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诬陷叛国?反手起兵造反》 第1章 起兵,勤王,杀乱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经查,镇北侯秦尧暗通北蛮,意欲叛国。” “故,剥去秦氏一脉世袭罔替侯爵之爵位。” “秦尧之子秦天,及秦氏一族所有一干人等,即刻押送返京。” “镇北军所部,移交陈骁将军暂时接管,钦此。” 北方边疆镇北城, 一座高大威严的府邸前, 一名公公站于台阶之上,高声宣旨,神色肃穆。 台阶之下,一名名镇北军黑甲将士满身素缟,整齐罗列,密密麻麻。 两侧,是一名名披麻戴孝的侯府下人以及秦氏族人。 但无论将士还是侯府中人,面对圣旨,无一人下跪,全数面色愤然眼含怒意。 黑甲将士最前方,独自站着一名身着黑甲腰悬佩刀一身素缟的年轻男子。 二十多岁的年纪,剑眉星目,脸若刀削,微眯的双目中除了愤怒,还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桀骜。 “秦天!还不接旨?” 宣旨公公收起圣旨,看向台下胆敢站立不跪的年轻男子,怒目而视。 “好,我接……” 秦天点头,抬步上前。 本就怒火中烧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 他秦氏一族满门宗烈,为国殚精竭虑。 爷爷那一代,东征倭寇,西拒戎狄,南抗蛮夷,北战大荒,功勋赫赫。 扫清了外患,受封侯爵,世袭罔替,永镇北荒。 百余年间,使北蛮不敢越国界半步,才有大乾百年太平之盛世。 数月前,北蛮狼子野心再起。 他的父亲,这一代的老侯爷不顾年迈体衰,亲自披甲上阵血战沙场,剿灭了蛮夷,却身受重伤殉国而亡。 正职父亲发丧之际,女帝竟下诏侯府通敌,捏造叛国之罪? 来到宣旨公公身前,秦天接过圣旨。 然后…… “啪!” 他猛然将圣旨狠狠砸在公公的脸上: “我接你妈!” “你!!” 宣旨公公伸出手,颤抖的指着秦天:“你……岂有此理!大胆!放肆!你想造反?!” “对!” 秦天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老子才刚继承侯爵,狗皇帝就不讲武德,卸磨杀驴。 剥我爵位? 夺我兵权? 成! 他爹不敢背的骂名,他敢! 他爹不敢造的反,他造! “来人!” “给本侯杀!” “一个不留!!” 秦天厉声怒喝,拔出佩刀,一刀将宣旨公公砍死。 身后一名名早已蓄势待发的镇北军黑甲将士们,得令立即纷纷抽刀蜂拥而上。 “啊啊啊!!!” 一片混乱的惨叫声,很快平息。 随同宣旨公公而来的几十人,无一活口,全部被屠。 站于台阶上, 秦天手持佩刀飒然转身,厚重铠甲在碰撞之下,猎猎作响。 他望着下方重新归队带着一片肃杀气息的镇北军黑甲将士,冷目高喝: “大乾以孝道为先,按照礼制,本侯需为父守孝三年。” “但现今奸臣当道,祸乱朝堂,国事为重,一切从简。” “故,本侯守孝三日。” “三日后……” “起兵!勤王!杀乱臣!!” …… 京都。 议政殿。 一名年轻女子高坐于皇位上。 女人年仅二十来岁,肤若凝脂,颜如渥丹,倾国倾城,美艳的不可方物。 朕,漂亮么? 但与年龄和容貌极不相符的,是她的城府、智慧、心机以及神乎其神又狠辣无情的手段。 老皇帝在位时,她暗中培植势力,发展心腹,铲除异己,却能避开所有耳目,不泄露分毫。 谁也不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所有人只知道,在老皇帝驾崩的那一天,这位默默无闻的小公主,摇身一变,掌控了整个大乾。 储君太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党羽居然都是小公主的亲信。 诸位皇子也才察觉,自己的亲信竟全是小公主的眼线。 太子储君被废除,各位皇子被架空。 在满朝大臣的拥戴下,小公主如愿坐上了那张龙椅,成为大乾开国以来首位女皇帝。 在当初开朝第一天,这位女帝所议的仅有一件事:集权! 在她事先的众多布置和雷霆手腕下,四大边疆军权收其三。 安东侯低头, 平西侯俯首, 靖南侯折腰, 最后仅剩北疆的镇北侯,权势最大,兵多将广。 老皇帝时期,素来就有传闻,镇北军只尊侯府军令,不认皇帝圣旨。 为了国家的稳定,老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大乾的女帝,绝不会容忍! 但镇北军骁勇善战,精兵多达60余万,又对侯府忠心耿耿,铁板一块,很难下手。 稍有不慎,就会致使大乾出现动荡,乃至危及刚坐上的皇位。 所幸,她等来了机会。 数月前,北蛮祸起,来势汹汹,老镇北侯亲自挂帅率军镇压。 最终,北蛮各部族百万联军被剿灭。 这一战,60多万的镇北军同样死伤惨重,仅残存数万,老镇北侯更是因此而亡。 作为一名一心集权的皇帝,她从中看到的不是老镇北侯为国尽忠死而后已,而是千载难逢的集权良机。 并且,在开战前就已为此在做准备。 帝王最是无情,这是至理。 “算算日子,陈公公应该到了。” 皇位上,女帝缓缓开口,如黄莺般清脆而冰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让人如沐春风又遍体生寒。 “是的,陛下。” 其下,一名大臣低首回应。 “诸位爱卿,可猜猜,那位刚继位的小镇北侯会如何抉择?这旨……他是接?还是不接?” “回陛下,据老臣所知,那位小侯爷虽然生性轻浮,举止跳脱,喜好女色,沾花惹草,处处留情,行为放浪,做事怪癖,言语癫狂,与老侯爷判若两人,不似亲生,宛若养子,然,他尚算聪慧,内在……” 另一位大臣似乎实在受不了这位的啰里吧嗦废话连篇,忍不住贴心为其做了总结:“刘大人的意思是,不接!” “呵,朕猜,他不但不接,想必此刻已经胆大包天杀了朕的钦差。” 女帝微微点头,嘴角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事前就已预料到了结局,派去的钦差,不过是送死的罢了。 不然,哪来的出兵借口? 女帝收敛起笑容,眼神低垂: “所以,朕提前做了对策,王爱卿,兵马粮草准备的如何了?” “禀陛下,兵马粮草均已妥当,但军职调配问题尚需两三日。” “好!” 女帝目光一眯,挥了下衣袖。 她的性格一向如此,果断冷决,从不拖泥带水。 “下昭!” “镇北侯秦天,抗旨不尊,意图谋逆,罪不容诛!” “朕,欲遣兵百万,举国讨之。” “三日备战。” “三日后……” “起兵!北伐!诛逆贼!!” 第2章 穿越,纨绔,金手指 “那娘们儿太恶毒了~” 镇北侯府书房内, 秦天斜靠在桌案后的椅子上,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姿态懒散,俨然没了砍杀宣旨公公的狠厉,更没了当着镇北军将士直言起兵造反的威严。 如果不是屋里还坐有一个老者,场合有点不合适,他甚至还想把双脚惬意的搭在桌子上。 屋内的老人满头白发,脸庞褶皱密布沟壑,看似年迈老态,精神却十分抖擞,在侯府的身份十分特殊。 闲时,是侯府的大管家。 战时,随军军师,统管粮草。 正是有了他运筹帷幄的过人智谋和细致入微的后勤保障,镇北军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也因此,老人的地位崇高,就是秦天这位小侯爷在私底下也得叫一声‘秦伯’。 “是啊,老奴本以为,陛下会看在老侯爷尽忠殉国的情分上,可能会法外开恩,或者不再急于对侯府下手,没想到她居然这般急不可耐,不但借题发挥,还选择在老侯爷发丧之际下昭发难,诬蔑叛国,实乃诛心之举!恶毒至极!!” 秦伯满目愤慨。 末了,又微微仰天长叹道:“如此看来,老侯爷终究还是错付了……” “新帝继位,对内集权,天下皆知。” “当初对其他边疆三侯开刀时,老奴就曾向老侯爷谏言,这刀,迟早会落在北方。” “位高权重,盘踞一方,就如悬于楼宇之上,不倒则已,一旦坍塌,安有完卵?必将是倾覆之局,灭族之祸。” “老奴也曾力谏,挥师南下方为上策。” “但老侯爷不想秦氏两代守护的太平盛世,毁于自己手中,更不愿背上谋逆这等千古骂名。” “恰逢北蛮部族联军百万犯边作乱,老侯爷便不做他想,亲身迎敌。” “交战前,老奴建议养寇自重。” “交战时,老奴又献计上中下三策。” “可老侯爷一概弃之不用,硬拼北蛮联军,不惜伤亡,不计代价。” “老侯爷的心思,老奴明白。” “为大乾彻底扫清北患之忧的同时,拼掉60多万的镇北军主力,以身殉国,以此让陛下放心,也寄望于陛下能够网开一面,保全秦氏一族和一众将士的家眷……” “但,老侯爷啊,您可预料到如今之局面?您可知晓陛下蛇蝎之心肠?” “……” 说到最后,秦伯不禁黯然泪下。 似在为老侯爷为国为民感到不值。 更似在为其痛心疾首。 “所以说啊,我爹他就是脑子进……咳咳……” 秦天掩饰了下自己的口无遮拦,补充道:“是迂腐!简直迂腐到不可救药!” “或许吧。” 秦伯缓了缓情绪,看了眼秦天,突然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侯爷,老奴一直有一事不明。” “何事?” “老侯爷殉国至今,身为人子,你为何从未有过丝毫伤感之态?” “……” 秦天呼吸一滞。 自己表现的太过分了? 连这老头都看不下去了? 一念及此,秦天立即摆正坐姿,正色凌然道:“男子汉生于天地间,岂能女子作态哭哭啼啼?悲痛埋于心,深藏离别情,方为大丈夫。” “是吗?” “当然!” 秦天义正言辞。 总不能说,我是穿越来的吧? 莫得感情,何来的伤感? 再则,人家老镇北侯是为国捐躯,他这个便宜儿子就更罔谈什么悲伤了。 唯一让秦天吐槽的是…… 爹啊,您老干干脆脆两眼一闭,倒安逸了,不用再纠结了。 但,真心坑儿! 要知道,以前他过得那是什么日子? 整日花天酒地,左拥右抱,莺莺燕燕,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现在呢? 仿佛看出了秦天的心思,秦伯忍不住劝道:“侯爷,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是已经发出去了,还请你稍稍收收性子,切勿再像以往那般……那般……” “作风糜烂?” 秦天接口说出了秦伯不好开口的措辞。 但他却深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本侯并不觉得以前的糜烂奢侈生活有何不妥。” 紧接着,秦天也不等秦伯多言其他,便马上反问道:“秦伯,我且问你,我父亲在世时,地位几何?” “封疆大吏,大乾边疆四侯之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秦伯虽疑惑不解,但还是直言回答道。 “以前兵员多寡?” “战将上千名,精兵六十万!” “家产几许?” “富可敌国。” “那不就得了。”秦天双手一摊,很是理所当然道:“镇北侯府,有权,有势,又有钱,身为侯府少爷族中嫡子,如果不骄奢淫逸,岂不是不务正业?” “……” 秦伯微微一怔。 说的好有道理,竟让他无言以对。 不过,待反应过来,秦伯好似也习以为常。 自从自家这位小侯爷在一年前大病一场,昏迷数日奇迹醒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天天寻欢作乐,彻底成了一个纨绔。 而且,嘴里总能时不时蹦出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词汇,以及一些通常让人哑口无言的歪理。 这个时候,秦伯没去争论过往对错。 况且,现在这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 “侯爷,此时非彼时,今日人已杀,反已造,绝无回头之路,根据线报,在数月前老侯爷率军和蛮族决战时,大乾各个州郡的兵马粮草就有所异动,想必在那时,陛下就已在准备,打算将侯府连根拔起,今日这道让我们别无选择的旨意,只是一个出兵的借口,所以还请侯爷以大局为重,切莫再玩世不恭。” “这是自然。” 秦天慎重点头,态度难得的认真起来,毕竟涉及自己的小命。 但要说造反下的恐慌…… 难道害怕畏惧,女帝就会放过自己?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tm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唉,虽然在数月前,老奴就瞒着老侯爷为现今的局面做了一些布置,但残存下来的镇北军将士终归还是太少了,区区数万,面对陛下的讨伐大军,输多赢少,结局属实难料……” “秦伯放心,数万镇北铁骑足矣,不说打赢这一战,至少,那小娘们儿想灭掉本侯,也绝对不容易。” “哦?侯爷何故如此自信?” “秘密。” 秦天神秘一笑。 没告诉你,我是穿越者。 那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就更不可能告诉你了。 …… “金手指?” 京都皇宫御书房内, 一名年过半百的股肱之臣望着玉案后的女帝,神色疑惑道:“陛下,敢问何为金手指?” “……” 女帝秀眉微皱。 刚刚与几位重臣商谈北伐事宜,无意间脱口而出,浑然忘了这个词汇对眼前几人有点过于陌生。 想了想,女帝便随口解释道:“所谓金手指,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也,就像朕如此年轻,却能登基为帝一般,乃上天钦定,亦是上天赐予。” “原来如此。” 这位老臣听得似懂非懂。 但不管懂不懂,都并不影响他顺势舔上一波:“陛下真乃大智慧,老臣佩服,陛下有了上天赐予的金手指,相信王师所指,镇北逆贼必将俯地叩首,不战自败。” “呵呵。” 女帝微微眯眼,发出一丝银铃般的笑声。 是啊,朕,可是拥有金手指的女人。 以区区二十多岁的年纪,击败太子和诸位皇子们,成功坐上这帝位,真是她智慧妖孽,手腕通天? 不不不! 一切,皆是依仗金手指罢了。 第3章 信息,刷新,教坊司 古往今来,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会说是钱, 有人觉得是权, 也有人认为是势。 但秦天看来,仅有俩字:信息。 在他熟知的现代社会中,假如提前知晓股票涨跌信息,倾家荡产买入,轻轻松松即可实现财富自由。 钱和权,相辅相成,有了花之不尽的钱财,还怕没权? 再有预知信息的辅助,势必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坐拥金山,手掌重权,再去培养自己的势力很难吗? 总而言之,信息就如同一栋摩天大楼的根基,可以滋生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连信息发达的现代都尚且如此,何况信息闭塞的古代? 侯府书房内, 秦伯刚刚离开,此时只剩下秦侯爷一人。 他平视前方,嘴巴一动,一道面板瞬间浮现了出来。 金手指面板 【最新情报】 【1:你在花楼醉生梦死,获得相关情报——花楼为了招揽客人,近期花重金从扬州买来了一位拥有沉鱼落雁相貌的绝色女子,准备将其打造为镇楼花魁,并拍卖初夜权。】 【2:你在游湖花船吟风弄月,获得相关情报——明日傍晚,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落魄世家小姐,将会来到花船,她有着闭月羞花般的面容,但只卖艺不卖身,打算卖艺三天筹些钱财,再前往京都谋生。】 【3:你和花伶在床榻间谈笑风声,获得相关情报——花伶有一个秘密,她有个妹妹,为了避免逼良为娼,被她藏在城北一间农房中,两人长得相差无几,但妹妹年芳18,如同含苞待放的花朵,十分青涩,也更有滋味。】 【4:你在镇北城教坊司花天酒地,获得相关情报——下月初,教坊司会接收一批发配来的官奴,其中有一人是蛮族小部落的公主,她的部落被敌族吞并,侥幸逃生,四处流亡意外被抓,她长得国色天香,但她会用秘术故意把自己变得奇丑无比。】 【5:你和教坊司的花魁在房中深度探讨身体构造,获得相关情报——花魁厌倦了待客的生活,她准备在月底为自己赎身,返回荆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 秦天扫视着面板上的文字。 这便是他的金手指,到过某些地方,接触某些人,心之所想,就会有极大概率自动获取想要的情报,也就是信息。 当初,他发现自己竟然魂穿到了一位侯府少爷身上,曾一度惊喜若狂,感叹天上掉馅饼,祖坟冒青烟。 但其后,又觉得百无聊赖。 在古代,玩不了手机,玩不了电脑,也玩不了游戏。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女人可玩。 并且,仗着侯府公子的尊贵崇高身份,玩的无一不是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女神级美人。 再加上金手指,更加如鱼得水,总能第一时间得到美人的情报。 就像眼前的5份信息,里面有4份都是他心心念念的美女。 只不过,并不是‘最新情报’,而是严重过时的。 金手指规则,刷新情报必须满足两点之一。 要么,利用掉其中至少一条情报。 要么,等待自动刷新,时间不定,短则数天,长则数月,甚至更久。 当时由于镇北军惨胜而归,老侯爷殉国而亡,他这个侯府少爷自然不可能再去逛窑子玩女人。 也因此,让面板情报信息停滞至今,前后差不多有一个多月。 同时,也生生错失了面板提供的4个美人情报。 “可惜~” 秦天内心显然还有些遗憾。 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即逝,很快便把注意力集中在金手指的运用上。 先前在秦伯面前如此自信,他靠的就是这个。 面板情报,因他去的地方和接触的人以及所思所想而定。 以前,逛窑子可以获取美人信息。 现在,走访军营或找一些暗探细作,自然也能得到军事情报。 三日守孝是假,为起兵做些准备才是真,比如整理军备和补充兵员之类的,顺便再提前获得一些情报。 而军情价值,对于行军打仗,可想而知何其重要。 但眼下摆在面前的问题,无疑是尽快刷新面板。 等待自动刷新不切实际,天知道需要等多久? 那么,只有唯一的办法——利用掉一条情报,从而激活面板刷新。 “第5条信息无用,pass!” “剩下的……” “第一条信息,镇楼花魁的初夜权?过了一个多月之久,别说初夜,都快被倒腾的紫里透黑了吧,pass!” “第二条,落魄世家小姐,三天卖艺,人家现在估计早就到京都了,pass!” “第三条,花伶的妹妹,住在城北,嗯,这个可以。” “第四条,被卖到教坊司的蛮族小部落流亡公主,用秘术改变容貌?这样看来,应该还没接客。” 略微寻思了一番,秦天就打定了主意。 花伶的妹妹,没有具体住址,寻找起来太麻烦,也太耗时。 而且刚成年,来硬的太禽兽。 所以只能去教坊司碰碰运气,敌军公主,用强毫无心理负担。 换上便装,带上一群随从侍卫,和秦伯打了声招呼,秦天便乔装出门。 没办法,身份敏感,形势所迫,不谨慎点不行。 镇北城的教坊司位于城中心,面积较大,十几栋小楼连成一片,是城内达官贵人取乐的圣地。 作为常客,秦天对这里熟悉无比。 自后门而入,径直来到内院一间自己常年包下的精致客房。 随后,才挥手让一名侍卫去叫老鸨子。 没多久,老鸨子扭着腰肢快步而来。 四十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胯大臀圆,一身丝衣薄纱将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侯……侯爷?您……您这是……” 见到房内的秦天,老鸨子明显很是吃惊,结结巴巴。 虽然侯府起兵造反的消息暂时还未传开,但老侯爷殉国,在城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刚继承侯爵的小侯爷,居然还有闲心来逛窑子?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混账至极! “别废话,本侯问你,月初是不是发配来了一批官奴?”秦天毫不啰嗦。 “是,是的侯爷。” “嗯,去把里面最丑的那个女人叫来。” “好的,侯爷稍等。” 老鸨子想也没想立即答应。 毕竟这镇北城,是侯府的封地。 而眼前这位刚继承了爵位,俨然成了这座城池真正意义上的新主子。 在人家的地头上,她哪敢说半个不字? 但刚走没几步,老鸨子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转身迟疑问道:“侯……侯爷,您……您是要最丑的那个??” “对!奇丑无比的那位!” 秦天翻身坐于桌旁,微微挑眉: “本侯今天兴之所致。” “所以,想玩点儿花活,整点儿重口味!” 第4章 雷霆,怒啸,硬上弓 片刻后, 老鸨子去而复返。 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妙龄女子。 女人低着脑袋,身穿干净崭新的白色衣裙,湿漉漉长发披肩散落,显然刚经过简单的梳洗。 侯爷要的急,催的紧,只能快速拾掇一下,连妆容都没来得及画。 事实上,也不需要上妆。 “侯爷,人到了。” 老鸨子微微欠身行礼。 而后,横眉向身后低喝道:“还不参见侯爷?” “见……见过侯爷。” 女人慌忙跪伏下来,声音清脆悦耳,但单薄的身躯却在肉眼可见的瑟瑟发抖。 “抬起头来。” “是……” 女人听令昂起脑袋。 “嘶~” 猛地见到女人的相貌,秦天眼角顿时剧烈抽动了下,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哪怕他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被活生生吓了一跳。 女人的脸颊,处处都是狰狞的斑块,有黑有白,有大有小,仿佛一整张脸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爬虫一般。 一眼看去,几乎让人不寒而栗,头皮发麻。 丑陋,已经不足以来形容此等可怖的面容。 不过,若是抛却这些如同蚯蚓般的密集斑点,细心打量,仔细观摩,不难发现女人的脸部轮廓十分圆润柔和,额头饱满,鼻梁挺直,嘴巴小巧玲珑,双唇薄而细腻,下巴线条优美,弧度流畅。 简而言之,完全就属于美人胚子。 “这就是蛮族的易容秘术?” 秦天强忍心中不适,打量一番,深感诧异暗自嘀咕。 下方, 跪在地上的蛮族公主,此时身体早已不抖了。 