出个鉴定说明就行了！”
    梁瑞东对顾俊儒没有个人看法，对胡力文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他想要保持中立客观的态度，不打算卷入到任何一边去。
    “好，我知道了！谢谢领导！”
    说完这话，顾俊儒便起身走了出去。
    刚到门外，他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上，立马就变得阴鸷，想了想，立即给林远打了个电话。
    而此时，林远还在梳理着充分论证胡力文和龙建斌父子关系的资料。
    “领导，请问有什么指示？”
    林远瞥了眼手机，发现是顾俊儒后，立马表情严肃，连忙问道。
    “林远，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胡力文到省纪委来主动说明问题了！”
    尽管此时已经回到了车里，但顾俊儒依旧是语气低沉，似乎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主动说明问题？说明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林远也是无比意外，甚至径直在办公室就喊了出来，见到旁边众人纷纷用一种好奇又讶异的眼神盯着他后，林远这才连忙起身，走到了旁边会议室。
    很快，顾俊儒便把刚刚的情况，以及胡力文那封自述书的内容详细跟林远说了一遍，听得林远是目瞪口呆，竟然还可以有这种操作！
    “你这边，有能够直接证明胡力文违纪违法的证据材料么？”
    顾俊儒问这个话的时候，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紧张，最主要的原因，无非就是底气不足。
    电话那边，林远沉默。
    在脑海里迅速思考了一遍后，他发现，这段时间他的调查，其实都在围绕着胡力文和龙建斌的关系展开，毕竟在他看来，龙建斌如此罪大恶极，那只要论证了两人的关系，胡力文自然也就脱不开。
    但他没有想到，胡力文居然就是拿着关系说事，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有一些，但都不是直接证据，而是间接证据。”
    林远没有任何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顿时，顾俊儒心里就凉到了极点，若是没有直接证据，别说省纪委了，恐怕拿到他们市委常委里，都站不住脚，会被人以各种理由进行反驳！
    而林远更是崩溃，自己费尽心思查了这么久，论证胡力文与龙建斌之间的关系，可现在就被他一封所谓的自述书给四两拨千斤化解了？
    两人各自举着电话，但却又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顾俊儒先开口，“没有直接证据也不要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他要跟龙建斌撇开关系，那咱们就不如将计就计，遂了他的意愿！”
    于是，顾俊儒向林远安排叮嘱着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目光也逐渐变得狠辣。
    他想着，既然胡力文打算弃车保帅，那自己也没必要跟他纠缠这么多，把他这个所谓的“车”给弄死再说，更何况，这个“车”也不是别人，而是他胡力文的儿子！
    顾俊儒知道，胡力文或者说他们这个团伙在对这个事情进行谋划的时候，肯定是让他放弃龙建斌，先保全自己。
    但同样作为一个父亲，顾俊儒相信，如果龙建斌被判了死刑，那纵使胡力文后续再不想和这些事情有牵连，肯定也会忍不住出手！
    所以，他叮嘱林远，既然眼下关于胡力文违法犯罪的证据很难获取，那就把能够坐实的关于龙建斌的违法材料给弄得扎实一点，让不管检察院还是法院，甚至是律师辩护人，都找不到任何漏洞。
    林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清楚这背后的逻辑，虽说心里有些不忿，但仔细思索后，发现这确实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了。
    因此他即刻就答应。
    挂断电话后，顾俊儒坐在车里，望着窗外路边疾速后退的树木，原本激动的心情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短暂的懊恼和长久的冷静。
    确实，欲速则不达，这段时间，他或许是太迫切想要看到成果了，才会如此轻敌，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胡力文一个人，还是整个北阳市所有不欢迎他到来的力量！
    而此时，市政府大楼，胡力文的办公室里。
    他站在窗前，不停抽着烟，似乎显得有些坐立难安，忽然间，敲门声响起，把他给吓了一跳。
    回头，发现来的人是郑旭辉。
    “你有什么事情叫我过去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到我这里来？”
    郑旭辉闻到他办公室里满是烟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还用手在自己面前拂了两下后，这才说道，“刚刚姓顾的去了趟省纪委，梁瑞东书记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据说当时顾俊儒就有些傻眼了，后面说的话都开始逻辑不通，还引起了瑞东书记的怀疑！”
    听到这话，胡力文连忙问道，“具体怎么回事？是冯书记告诉你的？”
    微微点点头，郑旭辉便把刚刚冯宽告诉自己，关于顾俊儒在梁瑞东办公室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
    “怎么是这个梁瑞东书记找顾俊儒谈啊？冯宽书记没有出面么？”
    胡力文想着，若是由冯宽径直出面，那很多事情，自己了解情况或者提要求，都会比在梁瑞东那里更方便，更重要的是，冯宽收了钱，按理应该是他来办事啊，怎么又推到这个梁书记那里了？
    郑旭辉听到这话后，有些不解地看了眼胡力文，思索片刻后，才缓缓笑道，“老胡啊，我看你是这些日子太着急了，急得都有些神智不清了吧？要是冯书记在这个时候就径直跟顾俊儒碰面，那后续他要是继续为你说话，不就显得有些刻意了么？”
    “咱们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还是要谨慎一点啊！毕竟大道无形，冯老板这次可真是在处处为你考虑啊！”
    郑旭辉这话，起初胡力文还不是很理解，但是忽然间他就想到，自己之前，都保持着尽量不跟龙建斌直接联系，而是安排朱伟等人和他对接的事情，瞬间就明白了冯宽的用意。
    顿时，他心里还不禁涌出一股感动。
    见他回过神来，郑旭辉这才满意点点头，“既然顾俊儒都去了省里，想必他很快就会组织召开市委常委会议，围绕你这个事情进行讨论了，咱们必须要做好应对准备啊！”

 第161章 常委会上的讨论

    果然，郑旭辉猜得没错，当天下午，顾俊儒回到市里后，立马就组织召开了常委中的五人小组会议，就胡力文这个事情进行讨论。
    而作为当事人，胡力文按照规定，进行了回避。
    市委圆桌会议室，顾俊儒坐在主位，将胡力文那份自述材料的复印件交给了其它常委领导审阅，在众人看完后，他才缓缓开口。
    “对于这个事情，省纪委的领导要求我们市委常委就力文同志一贯的表现，拿出一个初步的意见后，提交给他们，供参考研究后续处理问题！”
    “大家刚刚也都看了力文同志的自述材料，都说说吧，什么看法！”
    顾俊儒的目光绕着圆桌扫视了一圈，市纪委书记邹凯文和组织部长梁辉在迎面碰上他的目光后，又纷纷把眼神移开，落在了市长郑旭辉的身上。
    像这种几个核心领导的小范围会议，通常来说讨论形式都会更自由，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大家都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显然，眼下这两个人，是打算听郑旭辉怎么说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皱了皱眉头，顾俊儒尽管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望向了郑旭辉，“旭辉同志，整个班子里面，就你和力文同志共事最久，想必你们也都是老朋友，应该比较熟悉，就你先说吧！”
    顾俊儒看似是无意提到两人是老朋友，又最熟悉，但实则是在暗示郑旭辉，如果他的发言不客观的话，那就存在包庇嫌疑了。
    郑旭辉自然明白其中深意，虽说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但心里却对着顾俊儒冷笑了一番。
    “好，那我就先说一下！”
    郑旭辉把手上的笔放下，又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刚刚，俊儒书记说我跟力文都是老常委，我们两个人之间应该很熟悉，但说实话，虽说我们确实在同一个班子里面呆了很多年，但熟悉的点，都是体现在工作中，对于彼此私底下的生活，甚至可以说不了解，不然的话，我就不会不知道他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说完这话，郑旭辉还可以干笑了两声，让顾俊儒感到无比刺耳。
    其实他这话意思也是很明显，两人共事这么多年，确实熟悉，但只是在工作中熟悉，私底下并不知晓彼此是人是鬼，暗示顾俊儒不要乱碰瓷。
    收敛起笑容，郑旭辉继续说道。
    “因为只是在工作中对他了解，那我就从工作角度上，谈一下对力文同志的认识！”
    又喝了一口水，郑旭辉继续说道，“力文同志是八年前，从下面奉民县的县委书记位子上提拔的，到了市里后，担任市政法委书记。当时，正处于国家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高峰期，力文同志也算是临危受命，接下了这个严峻的工作，并且还圆满完成了任务，在省里都受到了表彰！后来在提任到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后，也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把整个北阳的意识形态工作，从全省末尾，带到了全省前列！”
    顿了顿，他表态道，“所以对于他的工作，作为这么多年的老同事，老战友，以及冒昧自称一句的老领导，我对他还是充分认可的！”
    “至于他和这个什么龙建斌之间的父子关系，我刚刚看到他的自述书，他在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完全不知情！当然，站在组织的角度，我们对干部要厚爱，但是又必需严管，这个问题必须核实清楚！”
    郑旭辉的语气忽然间变得严肃，“如果能够证明力文同志确实不知情，那儿子归儿子，父亲归父亲，咱们组织上找力文同志深入谈心谈话一次，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可要是力文同志明明知情，甚至还有所参与，却为了逃避责任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的话，那他就是对组织不忠诚不老实了，也就必须要严肃处理！”
    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郑旭辉感觉没有什么需要再补充的后，这才说道，“以上就是我的意见！”
    听完他的发言，顾俊儒的目光不禁深沉，话说得滴水不漏，并且逻辑清晰，没有任何破绽。
    想必在开会之前，就认真思考过这番说辞。
    无奈，从中找不到任何问题的顾俊儒只好微微点头，把目光望向了另外两个人。
    纪委书记邹凯文本就暗中跟郑旭辉来往密切，就在昨天，郑旭辉又特地喊他吃了顿饭，在席上暗示了他一些事情，所以此刻，他自然选择顺着郑市长的话往下说。
    “我因为跟力文书记的接触也不算特别多，对他这个人也不是很了解，但是结合实际情况来看，至少在近五年内，我们市纪委是没有收到过关于他的不良反映的，一封举报件都没有！”
    尽管他话说得简短，但是里面透露出的信息量却是很大，甚至比刚刚郑旭辉说的这么多，都更有力量。
    梁辉虽说在班子里面一直都没有倾向，但是眼前的形势他也一眼就看出来了，顾俊儒初来乍到根基不深，郑旭辉和邹凯文甚至是胡力文，他们肯定已经抱成了团，自己虽说无意于加入任何派别，但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因此他也结合工作表示道，组织部这边，在之前的考察过程中，也没有发现胡力文有问题。
    虽说顾俊儒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但是内心却丝毫没有任何慌张情绪，他甚至还感谢这次会议，让他清晰认识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个班子，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好，既然几位同志都这么说了，那表明咱们的力文同志在工作中确实可圈可点啊！我也相信，他确实像他自己在自述材料中所写的那样，对于龙建斌以及他所涉及的案子，完全不知情！”
    “当然，这个问题，就像刚刚旭辉同志所说的那样，咱们说了都不算的，必须要以证据为依托，以事实为准绳！这样吧，出于对咱们班子同志的保护，回复省纪委的说明材料里，咱们就直接表示班子都选择相信力文同志，但是也要特别提到，最终结果还是要以公安那边的调查为准，大家意见如何？”
    听到这话，郑旭辉不禁有些愣住。
    虽说这个结果，是自己和胡力文预想中最好的结果，并且他参加这个会议，目的也是为了达成于此，但顾俊儒如此轻易和爽快就决定这样做，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是他顾俊儒想搞事的么，怎么现在，他就这样妥协了？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或者猫腻？
    没等他多想，顾俊儒便问道，“旭辉，什么意见？”
    “同意，同意！”
    被打断回过神来的郑旭辉连连点头，一旁的邹凯文和梁辉自然也没有意见。
    很快，这个事情就定下来了。
    而就在几人以为要散会时，顾俊儒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继续说道，“那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另外，关于龙建斌以及相关人员的案子问题，我记得早段时间我刚来的时候，是有听说提级调查吧？当时市公安局派了局领导，联合了几个县公安局的骨干力量，对其展开调查。”
    “我就想着，既然这个案子在调查的时候提级了，那在审查的时候，最好也要提级，更重要的是，现在它还涉及到了咱们的常委领导，若是就这样轻易交给下面去办，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你们觉得呢？”
    对于顾俊儒这突然之间杀了个回马枪，郑旭辉显然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所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
    见几人沉默，顾俊儒便趁热打铁，“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关于龙建斌的案子，由市政法委督办，让陈光荣同志全权负责，相信能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散会吧！”
    顾俊儒径直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走了出去，而郑旭辉却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另一边，林远在收到了顾俊儒的指示后，也立马就转变了当前的工作方向，不再执着于梳理论证龙建斌和胡力文之间关系的材料，而是对龙建斌当前涉及到的违法事实进行了梳理，并且还刻意凸显出了他的恶意，想着到时候务必给他从严处理。
    而就在他埋头沉心于这些资料时，朱鹏飞却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远哥，刚刚有群众报案，城东临江河里，浮现出了一具尸体！”

 第162章 河里浮现出女尸

    听到这话，林远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一叠资料。
    其实，从林远内心的真实想法来看，他肯定是更倾向于把龙建斌这个案子给梳理好了再去忙别的事情，但是现在，他已经坐到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位子上，县里面发生了案子，他肯定要去处理。
    于是没有多想，他立马带着朱鹏飞，招呼了几个刑警，开着警车赶到了现场。
    城东临江河畔。
    此时，早已聚集了许多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到有警车开来，人群纷纷散开，让出了一条路，供林远他们走进。
    当地派出所已经派了民警到现场，但由于他们专业技术不足，所携带的侦察设备又有限，所以只是简单保护了一下现场，初步了解了下情况外，就没有别的动作。
    “林队，我是城东派出所的郭源，跟你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面前，一个身穿蓝色警服，矮矮胖胖看起来像个小浣熊的男人冲着林远点了点头，随后对他说道。
    “大概是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我们所里接到报案，说这河里面浮出了一具尸体，当即我们就派人赶到了现场，经过初步鉴定，死者为女性，年龄是在三十岁左右！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初步怀疑是溺水身亡！”
    似乎有些紧张，郭源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瞥向林远，似乎担心自己的汇报会出什么差错。
    对于这个郭源，林远还是有点印象的，记得他之前是在治安大队工作，在一次当街执勤的时候，徒手制服了两个抢劫的歹徒，立了功，随后便被调到了城东派出所担任副所长。
    而此刻，听到郭源的汇报，林远立即点头，想着他恐怕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命案，所以才会如此紧张，于是便连忙鼓励道，“不错，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能够掌握到这么多信息，郭所，辛苦了！”
    听到这话后，郭源似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连连点头，带着林远就来到了尸体旁边。
    毕竟自从林远破获了908专案后，在整个临江县公安系统里面，就成为了偶像般的存在，特别是当他最近还被提拔成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时，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艳羡目光。
    三十不到，就能够担任如此重要岗位的负责人，那未来肯定更是不可限量。
    而刚走到尸体旁边，林远就闻到了一股剧烈的腥臭味，或许是因为在水中浸泡太久，尸体早就已经肿胀溃烂，肉眼可见的完好皮肤上，也显现出一种瘆人的惨白。
    若不是受过专业的训练，恐怕林远在见到尸体的瞬间，也会跟旁边很多围观群众一样，扶着河边的栏杆哇哇大吐了。
    “法医来了么？”
    林远瞥了一眼这个尸体，立马就知道，单凭他们这些人，肯定没有办法做出专业的判断，于是连忙问旁边的朱鹏飞。
    “来了！”
    说罢，朱鹏飞冲着人群里一个身穿警服的女法医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很快，这个女法医就带着自己的助手对这具尸体进行了初步认定。
    “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之间，死亡时间超过了一周，但是具体时间还需要进一步确定，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身份信息，恐怕需要带回局里通过技术手段进行鉴定！”
    女法医十分专业，简单摆弄了一下尸体后，就获得了不少的信息。
    微微点头，林远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除了围观的人外，似乎也没有其它东西可以进行侦查，于是便招呼朱鹏飞他们把尸体搬上了车，打算回到局里后，再进行下一步的鉴定。
    而另一边，郑旭辉在散会之后，就径直来到了胡力文的办公室。
    此时，胡力文早已等得焦急难耐。
    见到郑旭辉后，胡力文就立马站了起来，连走两步迎了上去，“怎么样？”
    当他看到郑旭辉面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立马也跟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手脚冰凉，以为顾俊儒在会上给他使了绊子，让结果不如预期。
    “姓顾的他到底怎么说？”
    胡力文忍不住补充问了一句。
    “他比咱们预想中的都要爽快，完全同意以常委班子的名义跟省纪委说你在工作中不存在问题！但是…”
    郑旭辉顿了顿，抬头看了胡力文一眼，有些犹豫要不要跟他将接下来的话。
    “但是什么？”
    胡力文有些迫不及待，若面前的人不是郑旭辉，而是其他下属的话，恐怕他已经早就开骂了！但此时，他只能目光迫切，硬生生忍住。
    “但是顾俊儒说，关于龙建斌的那个案子，要提级审理，后续交由陈光荣亲自督办！”
    “什么？”
    胡力文心中一颤，这个结果，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原本他以为，只要过了市委常委会上顾俊儒这一关后，就可以万事大吉，事情的发展也会像当初郑旭辉同他预测的那样，保住自己的职位，后续再慢慢把龙建斌从监狱里面给弄出来。
    但现在，顾俊儒显然识破了他们的意图，打算放弃攻破胡力文，而是从龙建斌那边下手。
    郑旭辉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老胡，你先不要急，现在这所有的东西，都还只是处在一个初步阶段，后续可以操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你跟陈光荣的关系怎么样？跟他打一下招呼，看看能不能保住你儿子！”
    可现在，胡力文却是头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失魂落魄坐在沙发上，像个傀儡一般摇摇头，“没用的，陈光荣这个人我很了解，要是建斌落到了他手里，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这话，郑旭辉也不禁心里一紧。
    微微叹了口气后，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嘴上宽慰道，“肯定会有办法的，你放心，咱们后续再好好想想！”
    本来，郑旭辉完全没必要为了胡力文的事情这么上心，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是他已经把胡力文引荐给了冯宽，那买画的八百万里面，他也分得了两百万的中介好处费，若是最后这个事情没有办好，胡力文狗急跳墙的话，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三人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管是出于收钱办事的规则，还是说为了自保，他都肯定要替胡力文想办法。
    其次，便是通过这几个事情，他郑旭辉也彻底看清楚了顾俊儒的狠辣手段，不管是惺惺相惜也好，兔死狐悲也罢，胡力文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他郑旭辉的明天，所以，他必须趁着现在，顾俊儒的矛头还没有对准自己，想尽办法把胡力文给保下来。
    毕竟若是后面再有什么事情，他也好把胡力文推出去，给自己挡一下刀，当个垫背的啊！
    而此刻，他见胡力文还是躺在沙发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无奈，只好先推门走了出去。
    可就在他刚回到自己办公室时，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他的电话响起了。
    “老板，出事了！”
    郑旭辉不禁心里一紧，暗自咒骂着，怎么这些日子，就都没有一件好事！
    “怎么了，说！”
    电话那边的人急忙汇报，“今天临江河里，捞出了一具尸体，我路过那儿的时候，正巧去看了一眼，看那样子，像是杨美兰！”
    但听到这话，郑旭辉却不仅脸色瞬间舒缓了很多，甚至还忍不住笑了起来，“老钟，你吃饱了闲得？当初你不是把她给扔到咱们北阳市区的清江河里面了么？他们临江河里捞出了一具尸体，和她会有什么关系？”
    “是啊，起初我也不以为意，但是我看到那个尸体的后颈脖子上，有一个跟杨美兰在同样位置，图案也差不多的纹身！另外，这临江河，本来就是咱们北阳市内这条清江河的下游，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早两天下大雨，把她给冲到那儿去了？”
    郑旭辉舒展不到两秒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而此时，另一边，顾俊儒办公室里，他端了一杯水，递给了坐在面前的陈光荣。

 第163章 让你来引蛇出洞

    “领导，你找我啊？”
    陈光荣起身端过顾俊儒递来的这杯水，有些疑惑问道。
    微微点头后，顾俊儒又摆手让他坐下，眼神不禁打量了他几眼，心里想着，自己把当前这么重要的一个事情交给他，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必须要充分信任。更何况，那天林远也提到了陈光荣，并且还对他高度评价，甚至直称他是市委常委班子里面的一股清流。
    于是，顾俊儒便径直从自己的桌子上拿出几张纸，递给了陈光荣。
    其中，一份是胡力文和龙建斌的dna检测报告，另一份，则是胡力文提交到省纪委的那份自述材料。
    两个资料放在一起，纵使陈光荣很多事情都没有过多参与，却也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目光逐渐凝重，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捏着这几张纸，抬头看向顾俊儒，“所以，领导的意思是，让我牵头查清楚，胡书记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些事情？”
    顾俊儒微微一笑，随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林远那边，已经在着手了，但是效果不是特别理想。我找你过来，其实主要是打算在案件后续的审理上，扎紧严格的笼子，你明白吧？”
    “明白！”
    陈光荣是个聪明人，他试探着问道，“只是不知道，领导想要什么达到什么效果呢？”
    听到这话，顾俊儒立马就会心一笑，果然，和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如此轻松和惬意。
    “首先，保证公平公正，给恶人应有的惩罚，其次，最好能够引蛇出洞，让有些人自乱阵脚，自己暴露出来！”
    微微一愣，又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光荣才把顾俊儒这个话给消化掉，随机笑着点点头，“好！”
    或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顾俊儒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起身拍了拍陈光荣的肩膀，“那就辛苦你了！”
    在两人分别之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给林远打去了电话，顾俊儒是向林远知会一声自己的安排，让他全力协助好陈光荣的工作。
    而陈光荣则以为是他向顾俊儒推荐的自己，借用对接工作的名义，还隐晦地向他表示了感谢。
    毕竟在仕途上，谁都是想要进步的，陈光荣虽说已经官至市政法委书记，但是他也想在后续跻身排名前几位的常委班子成员，这样的话，以后或许才能有机会担任某个地市的市长甚至于市委书记。
    他知道，自从上次林远在众人面前秀了一把，成功解救出顾欣然后，俨然是顾俊儒面前的红人了，而陈光荣又是个很务实的人，他深知和林远走得近了，那也就变相跟顾俊儒走近了，这对于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续挂断两人的电话后，林远不禁哑然失笑，他还在心底暗自想着，怎么感觉自己是领导，反而顾俊儒和陈光荣倒像是成了他的下属，来给他汇报工作了呢？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当真了，那就会跟赵凯伦一样，显得有些搞笑滑稽了。
    “林队，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关于死者的身份信息也已经确认，现在有空吗，我跟你汇报一下？”
    朱鹏飞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林远面前，表情严肃，确实像极了下属在跟上级领导汇报工作的样子。
    但这却让林远极其不适应。
    “你小子够了，还林队，闲得没事嘲讽老子是吧？怎么，现在我不配当你哥了？”
    朱鹏飞憋着笑吐吐舌头，“你现在可不是林队么，我又没有喊错！”
    翻了个白眼，林远佯装抬手要打他，但实则却是趁着他躲避的间隙，把他手里的这个文件夹给抢了过来，随后翻开，认真阅读。
    “杨美兰，女，二十七岁，死亡时间一周左右，死因是被人迷晕后扔进河里溺亡，经过鉴定，身体有多处划伤痕迹，初步判定为死亡后随着水流颠簸，被河中石头刮伤导致。”
    “死者身份为北阳市盛凯建筑集团执行总裁，已婚但离异，没有孩子，目前已经通知家属前来认尸！”
    “综合来看，这应该是一起谋杀案，结合死者的特殊身份，我个人猜测，或许跟利益瓜葛有关！”
    见林远在查看这资料，朱鹏飞也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在一旁同他详细解释说明。
    听到这话，林远抬头看了朱鹏飞一眼，有些似笑非笑，“你小子可以啊，现在还会个人猜测了？要不要我组织召开个会议，咱们再集体猜测一下？”
    朱鹏飞微微一愣，随后又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如果林队长你都愿意的话，那我肯定没有意见啊！这个会打算什么时间开，要不要我现在发个信息通知一下大家？”
    轻轻敲了下他的头，林远怒骂道，“你小子，别总是跟老子贫嘴！咱们办案子不是凭猜测的，不管你是个人猜测还是集体猜测，最后都要依靠证据来支撑，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见林远似乎真的生气，朱鹏飞也就不敢再嬉笑胡闹，赶忙收敛起笑容，有些委屈地看着林远。
    轻轻叹了口气后，林远又把目光移向了文件夹上的资料。
    看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所以，根据死者身上的伤痕判断，其实案发地点并不是在她被打捞上来的那个地方，而是很有可能在咱们临江河的上游？”
    这下，朱鹏飞算是彻底老实了，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而是急忙点头，“对！”
    “临江河的上游是哪里？”
    因为不是临江县本地人，对于这种地理知识，林远并不是特别清楚。
    “北阳市区里面的清江河！”
    听到这话，林远不禁皱了皱眉头。
    若是死者是在北阳市里面遇害的，那对于他们的调查难度，恐怕就增加了许多。
    想了想，他说道，“鹏飞，最近这几天，我这边忙着龙建斌这个案子，还暂时脱不开身来，这个事情你就先盯着，有什么最新进展或者要出什么任务，你都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好！”
    听到这话，朱鹏飞自然点头答应。
    而就在林远也点点头，准备让朱鹏飞回去，而他自己则是打算留下来加班，争取早点把龙建斌送上审判席时，欧阳虎又一路小跑了过来。
    “远哥，死者的家属来认领尸体了。”

 第164章 奇怪男人钟志强

    “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林远也冲着朱鹏飞努努嘴，三人便一起来到了法医鉴定中心。
    此时，法医鉴定中心除了一个值班留守的法医外，就没有其他工作人员了。
    杨美兰的尸体已经被裹尸袋包着，塞进了鉴定中心的冰柜里面，一个身材瘦小，但是脸上看起来却带着些许狠辣，甚至还有一道深深伤疤的男人坐在角落的凳子里，一眼不发。
    按照规定，像这种被认定为凶杀案件里的尸体，若是有家属要来认尸的话，必须经过办案刑警的签字同意，因此，这人应该是在等待着林远他们。
    果然，见林远他们进来，男人立马就站起身，眼神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盯着几人。
    “林队长，这人说是死者家属，要是你们确认让他认领尸体的话，就到这里签个字！”
    值班法医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林远，说话的间隙，还打了个哈欠，似乎显得有些疲惫。
    微微点点头，林远顺手拿过这张单子，径直走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钟志强，她是我前妻！”
    男人抬头看向林远，目光似乎有些闪躲。
    林远皱了皱眉头，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奇怪，但是一下子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短暂迟疑片刻后，他便让朱鹏飞和欧阳虎核实了他的身份后，带着他来到了冰柜面前。
    应该是被冷冻的缘故，杨美兰的尸体此刻看起来更加诡异，但是这个男人在见到尸体的一瞬间，眼神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可怕，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他才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但是又迟疑愣住。
    “怎么…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我还以为你这么长时间不理我，还是在生气呢！没想到…没想到却…”
    男人捂住脸，面露痛苦状，但林远却清楚看到，纵使他表情狰狞，但眼睛却还在四处瞥，似乎和自己的悲伤相比，他更在意旁边的人在怎么看他。
    “警官，能帮忙替我给她翻个身么？”
    听到这话，众人都忍不住疑惑，皱紧了眉头。
    之前家属认尸的场面，林远和朱鹏飞他们都多少有经历过，一般来说，家属在见到自己家人尸体的瞬间，基本都是要死要活的，但从来没有碰到过像这个男人这样，不仅表演拙劣，甚至还要对尸体动手动脚的。
    朱鹏飞率先表达了自己的质疑，他斜眼瞥了下这个男人，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的不悦，“怎么个意思？”
    男人轻声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警官，你看她这身子，都被水泡的变形了，脸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得面目全非，其实我也就是因为这么多天没有联系上她，又听说你们这儿从河里打捞了一具女尸上来，这才想着看看会不会是她！”
    “看她穿的这身衣服，我前妻倒是确实有一件，可我也不能仅凭衣服就断定啊！”
    男人语气迫切的同时，似乎又有些无奈。
    “那这跟要给她翻身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真是我前妻的话，那在她后颈脖子处，就会有个纹身，是一个z的图案，因为我姓钟嘛，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她比较冲动，就把我名字给纹到身上去了！”
    原本这男人还想讲些什么，却被林远的动作打断，只见他冲着欧阳虎努努嘴，示意他按照男人说的办。
    可欧阳虎却不禁面露难色，因为这种搬运尸体检查尸体的事情，通常都是由法医做的，虽说他也算是个小有经验的刑警了，但径直跟尸体发生亲密接触的经历，却还是一片空白。
    “远哥，这…”
    他有些求助般看向林远，但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带着祈求望向朱鹏飞，可朱鹏飞却憋着一脸坏笑，即刻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欧阳虎万般无奈之时，忽然间又灵机一动，他冲着那个值班的法医喊道，“老陈，赶紧的，过来搭把手！”
    法医对于尸体更多的是敬畏而非恐惧，因此，在知道这是家属的要求后，老陈也没有过多的推辞，径直走到了冰柜面前，但欧阳虎却还是一副扭扭捏捏，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的样子。
    “要不我来吧！”
    这个叫钟志强的男人在一旁试探着说道。
    林远又是一惊，抬头看向他，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但欧阳虎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好，你来！你来！”
    说罢，他便即刻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了出来。
    在钟志强和老陈的协作下，很快，杨美兰的尸体就被翻了个身，林远他们也连忙望向刚刚钟志强提到的那个位置，随后心里不禁有些唏嘘。
    确实，在杨美兰的后颈脖子处，有一团小小的黑点，若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颗痣。
    “没错了！”
    钟志强也看到了这个地方，瞬间，他的声音就变得颤抖，表情也逐渐悲怆。
    “警官，我能把她给带回家么？”
    想了想，他抬头看向林远，轻声问道。
    但林远却非常冷漠地摇了摇头，“不行！”
    “因为经过我们初步判断，你前妻杨美兰应该是被人谋杀的，在凶手还没有找到之前，她的尸体必须要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钟志强倒也显得十分理解，连连点头，“好，好！”
    看了他一眼，林远又说道，“钟先生，既然你过来了，那我们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请你跟我们到传唤室来一趟，咱们做个笔录！”
    “好！好！”
    钟志强又是即刻答应，这让林远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
    直觉告诉他，这个钟志强，肯定有问题！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传唤室。
    这个钟志强坐在椅子上，不停搓弄着自己的双手，显得有些紧张，林远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见他表情稍稍平静后，这才开口问道，“介绍一下杨美兰的情况吧，从你们认识，到结婚，离婚的整个过程，都简单说一下，但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及你是怎么意识到她可能出事的这块，就重点详细说说！”
    林远没有采取传统的一问一答方式，目的就是想着看能不能从钟志强自己的讲述中发现出一点漏洞，毕竟这个男人，真的有些太奇怪了！
    大口咕咚喝了半瓶水后，钟志强又用袖子擦了下嘴角渗出来的水迹，随后缓缓开口。