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 之前突闻被一名贵客点名要自己,还被带去沐浴更衣,一度让她慌乱无措几近绝望。 在绝望下,甚至生出了自我了断的轻生念头。 贵为一族公主,自有其清高与贞洁底线,即便是死,也绝不愿意遭受玷污。 但直到刚刚,见到眼前这位年轻侯爷的惊吓神色,她才幡然醒悟。 自己,还保持着族中秘术改变后的容貌。 而这副面孔,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然而, 在下一刻, 蛮族公主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嗯,很好,很不错,本侯就喜好这种重口,玩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 蛮族公主直愣愣望着笑吟吟的秦天,整个人都傻了。 自己这个鬼样子,你居然都不放过?你还是个人吗? “侯爷,您……您确定要她款待?” 一旁的老鸨子寻思了下,决定还是劝一劝:“老身检查过,这丫头并不是自污,而是天生就长成这样。” 被发配或被卖来的官家女子和良家妇女,经常会想方设法弄脏自己的长相,来逃避接客的凄惨命运。 这种事儿,老鸨子见得多了。 一般情况下,首先会使用各种秘制药水清洗一番。 当初见到这个女人脸庞尚可,她也曾严重怀疑,但最后药水用遍几乎搓破了皮,也没能改变分毫。 为了避免惊吓到前来的达官显贵,就打发去了后院清洗衣物做些杂活。 “行了,闲杂人等退下,本侯要办事儿了。” 秦天不想废话,起身挥了挥手。 见此,老鸨子便没再多言,识趣的俯身离开。 一大群侍卫也逐一退了出去,顺带关上房门,手持腰间佩刀,凌厉的眼神扫视四周,守卫在门前两侧。 房内, 蛮族公主已然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望着步步逼近的男人,她眼含泪水,身体如同筛糠般在剧烈颤抖着不断往后缩。 “不……不要……” “呵。” 秦天笑了笑。 来到近前,蹲下身,伸出一只手,缓缓勾起女人的下巴:“公主殿下,听话,来,乖乖撤去脸上的秘术。” “你……” 蛮族公主一怔,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震惊。 显然,是为对方不但知晓自己的身份,竟还清楚自己脸上的斑点是秘术所为。 “你应该知道本侯是谁。” 秦天站了起来。 俯视着地上双目雾气缭绕楚楚可怜的女人,道: “而你,只是蛮族一个小部落的公主罢了,部族被吞并,四处流亡。” “所以,赶紧恢复了容貌,乖乖配合伺候本侯。” “倘若让本侯满意,说不定,本侯一高兴,会遣兵为你的部族报仇雪恨。” “当然,你也可以誓死不从,那就别怪本侯霸王硬上弓了。” “嘿嘿,喊吧。” “但就算你喊破了喉咙,也无济于事~” “……” 很快, 房中就响起了粗暴的衣物撕扯声。 一时间…… 宛若惊雷阵阵, 又如细雨连绵,时而低沉,时而悠长。 伴随着的 还有一声声乍起往复的百转惊呼和一道道饱含情感色彩的低声尖叫。 但最终, 一切的一切, 又全部化为了一声高昂的雷霆怒吼长啸之音。 全程看似漫长,实则仅有短短数分钟时间。 不远处,老鸨子正端着一些事前必备的酒水药物,以作取乐。 刚来到门前,就见里面的秦侯爷一边打开房门,一边整理着衣服。 房中凌乱的床榻间,那位蛮族公主微微撑着身子,瘫软无力。 脸颊上密布的狰狞斑点,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完美无瑕的白芷,和吹弹可破的光洁,以及染上的一点绯红余韵。 望着秦侯爷的背影,她紧咬红唇,欲言又止。 少倾,终于鼓起一丝勇气,轻启贝齿: “侯爷,您……您可要说话算话。” “放心,本侯是那种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男人嘛?” 秦天随意的向后摆了摆手。 眉宇间,多少带着些许的满足。 这一幕,看的门外老鸨子几乎目瞪口呆。 这么快? 几分钟就完事儿了? 这可不像侯爷一向的威猛作风。 换做以往,最低也是一个时辰起步。 “从今往后,她就是本侯的女人了。” 秦天看了眼老鸨子,又示意了下房内的蛮族公主。 此次,主要是为了刷新情报面板,以至于应付了事,草草结束。 其中滋味,无法尽兴。 但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记住,给本侯伺候好了。” “待以后有时间,本侯再来慢慢细品享用。” “若在此期间,她掉了一根头发,本侯踏平你整个教坊司!” 第5章 刺杀,计策,他配么 “驾!” “驾!!” 镇北城宽敞的主干道上, 秦侯爷率领一队黑甲骑兵策马奔腾,如一片疾驰的黑云,快速流淌向南城门。 镇北军的军营,就驻扎在距离南城门数里之外。 数个时辰后, 秦侯爷率众返回。 舍弃战马,卸下铠甲,带上一大批侍卫,去了一家客栈。 找掌柜聊了两句,自客栈离开,又毫不停歇进入路边一间商铺。 紧接着,再前往一家家酒楼、布行、画舫、茶肆、面馆、杂货铺、胭脂店等等。 大半天时间,几乎把城内的各个产业类型跑了个遍。 表面上,这是侯爷嘘寒问暖体恤民情。 实则,收集情报尔。 作为侯府治下的城池,镇北城内的一草一木都尽在掌握。 就像这些产业里面,大部分都时常有京都密探出没。 有些,更是密探的据点。 陛下不会放心远在边疆手握军权的侯府,派些密探时刻盯着,本就在情理之中。 侯府自然也需要注意朝廷的动静。 在京都,同样有侯府派去的众多密探。 相信陛下的玉案旁,也放有大多数侯府密探的信息和据点。 但无论是哪一方,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动手铲除。 这些密探就好比野草,割掉一波,势必会再重新生长一波,永远也除不尽杀不完。 与其如此,不如听之任之,暗中监视即可。 回到侯府, 秦天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于书房,看着眼前面板,耐心等待。 收集情报,目前唯有靠金手指。 至于抓些京都密探,严刑拷打…… 非但耗时耗力,还要甄别情报真假,虚虚实实,太过繁琐,远没有金手指来的快捷与精准。 终于, 临近午时, 情报面板开始刷新,一条条新的信息,覆盖掉了原有的文字。 面板情报刷新 【最新情报】 【1:你在镇北军营视察军容,获得相关情报——军营伙房的伙夫刘忠,绰号刘胖子,实为密谍司密探,他已接到命令,将于明日寻找机会,在饭食中投毒,毒杀镇北军士卒。】 【2:你在望月楼稍作歇息,获得相关情报——此处密谍司据点,正在谋划针对镇北军将领的暗杀。】 【3:你和布行掌柜交谈甚欢,获得相关情报——此处密谍司据点,将在三天后,启动秦氏族人的清杀行动。】 【4:你在仙茗阁品茶,获得相关情报——此处密谍司据点,将会配合清杀行动,局时焚烧城内各大建筑。】 【5:你和倾城胭脂铺的漂亮女掌柜打情骂俏,获得相关情报——此处乃密谍司驻镇北城总部,今日,此地密谍司都统收到女帝秘旨,将组织城内全部精锐密探,联系潜伏在镇北侯府的暗探丫鬟小翠,于今夜行刺镇北侯。】 …… “沃日!” “好恶毒的娘们儿!!” 秦天盯着刷新的面板,把女帝恨得咬牙切齿,脑瓜子几乎嗡嗡的。 五份情报,无一不触目惊心,极其歹毒。 毒杀镇北军士卒! 暗杀镇北军将领! 清杀秦氏族人! 焚烧镇北城! 特别是最后一条…… “这是准备对自己动手?” “刺杀?” …… “是的,刺杀!” 京都皇宫御书房中。 面对下首几位老臣,女帝以极其确凿和十分冰冷的口吻,再次重申了刚刚的措辞。 “目前局势一目了然,根据传来的线报,镇北军和蛮族联军一战,精锐失之八九,残存十万上下。”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老镇北侯亡故。” “老镇北侯虽已年迈,但在军中威望极盛,等于是其支柱。” “倘若有他在,镇北军哪怕残余数万,也能发挥出十余倍之战力,朕或许会慎重衡量一番。” “北伐之举,大概就不会再有。” “朕,可能会选择徐徐图之。” “但现在这个军中支柱一倒,镇北军战力必将大幅下降。” “数万精锐,不过数万只蝼蚁罢了,在朕的百万讨伐大军面前,弹指间便可将其灰飞烟灭。” “然,这几万蝼蚁皆是骑兵,进退自如,若不正面交战,转而游斗骚扰,必会耗日良久。” “朕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故而,密令密谍司实施清除行动。” “假如数个计划全数成功,自不必多说。” “如果大部分落空,但只要今晚顺利刺杀那位风流成性的小镇北侯,导致群龙无首,镇北残部势必不战自溃。” “如此,便会给朕省去诸多麻烦。” “……” 听闻陛下的计策, 下方几位老臣面面相觑。 神色中,无一例外,全都隐隐夹杂着一丝不耻。 大乾文风昌盛,内部极重品德,行事讲究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像这种又是毒杀士卒,又是暗杀主帅的行为,向来令文武百官唾弃。 但想到这位刚登基不久的陛下毫无道德感可言,连诬陷老镇北侯的事情都做下了,几位老臣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个时候,更不敢忤逆圣意。 陛下手腕铁血,冰冷无情,当初屠了不知多少大臣,且株连全族,人头几乎挂满了整个皇城的城墙。 不想步其后尘,就只能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陛下圣明!” 其中一位老臣习惯性的舔上一句。 随后,才很是疑惑的道:“可是陛下,既然如此,何必再劳师动众,兴兵百万前往讨伐?” “是啊,陛下,即便讨伐,也应该等计划失败了再起兵不迟,何必如此急迫,定下三日起兵北伐的旨意?” “不错,若是成功,只需派遣一部分文武官员,前去接收城池便可。” “唉,如此一来,百万大军将无功而返,徒耗无数钱粮。” 另外几位老臣也纷纷谏言。 “呵呵。” 女帝银铃一笑,扫视着下方诸臣。 片刻后,才带着一丝轻蔑道: “诸位爱卿以为,朕起兵百万,倾全国之力,真是为了那位年轻气盛不知所谓的小小镇北侯?” “他,配么?” “此次,就算数万镇北军全部毒发而亡,即便镇北侯遇刺而死,这百万之众都将进驻镇北城。” “其后,兵峰直指北面,清扫蛮族少许残存力量,打开与最北方罗刹帝国之间的通道。” “最终,开战!蚕食!” 说到这里, 女帝身躯突然前倾, 右手忽地前伸,手掌向上,用力一握,声音激昂: “因此,朕的战略目的仅有一个,也是集权后的下一步国策。” “为我大乾……” “开疆!” “拓土!!” 第6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是夜, 繁星稀疏,月黑风高。 今日侯府起兵勤王并未有意遮掩,在府外大庭广众之下,屠戮宣旨钦差一干人等,也隐瞒不住。 下午时分,消息就已经如同长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城内的大街小巷。 一时几乎闹得满城风雨。 再随着侯府紧急下达的禁宵令,更是人心惶惶。 入夜时,偌大的城池,家家闭户,一片幽静。 各处街道中,除了一队队穿梭的巡城士兵,再无任何人影。 但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子时刚过,一名名蒙面黑衣人自倾城胭脂铺以及周围一片建筑中涌出,避开巡城士卒。 或于一片片阴影中疾驰。 或翻墙踩瓦,急速奔行。 目标,直指城中心耸立的那座侯府。 “啪啪啪~” 一道道黑影从侯府高墙跃下,身轻如燕,仅发出一声声微不可察的响动。 进入侯府,人群当即四散,伏低身形,摸向一处处守卫。 “噗呲~” “噗呲~” “……” 一只只手,从背后捂住一名名守卫的嘴巴。 一柄柄匕首,随之划过守卫士卒的喉咙。 再撑住软倒的尸体,就近拖向偏僻处隐藏。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整齐划一的狠辣动作,更凸显出了他们的训练有素。 一片片分散的黑影,就仿佛一群群鬼魅幽灵。 拥有内应提供的防卫分布,让他们无比精准的处理掉一个个侯府守卫,无声无息,寸寸快速挺进。 过了没多久,所有黑影便全数汇聚在一个宽敞的院落中。 院前,是一间精致典雅的房间。 其中像是首领的黑衣人,扫了眼正被几名下属拖动的两具侍卫尸体。 随后,抬手打了个手势。 另一名手下立即灵敏的来到门边,无比熟练的轻松挑开门栓。 “吱吖~” 一阵轻响中, 黑衣首领带着几人迅速摸了进去。 但走到床榻旁,掀开床帘,众人抬起的匕首顿时凝滞住了。 床上,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消息有误?” “不可能!就寝时,是小翠伺候的。” “但镇北侯呢?” “还有小翠呢?不是说在此碰头吗?” 就在几人惊疑不定时,一阵骚乱突然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数道隐隐乍起的惨叫。 “啊啊!” 声音不大, 但在这死寂的深夜,却格外刺耳。 黑衣首领一挥手,立马率众疾步而出。 刚来到门前,几人便停下了脚步,神色瞬间变得死灰一片。 门外, 灯火通明。 密密麻麻手持火把的士兵,将整座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周围一栋栋房顶上,黑压压的弓箭手密布,弯弓搭箭遥指下方院中被团团包围的几十名黑衣人。 不多时, 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排众而出。 凌厉的目光扫视了眼前方的一群刺客,开口高喝: “侯爷有令!” “不留活口!全部诛杀殆尽!” “杀!!” …… 侯府外, 层层军卒护卫的中心位置, 秦侯爷身穿黑甲,腰悬佩刀,高坐于战马之上,抬目望着府中火光方向。 这里距离不算太近,也绝对谈不上远,厮杀惨叫清晰可闻。 甚至还可以隐约看到一些跃于围墙上的人影,被无数箭矢射翻坠落的场景。 这个世界里的古代,很普通,没有高武或魔法异能之类的。 最多,会些武技,有点身手。 像那些密探刺客,或许能够翻墙跃顶如履平地,但要说飞檐走壁那就太扯了。 被引入瓮中,陷入重重包围,绝无逃出生天的希望。 “侯爷料事如神,老奴佩服!” 身侧,同样骑着战马的秦伯,看向秦天的目光,微微闪动。 在他的印象中,自家这位刚继位的小侯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但今夜,完全打破了这个认知。 料敌于先,提前知晓刺杀之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啊,秦伯,你觉得本侯,以往真是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只会玩女人?” “难道……侯爷是故意藏拙?混淆视听?以此来麻痹世人?实则在韬光养晦?” “呵~” 秦侯爷高深莫测的笑了声,并未多言。 我只负责默默装逼,其他一概不管。 “唉,老奴昏聩,原来一直误会了侯爷。” 见此,秦伯了然点头,发出一声长叹。 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了自家侯爷明面上吃喝玩乐,背地里却在发奋图强,博览群书,深究军事。 乃至在暗中,已然培养发展出了一股心腹势力。 如此,方能解释预料刺杀一事。 这个消息,是其心腹得到的。 是啊,堂堂百余年镇北侯府,怎可能出一个庸才? 想到这里,秦伯顿感老怀深慰。 在此之前,他还在忧虑侯府的未来,即便他手段滔天,也无法将一个烂泥般的纨绔扶上墙。 面对陛下的讨伐大军,结局显而易见,必亡! 但这一刻,小侯爷卧薪尝胆之举,无疑让他重新迸发出了莫大的希望。 “无碍,即便没有本侯,这场刺杀也未必能成功。” 秦天很无耻的微微摇头,十分大方的谅解了身旁这位老人对自己的‘误会’。 话语间,倒也没有丝毫夸大。 镇北城中的绝大部分京都密探和据点,包括侯府下人小翠的真实身份,都尽掌秦伯之手。 所有人都有眼线时刻盯着,但凡有所异动,就会第一时间禀报上来。 只不过,金手指给的情报,让刺杀成功的概率彻底下降到了零而已。 收回眺望的目光,秦天转向秦伯问道:“其他地方都安排好了么?” “均已布置妥当,随时可以动手。” “那就开始吧,镇北城是我们的大本营,今后不容有丝毫闪失,自即刻起,城内不得再有京都密探,除已掌握的人数外,其后,查出一个杀一个,长出一茬,就割一茬!” “是,侯爷,老奴今夜亲自坐镇,务必将城内密探全部肃清!” “嗯,辛苦了。” 吩咐几句,秦天便调转战马,率领护卫将士,打马飞奔出城。 与此同时, 早已准备就绪的一队队士卒,蜂拥向一家家隶属密谍司据点的客栈、酒楼、店铺…… 入内不言不语,见人就杀! 这里面,或许有些是无辜的,属于密谍司雇佣掩人耳目的普通人。 但战时不比以往,容不得丝毫怜悯,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一人。 “啊啊!” “啊啊啊!!” 惨叫,于城内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鲜血,在一栋栋建筑内四处飞溅,染红了地面,更染红了星空。 今晚,月黑,风高,注定是一场杀人之夜。 …… 城南数里外, 高高立起的营寨围墙向两侧远远延伸。 其内,一片片营帐片片蔓延,直至视线尽头。 “是侯爷!” “开门!快打开寨门!” 营寨上方哨塔的守卫,见到视线里奔腾而来的一群黑甲铁骑,以及最前方白色战马上的那道身影,立即向下高呼。 很快,宽厚的营寨大门向两侧敞开。 秦侯爷飞奔而入,马不停蹄,直入中军帅帐。 城内的侯府,不再安全。 有了第一次刺杀,天知道有没有第二次? 这次被他的金手指碰巧刷新出了情报,下一次呢? 因此,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军营。 从今夜开始,他可能都将在营帐中度过。 直到,率军杀入京都,把那小娘们儿从皇位上扔下来。 或者,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侯爷!” “侯爷!” “……” 帅帐内,一名名早在恭候的军中将领分列两侧。 见到秦侯爷,纷纷肃穆行礼。 “伙夫刘忠怎么样了?开口了么?” 秦天翻身坐于上方首位,目视下方开口问道。 在今日中午得到情报后,他就传令捉拿这名密探,严刑拷问。 “禀侯爷,他的嘴很硬,尚未开口。” “算了,斩首示众。” 秦天摆手道。 作为密探,抵抗酷刑的训练是基操,一时半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有他在,可刷新情报,任何杂鱼迟早都会暴露出来。 挥退了诸位将领,秦天起身来到后方床榻,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为了等那些刺客,耗了大半夜,实在困乏。 但在睡前,秦天下意识打开情报面板瞄了一眼。 也就这一眼,让他睡意瞬间全无。 “这么快就刷新了?” “不!不是刷新的情报?” “这特么是什么鬼?” 第7章 开挂,起飞,拜义父 【你已利用情报,成功获利累计达到一千次。】 【你触发了特殊功能。】 【请确认开启。】 …… “什么东西?” 秦天懵逼看着眼前面板上的三段文字。 以前,可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累计获利一千次?” “也就是说,利用掉了一千条情报?” 秦天揣测了下。 这点倒不难理解,其中的获利,应该泛指通过情报得到的好处或益处。 比如,之前从情报中获得蛮族公主使用秘术故意丑化的消息,然后将其睡了,算一次。 再比如,中午刷新的五条情报。 按照上面的信息,捉拿伙夫密探、捣毁各处密谍司据点消除了威胁隐患、躲过刺杀全歼刺客等等。 这里,全数消耗掉了情报,对自己有益,显然算作五次。 在此之前,还有994次。 而这九百多次,对应的全是美人情报。 相当于…… 睡了九百多个绝世美女??? “嘶~” “恐怖如斯!” 秦天打了个寒颤,不禁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小身板。 穿越来的一年多时间,不知不觉中,睡了这么多,这具身体居然还没被掏空? 当然了,他并非色中饿鬼,不是真的见一个就上一个,那样再彪悍的体魄也顶不住,早就垮了。 况且,再漂亮的女人,见得多了也就腻歪了,只有遇到合胃口的顶级货,他才会于床榻间肆虐一番。 剩下的泰半,都只是陪酒作乐罢了。 “触发了特殊功能?” “难道……是金手指的一次升级?” 秦天眉目一转,不再多想,当即开口默念确认开启。 唰! 话毕。 面板顿时浮现出一条条文字信息。 【你向往什么样的生活?】 【1:挥金如土,富贵荣华。】 【2:寻花问柳,夜夜笙歌。】 【3:呼风唤雨,权势无双。】 【请注意,你的选择,将对特殊功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一旦选择将无法更改。】 …… “这是……选择人生方向?” 秦天扫视一眼,心下瞬息了然。 三种类型,明显对应三种人生。 即:钱财、女人和权利。 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第二种。 钱?侯府富可敌国。 权?他爹镇北侯,土皇帝一个,他就是北荒的太子。 剩下的,也只有女人可选。 但是现在…… “呼风唤雨!权势无双!” 秦天做出了选择。 下一刻,面板再次显示出几条信息文字。 【你想拥有什么样的权势?】 【1: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2:称霸一隅,只手遮天。】 【3:金戈铁马,逐鹿天下。】 【请注意,你的选择,将对特殊功能产生决定性的影响,一旦选择将无法更改。】 …… “第一个,是朝堂,类似皇帝近臣,在朝勾心斗角,发展权势?” “第二个,封疆大吏,就像我爹这种,当个土皇帝?” “第三个……” 秦天默默翻译了一遍。 而后,又默默的开口:“金戈铁马,逐鹿天下!” 反都造了, 他有的选? 【选择完毕。】 【你成功开启特殊功能:军备商城。】 【开启特殊功能后,情报功能正常使用。】 【开启特殊功能后,每当你到达一座敌军城池,都将自动获取该城池特殊情报,可以预测其价值积分。】 