 第165章 他的情绪不对劲

    钟志强跟杨美兰，是青梅竹马，初中毕业后，两人一同来到北阳市里打拼，那个时候，钟志强是在工地上做包工头，而杨美兰则是在项目组里面担任会计。
    随着房地产行业的迅速发展，钟志强很快就积攒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于是他便跟杨美兰合计着，开了家建筑公司，也就是林远他们查到的那家盛凯建筑。
    起初，盛凯建筑还只是作为分包商，承包一些大公司的外包项目，后续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业务承接范围也越来越广，最后甚至于是自己融资，进军地产行业，开发了一个小区。
    “那个小区取得巨大的成功”，说到这里的时候，钟志强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得意，望向林远和欧阳虎朱鹏飞他们，“可能你们几位警官都听过我们那个项目的名字，叫振泰家园一号，就在北阳市委市政府的家属楼后面！”
    “振泰家园一号？”
    听到这个名字，朱鹏飞不禁瞪大双眼。
    早几年的时候，他就想过到这个小区去买房子，只不过当时这个楼盘实在太火爆了，开盘的时候还是采取的摇号认购方式，因为运气不好，朱鹏飞没有摇到号，后续甚至家里找了关系，想着看能不能走内部渠道，但还是由于行不通而作罢。
    微微点点头，钟志强看了朱鹏飞一眼，“这位警官你知道？”
    朱鹏飞并没有径直回答，而是冷冷点了下头，又示意他继续说。
    在振泰这个项目取得巨大成功后，盛凯建筑也就开始风生水起，一路高歌猛进。
    虽说钟志强和杨美兰之间感情深厚，但这么多年来忙着为事业奔波，一直都没有结婚，而恰好这时，引进的融资分散了他们的股权，让他们两个在公司的话语权受到了挑战。
    因此没有多想，两人便火速领证，将原本分散在各自名下的股权融合在了一起，这才在公司内部保证了绝对的地位。
    但似乎所有的男人有钱之后就会变坏，钟志强也不例外，手握这么大的财富，自然是各路美女都蜂拥而至，起初他还想着不能对不起杨美兰这个糟糠之妻，可是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他也就顶不住了。
    刚开始发现钟志强在外面偷吃时，杨美兰还在他面前闹过几次，但是随着诱惑越来越多，钟志强也就愈发肆无忌惮，最后搞得杨美兰都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不再搭理。
    当时，钟志强还觉得，是杨美兰想开了，甚至还一度欣喜的以为，以后自己的日子还能够依旧如此肆意快活，保持着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状态时，没有任何由来的，杨美兰提出了离婚。
    “我当然不同意啊，说起来，我也无非就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嘛，你们说，哪个男的在外面不会去玩一下的？”
    钟志强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已经开始变得沮丧，甚至还透露出了些许的懊悔之色。
    但其实杨美兰的性格，钟志强是很清楚的，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别看她是个女人，但是有时候，比男人都更狠。
    两人为了这个事情拉扯了很长时间，最终杨美兰以死相逼，钟志强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钟志强还出让了自己一部分股权，将公司交给了杨美兰打理，而他自己，在没有了家庭的束缚后，反而更加放飞自我，在外面醉生梦死。
    这个状态持续了一两年。
    直到早段时间，钟志强又被一个女人骗了一笔钱后，忽然间发现自己这种生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便想着回自己公司找点事做，于是他又找到了许久没有联系的前妻杨美兰。
    可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当时杨美兰的状态极差，整个人也有些魂不守舍，经过钟志强的追问，她这才如实坦白道，因为现在国家政策收紧，房地产行业的发展早就没有了前几年那么辉煌，公司的运营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现在资金链可能会断裂，相应的公司也可能面临破产。
    听到这话，钟志强自然是大吃一惊，想到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很可能会毁于一旦，他也不禁有些急躁起来。
    原本他是想跟杨美兰好好商量着怎么解决这个事情，但是在两人的交流过程中，却发生了不愉快，最后变得针锋相对互相责备，导致不欢而散。
    自这天之后，杨美兰就没有再接过钟志强的电话，他多次跑去公司找人，也都没有找到，直到今天，听到临江县公安局从河里捞出了一具女尸，他担心杨美兰一时间想不开，这才匆匆赶来。
    说完后，钟志强又捂住自己的脸，这次倒是真的有眼泪流淌下来，“要是她真的是因为我而自寻短见的话，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虽说他讲述的这些东西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很明显的漏洞，但林远却还是保持着一个怀疑的态度。
    想了想后，他这才起身说道，“你说的情况，我们大概都了解了，具体杨美兰的死因是什么，我们会进一步展开调查，到时候会给你一个答复，另外，还请你这段时间不要外出，我们随时都可能找你，希望你配合！”
    听到这话，钟志强连连点头，“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道，“那几位警官，我想知道，美兰的尸体，我什么时候可以带走？你们应该也能够理解，这人都不在了，最好还是要让她尽快入土为安！”
    “这个，恐怕就没有这么快了！”
    林远皱了皱眉头，“至少要等我们调查结束，案件水落石出之后才行！”
    钟志强微微愣住，脸上一闪而过不悦，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沮丧表情，“那好，就拜托几位警官了！”
    说罢，在朱鹏飞和欧阳虎的引导下，钟志强在相关文书上签完字后，便被送了出去。
    待两人回来，林远坐在椅子上，翻看着刚刚的谈话笔录，随后抬头看向他们，“对于这个钟志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么？”
    话音刚落，朱鹏飞就立马说道，“远哥，我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欧阳虎在旁边也连连点头，显然，他也有这种感觉。
    见两人这个样子，林远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那鹏飞你先说说，怎么不对劲了？”
    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朱鹏飞才说道，“我觉得，应该说是情绪上不对劲，你想想啊，刚刚这小子说，他跟死者是青梅竹马，又一起奋斗了这么多年，虽说后面感情出了问题，但生死总是最大的事了吧，可这小子表现出来的情绪，根本就不像是他说的这么回事儿！”
    “就像…就像这女的不是他嘴里说的这个原配，而是他后面有钱之后在外面沾惹的花草！”
    欧阳虎在旁边听到朱鹏飞的这个形容，眼睛转了一下，恰到好处总结道，“有情绪，但是情绪还不到位，所以才让人觉得不自然！”
    “对！”
    朱鹏飞猛地拍了下手，面带欣喜看向欧阳虎，似乎在感谢兄弟给自己充当嘴替。
    听到两人的这话，林远也微微点头，补充道，“并且你们发现没有，其实咱们之前就已经提到了，死者应该是杀害的，但钟志强的最后一句话，还是在暗示杨美兰在自寻短见，你们说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
    朱鹏飞和欧阳虎好像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瞬间两人有些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林远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对他来说，本身也就是存疑的。
    想了想后，他看向两人，“你们两个，今晚加一下班，到系统里面查询一下关于钟志强所说的东西是否属实！”
    “怎么又加班啊？”
    两人瞥了眼林远，都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自从林远担任了刑侦大队长后，他们都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天了，这比之前晏鸣在这儿的时候，工作强度大多了。
    当然，他们也只是嘴上抱怨一下，心里却还是完全支持林远工作的。
    “我也加班，你们两个弄这个事情，我再梳理一下龙建斌那块的资料，一会儿完了后，请你们吃宵夜，怎么样？”
    听到吃宵夜，两个小伙子瞬间眼前一亮，这才连连点头答应。

 第166章 胡力文寻求慰藉

    另一边，钟志强从临江县公安局出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回头望了眼自己刚刚去的那个法医鉴定中心，表情逐渐变得复杂，既有一种解脱，又有些许的得意，但是细看，又发现这些情绪下，还隐藏着深深的悲怆。
    他掏出一支烟，在夜晚的寒风里，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最后还是弯着身子来到墙角，才勉强打出一缕火光。
    深吸一口后，他往外走了几步，随后掏出了手机。
    “老板，确认了，是她！”
    电话那边，郑旭辉表情瞬间就变得凝重，“林远应该把你留下，向你了解了很多事情吧？”
    “嗯，一切都像你预料的那样，问了我跟美兰的关系，以及一些其他的七七八八问题！”
    “那你…”
    郑旭辉欲言又止，但意思却很明显。
    “我当然是如实说的啊！”钟志强意味深长笑了笑，“在警察同志面前，怎么能撒谎呢？只不过，事情有所侧重罢了！”
    听到这话，郑旭辉似乎才长舒一口气，也跟着笑了两声，“行吧，虽说这个事情是个意外，但是出现在眼下这个时间点，对我来说或许还是个好事！不过我可要提醒你，后面可得小心谨慎一点，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钟志强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这个事情说到底，也不是我出了差错啊！谁能想到，我都用麻绳绑住了的石头会散开，还把尸体给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见他这个态度，郑旭辉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总而言之你小心点就是，有事先挂了！”
    说罢，他匆忙挂断电话，走到了门口。
    打开门，来人其实郑旭辉已经猜到。
    正是胡力文！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郑旭辉早已进入下班后的休闲状态，穿着大裤衩子，随意套了件t恤，叫上则是穿着双拖鞋。
    但胡力文却似乎连洗澡换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依旧是保持着在办公室时候的那一套正式穿搭，只不过跟白天两人见面时候相比，他身上的烟味，又更浓郁了些。
    “刚刚下班之后，大概是六点五十左右，我看到顾书记和陈光荣在院子里，一起上了辆车，你说他们两个会去干嘛？”
    都没有换鞋，胡力文就径直走了进去，在郑旭辉家洁白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若是换作别人，郑旭辉肯定即刻就会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因为是胡力文，他还是强压住了怒意，甚至还走到茶桌边，给他倒了杯水。
    毕竟这个老胡，最近确实太难了！
    “你以为他们去干嘛？总不可能他们两个今天连夜跑到康安县去，提审龙建斌吧？”
    把水递给胡力文后，郑旭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语重心长劝慰道，“老胡，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有些事情不仅是急不来的，还很有可能会因为你这种急躁的情绪，而导致相反的结果！所以现在，你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了，才能想到办法！”
    但郑旭辉的宽慰胡力文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端着水杯坐在这里，眼神里还满是对顾俊儒和陈光荣两人去向的不解。
    深深叹了口气，郑旭辉说道，“今天省里有个政法系统的调研组在，顾俊儒肯定是带着陈光荣去陪客人了，你不要多想！”
    听到这话，胡力文才回过神来，表情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真的？”
    见他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的郑旭辉就差没上去给他两巴掌了，甚至还暗自懊恼着，早知道当初就不找胡力文合作，不然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非但没有得到他任何支持，反而还让自己这么纠结难过！
    可官场上的事情，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他已经踏上了这条船，要么就两人一起义无反顾往前开，要么就翻在水中央一起玩完，肯定不能中途跳船下水，毕竟这样，会死得更快。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情的？”
    郑旭辉翘起二郎腿，目光中带着些许鄙夷看向胡力文问道。
    微微摇了摇头，又抿了口茶水，胡力文说道，“就是一个人呆着就总忍不住胡思乱想，所以才过来找你坐坐！”
    其实也不怪胡力文会这么失魂落魄，毕竟他们家已经好几代单传了，当初让龙建斌改姓，也是在那时背景下的无奈之举，他还想着等自己安全退休，成功者着陆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儿子把名字改回来，跟自己一起认祖归宗呢！
    但没想到现在，别说把名字改回来了，就连儿子都快要没了。
    想到这里，他就心乱如麻，原本抬头想要和郑旭辉商量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时，却正好看到他的目光中闪过的嫌弃。
    胡力文不禁一怔，想着不久前，自己在郑旭辉面前，都还是他礼敬有加的胡书记，可是这几天里，郑旭辉就已经看到了他所有的颓废和不堪。
    这种感觉，让胡力文无比难受。
    他轻轻放下茶杯，起身打算离开，想着不管怎么样，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醒来之后再说，可是杯子放下了，他的脚步又有些挪不开。
    都这个时候了，尊严又能够算得上什么？
    想到龙建斌刚刚出生时候的可爱样子，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学校分配的宿舍里，虽说日子清贫，但也乐得自在。
    要不是他当初非得野心勃勃进入体制，恐怕现在他们也会像很多普通家庭一样，平淡却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
    胡力文明白，人只有在最绝望的时候，才会知晓自己内心真正想要什么。
    像他现在，就愿意放弃自己的仕途，放弃自己所有的财富，只求能够保住儿子的命！
    “要不…”
    “要不…”
    郑旭辉和胡力文同时开口，瞬间又一起停住，他们互相看彼此间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似乎都想说重要的话。
    “你先说吧！”
    本来胡力文的屁股都离开了沙发，准备起身告辞，但现在他又径直顺势坐了回去，打算听完郑旭辉的这话再作打算。
    而郑旭辉也没有丝毫迟疑，点点头后就开口了。
    “我是想说，要不你再铤而走险一次？趁着现在来得及，想办法给龙建斌弄个保外就医，看能不能创造逃跑的机会！目前来看，想要干脆利落地解决这个事情，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若是像你之前那样，一会儿又对林远下手，一会儿又看准别的地方，都没有打到要害啊！反正你现在的目的就是让你儿子活着嘛，你说呢？”
    听到这话，胡力文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个办法，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鱼死网破也是需要勇气的，之前他是勇气不足，可现在，似乎也开始对这么做跃跃欲试了！
    随后，胡力文的眼睛里难得闪烁出了光芒，他望向郑旭辉，微微点头，“是可以试一下！”
    “既然可以试，那就来好好谋划一下，你有哪些人可以用，要怎么用！”
    虽说郑旭辉轻描淡写，但胡力文却莫名激动，连连点头，“好！”
    说罢，他还坐直了身子，打算跟郑旭辉商讨出一个可行的计划，丝毫忘记了，他刚才明明就想跟郑旭辉说，要不他再去自首，坦白背后的事情全部都是他主使安排，以此来换取龙建斌一线生机的打算！
    夜色逐渐浓郁，通常十点多就关灯的郑旭辉这间领导周转公寓，这天罕见的到了下半夜都灯火通明，胡力文拉着他不断分析推演，最后形成了一套两人都认为行得通的方案，至此，胡力文才作罢。
    而另一边，临江县公安局。
    经过几天的挑灯夜战，林远也终于是把关于龙建斌和张为民，包括张禹等人在内的山水庄园酒店犯罪团伙的犯罪事实全部都整理完毕了，下一步，只要跟陈光荣汇报后，应该就可以尽快对这些人提起公诉了。
    就在他将这些资料归好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时，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有些面色怪异走了进来。

 第167章 为了帮你才加班

    见两人这个样子，林远不禁有些意外，于是连忙问道，“怎么了？”
    朱鹏飞和欧阳虎对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瞥了瞥林远，“远哥，目前我们能够查到的信息里反映出来，刚刚那个钟志强说的，都是真的！”
    瞬间，林远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朱鹏飞随即又补充道，“我们通过户籍信息系统进行了查询，发现钟志强所说的关于他和杨美兰之间的家庭情况以及他们的婚姻情况都是属实的。而关于盛凯建筑公司，我们找了经侦欣然姐那边帮忙查询，发现这家公司的财务状况也确实是像他说的那样，目前碰到了困难，包括之前几次股权变更和转让，也都和他所说一致！”
    接过朱鹏飞递过来的资料，林远迅速翻阅了一遍，确实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说，这个钟志强，完全没有说谎？
    自己所有的怀疑，都是空穴来风？
    甚至又翻阅了一遍这些资料，再次确认没有问题后，林远有些呆愣住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钟志强本身就是个性情冷漠的人，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波澜不惊，也才让咱们误会？”
    欧阳虎在一旁试探着问道。
    但林远却没有说话，轻轻将那几张纸交还给朱鹏飞，深吸了一口气后，抬头道，“法医那边，确定杨美兰是被他杀的？”
    “对！杨美兰是窒息而亡的，但经过鉴定，又不是因溺水导致的窒息，总不可能她自己在憋死了之后，又跳到了水里面吧？”
    朱鹏飞忍不住吐槽道。
    微微点点头，林远心里一紧，他知道，这个案子肯定比他们看到的要更复杂。
    不过眼下，他还不能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思索片刻后，他便让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把相关的资料都给收起来，随后带着他们走出了办公室。
    刚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你们刚刚说，关于盛凯公司的资料，是找欣然查询的，怎么，她现在也还在加班么？”
    听到这话，朱鹏飞就忍不住跟欧阳虎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
    “远哥，你可是说好了晚上带我们去吃宵夜的，现在可不能变卦！”
    “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什么时候说要变卦了？”
    林远不解，抬头皱着眉头看向欧阳虎。
    “你要是叫欣然姐一起去吃，那我们两个不就妥妥的变成电灯泡了么？这谁还能吃得下？”
    没等欧阳虎开口，朱鹏飞倒是抢先一步说道，语气里面还带着些许的怨气。
    微微一愣，林远无奈，只好笑道，“行，那我就不叫她！”
    很快，三人便来到了院子里，坐上了林远的车，在发动车子之前，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给顾欣然发了个短信。
    “听说你还在加班，吃饭了么？我现在带着鹏飞和大虎这两个家伙去吃夜宵，你有没有想吃的，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看到信息成功发送后，林远才开着车离开。
    夜宵摊子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朱鹏飞和欧阳虎好不容易逮到了个林远请客的机会，想着肯定要好好宰他一顿，于是便拿着菜单一个劲地点，但林远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停拿着手机，想要看看顾欣然是否有回复。
    可遗憾的是，手机界面上，除了他自己刚刚发的这条信息外，根本没有别的回复。
    好不容易等这两个大爷吃完，又分别将他们送回家后，林远想了想，又把车子开回了局里，想要看看顾欣然。
    自从他们两人一起从省城回来后，便没有再见面，也不知为何，林远竟也没有主动找顾欣然，或许是那天在车里的对话，让他有些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办。
    现在，顾欣然又隔了一两个小时都不回自己的信息，林远想着，莫非是她发现了自己有追求她的想法后，被吓跑了，决定以后都不跟自己联络了？
    虽说林远觉得顾欣然并不像是这种人，但是女人嘛，千变万化，又哪能一概而论。
    所以他特地折返回来，想着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跟顾欣然当面说清楚，纵使要了断，也最好干脆一点。
    于是，他在停好车子后，便径直来到了经侦大队，果然看到顾欣然的办公室里面还亮着灯，林远故意放慢脚步，悄悄凑了过去，发现顾欣然正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手指还在飞速敲击着键盘，又不停地拿起旁边的资料进行比对，似乎在研究一个很重要的工作。
    灯光照亮了整间办公室，顾欣然的倩影分别被投射在墙壁和地板上，随着她身体的移动不停跃动，就像是个精灵。
    林远站在门口不禁看得有些呆住了，而顾欣然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投入，竟然连林远在门口站了将近十分钟都还没有发觉。
    最后还是林远实在忍不住了，轻声咳嗽了两声，才让她的目光从电脑面前移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见到林远，顾欣然不禁有些意外，站起身轻轻扭动了一下脖子，又探头去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居然都快十二点了！”
    她自己都忍不住有些意外，略带惊讶说道。
    “你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么？”
    林远径直走了过去，语气中只有好奇，并没有任何不悦。
    “你给我发信息了？”
    顾欣然挑了挑眉头，随即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迅速滑动了两下，“居然还是两个小时之前的！”
    她微微笑了笑，显然是在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
    林远轻声叹了口气，问道，“你这在忙什么工作呢，值得这么废寝忘食的？”
    顾欣然则是神秘地冲着林远眨了眨眼睛，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递给他，“早两天听我爸爸说，你们不是马上要对龙建斌那些人的案子提起诉讼了么，我就想着把他们这些年来，涉及到经济往来类的数据全部都整理好，到时候直接给你，你就不用绞尽脑汁自己去弄了！毕竟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嘛！”
    听到这话，林远不禁瞪大双眼。
    所以，顾欣然今天这废寝忘食的，其实是为了帮自己？
    他甚至为自己刚刚有些生气而感到愧疚，抬头看了眼这个时刻保持面容精致的姑娘，林远心里有些东西又在悄无声息发生着变化。
    此时他才回过神来，那天在车里，顾欣然只是表示她现在并不想谈恋爱，但是根本就没有拒绝自己，所以按道理来讲，林远还是有机会的！
    “忙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或许确实是饿了，顾欣然居然罕见的没有推辞，而是径直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跟林远走了出去。
    同样的夜宵摊子，同样人声鼎沸的环境，但是林远却跟刚刚有着完全不同的心境。
    晚风吹拂过他的脸颊，看着顾欣然认真吃东西的样子，林远也莫名有了一种满足感。
    第二天，陈光荣在北阳市召开了关于908专案和503专案的后续工作调度会，将市公安局长孙波，市检察院和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及市司法局的主要负责人全部都召集了过去，作为两个专案的主要调查人员，林远也参加了会议。
    会上要求，相关部门在对龙建斌等人的后续审查审判环节中，一定要严格按照工作规则开展，另外，陈光荣特别强调，明天一上班，就把龙建斌从康安县看守所给移送到北阳市看守所来，并且还特地提出，让林远亲自去拿人。
    而与此同时，康安县看守所。
    所长陈志军的办公室里，来了个特别的人。

 第168章 林远担心的是人

    “陈所长，我是来给龙建斌送东西的！”
    这个人长得有些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模样，但陈志军见到他，倒是显得十分客气，不仅热情邀请他坐，还给他倒了杯用自己珍藏茶叶泡好的水。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力文书记都跟我打电话说了！”
    陈志军脸上堆砌着笑脸，连忙招呼道，“喝茶，你先喝茶！”
    胡力文打电话跟他说，他委托了一个朋友来给龙建斌送点东西，希望陈志军能够帮忙对接协调以下，而对于胡力文当前状态还毫不知情的陈志军自然满口答应。
    康安县公安局有个副局长今年就要退休了，作为副科级看守所长，陈志军对于竞争这个岗位满怀期待，所以自然要办好胡力文委托的事情，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毕竟和他熟悉交好的领导里面，也就属胡力文的级别最高，在这个事情上，也最有可能给他提供支持。
    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显然对陈志军的热情有些意外，但是他接过水杯之后，并没有径直坐下喝茶，而是有些着急地催促道，“陈所长，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一趟吧，一会儿我还要回北阳跟胡书记报告呢！”
    听到这话，陈志军不禁有些微微一愣，脸上一闪而过为难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因为听男人这话的意思，他是想跟自己一起去送东西，但是按照看守所的管理规定，如果没有提前预约，且没有经过严格的审批手续的话，是不允许外面的人进去。
    不然的话，要是到时候被发现了，陈志军肯定会被严肃问责，甚至还有可能受到处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陈志军和这个男人相对站立，抬起头迅速瞥了他一眼，一边是严格的规矩，一边是能够助力自己再进一步的领导，他自然十分为难。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陈志军才缓缓开口，“领导要给龙建斌带的是什么东西啊？你看，能不能让我转交一下？”
    见男人面色一沉，陈志军连忙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敏感，对于外来人员的管理控制相当严格，你若是想要进去，不仅要经过双重安检，还得有县公安局的批示文书，并且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是一不小心被拍到了，那别说是我了，恐怕领导那边，都很麻烦！”
    陈志军语气诚恳，完全不像是在推脱，这个男人脸上却依旧有些不悦。
    “但他可是跟我说，一定要让我亲手把这个东西交给建斌的，另外，他还有话让我转达呢！若不是为了想见到他人，仅仅只是拿个东西的话，也就不会让我专程跑这一趟了，直接委托你带进去不就行了么？”
    男人的语气略带不满，陈志军听他这么说，也似乎觉得有道理，但这些规矩，又确确实实摆在面前…
    “陈所长，这整个看守所不都是你的地盘么，你随便找个借口把我给弄进去就行了呗！”
    看了一眼陈志军，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忽然间，他又像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来之前力文书记也说了，要是你觉得为难的话，就让我拜托你克服一下，他说，你们俩认识交往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让你办过什么违反原则的事情，这次是真需要你帮忙！”
    “要是以后，你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领导真是这么说的？”
    陈志军听到这话，立马抬头，看着这个男人问道。
    “那肯定啊，这个事情我没必要骗你吧？”
    又是一阵沉默后，陈志军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般点下了头，“好，那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直到此时，这个男人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才端起了那杯茶水，径直坐在了陈志军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轻轻吹着杯子上的茶沫，甚至还显得有些悠然。
    而陈志军，则是在电话里低声不知道跟谁撕扯了好几分钟后，这才将电话挂断，把头转了过来。
    “你拿好东西，跟我来吧！”
    说罢，他便带着这个男人，径直到了他们办公楼下面的地下车库。
    很快，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刚工作不久的小伙子，开着辆检察院的车子过来，陈志军于是轻声叮嘱道，“你就坐到后排，委屈一下，趴在座位前面，等进去里面，我会叫你！”
    “好！”
    男人自然明白陈志军的意图，上车后便完全按照他说的办了。
    陈志军见应该没什么问题后，这也才放心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没一会儿，车子就来到了后面进监舍的大门，负责守门的警察看到是检察院的车子，本就放松了警惕，在发现副驾驶上的人是所长后，更是笃定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这个车都还没熄火，就放他们进去了。
    虽说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实际上，陈志军的心跳早已加速，生怕这个过程中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进去之后，陈志军让这个小伙子把车听到了监控拍不到全貌的一个小盲区，随后叮嘱男人先别动后，便自己径直下车，找到值班的看守警察，以检察院需要询问几个问题为由，让他把龙建斌给带出来。
    这个看守警察自然也没有怀疑，立马照办。
    虽说看守所的管理制度严格，但是在实践上，还是有很多时候为了省事，而不完全按照规章制度办的情形。
    就像现在这样，其实之前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检察院有紧急的事项需要找被看押的人核实，但是等手续办全后又有些来不及，于是就会采取这种先来当面问了之后，再补充手续的做法。
    陈志军也是利用了这个漏洞，来试图浑水摸鱼。
    很快，龙建斌就被看守警察给押送了过来，待两个看守警察离开后，陈志军立马把当前的情况跟他小声说了一遍，还不停强调提醒道，“你们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一定要抓紧，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就反倒得不偿失了！”
    虽说心中好奇，怎么忽然间胡力文会给自己送东西，但龙建斌还是连连点头，跟着陈志军来到了车里。
    此时，那个男人已经从后座起来了，假装是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和龙建斌低声交谈了好一会儿，只见龙建斌脸上似乎露出了震惊之色，随后才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男人便把藏在自己口袋里面的东西交给他，又迅速回到了车里。
    另一边，北阳市政法委。
    会议已经逐渐进入尾声，各项统筹工作都已经部署完成，只要明天成功把龙建斌转移到了北阳市看守所后，市检察院就会第一时间对他提起公诉。
    散会之后，陈光荣又单独找到了林远，询问他关于证据梳理的情况。
    “你放心吧，领导，经过前期的初步梳理，龙建斌的身上，直接间接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从道德常识上来说，他就已经死不足惜了，更何况，我也询问过律师，律师说不管他找什么样的辩护人，死刑是肯定免不了的，最后的辩护点，恐怕只能聚焦在一些附加刑罚上！”
    “好！”
    听到这话，陈光荣连连点头，想了下，他又补充道，“这些证据在进行保存移交的过程中，你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被有心之人动了手脚，特别是那种第一手的，无法复制的，最好全程跟进，我担心走到这一步了，有些人会铤而走险，无所不用其极啊！”
    微微点点头，林远便顺势向陈光荣汇报了一下自己在保全证据上的一些做法，陈光荣也是听得十分满意。
    “领导，你刚刚所担心的，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我却觉得证据上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些证据，不仅多，而且繁杂，若是想要用手段灭失，简直难于登天，我担心的，是人！”
    林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出最后两个字。
    “人？”
    陈光荣皱了皱眉头，“你是说，龙建斌？”

 第169章 发生了集体中毒

    “对！”
    林远立马点头，见会议室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后，便做了个手势，请陈光荣坐下，随后才娓娓道来。
    “领导，你刚刚说得很有道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胡力文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送上法庭甚至是刑场的，他一定会采取相关的措施！”
    起身到前面拿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陈光荣，自己又径直打开一瓶喝了后，他继续说道，“从他都主动向省纪委自述问题这个做法就可以看出，其实，他已经有些穷途末路了，不惜把自己挺在前面，来降低减少对龙建斌的影响！”
    陈光荣点点头，把手上的矿泉水轻轻放在了一边，目光中不禁有些好奇望向林远。
    胡力文的这个操作，若是用下棋来比喻的话，其实是一手妙棋，没有多年官场经验的人，几乎很难看出这里面的门道，但没想到，林远不仅看到了，还精准说出了其中的奥妙，甚至让陈光荣都有些不可置信。
    莫非，是顾俊儒给他答疑解惑了？
    陈光荣的脑子里虽说很快闪过了这个念头，但也没有细想，而是继续又看向林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一个穷途末路，要铤而走险，甚至是逆风翻盘的人，他们是不会想着说对一些间接的东西下手的！就比如说灭失证据，他灭失了这个，还有那个啊，并且不论他灭失了多少证据，龙建斌始终都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无非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因此，现在他们的重点，肯定会简单直接，甚至是粗暴的放在龙建斌身上！”
    “怎么简单直接甚至是粗暴？”
    听到这话，陈光荣的嘴角似乎还泛起了些许的笑意，他想着，林远总不可能说，胡力文他们还打算劫狱，把龙建斌从监狱里面给抢出来吧？
    或许是察觉到了陈光荣的想法，林远连忙解释道，“虽说他们不太可能劫狱，但是每个案子的审查起诉阶段要持续的时间有这么长，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给龙建斌搞个保外就医行不行呢？只要把龙建斌给弄出去了，那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虽说在自己的工作实践中，林远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之前学长杨一飞就跟他说过，曾经有个经济犯罪的嫌疑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以保外就医的方式从看守所里面脱离了出去，最后利用多种手段，潜逃到了国外，至今都还逍遥法外。
    以胡力文现在的能力，完全有可能复制这个做法。
    听到这话，陈光荣的脸色骤然一紧，他甚至有些自愧不如，在这件事情上，林远确实比他要想得长远。
    “那你现在就通知康安县看守所，让他们加强对龙建斌在里面各种管理，从饮食，到生活起居，方方面面都要注意！我记得，康安县看守所的所长，是一个叫什么军的吧？你到咱们政法系统的内部通讯录里面找到他的号码，直接打电话和他说，就说是我的要求！”
    针对龙建斌的审查起诉工作，是顾俊儒亲自部署给陈光荣的，他当然想要办好，不出任何差错！
    所以在经过林远这么一提醒后，他立马就重视起来，连忙叮嘱道。
    “好，我现在就打！”
    而就在林远拿出手机，准备翻找陈志军的电话时，陈光荣却又细想了一番，随后摆摆手说道，“还是我来打吧，这样他们自然也就会更重视些！”
    微微一愣，林远很快明白了陈光荣的意思，随后连连点头。
    确实，如果是林远给陈志军打这个电话，两人作为同一级别的干部，林远在提出要求的时候，肯定不好太过于强硬，甚至还要用一种请求商量的态度，而陈志军，肯定也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工作协作的事情，不会太重视。
    但陈光荣打就不同了，想想看，他堂堂一个市政法委书记，亲自给下面一个县里面的看守所长打电话，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就不言而喻，想必那陈志军定会丝毫不敢怠慢，甚至想尽办法抓好落实。
    话说康安县看守所那边，胡力文派来的那个男人跟龙建斌成功见面，也顺利把东西交给他后，便又以同样的办法溜了出去。
    直到这个男人跟自己告别，陈志军心里才长舒一口气，想着可算是送走了这尊大神。
    回到办公室后，陈志军坐在电脑前，又把早几天县公安局那个副局长退休的文件看了一遍，还翻阅查找了以前的资料，了解到一般像这种情况，按照规范的组织流程，必须在一个月内就配齐配强相关人员。
    他想着，刚刚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帮忙，也算是卖给了胡力文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那一个月后，县局选拔副局长的事情，他胡力文多少都必须出一点力吧？
    想到这里，陈志军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甚至嘴里还不念叨了几句，“陈局，陈局…”
    陈志军是在基层派出所参加工作的，一路从警员干到副所长，到所长，再到现在的看守所所长，这么多年来，别人都是叫他陈所，他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来了。
    现在，自己终于有机会从陈所，变成陈局了！
    “嘿嘿，陈局！”
    正当陈志军还在洋洋得意时，忽然间，一个值班的看守警察惊慌失措跑了过来，“陈所，不好了，刚刚集体用餐之后，345这几个监舍关押的犯人，全部都上吐下泻，现在二十来号人，一个个都难受得在地上打滚呢！”
    “什么？”
    听到这话，陈志军瞬间面色一紧。
    作为看守所的负责人，他很清楚，自己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让这些犯人不逃走，在里面不出现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可现在，几个监舍的人都有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集体食物中毒了，这要是闹出了人命，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陈志军不禁有些懊恼，特么的，怎么会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种问题？
    “今天晚上都吃了些什么？”
    一边着急忙慌往外走，陈志军一边问这个来向他汇报的值守警察。
    这个小警察似乎已经被吓坏了，笑脸煞白说道，“就是跟平常一样的啊，土豆丝，大白菜。”
    一般看守所里，犯人的饮食都不是特别好，通常一个礼拜才会做一次肉给他们吃，而其他的日子里，最多的就是土豆和白菜，对这些人而言，甚至于能吃上一顿胡萝卜，都是奢侈。
    “食堂厨房那边，有什么异样么？”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今天在我看来都是一切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个小警察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记忆中的确没有任何异样。
    忽然间，陈志军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刚说是哪几个监舍？”
    “3号4号5号啊！”
    陈志军记得，龙建斌就被关押在4号监舍！
    怎么自己今天刚偷偷带了个人进来见他，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刚刚那个男人，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这一切跟他们有关，还是说，其实只是巧合？
    顿时，陈志军感到心乱如麻，甚至还有些莫名的懊恼。
    而等他来到这几个监舍门口的时候，里面的惨烈景象更是把他给吓了一跳，一群男人穿着囚服捂着肚子翻滚在地上，四处都是污秽不堪的呕吐物，各种呻吟声此起彼伏，让陈志军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医生呢？今天的值班医生是谁，赶紧去叫过来啊！”
    “已经来了，正带了个人去医务室做检查！”
    陈志军显然也是已经乱了阵脚，想要去医务室询问清楚具体情况，但刚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跑到4号监舍的窗口，目光在几个蜷缩在地的男人身上搜寻，过了好几秒，才终于发现了靠在角落的龙建斌。
    显然，龙建斌也未能幸免于难。
    而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第170章 我们这里出事了

    在这个时候，陈志军显然是没有心情接电话的，不过下意识，他还是瞥了一眼这个号码，发现是北阳市政法系统内部的短号，但他也没多想，径直就挂掉，继续站在窗口盯着龙建斌看。
    只见龙建斌和旁人一样，双手捂着肚子，面色惨白，露出痛苦状，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些许的呕吐物，微微睁开的眼睛里面，满是通红，似乎十分痛苦。
    难道，这个事情跟龙建斌没有关系？
    毕竟若是龙建斌想要整什么幺蛾子，那他肯定不会把自己也给弄进去吧，要是万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整没了，那岂不是尴尬了？
    可除了刚刚那个男人算是异常因素外，陈志军又确实想不到还有别的可能会造成这个局面，一时间，他竟有些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另一边，市政法委的会议室里，陈光荣手上拿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声，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个陈志军，居然把他的电话给挂了！
    但陈光荣知道，他们两人平日里本就没有太多的交往，陈志军不知道自己的电话，也实属正常，于是他没有犹豫，又拨了一个过去。
    但康安县看守所内，此刻还是鸡飞狗跳，穿着白大褂的驻所医生着急忙慌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冲着陈光荣说道，“陈所，这些人都是恶性的食物中毒，单凭我们医务室的条件，肯定没有办法进行治疗，必须要尽快送到医院去，不然的话，这些犯人可就都有生命危险了！”
    听到生命危险这几个字，陈志军立马吓得双脚都发软，要知道，上一任看守所长，就是因为有一个犯人在被看押的过程中，突发脑溢血死了，于是才被免职的，现在，这么多看押的犯人一起发病，若是他没有处理好，岂不是会被开除？
    或许，还要坐牢呢！
    想到这里，陈志军立马就准备向县公安局汇报，而他刚拿出手机，发现刚刚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特么的这人怎么没完没了？”
    暗自咒骂了一句，陈志军依旧挂断，而是翻找着康安县公安局的新任局长，邱子明的电话。
    自从朱伟从康安县调去了临江县后，康安县公安局的***位置，就空闲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上个月，在顾俊儒上任前夕，陈光荣才召开政法系统的人事专题会议，把邱子明给派了过来。
    不过这个邱子明，是个基层经验严重不足的领导，就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基层派出所呆了几个月，随后就因为写得一手好文章，被借调到了市局办公室，后来，又被陈光荣发掘，径直调到了市政法委，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当上了市政法委的办公室主任。
    所以这次康安县出现了个局长的位置空缺，邱子明就及时抓住了机会，在陈光荣面前明里暗里提了好几次想去，这才最终得以成行。
    因为邱子明知道，在公安甚至是政法系统里面，光会写材料，是肯定会被人瞧不起的，只有会破案，能破案，也才能走得更远。
    眼下，陈志军很快就找到了邱子明的电话，可是当他拨打过去的时候，里面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靠，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
    陈志军面露苦色，耳边，这些看押犯痛苦的呻吟还在不停传来，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尖上。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邱子明的正在通话中，完全是因为他刚刚那两个电话没有接到而导致的！
    因为陈光荣在见接连给陈志军打了两个电话他都径直挂断，故意不接后，心里已经产生了不满，更何况林远还坐在旁边！
    虽说两人已经很熟悉了，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给下属打电话居然连续遭到拒绝，纵使林远不以为然，陈光荣自己面子上也肯定过不去。
    于是他没有多想，径直打给了邱子明。
    “领导，什么指示？”
    邱子明接起电话，立马就问道。
    陈光荣也没有跟他客气，“你们康安县看守所的那个陈志军怎么回事？我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径直给老子挂了，怎么，他就这么忙？还是说，故意假装不知道我的号码，在这里跟我玩捉迷藏呢？”
    跟着陈光荣这么久，邱子明知道，他是一个很少发脾气的人，但现在生了这么大的气，事情想必肯定很严重。
    因此，他也不敢再问更多的细节，而是径直回道，“我现在就找到他，让他给你回电，领导你消消气，消消气！”
    挂断电话，邱子明皱了皱眉头，即刻就给陈志军拨了过去，而电话那边的陈志军看到邱局长这么快就给自己回电了，焦急难耐的内心终于得到了些许的舒缓。
    “领导，不…”
    陈志军的紧张情绪都还没有表露出来，就被邱子明给硬生生打断，“你小子干什么呢？市政法委的陈光荣书记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为什么径直把人家给挂了？怎么，你陈志军这么讲究，陌生号码一律不接呗？还是说你小子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接？”
    被陈光荣那么劈头盖脸一顿骂，邱子明心里自然不舒服，因此这才把自己身上的怒气，转移到陈志军身上。
    “陈光荣书记？”
    陈志军瞪大双眼，这才想起来，自己怎么说刚刚那两个电话有点眼熟呢，原来是他们北阳市政法系统内部通讯录里排在第一的那个！
    “他找我做什么？”
    莫名的，陈志军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自己这边刚出事，市里的领导就知道了？
    这不可能啊！
    “我怎么知道，你接了电话不就清楚了么！老陈啊，你也是老同志了，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管怎么样，见到是咱们系统内的号码，还是要接一下的嘛！”
    “不是，领导，主要是我这边出…”
    陈志军的话又在还没说完的时候，被邱子明打断，“你别跟我解释这么多了，赶紧打回去问问光荣书记找你做什么！”
    说罢，邱子明便把电话挂了。
    只留下陈志军举着手机，半晌才回过神来。
    很快，他就给陈光荣拨了过去，但陈光荣却似乎又丝毫不生气了，甚至比邱子明都平静得多，在陈志军跟他表示歉意的时候，他还大方地说着没关系。
    搞得陈志军都有些懵了。
    但他不知道，这其实也是领导艺术的一种。
    陈光荣对邱子明发脾气没有任何问题，就像邱子明跟陈志军发脾气一样，因为他们互相间都是往来密切，经常会有接触，对彼此都有一定了解的人，所以在情绪上拉扯一点也无所谓。
    可若是陈光荣对陈志军发脾气的话，不仅会显得他脾气不会，还会体现出这个领导没有格局，堂堂一个市委常委，居然还跟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过不去。
    原本陈志军还长舒了一口气，但当他听到陈光荣提出的要求时，差点两眼一抹黑，径直昏死在原地。
    见他半天没说话，陈光荣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道，“怎么，志军同志，落实点这个事情都存在困难吗？”
    陈志军望了眼面前这些忙前忙后的看守警察和驻守医生，心里无比纠结，到底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把这个事情汇报给陈光荣。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层层上报的话，最终也要到他那里去的！
    而正当他还在纠结的时候，医生又着急忙慌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陈所，赶紧叫救护车，不然晚了的话，真的会出大事的！”
    至此，陈志军才不敢怠慢，咬紧牙关，眼睛一闭。
    “领导，我们这里出事了！”

 第171章 钟志强开救护车

    听到这话，陈光荣顿时面色一紧。
    “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林远也立马站了起来，神色慌张望向陈光荣手里的电话，心里不禁开始忐忑。
    陈志军着急忙慌向陈光荣介绍了一遍情况，当然，对于他自己偷偷带了人进去见龙建斌的事，肯定是选择性忽略了。
    “这个还要等什么？人命关天，赶紧叫救护车把人都送去医院，另外，你即刻跟邱子明汇报，让他安排足够的警力，对这些人的治疗过程进行全程监督，确保一个人有两个警察负责，还有就是，龙建斌至少要安排五个警察，全天候无死角进行看守！”
    说完这些，陈光荣这才着急忙慌挂断了电话，随后便把刚刚陈志军汇报的情况全部都跟林远说了一遍。
    “集体中毒？”
    林远皱了皱眉头，显得十分不可置信，没有任何犹豫，他立马就说道，“不用想，这个事情肯定跟龙建斌有关！领导，我建议让我带几个人到康安县去一趟，到了现场，才能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光荣立即点头，思索了几秒，很快就说道，“我也过去！特么的这些人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居然真动了从看守所里面劫犯人的心思！”
    说这话的时候，陈光荣还瞥了林远一眼，心里暗自感叹着，这小子真是厉害，怎么什么事情都被他说中了？
    而此时，胡力文办公室里。
    他手上夹着一根烟，正在焦急地踱步，终于，他一直在等待的那个电话响了。
    “哥，事情都办妥了！”
    “好！”
    胡力文长舒一口气的同时，表情也变得十分激动，甚至还紧捏了一下拳头，似乎完成了什么很了不起的大业，“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挂断电话后，他又火急火燎赶到了郑旭辉的办公室，但此时，郑旭辉那儿正好有个市直部门的领导在跟他汇报工作，胡力文在外面等了四五分钟后，终于是按捺不住，径直走了进去。
    坐在郑旭辉对面的，是市应急管理局的局长洪天华，见到胡力文就这样闯了进来，在感到意外的同时，还是保持着礼貌站了起来，冲着他喊了句胡书记。
    但胡力文却顾不上这么多，冲着他点点头后，径直说道，“天华，你先出去一下，我跟旭辉市长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沟通！”
    听到这话，洪天华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郑旭辉告辞。
    “事情办好了！我派过去的人说，他看到六七辆救护车一起进了看守所！”
    虽说胡力文的语气十分激动，但他还是刻意压低了声调。
    “事情办成了很奇怪么？”
    郑旭辉对于胡力文这种失态的样子有些不满，“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你心里有事儿？这还好刚刚在办公室的人是洪天华，若要是换作别人，不得一眼就发现你的不对劲啊？”
    胡力文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一个领导。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上这么多，立马又冲着郑旭辉说道，“老郑，你不是说，只要我能把人从看守所里弄出来，后续的事情你就有办法么？事不宜迟啊，你这边是什么安排的？”
    虽说心中有怨气，但郑旭辉也明白，当前什么事情是重点，于是他径直掏出手机，拨通了钟志强的号码。
    “老钟，我昨天安排你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吧？”
    此时，钟志强正在康安县人民医院外面的停车场里，靠在一辆车旁边，端着一碗盒饭细嚼慢咽着，接到郑旭辉的电话后，他也依旧不急不恼，含糊不清地点点头，“嗯，都准备好了，我现在人都在这里，等着你指示呢！”
    “好！”
    郑旭辉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嘀咕着，这老钟办事果真靠谱，很多东西交给他后，自己根本就不用操一点心。
    “那你保持手机畅通，随时待命！”
    挂断电话后，老钟找了个台阶坐下，眼睛则是四处打量着面前来往的行人。
    忽然间，一个穿着有些邋遢，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些憔悴的男人疾步走了过来。
    “钟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特么的昨天晚上县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六七个急诊病人，搞得我跑了一通宵的车，现在整个人都脚下发虚呢！不过还好兄弟你来了，不然的话，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男人名叫郭金生，是钟志强早年间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康安县人民医院开救护车的。
    在接到郑旭辉的指示后，钟志强就找到了他，打算借他的救护车一用，而正巧郭金生家里又出了点事情，钟志强就干脆提出来替他上一天班！
    “没事，都是兄弟嘛，我刚好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不过说好了，一天两百，你回来了之后可要按时给我哈！”
    听到这话，郭金生不禁微微一愣，随后立马笑道，“那是当然，你放心，钱肯定不会少你的！”
    两人认识的时候，钟志强就已经是北阳小有名气的包工头了，那个时候郭金生还在工地上开货车，平日里没少被钟志强照顾，两人这才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十几二十年过去了，郭金生看到钟志强经历过生意腾飞的大起，现在又面临着公司破产的大落，心里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要知道，曾经钟志强辉煌的时候，可是一个晚上在酒吧就要花费二三十万的主呢，没想到现在为了两百块钱，都要斤斤计较了。
    但他这样径直说出来了，反倒让郭金生没有了顾虑，毕竟昨天，钟志强骤然间找到他，说要帮他上一天班的时候，他还是十分意外，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现在看来，都是为了钱！
    “喏，钥匙在这儿，给你！手动挡的车子，你没问题吧？”
    “你小子！”
    钟志强把手中的盒饭一盖，随后径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笑道，“我会开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现在居然问这个问题！”
    说罢，他便接过郭金生递过来的钥匙，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而就在这时，五六辆救护车呼啸而至，似乎有什么急诊病人，还没等两人回过神来，后面又紧接着开来了好多辆警车。
    虽说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但钟志强还是故作好奇问道，“这什么情况？”
    郭金生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把头凑到他身边，故作神秘说道，“刚刚听说，县看守所那边好像犯人集体中毒了，都送到我们医院来抢救呢！”
    “集体中毒？那岂不是很严重的事故？”
    钟志强瞪大眼睛问道。
    “管他重要不重要呢，反正咱们只要干好自己该干的事情就行了！”
    说完这话后，郭金生便拍了拍钟志强的肩膀，叮嘱道，“要是晚上出诊的话，慢点就是了，别的没啥！兄弟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我！”
    “好！”
    待郭金生离开后，钟志强来到了旁边的小卖店里，拿了两瓶可乐，随后又掏出刚刚郭金生给的钥匙，找到了他那辆救护车，打开车门径直钻了进去，静静等待着郑旭辉的下一步指示。
    而另一边，北阳到康安的高速上，林远和陈光荣坐在车里，两个人都电话不断，显得十分忙碌。
    陈光荣是在向邱子明下发指示，“我告诉你，要是这次龙建斌或者其他人出了问题，你这个局长就别想干了！邱子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从政法委下去县里面当局长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免职了，以后在系统内还能不能混下去！”
    邱子明此时已经赶到了县人民医院，他一手接着电话，另一只手则是示意县局几个职能部门的负责人赶紧安排人把现场给控制起来！
    嘴里则是不停地同陈光荣表态，“领导，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妥善处理好这次的突发事件，不出任何差错！”
    听到这话，陈光荣这才似乎消了点气，想了想后问道，“现在现场的情况怎么样？”

 第172章 建斌有生命危险

    “县人民医院相关职能部门的医生都过来了，正在对这些人进行检查，马上就可以进行会诊，另外，医院这边也竭尽配合地空出了一个活动室，在里面放了一些简单的设备和行军床，暂时容留这些看押犯！”
    这个事情是邱子明自己安排的，所以在说这个话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担心若是陈光荣不满意，又会骂自己。
    于是连忙解释道，“我是想着，若是把这些人分散到各个病房去，不仅不方便医生进行诊治，还不容易看守，恐怕会造成较大的隐患，若是这些犯人里面，有个别人趁机跑了，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了！”
    不过，令邱子明有些欣喜的是，陈光荣对他的这个处理方式似乎很满意，甚至还夸奖了两句，“不错，你小子，在这上面又像是动了点脑筋！”
    听到这话，邱子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随后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局里已经调度了三十多个警力赶到了县人民医院，除了对这些中毒的犯人径直看守外，在医院的各个出入口，以及相应的楼层，都设置了哨卡，力求在不影响医院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做到监控无死角！”
    “好，我们也马上就快到了，你小子机灵点，若是这次问题处理好了，就说明你小子不赖！”
    或许是因为邱子明跟着他的时间足够长，其实在陈光荣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会发脾气的时候，把他骂得这么狠！
    而旁边，林远则是在打电话让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个兄弟过来。
    虽说到时候若是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康安县公安局肯定也会全力配合自己的工作，但他还是觉得用自己亲近的兄弟，多少都更方便和顺手些。
    很快，两人就下了高速。
    司机一路狂飙，径直来到了康安县人民医院。
    刚到院子里的时候，当陈光荣看到目光所及之处，确实都有不少警察时，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陈光荣刚下车，邱子明就迎了上来。
    “领导，人都在八楼，医生正在进行诊治，初步断定是食物中毒，但是具体致毒源和成分，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不过好在医生说这些人普遍毒性不大，都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那龙建斌的情况更糟糕一些！”
    “他怎么糟糕？”
    听到这话，不仅陈光荣，包括一旁的林远，也即刻就皱了皱眉头，感到事情有些蹊跷。
    “医生说，这些人里面，就属他的摄毒量最大，如果不及时采取救助措施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现在医生已经在抢救室里面给他洗胃了，刚刚我下来的时候，还在洗！”
    龙建斌摄毒量最大？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林远和陈光荣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禁有些意外。
    在他们原本的设想中，这次事故，很有可能是虎力文安排的，目的就是让龙建斌能够外出就医，从而在这个过程中，寻求机会把他给救走。
    若是按照这个逻辑的话，龙建斌只需要轻微中毒或者假装中毒就行了，怎么还会搞得他中毒最深，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呢？
    难道说，他们两人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个事情，跟胡力文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就是个意外？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八楼内科抢救室，刚出电梯，他们就闻到了一股令人难受的呕吐物的味道，三四名警察守在抢救室的门口，见到领导过来，他们才轻轻推开门露出一小条缝隙，让他们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只见龙建斌穿着看守所的囚服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的脸色已经从惨白转成了蜡黄，几个医生拿着长长的引流管，一边塞在他的口腔里，另一边则是径直放在了旁边的桶内。
    “呕！”
    随着龙建斌一声有气无力的呻吟，只见引流管内又涌出许多浓稠的液体，看得林远胃中都不禁有些翻江倒海，连忙后退两步。
    “那个陈…”
    “陈志军！”
    “对，那个陈志军来了么？”
    陈光荣也即刻把目光从抢救室内收回，转头望向邱子明，问道。
    “来了，他在医院的活动中心那里，剩余那些中毒不太深的犯人也已经全部都安排到了那里面去，护士正在给他们打点滴！”
    边说，邱子明边作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陈光荣他们走来到了医院的活动中心。
    “邱…邱局长！”
    见邱子明带了两个人过来，陈志军本就忐忑的内心更加紧张，连忙站了起来，虽说感觉脚下发软，但还是强迫自己站稳，一脸惶恐地看着几人。
    “市政法委的陈光荣书记！”
    邱子明眼神冰冷地盯了他一眼，陈志军立马就打了个哆嗦，把目光移到陈光荣身上，连忙打招呼，“陈…陈书记，你…你好！”
    微微点点头，陈光荣摆出一副领导的模样，“志军，你不用紧张，咱们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尽快找到这些人中毒的源头，这样医生也能够更好的对症下药，减少恶劣影响，好么？”
    “好，好！”
    虽说陈志军嘴上是说着好，但是他内心却痛苦万分，心里想着，好你个胡力文，自己如此爽快答应替你办事，你就这么坑老子是吧？
    还派人跑到看守所来下毒，你特么不想活了，老子还想活呢！
    尽管内心在咆哮，但陈志军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今天偷偷带了个人进去见龙建斌的事情，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要是说出去了，以现在这个场面看，已经不是免职和开除的问题，而是他会被抓进去坐牢，判多久的问题！
    “快说啊！”
    见陈志军点头答应了，却又迟迟不肯开口，邱子明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严厉催促道。
    “就…就今天其实所里面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像上午的时候，那个…那个每天送菜的人，晚到了一点！平日里他们一般都是早上五点多钟就来了，但是今天，我八点多去上班后，才看到他们的车过来！至于其他的，我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其实，在刚刚他们来之前，陈志军就猜到了，等一下领导肯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因此他提前在脑子里思索了很久，怎么才能合理的应付过去，把领导的注意力和关注点转移。
    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到今天看守所食堂送菜的车好像晚来了一点。
    果然，听到他这话后，林远随即就皱了皱眉头，问道，“给你们看守所送菜的，是哪家公司？”
    “也不是公司，就是一个在菜市场做蔬菜批发生意的商贩，这个人做贩菜的生意都已经十多年了，跟我们看守所合作也有快五年了，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不知道怎么今天就…”
    因为刻意想转移他们的视线，所以陈志军说出这句带有指向性的话后，又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把他的名字跟电话，以及平常出现的地址告诉我！”
    本着只要有线索就必须去排查的原则，林远连忙问道。
    而在拿到这人的相关信息后，他立马发送给了朱鹏飞，让他带着从临江县赶过来的兄弟们，径直去找这个人核实情况，就不用到医院这边来了。
    很快，朱鹏飞就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你再仔细想想，除了这个地方让你感觉异样，还有没有别的？”
    陈光荣看着陈志军，耐心询问道。
    “没有了”，陈志军抬头冲着他和邱子明面露苦笑说道，“其实在刚发现出事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出事！
    至此，陈光荣这才点点头。
    而正当他们准备坐下，打算等待着龙建斌的诊治结果时，忽然间，一个医生着急忙慌从急救室里面跑了出来，冲着邱子明说道，“邱局长，这个病人出现了严重的脱水现象，我们医院条件有限，恐怕要尽快送到市人民医院去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一紧，纷纷站了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陈光荣便指示道，“那抓紧送过去！另外，子明，你赶紧协调市人民医院那边，让他们在准备好急救的同时，部署好安全保障工作！”
    “好，我现在就去！”

 第173章 顾俊儒提出散步

    市政府食堂接待餐厅，冯宽带着省纪委一个督导组来督导北阳市委的工作，顾俊儒带着郑旭辉，以及胡力文和邹凯文一同在接待。
    席间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此时，顾俊儒还不知道康安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胡力文则是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又看看手表，还不时把目光望向郑旭辉跟冯宽。
    其实，这个所谓的调研，是冯宽为了配合胡力文这次的行动特地安排的，他们想着，这样的话，不仅可以给胡力文创造一些不在场证明，而且还能尽可能的拖住顾俊儒，让整个行动变得更加有保障一些。
    接待饭局已经到了尾声，忽然间，胡力文的电话响了起来，即刻，他就以上洗手间的名义，偷偷溜到外面去接了。
    “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刚刚已经跟县公安局的局长说了把人转移的事情，另一个看起来级别更高的市里面的领导立马就答应了，现在我们这边正在做安排，马上就能够上车了！”
    康安县人民医院的一个偏僻洗手间里，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躲在最角落的那个隔间，低声跟胡力文通着话。
    刚刚也就是他，去跟邱子明汇报了要安排龙建斌转院的事情！
    市政府食堂这边，听到这话的胡力文，也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原本他还准备挂电话，可在挂电话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建斌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确实糟糕，但是眼下几天内，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不过若是有条件的话，当然还是越早接受治疗越好！”
    听到这话，胡力文不禁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才缓缓点头，“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即刻就回到了食堂餐厅里，刚进门，就径直和郑旭辉的目光对上，胡力文微微点头，郑旭辉也隐晦地给出了回应。
    尽管还在热切地跟冯宽聊着天，但他们两人的这个小动作，还是被顾俊儒敏感地捕捉到了。
    其实从今天，冯宽突然造访说要来调研开始，他就察觉到了有些异样，不过当时这种奇怪的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
    因为作为省纪委来讲，确实有随时下来各个设区市督导的可能。
    真正让他感到怀疑的，是在晚餐之前。
    原本顾俊儒定好的，是由他自己和郑旭辉，以及市纪委书记邹凯文陪同，毕竟自己和郑旭辉作为党政一把手，一起陪同表示对这个督导组的重视，而邹凯文作为对口单位的主要领导，肯定要来，至于其他人，贸然叫来陪，既没有理由，又没有必要。
    可冯宽却主动刻意提到了胡力文。
    说两人在之前政法系统教育整顿的时候有共事过，这一晃他们都好几年没有见面了，想着既然来了北阳，还是要找老朋友叙叙旧。
    听到他这话，顾俊儒自然明白了什么意思，于是这才把胡力文也一起叫了过来。
    此刻，顾俊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正当他在疑惑，这两人是不是背着自己搞了什么幺蛾子时，忽然间，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康安县人民医院内，林远站在一个窗户口，举着手机，静待着电话的接通。
    其实在刚刚来的路上，他就想跟顾俊儒汇报这个事情，不过由于当时具体情况是怎么样都还不清楚，再加上陈光荣又在旁边，若是径直当着他的面给顾俊儒打电话，肯定会让他感到不舒服，因此，林远这才作罢。
    可当他到了医院后，接连的奔波又让他把这个事情都给忘了，还是刚刚陈光荣主动提起来，说要不要跟顾俊儒说一下这个事情，林远才想起。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我在陪省里的领导，有事你直接说！”
    或许是不想让旁边的胡力文知晓自己是在跟谁通话，顾俊儒才这样暗示道。
    林远微微一愣，随后也猜到了领导的意思，于是便长话短说，把当前康安县的情况同顾俊儒详细汇报了一遍。
    顿时，顾俊儒心里就一紧，跟刚刚的林远和陈光荣一样，立马就认为这是胡力文在背后搞鬼。
    可是当他听到，龙建斌中毒最严重，甚至还可能有生命危险，需要即刻转移到北阳市人民医院进行治疗时，又不禁有着同样的疑惑。
    胡力文目前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他这个儿子，所以不管怎么说，他应该都不会主动把儿子置于险境吧？
    所以，安排这个事情的另有其人？
    但刚刚胡力文跟郑旭辉之间的暗通款曲又浮现在他眼前，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肯定不是意外。
    “好的，我知道了！”
    顾俊儒云淡风清，把电话挂了。
    “冯书记，顾书记，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今天就这样？明天冯书记不是还有好几个单位要去看么，恐怕要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胡力文似乎开始面露着急，想着他肯定迫切想要调度康安县那边的情况，郑旭辉连忙建议。
    冯宽很快就点头答应，顾俊儒见状，也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玩味。
    几人走出餐厅后，顾俊儒问道，“冯书记这次过来，是下榻在哪里？”
    “你们政府的接待酒店，迎宾馆嘛！”
    冯宽不禁有些好奇，怎么顾俊儒忽然间会问出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
    但顾俊儒却微微点头，“迎宾馆里面那个湖边，晚风习习，很是惬意啊，要不我们陪冯书记到湖边去散散步，走一走？”
    说这话的时候，顾俊儒的目光是望向郑旭辉他们三人的。
    不明所以的邹凯文自然热衷于跟领导一起饭后散步，所以没等旁人反应，他就立马答好，而顾俊儒也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径直就说道，“那走吧！”
    听到这话，郑旭辉下意识地看了眼胡力文，两人的表情骤然一紧。
    其实，刚刚郑旭辉提出结束饭局，无非就是想着，现在康安那边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出现了什么差错，那肯定就前功尽弃了，所以不管是他还是胡力文，务必都要随时能够掌握到最新的情况，更好针对突发问题做出应对。
    而他们若是一直跟顾俊儒呆在一起的话，那接打电话什么的都不方便，自然就会影响协调沟通。
    “今天确实不早了，要不俊儒书记你就早点回去休息，不用特地专程陪我了！”
    冯宽自然明白郑旭辉和胡力文两人的心思，于是也连忙推辞。
    但顾俊儒却像是下定了决定，似乎今天晚上不把这些人拉着跟自己散步就不会罢休一样，又说道，“其实我主要还是想着，冯书记你难得来一趟，明天的行程又这么满，我又要到省里去开会，恐怕就不能陪你了！”
    “另外，更重要的是啊，我来了北阳之后，计划了在全市范围内开展整顿工作，今天正好旭辉市长，力文书记还有我们的凯文书记都在，所以就想着，就这方面的工作，跟领导汇报下一个前期准备的情况，同时就下一步该怎么开展，还希望你能够指点一下，给个具体的思路！”
    “是吧，凯文，你们纪委这边，不是为了这个事情都搞得焦头烂额么，现在冯书记这个搞整顿工作的专家来了，你不要抓紧这个机会好好请教一番？”
    不得不说，顾俊儒还是有办法的，把工作抬出来，让冯宽没有办法拒绝，那相应的，郑旭辉和胡力文两人，就更没有理由推脱离开了！
    果然，听到这话后，冯宽虽说心中不悦，但还是点头答应，郑旭辉和胡力文也只能一言不发，跟着他们往迎宾馆走去。
    而另一边，康安县人民医院门口，接到通知的钟志强，早已把救护车开到了指定地点。
    在他们原先的计划里，将由钟志强开着救护车把龙建斌护送到北阳去，但是在上高速之前，他们会经过一个闹市区，而这个时候，钟志强会开着这辆车“消失”一分钟，等到他再重新回归到那些随同的警察视野中时，车子已经换了。
    而他将带着龙建斌，逃之夭夭。