【开启特殊功能后,根据城池价值,将其占领,将会获得对应的积分,使用积分,可在军备商城中兑换众多的军备物资。】 【首次开启特殊功能,你获得初始资助的军备大礼包一份。】 【目前积分:0。】 随着显示出来的一条条信息, 在面板最底部,逐一出现一个个分类界面。 【食物】、【装备】、【器械】、【士兵】、【将领】、【谋士】、【其他】 军备商城 “卧槽!” “开这么大的挂?” “这是要起飞的节奏?” 秦天惊愕的眨了眨眼。 幸福来得太突然,差点闪了他的腰。 念头一转,他立马打开食物界面。 如他所料,闪现的面板中,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一项项食物清单。 有大米、面粉、玉米、土豆等原料。 也有馒头、包子、米粥、面条等熟食。 甚至还有鸡鸭鱼肉鲍鱼龙虾等山珍海味,以及相应煮制完成的菜肴。 装备界面,弓弩刀剑,铠甲盾牌等应有尽有。 遗憾的是,没有手枪、微冲和火箭筒这等热武器。 器械界面,马车、床弩、云梯、攻城塔、投石车、破城锤等一应俱全。 同样的,没有飞机大炮坦克导弹这些现代化的东西。 假如有这种玩意儿…… 玛德! 他绝逼开飞机去京都直接扔下一颗核弹,彻底把那个臭娘们儿炸上天! 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士兵界面…… “秦锐士?” “魏武卒?” “虎贲军?” “龙骧军?” “背嵬军?” “虎豹骑?” “铁浮屠……啧啧。” 秦天看着一个个‘特种部队’的军团番号,内心涌动又极其眼馋。 即便没有热武器,但这里面的军团随便来一种,十几二十万就能摧枯拉朽荡平女帝的讨伐大军。 “霸王项羽!” “杀神白起!” “虎侯许褚!” “恶来典韦!” “……” “卧龙诸葛亮!” “凤雏庞统!” “毒士贾诩!” “鬼才郭嘉!” “……” 扫视着将领和谋士界面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秦天已被震的外焦里嫩。 过了良久,他才平复下激动的情绪。 可惜,这些将领谋士,全需要天价积分兑换。 而他现在的积分……零蛋! 相比前几个,最后的【其他】界面里只有寥寥两样物品。 但价值并不差,反而更高。 【免死金牌】:随身携带,免死一次。 【复活银牌】:可复活一名指定的将领或谋士(仅限商城兑换的将领或谋士) “草!” “贼吉儿贵!” 秦天无语吐槽。 看得见,买不起,这不是纯纯的勾引人么。 【你获得初始资助的军备大礼包一份。】 【请确认使用。】 “大礼包?” 刚关闭分类界面,就看到主面板上悬挂着这条信息。 没有多想,秦天立即默念使用。 然而, 他还没来得及查看—— “呜!!” 尖锐的号角声突然在帐外大营急促响起。 “敌袭!” “敌袭!!” “敌袭!!!” “……” 哪来的敌人? 竟然能直接杀到军营,而没被散在外面的哨骑提前发现? 秦天心中一惊,马上冲出帅帐。 不远处,一名名将领正狂奔而来。 “准备御敌!” 秦天沉声命令一句。 紧接着,快步飞奔向营寨大门。 踏上围墙,举目眺望,秦天一眼就看到了视线尽头,黑压压的一片重铠士卒汹涌奔来。 士卒前,一名酷似将领般的人物,驾驭胯下血红色矫健战马,分外醒目。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在营寨大量火把的照耀下, 秦天终于渐渐看清了这名将领。 目光犀利如电,身材高大魁梧,头束金色发冠,身披百花战袍,内穿唐猊铠甲,腰系狮蛮宝带,手持方天画戟。 “这是……” 正当秦天惊异间, 就见那名将领隔了老远,便喝停麾下士卒,独自翻身下马。 往前狂奔几步,朝着站于营寨围墙上的秦天,单膝跪地,低头俯首,声音如雷。 “奉先,拜见义父!” “……”秦天。 第8章 有死,无生,亲卫军 【你使用了初始资助的军备大礼包。】 【恭喜你获得将领:战神吕布。】 【恭喜你获得士兵:陷阵营士卒1000人。】 【恭喜你获得物资:免死金牌一个。】 【请注意,军备大礼包和军备商城兑换的将领、谋士、士兵,都将会对你保持无限忠诚。】 …… “果然!” 打开面板扫了眼,秦天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军营乃军事重地,外围会无死角的散布哨骑,进行全天候不间断的侦查预警。 一般情况下,绝不可能发生一股不明身份的部队突然出现在大营外。 但若是金手指把开启大礼包获得的将领和士卒,给直接投放在附近,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啧啧~” “真够奢侈!” 秦天心惊的又看了看面板。 初始大礼包,竟然送了一名战神和一千特种部队,外加一条命。 难不成,这是给的前期创业‘资金’? 必然如此,毕竟假如他的身份不是侯爷,而是白丁呢? 没有一点资本,何以金戈铁马逐鹿天下? 但不管如何,有本部数万镇北军,加上这一波奢侈奖励,都无异于如虎添翼。 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嫖! 还有什么能比白嫖更爽的? “免死金牌?” 秦天低头看了眼。 果不其然,在他的腰间,不知何时悬挂了一枚巴掌大的金色令牌,正面篆刻一个‘免’字。 看上去普普通通。 至少,哪怕真是金子做的,在骄奢淫逸惯了的秦侯爷眼里,也是寻常之物。 放在以往花天酒地的日子里,同等金银,说赏也就随手赏出去了。 但关键在于,手里这块看似普通的玩意儿能保命。 仅此一点,就足以代表其背后的惊天价值。 若不是太过于珍贵,目前只有这一个,他真想让一名属下砍自己一刀试试效果。 把玩了下,见营外还在单膝跪地的吕布以及一众陷阵营士卒,秦天挥手道: “放下武器。” “他们是本侯的人马。” “开门!” 身侧一群将领目光交错。 虽心下狐疑,但还是听令立即让登上围墙的众多弓箭手,放下手里蓄势待发的箭矢。 下了围墙, 走出刚缓缓开启的营寨大门, 秦天来到近前,一边示意起身,一边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大佬。 身高九尺,高大威猛。 面白无须,棱角分明,宝剑眉合,目光犀利。 体魄宽厚,膀大腰圆,再配合一身唐猊重铠,和背后的百花战袍,以及手中近一丈极其辣眼睛的巨大方天画戟…… 一眼看去,威风凛凛,简直拉轰的一逼。 面对面站着,秦天不单矮了一头,身材单薄了许多,甚至本能的生出些许惊惧。 这时,那匹红色战马踏动四蹄而来。 白色的鼻息,不断自其鼻孔间喷出,几乎肉眼可见。 离得近了,秦天才惊觉这匹马的不同凡响。 全身无一丝一毫的杂色,鲜红一片,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 高约八尺,腰阔不下十围,全身肌肉纠结,无比健硕强壮,线条十分流畅。 侯府麾下的镇北军不缺马,更不缺战马。 但军营里的那些马匹,和眼前这头相比,几乎就如同儿子和老子的区别。 “赤兔马?” 秦天打量了一番。 难怪传说中吕布为了赤兔马,下手杀了自己的义父丁原。 在武将眼中,赤兔这等最顶级的战马,就好比他心中的劳斯莱斯。 随后,秦天又下意识的在一人一马之间巡视了一会儿。 最终,不得不点头由衷赞叹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果然名不虚传,古人诚不欺我!” “谢义父夸赞!” “……” 秦天呼吸一滞,愣愣的盯着吕布。 啥玩意儿? 义父? 他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 “咳咳,那个……吕将军,请千万莫要再叫本侯义父了。” “义父何意?” “本侯年仅二十有余,你应该比本侯大。” “是的,义父。” “所以,你怎能叫本侯义父?本侯……又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个义子?也真心不敢收。” “义父何出此言?义父为何不认?义父又为何不敢?” “算了,以后,你就像其他人一样,叫我侯爷吧。” “好的,义父。” “或者,按照你们的传统,叫主公也行。” “遵命,义父。” “……” 秦天咬了咬牙。 虽然知晓大礼包开出的将领绝不会背叛自己,但毕竟认知太深。 面前这位,可是有着‘三姓家奴’的光荣称号。 其中两位义父,都是死于其戟下,另一个亡于非命。 这就罢了,有金手指的规则,自己倒无需担心噬主。 但有句话说得好,谁收吕布为义子,谁就不得好死! 刚刚对方张口义父,闭口义父,喊得他无不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而对方好似脑子一根筋,就是死不改口。 难道是金手指的缘故? 想了想,秦天索性暂且不再理会,转移注意力,看向不远处的千名士卒。 这些士兵全数身高马大,不比吕布这位将军矮多少,十分健壮。 着装也一模一样,盆领铁盔,全套漆黑重铠,将身体上下防护的密不透风。 所有的人,清一色一手长戟,一手盾牌,腰间配备战刀。 上千人整齐列队,静默无声,死寂一片。 仅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氛。 特别是触及到那一对对宛若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给人的感觉,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个死人。 “吕将军,这就是你麾下那些赫赫有名的陷阵营?” “是的,义父。” “战力如何?真有那般强大?” “义父且看。” 吕布没有多言。 他只是抬起手中方天画戟,随意向前一指。 刹那间,一阵阵厉吼如雷霆怒啸,划破夜空。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吼声震耳欲聋,几乎直入云霄。 这一幕,不但秦天,就是身后紧随而来的一众镇北将领,都纷纷色变。 除了数月前的决战,镇北军和北荒蛮族在百余年间,大战未有,小战不断。 在这种磨砺下,战斗力可想而知。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和眼前这群重铠步兵相提并论。 最起码,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和那种无惧任何强敌的死志,是镇北军无法比拟的。 “很好!” 秦天神色闪动。 数量虽少,可上千之众,携着有死无生的气势加成的战力,足以抵挡数万之敌。 缓了缓情绪,秦侯爷转向吕布,大感欣慰道: “奉先,自今日起。” “你就率领这一千陷阵营,作为亲卫军。” “全权负责守护……守护义父的安全!” 第9章 反叛,屠戮,好大儿 镇北军营内, 心情愉悦的秦侯爷率众回营。 作为新任命的亲卫将军,战神吕布稍微靠后,亦步亦趋。 一群镇北军本部将领,则自觉的落后数个步位。 再之后,1000名陷阵营士卒紧紧相随。 厚重的铠甲,让他们每迈出一步,都能传出一阵阵整齐划一的沉闷踏步声响。 “奉先啊,今后你……” 秦天微微停步,正准备交代一番,突闻身后传来一丝轻微的兵刃声响。 他穿越的这具身体,好歹是侯府少爷,出生军阀世家,自幼习武是必修课。 武技虽然比不上征战沙场的大将,但也远超普通人。 特别是在刚遭遇一场刺杀的敏感时刻,习武之人赋予的警觉,让秦天右手几乎本能的摸向腰间佩刀。 然而,身侧吕布更快,神色一凛,手中方天画戟迅速抬起,折转向后,闪电般刺出。 “扑哧!” 一道穿刺破肉声响起。 紧接着,秦天就感觉后脖颈位置,溅射来一片温热。 伸手摸了摸,放在眼前,沾染的猩红极为刺目。 转身看去,就见数步开外,其中一名将领被方天画戟整个洞穿,鲜血四处飞溅。 这名将领的右手,正高举着战刀,保持着迈步前冲的姿态。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 秦天刚取出佩刀,其余一众将领也才堪堪回神,一切就已结束。 扔下戟上的尸体,吕布单手持着方天画戟,横立于秦侯爷身前,抬眼扫视了下偌大的营寨,开口怒吼出声。 “保护义父!!” “喝!” “喝!!” “……” 在阵阵雷霆般的厉喝中, 后方一排排陷阵营士卒手持长戟,斜指向前,右手提着盾牌,抬步急奔,片片剥离,毫不杂乱。 奔至近前,于两侧分散,又于前方合围,把里面的秦侯爷重重防护在内。 也就在此时,营寨大火四起。 伴随着的,还有四处弥漫的喊杀之音,由远及近,片片传荡。 “背叛?” “不!是反叛!!” 秦天眉头一皱。 刚刚变故突发,他虽未看清原委,但结合之前一幕,不难推测。 身后一名将领突然抽刀冲来,意欲行刺自己,被吕布先一步察觉,反手一戟将其刺死。 这名将领既然反叛,那么,麾下一些亲信同时在营中作乱,也就实属正常了。 对此,秦天心下惊而不慌。 甚至连惊,都未曾有多少。 预料之中的事情,何来的惊讶? 京都密探,无孔不入,且前赴后继,老去新替。 侯府再如何滴水不漏,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掌控,总会有少数漏网之鱼。 他来军营,一是相对城内府邸最为安全,兵士众多,防卫力量充足,二来,本就是打算利用金手指筛查一遍,找出其中的细作或异心叛徒,以免起兵途中突生变乱,出现千里之提溃于蚁穴的情况。 防护圈中, 同样处在其内的一群镇北军将领,右手放在腰间佩刀上。 但在吕布若有若无扫来的冷厉目光中,始终没敢将其拔出来。 假如没有这些亲卫军,那没什么可说的,拔刀保护侯爷,属份内之责。 可是眼下,侯爷有亲卫护佑,在事态不明前,加之先前还有一名将领反叛刺杀的情况下,同为军中将领,他们贸然抽刀,究竟是保护?还是伙同行刺? “嗖嗖嗖!!” “嗖嗖嗖!!!” 一片片箭雨,于此时突然自四面八方射来。 最外围的陷阵营士卒,全数稳如泰山,脚下未动半步,就连头盔内的冰冷眼神,都未闪动分毫。 所有人动作一致,抬起右手宽厚的重型盾牌。 陷阵营亲卫 “铛铛铛……” 一时间,撞击声几乎如同暴雨般密集爆发。 守在秦侯爷身侧的吕布,冷沉的目光环视一圈。 “凡靠近者,杀!” “喝!!” 得到命令,外围士卒集体踏前。 手中数米长戟犹如蛟龙出海,往复穿刺,击杀四周扑来的一群群敌人。 有些被冲至近前,则扔下长戟,拔出佩刀近战。 陷阵营,乃破阵之兵,无一不是百里挑一,个个身材十分魁梧。 也只有强壮的体魄,才能支撑起极沉的重型铠甲。 虽说镇北军叛徒同样全套铠甲,但无论是防护面积,还是防护力度,都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加上全是死士,面对近身敌人,仗着重凯和盾牌防护,手持战刀或劈或砍,刀刀毙命,几近屠戮。 呼喊, 惨叫, 暴喝, 在整个大营处处响彻。 混乱的势头,直至天际开始泛白,才渐渐息止。 实际上,参与反叛的人数并不多,能够潜伏至今没被发现,也不可能多到哪去,很快被斩杀殆尽。 后面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忙于全军整顿,以防出现较大的动乱。 而秦侯爷,早已回到了帅帐。 周围密布陷阵营亲卫士卒,吕布更是寸步不离贴身保护。 昨夜一战,对付那些叛军,一千亲卫如屠猪狗,未伤及一人,更无一人阵亡,甚至仅出动一小部分。 “传本侯令。” “冯安春麾下一应军官,全部收押严审。” “其余普通兵士,打散分入各营,密令暗中监视。” 帐内,秦天放下刚呈报上来的调查结果,挥手下令。 冯安春,就是死在吕布戟下的那位反叛将领。 镇北军的编制,五人配一伍长,十人配一什长,百人是百夫长,千人千夫长。 万人为一军,受一名将领辖制。 冯安春并非出自老镇北军残存下来的将领,而是新提拔上来的。 此次反叛被杀人员,仅有数百,全是其亲自招募补充的新兵。 这就不奇怪了。 紧急时刻提拔的新晋将领,难以保证对侯府的忠诚,容易被密谍司收买,或者干脆就是密探。 于今夜突然动手,缘由也不难猜测。 眼见吕布这个悍勇猛将和上千名气势惊人的陷阵营士兵被任命为亲卫,若再不出手,可能就没机会了。 但正是由于下手仓促,冯安春所部里面应该还有余孽残留。 没有大开杀戒,仅做出收押军官和打散士卒的决定。 一则,稳定军心。 二则,若仍有叛徒或密探残余,也可分化瓦解,断其联系,静待金手指刷新情报,再挨个点名。 “报!” “侯爷,秦管事求见!” 这时,一名守卫进帐跪地禀报。 刺杀刚起,没有秦侯爷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那些将领和侯府中人。 “见。” 秦天抬手示意。 不多时,满头白发的秦伯快步进入帅帐。 亲自坐镇城内铲除密谍司据点,忙活了一大夜,让这位老人双目布满了血丝。 但听闻侯爷遇刺,他就立马放下手里一切事务焦急赶来。 直到此时,秦伯脸庞上仍然挂着一抹清晰的浓重担忧之色。 以前,镇北军的支柱,是老侯爷。 现在,主心骨换做了秦天这位小侯爷。 若是一旦有所闪失,就如同一栋参天大厦没了根基,整个大军必将分崩离析。 最后的结局,忠于侯府的镇北军将会被冷血的陛下屠尽,秦氏一脉和侯府所有人等也会人头落地,株连九族。 此刻,亲眼见到上方秦侯爷安然无恙,秦伯终于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但还是关心问道:“侯爷,你可否受伤?有无大碍?” “无事。” 秦天飒然一笑。 瞥了眼站于身后的吕布,宽慰道: “我有亲卫死士。” “更有我儿奉先。” “区区小股叛军,怎能伤本侯分毫?” “……” 秦伯闻言一愣,这才注意到立于秦天身后持着方天画戟仿佛门神般的将领。 初见之下,他心中惊叹的,首先并非是这位将领生的如此威猛彪悍。 而是…… 我儿奉先? 秦伯瞪眼望着年轻的侯爷。 你才多大年纪? 何时竟有了辣么大的儿子? 第10章 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月之前,镇北军本有精兵60余万。 除10多万驻守镇北城内,其余50万分别驻扎在东、南、西三处大营,也就是镇北城外的三个方位。 城北,面对的是蛮族这个百年死敌。 但自从决战之后,形势已然瞬息反转。 百万蛮族部落联军被覆灭,北方隐患已除。 反之,南方成了威胁。 因此,残存下来的数万镇北军,全数驻扎于南营。 能容纳如此多的人数,整个大营可想而知何其庞大,防卫力量自然也不必多说。 每天24小时不间断散出哨骑于外围侦查预警,营寨四面围墙之上,兵甲林立,四方寨门之内,除了一群执勤兵外,不远各有一支千人营轮班值守,以备万急突变。 临近午时,换防下来的士卒三五成群前往营房,准备领取饭食。 路途交头接耳之声,几乎不绝于耳。 “听说今日,又查出了一些奸细叛徒?” “嗯,不过比昨天少,好像上午半日,才不到10个。” “也差不多了,加起来有五六十人了吧?” “是啊,大部分估计都死在前天夜里的那场反叛里了。” “呸!那些天杀的叛徒!竟然吃里扒外刺杀咱们侯爷,简直死有余辜!” “不错,那些狗东西,简直辱没了镇北军的旗号,老侯爷不在了,小侯爷就是咱们的主子。” “对,老侯爷待咱们不薄,如同再造,咱们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皇帝?那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那是,不过你说错了一点,那些叛徒都是刚招募的新兵,哪里算的上咱镇北军的人?” “哼!我们镇北军的老兵,可绝不会做出此等叛逆之事。” “对了,你们说这些叛徒里,有没有冤枉的?毕竟这么多人。” “不会,据说全是咱们侯爷亲自下的令,各营的将军亲自下场抓的人……” “你就扯吧,侯爷日理万机,会管这点小事?而且将军抓人?你当将军们没事可做吗?”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不信你问吴铁,我们昨晚一起值夜,他也看见了……喂,吴铁?吴铁?丢魂了?叫你呢?” 聚在一起去往营房的几名士卒中,其中一人边走,边看向另一名其貌不扬心不在焉的军卒。 一连喊了好几声,他才稍稍回神,疑惑问道:“啥事?” “你昨晚是不是也看到了将军拿人……” 那名士卒话未说完,周围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紧接着,前方人群快速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通道远处,数十人快步而来。 最前面带头的一身铠甲,他们认识,正是他们所在营的将军——司徒啸。 跟在其身侧的一人,他们更加熟悉,那是他们的伍长。 此时,伍长跟着司徒将军一边似在禀报着什么,一边向他们指指点点。 来到几人身前,司徒啸沉着脸,盯着先前那个魂不守舍的军卒,开口喝问:“你是吴铁?” 闻言,吴铁当即打了个哆嗦,神色瞬间变得一片灰白。 右手,情不自禁的放在了腰间佩刀上。 但或许自知不敌,也可能抱着一丝侥幸,他又迅速将手放下,跨前一步:“是……是的将军。” “京都密探!拿下!” 随着司徒啸的冷厉命令,其后数人立即持刀上前。 他们俱是其麾下一些伍长、什长、百夫长、千夫长以及副将等军官,身怀武技,级别越高,武技越高。 即便任何一人,都能轻松应付,何况同时出手? 吴铁见势不妙刚拔出兵刃准备鱼死网破,就被闪电般击落,再被凌空一脚踹翻。 前后不过数息,便被按倒缉拿。 “他……他竟然是奸细?” 望着被自家将军带走的吴铁, 关系较好的几名同伴傻愣愣的呆立当场。 …… “侯爷,人到了。” 校场前, 刚刚赶到的司徒啸面向坐于高台上的秦侯爷,跪地禀报。 见侯爷微微点头,他起身挥了挥手,身后属下立马将吴铁押了上去。 高台前方,已有两人被捆绑跪伏在地。 而在台下偌大的校场中,整齐耸立着一名名将士,数量密密麻麻。 这些人都是各营的军官,最低伍长,最高一军之将领。 待几名下属把人捆缚完毕下台后,司徒啸率众回归阵列。 捉拿叛徒或密探的事情,这两天发生了很多次。 一直都是侯爷下令,所属的将领抓人,当众处决。 不同的是,今日侯爷亲自到场。 高台之上, 秦天站起身,缓步来到台前。 扫视着下方罗列的密集人影,他高声开口: “三天前,陛下下昭侯府通敌,诬蔑我父叛国之罪。” “本侯当场杀了宣旨钦差,发布了起兵勤王的命令。” “勤王?” “呵,那只不过是起兵的借口罢了。” “诸位都是侯府最忠诚的将士,本侯不会对你们隐瞒。” “或许,大家心里也都猜到了言外之意。” “是的,本侯要做的,是擒王!是造大乾的反!是造京都那位陛下的反!!” “为何?” 