 第174章 胡力文肠胃不适

    此时，医院已经准备完毕，几个医生正簇拥着担架床，带着奄奄一息的龙建斌赶了下来。
    而邱子明和林远，则是安排部署着现场的警察，让他们即刻作出行动，务必保证龙建斌在路上时候的安全。
    很快，龙建斌就被抬上了救护车，或许是因为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陈光荣和林远也就没有想过这其中可能会存在问题，而是在看到有医生也跟着上救护车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车里，打算和护送车队一起，返回北阳。
    可就在这时，林远路过了救护车，往里面瞥了一眼，顿时发现这个救护车司机的侧脸有些莫名眼熟。
    但是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打算凑近一些再仔细看看时，陈光荣却招呼他上车。
    林远犹豫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于是便径直上了自己的那辆车。
    然而，救护车驾驶座上，钟志强却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他一眼就认出了林远，并且在之前郑旭辉的描述中，知道这是个十分难缠的警察。
    怎么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钟志强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询问一下郑旭辉时，身后那个负责照看龙建斌的医生开口了。
    “是钟师傅吧？”
    钟志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随后点头回应，“嗯！”
    “你知道在什么地方拐吧？”
    “知道！”
    两人默契的像是对完暗号后，也就没有再说话，直到钟志强发动车子，朝着既定的路线进发。
    在他们后面，林远坐在车里，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刚碰到的那个救护车驾驶员的样子。他心里嘀咕着，自己在康安县根本就没有什么认识的，怎么那个人会如此眼熟呢？
    并且就像是最近才见过面的样子！
    想了好久，他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也只好作罢。
    而另一边，北阳市迎宾馆内，在顾俊儒的强烈要求下，他们一行几人还是来到了湖边散步。
    一路上，在顾俊儒详细给冯宽介绍了自己打算在整个北阳开展整顿工作后，纪委书记邹凯文又顺着他的话茬，讲起来他们市纪委现在正在进行的一些准备工作。
    看这样子，估摸着顾俊儒肯定没有这么快就会让他们走，胡力文顿时感觉每走一步都无比煎熬。
    终于，他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于是便故意面露痛苦看向冯宽和顾俊儒，“两位领导，你们先聊，我就先回去了！这两天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感觉肠胃一直都不舒服，现在得赶紧回去，不然一会儿就麻烦了！”
    说完后，他又有些尴尬地冲着两人笑了笑。
    要说这胡力文，也真是豁得出去，他想着，人都有三急，自己内急要回去上厕所，那顾俊儒总再没有理由把自己留下吧。
    果然，在听到他这话后，顾俊儒就不禁微微一愣，心里笃定着，康安县的事情肯定跟胡力文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脱身如此绞尽脑汁。
    思索片刻后，顾俊儒笑着点了点头，“那力文，你就赶紧先回去吧，现在正是换季时节，确实要保重好身体啊！不过这个地方弯弯绕绕的，你能找到出去的路么？”
    顾俊儒刻意这么说，想着恶心下胡力文。
    但胡力文却似乎毫不在意，连忙说道，“能！能！”
    此时，护送龙建斌的车队已经驶出了康安县人民医院，留守在医院里的陈志军见几个领导都走了之后，即刻就躲起来，给胡力文拨了个电话。
    见到电话接通，陈志军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在得知龙建斌中毒最深，需要转移之后，虽说还不知道胡力文他们的具体目的，但是基本上能够确定，这一切就是自己偷偷带进去的那个人导致的。
    “领导，我们看守所出事了！”
    陈志军的声音沙哑，在出事后到把这些犯人送到医院去的这段时间里，他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并且每一次通话基本上都是吼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其实对于陈志军的这个电话，胡力文一开始是不想接的，他都能够猜到这小子是想干嘛了！
    但后来转念一想，自己跟陈志军之间的交往，本就没有那么密切，更倾向于领导和下属这个层面，若是不接这个电话，恐怕就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了。
    听到胡力文的这话，陈志军心里简直在骂娘，都已经这个时候，胡力文还要跟自己装傻呢？
    可纵使心中再生气，陈志军都不敢径直向胡力文发火，只好轻声叹了口气，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些犯人中毒的情况，但还是隐晦提到了，“我今天把你安排的人带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好像拿了什么东西给龙建斌，领导，你派来的人靠谱么？会不会就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不干净的手脚？”
    此时，胡力文已经从迎宾馆里面走了出来，伸手打了辆车后，径直坐了上去，但是选择性忽略了陈志军的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刚刚说，陈光荣和林远过来了？你跟他们汇报了些什么，没有把带人进去的事说出来吧？”
    深吸一口气，陈志军的眼睛竟然不自觉真的渗出了眼泪。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开口，“没有说。”
    尽管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陈志军内心充斥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无力感。
    因为不管是胡力文还是陈光荣，甚至于说邱子明，都是他惹不起的人，这些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他的很多东西乃至一切，所以他只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就像微信里面的那个表情包，一个人蜷缩在墙角，旁边还配着弱小无助两个字。
    陈志军感觉现在自己就是那个表情包里面的卡通人！
    虽说胡力文早就猜到陈志军肯定不敢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但当真正从他嘴里确认了之后，胡力文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确定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那胡力文也就没有必要再跟陈志军扯这么多了，于是他随意敷衍了两句，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胡力文心里清楚，这个陈志军，是从基层一步步混起来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后台，这种干部，虽说确实可能有点能力，但是也有着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不敢得罪领导。
    毕竟他们凭借着自己的能力走到现在这个位子不容易，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敢轻举妄动，怕失去这些东西。
    不过，这对于他们领导层面的人来说，却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意味着，这些人都很好控制。
    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胡力文单方面强行挂了电话，陈志军的心里愈发苦闷，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从亮着的状态又逐渐变成熄灭，眼睛里的光，似乎也随之消失了。
    而胡力文这边，挂断陈志军的电话后，他没有任何过渡，径直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怎么样了？”
    见到这人接通后，胡力文心里就一喜，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在这时候能够接电话，基本上就意味着事情成了。
    “一切进展顺利！”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救护车后面自带的一个椅子上，表情严肃目光警惕地看了眼窗外，随后低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从县人民医院出来好几分钟了，再走一段路就要到指定地点了，另一辆车也已经早就在那边等候，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好！”
    胡力文的声音都不禁有些哽咽，他心里暗暗祈祷着，只要这次能够成功，让建斌顺利逃出来，那纵使他被免职，被开除，都无所谓了。
    “出门的时候，也没有被人注意到吧？”
    “没有，一切都很顺利！”
    这个医生继续低声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
    顿了顿，胡力文打开车门从出租车上下来，径直往自己家里走去，路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还特地在监控面前晃了晃。
    因为他知道，龙建斌被调包跑路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而他也将成为第一个怀疑对象，虽说他已经有了很全面的不在场证明，但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
    而此时，救护车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刚刚挂断电话，就因钟志强猛地踩了个刹车而打了个趔趄，不仅险些摔倒，就连手机都被甩出去好远。
    “怎么了？”
    他着急忙慌从地上爬起，看到车前的情况时，骤然间心里一惊。

 第175章 救护车被调包了

    救护车面前，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横在路中。
    很明显，时想要挡住他们的去路。
    而这辆车，这个医生刚刚在医院里见过，正是陈光荣和林远乘坐的那一辆。
    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话说林远在车上的时候，想了好一会儿自己到底认不认识这个救护车的驾驶员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后，便也就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但在他们的车刚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林远就接到了朱鹏飞的电话。
    “远哥，我们找到了那个每天给看守所送菜的那个菜贩子，他说今天之所以晚去了一会儿，是因为他的车在路上爆了胎，并且他自己说，他第一时间就跟看守所负责后勤的人打了招呼！”
    “我们核对了他的修车记录，又对他的车况进行了检查，发现他所说的完全属实！”
    听到这话，林远微微点头，很快问道，“那他今天送过去的菜都有哪些，他的采购以及运输过程是怎么样的，你了解清楚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林远还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他担心朱鹏飞他们没有想到这里去，只调查自己叮嘱吩咐的内容。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对于这个问题，朱鹏飞竟然对答入流，不仅十分清楚地说出了今天这人送到看守所内的这些菜，是从哪里来，通过什么渠道，以及经过那些人的手，显然是经过了详尽的调查。
    “可以啊你小子，长进这么大，都能够把工作做到安排的前面了是吧！”
    听到林远的夸奖，朱鹏飞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这不是远哥你指导得好嘛！对了，这些菜具体的清单我拍了个照，现在发到你手机里了，你可以看一下！”
    “好！”
    挂断电话后，林远便打开了微信，点击朱鹏飞发来的照片看了一眼，可就在他准备退出这个聊天界面时，忽然间瞥到，对话框内，早两天朱鹏飞给自己发来的关于钟志强的资料。
    而在见到资料上钟志强的照片后，林远立马就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开救护车的人，竟然是钟志强！
    很快，一连串的疑问就围绕在林远的脑海里，这个钟志强，不是盛凯建筑的老板么？不管从哪个角度想，他都不至于说会出现在康安县人民医院，来开救护车啊！
    并且还这么巧，开的正是转移龙建斌的那辆！
    原先所有被自我否定而冲淡的疑惑，此刻又涌入了林远的脑海，甚至愈发庞大！
    此刻他彻底明白，这个事情不管表面上有多么合理，背后肯定都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立马就跟旁边的陈光荣说明了这个情况，还把手机里钟志强的信息递给他看，最后总结分析道，“领导，我现在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笃定这个事情肯定跟胡力文有关了，甚至很有可能，关于盛凯建筑集团杨美兰的死，也跟他们有关联！”
    陈光荣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紧，抬头看了一眼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那辆救护车，即刻指示司机，“超到那辆车前面去，把它给截停了！”
    他想着，不管胡力文他们的计划是怎么样的，只要把龙建斌牢牢控制在手里，那任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若是让这龙建斌给跑了，恐怕就糟糕！
    在听到陈光荣的指示后，司机立马就踩紧油门，随着车子呼啸一声，他们立马就蹿到了救护车前面。
    因此这才出现了刚刚让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如此惊慌失措的画面。
    见林远从车内下来，钟志强也即刻就不淡定，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禁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心里则是惊呼道，肯定是被他们发现了什么。
    果然，林远径直来到了救护车驾驶侧的车门口，轻轻敲了下半开的窗户，“钟老板，你这业务很繁忙啊，你前妻的尸体都还在我们县局的冰柜里呢，怎么现在就有心思到这里来开救护车了？”
    听林远这话的意思，钟志强知道，他肯定明白了一切，可就在他还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后面的那个医生立马喊了一句，“冲过去！”
    钟志强本就是个狠人，听到这话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即刻就猛踩了一脚油门，控制着这辆救护车冲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甚至让林远都没有来得及回过神就径直摔到了地上，或许是因为起步太过急促，尽管钟志强已经竭力控制了方向，救护车还是跟挡在面前的陈光荣这辆公车发生了碰撞。
    坐在车里的陈光荣被惯性带着差点从后座飞到了前座，等他回过神来时，这辆救护车又已经开出去了好几十米远。
    因为倒在地上身体发生了擦伤，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但林远也丝毫顾及不上，即刻就回到车里，冲司机喊道，“追！”
    尽管车头都被那救护车撞得支离破碎，但这个司机也知道情况紧急，发现车子还能开后，立马就按照指示开始追。
    很快，旁边一路跟随的警车也明白出现状况了，都紧紧跟着那辆救护车，但怎奈钟志强的车速太快，这些车又起步比较晚，没一会儿，还是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忽然间，林远发现这条路在前面有一个弯道，正当他思索着怎么能尽快赶上时，那辆救护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大概过了十多秒的时间，林远他们这辆车也到了弯道处，虽说那辆救护车依旧还在疾驰，但却好像没有了刚刚那股冲劲和莽劲。
    “看这样子，这车是打算上高速啊！”
    司机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咱们刻意放慢一点速度，只要保证它在我们的视线里就行了，让那个司机以为咱们快要跟不上了！”
    林远皱了皱眉头，立马说道。
    随后，他又即刻同邱子明打了个电话，请他安排后面追捕的警察把附近的岔路口给封锁住，逼着这辆救护车只能开到高速上去。
    因为林远想着，若是车子行驶在下面的国道或者省道上面时，不仅给公共安全带来了风险，而且还由于四周有很多岔路口，对于不熟悉路况的人来说，随时都有可能跟丢！
    这样的话，倒还不如把钟志强他们给赶到高速路上去，只要在匝道或者某个路段间设置路障，那他们基本上就插翅难逃了！
    但林远不知道的是，此刻他们这群人正在奋力追捕的救护车，早已不是钟志强在驾驶，并且龙建斌也已经不在里面。
    因为就在刚刚那个弯道的时候，钟志强早就利用了那十多秒的时间，把车子拐到了另一边的小路上，而一直藏在那儿的这辆空车，则即刻开了出来。
    当时，在筹备这个计划的时候，为了足够让人不易察觉，钟志强甚至还想办法搞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假车牌，套在了这两辆车上。
    或许是因为天黑，又或许是想着这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根本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林远和陈光荣丝毫没有怀疑。
    在高速路上行驶了快十多分钟，这期间内，陈光荣不停在电话调度公安交警系统的人对救护车进行拦截，终于，在看到前面无比闪烁的警车顶灯后，林远他们才长舒一口气。
    眼前，那辆救护车也应该是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于是也开始慢慢减速，直到快要撞上前面拦截的警车时，这才缓缓停下。
    瞬间，林远就冲下了车，手还紧紧握着自己的枪袋，他感觉，像钟志强那么深沉的人，肯定随时都有可能会做出抵抗。
    可当一群警察将这辆救护车团团围住，呵斥着让司机双手抱头下来时，车门骤然间被打开，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看起来是个十足的精神小伙的青年男子，抱着头一脸无所谓的走了下来。
    顿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林远即刻就想到，肯定是在那个拐角处，这辆救护车消失了十几秒的那个时候，出现了问题！
    陈光荣更是面色一紧，有些不可思议说道，“怎么…怎么会！”
    在他的认知里，这辆车从来没有脱离过他们的视线，不可能凭空之间这司机就换了人啊！
    “钟志强呢？”
    林远实在没有忍住，气急败坏拽着这个精神小伙的衣领子，怒目而视。
    “我怎么知道！”
    精神小伙露出一副极其无所谓的样子。
    “你知道你这个行为，严重触犯了法律，是要被判刑坐牢的么？”
    赶来的陈光荣也十分生气，指着他怒骂道。

 第176章 大叔你懂不懂法

    可这个小伙子听到陈光荣这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笑了起来。
    “这个大叔，你懂不懂法啊，我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开着个救护车在街上跑，就被你们追到这里来了，你还在这儿说我要去坐牢？这好在我车上没有病人，要是有病人，你们能负的起这个责任么？”
    黄毛小伙子一脸得意，甚至说这话的时候还冲着陈光荣眨了眨眼。
    对着市政法委书记问他懂不懂法，这个小伙子恐怕是整个北阳市辖区内的第一人了！
    这小黄毛名叫曾海波，是钟志强手下的一个小弟，本就是个经常进局子的角色，所以他似乎对坐牢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到这话，陈光荣自然是怒不可遏，他的眉毛都皱得像是要拧成一股麻花，随后瞪了这小黄毛一眼，立马吩咐旁边的两个民警，“抓起来，带走！”
    原本曾海波还想要挣扎一下，但是当他看到这人发起脾气来有着一股莫名的气场，旁边那个看起来就像领导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后，瞬间又有些不敢，于是只好乖乖就范。
    “子明，你现在赶紧回到你们县局机关去，动用一切力量，无比要在天亮之前，找到龙建斌，并且把他给带回来！”
    陈光荣语气极其严厉，冲着旁边的邱子明要求道。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动怒，完全是因为这个事情，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若是整个事情他都事先不知情，而只是收到汇报的话，那或许心里还会好受点，但他可是从龙建斌进医院的时候就赶到了第一现场！
    现在，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偷梁换柱了，作为政法委书记，对上，他肯定没有办法向领导交代，于下，这个事情若是传出去了，恐怕会让整个北阳市政法系统都议论纷纷。
    那就是，堂堂一个市政法委书记，带着这么多警察，连个犯人都看不住，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对着下面指手画脚？
    林远瞥了一眼陈光荣，虽说他不能完全体会陈光荣的心情，但是也同样感觉到了焦虑和压力。
    是他带着朱鹏飞他们这几个兄弟把一个线索一个线索挖出来后，才把龙建斌给送进看守所的，若是现在就这样让他逃走了，那这么多天他们的努力算什么？十六年前枉死的徐远俊和龚伟翔又算什么？
    更别说被误杀的杨一飞了！
    想到这里，林远丝毫没有犹豫，把脸望向陈光荣，请缨道，“领导，这个事情交给我来查吧，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那龙建斌给抓回来的！”
    “好！”
    陈光荣听到这话，顿感欣慰。
    从两人第一次在山水庄园酒店遇到开始，他就对这个小伙子充满了好感，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两人此后，居然还会有如此深的交集。
    “那我去跟俊儒书记汇报这个事情，看看他有什么指示！”
    说罢，两人便分头行动。
    林远这边，则是随着邱子明一起，赶去了康安县公安局，在去的路上，他就已经思考了相应的做法，所以在到了康安县局后，立马跟邱子明一起召开了紧急会议。
    林远站在案件分析白板前，拿着一根记号笔，表情严肃地跟众人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当时装载着龙建斌的救护车可能逃窜的轨迹，发现在那个拐角处，一共有四条线路！”
    拉出一张康安县的辖区地图，林远认真说道，“第一条，就是走223国道，这里径直可以通往北阳，能够在北阳城郊的枢纽处上高速，从而逃到各地。第二条，就是这个89省道，这条路是通往弯河镇的，而穿过弯河镇后，道路就直通隔壁湘省。第三条和第四条，都是省内干道，并且均是通向北阳市的，途中会绕过临江，安南，长河等几个县！”
    “而根据对目前龙建斌严重中毒身体状况的分析，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会选择第三第四条路，逃到隔壁县城去，给龙建斌提供了及时的治疗后，再做打算！”
    抬头看了一眼邱子明，又环视了一圈四周，林远继续说道，“另外，从那辆车逃窜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按照时速一百二十公里计算，恐怕他们已经距离那个转角处至少有六十公里，邱局长，麻烦你安排一下康安县交警大队的同志，调出我上面提到的这四个路段相应范围内过去一小时内的监控，看能不能发现这辆救护车的踪影！”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当然，不排除他们中途又换了车的可能，但现在还是先按照这个办法去做！最好是再让这些路段辖区派出所的同志，即刻对沿途的车辆进行检查，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说完这些，林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意识到没有需要再补充的后，这才冲着邱子明点了点头，“邱局，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你看看你这边…”
    “不愧是你啊，林远，说得十分全面，不管是我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你都提出来了！”
    虽说邱子明脸上洋溢着笑脸，但他内心却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眼下林远这么讨领导欢心，而他的工作能力又如此之强，相信很快，他的职务又能够提拔，甚至在短时间内，就可能超越自己，成为后续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过他也没有细想，即刻又转头看向会议室的众人，“大家都听到了吧，按照林队长的分析，赶快去抓好落实！”
    而另一边，陈光荣的车已经踏上了返回北阳市的路程，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跟顾俊儒汇报，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当他拨通顾俊儒的电话时，顾俊儒已经跟冯宽他们散完了步，送他回到了房间，也正准备打电话问陈光荣他这边的情况。
    “领导，出事了！”
    虽说心中急躁，但陈光荣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慌张，想在领导面前表现出自己处事不惊的样子。
    “怎么？”
    顾俊儒眉头一皱，站在了原地。
    随着陈光荣详细介绍事情的经过，顾俊儒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阴沉，联想到刚刚在吃饭以及散步之时胡力文的表现，更是十分恼火。
    “现在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顾俊儒想了想，问道。
    “现在林远以及跟康安县公安局的局长邱子明去应急处置了，相信很快就会拿出一个追捕方案来！但是这个事件太恶劣了，居然敢从看守所里面抢人，这背后的力量，简直就是置国家法规而不顾啊！”
    纵使知道背后的人就是胡力文，但作为比他排名更靠后的常委，在当前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陈光荣自然不会径直就把这个帽子扣在他身上，并且他知道，自己这样说，顾俊儒应该即刻就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
    站在原地，顾俊儒举着手机看着迎宾馆里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里亮起的昏黄灯光，想着这平静的表象下，隐匿在这房间里面的人，不知道各个都在掩盖着自己的什么阴谋。
    深吸一口气，他通过电话对陈光荣指示道，“光荣，现在非常时期，咱们也要采取一些特别的手段了，既然这些人如此看轻咱们，那咱们也不能闲着，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否则的话，他们还会更加无法无天！”
    “顾书记，接下来要怎么做，你尽管指示！”
    陈光荣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整个市委常委班子里，虽说他的资历最浅，但是也就是他更年轻，若是能够趁着这次机会，把胡力文给彻底摁下去，想必后续在市委副书记的人选上，顾俊儒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
    “首先，明天一上班，就安排市检察院，即刻对龙建斌犯罪集团提起公诉，不管今天晚上能不能找到他人，先给他定罪再说，这个事情，一定不能再拖了！包括张为民，还有那个什么张禹，甚至是之前抓捕的相关人员，一并提起，在保证程序正义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结案！”
    “好！”
    其实，这个做法陈光荣之前也想过，毕竟法院一天不判，这龙建斌就还一直是嫌犯，而不是罪犯，虽说两者之间只有一字之差，但是里面的含义，却天差地别。
    “还有呢？”
    陈光荣接着问道。
    顾俊儒扭了扭脖子，语气似乎也变得有些阴沉，“还有就是，对于胡力文，咱们更不能惯着！”

 第177章 准备去找大领导

    陈光荣眼前一亮，甚至都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静候着看顾俊儒到底打算对胡力文采取什么手段。
    “明天我会去一趟省纪委，找到叶满良书记，把这些事情口头向他作个汇报，看看他会怎么指示，不过以我对满良书记的了解，恐怕胡力文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了！”
    听到这话，陈光荣有些微微一愣。
    不会这么自由？什么意思？
    难道是会把胡力文给留置？
    顾俊儒话里的这个叶满良，正是汉南省的省纪委书记，若是他要求对胡力文采取留置措施进行调查的话，那肯定没有人敢反对。
    并且，从顾俊儒的这个话里，陈光荣还发现了另一个值得思考的点。
    那就是，顾俊儒说了句“以他对满良书记的理解”。
    所以，顾俊儒跟叶满良很熟悉么？
    但这个叶书记，不是早段时间刚刚从京城下来的么，怎么顾俊儒还会跟他有接触？难不成是之前就有联系？
    想到顾俊儒在来之前，他们北阳市领导班子里面，就有过传言说，这个顾俊儒在省委里面很有关系，陈光荣的表情瞬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龙建斌给尽快抓到就好！”
    对于领导的这种话，站在陈光荣的角度，其实既不好附和，又不好怎么评论，于是他只好径直转移话题，开始汇报。
    “书记，我现在已经在回北阳的路上了，我想着，虽说林远他们现在正在康安县城范围内追捕，但市一级的层面，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所以我准备去趟市公安局，让孙波调度一些警力，协助林远那边的工作！”
    “好！光荣，今天晚上你就辛苦一下，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及时跟我汇报，不要担心我是不是睡了，在工作面前，很多东西都可以让步的！”
    “明白！”
    而另一边，话说那钟志强跟曾海波成功移花接木误导了林远他们后，他就开着车尽可能地避开了监控，走上了康安县通往北阳市的那条快速通道。
    车厢里，胡力文安排的那个人似乎对这个逃跑路线有些难以理解，“兄弟，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不尽快出省就算了，怎么还径直跑到北阳那边去啊？”
    钟志强却有些不屑地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出省？怕是等到咱们出了省，你们要救的这个人早就已经死翘翘了，反正我接到的通知就是让我走这条路！”
    听到这话，后面的这个医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巴蠕动了一下又忍住。
    这医生名叫曹汉成，之前给胡力文看过病，两人之间也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关系，所以当胡力文提出可以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帮忙办这个事情时，正巧因为赌博输了很多，急需要钱来周转的他没有过多思索，就很爽快答应。
    当时，虽说这医生搞定了，但是车子这块，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落实，无奈，他最后只有请求郑旭辉帮忙，于是郑旭辉这才安排了钟志强过来。
    所以现在，曹汉成跟钟志强其实并不认识，这才想着不要乱说话显得自己攻击性太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这人情况怎么样了？”
    钟志强又瞥了瞥后视镜，语气有些冰冷说道。
    “还好，刚刚在我们医院洗完胃后，已经清除了大部分的毒素，但还是要尽快输液补充一些水分，加快他体内的代谢循环！”
    在曹汉成说话的间隙，钟志强竟然开始减速，把车子开到旁边的一个匝道上后，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曹汉成连忙询问。
    因为当时，胡力文跟他谈的是，不仅要把龙建斌送到指定地点，还要保证他的身体后续能够及时恢复，可按照现在龙建斌的状态，虽说还有一定时间，但也不能耽搁太久。
    尽管曹汉成语气急躁，但是钟志强却并没有理会，甚至还从车上下去，点了一根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人竟然还有心情抽烟？赶紧走啊，不然一会儿警察就要追上来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曹汉成心里其实还是无比紧张的，想着自己都好不容易咬着牙完成了前面的工作，可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出岔子！
    但钟志强却没有理会他，甚至还从烟盒里面多拿了一支，“你要不要来一根？”
    曹汉成又气又急，可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来路，有些拿他没办法，于是只好催促道，“赶紧抽，抽完了咱们快点走！”
    钟志强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串飘渺的烟雾后，表情惬意缓缓说道，“你快点收拾一下这些急救的设备，准备下车吧！”
    听到这话，曹汉成更是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刚刚发了两句牢骚，这人就要把自己赶下车，正当他满脸幽怨，张嘴想要辩解时，忽然间，身后一辆灯光强力刺眼的商务车疾驰而来。
    顿时，曹汉成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心里想着，胡力文他们不愧是能够当上领导的人，心思居然如此缜密，接连换了两辆车，想必那些警察，再怎么查，都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于是很快，他就在钟志强和另一个司机的协助下，把龙建斌转移到了商务车里，而钟志强，把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之后，也回到了救护车上，率先往前开去。
    康安县公安局内，在邱子明的亲自调度下，交警大队那边很快就传来了那辆救护车的行车轨迹。
    “领导，那辆救护车从西边的城关桥那里，上了通往北阳市区的快速通道，看时间是十五分钟之前！”
    康安县交警大队的大队长尹志武一边汇报，一边操作着县局协同作战的电子显示屏，调取出监控画面给邱子明和林远看。
    林远之前就有听说过，康安县的天网系统和道路交通实时监控系统，在整个汉南省都是走在前列的标杆，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要知道，若是这个事情换作在他们临江县，恐怕最起码要晚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出结果。
    “现在走到哪里了，能够实时追踪到么？”
    没有任何犹豫，林远立即问道。

 第178章 利用时间来计算

    “从我们康安县到北阳市区的这个快速通道上，因为平日里车流量并不是很大，所以设置的监控就比较少，除了入口和出口处各有一个治安监控外，中间就只有两个测速监控，目前恐怕只能通过它们来进行实时追踪了！”
    尹志武目光直望着邱子明，但是眼神却不时地瞥向林远。
    “现在调出来，看看！”
    邱子明连忙吩咐。
    “好！”
    听到这话，尹志武立马操作。
    而就在屏幕上刚显示出监控的视角时，众人就看到，那辆救护车出现在了画面里。
    “跟北阳市局联系，汇报清楚这个情况，让他们在出口处把车子拦截下来！”
    邱子明急忙指着监控里的这辆救护车，冲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县局副局长说道。
    随后，他又想了想，“咱们局里也即刻派人去追，形成前后包夹之势，避免他们又从半路哪里溜了！”
    林远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想着只要这辆车没有跟丢，那一切就都好说！而在听到邱子明的这番安排后，他立马说道，“邱局，要不我也跟着过去看看吧！”
    邱子明不假思索，即刻答应。
    另一边，陈光荣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北阳市公安局，正当他在跟孙波介绍情况，安排部署工作时，接到了邱子明的协作请求。
    顿时，陈光荣面露欣喜，指示孙波即刻安排人到那条路的出口拦截。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领导，这都过去快半个多点了，除了有几辆私家车经过外，根本就没有看到救护车啊？这么长的时间了，这条路也就这么点距离，不管这车从哪里过来，怎么着也都应该到了吧，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为了掩人耳目，不搞出太大的动静，孙波安排了市交警大队以查酒驾的形式在那里蹲守，所以市交警队的负责人此刻面露疑惑向他汇报。
    孙波自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在他准备询问邱子明时，林远传回了现场的即时消息。
    话说林远决定跟着去现场后，就一路疾驰，想着在这救护车被拦截后自己就第一时间盯住龙建斌，不再让他脱离自己的视线，以免又出现意外。
    可是当他们走到距离北阳市区大概还有五公里路程时，却惊讶地发现，那辆救护车居然停在了路边，里面空空如也，不管是钟志强还是龙建斌，都已经消失了踪迹。
    顿时，林远就大呼上当，随后明白过来，他们肯定是在这路上某个监控盲区里，又换了辆车！
    他面色阴沉盯着这辆空荡荡的救护车，内心感到无比挫败，想着明明都知道这些人很狡猾，怎么就没有提前想到他们会多次换车呢？
    原本他以为，只要紧紧揪着这辆救护车就应该没有问题，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层。
    眼下，这唯一的线索都已经断了，似乎也根本没有办法查出他们到底换到了哪辆车上，接下来要怎么查，怎么追？
    正当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的时候，忽然间，身边有一辆车疾驰经过，扬起的灰尘洒了他们这些人一脸。
    两个康安县局的刑警忍不住咒骂起来。
    “特么的这辆车开这么快，怎么着都有一百四十码了吧？这条路上不是限速八十么，这人开这么快，不怕违章拍照啊？”
    “谁知道呢！反正这帮孙子都不怕死，一会儿找交警的兄弟通过跟踪一下，把这人给揪出来，最好是特么的把驾照都给他吊销掉！”
    两人还在说些什么，但是林远却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而是眉头微微紧皱。
    监控？速度？
    忽然间，他想到自己在出来之前，听到的尹志武说的，在这条路上总的就有两个监控，又联想到刚刚这两个警察提到的车速，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
    因为这辆救护车已经穿过了路上的两个监控，而路过时，监控里肯定都记录了相应的时间，如果车子的速度是平均稳定的话，那根据时间，就能够推断出，他们大概是在什么时候，哪个路段给龙建斌换车的。
    而这个路段，正好又没有岔路，若是能够推算出时间，再以这个时间点到监控里面去找车，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
    虽说这一切只是林远大致的猜想，但是在目前没有合适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试一下了。
    所以林远便把这个事情及时报告给了陈光荣和孙波，两人虽说还有些迷糊，没有太听明白林远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给予了全力支持，让他赶紧去查。
    很快，林远就锁定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
    而就在刚刚，这辆商务车开来把龙建斌给转移走后，完成使命的钟志强也深知自己不能再开这辆救护车了，于是便即刻弃车跑路，通过步行离开了这条快速通道。
    但为了保障龙建斌的安全，曹汉成却还是要跟着这辆商务车一起，直到护送龙建斌到达安全地点。
    在经过北阳市交警设置的那个关卡时，因为这些交警们接受到的任务是拦截救护车，并且不能把动静闹得太大，以免搞得沸沸扬扬，于是他们也就没有对这商务车进行检查，而是径直放了他们过去。
    自此，曹汉成才顿感万事大吉，满心欢喜地给胡力文打去了电话。
    另一边，回到家后的胡力文，一直坐在客厅抽烟，虽说很想询问曹汉成他们的情况，但又想着若是自己不停打电话，不仅帮助不到他们，甚至还可能会造成影响后，又硬生生忍住。
    终于，在接到说一切顺利的电话后，他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随后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面，甚至眼角都渗出了两行泪水。
    “把他送去桃花院小区，那里有一套空的房子，里面我有另外几个做医生的朋友已经在等候了，只要建斌没有生命安全了，我立马就给你打钱，立马就给你打钱！”
    虽说两人平日里交往还挺深，但是胡力文十分清楚，若是曹汉成不是冲着钱来的话，那他肯定不会甘愿来冒这种险，因此，他才特地主动提出，甚至还强调了两遍。
    听到这话，曹汉成心里自然欢喜，连连点头。
    而胡力文挂断电话后，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点了一根烟深吸几口后，便匆匆起身出了门。
    他想着，自己也还是过去一趟，一来，是去看看这么久没有见到的儿子，二来，而是生死攸关，他必须要顶着这些人治疗，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可就在他出门之后没多久，林远就在监控里面，精准找到了这辆商务车。