秦天顿了顿,双目渐渐发红: “因为……” “大乾的百年盛世,是我侯府和诸位的鲜血铸就的。” “国内的百年承平,也是镇北军不计其数的尸体堆叠的。” “数月前和蛮族百万联军的决战,更是牺牲了多达50余万忠勇将士,为大乾打下了下一个百年太平。” “而陛下和整个大乾,踏着我们无数袍泽的尸首,载歌载舞,众享安乐,却枉顾我们的付出,枉顾我们的牺牲,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诬陷我等叛国,要将我等捉拿下狱,要将镇北军从北荒连根拔起……” “本侯……感到不值!” “为我父的殉国,不值!” “更为百余年间累计阵亡的近百万袍泽,不值!!” “相信在地下,我父和百万袍泽的冤魂,将无法得到安息。” “他们……将死不瞑目!!” “刀来!” 在一道怒吼声中, 秦天接过身侧吕布递来的战刀,亲自连挥三刀。 “唰!” “唰!” “唰!” 台上三名暗探叛徒的脑袋瞬间落地。 抬起鲜血淋漓的战刀, 秦天眼神血红,斜指向南,厉声怒吼: “今日,军中细作叛徒已全部肃清。” “明日,本侯将亲率尔等,挥军南下!直捣京都!” “去当面问问那位陛下,我侯府,我镇北将士,有何对不起她。” “她又有何德何能,坐上这帝位。” “若德不配位,那就将其踹下来,让本侯……替她坐上一坐!” 话毕, 台下早已双目染血脸色涨红的黑压压将士,当即齐刷刷跪地。 下一刻, 阵阵惊天雷吼山呼海啸之音,如排山倒海之势,破空而出: “侯爷万岁!” “侯爷万岁!!” “侯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1章 失败,落空,气不气 雷霆般的呼喝,于整个军营片片传荡。 山呼万岁的字眼,几乎处处可闻。 但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没人心惊,没人胆怯,更没有丝毫的恐慌畏惧。 在镇北军眼中,只有侯府,没有皇帝。 或者说,在他们的心里,自家的侯爷本就是皇帝。 因此,滚滚传荡而来的万岁呼喊,所渲染的,仅有激动、雀跃以及无尽的满腔热血。 心潮澎湃之下, 巡营士卒们纷纷停下了步伐, 营房内的兵士自动接连走出, 乃至就连各处的执勤兵,也都调转了身姿。 所有人,毫无例外,全部转向校场,转向侯爷所在之处,眼神涌动,行礼致敬,无声的呐喊着。 在这一刻, 有人想的是建功立业, 也有人在想将来的功成名就。 但更多的人,则在默默立誓,要将自家的侯爷,送上真正的帝位,哪怕,舍去自己的性命。 远方校场的边缘, 刚刚从城内赶来的秦伯,见到视线中高高立于台上身躯挺拔的侯爷,望着其下将士冲天的如虹士气,以及军营内处处可见的激昂斗志,内心同样涌动的无以复加。 此外,还有深深的感触。 侯爷……长大了。 不! 虎父无犬子!! 亦如前几日侯府的那场刺杀,侯爷提前预料,他猜测侯爷表面风流糜烂,实则卧薪尝胆。 其后,军营突发小股反叛,天降威猛义子,凭空冒出上千强悍亲卫,等于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侯爷当时并未说明这些人的来历,但他完全可以自行脑补。 真相只有一个,这股力量,就是侯爷暗中发展隐藏的心腹势力。 而今日,更加令他刮目相看。 区区几句话,就激发出了全军昂扬的士气。 这是一个纨绔,所能做到的? 所以,侯爷必是人中龙凤,天生英才。 欣慰之余,秦伯不禁回首,望向镇北城,老泪纵横: “老侯爷啊,您的在天之灵,看到了么?” “小侯爷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帅帐内, 数十名士卒正在忙碌准备着布置沙盘。 起兵在即,制定一系列的战略目标是必须的。 刚回来的秦侯爷,没做停留,直接进了内帐,打开情报面板。 【最新情报】 【1:你在镇北军营巡视,获得相关情报——巡防营士卒郭三,为叛军余孽,在反叛当晚,见刺杀失败,他趁乱躲藏,侥幸逃过事后审查。】 【2:你闲逛至镇北军营南门,获得相关情报——南门执勤士卒王勃,为密谍司潜伏密探,此次将领冯安春反叛,他是劝降诱其行刺的密探之一。】 【3:你在镇北军营的北门附近遛马,获得相关情报——北门驻防营士卒吴铁,为密谍司潜伏密探,此次将领冯安春反叛,他是劝降诱其行刺的密探之一。】 【4:无。】 【5:无。】 …… 秦天扫视着面板信息。 这两天,他未离开军营一步,没事儿就在营内到处溜达。 但凡刷新出奸细或叛徒的情报,即刻捉拿。 为求快速刷新,获取下一次情报,不做审讯,立即当众斩首。 如此效率,显而易见。 两天……不,准确说,只有一天半时间,就清查出了60多人。 到了今日午时,面板情报已经无法刷满五条。 这就意味着,营内叛徒奸细全部肃清,再无一人。 秦天打开分类界面,查看了一眼。 士兵价格,1积分兑换一人。 将领最低几千。 谋士更是数千上万。 可惜,积分只能占领城池才能获得,目前仍然是零,什么也兑换不了。 不过,秦天也不急。 整个大乾正在等着他去征服,国内的城池简直不要太多。 到时得到了大把的积分,兑换出最顶级的项羽白起和卧龙凤雏以及各式各样的特种军团,迟早的事儿。 关闭面板,秦天正欲坐下休息,突地似乎想到了什么,缓步来到帐外,遥望南方,眯眼一笑: “呵,谋划的两场刺杀,均已失败。” “其他计划,也已全数落空。” “小娘们儿,就问你,气不气?” …… “气?朕有何可气?” 京都皇宫一偏殿中。 原本陷入雷霆震怒中的女帝,出声自我安慰了一句。 剧烈起伏的波涛汹涌渐渐平息,冰冷如霜的白芷脸颊也随之慢慢舒缓。 在其下方,跪伏着密谍司的大统领。 刚刚禀报的,便是两日前关于镇北军和镇北侯的刺杀消息。 镇北城距离京都,两千三百余里。 下属八百里加急,于路途驿站换人换马,日夜兼程,才在今日将相关消息送达。 毒杀镇北军的计策,由于潜伏极深的密探提前暴露被抓,失败。 镇北城的密谍司据点,一夜之间,绝大部分被血洗清除,导致暗杀镇北军将领和侯府族人的计策,失败。 针对镇北侯的接连刺杀,同样失败。 失败!失败!全部失败!! 所有计策无一成功,如何让她不气? 不过,想到残存仅仅数万的镇北军,以及那位小镇北侯的风流秉性,女帝心气顿消。 那点羸弱的力量,还是在一位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率领之下,在她的百万大军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蜉蝣撼树不堪一击。 寻思了一番,女帝开口道:“传林侯。” “喏!” 很快, 一位头发花白身披铠甲蓄着长须的老将军进入偏殿。 虽年事已高,但老将军却龙行虎步,眼神内敛,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既视感。 林苍擎 “臣,林苍擎,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侯平身。” “谢陛下。” 林苍擎起身而立,腰背挺直。 在陛下面前,哪怕已尽力收敛,放缓神色,可双眸依旧锐利如电,不怒自威。 和镇北侯府一样,林老将军也是侯爵之位,世袭罔替。 但相比之下,属后起之秀。 百余年前,初代镇北侯横扫大乾四周强敌,最终镇守北荒。 余下三面蛮夷经过数十年休养生息,死灰复燃,骚扰国境,当时正是还处壮年的林苍擎率军将其逐一剿灭。 功勋卓越,受封卫国侯,永镇京畿之地。 之后,才有的东、南、西三侯驻守三处边疆。 在大乾,卫国侯林苍擎的威名不比镇北侯弱多少,有帝国擎天支柱之称号。 当初女帝登基,也是他受命领兵以雷霆之势平定的三侯之乱,为朝廷顺利收回军权。 此次北伐,自然也由他挂帅出征。 “林侯,北伐一战,朕只有一个要求。” 端坐于上方的女帝,面容冰冷,缓缓开口: “三个月之内,给朕拿下镇北城!” “期间如遇镇北军,若胆敢正面对抗,顺势将其踏平。” “若对方选择游斗,可不与其纠缠,直接攻伐镇北城即可。” “没了后方城池的支援,失去了粮草后勤的补给,区区几万镇北军残部,不过几万孤魂野鬼罢了。” “假以时日,这股如无根浮萍般的逆贼,必将不战自溃,向朕……” “摇尾乞降!!” 第12章 战略,目标,广平郡 镇北军营, 帅帐之内, 秦侯爷和秦伯,以及五位将领围聚在沙盘旁。 吕布依旧如同标枪般立于侯爷身后,手中紧握方天画戟,虎目游移,尽忠职守。 瞥了眼,秦天抬手道:“奉先,暂不必警戒,上前旁听。” “是,义父!” 吕布听令跨前几步。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秦天也大致摸清了这位白捡的干儿子底细。 原本的三国时代记忆,被金手指抹除了,或者被模糊化了。 在其认知中,仅有自己这个义父,其他一概不明。 换句话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片空白。 被任命亲卫将领,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 况且,让威名赫赫的一代战神做个贴身保镖,也属实太过于浪费。 待日后兵多将广发展起来,势必让其独领一军作战。 所以,提前掌握这个世界的信息,就很有必要了。 在秦侯爷的示意下,秦伯开始讲解大乾帝国的形势,从头说起。 手绘大乾帝国前期地图,架空!架空!架空!请勿对应任何华夏朝代,地理位置以本书为主 “大乾国土,共分九州之地。” “即为,中州、翼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凉州和雍州。” “中州居中,乃大乾之心脏,属京畿所在。” “其余八州散于四方,呈拱卫之势。” “其中的翼州,位于中州的正北,也就是我们所处的这片地域。” “镇北城为抵御北荒蛮族部落所设,故而处在翼州的最北方。” “除此之外,翼州境内还有11座郡城,由北自南分布,相互间隔数百里不等。” “每座郡城周边,都有大量的村镇以及小城,但都依附所属的郡城,兵少城低,形同虚设。” “因此,只要打下郡城,等于将其附属的所有小城镇尽数收入囊中。” 略微顿了下, 秦伯望着沙盘继续道: “历年来,镇北城乃大乾北方之门户,常年驻守重兵,最低五十余万,巅峰时可达近百万。” “粮草辎重问题,一直都是翼州和周边的州郡所提供。” “等于说,以大乾数州之力,来供养整个镇北军。” “一般情况下,物资都是统一运输到距离镇北城最近的中山郡和常山郡,再按时送至镇北城。” “两郡距镇北城,均有100里上下。” “中山郡在镇北城西南方,常山郡则在镇北城东南方。” “当年如此设立,主要是为了防止蛮族绕开镇北军,对后方两郡进行突袭。” “若其中一郡陷落,镇北军还有另一郡提供粮草,保障后勤。” “由于这两郡离镇北城很近,且是粮草储备中转之重城,侯府对其掌控较强。” “在数月前,老奴看出了老侯爷的死志,提前做的一些布置,其中之一,便是暗令人手占据这两个郡城。” “秘杀了原郡守,扶持隶属侯府的代郡守上位,其他一应大小官员和守城士卒也已全部完成了替换。” “所以……” 秦伯拿起两面‘秦’字黑色小旗,分别插在了沙盘中代表中山郡和常山郡的两座城池之上。 “两郡之南数百里外,共有三座郡城。” “分别为正西的平阳郡,正南的广平郡,和正东的乐陵郡。” “这三郡距离镇北城较远,侯府鞭长莫及,掌控力较弱,且城高池深,有重兵防守,老朽也有心无力。” “因此,首要战略,便是这三郡。” “平阳郡和乐陵郡暂不用管,重点在于正南的广平郡。” “倘若拿下广平,我军入驻,进可攻,退可守。” “并且,大后方的镇北城、中山郡和常山郡,便可源源不断的把粮草物资运入其中,保证大军后勤无恙。” “另外,还有一点……” 秦伯手持一支小旗,插在其上。 但并未松手,而是一路上划,勾勒出一条条线,将广平郡和上方左右两侧的中山郡、常山郡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三角形状。 “占据广平郡,即可与这两郡形成犄角之势。” “三城互为犄角,无论讨伐大军攻打哪一城,另外两城都能及时进行支援。” “若对方分兵,依靠高城地利,也能抵挡一阵时日,给我们扩充兵员争取时间。” “此外,假如能够火速占领广平,在讨伐大军赶来前,还能尝试打下两侧的平阳郡和乐陵郡。” “如果一切顺利,我侯府便能占据翼州半数之郡。” “局时,我军与王师之间的劣势,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减缓。” “根据今日传来的京都线报,陛下挥师百万,于明日起兵北伐,时间与我们不谋而合。” “百万之师,虽人多势众,但长途跋涉,且多为步卒,行军缓慢。” “而我军人少,却皆是与百万蛮族拼杀存活下来的精锐之精锐,又全属骑兵。” “加之以逸待劳,再集五大郡和镇北城提供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招兵买马,足以与其分庭抗争。” “进而,分割,蚕食,直至将其击溃!” “再顺势南下,攻占其余六郡,掌翼州全境之地。” “到了那时……” “可挥军东进,拿下东北方的兖州,扩充势力。” “亦可跨过黄河天堑,兵发中州,剑指京都,马踏皇宫!” 秦伯说的铿锵有力,极其细致。 除了起兵前的战略部署,最主要的,是为了照顾吕布这位脑袋空空如也的亲卫将军。 在此之前,他和诸位将领早就分析商讨过。 事后,也向秦侯爷做过汇报。 “那么,战略目标就很明显了。” 秦天这时开口做出了总结。 而后,他拔出佩刀,狠狠插在沙盘上代表广平郡的城池上。 “首战……” “务必攻下广平郡!” …… “广平郡?” 与此同时, 中州北伐大营帅帐内, 同样的沙盘, 同样的诸将环绕。 所不同的是,将领数量众多,几乎挤满了本就巨大的帅帐。 此时,周围密集的将领,皆望向站于上首身为主帅的林苍擎身上,以及其持剑指着沙盘内的广平郡。 “镇北军骁勇善战,盛名已久。” “哪怕残存不足十万,本帅也不敢轻视,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根据最新线报,中山郡和常山郡,都已被其掌控。” “因此,本帅打算以广平郡为驻军之城。” “到时,若镇北骁骑不与我军交战,就以广平为据点,先取中山,再取常山。” “随后,东西夹击镇北城。” “三月之内……” “不!算上行军时间,两个月必须将其攻占!” “所以,广平郡万不能有失!” “我军目前距离广平,有近两千里之遥。” “百万大军,多以步兵为主,即便轻装简行,沿城补给,一天也仅能行军六七十里。” “到达广平,最短也需一月有余。” “而广平,只有五万驻防军。” “虽然镇北骑兵不善攻城,但……” 说到这里, 林苍擎停顿了下,寻思片刻。 随即,迸发精光的眼神转向其中一名络腮胡须的威猛将领,沉声下令: “潘将军,你即刻率领10万轻骑,火速驰援广平!” “星夜兼驰,只需10天左右即可到达。” “切记,到了广平,只可驻守协防,万不得出城迎战!” “守住20天,待主力大军到来时,你就是大功一件,且居首功!” “本帅,会亲自请示陛下,为你……封功赐爵!” 第13章 上兵,伐谋,唯智取 镇北军营外, 五万镇北精锐纷纷跨上战马,枕戈待旦。 黑色的秦字大旗,于军阵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大军前, 秦侯爷正在整理铠甲, 一侧,秦伯一副忧心忡忡之色,欲言又止。 眼看侯爷即将着装完毕,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侯爷,你亲自带兵临敌,老奴始终觉得不妥,要不,还是按照老奴最初制定的计划……或者你率领一部分将士押后,改由其他将领前去破城。” 在镇北军和蛮族决战之时,秦伯就已洞察现今局面,为此布置了诸多后手。 除了抢先拿下中山和常山两郡外,征兵也是其中之一。 对外,镇北军号称残存数万,准确的数字,是7万多。 但实则,暗中招募至今,新兵就已达8万有余。 秦伯最初的打算,本是自己协同一些将领带着这些新兵,去攻打五万士卒驻防的广平郡。 侯爷则领本部7万镇北老兵精锐于后方,见机行事。 若顺利攻下广平郡,自是最好。 攻不下,再分出半数精锐协助。 本来这个以侯爷安全为重中之重的战略计划,又被侯爷全部推翻。 按照秦天的意思,自己亲领五万镇北骁骑前往广平郡。 秦伯坐镇大后方镇北城,负责统筹全局。 其余2两万多镇北老兵和8万余新兵,散于目前侯府掌握的镇北城、中山郡和常山郡。 驻防的同时,紧急操练新卒,顺带继续募兵。 但这在秦伯看来,实属冒险之举。 “秦伯勿虑,本侯自有分寸。”秦天宽慰道。 “可是,侯爷,万一你有所不测,大势必崩,老奴也将万死难赎,在地下,更无颜面见老侯爷。” “放心,本侯只是先率军去探底,具体如何,到时候再说,你在后方等候命令即可,其后可能会用得上余下10万兵马。” 秦天的目的很简单。 金手指开启军备商城后,到达某个城池,会获得城池的积分价值情报。 他打算先一步前往广平郡,看看价值多寡。 若是有十几万或几十万积分,那无需多说,拼掉全部15万家底也要一波将其拿下。 然后,兑换出数十万特种军团,强势推平其他诸城,飞速壮大麾下实力。 最终,摧枯拉朽扫灭百万王师。 但假如一座城池的积分较少…… 比如上万甚至数千,兑换这点特种军团,于大局根本于事无补,前期肯定还要先依仗目前的家底。 若仅仅为了打广平郡就把15万兵马拼的七七八八,残存的力量,该如何面对百万王师? 不管如何,首战或许很艰难,由于将乏兵少,需要多花费点心思。 所谓的万事开头难,便是如此。 但他相信,只要以最小的代价顺利拿下广平,有了点资本。 那么,其后,无论是靠积分兑换大军,还是正常的招兵买马,都可以如同滚雪球般快速发展起来,越打越强。 “况且,秦伯,秦子兵法有云,用兵之法,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为之。” “秦子兵法?何人所着?” 秦伯神色疑惑。 这个世界,是没有孙子兵法的。 “本侯!” 秦天很不要碧莲的指了指自己。 “……”秦伯。 “广平属郡城,城墙宽厚高大,还有着护城河环绕,虽然只有五万驻防军,但凭借地利防守优势,仗着各种城防利器,强行攻打势必会死伤惨重,特别是我们大半士兵还都是刚招募的新卒,没来得及操练,战力极其低下,即无士气,又无血勇,全部拼完,估计还得赔上成千上万的镇北老兵。” 秦天顿了顿,点了点脑子:“所以,按照我们现在的力量,打广平,只能智取,万不可强攻。” 还有一点,他未说,让擅长骑行野战的镇北军,还是与蛮族决战活下来的精锐骁骑,去下马以填命的方式攻城,实在是血亏。 死一人就亏的心肝痛。 这就像用纯金打造的战刀,去砍石劈柴一个道理,属实不值!更为不智! 其实以秦伯的头脑,当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是侯爷,我们没时间慢慢伐谋,根据线报,此次北伐主帅是有大乾柱石称号的卫国侯林苍擎,对于这位老将,老奴有所了解,为人谨慎,行事老辣,用兵沉稳,眼光独道,我们能看到广平郡的重要性,此人也必会看出,若老奴所料不错,他肯定会先遣一部分轻骑日夜驰援广平,数量最低10万,预估10天左右就会赶到,短短十天,如何伐谋……” 说到这里, 秦伯突然神色一动,若有所悟:“难道……侯爷有办法在十日内智取广平?” “没有。” 秦天十分干脆的摇头。 “……”秦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了地儿,办法总会有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行了,秦伯,替本侯守好老家,有你亲自坐镇,本侯在外才会安心。” 言罢, 秦侯爷跨上白色战马,接过亲卫递来的一杆长枪。 “众军听令,随本侯,马踏广平!” “驾!!” 一声高喝, 秦侯爷一手持缰,一手握枪,斜举身后,纵马狂奔而出。 秦侯爷:大风起兮云飞扬 耳边风声呼啸,战袍随风飘扬。 其后,五万铁骑如倾斜洪流,紧紧相随,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一时间,大地雷霆,震耳欲聋。 曾几何时,万马奔腾的场景,秦天只在影视剧中看到过,心无所感。 眼下,亲身经历,还是以己为首,率军奔驰,其中的震撼几乎无以言表,心下更生出万丈的豪情和无尽的热血。 金戈铁马,这是所有男儿的梦想。 热血澎湃之下,秦侯爷驱动胯下战马,提速,提速,再提速! 镇北城距离广平郡,四百余里。 此次所率五万镇北精锐,坐骑皆是精挑万选的顶级战马,与蛮族烈马配种精心培育而成,速度很快,耐力极强。 倘若不眠不休,急速行军,一天一夜即可到达。 日出而行,入夜便已进入广平郡范围。 左前方, 一座小城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面积不大,城墙低矮,上面甚至没有士卒守卫,仅在城门附近有一队盘查兵士。 秦天挥令停军,眺望一眼。 很快,心有所感,打开情报面板。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城镇】:宁远城 【守备】:550名治安兵 【价值】:无 【积分】:0 …… “应该是依附广平郡的小城。” “可惜占领没积分。” 秦天无语摇头。 像这种城池,数百精骑就能将其荡平。 事实就像秦伯所说的那般,隶属各郡的小型城池,无需攻打。 只要攻占了郡城,周边的城镇就会强风而降乖乖归附。 大概正是可有可无的价值,才导致无积分可得。 关闭面板,秦天没作理会,稍作休息,便催动战马错身而过,率军继续向南奔腾。 如此急迫,也是为了是否强攻做打算。 尽快赶到广平,若占领的积分太低,又实在没有更好的智取办法,就只能调来10万兵马进行下下策的硬拼。 秦伯已把攻城器械提前就近安排妥当,只需等待人马。 余下的数天时间,加上行军,也足够将其占领。 否则,十日一过,待极有可能的敌方援军到来,驻防进广平,强行攻打,死伤只会更为惨重。 一路驰骋, 昼夜不停, 终于, 在次日太阳高升人困马乏之际, 远方一座巨大高耸的城池轮廓,缓缓进入视线。 第14章 兵临,恐慌,重品德 “报!!!” “禀……禀郡守,城北突然出现大批兵马!” 广平郡守府, 一名守城卒神色惊慌跪倒在府内大堂。 其上首位,端坐一位老者,身穿郡守官服,却衣衫陈旧,眉目疲惫,一副日夜操劳之态。 其下两侧,站立着十几名大小将领。 近段时日,镇北侯起兵勤王的消息已传遍天下。 京都也已传来旨意,责令严防镇北逆贼,王师不日即到。 几乎在当天,郡守就于全城下达了紧急戒严令。 同时,关闭四方城门,收起护城河吊桥,整顿军士,准备守城物事。 虽然国内太平百余年,但广平由于地理因素,距离北荒不远,军备倒也没有废弛,防守器械十分充足。 