 第179章 林远抓捕胡力文

    此时，天已经灰蒙蒙亮了。
    尽管心里还是有各种不安，但上了些年纪的陈光荣，还是扛不住，在孙波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睡了一会儿。
    林远却一夜没有闭眼。
    他一直在和市交警大队的负责同志，从各个路段的监控中，跟踪那辆七座的商务车，直到最后发现它驶进了桃花院小区。
    “小区里面的监控，咱们这边就看不到了是吧？要不派几个人进去打探一下？”
    因为只有自己过来了，朱鹏飞他们还留在康安县城，若是想行动，林远必须请求市局交警大队的协助，所以他看着旁边交警大队的值班领导赵明，有些试探地问道。
    “林队长，你确定这辆车有问题吗？”
    赵明有些狐疑地看了林远一眼，想着说市局领导要求的是不要把这个事情给扩大化，避免闹得沸沸扬扬，更别引起恐慌。
    而若是他们径直跑到小区里面去，把人带了回来，却发现抓错了，那恐怕就不好交差了。
    听到这话的林远没有直接表态，毕竟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眼前的电子显示屏上，监控画面正对着小区门口，而天色正在变亮，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多，就在林远似乎下定决心，准备赌一把时，忽然间，屏幕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
    胡力文！
    没有任何犹豫，林远立马说道，“我确定就是这辆车！赵队长，你赶紧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到现场去！”
    听到这话，又看到林远莫名间有些激动，赵明虽说心中好奇，但也丝毫不敢怠慢，径直就安排了几个人跟随行动。
    很快，林远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桃花院小区。
    只不过，因为这个小区面积足够大，居住的人也有这么多，甚至在小区里面都有几条双车道，所以，想要精准定位到那辆商务车到底去了哪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小区的物业办公室查了半个多小时，他们这才摸清楚那辆商务车的走向。
    而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远又通过监控追踪了一下胡力文在进入小区之后的行动轨迹，发现果然，他也是朝着那辆商务车行走的方向走去的，顿时，林远便更加笃定。
    经过这一夜曲折的遭遇，林远也变得更加谨慎，他深知，若是现在径直带着自己不熟悉的这几个交警贸然行动的话，肯定没有足够的保障，还是要先去请求支援，让陈光荣派些刑警过来。
    于是，他即刻就打电话给陈光荣，向他详细报告了一遍具体情况，并且提出了请求。
    听到找到了那辆商务车，并且胡力文居然也现身了这个小区后，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陈光荣立马就清醒了过来，即刻按照林远的要求进行安排部署。
    没一会儿，北阳市公安局的刑警就到了位，而在这个时间里，林远他们也找到了龙建斌藏身在哪里。
    此时屋内，龙建斌被安放在了一张床上，几个看起来有些年纪偏大的医生，正在用便携式的医疗设备给他进行治疗。
    胡力文站在床前，看着原先意气风发，总是脸上带着笑容的儿子变成了这番模样，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甚至不禁想着自己当年的那些安排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是人生没有回头路，这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做出了选择，纵使再难，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随着龙建斌身体一阵抽搐，嘴里又吐出了一堆恶心浓稠的东西后，几个医生似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走到胡力文面前说道，“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排了出来，接下来，只要安心休养两天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胡力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他们连连道谢，并且还掏出了自己刚刚带过来的公文包，拿出了一叠信封，给每个人发了一了。
    这些人嘴上虽然都在说着推辞，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不仅纷纷接了过来，甚至有人还假装若无其事地捏了一下，试图感受一番这些钱的厚度。
    待这几个北阳本地的医生走了后，单独留下来的曹汉成冲着胡力文笑了笑，“领导，这个病人是你儿子吧？刚刚在我们医院给他急救的时候，我就总感觉，你们两个人有些相像！”
    胡力文冲着他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卡，“密码我一会儿发到你手机上，汉成了，你也是个聪明人，后面有些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眼神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这张卡，曹汉成连连点头，“知道，知道，领导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虽说心里对他其实有着很深的怀疑，但眼下胡力文根本没有这么多精力去管这些，想着若是后续出了什么问题，就等事情来了再说！
    毕竟现在龙建斌已经如愿出来，这么大的坎都迈过去了，以后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而就在胡力文微微点头，刚把卡交到曹汉成手里时，林远就带着一群刑警闯了进来。
    “不许动，警察！”
    瞬间，胡力文跟曹汉成都愣在了原地，瞪大双眼，随后全身冰凉。
    在看到林远后，胡力文的眼神不禁有些闪躲，似乎底气不足，但很快，他又目光阴冷地看向了曹汉成，像是在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曹汉成也一脸懵圈，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会忽然间过来，还捏着那张卡的手都不禁开始颤抖，显得十分害怕。
    在确认了龙建斌就在里面床上后，林远又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看着胡力文，语气冰冷说道，“胡书记，不得不说，你们这一番操作真的是很厉害啊，三十六计都被你们给玩遍了，不仅有移花接木，还有金蝉脱壳，釜底抽薪呢！”
    虽说胡力文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在面对林远这个级别比自己都要低好多的下属时，依旧能够做到尽量保持冷静。
    “我只是听到有人说，建斌被人劫到这里来了，并且身体状况还不太好，这才心里不放心，想着过来看一下！”
    尽管自己都觉得这番说辞有些无力，但胡力文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想着说能不能争取一点回旋的余地。
    冷笑一声，林远说道，“那胡书记可真是人脉广又影响力大啊！居然有人能够为了让你和儿子见上一面，费尽心思安排这么大一盘棋？这个好心人是哪位，要不胡书记介绍我认识一下，让我也结交结交？”
    听到这话，胡力文顿时语塞，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别挣扎了，跟我走吧，胡书记！”
    林远不想跟他废话这么多，于是便径直掏出了手铐，就想要把胡力文给带走，但却被他厉声制止。
    “慢着！”
    胡力文皱了皱眉头，看向林远，“你有逮捕令么？就想带走我？要是没有的话，知道在公共场合劫持市委领导是什么行为吗？”
    这话一出，林远都有些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这个胡力文，居然如此冥顽不灵，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以他市委领导的身份来压自己呢？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胡力文这个话，至少在逻辑上没有问题。
    可现在，林远并不打算跟他讲逻辑。
    只见他眼神里透露出凶狠，冲着旁边两个刑警说道，“带走！”
    说罢，两个刑警便一左一右拽着胡力文的手，强行给他戴上了手铐，驾着他走了出去。
    “放开我！你们两个知道我是谁么！”
    “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把你们给开除了？”
    “林远，你特么的太嚣张了，等着瞧吧，老子一定会弄死你！”
    此刻，胡力文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冲着林远就大声喊道，但林远却丝毫不理会，反而是走到里面，掏出了手机，打算把这个好消息给顾俊儒和陈光荣汇报。

 第180章 省纪委查胡力文

    外面，阳光洒满大地，配上着清晨的和风，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此时，顾俊儒正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坐车前往省城，向省纪委书记叶满良汇报胡力文的情况，而就在他刚坐进车里的时候，就接到了林远的电话。
    “好！好！”
    听到林远的汇报，顾俊儒不仅高兴，而且还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这一个晚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林远，在拘捕胡力文这个事情上，你做得很好，判断也很到位！一会儿，我相信肯定会有人来质疑你的做法，帮他胡力文争取转圜的空间，但是你谁都不要理会，就说拘捕他是合情合理的！”
    “要是有谁坚持让你放人，你顶不住压力的话，就说是我指示的，让这人径直来找我！”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俊儒说这些话的时候，都热情洋溢，眉飞色舞，似乎起色都好了很多。
    其实就在刚刚，他都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这么贸然跑到省纪委去找叶书记，毕竟虽说他跟叶书记足够熟悉，也有充足的理由说服他，但是缺乏实质性的证据，多少还是会让人有排除异己之嫌。
    但现在就不同了，林远把胡力文抓了个人赃并获，他到了叶书记面前，也就有了足够充分的说法，那一切就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于是，顾俊儒迎着这美丽的朝霞，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
    省委大院内，汉南省纪委书记叶满良对于顾俊儒的到来很是高兴，拉着他的手径直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
    “俊儒，你这小子可就不仗义了，自从你回到北阳主政之后，我就一直在心里暗自期待着，想着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看我呢，但没想到，这特么的，都过去几个月了，你小子居然才来！”
    虽说嘴里满是抱怨，但是叶满良的脸上，却洋溢着笑脸，甚至还认真地盯着顾俊儒看了好一会儿，有些揶揄笑道，“你小子这是胖了点啊，是不是当了主要领导后，胃口都更大，吃得都更多了些？”
    顾俊儒也是满脸笑容。
    其实，他跟叶满良，是同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弟，两人的父亲，也都是当年的省委常委，并且还是很密切的合作伙伴，因此，平日里私底下也经常走动，连带着两个孩子都玩得很好。
    只不过由于叶满良年长他几岁，参加工作又更早，所以在仕途上这才走得更远一些。
    “叶书记你又在笑话我了！我这明明是压力大导致的过劳肥，怎么能说是胃口好呢！”
    在官场上，没有绝对的敌人，自然也就没有永远的朋友。
    虽说看起来叶满良这话是一句玩笑话，但是顾俊儒却还是要认真斟酌，毕竟“胃口好”这种词来形容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难免会让人多想。
    但叶满良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所以他感到有些意外，这顾俊儒不仅多想了，竟然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了一副面对领导的架势。
    “俊儒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满良故作不悦，有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咱们这种关系，没必要这么客气吧？”
    “领导，我…”
    顾俊儒刚想说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满良硬生生打断，“什么领导？”
    “俊儒，我很认真告诉你，咱们之间，只有兄弟感情，不存在这个所谓的领导不领导的关系！若是你觉得咱俩之间还是跟从前那样的话，你以后就依旧叫我满良哥，要是你觉得因为现在职务的关系，咱俩之间也随之疏远了的话，那你也叫我满良就行，不要扯什么领导跟书记之间的事！”
    “想当年，你爸是常务副省长，我爸是省政府秘书长，怎么没见我爸天天叫你爸领导呢？还不就是直呼名字就是？你小子，信不信到时候我在你家老爷子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回家讨顿骂？”
    听到这话，顾俊儒立马又笑道，“满良哥，你就别这样埋汰我了！我叫你领导，其实更多的啊，是想要向你多学习，而不是说刻意在疏远咱们的关系！”
    但叶满良却好像不在乎顾俊儒的解释，他在听到前面这个称呼后，就已经心满意足，脸上露出了笑脸。
    不过，叶满良对顾俊儒这么客气，确实有两人当年的情分在，但是更多的，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那就是，他知道，顾俊儒在外省工作的时候，给那个省的主要领导当过机要秘书，而现在这个领导已经升迁到中央去了，而现在这个领导，又跟汉南省的书记宋远来关系密切，在省委常委会上，宋远来已经多次提到过顾俊儒，并且表示过对他的欣赏了。
    因此，照这种发展态势下去，顾俊儒进入省委，也无非就是这几年的时间问题，而现在叶满良因为派系斗争，在省委里面有些势单力薄，所以他这才有利用两人本就深厚的渊源，来拉拢顾俊儒的打算。
    “你家老爷子现在还好吧？”
    “还好，还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家里的情况后，顾俊儒才缓缓开口，说明了自己这次过来的意图。
    “满良哥，我们北阳，现在出了点事情，而我又有些把握不准，所以特地来找你，想要看看你能不能给我些建议！”
    尽管顾俊儒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在上级领导面前，还是不能径直说明，至少要先把口风给探清楚。
    “你是说胡力文的事吧？”
    没想到，叶满良居然连问都没问，就径直开口了。
    顾俊儒虽说心里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他知道，作为省纪委书记，叶满良对这些事情，肯定知情，自己现在专程找到他，能够猜出来意也并不奇怪。
    “是啊，虽说他已经向省里面坦白了跟龙建斌的关系，但是现在事情又发生了一点变化！昨天，那个龙建斌居然被人从看守所里面给带走了，并且还造成了不小的事故，今天，我们市里面的刑警在对他进行追捕的时候，居然发现是胡力文在背后操作的！”
    听到这话，叶满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于是顾俊儒便把林远跟自己汇报的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随后还补充道，“唉，不知道这胡力文背后到底有多复杂，原本我们市委常委会都通过了讨论，认为他平时的表现还是不错，建议咱们省纪委这边从轻处理的，可他怎么能辜负我们市委的期待，整出这么些幺蛾子呢！”
    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顾俊儒端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水，轻轻抿了一口后，又抬头望向叶满良，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们常委会的意见是建议对他从轻处理？”
    皱了皱眉头，叶满良抬头望向顾俊儒，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所以，你对这个胡力文的工作，还是比较认可的是吧？”
    叶满良不禁有些疑惑，想着这个顾俊儒，不会是来找自己，想让他保一下胡力文的吧？
    但若是这样的话，顾俊儒这个做法，就有些逻辑不对啊！要是他想保住胡力文，不是应该先从下协调，把这个事情给压下去么，怎么现在还来主动跟自己汇报？
    这不是还把事情给弄复杂了？
    所以，他直勾勾盯着顾俊儒，期待着他的反应。
    “说实话，我刚到北阳来，对很多情况不太清楚，之所以会在常委会上通过这个决议，完全是因为，像旭辉市长他们这些在北阳呆了多年的老常委，对胡力文的工作比较认可！其实，原本我想的还是要慎重考虑，但他们却十分笃定，说胡力文不像是个有问题的人，所以这个决议这才通过的！”
    顾俊儒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很平静，但是里面的信息量却很大，叶满良也即刻就接收到了。
    这话里面，顾俊儒透露出来的，无非就是，他胡力文我压根就不熟悉，而之所以通过这个决议，完全是因为郑旭辉他们对胡力文给予了大力支持。
    相当于变相架空他顾俊儒这个市委书记。
    当然，顾俊儒这个话里面，多少还是有一点夸张成分的，但是他明白，只有稍稍夸张一些，叶满良才会给出自己想要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这话后，叶满良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还有这种事？”
    沉默片刻后，他又给出指示，“你刚刚是说，有刑警已经把胡力文给拘留了是吧？既然这样的话，那后续就由我们省纪委把人带走，好好查查他吧！”
    听到这话，顾俊儒心里一喜，但没有说话。

 第181章 劝郑旭辉别参与

    而另一边，北阳市公安局。
    得知林远抓捕到了包括胡力文在内的相关人员，陈光荣早早就在门口等候，虽说他心里确实是有些激动，但是他也明白，其实这一切，才仅仅只是个开始。
    随着几辆警车疾驰驶入，林远亲自押着胡力文下了车，当看到面前这么多人像看猴子一样盯着自己，尽管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但胡力文还是有些莫名的难堪。
    特别是当他看到陈光荣正用一种故作惊讶，意味深长，似乎还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自己时，顿时又觉得愈发愤怒。
    可是手上那对银晃晃的铐子，却又让他无可奈何。
    很快，胡力文就被带到了审讯室里。
    曾经，他也在北阳市公安局工作过，在这间审讯室里面，他亲自审问过不少的犯人，杀人的，抢劫的，贩毒的，各种类型的都有，而当年他有多么意气风发，如今他就有多难堪，甚至可以说，今天是他几十年人生里面，最痛苦的一天！
    而另一边，郑旭辉在给胡力文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发现是无人接听后，顿时感到有些疑惑，想着这小子不会偷偷去看龙建斌了吧？
    因为当初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郑旭辉就考虑到了这个因素，三令五申跟胡力文强调，在这整个过程中，他一定不能露面，纵使最后龙建斌被成功从看守所里面带出来了，他也不能去看，要径直安排人将龙建斌转移！
    所以此刻，虽说心里觉得自己都这么严肃说了，胡力文应该不至于说那么头铁，但郑旭辉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想到这里，他又给孙波去了个电话。
    “听说昨天康安县城出了事情，怎么样，处理好了么？”
    作为市长，郑旭辉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有权力过问，因此他在电话接通后，就径直问道。
    “处理好了！从看守所逃窜的是龙建斌，现在临江县公安局的林远已经把他给抓回来了”，孙波说到这里，不禁停顿了一下，随后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一起抓回来的，还有胡力文书记！”
    嗡！
    听到这话，郑旭辉的脑袋一片空白，愣了好几秒后，这才迅速问道，“怎么…怎么把胡力文也给抓了？”
    孙波连忙回道，“林远在追捕到龙建斌的时候，发现胡力文书记也在那里，于是就一起把他给带了回来！”
    瞬间，郑旭辉的目光就变得严肃起来，脑海里也不禁飞速思考。
    他想着，胡力文被抓了进去，那顾俊儒肯定会拿这个事情做文章，虽说他们有冯宽在后面撑着，可要是他到时候把省纪委给扯进来了，恐怕就很麻烦。
    而眼下，他们刚抓到胡力文，很多东西估计还没有搞清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把胡力文先从里面给捞出来，这样的话，一切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远？就是上次俊儒书记去临江县公安局调研的时候，出尽了风头的那个警察？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没有经过任何常委领导的同意，就径直把人家堂堂一个市委副书记给带去了公安局？”
    皱了皱眉头，郑旭辉立马又接着说道，“还是说，是你孙波同意的？”
    听到这话，孙波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领导，我可没有同意！甚至昨天这些行动，有很多具体的情况我都并不知情，那个…陈光荣陈书记，昨天在我们局里指挥了一个通宵！”
    顿时，郑旭辉才回过神来！
    陈光荣是顾俊儒在这件事情上指定的打手，既然昨天他在现场指挥了一夜，那想必现在顾俊儒都知道这些事情，于是没有多想，他冲着孙波说道，“我现在过来一趟！”
    说罢，便立马就离开了办公室。
    而就在他刚走到楼下，司机把车开到他身前，他打开车门准备上车时，冯宽的电话打了过来。
    正巧他也想把这个事情跟冯宽汇报，于是即刻就接了起来，但没想到，刚接通，就听到了冯宽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想要玩火也不是这种玩法吧？真是有意思，这些年来找我办事的人这么多，头一回碰到你们这样无理取闹的！”
    “领导…怎么了？”
    郑旭辉见冯宽如此生气，不仅有些害怕，还十分不解。
    “刚刚，我接到了叶书记的电话，要求我立即赶回去开省纪委常委会议，说有紧急事项要商量，并且还不准我请假！因为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于是，我就找办公室的人打听了一下，他们说这个紧急会议是研究对北阳市委副书记胡力文进行留置调查的事宜！”
    冯宽深吸了一口气，十分不悦问道，“所以，你们的那个计划失败了是不是？胡力文现在怎么样了，不会被警察抓了吧？”
    郑旭辉既尴尬，又绝望，深吸一口气后，回道，“是！我现在正想赶到北阳公安局去，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怎么回旋？旭辉，我记得你之前是个挺机灵的人啊，怎么现在阅历变丰富后，不仅没有更稳重，反而还更加浮躁了？”
    冯宽原本还想着径直不管这两个家伙，但是想到已经入账的那几百万，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现在我们委里面都准备开会了，你要去回旋，只会碰到墙壁，而没有余地，所以你就装作对这个事情不知情，我来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让叶书记把这个事交给我来调查！这样的话，后续的一切才更好说！”
    听到这话，郑旭辉连连点头。
    其实发自内心来讲，他本就不愿意再参与，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了，自己脑袋发热硬凑着跟胡力文一条船，那现在这船开始进水了，他肯定要采取措施啊！
    不过，既然冯宽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也乐得自在，能够回避当然要选择回避！
    挂断冯宽的电话后，他站在车边想了好一会儿，随后便招呼着司机走，自己则是又径直回到了办公室里。
    话说那林远在把胡力文送回了局里后，跟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几个找了个地方休息了几个小时，立马就又开始了工作。
    而他们现在的目标，变成了钟志强！
    那天他来认领杨美兰的尸体时，林远就对他一系列的举动表示无比的怀疑，只不过当时查询到的资料显示他并没有任何异样，一切正常。
    可现在，他又化身成了解救龙建斌的关键人物，显然，他跟胡力文之间，肯定也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能够顺利抓住他，想必对于突破胡力文，也能够有很大的帮助。
    于是，他们这才决定事不宜迟，即刻行动！

 第182章 龙建斌被判死刑

    而与此同时，省纪委那边也在召开关于对胡力文留置调查的会议。
    原本冯宽以为，只要自己竭力争取去调查，凭借着他跟叶满良的关系，他肯定会答应，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次叶满良却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书记，我长期挂点北阳市，对那边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并且之前政法系统监督检查的时候，跟胡力文也有过短暂的接触，对他这个人还是有所了解的，让我去带队调查，针对性会更强一些！”
    冯宽见叶满良拒绝自己，不仅有些意外，还开始变得着急。
    但叶满良却没有和他解释缘由，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个工作，你不适合！”
    其实，按照叶满良最开始的想法，他是打算让冯宽去调查胡力文的，可是今天顾俊儒来找他的时候，还特地提到了冯宽跟郑旭辉胡力文之间似乎关系不错的样子，因此叶满良这才如此抗拒。
    原本冯宽还想争取一下，但叶满良却已经径直起身走了出去，让他独自愣在原地出神。
    顾俊儒回到北阳后，很快就召开了紧急会议，就胡力文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的事情做出指示批示，并且要求各个相关责任部门就龙建斌和山水庄园酒店相关案件的工作尽快结束，拿出一个结果来供省纪委使用。
    很快，胡力文已经被省纪委调查的消息就在北阳市公务员系统内不胫而走，在接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朱伟和杨勇就吓坏了，一个径直在办公室里面被吓得瘫软，另一个则是在车上径直捂脸紧抓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到让司机以为他家里遭遇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而随着胡力文的落马，陈光荣这边就开始变得积极起来！
    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督促市检察院对龙建斌提起了公诉，并且对所有相关证据进行核实，一周之内，就移送到了市中级人民法院进行审判。
    被林远抓捕后，龙建斌就被送到了北阳市人民医院的特级看护病房进行治疗，因为原本他体内的毒素就被排除了不少，所以经过几天的治疗，身体就基本恢复，于是被带去了庭审现场。
    除此之外，临江县纪委也加快了对原先留置的高锦峰和晏鸣等人的调查进展。
    当然，还有很多之前没有被发现，但实际上暗中也跟胡力文有过密切交往的人，也变得无比紧张，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警察或者纪委部门就找上了自己。
    一场由于胡力文的倒台而引发的北阳官场地震轰轰烈烈袭来，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中讨论这个事。
    而林远那边，钟志强自从那天弃车而逃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找都找不到。再加上他们本来掌握的信息就少，现在肯定又打草惊蛇了，自然是难上加难。
    省纪委的留置中心里，胡力文穿着特制的服装，面容憔悴坐在问讯椅子上，眼神有些发呆地盯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在叶满良的安排下，由省纪委的另一个副书记熊振安负责对胡力文的调查。
    此时，他目光阴鸷盯着胡力文，面色严肃说道，“老胡，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挣扎了，咱们之前也有过接触，站在一个老朋友的立场，可以很明确告诉你，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纪委是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也是老党员老干部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你觉得就凭你自己，想要对抗组织调查，有这个能力么？”
    胡力文抬头看了一眼熊振安后，又缓缓把头低了下去，随后一言不发。
    深吸一口气，熊振安的目光愈发瘆人，或许也是经过了一阵思考后，他又缓缓开口。
    “今天，关于龙建斌的审判结果出来了，他犯有故意杀人罪，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贩卖毒品罪，洗钱罪等共计八项罪名，并且情节恶劣，性质严重！经过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审查，决定对他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力终身！”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提交到了省高院去了，很快，只要省高院那边复核没有问题，报送最高法进行了核准后，死刑执行书就会下来！”
    “这个案子，我们省纪委也已经跟省委沙书记进行了汇报，他说他会重点关注！所以，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势力，他都没有能力再保你！”
    “眼下，坦白才是你唯一的选择！”
    这话一出，胡力文猛地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直到从眼眶里面溢出来后，胡力文自己都才意识到，他竟然在流泪了。
    脑海里，龙建斌的样子不时浮现，从他出生的那一天，到他牙牙学语，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上学，甚至于说青春期时候两人的第一次争吵，一幕幕就像电影画面。
    一种钻心的疼痛袭来，胡力文这才意识到，确实，自己恐怕从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
    在生死面前，所谓的名，所谓的利，又能够算得上什么呢？
    但这世间又没有后悔药，一切也都没有办法重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从事纪委工作多年的熊振安立马就知道，只要等情绪舒缓过来，胡力文肯定就会主动交代了，因此，他也就没有再逼问，而是径直走了出去。
    而当郑旭辉得知龙建斌被判处死刑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惶恐之中。
    其实，对他来说，龙建斌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胡力文这边，他会有着什么样的反应，特别是对于给冯宽送那八百万的事情，若是被捅了出来，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身在省城的冯宽当然也有这个焦虑，因此，他多次想要试图参与到这个案子的调查中去，但叶满良却始终拒绝。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从熊振安这边突破时，一个更令他慌张的消息传来，这个案子，省委沙书记都已经在了解相关的情况，并且表示会适时跟进了！
    冯宽不是傻子，他清楚地知道，省委书记都关注到的案子，肯定周围都布满了眼睛，不仅办的人会小心谨慎，力求不让它出现半点差错，就连各级领导，也都会时刻关注，想要了解进展。
    自己若是想在里面动什么手脚，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无奈，实在想不出办法的冯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胡力文身上，祈祷他不会说出这些事情来。
    而另一边，就在顾俊儒以为自己终于算是在北阳市站稳脚跟时，殊不知，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来袭。

 第183章 力文保护郑旭辉

    省纪委那边，果然不出熊振安所料，当他第二天来到留置室时，胡力文顶着一看就是彻夜未眠的红肿双眼，面容憔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熊振安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径直在他对面坐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老胡，怎么样，想通了吗？”
    胡力文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深吸一口气，抬头瞥了眼头上那个小小的窗子，当看到一缕阳光轻轻透进来后，又收回目光，望向了熊振安。
    随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微微点头，熊振安心中一喜，随后立即拿出准备好的各种资料，依次进行核实。
    之前一切都还很顺利，只是当熊振安问到，胡力文在知道他跟龙建斌的关系即将暴露，有没有采取什么特别的措施，比如说去找关系帮忙，甚至是拿金钱进行请托时，他却毫不犹豫，一口否决了。
    这让熊振安不禁有些意外。
    因为在让他来牵头这个调查的时候，叶满良就特地告诉了他，让他重点关注这个事情，甚至还隐晦提到了郑旭辉。
    可现在，胡力文什么问题都承认了，却始终没有把跟郑旭辉之间的联系说出来。
    “胡力文，你很不老实啊！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通过隐瞒来包庇他人？”
    但面对熊振安的咄咄逼人，胡力文此时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惊惧，反而是露出一副十分坦荡的样子，“领导，你也说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我还会隐瞒和包庇吗？”
    冷笑一声后，胡力文似乎自嘲说道，“我后半辈子，肯定是在监狱里面度过了，包庇别人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倒不如径直全部都说出来，或许还能够争取一点组织的宽宥，你说是不是？”
    不得不说，胡力文的这个话确实有道理，而看到他这个样子，熊振安又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说，他说的是实话，叶书记给出的方向存在偏差？
    经过一番撕扯后，胡力文还是坚持自己最开始的说法，无奈，熊振安只好选择暂时相信。
    其实，胡力文并不是说想要包庇保护郑旭辉和冯宽，而是因为他心中对顾俊儒有着深深的怨恨！
    如果不是顾俊儒，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他不能让顾俊儒好过！
    而能够替他实现这个目的的人，就只有郑旭辉了！
    因此，胡力文才刻意不提到他，期待着他日后有机会可以把顾俊儒给扳倒！
    虽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突破，但熊振安也算得上是收获满满，很快，经过一番梳理之后，他就拿着胡力文的坦白材料以及坦白书回到了省纪委，向叶满良交差。
    看着厚厚一叠的供述材料，叶满良在略感惊讶之余，心里还无比高兴！
    因为对于整个汉南省来说，胡力文应该算是他主政省纪委以来，查处的第一个牵扯面如此之广，犯罪程度如此恶劣的大老虎了！
    后续，他自然能够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案例，在全省开展一波警示教育，从而打造出工作亮点，向省委甚至是中纪委进行汇报！
    到时候，领导自然又会对他的工作表示肯定。
    只是，对于胡力文跟郑旭辉之间的交往，在整个供述材料里面没有体现，叶满良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倒不是怀疑胡力文，而是他觉得，顾俊儒是不是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说谎了？
    或许，胡力文跟郑旭辉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关系，是他顾俊儒打算借着胡力文这个事情，向郑旭辉开炮呢？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结果他还是满意的，因此也就没有过多追究。
    而北阳市委市政府这边。
    这天，顾俊儒正好没有什么事，就约了林远到自己办公室来。
    看到这个小伙子最近因为追捕钟志强在不停奔波，而显得有些愈发憔悴的样子，顾俊儒竟然还莫名有些心疼。
    招呼林远坐下后，他微微笑了笑，“省纪委那边传来了消息，在得知龙建斌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后，胡力文情绪就崩溃了，于是基本上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据说都能够跟龙建斌的事情对上！并且啊，他还供出了一份名单，咱们北阳官场上的这些蛀虫们，也是时候改清理清理了！”
    “另外，他应该也很快就可以移送检察院起诉，这个事情基本上也告一段落了！”
    顾俊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看到林远表情依旧严肃后，又微微收敛了下自己的笑意，随后问道，“你这边怎么样？钟志强还是没有消息吗？”
    听到顾俊儒这话，林远不禁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钟志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消失得如此彻底，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仿佛就跟人间蒸发，甚至不存在一样！”
    意识到自己可能在顾俊儒面前如此抱怨有些不合适，林远又立马说道，“不过领导你放心，后续我们会继续加大排查的力度，务必会把这个案子破了！”
    可就在顾俊儒摆摆手，刚准备说什么时，他的电话响了！
    打电话的人，是泰宁县的县委书记，马琦。
    这个泰宁县，也是北阳市下辖的一个县，因为人口不多，且地理位置偏僻，经济发展又落后，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存在感。
    因此，在听到马琦的声音时，顾俊儒甚至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哪个。
    “领导，不好了，我们县里出事了！”

 第184章 林远初遇叶云峰

    “什么事？”
    顾俊儒不禁眉头紧皱，还下意识地看了眼林远。
    见到他这个动作，林远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立马就示意自己先离开，顾俊儒也随即点头答应。
    马琦在电话里语气无比紧张，“市长，去年我们县里为了拉动经济，不是进行了拆迁改造工作么，当时还建设了一个拆迁安置房小区，就在我们城东边那一块，上次你来调研的时候，也特地到那儿去看过的！并且这个小区，也是经过正规的手续进行了招投标…”
    他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顾俊儒都不知道这人想要跟自己表达什么，于是便有些不悦回道，“说重点！”
    似乎很明显愣了下后，马琦这才哆哆嗦嗦回道，“塌了！那个安置房小区塌了！”
    听到这话，顾俊儒瞬间面色一紧，脑海里甚至还空白了几秒，显然没有从这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里面回过神来，也没有听清楚马琦后面说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冷静，语气带着些许颤抖问道，“有没有人员伤亡？”
    “有，大概有一百多号人被困在了里面，现在消防公安还有县武警中队的人全部都在现场了，正在极力开展营救！”
    “死了多少人？”
    顾俊儒眼角抽搐，还不由自主捏紧了握在手上的电话。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情况很不容乐观，已经从里面搬出十来具尸体了！”
    深吸一口气，顾俊儒都想要把手里的电话给砸了，但是他又强行忍住怒意，克制自己没有这么做。
    毕竟眼下，想着怎么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情绪没有任何作用。
    “你们泰宁县委县政府，务必尽最大的努力，抓紧营救！需要什么东西或者什么支持，尽快做出统计跟市委汇报，我们这边即刻提供支援！”
    “好，好！”
    挂断电话后，顾俊儒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召开了市委常委的紧急会议，不仅要求所有在家的领导班子成员即刻参会，就连那种出差在外面的，也要求迅速赶回来。
    要知道，超过三人以上人员死亡的事故，就属于重大安全责任事故了，需要层层报批到京城！
    现在，这个事故肯定已经远超所谓重大的范畴，到时候，肯定会惊动京城，上面自然会派调查组下来进行调查，甚至还可能层层问责，对相关责任人员进行调查！
    自己到北阳来才几个月，都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难道就要受到这个事情影响，断送仕途？
    虽说心中无比紧张烦闷，但顾俊儒也很快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刚来，若是现在能够处理好这个事故的话，到时候，或许不仅不会受影响，还很有可能给自己的履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福祸相依，很多事情都有多面性！
    于是，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后，他走进了会议室，打算启动北阳市的应急响应机制，跟大家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处理这个突发事故。
    而另一边，林远刚从市委大楼的电梯里面出来时，就接到了朱鹏飞的电话。
    原本他还以为朱鹏飞那边是发现了钟志强的有关线索，于是便立即接了起来，但没想到，朱鹏飞跟他说的是更令人震惊的话。
    “远哥，刚刚市纪委来了人，把朱伟局长给带走调查了！另外，听说咱们县里面那个常务副县长，刘滨也被带走了，他们还说，康安县也抓了几个人，那个看守所的陈志军，还有检察院的杨勇！”
    听到这话，林远微微一愣。
    虽说他之前就怀疑过朱伟跟胡力文的关系，但是当自己的猜想真正被验证时，他还是无比意外。想到因为这个案子，他们县公安局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换了两个局长，并且还有这么多人牵扯其中时，林远又不禁有些唏嘘。
    挂断电话之后，林远心中还久久没有平静，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脑海里浮现出杨一飞的笑容，计划着等忙完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去康安县陵园看一下他，好好跟他说说话。
    可就在他准备上车返回县局时，忽然间，瞥到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欣然！
    只见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笑容灿烂从一辆车上下来，原本林远以为她是来找顾俊儒的，正打算上去告诉她顾俊儒现在可能没有空时，发现这辆车里又下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跟林远差不多大，但是比林远稍稍更高一些，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看起来比林远更好。只见他下车后就径直凑到了顾欣然的身边，两人并肩走着，有说有笑。
    林远第一次在顾欣然的脸上看到了如此灿烂的笑容！
    虽说顾欣然之前在他面前也笑过很多次，但是很多时候，那种笑都让林远感觉很生硬，不像是发自内心，更多的是礼貌和客气。
    可现在，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完全就像是个小女孩，天真散漫，毫无戒备，甚至很自然的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情侣或者是夫妻！
    莫名的，林远心里涌出了一种难以言状的不适感，虽说他知道这样有些不对，但还是忍不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欣然和那个男人就走到了面前不远处。
    当看到林远的瞬间，顾欣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随后又笑着跟林远打招呼，“咦，你怎么也在这？”
    纵使心里不舒服，但林远知道，眼下他跟顾欣然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充其量只是交好的同事，所以他也没有资格表达不满，于是便挤出一丝笑脸。
    “来找顾书记汇报一点事情，你怎么也过来了”，顿了顿，林远还是补充问道，“这位是？”
    “噢，这是叶云峰，我小时候家里的邻居，也是我很好的朋友，他燕大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省委机关工作，最近省委机关里面人事调整，他提拔了正处级领导干部，组织上打算安排他到下面县区里担任县长锻炼几年，所以他就选择了北阳，今天云峰哥来报道，我特地去接他过来！”
    顾欣然脸上带着笑意，如数家珍般说出了叶云峰的履历，似乎对他无比熟悉，并且在说这个话的时候，两人还不时笑着对视，简直跟热恋中的情侣没有任何差别。
    还没等林远回过神来，叶云峰的手就伸了出来，“你好林远，之前一直就有听欣然提起你，我在省里面也对你破获908专案，打击山水庄园酒店犯罪团伙的事情有所耳闻，想着你肯定是个优秀的警察，不错！希望以后能够有更突出的表现！”
    如果说林远刚刚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只是感到有些不舒服的话，那现在他的心情就变得无比复杂了！
    先是听到叶云峰说顾欣然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后，林远这才稍稍更舒服了一些。
    可后面听到叶云峰说他不错，让他以后好好表现时，内心又闪过一丝不屑。
    毕竟两人年龄都差不多，他叶云峰凭什么用一副领导的架势跟自己说话，显现出如此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这个时候，他又忽然间意识到，刚刚顾欣然不是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叶云峰是要下来当县长么！
    瞬间，他便又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任何脾气。
    人家这么年轻，都已经要去当县长了，反观自己，还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刑侦大队长，虽说这中间就差了一个级副县，可要知道，有多少人是一辈子被这个副县级给卡死的？
    如果这个叶云峰对顾欣然也有意思，他们两个人要竞争的话，要是林远是顾欣然，恐怕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叶云峰吧？
    想到这里，一股浓浓的挫败和自卑涌进林远的心头。
    “林远，你怎么了？”
    此时，叶云峰都已经伸出手来打算跟林远握手了，可是见他迟迟都没有反应，顾欣然不禁有些疑惑，随后皱了皱眉头，提醒林远。
    至此，林远才回过神来，紧紧握住了叶云峰的手。
    而里面，北阳市委的会议室内，当听到顾俊儒传达泰宁县的突发事故情况后，所有的常委领导都面露紧张，倒吸了一口凉气。
    特别是郑旭辉，握着笔的手都不禁有些微微发抖。
    因为他知道，泰宁县这个安置小区的项目，是盛凯集团承建的！

 第185章 郑旭辉商量对策

    “现在，请各位务必结合自己管理的条线，全力指导配合泰宁县委做好应急管理工作，市委宣传部要做好舆论引导工作，避免出现群众恐慌或者造成大规模的舆情。”
    顾俊儒坐在会议室主位上，面容严肃。
    目光在众人身上迅速扫过一遍，他又即刻说道，“另外，全市各个县区的公安消防武警部队也要求迅速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准备驰援泰宁县开展救援！”
    顿了顿，他又看向郑旭辉，“旭辉，等下会后，你就带着人到现场去了解具体什么情况，及时跟我通个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我要到省里去，当面跟沙书记检讨了！”
    一般来说，按照市委常规的工作流程，出现了这种大型的责任事故后，市委书记都是作出指示批示后，负责对接上面，而市长则是负责具体的处置，相当于对接下面，因此，顾俊儒的这个安排其实是很合理。
    这时，郑旭辉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好！好！”
    看到他脸上闪现出来的慌张，顾俊儒不禁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个事情，别说郑旭辉了，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是无比忐忑，内心十分不安。
    散会后，众常委都不敢怠慢，纷纷按照各自的职责去组织安排工作，顾俊儒也即刻就赶到省里面去。
    但郑旭辉却是以拿东西为由，着急忙慌赶回了办公室一趟。
    刚进门，他就即刻把门反锁，随后颤抖着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钟志强的电话号码。
    “你小子，在哪呢？”
    “在哪？”
    钟志强皱了皱眉头，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我哪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呢，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我都纳闷儿怎么忽然间就有了信号，你这电话还能打进来呢！”
    这段时间，因为林远一直都在对钟志强进行追捕，所以把他逼得都不敢在城市里面呆了，而是躲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面，每天就吃着压缩饼干充饥。
    “出事了！”
    皱了皱眉头，钟志强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他想着，难道还有什么事会比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更糟糕的么。
    但当听到郑旭辉接下来的话后，原本都还靠坐在一棵树下的钟志强，立马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泰宁县的梧桐小区塌了？”
    钟志强这一声惊呼，把附近树上的鸟都给吓跑了许多，还震掉了好些树上的枯叶。
    当初，泰宁县刚开始提交拆迁方案到北阳市政府的时候，郑旭辉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商机，于是即刻就找到了钟志强，两人里应外合，很快就顺利把这个项目给拿下。
    而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盛凯建筑集团在具体承建的时候，自然是能省则省，能减则减，其实早就埋下了安全隐患。
    眼下，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想必上面很快就会来进行责任追究，到时候，只要一查这个项目的承建方是盛凯建筑集团，那别说钟志强了，就连郑旭辉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们两人，现在才会如此紧张。
    “现在怎么办，死了多少人？”
    钟志强连忙问道。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我马上就要到现场去指挥了，到了那儿应该能知道！”
    微微点点头后，钟志强即刻掏出一根烟点上，斜靠在树干上，莫名感到一股绝望。
    虽说他现在也是在逃亡，但是两个事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毕竟当前，只有林远那小子在追着他不放，追捕的理由也无非就是他参与了帮忙营救龙建斌，纵使被抓到了，也无伤大雅。
    可若是梧桐小区这个事儿查到了他头上来的话，那就不仅仅被林远追了，到时候市公安局，省公安厅，甚至于国家的公安部，都会把他当成重点追捕对象！
    “市长，现在到底怎么办，你就没有个主意么？”
    抽了几口烟后，钟志强渐渐冷静了下来，当初郑旭辉会选择跟他合作，并且两人最后成为了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看中了钟志强这种波澜不惊的性格，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沉着冷静，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
    “眼下，办法倒是有一个！”
    郑旭辉也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此刻他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目光阴鸷，缓缓说道。
    “当时承揽泰宁县梧桐小区的时候，我记得你把公司股份已经转给杨美兰了吧？不如咱们就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推到杨美兰的身上，反正她都是个死人了，又不能开口说话，到时候这些事情，不就你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
    “并且盛凯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烂账，最终也还是要有一个说法嘛，不如就一起打包，全部都推到那娘们身上，让她们一起死掉去！”
    说到这里时，郑旭辉不禁有些激动，心里想着，怎么自从这顾俊儒来了之后，他也开始哪哪都出问题了，甚至还有种莫名的担心，想着到时候自己不会也落得跟胡力文一样的下场吧？
    但深吸一口气后，他又很快恢复了如往常一般自信的模样，他坚信自己既不像胡力文那么蠢，也不会像他那么倒霉！
    至少，他好歹没有像龙建斌那样的儿子嘛！
    “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钟志强这支烟吸完后，立马又点燃了另外一支，思索了片刻，回道，“理论上讲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是公司的很多账目，只有我才清楚，但现在我又不能现身，怎么弄？特么的，林远那个小子，太烦人了！其实那个龙建斌的事情，若不是碰到这小子，我感觉，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远！
    又是这个林远！
    之前胡力文在跟郑旭辉商量如何把龙建斌从看守所里劫出来的时候，就特地提到了林远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但当时郑旭辉还不以为然，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个林远无非就只是一个小刑警，虽说上次在营救顾欣然的时候，确实展现出了一点个人能力，但是也不至于将他神话。
    但现在，连钟志强都对他表示忌惮了，郑旭辉自然不敢再轻视，更何况，当前的事情，可是切切实实关系到他自己的。
    “我来想办法，让这小子从公安系统里面滚出去！”
    郑旭辉的脸用力抽动了一下，略微显得有些狰狞。
    “好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要赶去泰宁县了！现在事情刚出来，营救工作肯定要持续好几天，上面的人查肯定又要更久，你再辛苦一下，多藏几天，等我把林远这小子给解决了，你再回来处理！”
    “好！”
    钟志强自然答应。
    挂断电话后，郑旭辉往后一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索了好一会儿。
    其实刚才在跟钟志强说到解决林远的时候，他脑海里是闪现过一丝杀意的，但忽然间，他又想起，之前胡力文跟他提到过，那个张为民就是因为安排人去谋杀林远而出的事。
    并且在当前的形势下，若是林远死了，出了人命，以他跟顾俊儒的关系，到时候这个顾书记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或许又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倒不如想个办法，让他犯点什么错误，找个理由把他弄出公安系统！
    甚至都不需要把他的工作开除，只需要调到别的部门就行了！
    原本郑旭辉还打算细想一番，看看到底用什么办法，可是当他抬头一瞥，发现距离刚刚开完会，自己回到办公室已经长达二十多分钟将近半个钟头时，又立马从椅子上起来，匆忙赶了下去。
    要知道，顾俊儒可是在会后就赶到省里去了，若是等他到了省里，郑旭辉都还没有赶到泰宁县的现场，不能及时向他汇报具体情况的话，那顾俊儒自然又会产生怀疑。
    因此，不容多想，郑旭辉即刻就走了出去。
    而此时，还沉浸在刚刚被叶云峰打击中的林远，一边往前走，一边还不时回头瞥向往楼里面走的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正当他准备上车时，忽然间看到顾俊儒匆匆忙忙走了出来，原本林远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告诉他顾欣然来找他了，但顾俊儒冷冷看了他一眼后，就径直从他面前过去了，似乎完全不想理会他，面容严肃，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就在他疑惑之时，手机上收到了一则突发新闻的推送。

 第186章 责任竟是自己的

    “突发：泰宁县一小区发生坍塌事故，百余人被困，目前正在当地政府正在极力开展搜救工作！”
    看到这几行字，林远瞬间瞪大双眼，也即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顾俊儒会是这个样子。
    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手机里又收到了县公安局发来的紧急通知，要求全体警察回县局待命，随时准备驰援泰宁县！
    没有任何犹豫，林远立马就上了车，可他刚发动车子，又想到顾欣然肯定也要回县局，于是又熄了火，想着等她一会儿。
    果然，很快他就看到顾欣然跟叶云峰匆匆忙忙走了出来，两人在低声交谈着，似乎是叶云峰说他可以送顾欣然过去，而顾欣然则是摆了摆手拒绝。
    见到他们这番样子，林远连忙就摇下车窗，喊道，“欣然，你是不是也要回县局，走吧，一起！”
    听到他的这番叫喊，顾欣然顿时眼前一亮，即刻就小跑着赶了过来，叶云峰也一起跟着过来了。
    “我收到紧急通知，正准备回去呢，忽然间想到你还在这儿，所以就特地等了一会儿！”
    在顾欣然打开车门的时候，林远立马笑着说道。
    “嗯，谢谢！”
    顾欣然也笑着点头。
    原本林远对于一同过来的叶云峰还带着些许的敌意，但没想到，叶云峰只是笑眯眯冲着林远点了点头，叮嘱他开车注意安全后，就目送着他们离开了。
    表情十分真诚，让林远都不禁有些惭愧自己用恶意揣测他了。
    路上，各家媒体的新闻报道陆续推送过来，有一些速度快的媒体，已经拍摄到了现场照片，顾欣然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照片，眉头紧皱。
    既是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有些心痛，又对自己的父亲感到隐隐的担忧。
    或许是从后视镜内察觉到了顾欣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林远稍加思索，也即刻就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连忙开口安慰道，“你放心吧，没事的，刚刚有个新闻报道里面不是说了么，这个什么梧桐小区，是三年多以前建的，顾书记今年才到北阳来，即使到时候追究责任，也算不到他头上！”
    听到这话，顾欣然这才微微点头，想了想，径直把手机给关了，装进了口袋里。
    林远见状，虽说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此刻压在心里的话，“你跟那个叶县长，看起来很亲近啊！”
    “叶县长？”
    忽然间，顾欣然还有些愣住，不过在意识到林远说的是叶云峰后，立马就笑了起来，“你说云峰啊！是啊，我们从小就是邻居，一起玩到大的，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并且很多时候，我遇到一些问题时，他都能够很耐心很及时地给我建议，所以平常联系还蛮多的！”
    在顾欣然看来，林远是她的朋友，叶云峰也是，只不过她跟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不一样而已。
    可是对于林远来说，不知道是他太过于敏感，还是说别的什么，他总感觉顾欣然在介绍叶云峰的时候，连嘴角都不禁有些上扬，仿佛很开心。
    看着路上闪烁的车灯，林远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玩味。
    其实，他在刚重生的时候，想着的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但是经历过908专案中间这一系列的事情，特别是杨一飞为了保护他而意外被害后，他就徜徉在各种线索里面，甚至淡忘了这个想法。
    如今，这个案子都办完了，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他也是时候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事业！
    毕竟身在官场上，只有不断往上爬，才能够拥有更多的权力，完成那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另一边，泰宁县梧桐小区。
    消防车，警车，救护车几乎把这里都给围满了，一阵阵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彰显着这儿的紧张。
    各路记者举着长枪短炮的摄影机，想着看能不能拍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形成自己的独家头条，但是却被长长的警戒线给隔离在外面。
    忽然间，人群被驱散空出一条路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速驶来，径直开了进去，有眼尖的记者立马就发现，这是市政府的一号车，坐在车里面的人，想必就是市长郑旭辉了。
    一下车，郑旭辉就直奔坍塌地那栋楼前。
    “领导，你先戴个安全帽，这楼只是塌了一半，上面还不停地掉东西下来呢，咱们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马琦得知郑旭辉过来后，立马就跑了过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白色的安全帽。
    “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带我到最前面的现场看看，还有现在到底死伤了多少人？还剩下哪些人被困的？营救情况怎么样？详细跟我汇报一遍！”
    郑旭辉边说，还脚步匆忙地往里面赶，甚至还因为太着急了，一个没有站稳，脚下打了个趔趄！
    若不是旁边的秘书及时扶住的话，恐怕就摔倒在了这里。
    在他背后不远处的警戒线外，一个女记者听到他跟马琦的对话，又看到他如此着急的样子后，立马就举起了手上的照相机，对着郑旭辉来了几个特写，并且脑海里形成了一篇报道的提纲。
    “报告领导，目前已经确认了有十二人死亡，二十六人受伤，其中十八人轻伤，八人重伤！根据小区物业提供的住户信息以及被营救出来的幸存者提供的消息，预估里面还是七十多人！”
    马琦到泰宁县任职的时候，正是梧桐小区刚开始建设的时间，所以对于这个小区的前期招投标情况，他并不是特别清楚，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郑旭辉刚刚在到了现场之后，会莫名有些激动。
    微微点点头后，郑旭辉指示道，“全力开展营救工作，要是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题，及时跟市里面说，市委市政府会尽最大努力进行协调和提供帮助！”
    旁边这么多人，郑旭辉下意识的就摆出了自己作为领导的一面，四周张望了一眼，似乎犹豫了片刻，他又问道，“事故的原因已经开展调查了么？”
    不知道为何，当他问出这句话之后，他跟马琦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开始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郑旭辉是在想着，这个马琦，平日里对待工作的态度就不是很积极，应该不会想到即刻就在这个事故现场开展原因调查。
    但是他又还是有些不安，担心若是这小子进行了调查，发现是房屋质量存在问题而导致的坍塌，那到时候肯定会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视，并且进行倒查，这样的话，恐怕就糟糕了。
    马琦则是眼睛疾速转动，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尴尬。
    其实，他在收到发生事故的第一时间，就计划并且安排了对事故原因进行调查，因为这个小区的项目并不是在他手里建起来的，他就想着，楼房的坍塌事故，肯定是房屋质量出现了问题，若是能够即刻就查明原因，等到领导来了之后，把这个情况一汇报，不仅领导会表扬自己办事得力，还可以让自己全身而退！
    然而，县里面相关部门的专家在经过现场的勘测之后却告诉他，这次的坍塌事故，好像跟房屋质量的关系不大，而是泰宁县在进行地下排水系统改造的时候，不小心挖通了小区下面的一条地下河，导致城市废水倒灌进去，对地下河造成了堵塞。
    而堵塞之后，地下河的水位就不停升高，小区这栋房子的地基常年被水浸泡后，出现了裂纹，这才造成了坍塌。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内心还比较平静，以为自己应该没什么事的马琦瞬间就不淡定了！
    因为这个小区虽说不是在他手里批准建造的，但是那个地下排水系统的改造项目，可是他签字同意的啊！
    并且当时他还收了这个承包商一笔钱后，才安排把项目给他们做的！
    这要是被查了，那他恐怕要负有首要责任！
    所以此刻，面对郑旭辉的询问，他不仅面色紧张，还显得十分吞吐，“呃…领导，这个…”
    “还没有进行调查么？”
    郑旭辉心里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那就抓紧时间营救，这个事情就到时候再说！”
    “啊？”
    马琦一脸疑惑看向郑旭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一贯严肃的市长，忽然间变得这么平和，居然没有骂自己？
    随后他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道，“好，好！”

 第187章 曾天明不坐主位

    另一边，省委大院内。
    顾俊儒在门外给郑旭辉打电话，详细问清楚了具体情况后，连连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在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省委书记沙金国的办公室。
    此时，一个面容苍劲，头上夹杂着些许白发，但皮肤状态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的男人正在拿着一份文件，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审阅着，见到顾俊儒进来了，他微微点头，随后放下手上那份文件，示意他坐下。
    “你们市委，谁去了现场？”
    听到这话，顾俊儒不禁有些微微一愣，随后便立马明白过来，在现在这个媒体如此发达的年代，各类消息传播速度都空前的快，想必沙金国一紧知道了泰宁县的事情。
    “旭辉已经在现场了，进门之前，他还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口头汇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领导，现在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人了！”
    相比刚收到消息时候顾俊儒的震惊，此刻沙金国倒是显得有些淡定，毕竟作为一个省委书记，先不说他在之前的工作中碰到了多少次这种类似的情况，其实汉南省这么大个地方，现在也每天都有不少意外发生，对于这种问题，他早已见怪不怪，波澜不惊了。
    “全力开展群众的营救工作，即刻安排部署有关专家赶赴现场，启动事故原因调查！另外，要安抚好家属的情绪，拿出你们北阳市委市政府的担当，注意控制好舆论的传播！”
    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当前顾俊儒他们当前要做的重点工作给指示清楚，尽显了沙金国作为这个层级领导的风范。
    “好，我一定抓好落实，一定抓好落实！”
    见沙金国微微点头后，顾俊儒便转身准备走，但刚走两步，却又被他叫住。
    “你们那个副书记，胡力文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在当初对胡力文启动调查的时候，沙金国就特别提到了，自己会关注这个事情，现在正巧碰到了顾俊儒，他就想着问一下。
    “各项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快到尾声了，根据省纪委的同志反映，胡力文在里面也还算是配合，十分老实的把有关人员都供述了出来！我们市纪委也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组，同省纪委保持了有效衔接，对相关人员开展了调查！”
    微微点头，沙金国的表情依旧如刚刚那般平静，顾俊儒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
    顿了顿后，他又问道，“没有涉及到你们市里面的其它常委领导吧？”
    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顾俊儒原本想把当初郑旭辉表现出来的一些可疑之处同他说一遍，但是转念一想，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在沙金国面前说这种话，不仅会让领导觉得自己有打压同僚之嫌，还会让他认为自己不稳重。
    因此，他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听到相关的反映！”
    “好！”
    见沙金国点头，原本还莫名有些紧张的顾俊儒，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随后转身走了出去，想着一会儿回到北阳市后，恐怕还要再召开一个部署会，按照沙金国刚刚的指示，对泰宁县的这个事故作出安排部署。
    话说林远回到县局的时候，发现原本这个点一般都是漆黑的办公楼，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刚停好车，朱伟就接到了县局办公室的电话，说曾局长通知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到会议室去开会。
    听到这话的瞬间，林远还不禁有些意外。
    “曾局长？什么曾局长？”
    办公室的联络员似乎也有些愣住，两秒后才有意味深长地说道，“曾天明局长啊！林队，你不会还不知道朱伟局长被纪委给带走了吧？”
    顿时，林远才恍然大悟。
    由于朱伟被纪委带走了，现在整个县局的工作便按照班子成员的排位，由副局长曾天明主持，可曾天明原本是个坐等退休的人，忽然间把这副重担压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十分不适应的同时，还有些欲哭无泪。
    因为作为领导，身上多少都有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之前他担任副局长，想着只要自己不太嚣张，秉持着小富即安的思路，应该就没有人会过分关注到他，也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可现在，形势变化如此之快，骤然间竟然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其实在得知后续临江县公安局的工作暂时由他牵头后，自己已经紧张得连续三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周廷章，朱伟，接连两个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出事，他曾天明可不想再步入他们的后尘。
    所以，当林远匆匆忙忙赶到会议室，看到曾天明居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是径直坐在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时，还不禁有些意外。
    “这什么情况？新局长这么快就来了么，怎么把中间那个位子给空出来了？”
    旁边的治安大队长却同样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皱了皱眉头，林远也就没有再追问。
    这个会议很简单，也是关于泰宁县那个事故的，曾天明原封不动传达了市局的指示后，就宣布散会了，可就在林远走出会议室，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曾天明叫住！
    “林远，你等一下！”
    回头看向曾天明，林远不禁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就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身向他走去。
    因为在之前的工作中，林远从未被曾天明分管过，所以对于这个领导并不是特别熟悉，唯一对他有印象的点，还是在刚进县公安局的时候，跟着当时的队长晏鸣和他一起吃过几次饭，不过这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领导，有事么？”
    曾天明似乎还有些警惕，贼眉鼠眼地向四周环顾一圈后，径直拉着林远的胳膊，低声说道，“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的这副样子，让林远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个领导，反而像是两个关系很密切的兄弟！
    但林远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跟曾天明，真的不熟啊！
    不过出于好奇，林远还是微微点头，径直跟了过去。

 第188章 曾天明的愁与盼

    曾天明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和原先周廷章还有朱伟就相隔了两个房间，虽说林远经常从这门前路过，但是这是第一次进来。
    招呼着林远坐下后，曾天明又立马给他倒了一杯水，脸上还堆砌着笑脸，“林远啊，你还是不错的！这几个月以来啊，接连破获了几个大案要案，并且这么快就提拔到了刑侦大队的队长位子上！”
    “要知道，晏鸣那小子，可是工作了十多年后，才走到你这个位置上的！你可真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因为不知道曾天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听到他这么说，林远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端起他递给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没有，没有，还要多谢领导照顾！”
    他这话，是官场上面对领导表扬时的典型客套话，虽说现在还不明白曾天明骤然间找自己的意图，但他想着，客气一些总是没错的！
    “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
    曾天明故作不满皱了皱眉头，“我都是等着退休的人了，这两年来，在工作上的激情，也懈怠了不少，一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哪还能照顾得到你这个风头正盛的前浪！”
    说到这里，曾天明的眉头即刻又舒展开来，甚至还轻轻拍了下林远的肩膀。
    下意识的，林远身体变得僵硬，虽说他感受到了曾天明的热情，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和莫名其妙。
    他到底想干嘛？
    或许是察觉到了林远的尴尬和疑惑，曾天明这才稍稍收敛了一点，径直坐到了林远旁边，干咳两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般后，又转头看向林远。
    “林远啊，我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听到这话，林远轻轻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表情认真看向曾天明，挤出一丝笑脸，“领导，有什么工作安排你尽管吩咐就是，不用这么客气！”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林远心里大概也明白，曾天明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跟工作的关系并不大，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又热情得让人感到不安。
    但曾天明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林远的意料。
    “是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呢，还是要商量，不能说指示！”
    “你看啊，我今年都已经五十九，还有不到十个月，就可以办退休手续了，可现在偏偏局里面接二连三地出这么多事情，硬是要把我推到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上来，让我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也开始出现了点问题，实在是应付不了这一把手的工作！”
    “所以我想着，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帮帮你？”
    林远不禁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曾天明，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是见他面容诚恳，似乎又显得十分认真。
    说实话，林远有些不明白，曾天明堂堂一个副局长，现在居然来恳求下属帮他，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并且听他这意思，还是帮他履行一把手的职责！
    这也太扯了吧！
    若是感觉自己不能胜任，那在上级这么安排的时候，径直拒绝掉就行了，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更何况，临江县局又不止他一个副局长，他不想干，说不定人家别的副局长想干呢！
    正当林远准备开口拒绝时，曾天明却抢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我怎么在市局作出这个安排的时候，不径直拒绝掉！”
    叹了口气，曾天明显得有些无奈，“其实我当时就拒绝了，跟他们说，局里这么多副局长，怎么就总盯着我一个人呢！但是市局却不依不挠，就是要把这个事儿安在我头上，甚至明知道我本人不同意，还径直过了会，让我想拒绝都没有办法！”
    “后来，经过我的打听才知道，特么的其他的副局长，也都不想碰这个烂摊子，早早就打好了招呼，只有我后知后觉，这才背上了这口锅！”
    说这话的时候，曾天明表情幽怨，让林远都不禁有些想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仔细思索一番后，林远似乎理解了曾天明为何会这个样子。
    确实，接连两个党委书记，局长都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现在的临江县公安局，就像是被掀掉了遮羞布的小丑，不仅纪委部门会死死盯着，就连社会上的人也肯定会时刻保持关注。
    想必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局领导的每一个决策，局里所有的工作，都会被放大审视，因此自然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再加上原本就存在这么多的问题，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承担下了这个主要领导责任，那可真所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必须瞻前顾后，步步为营了！
    而现在这些县局的副局长，全部都到了年纪，深知自己纵使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并且做好，也根本不会有提拔的可能，倒不如把这个烂摊子给推掉，选择明哲保身！
    想必市局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才强硬地按照在班子里面的排位，赶鸭子上架，把这摊子甩给了曾天明！
    思索片刻后，林远又笑了笑，“曾局，我能够明白你的苦衷，但是我现在无非也就是个中层干部，哪能有你们领导这么高的站位，帮上你的忙？并且按道理，现在这种情况，上面应该很快就会安排新的局长来了，你稍微坚持一下不就行了？”
    但曾天明却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哪有这么容易！我打听过了，因为胡力文的事情，现在全市各个单位都在进行自查，想着要挖出那些和他有牵连的人来，并且市委也明确了，要等他这个案子完全结束，盖棺定论后，各部门才能进行人事变动，这不得好几个月啊？”
    抬头看向林远，曾天明意味深长说道，“我考虑了好久，现在咱们整个县局里面，只有你能帮我，并且，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不仅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你自己！”
    顿了顿，曾天明冲着林远眨眨眼，“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就不想升官升的快一点么？”