即便如此,郡守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反而惶惶不可终日,每天召集城内诸将商讨御敌对策。 毕竟,那可是威名赫赫的镇北军!! 四大边陲,唯北荒地域最为庞大,从北荒的东边一直延伸到西边,其上分布的蛮族游牧部落不计其数,乃大乾头号之强敌。 而镇北军却能镇守上百年。 百余年间,北蛮莫说南下抢掠,即便犯边的次数都少之又少,通常刚一有所异动,便被主动出击的镇北军击溃。 特别是数月前,蛮族百万联军,被其一举剿灭。 最重要的,是以少胜多。 如此凶悍之军,若为友方,自然皆大欢喜。 可是如果沦为了敌人,可想而知会引起何其大的恐慌。 此时,大堂中本就忐忑的一群将领,突闻大军进犯,还是来自北面,顿时人人色变。 上方首位的郡守刘玄,更是猛地起身,惊慌问道:“可探知来军身份?” “禀郡守,对方突然而至,暂未探清。” “再……再探!” 刘玄慌乱吩咐一声。 顾不得多想,他马上带着一众将领离开府邸。 火急火燎赶到北门,登上城墙。 举目眺望之下,所有人无不心惊胆颤。 千人成山,万人成海。 加之距离太远, 此刻所能看到的,唯有城北外的广阔平原上,那密密麻麻如同滔天浪潮般的黑点,远远铺开,直至视线尽头。 一眼望去,就仿佛一整片漆黑的天幕,倒扣在了漫漫无边的大地上。 “报!” 一声忽然响起的禀报,硬生生把紧张了望的郡守和一群将领以及城墙上密集的士卒,全部吓的一个激灵。 这不能怪他们如此不堪,国内承平已久,虽日常操练,但终究已有百余年没打过仗见过血。 眼下直面兵临城下威名远扬的镇北军,若还能保持镇定,那才是奇哉怪也离了大谱。 “禀郡守,根据刚刚探马回报,城外大军立秦字大旗。” “秦字旗?镇北侯秦氏……” 刘玄转向身前跪地禀报的士卒。 哪怕心有猜测十之八九,但得到确认,依然让他眼皮狂跳。 接着,他无措的快步上前,抬起略微颤抖的双手放于城墙,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压压大军,面目发白的喃喃道: “镇北侯竟然挂帅亲征?” “而且按照时间来算,昨日应该才起兵,今日居然就已赶到。” “一天一夜纵横400余里,如此骁勇,我广平该如何抵抗?” “另外,他……他会即刻下令挥军攻城么?” …… “攻城?” “你当我傻?” 镇北军阵前, 打量着广平郡高耸城池的秦侯爷挑眉嘀咕,预判了城上敌人当下的心理活动。 在他所率的镇北铁骑临城的情况下,敌人还会忧虑什么?无非是害怕自己会不会马上攻城罢了。 但先不说他本无意强攻,即便脑子抽风真要打,也绝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 五万兵马,再如何精锐,可狂奔了一日一夜不眠不休,也都已是强攻之末,人困马乏到了极致。 就像历史中张飞率区区几十骑,于长坂坡一声大喝,就吓退曹操数十万大军,真是其牛逼? 那纯属扯淡! 一来,曹阿瞒生性多疑,恐有伏兵。 二来,和目前情景一般无二,大军日夜奔袭,疲乏不堪,战力下降到了冰点。 这个时候让麾下士卒去上阵杀敌或者强行攻城,都等于让其去送死。 收回目光,秦天再次瞅了眼面前早已显示出来的面板。 特殊情报面板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广平城 【守备】:5万驻防军,战将十数名,守城器械若干 【价值】:低 【积分】:6000 …… 之前看到这条情报,秦天难免略感失望。 当然,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下的贪婪而已。 实际上,本就在预料范围之内,心中有数。 否则,打下广平真有信心得到十几万或者更多的积分,他早就带领15万家底而来,何必只率5万精骑? 况且,占领区区5万驻防军的城池,就能获得十几万积分,兑换出十几万特种兵团。 那这特种兵,是不是太廉价了? “全军待命!” 关闭面板,秦天寻思了下,便吩咐一句,打马缓步走向视线中的广平城。 身边,只有吕布贴身护卫,还有千名陷阵营亲卫相随。 他们虽是重步兵,但长途跋涉,全都配备了镇北战马以作代步。 “侯爷当心!” “侯爷切莫大意!” “侯爷……” 后方五位将领见此,集体驱马上前几步,满脸担忧。 “无碍,待命即可。” 秦天挥了挥手。 仅带一千亲卫士卒前往城下,倒不是他脑残送死。 除了有免死金牌这个护身符底牌外,就是这一年来,他所熟知的这个古代底细,深知其风格。 这个世界,不属于记忆中的任何朝代。 但有很多相像之处。 在很久前,这片大地上还是小国林立,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极重品德。 即便是交战,也有诸多繁杂的礼仪。 比如,战前必须下发战书,且师出有名,要优待敌国使者,两军交锋,等双方都布完了阵才能一起冲杀,士卒只准一对一对战,不能以多欺少,战场伤而不杀,不俘虏白发老兵等等。 大乾一统后,哪怕过了百年之久,国内一些最基本的作战礼仪依然还保留着。 亦如此刻,双方光明磊落于正面上交锋,尚未开战,守城方绝不会偷袭射杀城下的敌方主帅。 况且也并非普遍意义上的敌人。 说到底,侯府打的是杀乱臣的勤王旗号,人尽皆知。 这就是师出有名,是为了大乾和陛下,而不是直言谋逆造反。 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至少,明面上如此。 现今,整个大乾,恐怕只有女帝那可恶的小娘们儿不讲武德,不守规矩,枉顾礼仪,诬蔑侯府叛国,滥用诸多毒计,一度让秦天百思不得其解,更唾弃憎恨到牙痒痒。 再则,即便不谈交战礼仪,广平守军敢射杀他么? 不要命了? 想被屠城? 果不其然, 城墙上,远远见到疑似镇北侯骑着白色战马率领一部分士卒而来。 还处在惶恐不安状态下的郡守刘玄,立即慌忙道: “传令!” “所有将士放下弓箭,压低床弩角度。” “没有本郡守的命令,绝不得放一箭一矢。” “违令者!斩!!” 第15章 尔等,且活,且珍惜 广平城墙之上, 密集的守城士卒,纷纷放下弓箭。 整齐排布的一架架床弩,也都即刻斜指向下,不再对准城外。 直到确保命令得到贯彻执行,郡守刘玄才松了口气,一众将领也是如此。 这除了秉承的交战礼仪外,最重要的一点,大家都不傻,都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倘若此时以卑鄙的偷袭手段,射死了镇北侯…… 他们将会面对什么? 镇北军估计就不会再南下勤王了。 局时,眼前这漫漫无边的大军,甚至后方的中山郡和常山郡以及镇北城,所有士兵全部倾巢出动,不再留守一人。 侯府会倾注一切人力物力,不计代价,不惜伤亡,强攻广平。 城破之时,便是屠城之日。 包括官员将士在内,城内不分老幼妇孺,全数会被怒火万丈的镇北军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以此,来为他们的侯爷……报仇殉葬! 城上, 在下方的秦侯爷刚行至护城河前停下,刘玄就迫不及待诚惶诚恐的卑躬屈膝,隔空而拜。 “下官广平郡守,刘玄,见过侯爷。” “呵。” 秦天轻笑着抬首张望。 这个距离,勉强可以看清城墙上的情景。 作为此次攻打的重要战略目标,广平城的所有大小官吏,他都事前做过功课,了然于胸。 比如这位叫刘玄的郡守,为人清廉,颇有能力。 能坐上靠近北荒这等重要地域的郡守之位,也不可能是个庸才废物。 在位几十年,他把广平治理的井井有条。 但为人极其迂腐,死忠大乾。 加之几十年廉政爱民,深受广平百姓和将士爱戴,若是一心死守,不管城内的守军士气如何低迷,都绝不会投降,必会与城共存亡。 于脑海中回顾一番, 秦天又环视一圈上方明显做好准备的林立兵甲和大量守城器械以及滚烫热油蒸腾出的热浪,才转向刘玄,高声喝问道:“既然知晓是本侯,为何不出城相迎?为何紧闭城门?又为何做出御敌之态?” “这……” 刘玄一时语塞,极尽为难。 表面上,侯府并未造反,只是为清君侧而起兵。 所以,镇北侯依然是大乾的堂堂侯爵。 哪怕你心里清楚这是借口,也万万不能直言说出来。 衡量了一会儿,刘玄只能根据旨意更改了一番措辞,拱手道:“启禀侯爷,下官遵从陛下圣旨,闭城严防北蛮异族,而非针对侯爷。” 严防北蛮? 北蛮都被彻底打残了,何须防范? 想出这般可笑的理由,也够难为这老头了。 秦天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本侯率镇北军亲至,区区小股北蛮不足为虑,速速开门,本侯要进城。” “下官奉旨严守广平,期间不得擅自开城,还望侯爷谅解。” “若本侯一定要进呢?” “下官将誓死守城!” “哦?呵呵。” 秦天再次笑了声,也懒得继续扯皮,直接道:“刘郡守,你应该清楚本侯为何起兵,乃是乱臣祸乱朝堂,祸乱我大乾,为了陛下,为了大乾,本侯才不得已挥军南下,清杀乱臣贼子,你如此阻拦本侯,难道……你也是祸乱大乾的奸逆之臣?” “侯爷严重了,严重了,下官忠于陛下,忠于大乾,万不敢有丝毫歹念。” 刘玄闻言,慌忙附身明志。 实在是,这帽子扣的太大了。 “谁忠谁奸,本侯自有论断。”秦天道。 “还请侯爷明察秋毫。” “哼!与本侯为敌者,皆是奸逆!” “下官无意和侯爷为敌。” “那就速开城门!” “下官奉旨闭城,岂敢抗旨不从?望侯爷莫再强逼。” “好好好!” 秦天怒极而笑。 本想试试兵不血刃,可这老货油盐不进,车轱辘话来回转。 当然,他心下也没抱什么希望。 假如刘玄一口答应开城,他反而会疑心其中是否有诈暗藏不轨。 但秦天心里还是相当不爽。 于是,他翻身下马,来到护城河边缘。 当着城上的郡守和一众将领,以及密集士卒的面,解开了自己的裤腰带。 然后……对准护城河与城池方向,长长尿了一泡。 体面? 舒服即可,解气便行,要吉儿的体面! 他秦侯爷,向来不需要这种东西,毕竟反都造了,脸能换命? 品德? 大乾国内或许盛行品德之风教条之理。 但和北蛮部族征战百余年的镇北军,早就没了这方面的桎梏。 难不成,你去和那些愚昧不堪的蛮族,讲交战礼节? 连镇北军都是如此,何况穿越而来的秦侯爷? 真注重这些,恐怕就不会造反了,而是奉旨举族前往京都,乖乖的引颈待戮。 至于挑衅羞辱…… 于敌军城前,视万千敌人如无物,谈笑风生,拔枪挥洒。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关键是,敌人还敢怒不敢言。 放在以往,堂堂镇北侯之尊,地位崇高,别说当面撒尿了,就算尿他们一身,那也是如淋甘露,如饥似渴。 眼下,互为敌我,敌强我弱,单单一个广平郡,区区5万士卒,根本惹不起镇北侯,更惹不起镇北军,岂敢怒言? 若逞口舌之快,得罪死了镇北侯,雷霆震怒之下,不计伤亡挥军强攻,必城破人亡,还会牵连家小,所有人都得死。 就像此刻,仍然有点不爽的秦天,一边迎风尿三丈,一边豪迈笑问道:“刘郡守,本侯如何?” “……” 刘玄嘴巴动了动。 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俯首舔了一句,也是实情:“侯爷身强体壮,下官望尘莫及。” “知道就好!” 秦天笑了声,尿完翻身上马。 “本侯风华正茂,如日中天。” “我镇北铁骑,勇不可挡,所向披靡。” “但本侯良善,准你们数日权衡时间。” “数日后,不纳城而降,本侯必率军踏平你整个广平!” “尔等奸逆……且活,且珍惜!” 牛逼吹完,秦侯爷话不多言,率众返回军阵,马不停蹄,折转狂奔。 其后黑压压的五万镇北军,如席卷的漆黑浪潮划过一个弧度,紧紧相随,朝着广平郡西北方而去。 奔至十数里,一座座连绵的深山渐渐显现。 挥停大军,无需秦侯爷吩咐,两名士卒自动离队奔向深山。 不多时,双双返回。 在两人身后,多了十余骑,手持兵刃,身上却不是甲胄,而是普通平民布衣。 见到坐于白色战马上的秦侯爷,一群人立即纷纷下马。 “参见侯爷!” “参见侯爷!” “……” 秦天微微点头,望了眼远处深山,转向众人前的那两名士卒问道:“一切可好?” “禀侯爷,粮草无恙。” “嗯。” 秦天心下稍安。 秦伯老谋深算,目光长远。 众多布置或后手里,粮草自是重中之重。 数个月时间,暗中调动中山郡和常山郡的粮草辎重储备物资,以商队为掩护,分批运至翼州各个区域藏匿。 目的,是为了防止大军于交战中,后勤被敌方切断,还可转至藏匿粮仓补给,士卒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每处藏匿粮仓,位置都极为偏僻,有数百不等的士卒化为山匪守护。 比如远方的那片深山,就是其中之一。 此次五万大军为求速度,仅随身携带了两天的干粮和水。 敢于如此,所依仗的便是秦伯的这个布置。 此外,藏匿粮仓里的看守士卒,俱是能工巧匠,数月来也没闲着,就地取材,制作攻城器械。 大型器械造不了,但像攻城梯和破城锤之类的简易器械还是不在话下。 “传令,全军于山脚下安营扎寨,搬运物资,埋锅造饭。” “喏!” “等下……” 秦天叫住领命正欲退下的两名镇北士卒,仔细打量几眼。 一高,一矮。 一长,一幼。 年长的二十上下,年幼的看上去甚至才十几岁的模样,脸庞十分稚嫩。 按理说,这么小的年纪,不应该出现在目前全是由老兵组成的镇北军中才是。 而且,这两人怎么看,怎么有种眼熟的感觉。 这时,身后的司徒啸仿佛看出了什么,主动催马上前禀报道:“侯爷,他们两人都是秦总管的儿子,在临行前,是秦总管亲自安排进来的,说是为侯爷阵前效力。” “这秦伯……” 闻言,秦天顿时了然。 阵前效力是假,随军为质才是真。 以此,让在外的自己安心,不必担心后院起火。 第16章 情报,援军,出险招 秦伯,是初代镇北侯于行军途中收养的孤儿。 赐予秦姓,留在身边侍奉。 后又经历了第二代镇北侯,一直忠心耿耿。 到了秦天这一脉,已经是第三代了。 古往今来,一人侍奉三代家主,极其罕见。 其中累积的情感,自不必多言。 虽然秦伯不忘初心,感念抚养再造之恩,始终以老奴贱称,但秦家从未将其当做奴仆看待,更不会怀疑忠诚问题。 秦天继承侯爵,也是如此。 即便不谈两者之间的情感羁绊,仅仅与侯府的深厚关系,在造反的前提下,秦伯就不可能生出一丁点异心。 道理很简单,侯府一倒,秦伯必遭牵连,诛及满门,绝对无法幸免。 所以,无论如何,秦伯都不会反叛。 但这位拥有大智慧的老人,行事缜密,考虑周全。 刚开始侍奉秦天这位新任家主,就恰逢侯府危亡巨变之际,急需双方坦诚相待,不得有丝毫间隙。 特别是秦伯现在坐镇大后方老家,更需要在外征战的秦天信任。 消除隔膜的方法倒不难,将膝下两子,遣往出征的军中,以子为质。 临行时,秦伯曾主动提过这个事,但被秦天否决了。 他相信便宜爷爷看人的眼光,更相信便宜父亲的眼光。 毕竟这两位大佬,可都是实打实的侯爵之身,能力超凡,魄力滔天,没有像他这般掺杂一点点水分。 但没想到,秦伯还是悄咪咪的把俩儿子塞了进来。 为的,仅是让自己对其保留完全的信任。 如此做派,确实让秦天心下触动,更无比安心。 “奴,秦忠,愿为侯爷赴汤蹈火!” “奴,秦战,愿为侯爷舍命冲锋!” 身前, 秦伯二子齐刷刷跪地叩首。 年纪看似不大,很是稚嫩,面色却都极其坚毅,显然深受秦伯的熏陶。 就如两人的名字,并不是随意为之,而是取‘忠贞不二,为侯府而战’之意。 “嗯,起身。” 秦天抬手示意。 而后,转向身侧吕布道:“奉先,今后他们两人调入你的亲卫军,作为执戟兵,帐前听用。” “是,义父!” 吕布低头拱手。 如此安置,主要为两人的安全考虑。 总不能让秦伯仅有的两个儿子,年纪轻轻,真作为炮灰去送命。 领军来到山脚下, 待士卒立起帅帐,秦天进入其中,站在一面悬挂而起的广平郡周边地图前,仔细打量,耐心揣摩。 他并非真的不通兵事。 穿越来的一年多时间,虽然他整日不学无术吃喝玩乐。 但穿越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就是真正的侯府少爷可没有荒废。 军阀之家,想颓废也不可能,各种学业都有最顶级的专职老师教导。 继承了原主人记忆,等于白嫖了大半生所学,不用受其累,又能摘其果,简直美滋滋。 直到士卒送来饭食,秦天才揉着脑袋坐下进食。 吃完饭,便倒头睡下。 同样奔驰了一日一夜,他也极其疲惫,若不是这具身板有练武的底子,真有可能撑不住。 …… 次日一早, 秦天率领吕布和一些亲卫,打马离营,再次前往广平城。 昨天扎营后,无需他事无巨细逐一交代,自有几位将领安排哨骑于周围不间断侦查,这本就是为将的份内之事。 哨骑一直蔓延到广平附近,时刻探查几十里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因此,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今日亲自前去,自然是想利用金手指获取情报。 并且尝试从情报里,找出有没有无损拿下广平城的可趁之机。 来到距离广平城数里外,眺望了很长时间,面板上的情报迟迟未刷新。 这就代表着,城内没有他想要的信息。 第二日,也是一样。 两天珍贵的时间,就这么转眼即逝。 加之先前急行军一天,已经过了三天。 “艹!” “非得强攻?” 傍晚时分,秦天极为不甘的站在一处山头,望着视线里的城池轮廓。 最迟明日,他就必须做出决断,得预留出六天时间,供老家的10万兵马行军以及攻打城池。 这样才能保证在北伐大军的驰援赶来前,将其顺利占领。 可伤亡,就太大了。 前期兵少,避免折损削减实力,方为上策。 如果不管不顾直接下令强攻爽完了,拼掉了家底,后面呢? 后面不但有敌人不知多少的援军,最关键的是,还有上百万的庞大北伐主力! 为帅者,不能只顾当下,要放眼全局。 若图一时之快,和一介匹夫无能蠢货,何异? 看了眼西落的太阳,秦天只能无奈准备回营。 然而, 就在他刚登上战马,眼前面板终于刷新出了情报,一连两条。 【最新情报】 【1:你观望广平城,获得相关情报——北伐军主帅林苍擎,八百里加急遣来信使,告知郡守刘玄,他已令虎将潘龙率领10万轻骑星夜驰援而来,七日后即到,务必死守城池。】 【2:你观望广平城,获得相关情报——北伐援军将领潘龙,八百里加急送来消息,告知郡守刘玄,他最迟六天后即可到达,但所率不足4万骑,剩余6万多轻骑因马力不济导致脱节,需第七日才能赶到。】 【3:无。】 【4:无。】 【5:无。】 …… 看着眼前情报,秦天皱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过了良久,才堪堪回神。 返回军营,秦天直入帅帐。 帐内,整个广平郡及周围区域的沙盘已布置完成,旁边挂着对应的地图。 站于前方, 秦天时而细心观察沙盘上的崎岖地形,时而看了看一旁的地图。 时而又打开面板,逐字逐句查看上面的情报。 北伐主帅派遣援军驰援广平,秦天毫不惊讶。 早有预料,何谈意外? 他如此急迫,本就是在预防这一点。 两条情报上的八百里加急,应该都是于今日傍晚刚刚送到广平郡,不然也不会同时刷新出来。 只不过,主帅林苍擎的信使,应该是几天前自京都派出来的。 而援军将领潘龙,大概于路途经过驿站,才遣出的信使。 只是好巧不巧,同一天到达。 初看到这两条情报,特别是第二条…… 秦天首先下意识想到的,无外乎率军阻击潘龙援军。 以5万精锐镇北铁骑的野战能力,即便面对两倍之敌,也能轻松将其吃下。 更何况,这10万援军还相互脱队分为前后两股,战力大减,就更加容易将其一举荡灭。 但其后, 秦天又萌生出另一个计策。 或者叫兵行险招。 好处是,冒点风险,只需少数伤亡,便可全歼10万援军和5万驻防军。 顺势,不费吹灰之力,一波拿下广平城! 第17章 奇谋,布局,侯爷计 帅帐内, 五名将领先后赶至,分立沙盘两侧。 左手的司徒啸、宇文剑和慕容武,都较为年轻,三十多岁。 右手是司马烈和东方炎两位老将,年纪均已过半百,须发花白。 但无论是年轻者,还是年长者,俱是身高马大,躯体强健,血气方刚,精气十足,目光锐利。 军中将领,选拔十分严格。 作为边陲之重地,时刻需要外出征战北蛮游牧部族的镇北军,更是如此。 首先,体魄强悍,武技高强,这便是勇。 其次,胸有韬略,运筹帷幄,这便是谋。 最后,除了最基本的有勇有谋外,还要擅御下之法、懂全局之理、掌指挥之事等等。 另外,死忠侯府,是最最基本的前置条件。 当然,造反后,由于急需统帅新卒的将领,条件适当放宽,这才致使出现当初冯安春反叛的意外。 但不管如何,以前的镇北军将领选拔都极度严厉。 满足其中的任何一条,不难,军中有很多。 若全部符合,可想而知,完全是真正意义上的军中万里挑一之良才。 加上眼前五位历经沙场磨炼,且全是与百万蛮族决战存活下来的将领,在此基础上,还得更进一步。 单论武技,他们或许不敌战神吕布。 可若取全才,各自领军于外征战,十个吕奉先也不是其对手。 毕竟,吕布有勇无谋,匹夫也。 上天是公平的,为你打开了一扇悍勇无敌之门,就必关其一扇足智多谋之窗。 “诸位将军何意?” 上首,秦天扫视五人开口询问。 刚刚他已把两条情报信息,一字不漏的如实告知。 同时,详细道出了之前所想的两条战略计策。 其一,没什么可说的,挥军于半途袭击10万援军。 优点,援军一灭,在百万北伐主力到来前,可争取大半个多月的时间。 缺点,5万镇北铁骑,无法对10万援军围而歼之,只能将其击溃消灭绝大部分,肯定会有一些败卒逃进广平,带去援军溃败的消息,仗着镇北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郡守势必死守待援,最后还是得强攻城池,造成很大伤亡。 其二,做些布局,剑走偏锋,出奇制胜。 优点,全歼援军和守城军,无需攻城,便能少伤甚至无伤拿下广平。 缺点,风险很大,若有一点失误,城外5万镇北军,将会面对广平城内援军加原驻防军,总计15万的防守力量,到时,只有调来老家10万兵马连同5万镇北军硬拼,伤亡必会更加庞大,乃至无法承受。 现在,他给出了两条作战想法,需要征询诸将的意见。 首次经历战场,论见识和阅历,他远不及在场任何一位久经沙场的将领。 “末将以为,扫灭驰援广平的10万援军,最为稳妥。” 首先开口的是老将东方炎。 身侧另一名老将司马烈,也紧跟着点头:“末将附议。” “末将觉得,侯爷的第二险计值得冒。”司徒啸紧随其后开口。 “不错,我5万镇北军既然已兵临广平城下,敌方援军主将潘龙居然还敢如此冒进,导致10万轻骑相互脱离,分为前后两股,这是取死之道,足以可见此人何等急功近利。” “末将赞同,利用此人急于建功之心理,侯爷险计定可达成。” 另一边的宇文剑和慕容武也纷纷出言。 形势显而易见。 五位将领都认可了两条作战想法。 但两位老将倾向保守的打法。 而三位年轻将领则较为激进,甘冒奇险。 军中作战方向,若出现分歧,只能由秦侯爷拍板拿定主意。 这本就是作为主帅的职责所在。 不过,秦天也没思考太久,他向来不喜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二选一,很简单。 回到桌案旁,秦天亲自手书一封,递向司徒啸。 “八百里加急,送往镇北城,交给秦总管,让其按令行事。” “喏!” “另……” 秦天面向其他四位将领: “放弃阻击敌方援军,放他们进城。” “拆除我军大营外的所有防御工事,重建营寨围墙,以简陋低矮为主。” “建成后,收拢我军哨骑探查范围,放些漏洞,以供广平城哨骑前来侦查我军大营。” “此外,选五名相貌特征符合,并且武技较为高强的死士前来。” 他选择了第二个险计。 不单要以最小的代价歼灭10万援军和5万驻防军,还要顺势兵不血刃占领广平。 胃口不可谓不大,诱惑力也不可谓不足,这谁能遭得住? 况且,提前布局一番,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反而概率很高。 不多时,五名身材十分高大健硕的士卒进入帅帐,整齐排成一排。 其中三人,三十多岁。 另外两人,四十上下,但面孔显老,有着些许的皱纹。 如果细看,不难发现这些人的长相,都和五位将领有几分神似。 见到侯爷,他们用力的挺直腰背,面色泛红,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哪怕都被各自将军告知了实情,清楚自己即将身死,但眼中却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惧意。 反之,纷纷甘之如饴。 来到一众士卒身前,秦天逐一扫视着每一人的面孔。 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诸位袍泽!” “你们,都是侯府,都是本侯麾下最忠诚最无畏的勇士!” “不到万不得已,本侯绝不想你们如此牺牲。” “但,为了达成目标,为了大局着想,为了消灭15万敌军,为了顺利拿下广平,只能出此下策,让你们白白送命。” “请,勿要怨怪本侯。” “……” 闻言,五名士卒当即单膝跪地,面容坚毅,低头俯首,集体高喝,铿锵有力: “愿为侯爷赴死!” “愿为侯爷赴死!!” “愿为侯爷赴死!!!” “……” “好!” 秦天欣慰点头。 随即,沉声肃穆道: “从即刻起,你们便是五万镇北铁骑的主将。” “明日一战,以及接下来的数天时间,诸位只可败亡而死,不能战胜而活。” “但且放心,自今以后,” “你们在镇北城的父母,将由侯府负责奉养。” “你们的妻女,将由侯府遣人照料。” “你们的子嗣,也将由侯府精心培养。” “将来,若本侯有幸推翻这腐朽不堪的大乾,开元立国……” “你们的名字,将会刻入丰功碑,更会进入英烈堂,以供万千子民,永久瞻仰!” 第18章 致师,挑战,斩主将 次日, 广平城外, 5万镇北铁骑如洪流般汹涌而至,整齐罗列。 但和上次所不同的是,军阵中明显可见一架架高高竖立而起的简易云梯以及破门锤车。 只是数量不多,做做样子的罢了。 军阵前,秦侯爷没带吕布,仅率一部分亲卫军拍马缓步而出。 来到护城河前, 先是扫视了眼城墙上一名名守城士卒惶恐的面容, 秦天这才转向居中靠前的那名半百老人,问道:“刘郡守,考虑如何了?” “禀侯爷,下官奉旨闭城,绝不敢违抗圣命擅开城门。” “你可想清楚了,负隅顽抗无济于事,以本侯麾下镇北军的战力,一日之内,便可破城!” “侯爷见谅。” “哼!” 秦天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调转坐骑,飞驰而回。 很快—— “咚咚咚!” “呜呜呜!!” 一时间,战鼓雷动,震耳欲聋。 伴随着一股响彻天际悠扬传荡的苍凉号角声, 一名手持长柄战刀的黑甲将领,从镇北军中独自打马踏出。 在大乾国内, 无论是攻城,亦或两军对垒,都有着‘致师’的传统。 这也属于一种传承下来的交战礼仪。 简单来讲,就是各自遣出一名武将于阵前单挑。 在秦天眼中,其实这就和记忆中的三国时代一个鸟样。 在武将单挑期间,双方大军不得妄动,更不能偷袭。 哪怕敌军武将对战到了己方的军阵前,距离咫尺之遥,都不得出手。 直至,分出胜负。 胜者一方,士气大振。 败者一方,士气大跌。 因此,致师单挑也极为重要。 通常情况下,获胜方携着高昂的士气顺势攻伐,将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而战败方,与之相反,恐慌蔓延,战力下降,乃至无心恋战,造成一触即溃的崩坏局面。 在大乾统一前的历史中,因己方武将战胜,从而直接导致以少胜多的例子,比比皆是。 “我乃镇北军主将司徒啸!” “令尔等速开城门,否则本将必率军踏破城池,鸡犬不留!” 黑甲将领行至军阵前,坐于战马上,反握战刀,望着城池,按照传统,高声叫嚣。 “喝!!” “喝!!!” 其后, 数万镇北军集体震天高喝,以壮声威。 实际上,阵前的黑甲将领真名叫陈坚,只是一名武技较强的士卒,属于昨天挑选出来的五名死士之一。 但身材高大健硕,生的英武不凡,加之长相酷似真正的司徒啸,穿甲戴盔,远距离之下,根本无法辨别真假。 …… 城墙之上, 郡守刘玄看着下方挑战的镇北将领,以及声势滔天的镇北军,面目发白。 两侧耸立的守城士卒,本就慌乱的神色,更加无措。 强压下内心惊惧,刘玄快速扫视一圈。 致师可不应战。 但等同战败,士气跌落不可避免。 看看城上的士卒就知道了。 若是面对挑衅闭战不出,敌振我衰,如此下去,即便心知将士们不会投降,拼命抵抗,也无法久守。 估计最多一两日便会被破城,万万撑不到数天后的援军。 “你们谁敢迎战司徒啸?” 刘玄只能转向身后的一众将领。 “……” 一群将领面面相觑,纷纷面露惧意。 那可是镇北军的主将,谁能打得过? 见此,刘玄不禁哀叹道:“难道我广平,就没有一名虎胆龙威之人?” 话音刚落,就见靠后位置一名躯体较为魁梧的副将上前一步,带着一抹死志道:“末将愿往!” “好!” 刘玄闻言大喜,连忙交代道:“庞虎将军切记,此战不求胜,只要坚持几十回合即可。” 出战迎敌,斗上一番,即便不敌,也总比怯战强。 “末将遵命!” 庞虎拱手转身。 在一众将领的敬佩眼神中,他携着视死如归之色,大踏步走下城墙。 过了片刻, 城门缓缓打开, 护城河的吊桥渐渐下落。 庞虎手持双锤,骑着战马孤身狂奔而出。 在其踏过后,城门和吊桥又快速关闭和收起,以防敌军趁势冲杀进来。 “来将何人?” “我乃广平副将庞虎!” 随着两声传统式的一问一答, 战场中,两名武将纵马对冲,奔到近前,各自武器如闪电般探出。 “呯呯!!” 金铁交鸣之音瞬间暴起。 庞虎双手持锤,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司徒啸’单手御刀,角度刁钻,招招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对拼片刻,两人错身而过。 奔至远处,又纷纷快速驱马回身重新冲杀。 城上和城外的双方士卒,目不转睛,紧盯战局。 两位武将的武技相当,几乎斗的难解难分。 时而硬拼数招即刻分离, 时而并驾齐驱,缠斗在一起。 双锤和战刀的激烈碰撞,隔了很远都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嘭!!” 战马上的黑甲身影似乎力竭,不慎被一锤狠狠击飞,于空中狂吐鲜血,内脏俱碎,重重跌落在地。 挣扎了几下,便失去生息。 静! 死静! 镇北军阵全体静默,似乎不敢置信他们的主将竟会落败而亡。 场内气喘吁吁的庞虎,同样有点懵逼看着远处地面上的尸体。 自己……居然赢了? 而在城墙上,刘玄和一群将领以及所有的守城士卒,更是呆愣一片。 过了许久,才全数反应过来。 下一刻—— “胜了!” “我们战胜了!!” “庞将军威武!!!” 欢呼, 雀跃, 瞬息爆发! 眨眼间便传遍整个城墙。 乃至如山呼海啸之势,片片向城内飞速传递。 “竟然战胜了镇北军主将?”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刚回神的刘玄喃喃自语,满目震惊。 但不管如何,都无不长长的松了口气。 特别是看到视线中漫漫黑甲肉眼可见出现的混乱,更是心下大定。 不出所料,镇北大军在一片慌乱中,派出数人抬回场中主将尸体,便紧急快速退去。 主将落败被杀,所造成的士气打击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再行攻城之举。 …… 广平城数里外, 如同一片溃兵奔逃的镇北军,在脱离城池视线后,当即恢复以往的肃整,没有分毫的士气跌落之态。 一匹匹战马,降低速度,缓步踏行。 其上一名名士卒,脸上也再无丝毫慌乱,重复淡然,甚至嘴角纷纷挂着一抹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冷笑。 在临行前,各级军官都已经向他们层层传达了其中内幕。 所以,每个士卒都知晓那名阵亡的将领,并非真正的司徒将军。 今日挑战,本就是为了送死。 这一切,只是自家侯爷有意安排的计谋罢了。 为了减少伤亡,更为了轻松拿下广平。 军阵最前方,秦侯爷驾驭战马拐向一处小山坡上,眺望着远方几乎已经无法看清的广平城。 距离如此之远,依然可以隐约听到一丝喧哗。 那是广平将士爆发的欢呼之声。 为击败斩杀镇北主将而狂欢。 “呵。” “尽情的狂欢吧。” 秦天眯眼笑了笑。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一个至理。 悠悠青史无不在阐述一个事实:危险和失败,总是在狂欢时悄悄逼近。 第19章 卒乏,将残,帅无能 广平城, 郡守府邸内, 一名名仆从端着佳肴进进出出,放于一张张桌案上,忙碌准备着庆功酒宴。 强敌来袭,原本整个城池惊恐无措,所有防守士卒更是战战惶惶,无不心惧胆颤,士气低迷。 在这种败坏的情况下,首战己方副将,于阵前斩杀敌方主将,瞬息逆转局势,人人振奋。 如此大的功勋,自当大摆宴席,以示庆贺。 不多时,城内一名名主副将领接连而至,纷纷落座。 作为首功之将,庞虎坐于左侧最上方,紧挨着郡守的首位。 “诸位将士,让我们一起,敬庞将军建此奇功!” 刘玄起身,举杯共邀。 下方一众将领随之起立,集体举杯相贺: “庞将军于阵前大发神威,令我等大开眼界!” “庞将军武技高强,出神入化,让我等望尘莫及!” “广平有庞将军,实属万幸!” “有庞将军在,可保我广平无恙!” “庞将军实乃悍勇之人杰!” “举世无双!” “盖世无敌!” “……” 在一阵阵不遗余力的马屁声中, 庞虎却也没有得意忘形,缓缓站了起来,持酒面向刘玄:“一切皆依仗郡守大人的栽培。” “庞将军谦虚了,请。” 刘玄伸手示意。 其他将领立即纷纷大笑一饮而尽。 而后,又逐一相敬庞虎,各种马屁不断。 一时间,整个府邸欢声笑语,高声喝彩,好不热闹。 待酒过三巡,刘玄才看向下首的庞虎,道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 “庞将军,与司徒啸对战时,你感觉如何?” 这话问的较为委婉。 说到底,他仍然有点不信庞虎一介区区副将,居然能斩杀镇北军的主将。 这就好比天方夜谭般,完全不切实际。 下方一名名将领闻言,也当即平息下吵闹,纷纷瞩目向庞虎。 和刘玄一样,他们心下也都很难相信这一事实。 镇北军久经战阵,时常和边疆蛮族拼杀。 而一军之将,万人之首,再废也废不到哪去。 更何况,司徒啸虽然比不了与蛮族决战阵亡的那些赫赫有名的镇北大将,却也有点名声在外,据说十分勇猛。 按照常理,绝不可能死在庞虎手中。 再则,庞虎真有这种能力,还会待在广平?还会任职区区一副将? “这个……” 面对郡守和众将的目光,庞虎寻思了下。 他看似五大三粗,倒也不蠢,算是有点脑子。 不然,刚刚在一片片的恭维之声中早就飘了,哪里还能想得起说出郡守栽培这种话? 此时,他显然也明白郡守的言外之意。 想了想,庞虎开口道:“末将和司徒啸酣战期间,察觉对方似乎力量不济,难以畜力,恐有暗疾。” “暗疾?” 刘玄琢磨了下。 随即灵光一闪,瞬间恍然大悟。 这里的暗疾,并非什么疾病,而是伤势。 数月前,镇北军和百万蛮族大军的决战…… 那一战,镇北军死伤极其惨重,60多万的悍勇之军,却残存不足10万,近乎打了个精光。 哪怕没亲身经历,但仅凭脑补,就可以预见当时的战场是何其惨烈与悲壮。 而能够存活下来的将领,不可能完好无损,势必个个带伤,乃至重创。 “原来如此。” 刘玄微微点头。 其余一众将领,这时也都纷纷明悟。 若是司徒啸身受重伤还未痊愈,等同半残之躯。 那么,庞虎以全盛之态,将其击败斩杀也就不足为奇了。 “唉~” 想及镇北军为守护大乾边疆,付出如此庞大的牺牲,刘玄深深叹了口气。 同时,情不自禁的转首眺望了眼北方。 在心底,他对镇北军是抱有极大同情和崇敬的,更感念其忠贞守护大乾百余年之情,其实也并不太相信侯府会无故谋反。 除非陛下…… 陛下集权人尽皆知。 所以,还会是什么? 但下方一群将领,此时却都没有郡守的这种感恩心理。 他们所思所想的,无非功劳和晋升。 北伐主帅派来的信使已经言明,守住城池,便是大功一件,人人褒奖。 此刻得知镇北将领应该都负有重伤,顿时纷纷大笑出声。 “一群残兵败将罢了,不足为虑!” “不错,我们之前受到镇北军的威名影响,才会如此不堪。” “是极,现在对方将无战力,麾下又都是骑兵,野战或许很强,可下马攻城却极为乏力,也无什么经验。” “而且今日我观对方军阵都是些简易攻城器械,数量还不多,单靠这些,想攻下广平,千难万难。” “还有一点,昨晚派出的哨骑回报,对方哨骑分布十分稀疏,居然能直接探到镇北大营,可见主帅何其无能。” “这很正常,那位小镇北侯可是个十分有名的纨绔子弟,突然继位掌军,能有何军事才能?” “主帅纯属无能之徒,将领又皆是伤残之辈,士卒更是无攻城之力,这……” “哈哈哈,我军五万将士,足以保广平无忧!” “倘若镇北军胆敢攻城,必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 镇北城, 侯府内, 秦伯正看着手中刚呈报上来的前线八百里加急。 上面,是侯爷的亲令。 查看完,皱眉寻思片刻,秦伯目光转向下方耸立的一名侍卫。 “传段远山、杜云海和丁仓三位将军。” “喏!” 不多时,二老一少三名将领进入府中。 见到秦伯,纷纷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参见秦总管!” “参见秦总管!” “参见秦总管!” 在起兵离开前,侯爷亲发命令。 镇北城及中山、常山两郡的一切事务,统统由秦伯节制,自然也包括留守的10万大军。 "诸位将军请起。" 秦伯微微抬手。 接着首先看向两位老将: “段将军,杜将军,你们二人稍后领本部两万镇北精锐骁骑,赶往广平郡内的破军山附近埋伏,等待侯爷命令。” “但要切记,隐秘行军,昼伏夜出,不得被有可能残留的京都密探察觉。” “离营时,可将部下化整为零,分批外出。” “我会配合,同时分批将对应数量的新卒调入大营,进行补充,以掩人耳目。” “时间上,不必着急。” “算算时日,广平的10万援军,应该在五天后才能赶到。” “在五天内,你们领军赶至预定地点即可。” 吩咐完毕, 秦伯又转向剩下那名叫丁仓的年轻将领道: “丁将军,你率本部刚刚招募的一万骑兵新卒,去驰援侯爷。” “同样化整为零分批离营,我会协助。” “时间上,和两位老将军一样,五日内赶到广平城外的我军大营,供侯爷差遣。” 第20章 凄凉,悲歌,败亡前 五日后, 5万镇北军再再再次兵临广平城下。 但和前几日大为不同,此时整个军阵肉眼可见的紊乱,士卒个个无精打采。 率领亲卫打马而出的秦侯爷,同样如此,神色中早已没了前几天的轻松惬意,明显阴郁低沉,乃至阴沉的可怕。 至少, 在城墙上的人看来, 镇北军士气萎靡到了极致。 秦侯爷更是恼羞成怒,几近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几天来,似乎想找回首战失利的脸面和士气,镇北大军每日都会前来挑衅。 毫无例外,次次败北。 第一日,老将司马烈于几十回合后战死在阵前。 第二日,悍将慕容武被挑翻战马。 第三日,勇将宇文剑牺牲。 第四日,唯一剩下的老将东方炎阵亡。 短短四天,连折四位主将。 加上首战的司徒啸,五万镇北军的将领,全数败亡而死。 攻城战未开,将领便已全亡。 如此巨大的损失,如此惨重的失利,可以想见,城下今日前来的秦侯爷会是何等的心情。 相比之下,城上守城士卒,早已没了最初面对镇北军时的惊惧恐慌,反之纷纷带着浓重的轻视。 镇北军,不过如此。 一些区区残兵败将,就如秋风落叶,已不复曾经的荣光与辉煌。 一众广平将领,则更是翘首以盼。 每当镇北将领前来致师挑衅,不再如最初那般唯唯诺诺,全部主动争相请战。 毕竟,斩杀赫赫威名的镇北军主将,已经不单是功勋的多寡,还是荣誉的象征和实力的认可。 关键是,无任何性命之忧。 数日以来,镇北将领个个带有隐伤,无法持久作战,完全得到了证实。 在这种情况下,谁不想大显神威?谁不想斩获军功? “哈哈哈,今日该本将上场了。” “放屁!该轮到我了。” “陈将军,你什么意思?这不是我们说好的轮换次序吗?” “什么说好的?本将可没答应。” “哼!今天本将必上!” “那可由不得你!” “我说两位,你们已经斩将立功了,请不要贪得无厌。” “我说几位将军大人,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副将留一口汤喝?” “是啊,镇北主将现在已全部阵亡,今日上场的可能就是副将了。” “区区敌方副将,就无需各位将军大材小用亲自出手了吧。” “不错,交给我们这些副将即可,身份相当,岂不十分对等?” “……” 城下的秦侯爷未到,城上的一群广平将军们就吵嚷开了。 为争先出战,几乎闹得不可开交僵持不下。 “可悲,可叹。” 见此,刘玄微微摇头。 连胜数战,他心下最多镇定了下来,却并无丝毫的倨傲,更罔谈什么惊喜。 反而,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凄凉。 曾经的镇北军何其强悍凶猛,何其勇猛无敌? 但与百万蛮族联军一战,彻底击垮了这大乾最强之军,残存下来的将领因为残留的伤势,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甚至沦落到了被身侧这些默默无闻的郡城将军们,争相斩杀的地步。 这是镇北军的莫大悲哀, 更属于大乾的无尽悲歌。 若不是碍于职责,圣意难违,他万不想这般落井下石,亲手为即将落幕的镇北军,补上这血淋淋的最后一刀。 见城下秦天行至护城河前,刘玄只能收拾好低落心情,高声劝道:“侯爷,请退军吧。” “斩本侯五名主将,你居然让本侯退军?” 秦天冷目而视,声如寒冰。 “不退军又能如何?请不要为一时之气,再罔送镇北将士的性命了。” “广平城,本侯势在必得!” “你攻不下的。” “是么?”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徒增伤亡?” “哼!那就且看吧。” 秦天愤然返身。 但在转过身躯的刹那,脸上的怒容顷刻间消失一空。 微微撇脸瞅向身后广平城的目光,带着一抹冷笑,嘴角随之微微勾勒而起。 回到军阵前,秦天看向其中一名将领: “丁将军,下令你麾下的新卒,攻城!” “喏!” 前不久刚赶到的新兵营主将丁仓,立即领命飞奔而出。 很快,在层层军令下,一排排被特意安置在前方的的新卒胯下战马。 一架架云梯,被运送至阵前。 “呜呜!!!” 在一阵苍凉的进攻号角声中, 上万名新卒迈开步伐,扛着云梯,推着破门锤车,朝着城池的方向发起冲锋。 看似声势浩大,却一窝蜂的狂奔,没有阵型,没有配合,杂乱一片。 “杀!” “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开始响彻,四处传荡。 但这壮胆式的呼喊,却无法掩盖一名名新卒眼中的胆怯。 哪怕个个身穿铠甲,手持盾牌,同样无法消减这些初入战场士兵们脸上的恐惧。 …… 城墙上, 望着远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压压士卒,刘玄微微叹息一声。 身后一众将领显然也极其失望,没想到今日那位镇北侯不再遣将挑衅,居然直接攻城。 但他们也没有耽搁,马上各司其职。 “弓箭手准备!” “床弩准备!” “……” 随着一道道高喝命令, 城墙以及耸立在城墙后的排排士卒,纷纷抬起手中弓箭。 下一刻, “嗖嗖嗖!!” “嗖嗖嗖!!!” 漫天箭雨自城池中抛射而出。 数息后,又如同一片片阴云,从天空中倾斜覆盖而下。 “啊!!” “啊!!!” 凄厉的惨叫,瞬间于漫漫的战场中爆发。 挥洒的箭雨太过密集,铠甲根本无法防护,盾牌也无法完全阻挡。 更何况,还是没有任何战场经验的新卒? 有些被命中要害,一击毙命, 有些被射翻在地,嘶声惨嚎, 有些双手持着盾牌躲藏,顿足不前, 甚至还有些在处处溅射的鲜血下,被吓破了胆,不管不顾的向后逃窜。 一眼望去,本就乱哄哄的冲锋场面,顿时变得更加混乱。 在一批批不间断的箭雨下,一群群士卒,更是几乎在成片成片的栽倒。 这一幕, 看的后方的秦侯爷直摇头。 若镇北军真都是这种战斗力,那这反也就不用造了。 不过好在,都是些新兵,此举本就是为了送一波人头,给予敌人以更大的狂欢……败亡前的最后狂欢。 秦子兵法有云:如若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扫了眼几欲成为溃败态势的攻城战场,秦天便移开目光,眺望向广平城的城西外方向。 在那片区域,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骑兵的影子。 “潘龙的4万援军,快到了吧?”秦天问道。 “是的,侯爷,昨日深夜,我军的哨骑在广平城南几十里外,就已发现了对方前来侦查的首批小股哨骑。” 身侧的司徒啸回应了句。 而后顺着秦侯爷的视线,望了眼城西道:“根据探马回报,援军哨骑今早卯时左右已到广平,数量也比昨夜增加了许多,算算时辰,潘龙所率的本部4万轻骑,应该……” 话未说完, 视野尽头的城西位置, 于一片片扬起的漫天烟尘中, 密密麻麻的骑兵身影,随之滚滚而来渐渐显现。 第21章 战机,诱惑,泼天功 “他会立即向我军发起进攻么?” 军阵前,秦侯爷眺望城西出现的大批骑兵,下意识问了句。 “末将以为不会。” “末将赞同,潘龙既然能作为一军之将,不可能如此莽撞。” “是的,刚刚赶至,至少,也要弄清局势。” “而且我军阵前本部兵马未动,还有正在攻城的一万新卒,对方仅有不足4万轻骑,还是在奔驰数日极其疲乏的情况下,潘龙怎会蠢到即刻攻伐?” 身旁司马烈等几位将领纷纷开口,信心十足。 但下一秒,不知谁突然冒出来一句:“假如他真的很蠢呢?” 