 第189章 林远答应去帮忙

    听到升官，林远不禁有些微微一愣。
    虽说自己重生过来之后，已经如愿把赵凯伦给压在了脚下，并且也成为了整个北阳市政法系统里面最年轻的刑侦大队长，但是官路漫漫，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林远的仕途，其实才刚刚起步。
    放眼整个临江县公安局，他或许是升迁最快的，但若是放眼全市，全省，乃至于全国，他这点成绩，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就比如今天碰到的那个叶云峰，人家都已经要去当县长了！
    想到这里，林远抬头看了眼曾天明，随后径直问道，“领导，你说的让我帮帮你，具体是指什么？”
    听到这话，曾天明不禁有些微微一愣。
    原本他以为还要做很久的工作，才能说得动林远，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他就有兴趣了！
    难道是因为听到了刚刚自己说能帮助他升官？
    想必肯定是如此了！
    体制内的人，哪一个不想升官，掌握更大的权力呢？
    于是，曾天明也愈发坦然，对着林远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到时候我跟市里面请示一下，以我年纪大了，很多工作恐怕力不从心为由，申请让你来协助！若是市局同意了，那这段时间局里的各项决策，你也跟我们这几个党委委员一起参与，当然，相应的文件上，你也要签字！”
    抬头瞥了瞥林远，曾天明笑道，“意思就是，虽说你现在不是咱们临江县公安局的党委委员，但是却参加班子事务，享有相应的权力！”
    “不过话说回来，林远，以你现在这么出色的表现，进县局领导班子，估计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你就权当提前练习了！”
    曾天明笑容灿烂，但林远却有些笑不出来。
    虽说曾天明把这些话说得天花乱坠，但最关键的部分他却一笔带过。
    而这个部分，却是他曾天明，甚至于说包括临江县公安局领导班子里其他那些老家伙的真实用意！
    这些家伙的意图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现在临江县公安局处于多事之秋，而他们谁都不想去牵头主持工作，以免到时候要担责。
    但是眼下这个时候，又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所以他们这才想到林远！
    一来，确实是林远最近的表现可圈可点，让他协助党委工作合情合理，二来，则是现在整个临江县公安局的人都知道，林远因为救了顾欣然，备受市委书记顾俊儒的赏识，而若是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承担责任的话，就可以把锅甩给林远，想必有顾俊儒这层关系在，上面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样的话，大家都皆大欢喜，问题完美解决！
    不过，要是顾俊儒不愿意帮忙，或者问题大到难以收拾的话，那就只能怪林远自己倒霉了。
    “你要是有什么顾虑或者想法的话，就先回去想想也行，不需要这么快就答应的！”
    或许是看出了林远的为难，曾天明连忙在旁边说道。
    “曾局长，我答应你！”
    这话一出，曾天明瞬间愣在原地。
    当初他们几个班子成员坐在一起想出这个办法，让他来跟林远说的时候，其实他都很抗拒，以为林远会断然拒绝，但没想到，现在林远居然答应了，并且还如此爽快！
    “好…好！”
    曾天明似乎都还有些不可置信，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那我明天就联合其他几个副局长把这个建议给提交上去！相信上面肯定也会答应的！”
    或许是太过激动，曾天明此时还有些手足无措。
    林远则是笑了笑，随后径直走了出去。
    这个事情，虽说有风险，但是好处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知道，要是自己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协助党委班子应对好过渡期间的工作，那下一次提拔副局长，肯定非他莫属了！
    更何况，现在临江县公安局的局长和政委都还是空缺，等胡力文的那个案子结束后，人事解冻，想必很快就会迎来调整，而那个时候，也势必会提拔副局长！
    所以，为了能够在仕途上走得更快一些，林远没有理由拒绝。
    而此时，泰宁县。
    紧张的搜救工作还在继续，郑旭辉在现场指挥了一个多小时，在得知顾俊儒从省里回来，并且又准备召开会议后，这才赶回北阳。
    路上，他的紧张情绪并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更加浓烈，因为他通过冯宽那边了解到，省里面即将就会安排省一级的专家调查组下来，对事故原因开展详细的调查。
    他知道，若是等这个调查组下来了，那自己的很多打算，肯定将会来不及。
    所以，必须尽快让钟志强能够现身善后！
    但是，他若想要现身，就必须想办法搞定林远，能有什么办法呢？
    靠着车窗，郑旭辉吹着沿途的晚风思考了一路，终于，在进入北阳城区的时候，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立马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此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市区内都见不到什么行人，除了几个夜宵店稍微更热闹一些外，其它地方都略显冷清。
    但北阳市政府大楼里，却罕见得灯火璀璨。
    虽说平日里也经常有人加班，但是很少有同时这么多人，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的！
    这天，也是北阳市委常委第一次在凌晨召开会议。
    顾俊儒顶着疲惫的面容，翻看着手边的这些资料，随后朝着众人张望了一眼，“旭辉还没有回来吗？”
    “已经进了城区了，马上就到！”
    旁边的秘书连忙说道。
    微微点点头后，他顺势把身子靠在了座椅上，想着趁现在这个空当，还是尽可能地休息一会儿。
    可他刚靠上去不到一分钟，郑旭辉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瞥到他的裤腿上都是灰尘和泥土，顾俊儒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其实，他很喜欢这种一群人为了同一个事业，同一个目标而一起努力奋斗的感觉。但是，他又很清楚的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复杂的，若是轻易就被表面感动的话，那到时候受伤害的只会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刚柔和了不到三秒的目光，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
    冲着郑旭辉点点头后，又示意他坐下，随后说道。
    “旭辉同志辛苦了，亲赴现场指挥调度！”
    或许是知道顾俊儒这是例行公事的场面话，郑旭辉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坐下。
    见众人都坐定后，顾俊儒这才说道，“省委沙书记对泰宁县这起事故高度重视，及时进行了指示批示，相关精神我已经让市委办打印了出来，各位要好好领会，务必结合自身职责抓好落实！”
    “另外，刚刚旭辉从泰宁县出发回来的时候，跟我说，现在整个搜救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是吧？既然这样的话，那接下来就要面临最严峻的问题了！”
    顿了顿，顾俊儒面容严峻地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
    “也就是，事故原因的调查！”
    “只有彻底调查清楚这次事故的原因，揪出导致事故发生的相关责任人员，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我们才能给社会大众一个交代，给那些遇难者家属一个交代，甚至是给那些遇难者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顾俊儒字字铿锵，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其实他每说一句话，郑旭辉的眼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双腿还莫名有些微微颤抖。
    特别是当他说到遇难者的在天之灵时，郑旭辉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在现场那些人残破的尸体，以及旁边家属的痛哭哀号。
    骤然间，他就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省里已经研究制定了事故调查计划，并且明天一早调查组就会赶去现场，咱们市里更是要高度重视，至少要派出一个常委领导进行协助，有谁愿意去的么？”
    “我去吧！”
    顾俊儒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就响起了两个人的声音。

 第190章 林远的枪不见了

    这两人，分别是郑旭辉和陈光荣。
    他们听到彼此的声音后，都不禁有些微微一愣，随后又各自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了。
    而顾俊儒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想了想，郑旭辉还是率先开口问道，“顾书记，省里面的调查组，是由哪个领导带队现在知道了么？”
    他之所以这么问，表面上是在了解带队领导的级别，因为按照一般的惯例，若是正厅级领导带队的话，那肯定市里面也要派出一个相应级别的领导去配合，而这个人选，自然是他郑旭辉最适合，陈光荣去就不合适了！
    而要是省里面来的人，只是个副厅级的话，那就他们两个人谁去都可以！
    “省应急管理厅的戴坚厅长！”
    顾俊儒抬头看了眼郑旭辉，缓缓说道。
    “戴坚？”
    听到这个名字，郑旭辉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还露出了些许的尴尬。
    虽然顾俊儒径直称呼他为厅长，但是郑旭辉认得这个人，是去年才提拔上去的副厅长。
    既然现在是副厅级干部带队，如果他还继续坚持由自己进行对接的话，那恐怕就会显得有些奇怪，自然会引起顾俊儒的怀疑。
    所以思索片刻后，郑旭辉就选择了沉默。
    陈光荣也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把目光望向了顾俊儒，想着这个事情还是由他定最合适。
    想了想，顾俊儒说道，“既然旭辉同志跟光荣同志都如此有责任心，那就由你们两个人共同负责吧！这样的话，既可以彰显出我们对事故调查工作的高度重视，你们两个互相配合，发现了什么情况还能有个商量，怎么样？”
    听到这话，郑旭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又望向了陈光荣，正巧眼神又跟他对上，于是两人尴尬笑了笑后，都点头答应。
    其实，从顾俊儒的本意来看，他是想把这个事情安排给陈光荣的，毕竟陈光荣在处理胡力文的案子上，表现还算不错，并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顾俊儒也发现了他是个可用之人。
    这次泰宁县的事故，背后还隐藏着哪些东西现在还不知道，必须要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去调查，才能掌握到真实情况。
    对于郑旭辉的自告奋勇，顾俊儒不是认为他有责任心，更多的是一种对他保持怀疑态度的直觉。
    正好，现在让陈光荣协助他处理这个事，相信若是他有什么异样的话，陈光荣也很快就能发现。
    商定好了这个事情后，他们又对其他的几项具体工作进行了讨论，整个会议持续到了凌晨三点才结束。
    而此时泰宁县，尽管已经回到了住处，并且身心俱疲，但县委书记马琦却丝毫没有睡意。
    因为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修个城市地下排水工程，就把这小区的一栋楼都给修塌了呢？
    死了这么多人，责任肯定很重大吧，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肯定干不下去了，并且真是这个原因导致的，或许他还会被调查！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爬到了县委书记的位子上，成为人人艳羡的对象，难道眼下就因为这场事故，就导致前功尽弃，甚至还可能面临着牢狱之灾么？
    想到这里，马琦就顿感委屈，甚至眼泪都不自觉流了下来。
    其实，在当前这个各路牛鬼蛇神交替登场的官场上，马琦算是难得一见的愿意做实事的老实人了！
    当初他之所以会修这个地下排水工程，就是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县里面就会有好几条主干道涨水，甚至还引发了几起交通事故！
    但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好心办了坏事，甚至还引火上身。
    将自己湮没在黑暗里，又深深叹了口气后，马琦擦干了眼泪，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不能逃避，要勇敢地去面对！
    第二天，根据省委安排，省应急管理厅的副厅长戴坚带着从全省各地抽调的专业人员赶到了北阳市，顾俊儒主持召开了一个简短的见面会后，便让郑旭辉和陈光荣带着他们赶去了泰宁县。
    林远那边，曾天明动作很快的就把让他协助党委开展工作的请示报了上去。
    而就在曾天明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把事情都推给林远处理时，临江县又出事了。
    “曾局，不好了！刚刚接到报警，说在城南街北路口发生了一起枪击命案！”
    听到这话，曾天明不禁有些两眼一黑。
    他倒不是因为县里又发生了命案而紧张，毕竟这么大个县，人口又如此多，总会有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
    他崩溃的是，林远作为刑侦队的队长，现在发生了枪击命案，那他肯定要带人去处理，并且有了这个影响因素，市局恐怕就不会那么轻易让林远协助他们党委处理工作了！
    深深叹了口气后，曾天明莫名有些烦躁。
    而此时，林远正准备带着朱鹏飞和欧阳虎他们出去，但刚走到门口，他忽然间想起上次在追捕张禹的时候遭遇的那个险境，于是又停下脚步叮嘱道，“对了，既然凶手可能有枪，那大家都把自己的枪都带上，以免到时候发生不测！”
    说罢，几人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枪。
    作为刑侦部门而言，调查的都是带有一定危险性的案子，所以一般来说，在调查之前，都会按规定配好枪。
    而因为908专案错综复杂，每天都有新情况新变化，所以林远他们在自调查开始领了枪之后，就一直没有还回去过，平常下班的时候，都会锁在办公室的一个柜子里，每个人一个小隔间。
    可是今天，当林远一如往常走到柜子前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枪，竟然不翼而飞了！
    瞬间，他面色一紧！
    一股深深的恐惧感将他紧紧包围！

 第191章 杀死一个流浪汉

    “远哥，你在这磨蹭什么呢，还不走啊？”
    见林远一直站在放枪的柜子面前没有动弹，朱鹏飞不禁有些疑惑，立马就凑了过来，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后，也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警察丢枪，责任可是堪比犯罪！
    若是这把枪还引发了命案，那恐怕当事人的事业生涯也就走了终点。
    “昨天是谁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
    林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皱了皱眉头，问道。
    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朱鹏飞才说道，“好像是大家一起离开的！”
    说到这里，朱鹏飞似乎还愈发笃定，“昨天不是局里要求所有人都在办公室待命么，你去开会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我们是大概夜里两点多的时候，接到了通知说可以回家休息了，所以大家就一直走了！”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看到有谁到这个地方来啊！并且当时其实大家都困得不行，早就想回家睡觉了，也都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朱鹏飞抬头看了一眼林远，虽说心里已经基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不住向四周张望一眼，轻声开口确认道，“远哥，你枪不会丢了吧？”
    听到这话，林远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虽说他不想面对这个事实，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又好像确实如此。
    看到林远的表情，朱鹏飞愈发笃定，看样子，他这把枪，确实是丢了！
    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朱鹏飞扯了扯依旧处在惊慌失措中的林远，“远哥，你赶紧仔细想想，这枪是丢在哪里了啊！想一下你上次用它是什么时候是在哪里，用完之后，有没有如实还回来啊！”
    虽说朱鹏飞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有个别字眼显得尤为激动，让旁边的同事都不禁抬头望向他。
    “你先假装枪还在这儿，把这枪套给带上，咱们先出去再说！”
    说罢，他便扯着林远，迅速走了出去。
    两人单独开了一辆车，将车子开出县局后，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林远此时才回过神来。
    “我上一次用枪，还是咱们追捕张禹的时候，那天回来之后，我就把枪还了回去，并且当时还按照规定进行了登记！当时你不是也在场，亲眼看着我放回去的！”
    皱了皱眉头，朱鹏飞想起，好像确实是这样。
    并且一般来说，他们刑警队这几个人，除非特殊情况，不然的话，都是一同领枪一同还的！
    “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见了呢？”
    朱鹏飞还是不解。
    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林远说道，“既然我还进去了，而现在就不见，肯定就是被人偷了！”
    “偷？”
    朱鹏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到公安局来偷东西？”
    但林远却露出一副仿佛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很快，朱鹏飞就明白过来。
    “你是觉得，这是咱们刑警队内部的人干的？”
    “到底是谁啊，这么…”
    这话说到一半，朱鹏飞就停了下来，又望向林远，似乎颇有默契地想要和他确认。
    林远自然会意，随后微微点头，“如果是咱们队里的人偷的话，那肯定就是赵凯伦这小子干的了，除了他，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会干这么愚蠢又荒谬的事情！更何况，他偷我的枪，也理由充分！”
    说到这里，林远还不禁捏紧了拳头，想着一会儿看到赵凯伦后，必须要找个理由把他给揍一顿。
    “远哥，那现在怎么办？”
    朱鹏飞原本紧张的表情，这才稍稍更松弛了些，抬头看了眼林远，他又问道。
    若是在之前，林远肯定会说第一时间向局党委汇报，并且按照枪支管理规定，也确实要这么做。
    但是现在，临江县公安局情况特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远自己都是编外的党委班子成员，如果把这个事情报上去，想必曾天明那几个人又会着急忙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是，林远就想着，先自己私底下去赵凯伦，暂时不让这个事情扩大话，以免到时候又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在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朱鹏飞后，朱鹏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那还是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听到这话，朱鹏飞立马就发动了车子，带着林远赶到了案发现场。
    此时，现场已经围拢了好多人，先行赶到的欧阳虎等人，已经围起了警戒带，站在旁边的吃瓜群众见到又有两个警察过来，非常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们进去。
    见林远赶来了，在现场的警察和法医连忙站了起来跟他打招呼。
    “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林远这话，欧阳虎立马就介绍道，“死者是个流浪汉，附近的人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经常在这一带捡垃圾，平常就靠吃一些人家丢掉的残羹剩饭为生，不管哪个季节，都窝在巷子里面那个废弃的垃圾站里睡！并且根据附近的人介绍，这人好像精神状态有点问题，还很可能是个傻子！”
    皱了皱眉头，林远顿时有些不解，一个没有任何社会关系，不可能对人造成伤害，并且走在路上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的流浪汉，怎么会被杀害呢？
    还是说，其实凶手不是想杀流浪汉，只不过他正好看到或者发现了什么，这才引出了凶手的杀心？
    但很快，林远又自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刚刚欧阳虎都已经说了，这流浪汉还是个傻子！
    可若是或许凶手并不知情，以为他是个有行为能力的普通人呢？
    一时间，林远的脑海里冒出了很多个想法，可是在现场痕迹勘探上，又没有发现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仿佛凶手就是忽然间出现在这里，枪杀了这个流浪汉后，又悄无声息离开了。
    枪杀？
    枪！
    忽然间，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林远的心头，他连忙问旁边负责勘验的人，“弄清楚了是用什么枪杀的么，子弹直径多少？”
    “根据被害人身上的伤口判断，凶手使用的枪械应该跟咱们公安局的警用手枪差不多，子弹估计为9毫米口径。”
    这个负责勘验的警察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笑道，“林队长，你当了队长之后碰到案子已经这么积极了吗？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没这么主动啊！枪击案的鉴定时间一般都是八个小时，刚刚说的这些都是我的初步判断，具体的情况还是要以后续的勘验报告为准哈！”
    虽说这个警察说了很多，但是林远却基本没有听进去，脑海里浮现的，只有警用手枪和9毫米子弹这几个字。
    他们公安局配的手枪，就是9毫米口径的子弹！
    下意识地，林远抬头看了朱鹏飞一眼，瞬间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因为他们都有共同的怀疑！
    杀死这个流浪汉的枪，不会就是林远丢失的那把枪吧？
    可是，赵凯伦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还是说，偷枪的人，根本不是赵凯伦？
    其实，虽说两个人一直不对付，但是林远对赵凯伦还是比较了解的，他知道这个蠢货平日里总是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杀人，他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股莫名的疑惑和恐惧又萦绕在林远的心头。
    现场的情况很快就核实清楚了，没一会儿，林远就带着几个兄弟赶回了县局。
    一路上，欧阳虎和王成他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个案子，但是林远却似乎没有心情，就连朱鹏飞也是一脸凝重。
    林远想着，一会儿自己到了局里之后，还是要先去找一下赵凯伦，把这个事情给问清楚！
    可是当他们的车刚停在县公安局大院时，赵凯伦居然主动给林远打来了电话。
    “林远，我有事情想找你，你到县局旁边的那个咖啡馆来一下！”
    电话里，赵凯伦的情绪似乎还有些沮丧，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给他打这个电话的。
    瞬间，林远的目光就变得阴鸷。

 第192章 确认是林远的枪

    很快，林远就赶到了那个咖啡馆。
    但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赵凯伦居然是跟刘舒雅在一起，并且两人还表情复杂，似乎有什么不愉快。
    见林远来了后，刘舒雅立马就站了起来，赵凯伦则是眼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意思。
    “林远，你终于来了！”
    刘舒雅看见林远，即刻就迎了上来，情绪激动，眼眶泛泪，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顿时，林远不禁有些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听凯伦说，你跟市委顾书记的关系很好，你能不能帮忙在他面前说一下，其实我爸爸跟胡力文之间，并没有什么勾连！他就是因为跟龙建斌是同学，而胡力文原先又教过他，所以才和他们一起吃过几顿饭的！”
    刘舒雅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但林远却有些莫名奇妙。
    他确实知道早段时间刘滨因为胡力文的事情，被市纪委的人给带走了，所以赵凯伦刚刚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这个事情？
    发现林远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后，赵凯伦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尴尬，思索片刻，这才起身向他走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他有些生硬说道，“林远，如果你要是能帮上忙的话，就帮一下舒雅吧！这几天她为了我岳父的事情，已经茶饭不思好几天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她跟孩子都…”
    说道这里，赵凯伦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岳父？孩子？
    林远皱了皱眉头，随后又瞪大双眼。
    或许是猜到林远心里在想什么，赵凯伦连忙说道，“我跟舒雅上个月已经订婚了，并且她现在还怀了我的孩子，可早段时间我岳父忽然间被纪委带走，这也给舒雅带来了不小的打击，所以你应该也发现了，现在我都没怎么在局里。”
    “我知道，之前有很多事情是我太针对你了，但是现在，舒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看在你们之前的情分上，想办法找顾书记通融一下，纵使把我岳父给双开也不要紧，但是就别让他去坐牢！”
    说这话的时候，赵凯伦眼神还有些逃避，看了眼林远后又迅速把目光给移开，或许是他自己也知道心虚。
    但林远却对什么刘滨以及刘舒雅的现状毫无兴趣，在刚刚赵凯伦的这些话里，他唯一关注到的重点是，赵凯伦说他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局里面！
    细想一番后，林远也发现好像确实如此，虽说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外面，但是每次回局里的时候，确实都没有看到他。
    所以，自己的枪，不是他拿走的？
    “林远，求求你了，去找一下顾书记吧，你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刘舒雅听到赵凯伦的这些后，微微点头，即刻又开始恳求。
    可林远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盯着赵凯伦的眼睛，“你最近一次用你的配枪是什么时候？”
    “配枪？”
    赵凯伦眉头立马皱起，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林远要问这个，但看他如此严肃的样子后，又丝毫不敢怠慢，“我没有配枪啊！之前晏鸣在当队长的时候，我爸因为担心我的安全，就叮嘱了他有些危险的任务不要让我去，所以没有让他给我配枪，后来你当队长了，我不是一直在审讯张为民么，更是没有提起枪的事情啊！”
    听到这话，林远脑袋“嗡”地一声巨响。
    随后也确实想了起来，之前他们队里还有人吐槽过晏鸣过分讨好赵凯伦，为了不让他出危险的任务，还特意不给他配枪！
    如此一来，既然赵凯伦连配枪都没有，那肯定不会有枪柜的钥匙，自己的枪，自然不会是他拿走的！
    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见林远的表情这么难看，赵凯伦也不禁感到疑惑，立马问道，“怎么了，队里出了什么事情么？”
    此时，林远已经没有心思跟他扯这些东西了，迫不及待就想要赶回局里，想着看鉴证科那边的结果，可就在他刚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刘舒雅一把拉住了他。
    “我知道，林远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气，但是念在我们之前那么亲密的份上，求求你了！”
    刘舒雅梨花带雨，哭得一抽一抽的。
    看着自己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这么低声下去恳求别的男人，赵凯伦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若是换作之前，他肯定会大手一挥，拉着刘舒雅就走了，径直让他爸爸去找关系，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赵天德都有些自身难保！
    胡力文被抓进去后，就把除了郑旭辉以外的所有人都供了出来，就连赵天德多年以前给他送礼的事情，他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纪委。
    所以，现在市纪委正在对赵天德的相关问题展开调查。
    他自己都已经焦头烂额了，自然没有心思再管刘滨的事，而刘舒雅又总缠着赵凯伦一定要想想办法，无奈之下，他这才厚着脸皮找到了林远。
    回头看到刘舒雅梨花带雨的脸，林远丝毫没有同情，而是冷冷说道，“你当初主动献身给赵凯伦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么？”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就接到了曾天明的电话。
    “林远，你赶紧回局里来一趟！”
    曾天明的语气十分严肃，丝毫没有了昨天晚上恳求他帮忙时的那么热情，顿时，林远心里就一紧，骤然觉得大事不好！
    “好，我马上就回来！”
    刚挂掉曾天明的电话，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迅速给朱鹏飞拨了过去。
    对面几乎是立马就接了起来。
    还没等林远开口，朱鹏飞就着急忙慌说道，“远哥，鉴证科那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从那个流浪汉体内取出的弹壳上，有咱们警用枪的编号，并且经过系统里面核对，就是你的那把枪！”
    “现在，鉴证科径直把相关的报告递交给了局党委，据说局党委那边就炸锅了，他们觉得这个事情简直要命，谁都不敢拿主意，径直就上报到了市里面！现在市局好像已经派人来调查了！”
    听到这话，林远瞬间愣在原地。
    而另一边，泰宁县，郑旭辉一早就带着戴坚一行人赶到了这里，并且即刻就成立了事故调查领导小组，立马开展工作。
    马琦虽说强挤出了笑脸接待这一行领导，但是内心却痛苦不堪。
    正巧在这时，他碰到了县应急管理局的局长黄辉，踌躇再三后，他把黄辉拉到了一边，再次确认道，“你们昨天调查出来的原因，结果确实可靠么？”
    作为一个老实人，马琦心里想着的是，若是这次的事故真是由于自己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导致的话，那不如径直跟市委坦白这个事情，说清楚其中的缘由，相信组织知晓后，在追责的同时，肯定也能够理解！
    但黄辉却支支吾吾，似乎显得有些犹豫。
    “说话啊！”
    马琦性格爽快，平日里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隐隐约约的人，特别是黄辉，性格就像个女人一样，每次有什么话都要扯半天。
    “书记，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就是我们局里的那些事故勘验人员，其实都是半桶水，昨天得出了这个结论后，他们连自己都不敢确定，后面回去了又来告诉我，说最好还是等更专业的人来了之后再下结论！”
    “其实吧，昨天听到这话后，我就想着打电话跟你说一声，但是那个时候又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我担心你睡着了，所以就…”
    黄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琦给打断，“所以这个事故的原因，并不一定是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导致的？”
    马琦面露欣喜，眼神中还满是期待。
    “可以这么说！”
    黄辉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马琦后，又把目光移开了。
    “好！那就等省里面的调查结果吧！”
    心里长舒一口气后，马琦便让黄辉回去了，望着他的背影，马琦觉得，特么的这帮人也太不靠谱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自己找人确定一下！
    忽然间，他想起自己有个同学，正是国内有名的事故勘验专家，若是能够找他来看看，自己心里才会更有数！
    想到这里，马琦便准备离开，可是他刚转头，就迎面撞上了郑旭辉。

 第193章 按规定被停职了

    “领导，你…”
    马琦心里一紧，想着郑旭辉不会听到了自己刚刚跟黄辉的对话吧！
    “洗手间在哪里？”
    郑旭辉表情平静问道。
    听到这话，马琦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于是立马指了洗手间的位置给他，“这边，这边！”
    见郑旭辉进了洗手间后，他微微愣了下，随后才；离开。
    可这郑旭辉在进去洗手间后，表情立马就变得阴沉起来，他确实是出来上厕所的，不过早就出来了，在碰到马琦跟黄辉躲在那里说悄悄话后，他就站在那里偷听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居然让他听到了个对自己极大利好消息。
    修建地下排水系统？
    郑旭辉眯了下眼睛，随后冷笑一声，心里有了个计划。
    而林远那边，在跟朱鹏飞通完话之后，虽说内心无比慌张和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赶回了局里。
    会议室内，曾天明带着其他几个副局长表情严肃坐在那里，见林远进来后，几人的眼神都不禁开始有些玩味。
    “你先坐！”
    抬头看了眼林远，曾天明似乎还轻声叹了口气。
    随后他从面前的文件夹里面，掏出了一张鉴定报告，递给了他，“你先看看这个！”
    林远接过这张纸，上面印了一张从流浪汉体内取出来的弹片照片，虽说有些模糊，但林远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上次领取的那板子弹的编号。
    这张照片下面，还详细描述了一些内容，意思就是确认杀害死者的这把手枪，就是警用手枪无疑，并且根据弹片信息，可以确认为林远那把。
    深吸一口气，林远又轻轻把这张报告单还了回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既然这把枪是林远的，而目前又没有其他更有力的线索，那自然林远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抬头看了眼在座的领导们，林远不禁有些恍惚和唏嘘，昨天回家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自己跟他们坐在一起，以编外人员处理局里事务的情景，但万万没想到，这二十四小时都还没过去呢，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几位领导，我的枪是被偷了，但是到底是谁偷的，为什么要偷我的枪去杀一个流浪汉，我真的完全不知情，所以恳请几位领导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查出真相，还我自己一个公道！”
    林远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着急的表情，虽说他知道在没有掌握到证据的情况下，自己就这样辩解肯定没有说服力，但是毕竟这就是事实，他肯定还是要跟这些人说清楚的。
    “唉”，又是叹了口气后，曾天明有些无奈地说道，“林远，说实话，你的能力确实有目共睹，如果可以，我们当然愿意给你时间，让你自己去查，但问题是现在规定就摆在这里，你自己也工作了这么多年，应该清楚吧？”
    微微一愣，林远很快就明白过来，曾天明所说的这个规定，无非就是警务手册里面，若是有警察丢了枪，就一定要停职接受调查的那一条。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微微点头，“清楚！”
    “这个事情，我们已经上报了市局，市局的指示就是，从此刻开始，你就停职接受调查！”
    “另外，他们还说，你作为这个凶杀案的最大嫌疑人，让我们对你进行拘传！”
    顿了顿，曾天明又和林远对视一眼，继续说道。
    “不过考虑到你的身份，再加上这个事情确实有些奇怪，经过县局党委协调，只要求你配合调查就行，拘就暂时不拘了！要是你自己有什么方向，刑侦队那几个家伙，不都是你的好兄弟么，你及时告诉他们，尽快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其实，曾天明和这几个副局长，都是从心底就不相信林远会做这种事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他们也没有办法。
    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林远又是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点头。
    他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局里对自己已经算是很照顾了，若是换作别人，恐怕都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径直往拘留室里一扔，审上个几天再说！
    当然，林远也明白，他们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肯定也考虑了自己跟顾俊儒的关系。
    只不过，他始终想不通的是，现在，龙建斌都已经执行死刑了，胡力文也被关在了省纪委还在接受调查，其他相关的人员，也都要么已经被抓，要么已经在被调查，还有谁能够有这个心思，来偷走自己的枪，去杀一个流浪汉对他进行栽赃陷害呢？
    紧皱着眉头，林远盯着这张纸，似乎有些发呆。
    “行了，你先去审讯室里面做个笔录吧，把相关的情况详细说说，这段时间，就不用来局里上班了！”
    说完这话，曾天明的脸上莫名有一种悲怆的感觉，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得力帮手，但没想到，都还没有使用上，这小子就出了这档子事。
    林远微微点头，站起身本想要说什么，但是思索片刻后，又忍住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审讯室，朱鹏飞和欧阳虎已经坐在了里面，见林远进来，两人都面露尴尬，随后连忙站了起来。
    “远哥，领导说让我们先给你做个笔录，后续等市局那边安排好了之后，再由他们来接手调查！你现在想说么？要是想的话，咱们就聊一下，若是不想，你就先回去吧，笔录我们两个按照实际情况自己编造一个就行！”
    朱鹏飞看到林远面色凝重，不禁有些叹了口气，又偷偷跟欧阳虎对视了一眼，随后才如此说道。
    他们心里也清楚，不管是谁，碰到丢枪这种事情，心情就足够烦闷了，现在，林远丢的这把枪，居然还杀了个人！
    但令他们颇感意外的是，林远径直走到他们对面坐了下去，随后还四处张望了一圈，笑道，“特么的老子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坐这个位子呢！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咱们按照规定来！”
    “还有，你们这两个，居然当着我的面就在这里说编造笔录的事情？难道想跟我一样，以后不干了啊？”
    虽然林远这么说是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是他心里也清楚，作为一个警察，不管什么原因，被偷也好，被抢也罢，只要丢了枪，就一定要负相应责任的！
    纵使到时候查明了真相，恐怕林远还是会遭到处分！
    回想起自己上一世就是被赵凯伦陷害，这才搞得蹉跎一生，碌碌无为，含恨而终，难道重来一次，依旧要重蹈覆辙？
    不！
    林远目光骤然间变得犀利！
    这一世，不管是谁再来陷害自己，都一定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想到这里，林远又望向面前的两个兄弟，径直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被停职了，接下来这个案子，恐怕只能由你们来调查，下面我先说一下我的思路，你们参考一下，或许能够给你们提供一点方向！”
    听到这话，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立马坐得笔直，开始认真记录。
    “我能够确认，自从上次追捕张禹之后，就一直锁在柜子里的，直到今天去拿。所以，偷枪的人，肯定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行动的，这一点是完全可以保证。”
    “其次，就是能够从枪柜里面把我枪拿走的人，极大可能，是内部的人！不说一定是刑警队的，但至少应该是县局的！想想看，若是一个外面的人，要经过门口的保安，避开县局里的人来人往，又成功找到咱们的锁枪柜，还要开锁，精准找到我这把枪，整个过程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虽说一切皆有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在我看来，还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你们后续的调查重点，肯定要从咱们内部着手！”
    “另外，还有最关键的一个点是什么，你们两个说一下？”
    林远原本想径直说出来的，但是看到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个人表情严肃后，又忍不住买个关子，想着逗他们一下，让气氛不至于如此紧张，也正好减轻他们的压力。
    “啊？”
    果然，听到这话后，两人都不禁有些惊讶。
    好家伙，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想着，明明自己才是坐在审讯位上，怎么还让被审讯的人问住了？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林远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
    微微皱着眉头思索一番后，朱鹏飞有些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动机？”
    听到这话，林远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对！就是动机！偷枪人的动机！”

 第194章 林远在刻意引导

    “偷我的枪，去杀一个机会没有任何危害性的人，这个人图什么呢？总不可能是拿我的枪杀个人先练练手吧？”
    听到这话，朱鹏飞和欧阳虎两人立马摇了摇头。
    顿了顿，林远抬头盯着两人的眼睛，继续说道，“既然这人的目的不在这里，那肯定就是在别的地方，你们结合我现在的情况，想想他会有什么目的呢？”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朱鹏飞就脱口而出，“让你停职接受调查！”
    “那谁会想要我停职呢？”
    似乎猜到了朱鹏飞想要说什么，林远连忙打断道，“我现在已经基本排除赵凯伦的嫌疑了，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没有枪，咱们刑警队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也没有锁枪柜那边的钥匙！”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远还跟朱鹏飞对视了一眼，他似乎发现，朱鹏飞的眼神里面有些闪躲，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林远不禁有些微微一愣，内心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是赵凯伦？”
    听到林远这话，欧阳虎不禁有些意外，随后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那不是他，又是咱们县局的人，还能有谁啊？”
    确实，这个问题不仅是欧阳虎，就连林远自己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呢！
    “现在先不说这个问题，咱们要讨论的是动机！”
    林远打断道。
    深吸了一口气，朱鹏飞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试探着说道，“莫非，是跟远哥你最近在查的什么案子有关？”
    微微点点头，林远用一种颇为欣赏的目光望向了他，不得不说，这段时间里，朱鹏飞的进步飞快，每次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林远的想法，并且还很少出现偏差。
    “对！”
    “我猜测，很有可能跟钟志强的这个案子有关！”
    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抿了一口，林远说道，“你们看啊，现在整个胡力文和龙建斌案件中的嫌疑人，只有他钟志强还没有伏法，并且他还涉及到杨美兰和盛凯建筑集团的案件，我相信，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建筑公司老板的话，肯定不至于说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疑点，他肯定还有别的身份！”
    其实，刚刚从会议室出来，走到审讯室的路上，林远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后，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钟志强的身上，毕竟眼下自己除了跟他还存在着对立关系外，别的人确实更没有理由了！
    听到林远这话，两人稍加思索后，又立即点头，表示认可他这个说法。
    “所以，是钟志强找了局里的人偷走了你的枪？”欧阳虎皱了皱眉头，又面露不解，“但是咱们不是对钟志强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梳理么，这个人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咱们局里，更别说可以帮他做这个事情了！”
    笑了笑，林远又摇了摇头，“不需要他的亲戚朋友！大虎，通过咱们这段时间调查胡力文和龙建斌的案件，你有没有发现，很多涉及到领导的事情，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自己出手的，都是安排人去做！钟志强不是领导，不能安排人，但是有没有可能，他背后有领导呢？”
    “要知道，领导能给出的，通常都利益巨大，不仅能够让好人变坏，甚至还能让你身边的人都做出对你不好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林远的目光虽然是望着欧阳虎的，但是却又在偷偷瞥向朱鹏飞。
    他故意把话题引向这里，就是想要说出这些来，看看朱鹏飞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刚刚，自己在提到赵凯伦一直都没有配枪的时候，朱鹏飞眼角剧烈抽动那一下，刺激到了林远的心里！

 第195章 事故原因出来了

    可以说，朱鹏飞是整个临江县公安局，林远最熟悉的人！
    从他第一天入职，局里就安排他跟着林远，那个时候，他们为了抓捕深夜偷电瓶车的盗窃犯，整夜两个人在街上游荡，有时候实在太困了，朱鹏飞甚至就径直趴在林远背上睡着。
    在林远眼里，朱鹏飞就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小弟弟，或许就跟当初杨一飞看自己一样。
    因为足够熟悉，所以林远清楚知道，这个朱鹏飞，只要在紧张的时候，眼角就会疾速抽搐，就这个问题，他们一群同事之前还笑话过他。
    那为什么刚刚在说到赵凯伦从来没有配枪的时候，朱鹏飞会紧张呢？
    所以，感觉朱鹏飞不对劲的林远，这才刻意说了这么多，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在林远说这些话的时候，朱鹏飞尽管已经很克制，但眼角依旧不停在抽搐，当对视到林远的眼神之后，更是连忙就装作若无其事把目光移开，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
    林远有些不敢想象，然而，作为一个资深刑警，他知道，不管是谁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相应的痕迹，只不过目前还没有找到而已。
    想到这里，林远皱了皱眉头，一个计划悄然形成在自己的脑海里。
    “我的猜想基本上就是这样，接下来很多事情恐怕我都没有办法参与，只能依靠你们两个了！”
    说完这话，林远盯着两人的眼睛，原本他还想笑一下，不喜欢把气氛搞得如此凝重，但不知为何，就是笑不出来。
    “放心吧，远哥，我们一定尽快找到凶手，还你清白！”
    从审讯室出来后，林远便准备回家。
    这段时间以来，各种事情交织叠加在一起，让他莫名感到一股疲惫，正好想着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他刚走出县局的大门，就碰到了顾欣然。
    “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那天碰见了顾欣然和叶云峰之后，林远心里就莫名有一种芥蒂，总是想着自己跟顾欣然是真的合适么，而因为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想出个结果，所以他这段时间也就没有去找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欣然面露紧张，看得出来，她对林远也是真的关心。
    苦笑一番后，林远便把这个事情详细跟顾欣然讲了一遍，随后说道，“我感觉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也不简单，但眼下却没有任何头绪，看看吧，等这帮小子们找到偷枪的凶手再说！”
    听到这话，顾欣然微微点头，沉默片刻后，又抬头望向林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么？”
    林远刚想拒绝，但是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随后点点头，在顾欣然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什么。
    “你怀疑是他？”
    顾欣然瞪大双眼，显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但林远却长叹一口气，轻声说道，“说实话，其实我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但愿这真的只是怀疑吧！”
    望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同事，林远的心里又不禁泛起了一阵唏嘘，按照目前这种情况，如果不快点找到凶手，不尽快找回自己丢失的那把枪，恐怕自己以后可能真没有机会再回来这里上班了。
    而另一边，市政府大楼。
    顾俊儒坐在办公室里，仔细翻阅着关于泰宁县这起事故的报告，忽然间，秘书进来，把这两天全市的重大工作情况跟他汇报了一遍。
    当听到公安系统里面有一个刑警丢了枪，并且这把枪还造成了一名流浪汉死亡时，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哪里的刑警，叫什么名字？”
    “领导，这个人你也认识，叫林远，临江县公安局的！”
    “什么，林远？”
    顾俊儒的声音都不禁提高了许多，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具体什么情况？”
    秘书迅速翻看着市公安局呈交上来的事件报告，随后即刻把相关的情况跟顾俊儒说了一遍，完了还补充道，“现在，临江县公安局已经按照规定让林远同志停职接受调查了，并且就这个案件成立了专案组，目前正在侦查过程中！”
    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老领导，顾俊儒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里面有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偷一把警用手枪去杀一个流浪汉，不管是从逻辑上还是从动机上，这个事情都显得尤为诡异。
    要么就是这个偷枪的人有更大的目标，现在暂时还没有付诸行动，想着先杀个流浪汉来练练手，要么就是这个人纯粹是冲着林远来的，想要让他滚出公安系统！
    并且直觉告诉顾俊儒，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林远在调查胡力文的这个案子中，不仅触碰到了很多人的蛋糕，还给一些旁观的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和惊醒，或许很多不法分子，早就已经把他视作了眼中钉！
    深吸一口气后，顾俊儒望向秘书，随后说道，“这个事情我要重点关注，你告诉市公安局孙波那边，一旦有什么最新的进展，一定要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好！”
    秘书连连点头，随后走了出去。
    待秘书走后，顾俊儒立马拿起手机，想要给林远打个电话，但是号码都输进去了，他却没有拨通，他想着都这个时候了，林远都没有先找自己，想必他心里有了相应的考虑，于是便放下手机，想着等案件展开了调查之后再说。
    突然间没有了事情做，林远顿时觉得十分不适应，他接连到案发现场去看了好几次，想着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但是却一无所获。
    人们依旧忙碌来往，甚至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地方曾经有个流浪汉呆在这里。
    而泰宁县那边，整个事故的救援工作已经全部结束，省应急管理厅的戴坚率队开展的原因调查也在如火如荼进行，并且也得出了相应的结论。
    这天，顾俊儒带着市委的一众班子成员，来到了泰宁县，对这起事故的原因进行一个反馈报告，马琦坐在台下，眼神虽说带着些许的忐忑，但是更多的却还是笃定。
    因为他找的那个朋友利用大数据进行了多轮的反复模拟，认定了这起事故跟他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外包机构都给出了这个判断，马琦相信，戴坚带队的官方事故调查团查明的原因，应该也跟他们的相差不会很大！
    这次的反馈报告会由市长郑旭辉主持，只见他坐在台上，眼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马琦，表情还有些意味深长。
    在介绍完了一些基本的事项后，郑旭辉说道，“对于此次事故，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责令我们北阳市委务必查明事故原因，给所有遇害群众一个交代！为此，省应急管理厅派出了专家调查团，对泰宁县此次事故展开深入调查，经过长达一周的辛苦工作，调查团收集了大量的基础数据，并且进行了反复论证，最后得出了专业可靠的结论！”
    “下面，我们就请省应急管理厅的戴坚厅长，就本次事故原因进行全面深入的介绍！”
    说罢，戴坚便拿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材料纸站了起来，抬头环顾一周后，缓缓说道，“经过调查，发现本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泰宁县地下排水系统在进行修建的过程中，没有严格按照施工规范开展操作，导致地下河水倒灌，影响了事发地建筑的地基坚硬程度，随而造成坍塌！”
    听到这话，马琦瞬间脑袋“嗡”地一声巨响，整个人都险些倒了下去！
    怎么…怎么会？

 第196章 那就把马琦留置

    他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上面这些人一眼，心里瞬间波涛汹涌，难道，自己的那个朋友骗了自己？还是说其实他并不专业？
    但是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他那个朋友的公司，可是国内事故勘探方面最专业的机构，曾经在国家发生大地震的时候，还被邀请参加过救援计划的制定！
    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比省应急管理厅这个所谓的专家团都要更专业！
    那现在怎么会两个地方的调查结果完全不一致呢？
    朋友可是告诉了他，这起事故可完全是因为小区在建设的过程中施工方偷工减料导致的啊！
    马琦虽然老实，但是他能够当到县委书记，那肯定也不傻，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这里面有猫腻！
    既然两个地方的结果不一致，那就肯定有一方在说谎，而目前看来，自然是戴坚带队的这个调查团！
    自己之前从来就不认识戴坚，两人之间更是不可能有利益冲突，可他为什么要这么陷害自己呢？
    难道，是中间还有其他人在从中作梗？
    瞬间，马琦就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包围，虽说他不知道这中间的人是谁，但是他明白，这人的级别肯定到了市委层面，自己惹不起！
    在戴坚介绍了调查的相关情况后，顾俊儒又对接下来的善后工作提出了一些具体要求，但是马琦已经脑子里乱得很，根本没有心思听。
    直到顾俊儒说了一句“严肃追责问责”后，他才惊恐地抬起了头，正巧目光与顾俊儒对上，从他的眼神里，马琦读到了一丝狠辣。
    会后，马琦失魂落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不能坐以待毙！
    他目光犀利狠辣，随后立马打了个电话，“你立马来一趟我办公室，带上事故小区的所有资料！”
    而另一边，北阳市委大楼。
    送走了戴坚一行人后，顾俊儒立马就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会议，研究对泰宁县的这起事故的责任追究问题。
    “既然现在事故的原因已经查明了，是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导致，那现在很多问题就变得简单了！泰宁县这次修建，是由县委县政府主导，县委书记马琦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要进行责任处置的话，那肯定是从马琦开始的！大家都说说吧，有什么意见？”
    顾俊儒说完这话后，便抬头环视了一圈众人，还特别在郑旭辉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毕竟这次事故调查，他一直都在现场张罗着，虽说两人现在存在很大的隔阂，但是就事论事来看的话，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此时，郑旭辉心情松弛地靠在座椅上，目光中还透露出了一股意味深长，“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从严处理才能够足以平息群众间的怨气的！”
    “依我看，市纪委先把马琦给留置起来嘛，以这个事情为契机，正好对他好好调查一番，毕竟这好端端的，忽然间就开始修建地下排水系统，本身就很值得怀疑了！”
    他的这话其实指向性已经很明显，那就是马琦肯定在修建地下排水系统的过程里中饱私囊了，才会导致出现这种情况。
    郑旭辉这话说完，旁边其他几个常委领导立马就点头，出了事故肯定要有人背锅，如果不尽快把马琦给推出去，结束掉这个事情，那到时候若是越扯越大，甚至牵连到他们身上来，那恐怕就尴尬了。
    见其他常委班子也基本都是持这个态度，顾俊儒也微微点了点头，“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市纪委凯文书记那边，就先准备一下吧，等到相应的资料都梳理好了，就对马琦进行留置！”
    回到办公室后，郑旭辉立马就把门给关上，随后掏出手机给戴坚打了个电话，笑容灿烂，“戴厅长，这个事情真的是多谢了！这两天我会让秘书过来找你一趟，你们团队到泰宁县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总要犒劳犒劳大家嘛！”
    戴坚则是连忙客气推辞，“郑市长你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冯宽冯书记可是我在官场上的启蒙恩师，既然郑市长你跟我师傅关系这么密切，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嘛！”
    听到这话，郑旭辉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对！一家人！一家人！”
    其实，戴坚之所以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不惜做出一套假的事故调查原因来帮助郑旭辉，自然不是看中了他承诺的那点钱，而是因为自己的后台冯宽都开了口，并且还保证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事情，会帮他顶住！
    在调查的过程中，戴坚也清楚知晓了这个小区本身质量上存在的问题，也很快就猜到了恐怕郑旭辉跟这个开发商有关联，但是官场上就是如此嘛，互相帮助，一起进步！
    挂断戴坚的电话后，郑旭辉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接到了另一个电话。
    “领导，那个人已经如约按照指示，把林远给弄停职了，他问我你之前承诺给他办的事情，什么时候会办好？”
    听到这话，郑旭辉不禁眉头皱起，“这都才什么时候，就开始让我办事了？案子都还没有结！我当初可是说得很清楚，要把林远给彻底开除出了公安队伍，这个交易才算完成！”
    电话那边的人听后，显然有些微微愣住，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好，好！领导，你先别生气，我这就去转达！这就去转达！”
    轻哼一声后，郑旭辉把手机径直扔在了桌上，随后站到了窗前，看到外面阳光明媚，他的心情也莫名变好，整个人的心里都畅快了许多。
    而另一边，已经停职快一周的林远，整天都想要知道对于自己这个案子的调查进展，但是朱鹏飞跟欧阳虎没有来找他说，作为当事人，他害怕会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不好的影响，也就不方便去问。
    于是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顾欣然身上。
    这天，他又是睡到了中午才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恐怕又要在家里呆一整天时，顾欣然给他打来了电话。
    “我这边发现了一些线索，你过来那个咖啡馆吧！”
    听到这话，林远瞬间一喜，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就收拾好东西开着车赶了过去。
    等他到了的时候，顾欣然已经在那儿了，她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白如凝脂的俊俏脸庞。
    但眼下，林远却没有任何心情欣赏，径直坐到了她对面，甚至屁股刚碰到凳子，就开口问道，“你查到什么了？”
    上下打量了一圈林远，看到他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顾欣然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后犹豫了一番后，这才说道，“或许你的怀疑是对的，我感觉朱鹏飞也确实存在问题！”
    听到这话，林远瞬间心里一紧，尽管不愿意面对这个结果，但是它还是发生了。
    “怎么说！”
    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喝了一口后，林远抬头望向顾欣然，语气都开始有些颤抖。
    “起初，在你跟我说了你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后，我就打算跟着他，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猫腻，但是他本身就反侦查意识很强，或许早就猜到了我会帮你对这个事情进行调查，所以他一直刻意在回避我，让我根本就没有机会！”
    “但我想着，既然这个方向难以突破，就从别的地方入手！于是我就利用的擅长的专业，把朱鹏飞相关的一些信息数据全部都给导了出来，而在这其中，我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

 第197章 其实我也不方便

    “我通过技术手段，把朱鹏飞这段时间的通讯记录都给调取出来了，发现他从上周开始，就频繁跟一个号码联系，次数多到有些异常。经过查询，发现这个人叫曹瀚文，是朱鹏飞的一个亲戚，早段时间刚从市政府办调到了下面的一个县里面当组织部长。”
    “那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林远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不解。
    “目前还不知道可以说明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有些奇怪而已！”
    “他的亲戚…”
    林远喃喃嘀咕了一句，忽然间想起来，之前好像确实听朱鹏飞说起过，他有个亲戚在市政府机关工作，那这段时间，两人为什么会频繁开始联系呢？
    思索了好一会儿，林远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抬头继续看着顾欣然，“只有这个线索吗？”
    微微点点头后，顾欣然端起桌上的咖啡深吸一口，“这段时间，正好你们刑警队那一块的监控在进行维修，作案的凶手非常敏锐地抓住了这么一个空挡，所以现在调查起来，确实就像无头苍蝇！”
    长叹一口气后，林远微微点头，一种莫名的绝望感弥漫在脑海里。
    要是这个案子迟迟无法告破的话，那他自然也就迟迟不能回去上班，并且越到后面，他的处境将会愈发被动和尴尬。
    顾欣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自然明白林远此刻的担心和焦虑，可是自己现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帮上忙，只能静静坐在这里给他陪伴。
    而另一边，泰宁县，看着面前厚厚一叠资料发了一阵呆后，马琦终于是下定决心，起身走了出去。
    自从上次事故原因发布会结束后，他就感觉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于是便安排了泰宁县公安局自己的一个亲信，对事故小区的开发商进行了调查，发现这个小区是由北阳市一家叫盛凯建筑集团的公司承建的，当时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两夫妻，男的叫钟志强，女的叫杨美兰。
    不过据他安排调查的人反映，这个杨美兰，已经于早段时间去世了，而钟志强，则是好像犯了什么事情，正在被临江县公安局追捕。
    当时，临江县公安局的林远，还在全市公安系统里面下发了协查函。
    “林远？”
    听到这话的时候，马琦不禁瞪大双眼，原本绝望的内心莫名看到了一丝希望。
    因为这个林远，几乎是凭借着一己之力，把胡力文这么大一个犯罪团伙都给端了，在整个北阳市的官场内，早就已经出了名，特别是马琦这种想要干事创业的领导，就喜欢结识林远这种人。
    所以他在从办公室出来，坐上车后，径直就要求司机开往临江县公安局，想着看从林远这边，能不能获取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经过近一个小时的颠簸后，马琦径直来到了临江县公安局门口，因为相当于是来办私事的，所以他没有声张，自然也就没有跟临江县的领导联系。
    而此时，正巧顾欣然和林远也刚从咖啡馆出来，几人在局门口相遇。
    “这位警官，我想问一下你们县局的刑侦大队怎么走？”
    或许是看到顾欣然穿着警服，马琦的司机便一路小跑过来，表情期待地问道。
    在顾欣然跟这人说了具体的路线后，出于职业习惯，林远忍不住补充问了一嘴，“你到刑侦去要找谁啊？”
    这司机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说道，“找林远警官，不知道他今天在单位没有？”
    “找我的？”
    林远面露疑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不禁有些瞪大双眼，几乎是脱口而出。
    见到眼前的人就是林远后，这个司机也不禁喜出望外，立马就说明了来意，想把林远请到车上。
    顾欣然见状则是转身欲走，但是林远想了想，却把她也一起叫了过去。
    “你就是林远警官？你好，你好，我是泰宁县的马琦，今天过来找你，是有点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马琦表情极其诚恳，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断瞥向旁边的顾欣然，似乎有些疑惑，心里甚至还不禁嘀咕着，难不成这是他的女朋友？
    可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方便让这个女人听吗？
    “你好，马书记，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
    林远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县委书记，虽说心里也十分不解，但还是热情地回应道。
    纠结了好一会儿，马琦还是径直看向了顾欣然，“林警官，这位是？”
    “噢，这是我的同事，也是咱们市委书记顾俊儒的女儿，顾欣然！”
    听到这话，林远即刻介绍。
    其实，林远刻意把顾欣然叫来一起，也是有他的目的和小心思的。
    这段时间泰宁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北阳市的人基本上都在关注，特别是这几天，林远也听说了事故原因已经调查出来了，是政府修建地下排水系统导致的，所以泰宁县的县委书记很可能会被面临追责问责。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马琦却骤然间找到自己，林远下意识的以为，他是想通过自己来跟顾俊儒搭上关系，从而去打点说情。
    自从上次救下顾欣然后，外界对于林远和顾俊儒关系匪浅的说法就不胫而走，在那之后，便有了不少牛鬼蛇神出现在林远身边，想通过他来认识顾俊儒。
    当然，这些人最终都被林远拒绝了。
    但这次不同，这次来的可是堂堂县委书记。
    林远想着，既然顾欣然在这儿，不如就把她拉上一起，毕竟她作为顾俊儒的女儿，在他面前自然说话的分量会更重。
    并且以顾欣然这种清冷的性格，拒绝别人也丝毫不会有压力，林远当然更是喜闻乐见。
    果然，在听到林远这话后，马琦立马就瞪大双眼，脸上还堆砌起谄媚的笑容，连忙冲着顾欣然打招呼道，“原来是顾书记的千金啊！早就听说你在临江县公安局工作，没想到今天还有幸能够跟你碰上面！”
    听到这话，林远和顾欣然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之中，都透露出了些许的不屑。
    虽说马琦也察觉到了两人的这番表情，不过他却似乎不以为然，随后把头转向林远这边，缓缓开口。
    “是这样的，林远警官，你之前是不是在调查关于钟志强的事情？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关于这个人的情况，因为他可能涉及到我们县里面的那场事故！”
    “钟志强？”
    林远不禁一愣，又抬头狐疑地看向马琦，心里十分意外，难道他不是来疏通关系的，而是真有事情找自己？
    没等他回过神来，马琦就继续说道，“对，钟志强！”
    说罢，他便把钟志强跟盛凯建筑集团的关系，以及泰宁县那个事故小区的基本情况，还有他自己请人调查的事故原因跟省里公布的原因有出入的具体内容，全部都说了一遍。
    林远听后，神色愈发严峻。
    因为他之前就怀疑，自己的枪被偷，最终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让自己停职，没有办法再追捕钟志强，而眼下他又跟泰宁县的这起事故扯上了关系，其中涉及到的东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要知道，这起事故的调查原因，可是省应急管理厅的专家调查团经过一番详细调查后得出的结论，马琦这么轻易就可以把他们的结论给推翻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林远的异样，马琦即刻就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那叠厚厚的资料递给林远，趁着他翻动的间隙，还不停在旁边同他讲解。
    虽说林远并非是事故勘探领域的专业人士，但是基本的逻辑他还是明白的，在马琦的讲述中，他也逐渐意识到，里面确实可能存在问题。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想要打探钟志强的情况？”
    马琦十分坦率，“对！我想要知道他犯案的具体经过，以及了解一些跟盛凯建筑集团有关的事情！林警官，我不太方便径直到你们刑侦大队去，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把相关的案卷资料拿过来给我看看？”
    微微一愣后，林远苦笑，“说实话，马书记，现在我也不太方便！”

 第198章 一起去找顾俊儒

    说罢，林远便把自己的枪被偷了，并且自己最近处于停职状态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马琦讲了一遍，不过最后他却补充道，“钟志强的这个案子，一直都是我在跟着，案卷资料里面记载的欣喜，恐怕都没有我脑子里的这样详细和清晰，我直接跟你说就行了！”
    于是林远便把自己第一次碰到钟志强，以及最后为何决定追捕他的经过，全部都详细说了一遍。
    在听完后，马琦则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是说，这个钟志强，还跟胡力文有关系？”
    顿时，马琦就觉得，莫非自己县里那个事故小区，背后的老板就是胡力文，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翻出来，所以才会出现上面刻意隐瞒真实事故原因的情况？
    可是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想，他又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而就在他还在思考到底哪里存在问题时，坐在后面的顾欣然开口了。
    “那个事故小区，跟胡力文有关联的可能性并不大！”
    听到这话，林远和马琦都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早段时间，为了给纪委部门的同志充分的依据，我把从908专案开始到胡力文被伏法后这段期间收集好的，关于他们整个犯罪团伙的经济数据材料全部都梳理了一遍，虽说他们的犯罪版图很大，但是所有的资金流都不涉足建筑工程领域，也就是说，胡力文他们根本没有从事小区建设这个生意！”
    顿时，两人又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后，林远看向马琦，问道，“马书记，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好像听说，上面就这个事情，准备对相关的人员进行追责问责了，那你…”
    林远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这个事情，坊间已经传开了，马琦要负有主要责任！
    长叹一口气后，马琦说道，“如果小区的坍塌事故，真是因为我牵头修建的城市地下排水系统导致，那对我进行调查，我无话可说！可是现在，这个事儿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这样来追究我的责任，我心里肯定不乐意啊！”
    “在来之前我都已经想好了，找完你了解清楚了关于钟志强的有关情况后，我就要到市委顾书记那里去，把这个情况跟他说清楚！反正我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去接受调查！”
    马琦说到这里，语气莫名变得有些义愤填膺，似乎想把自己这几天积压在心中的不满都给发泄出来。
    可当他意识到坐在车里的是自己才第一次见面的林远和顾欣然后，又瞬间感觉尴尬，觉得自己失态了。
    “两位，今天就谢谢你们了！我现在就准备赶到市里去，若是我还有机会留在泰宁县的话，欢迎你们来做客！”
    说罢，马琦便率先从车里走了下来，又试图给林远打开车门，表示礼貌地送一下他。但林远下车之后，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后说道，“马书记，要不我跟你一起到市里去吧！”
    其实，自从自己出事后，林远就有过去找顾俊儒聊一下这个事情的想法，一来是顾俊儒作为在官场浮沉了这么多年的领导，看待问题的角度肯定比自己更精准，说不定能够提出好的建议。
    二来则是林远心里其实也有顾虑，或者说，有自己的私心。
    因为他想着，要是这个案子迟迟无法告破，那自己总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吧？而这个时候，恐怕只有顾俊儒说的话能够有点分量，或许能够帮到自己！
    所以刚刚马琦在义愤填膺的时候，林远不仅特别理解他，反而还在因此愈发笃定了，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毕竟只有像他们这种心里没鬼，坦坦荡荡的人，才能够说话这么有底气，甚至都不惧主动去找领导。
    听到这话，马琦瞬间眼前一亮，“真的，你也一起去？”
    微微点点头，林远回答，“对，虽说刚刚我跟你介绍了一下关于钟志强的情况，但有些具体的细节你可能记不太清楚，咱们两个人一起去，正好可以把这两个事情给结合起来向顾书记汇报一遍，到时候看看顾书记怎么指示！”
    “好！好！”
    对于林远同去，马琦自然是求之不得，至少这意味着他林远已经相信自己了！
    “欣然，你…”
    转头看向顾欣然，林远挑了挑眉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
    “那我也跟着你们去一趟吧！”
    听到这话，马琦更加欢喜，急忙把刚刚才关上的车门又打开，请两人坐了进去。
    而此时，市政府大楼内。
    郑旭辉在办公室里，悠哉闲哉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举着手机面露喜色。
    “你放心，现在林远那小子都已经停职接受调查了，并且临江县公安局的人都说了，他们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给林远找枪这事儿上，压根就没有人管你！所以你赶紧找个机会回来，把公司里的那些账目都给好好捋一捋，只要这个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到时候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出国，只要到了国外，一切就都好说了！”
    此时，在偏远山区呆了这么久时间的钟志强俨然已经变成了一副野人模样，在听到顾俊儒说的这番话后，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松弛的表情，只见他举着电话连连点头，似乎等这个时刻已经等了很久。
    但郑旭辉不知道的是，此时他办公室门口，林远和马琦以及顾欣然三人正匆匆走过。
    “我们找顾书记！”
    来到顾俊儒办公室门口，见他的门关着，里面似乎还有别人在后，马琦连忙冲着旁边的秘书说道。
    原本这秘书见到是马琦，还想径直让他在外面等着，可伸出头看到旁边还有林远和顾欣然在后，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笑着说道，“林远跟欣然也来了啊，我现在就去跟领导汇报！”
    说罢，便悄悄敲响了顾俊儒办公室的门，随后走了进去。
    此时，顾俊儒办公室里，叶云峰正端着一杯茶坐在沙发上，两人有说有笑。
    “我爸爸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告诫我，要向顾叔叔你学习，所以这次选择挂职的地方，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来北阳，想着在顾叔叔你的手底下做事，耳濡目染下，肯定能够取得大进步！”
    话说这叶云峰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仕途上取得如此大的进步，除了自身能力这一方面外，更重要的原因，或许还是由于他有一个担任省纪委书记的父亲。
    作为叶满良的儿子，叶云峰自进入汉南省官场开始，几乎就享有了最好的资源。
    起步就在省委办公厅给省委书记当机要秘书，后续又到京城的部委去进修了一年，眼下，他唯一缺乏的也就是基层的履职经历了，所以他父亲才会迫不及待让他到地方上来挂职。
    另外，他之所以选择来北阳，也并非是刚刚他自己所说的来向顾俊儒学习，而是因为叶满良知道，凭着他跟顾俊儒的关系，儿子到了这里，自然会比去别的地方受到更大的重视。
    “云峰你这就是在折煞你顾叔叔了！”
    看着这个后起之秀，顾俊儒眼睛里也全部都是欢喜，从小到大，他们曾经省委大院里的那些子弟，都在拿叶云峰跟顾欣然开玩笑，并且最近几次两家人聚餐的时候，顾俊儒也明显感受到了叶云峰对女儿的喜欢，所以他想着，要是这两个孩子真能够走到一起，自己能够跟叶满良结成亲家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为何，顾俊儒脑海里竟然一闪而过林远的脸，顿时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没等他回过神来，秘书就走了进来。
    “领导，欣然小姐跟林远警官，还有泰宁县的马琦书记来了！”
    听到这话，顾俊儒不禁皱了皱眉头，叶云峰的表情也瞬间变得玩味，一会儿看看秘书，一会儿又回头看向顾俊儒。
    沉默了片刻后，顾俊儒还是抬头说道，“那你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