此言一出,诸将顿时愣了愣。 秦天更是心里猛地咯噔了下。 他要吃下的,可不仅仅是潘龙这4万轻骑,还有其后的6万兵马以及整个广平城。 一波,将其全部拿下。 如果这个时候,潘龙真脑残到挥军而来…… 被逼无奈下,他只能下令将其踏灭。 如此,后续剿灭6万援军以及占领广平,将会出现极大概率落空的风险。 “这tm……” 秦天舔了舔嘴唇。 他考虑到了整个计划的种种意外。 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料到援军将领或许会是个智障这一情况。 紧张打量了一会儿。 所幸,潘龙不是蠢货。 城西那片密集的骑兵,没有如他担忧般的冲来,而是远远的停留在原地。 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秦天看了眼已有大半新卒逃窜回来的战场,还是立即下令道: “鸣金收兵!” “全军撤退!” “按照计划,溃退!” “……” “呜呜呜!!!!” 悠扬的退军号角,于空中尖锐响起。 与此同时,秉承交战礼仪,广平城随之停下倾泻的箭雨和弩箭。 城下少部分冲到护城河前刚放下云梯准备强行过河的镇北新卒,纷纷慌乱后撤。 于路途,搀扶起受伤未死的人。 这是命令,不给敌人留下任何俘虏。 没多久,整个镇北大军,开始滚滚快速流动。 但毫无章法,毫无秩序。 远远看去,就仿佛受到敌方援军突然而至的惊吓,争先恐后紧急狼狈撤退。 特别是广平城下那些奔逃的攻城新卒,一片惊恐混乱。 和远处镇北军阵的老兵伪装出来的不同,他们是真的在崩溃逃亡,根本就不是在作假。 …… “援军到了!” “哈哈哈,镇北军逃了!” “郡守,倾城而出追杀吧。” “是啊,此时我们5万将士配合援军,必能一举荡平镇北溃军!” “郡守大人,机不可失!” “郡守……” 城墙上, 看到城西出现的黑压压骑兵和军阵中的‘潘’字大旗,以及镇北军如同山崩般溃逃的混乱场面。 一众广平将领接连请命,急不可耐。 毕竟,唾手可得的天大军功就在眼前,稍纵即逝。 “万万不可!穷寇勿追!” 刘玄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回绝。 见一群将领还欲再劝,他神色一沉,不容置疑冷声道:“擅开城门追击者,斩!!” 身为郡守,在位几十年,自有其威严。 哪怕诸将再如何不甘,此时也不敢违抗命令,纷纷怅然息声。 “敌军已退,随本郡守前去迎接潘将军。” 刘玄挥了挥手。 只是在走下城墙前,他又忍不住回首望了眼城外镇北军撤退的方向。 敌方攻城失利,被己方援军惊退溃逃,趁势追杀,直至将其击斩杀殆尽。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岂能不懂? 假如此刻的敌人换做是北蛮部族,他绝不会有半分迟疑,势必下令抓住机会倾巢出动追击溃军。 但对镇北军,他于心不忍。 “侯爷啊。” “万望你尽快退军,撤回镇北城,方能保性命无忧。” “否则……” 刘玄心下暗叹一声,微微摇头。 下了城墙,带着一众广平将军来到西城。 令士卒查看验证完军令,确认无误,便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一群群骑兵顿时如同流水般,缓步踏入。 最前方,是一名身穿威武铠甲满脸络腮胡须的凶悍将领。 “下官广平郡守,刘玄,见过潘将军!” “参见将军!” “参见将军!!” 刘玄立于路旁,弯腰俯首。 后方一群广平将领则集体单膝跪地。 “嗯。” 坐在战马上的潘龙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勉强发出一丝鼻音算是回应。 没有下马的意思,更没有停顿分毫,越过众人,直入城中心的郡守府。 来到府邸, 进入大堂, 潘龙毫不客气的翻身坐在了首位上。 身为郡守的刘玄,只能站在下首一侧。 但他倒没觉得什么不妥,神色很是自然。 眼前这位可是统御10万兵马的北伐军上将,其身份和地位远不是他以及他身边这些广平将领可比的。 而且北伐主帅信使送来的命令也交代的十分清楚,潘龙将军一到,城内一切防务全数移交其节制,自己协助。 “刘郡守,将这段时日镇北军的情况,细细说与本将听。” 首位上,潘龙微微挑眉,声音如他长相那般,如若洪钟,浑厚粗狂。 “是,将军。” 刘玄俯首行了一礼。 略微顿了顿,便娓娓道来,从镇北军兵临城下那一天说起。 刚开始,潘龙神色如常,目光低垂,淡定自若,浑不在意。 但很快,他便愕然的抬起了头,满目震惊。 到了最后,乃至失态般的下意识张开了嘴巴,且越张越大,几乎成了一个o型,双目瞪如铜铃。 首战即斩镇北军主将司徒啸? 这就罢了, 其后,一天斩一将? 连续五天,连斩五名镇北军主将? 镇北军的将领,被斩杀一空? 今日镇北侯恼羞成怒挥军攻城,由于士气崩溃,军无斗志,攻城乏力,阵亡上千士卒败退? 除了最后攻城那一幕恰巧亲眼所见外,其他完全让潘龙如同在听天书一般。 难不成,小小广平城,居然卧虎藏龙如此勇猛? 过了好半晌,潘龙才堪堪反应过来,僵硬转动目光看向刘玄身后一群看似普通寻常的将领。 几人立即挺了挺胸膛,高高昂起自己的脑袋。 “禀将军,连斩镇北主将,主要源于镇北军和北蛮决战,将领人人带伤,尚未痊愈,乃半残之躯所致。” 刘玄显然看出了潘龙的惊异,主动开口解释。 “半残之躯?” 潘龙一怔,满脸浓浓的狐疑之色瞬间消失。 身为大乾军中上层军官,他比刘玄更清楚镇北军和蛮族决战的情景。 不用计谋,不与其周旋,全军正面硬拼! 这般作战之法,存活武将受伤重创落下暗疾,在所难免。 “将军,目前镇北军无将可用,士气低落,实乃进攻之良机!” “不错,那位镇北侯自仗身份嚣张跋扈,实则无任何军事之才,哨骑漏洞百出,这几日我方哨骑轻松探得对方大营虚实,营内仅有五万兵马,且防守混乱不堪,警戒力量松散,只需奇袭便可轻易破营。” “若集结城内5万广平将士和将军的4万轻骑,近两倍于敌,必能将其歼灭。” “如果等明日将军剩余的六万多援军赶到,加在一起,足足15万大军,围歼5万镇北军,将更加易如反掌。” “不!完全可以全歼镇北军,生擒镇北侯!” “将军,如此战机,万不可错失!” “将军!” “将军!!” 上方首位, 潘龙望着下面纷纷请战的广平将领,听闻他们口中激昂的话语,禁不住目光闪烁,内心涌动,澎湃如潮水。 他如此急迫赶来广平,乃至不惜脱离10万大军,分成两股。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拿下北伐的首功,被封功赐爵? 眼下,更大的战功摆在了面前。 在北伐主力到来前,以一己之力,全歼镇北军叛逆,生擒镇北侯逆贼,剿灭北疆叛乱…… 这是何其大的诱惑? 又将会是何其巨大的功劳? …… “泼天之功!!” 镇北军营帅帐内, 坐在帅位上的秦侯爷伸出单掌用力一握,语气高昂,看着下方几位将领道: “如果我是潘龙,绝对无法忍受得了这般诱惑。” “消灭5万镇北军,活捉了本侯,扫平了叛乱。” “到时,最低也会受封伯爵之位。” “甚至于,直接取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大乾镇北侯!” 第22章 美梦,突变,放诱饵 临近傍晚时分, 距离镇北军营数里外的一处较高山坡之上, 潘龙率领一群亲卫骑兵,正眺望着大营方向。 涉及攻守战略,牵连城池安危,他当然不可能尽信广平将领的一面之词,亲自前来探营是最基本的。 观望了片刻,又扫视一圈。 不单潘龙不屑摇头,就连随行的几名本部将领也俱是一副轻松好笑之态。 由于离得较远,看不真切。 可军营的大致情况,还是可以看到的。 “营寨的围墙太低矮了,等同虚设,上面的士卒也是松松散散。” “大门兵卒扎堆聚集或坐或站,这般懈怠,起不到丝毫的守卫作用。” “还有营内的兵士,同样一批批围聚在一起,懒散的分于各处。” “另外,在营寨的四方城墙之外,居然没看到拒马护栏沟壑等一些最基础的防御障碍工事。” “最可笑的是,附近连哨骑的身影都少之又少。” “如若遭遇敌军突袭,这镇北军营该如何得到预警?该如何阻拦骑兵冲锋?又该如何快速组织将士拒敌?” “广平城的那些将军们所说不错,镇北大营的防守力量确实羸弱不堪。” “镇北军的士气也已完全崩散,全军毫无斗志可言。” “这是自然,主将皆亡,加上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攻城溃败,对士气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呵呵,远在京都,我就听闻这位小镇北侯的风流性子,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对兵事根本就一窍不通。” “这种养尊处优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竟也敢领兵南下勤王,谁给他的勇气?” “是啊,短短几天时间,就葬送掉了大军的几位主将,导致出现这种败亡的局面。” “主帅无能,累及三军,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看来,曾经名震全国的镇北军,是真的要亡了。”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么。” “行了。” 潘龙挥手打断一众将领,一边调转战马返回,一边放声大笑道: “诸位,这是上天赐予的惊天战功。” “倘若抓住此次功勋,我等皆能拜相封侯!” …… “春秋大梦罢了!” 镇北军营内。 秦天站于帅帐前,笑望着营外视线尽头一群渐渐消失的骑兵身影。 如所料不错,那应该是潘龙麾下本部的哨骑,甚至可能潘龙本人就在其中。 见到大营内的情景,想必都在做着消灭镇北军和活捉自己,斩获军功后受封的美梦。 可惜,对方离得太远了。 他们没看到营中这些看似懒散聚集的士卒们,眼中所迸发的精光与锐利。 他们也不可能察觉到藏匿在一座座营帐内,一名名甲未卸身,刃未离手时刻待命的镇北骁勇之兵。 他们更不可能发现,那些伏于暗处,借助各个地形掩护身形,几乎无处不在的镇北侦查哨骑和斥候。 总之,他们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秦侯爷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 天边的太阳渐渐西落, 在即将落山前,秦天领一部分亲卫再次离营前往广平城附近探查。 对于这种事情,身为主帅,他也不想亲力亲为。 但没办法,想通过金手指获得情报,只能亲自出马。 “这么快就刷新了?” 视线中刚出现广平城的轮廓,胯下战马甚至还未停步,秦天便有所感应,打开面板。 上面果然刷出了一条情报。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广平城 【守备】:约9万驻防军,战将数十名,守城器械若干 【价值】:低 【积分】: …… “积分居然提高了?” “最初好像是6000,提高了5000?” “是增加了近4万援军的缘故?” 秦天看着面板,深感意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攻占5万驻防军的城池,和占领9万防守力量的城池,难度一样么? 难度提高了,积分自然也就涨了。 “如果按照这个规则……” “岂不是说,待剩余的6万多援军赶到,占领广平的积分,会再次大幅度提高?” 秦天眼神当即一亮,望向视野中的广平城。 很显然,只有等援军进驻城池,增强防御力量,才会提高对等的积分。 在这一刹那,他瞬间觉得当初没有半路袭击援军,是多么的睿智和幸运。 否则,就相当于白白损失了一大波的积分。 也就在这时,面板于闪动中,一连刷新出了两条情报。 但看完后,让秦天心中一惊,差点从战马上直接摔了下来。 【最新情报。】 【1:你观望广平城,获得相关情报——广平城守军上将潘龙,决定于后日深夜,倾全城15万兵马突袭镇北军营。】 【2:你观望广平城,获得相关情报——广平郡守刘玄感怀镇北军守护国门百余年,同情镇北侯府的遭遇,心中不忍镇北侯和5万镇北军被就此剿灭,正在极力劝说守军上将潘龙,让其放弃突袭计划,专注守城。】 【3:无。】 【4:无。】 【5:无。】 “沃日!” 秦天死死盯着第二条情报,手扶胸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整个身躯,几乎在马上摇摇欲坠。 任他千算万算,也万万没想到郡守刘玄,竟然暗中对侯府和镇北军抱有同情感怀之心。 然后,出于这个原因,为保镇北军,劝潘龙放弃袭击大营。 但他需要吗? 需要嘛!!! 他布局安排几名死士扮作主将,去送命,为了什么? 今日挥军攻城,送了上千名新兵的人头,又是为了什么? …… “我意已决,刘郡守莫要再劝了。” 广平郡守府, 坐在首位刚回来不久的潘龙,面色不悦的挥手道。 “可是将军,卫国侯已下严令,让我等务必坚守城池,不得擅自出城迎敌。”下方的刘玄依然不死心。 “那是主帅不清楚镇北军目前的形势,倘若知晓,势必会同意主动出击,况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乃歼灭镇北逆贼千载难逢之良机,本将绝不会白白错失!” “请将军三思,如果倾注全城之兵,广平空虚,将无一兵一卒防守,万一有变,该如何应对?” “本将夜袭镇北大营,面对5万即无斗志也无士气的败军之兵,天明便可将其荡平,半夜时间,何来的危险?” “但……” “算了,本将只带本部10万轻骑,你的5万郡兵负责守城,就这样决定了!” “将军……” “哼!广平防务由本将节制,这是本将的军令,你难道想违抗?” “这……唉……” 刘玄无奈只能附身领命。 同时,心下深深叹息一声。 侯爷啊,下官已经尽力了。 …… “我谢谢你啊!!” 秦天无语看着面板上刚刷新出来的第三条潘龙领本部10万骑兵袭营的最新情报。 内心极为复杂,对刘玄一时不知该感激,还是该痛恨。 完美的计划,本来是引诱潘龙率所有兵马前来剿灭自己,自己则带着镇北军前去悄咪咪偷家。 空城一座,轻而易举,弹指可得。 占据了广平城池地利,再派遣大半镇北精锐外出消灭潘龙所部。 于野外,以镇北铁骑的战力,不管是分割蚕食,还是游击追杀,都能以极小的代价将15万兵马玩死。 可现在倒好,刘玄这好心一劝,留守下5万人,就没法去偷家了。 不过当初拟定计划时,也曾想到敌军会分兵突袭和留守城池的情况,并做了对应手段。 只是相比之下,稍微增加了些许难度。 寻思了下,秦天打马回营。 进入帅帐,立即招来几位将领,吩咐道: “明日,潘龙剩余的6万多轻骑就会赶到广平。” “他打算在后天深夜,率10万本部突袭我军大营。” “故意预留出一天一夜,应该是为了稍作休整后续赶到的6万多轻骑。” “但我们绝不能给予对方一丁点养精蓄锐的时间。” 秦天环视一圈,沉声道: “传令,让全军做好准备。” “待明日6万多援军一到,我军即刻放饵。” “本侯不信,潘大聪明会不咬这个钩!” 第23章 撤军,跑路,恐有诈 翌日下午, 广平城南门。 密密麻麻的骑兵军团,自敞开的城门源源不断的涌入。 每一名士卒,都皆是一副风尘仆仆之态,眉宇间挂着相同的萎靡之色。 就连胯下一匹匹战马,都粗重的打着鼻息,尽显长途跋涉奔驰下的极端疲累。 城墙上,站着一众郡城将领和援军将领。 最前方,是满目哀容的郡守刘玄与满面春风的上将潘龙。 一个,为不忍镇北军被剿灭而伤感。 一个,为即将斩获北伐大功而自喜。 但在自喜之余,潘龙粗犷的面色难免带着些许急迫。 如果不是刚刚赶到的这6万多轻骑急需休整,他甚至想立马就带领兵马攻伐镇北大营。 早一刻将其歼灭揽下功劳,心里才会彻底踏实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看了眼入城的一名名士卒脸上的倦容, 潘龙只能强压下焦躁心理,抬眼望向城外镇北大营所在的方向。 “希望那位小镇北侯再蠢一点吧。” “一天!再给本将一天时间……” …… “可能吗?” “本侯怎么可能会蠢到给他一天休整的时间?” “昨天不是说了么,等6万多援军赶到进了城,就放饵。” 广平城数里外, 秦天一边望着视线尽头正在进城的骑兵军团,一边向身侧的吕布说道。 “可是义父,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等这些援军进城?为何不立即放饵?”吕布满脸不解。 “这个……当然是为了让6万多援军忙于奔命,进城再出城,再耗一耗他们的精气神。” 秦天随口解释了一句。 然后看向眼前只有他能看见的情报面板。 援军不进城,不增强广平的城防力量,怎么刷积分? 也就在此时, 在远方所有援军全数进入城池的刹那, 一直平静的面板,终于有了动静。 特殊情报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广平城 【守备】:15万驻防军,战将数十名,守城器械若干 【价值】:中 【积分】: “城池的价值,从低级升到了中级?” “啧啧,暴涨了9000积分!” “达到了整整两万!” 秦天神色涌动,暗自嘀咕。 这两万积分,可是相当于两万名特种军团。 其他不说,仅仅兑换出2万的陷阵营士卒,就能破敌方10万军阵,甚至将其直接击溃。 或者,兑换些将领谋士,力敌万军,谋取天下。 关闭面板,秦侯爷心情大好。 到目前为止,这条险计一切还算顺利,更多了增加积分这一意外之喜,只求后续别出什么波折。 不过要说唯一可能出现的意外,那就只能是坑人的刘玄了。 对此,他是真没办法,只有寄望于潘大聪明坚挺一点。 望了眼视线中的广平城,秦天朝吕布挥了挥手: “行了,按照计划,回营跑路……” “不!是紧急撤军!” …… “撤军?” 广平城内刚开辟的军营主帐内, 下首一群将领看向坐在首位上的潘龙,纷纷皱眉。 “是的,这是本将最担心的。” 潘龙低垂着目光,担忧道:“大家试想,假如镇北……” 但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报!!” 一名士卒突然急匆匆进入帐内,跪伏在地。 “禀将军,探马回报,镇北军正在弃营而逃。” “弃营?” 潘龙心下一跳。 怕什么,来什么。 还不等他多言,站于众将前的刘玄神色一动,马上开口道:“将军,小心有诈!” “有诈?哼!能有什么奸计?” 潘龙冷脸瞥了眼刘玄。 他是烦透了这个郡守,一而再的劝阻。 现在居然连这种理由都说了出来,简直可笑至极。 对方这时候弃营,无非是散出的哨骑看到了今日广平的后续大批援军赶至,才不得不立马撤军。 这很正常,情理之中,城内已有总计15万兵马,失去士气和斗志的5万镇北军肯定攻不下来,不跑等死么。 他刚刚想说的,也正是这种情况。 “将军,下令追杀吧!” “是的,将军,不能再等了。” “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 “绝不能让镇北侯就这么逃了!” “将军!” 帐内的一众将领,此时都没理会刘玄。 不管是援军所部,还是广平将军,全部焦急的上前一步。 假如是当初镇北军刚兵临城下,即便数倍于敌,他们也万万不敢主动出击,最少也会犹豫。 可是眼下,镇北军主将全数阵亡,5万大军人人胆寒已成溃军。 特别是一群广平将领,五位镇北主将都死于他们之手,自信心得到了无限的膨胀。 加之昨日的攻城战,那些攻城镇北士卒的惊慌溃逃表现,还历历在目,他们亲眼所见,这绝不是装出来的。 所以,在这种态势下,不说10万骑兵,哪怕半数,也能踏平5万镇北溃军。 剿灭了镇北逆贼,在场所有将军人人有功,还是大功。 如此天赐良机,谁想白白错失?更不想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传令!本部10万轻骑即刻出城追杀……” “将军三思!” 刘玄咬咬牙,在同情感念镇北军的心理下,再次开口劝道:“将军,6万多轻骑连续奔腾了数日刚刚进城,尚未得到休整,人困马乏之际,如何上阵杀敌?” “对付一群溃败奔逃之兵,何需拼杀?追上屠戮即可!”潘龙面色微沉道。 “下官始终觉得不妥,为防意外,下官建议留下这6万多疲乏兵马于城内休整,将军领其余4万前往追敌。” “人数太少,本将不是要击溃5万镇北军,而是全歼!全歼!!再生擒镇北侯!” “这样如何?将军可领城内的5万郡兵,加上昨日的4万轻骑,9万之数也足以将其歼灭。” “废话!现在是追杀,不是袭营,你的5万郡兵全是步卒,怎么追的上一心逃亡的镇北骑兵?” “可是……” “够了!!” 潘龙终于忍无可忍,猛然起身,愤怒瞪着下面的刘玄:“刘郡守,你一再阻拦本将剿灭镇北军,到底是何居心?” “将军切莫误会,下官只是以求万全,为大军和广平的安危着想。” “本将看你是居心不良!暗通镇北逆贼!” “下官……” “哼!待剿灭了逆贼,本将必上报主帅,治你通敌之罪!” 言罢, 潘龙不再废话,率领一众将领快步出了主帐。 不多时, 一股股黑压压的轻骑如同洪流般,自城北门浩浩荡荡倾泻而出。 第24章 引诱,上钩,入死局 广平城北数十里外,有一座破军山。 其地形极为特殊,整座庞大的山脉就仿佛从中间裂开了一般,形成一条连绵纵横长达几十里的深邃峡谷。 里面的宽度倒不算窄,反之足够宽敞,上百名骑兵并排纵马奔驰都不成问题。 但两侧的山壁却极其陡峭耸高,属天然的伏击之地。 取‘破军’二字,主要就是源于当年初代镇北侯,利用此处悠长的峡谷地形大破20万北蛮主力大军。 其后,才有的这个名字。 简而言之,破军之山。 这里是南下或北上的必经之路。 当然,也能绕道。 可路程就太远了,远没有这条直上直下的峡谷来的快捷。 此时,破军山峡谷南侧入口处,数千名镇北骑兵排排耸立,层层向内延伸。 虽然阵容还算整齐,但望向谷外的眼神明显纷纷带着一抹无法抑制的惊慌。 特别是看到视线中的大地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恐慌之意更盛,乃至身躯都在肉眼可见的微微发抖。 当那些黑点渐渐放大显现出一个个轻骑兵的身影,携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汹涌冲来时,勉强维持的军阵终于崩了。 他们得到的命令,并非于此处拒敌,这些新卒也根本做不到。 按照军令,所有人仅需在敌军进入百步内,便可撤退。 可是距离敌军还有千步之遥,一部分镇北骑兵新卒就顶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慌忙调转战马向后逃。 没有将领和军官的约束,根本无法控制,其他士卒紧随其后急忙逃命。 甚至在惊慌失措下,很多人居然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有的还能重新上马, 有的失去坐骑只能迈步狂奔, 还有的直接扔掉手中扛着的‘秦’字军旗这等拖累。 远远看去,争先恐后,一片混乱。 …… 峡谷南侧入口外的远处, 10万轻骑兵的最前方,潘龙望着视线里的破军山峡谷,下意识的放缓马速。 如此天生伏击地形,哪怕是头猪,也能明白其中的凶险。 更何况,此地还是初代镇北侯破蛮兵主力打出来的名字,闻名于世,流传至今。 一般情况下,主将但凡有一点点脑子,都会先遣一部分斥候,向两侧的破军山山顶侦查。 确认没有伏兵绝对安全后,才会率领大军进入峡谷通行。 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见到谷内应该是一部分断后阻击的镇北军,所表现出来的崩溃逃亡场面…… 一个人的恐惧,或许可以伪装。 但成百上千人呢? 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加之派遣斥候探查需要消耗大量时间,而前方的镇北侯正率军火速逃窜,战机转瞬即逝,任何的犹豫迟疑都有可能致使其逃出生天,造成功亏一篑的悔恨局面。 泼天战功就在眼前, 封爵赐侯正在向自己招手, 若是错失良机…… 因此—— 潘龙一咬牙,猛然提速,持刀向前,厉声高吼: “全军听令,加速前进!” “全力追杀镇北军叛逆!” “誓要生擒镇北侯逆贼!” …… “来吧!” “赶紧来活捉了本侯!” “千万莫要让本侯跑了~” 破军山北侧峡谷出口数百步外。 秦天坐于白色战马上,望着峡谷方向,略显紧迫的喃喃自语。 在其身后,两万名镇北铁骑远远向后铺开,又向两侧远远延伸。 且阵容整齐,无一丝一毫之杂乱。 士卒纷纷手握战刀,满目坚毅,冷如铁石,一片死寂。 偌大的军阵,仅有一匹匹胯下战马,时不时打出的响鼻,和刨动着四蹄发出的声响。 所有人毫无例外,紧盯峡谷出口方位。 蓄势待发的同时,和秦侯爷一样,难免带着一丝忐忑,忐忑敌人会不会上钩。 终于, 过了不知多久, 破军山的山顶,人影闪动,打着各种旗号。 由远及近层层传递之下,很快便有一名哨骑飞马而来,停在军阵前。 “禀侯爷,敌军已进入破军山峡谷,正在快速通行。” “没有派人探查山顶?” “未派一人。” “好!” 秦天心下当即大定。 敌军已入死局! 实际上,连番布局,除了刘玄这个坑人的例外,本就不太可能存在什么意外。 城前挑衅,送五名‘主将’人头,示敌以弱。 军营重建,拆除外围防御工事,四面围墙低矮,布防混乱不堪,造成士气萎靡之假象。 自己这个风流纨绔的名声,闻名朝野,人人皆知,自不必多言,根本就不必自贱。 但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传令让秦伯送来的丁仓所部一万新兵之妙用。 5万镇北精锐,皆是于百万蛮族决战存活之兵,经历了如此庞大的血腥战役洗礼,磨砺的可想而知。 骁勇之军,伪装孱弱之师,很难。 在城池远处,装模作样形成混乱之态,或许尚可。 若下马攻城,离得近了,再如何装腔作势,也必会出现一些疏漏,被敌人察觉出异常。 而新兵就不一样了,没战力,没士气,没血勇,没胆量。 再加上没有特意约束,昨日那场在敌人眼皮底下的攻城之战,是切切实实的大溃败,不夹杂一点点的弄虚作假。 在破军山峡谷入口内安排数千断后新卒,作用也是同理。 受到敌军威势所慑,所表现出来的恐惧逃亡,那是自内而外实打实的真人演绎。 见到此等情景,潘大聪明安能不入套? 总之,秦侯爷深知一个道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绝对真不了。 既然布局,那就假戏真做。 至于城前送人头的五位镇北老兵精锐和葬送的上千名新卒…… 假如强行攻城,不单这些人全部都得丧命,还要再搭上最低数万人。 现在以他们的死,换数万兵马的生,值么? 值!! 这便是秦侯爷眼中的大局。 这也是他传承的这个侯府少爷,打小学习的为军主帅之观念。 妇人之仁,乃主帅大忌。 心如铁石,人尽其用,方能带领麾下之师百战百胜。 当然,话说回来,在潘龙率军出城追杀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这支兵马的宿命。 在野外,国内没经历沙场的10万轻骑之军,绝不可能力敌边塞于尸山血海存活下来的5万镇北精锐之铁骑。 之所以勾引至破军山险地,只是为最大程度减少折损罢了。 有更好的破敌之法,何必硬拼?脑子进水了? “哗啦啦~” 正当秦天思绪万千间, 前方峡谷出口,一群群慌不择路的镇北骑兵新卒,一窝蜂的慌乱蜂拥而出。 出来后,按照提前交代的命令,立即向两侧散开。 也就在如同一片片乱流的数千溃兵,大部分涌出没多久,大地开始震动,越来越烈。 过了片刻,视线尽头的谷内,渐渐出现汹涌如浪潮席卷般的密集敌军轻骑。 有些,在纵马奔驰, 有些,甚至还在于路途,放肆大笑砍杀着那些失去战马只能狂奔落后的一名名镇北新兵。 “啊啊!!” “啊啊!!!” 惨叫之音,高低起伏,片片传荡。 猩红鲜血,四处飞溅,片片挥洒。 谷口前, 秦侯爷岿然不动,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非是他不愿救,而是不能。 一直到……远方的破军山山顶,一道道火箭,射向天空,迅速蔓延而来。 那是敌军全数入瓮的信号。 代表着,敌军最后方的轻骑,也已经进入峡谷。 十分宽敞可供百名骑兵并行且连绵几十里的峡谷区域,足以容纳10万之数。 见此, 秦侯爷才缓缓抬起了手: “传令!” “放出火箭信号。” “关门!屠狗!!” 第25章 败将,生擒,瓮中鳖 “全速进军!” “快速通过峡谷!” “不得恋战!” 谷内,最前方的潘龙,一边纵马狂奔,一边高声呼喝传令。 斩杀失去战马只能靠双腿奔逃的少数镇北士卒溃兵,势必会延缓速度,阻碍后方大军。 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虾米罢了。 镇北侯才是大鱼,也是最大的战功。 另外,此地太险,几乎让他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若不是诱惑太大,加上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他必不会行此兵家大忌全无侦查就冒然进军。 但既然进来了,唯有尽快通过,方能安心。 “滚!” 眼见一名慌不择路的镇北步卒挡在前方, 潘龙暴喝一声,双腿猛然加紧马腹,瞬息提速,狠狠将其撞飞了出去。 越过此人尸体,就见到视线远处的大批镇北奔逃骑兵,如洪流倾泻而出,向谷口两侧分散。 片刻后, 潘龙一马当先,几乎紧随着最后一群溃逃的镇北骑兵士卒的身影,奔出谷口。 但紧接着,他就立即放缓马速渐渐停下。 也不得不停下。 因为距离谷口数百步之外,黑压压的镇北骑兵军阵密集而立,好似等待良久。 看到这一幕,潘龙心下当即一跳,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这个时候,身为一军之将,万不能乱。 于是,潘龙强作镇定,打马上前一段距离,扫视一圈。 最终,目光落在了对方军阵前独坐于一匹白色战马上的年轻黑甲男子身上。 这道身影,极其醒目,也分外熟悉,他在画卷中看到过。 “你就是镇北侯秦天?” “是本侯。” 刚下完命令的秦天,微微点头。 打量了一眼这个首先奔驰出来的敌军将领。 不得不说,此人表面看上去,确实威猛无比,满脸络腮胡须,面容粗犷浑厚,体魄高大强健,手提一柄硕长板斧,给人一种猛张飞的既视感。 虽然心下猜到了这个人是谁, 但秦天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是?” “哼!说出汝名,吓汝一跳!” “哦?” “我乃北伐上将军,潘龙!” “……” 秦天面色怪异。 这场面,怎么如此熟悉? “哼!秦狗!本将劝你快快投降,莫要再垂死挣扎顽固抵抗,否则我十万骁骑片刻杀出……” “放肆!尔敢辱骂我义父!” 不等潘龙说完,便被立在秦天身侧的吕布一声厉喝打断。 随后,他转身俯首,怒声道:“义父,待我拿下此等狂妄匹夫!” “嗯,去吧,勿伤性命,义父有用。” “是!” 得到命令,吕布当即提马狂奔而出。 “找死!” 对面的潘龙见此丝毫不怂,抬起手中板斧就迎了上来。 这其实也算是‘致师’的一种,身为主将,面对敌将挑衅,他别无选择,只能迎战。 况且,自己的10万轻骑还陷在身后漫漫长的峡谷内,此时自然还带着些许争取时间的心思。 “叛贼受死!” “匹夫休狂!” 数百步转瞬即至。 随着两声呼喝,潘龙双手持着硕长板斧的长柄,横扫而来,带起阵阵呼啸之音。 吕布则一提缰绳,胯下赤兔马随之高高跃起。 在跨越潘龙头顶的刹那,单手握着方天画戟顺势向下重重劈去。 “嘭!!” 潘龙于危急中匆忙收回板斧向上架起,堪堪挡住了这一击。 但在下一刻,如泰山压顶般的庞大力量遽然传荡而下,手腕虎口传来的剧震痛疼,让他脸色大变。 “哐当~” 虎口崩裂, 板斧顿时掉落在地。 身后,刚刚落地前冲一段距离的吕布,折转赤兔马急奔而至。 单手一撑马身,躯体倾斜跃起,右脚闪电般弹出,瞬间将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潘龙一脚踹落战马。 赤兔几乎如影随形,潘龙刚刚落地,便已到身前。 “唰!” 方天画戟急速探下,直指大惊失色的潘龙,将其逼在地上。 没有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 更没有势均力敌的精彩酣战, 一招之内,眨眼之间,胜负已分。 “喝!” “喝!!” 见此情景,震天的高喝,瞬息在镇北军阵中爆发。 澎湃的士气,如同沸腾一般。 镇北军不缺士气,可己方将军转瞬击败敌将,犹如在滚烫的沸水中泼上了一股热油,盛上加盛。 军阵前,司徒啸和宇文剑两位主将,则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潘龙既然能作为10万轻骑的上将,武技不必多言,绝不是羸弱无能之辈。 若他们上场,即便可以拿下,恐怕也得力战几十回合。 但侯爷的亲卫将军,居然能一招败敌?如此轻松? 哪怕他们都清楚这位亲卫将军很强,当初刚出现以迅雷之势击杀叛将冯安春就可见一斑。 其战力,应该就如同表面这般勇猛。 但两人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秦天倒是神态自若,毫无惊讶。 怎么说,吕布也是无双战神,无敌于三国时代。 现在对付区区一敌方将领,一招将其击败,实属正常,理所当然。 若不是有自己的不杀命令,此刻潘龙的脑袋估计早就落地了。 “将军!” “将军!!” 远处刚奔出谷口的一群将领以及一群群轻骑兵,见自家将军居然被擒,立即挥马奔来打算营救。 对面, 秦侯爷则拔出佩刀, 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说什么打鸡血的措辞。 他仅仅只是随意抬起,向前一指。 下一刹那—— “杀!” “杀!!” “杀!!!” 杀!!! 在一阵阵雷霆杀伐之声中, 两万名镇北铁骑,在司徒啸和宇文剑的带领下,随之流动,向前急奔,滚滚杀出。 “嘭嘭嘭!!” “嘭嘭嘭!!!” 猛烈的撞击,瞬间密集迸发。 入眼之内,处处都是人仰马翻的场景。 视线所及,也处处都是挥动战刀带起的阵阵血雨。 几乎在顷刻之间,涌出谷口的一股敌军便被镇北铁骑踏灭,顺势穿凿而过,杀入谷内。 同一时间, 后方军阵中, 一支支火箭,疾驰而上,划过天空。 且火箭信号并未停歇,层层传递,自峡谷出口外开始,到峡谷两侧的山顶片片向后蔓延。 一时间,不间断射向天空的火焰箭矢,几乎连成了一条线,一直延伸到几十里之外的峡谷入口处。 入口两侧数里外, 密密麻麻的镇北骁骑,在信号下,紧随着出现,如同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奔进入口。 他们是秦侯爷传令秦伯派来的段远山和杜云海所部,也是最后的两万镇北精锐,在此地附近作为后备计划埋伏已久。 而在两侧的山顶上方, 三万名镇北军的身影,也跟着逐一出现,平均弥漫在狭长的几十里区域。 所有人无一例外,手持弓箭,指向谷内被前后堵截陷入绝境死地犹如瓮中之鳖的10万敌军轻骑。 分散在山顶各处负责指挥的司马烈和东方炎以及慕容武三位将领,俯视着下方。 而后, 不约而同的提起战刀, 面容冰冷, 斜指向下: “赶尽杀绝!” “一个不留!” “放箭!!!” 第26章 埋葬,骨气,九族危 “嗖嗖嗖!!” “嗖嗖嗖!!!” 漫天的箭雨,自两侧连绵的山顶,覆盖而下。 几乎如同倾泻的瓢泼暴雨,一波接着一波的不断挥洒。 镇北铁骑,面对的是北蛮游牧部落之敌。 而蛮族,又皆是擅长骑射之兵。 既然能将其镇压百余年,镇北军的弓马骑射技术只高不低。 所以,每一名镇北骑兵,除了最基础的常规武器外,弓箭自当也是必配品,平时悬挂于马身。 此次,三万埋伏于山顶上的镇北军,战马全数留在山下,只随身携带了佩刀、弓箭和一个标配箭筒。 一筒20支箭。 三万之数,就是多达60万箭矢。 对付下方10万敌军,绰绰有余。 “啊啊!!”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于峡谷内密集响彻。 漫漫长的几十里山谷,处处都是被射翻摔落的身影。 伴随着的,还有一匹匹中箭战马倒在血泊中发出的仰天嘶鸣。 轻骑兵,铠甲防护薄弱,更无盾牌抵挡,大半又全是疲惫之师,躲闪无力。 加之陷入谷内,被前后夹击,切断了进退之路,进不得,又退不能。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骑兵身影全数停在原地,俨然成了一个个活靶子,如同砧板上的待斩鱼肉,顶着接连不断自两侧山顶落下来的箭雨,无法躲避,更无法移动,神色满是恐慌,以及无尽的绝望和无助。 而前后两侧出入口区域,也好不到哪去。 “冲!” “给我冲!” “冲出去……” 距离出口最近的一段峡谷内, 一名轻骑兵副将,正狂吼着不知第多少次组织士卒发起死亡冲锋。 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冲开封堵,打开通道,才能让后方的10万大军逃出这死局。 然而,还未等这位副将下完命令,数道箭矢激射而来,瞬间将其射落战马。 紧接着,一大片箭雨紧随而至,将刚组织起来的数百名士卒全部射翻。 对面几十步外, 司徒啸和宇文剑两位将领,冷脸持刀在前。 其后,一名名镇北骑兵手持弓箭,排排整齐耸立。 且层层向后蔓延,一直延伸尽头处的谷口。 除了刚开始的几波冲锋外,涌入进来的镇北军已不再近战。 也根本不需要。 留下来的一具具敌军士卒和战马尸体,四处散落,层层叠叠堆在一起。 这些尸首,便是最好的屏障。 敌军轻骑兵无法纵马通行,只能下马步行,爬上尸堆,再向前不要命的冲杀。 但基本刚一从尸山上冒头,就被迎面而来的一片片箭雨覆盖。 从而导致尸体越聚越多,阻碍越来越大,突围的希望也就越来越小,俨然形成了死循环。 几十里外的后方入口处,形势相差无几。 由段远山和杜云海两位老将军坐镇,麾下2万镇北精锐封堵,敌人想退出去,难如登天。 破军山,山如其名。 特殊的漫长峡谷地形,是天然的葬敌之所。 想当初,连20万蛮族主力骑兵都被埋葬于此,何况现今区区半数? 谷口外, 潘龙瘫倒在地,双目无神,粗犷的面容一片呆傻。 哪怕此时吕布已经收起了方天画戟,他也无力起身,更失去了反抗之心。 密布在峡谷两侧山顶上的身影, 以及谷内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惨叫, 都无异于一柄柄重锤,一次次击在他的心脏上,几乎击垮了他的内心。 特别是看到周围一名名坐在战马上的镇北骑兵,脸上所浮现的刚毅之色,以及眼中所迸发的锐利之光…… 这哪里有半分的士气低迷? 又哪里有分毫的溃败之相? 中计了! 中了敌人的示弱诱敌之计! 哪怕潘龙再如何愚钝,此时也都完全明白了。 而自己,贪功冒进,致使10万大军陷入此等万劫不复之地。 那可是整整10万呐!! 一念及此,潘龙心如刀绞,万念俱灰,更无颜苟活。 “唰!” 他猛然站起身,抢过身旁一名镇北骑兵的佩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铛~” 时刻留意潘龙的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一抖,瞬间将兵刃击落。 “拿下!” 随着吕布一声低喝,身侧几名陷阵营士卒立即下马,擒拿住潘龙的胳膊,将其死死押跪在地上。 义父要求留活口,他可没忘。 前方, 听闻动静,秦天收回注视谷中战局的目光。 随后,打马缓步走来。 “秦狗!有种给我一个痛快!” “呵呵,还挺有骨气。” 秦天看着地上瞪着自己的潘龙,也不生气,且抬手阻止了下身旁怒目而视的吕布。 略微想了想,便开口道:“潘将军,如果你能为本侯办一件事,本侯可饶你一命。” “呸!逆贼!做梦!!” “是么?” 秦天笑了。 微微眯了眯眼睛,点头道: “好吧,本侯就如你所愿,给你一个痛快,但……” “此战过后,本侯会放出风声,就说,潘将军心向侯府,破军山一役全歼10万轻骑,乃是秘密于本侯配合的结果。” “嗯~如果我们那位可爱的陛下,得到了这个消息……” “本侯相信,潘将军的九族,危!” “或者,本侯干脆封锁破军山这一战的内幕。” “此次你的10万大军全数陷于峡谷内,无法逃脱一人。” “山外也有本侯的大量哨骑,专门截杀广平城有可能派过来的哨骑。” “总之,这一战的消息将不太可能传出去。” “所以,本侯就遣人向密谍司透露这么一个信息。” “潘将军率10万轻骑,已经归顺镇北侯。” “到时,再组织几万兵马,打打潘将军的旗号,摇旗呐喊一番……” “本侯相信,潘将军这10万大军的九族,危!” “……” 闻言, 潘龙当即目瞪欲裂,哆嗦着嘴唇:“你……恶贼!如此歹毒!你不得好死!!” “本侯能不能善终,无需你挂怀。” 秦天咧嘴笑了笑:“但此计一出,你觉得,以我们那位陛下的铁血手腕,会不会真做出诛杀10万大军九族的疯狂之举?要知道,后面可是还有上百万的北伐主力,无论真假,估计都应该屠杀一大批,以震慑军心,免得日后纷纷仿效投敌。” 说完,秦天又道: “现在,只要你配合为本侯做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那么,本侯非但不会出此毒计,反而会成全你和10万大军的忠勇之名,保所有人的全家老小,性命无忧。” “潘大聪明……” “不!潘大将军,你是聪明之人,本侯相信你会明事理晓厉害。” “为将为兵,于沙场征战而死,这无可厚非,也是最终的归宿。” “但,不能牵连家小。” “本侯良善,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要么,乖乖配合。” “要么,就让这10万大军的九族,为你的这番骨气,殉葬!” 第27章 败报,捷报,大胜归 “废物!” “蠢货!!” “潘龙这个无能蠢材!!!” 北伐中军大营。 一声声怒斥,不断自帅帐中响起。 愤怒的声音,乃至让帐前守卫的几名亲卫,都不由的在微微发抖。 帐内, 林苍擎面色阴沉。 手中,是一份刚呈上的军报。 这是前日潘龙到达广平城后,派人加急送来的。 “主……主帅,可是前线出了事?” 下首,其中一名将领开口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啪!” 林苍擎把军报重重拍在桌案上,满目震怒: “潘龙这个蠢材!” “急于进军,10万轻骑相互脱离,分为前后两股。” “如此急躁,倘若镇北铁骑绕开广平前来阻击,他该如何应对?” “这就罢了,总算平安进入了广平城。” “但他居然胆敢违抗本帅的军令,准备率本部10万轻骑出城突袭镇北大营!” “他这是找死!” “找死!!” “……” 下方一众将领面面相觑,神色疑惑。 另一人忍不住道:“潘将军虽然为人性情豪爽了点,但不至于如此鲁莽大意,除非……内有缘由?” “是啊。” 林苍擎深深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军报上说,在潘龙所部到来前,镇北军于广平城下挑衅,五日连败五战,广平诸将五日连斩五位镇北主将,导致镇北军士气丧尽,最后强行攻城,惨败而退。” “连斩五将?” “这怎么可能!” “镇北主将怎会如此不堪?” “小小郡城将领,绝不可能斩杀镇北将军!” “难道潘将军竟会相信此等无稽之谈?” 下首一群将领顿时纷纷咋舌,都感觉十分荒谬,可笑至极。 “他当然不信!” 林苍擎低哼了一声道:“但广平郡守给出的理由,认为镇北军经历蛮族决战,将领伤势都未痊愈,战力锐减,才于首战被斩杀一员主将,那位狂妄的小镇北侯,在年轻气盛下,每日接连遣将,造成接连被斩的局面。” “这……” 众将闻言,面上的质疑随之渐渐消退。 这个理由确实说的过去。 镇北军和百万蛮族联军决战,其惨烈程度人人皆知。 阵亡高达50多万,几乎拼掉了全军,也完全可以想象那一战之激烈。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身先士卒的主将,能够存活下来,安能完好? 而小镇北侯不学无术的风流秉性,同样远近闻名。 刚继承侯爵之位,又如此年轻,难免心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敢于南下勤王就可见一斑。 首战失利,心底不服,连续派将上场,也顺理成章。 “然后,潘龙那个蠢材亲身探营,发现镇北大营仅有5万兵马,营寨建造简陋,连最基本的外围防御工事都没有,就断定小镇北侯无军事才能,又见营寨防御空虚,全军士气低落,毫无斗志,所以做出出城袭营的决定。” “……” 下面一名名将领再次四目相对。 神色间,都没了刚刚那般的不可思议,反而全都有种赞同附和之意。 “怎么?你们也觉得潘龙袭营是正确的?” 林苍擎板着脸环视一圈。 “禀主帅,5万镇北军,主将全部阵亡,致使士气崩溃,这是必然趋势。” “不错,这是其一,其次,小镇北侯喜好女色花天酒地,人所众知,此等纨绔掌军,不懂兵事,情理之中。” “军无主将,攻城败退,连遭打击,已成溃军,此乃主动出击之良机。” “潘将军本部10万轻骑,必然可一举将其剿灭!” “此次袭营,潘将军势必能轻松获胜。” “想必此刻,潘将军已经大胜而归。” “潘将军独揽此等奇功,当真让人羡慕。” “如果陛下知晓10万援军就已消灭镇北逆贼,必定圣心大悦,不奢封赏。” “若是潘将军生擒了镇北侯,将更加居功至伟。” “当封侯位!” “……” “呯!!” 林苍擎猛然一拍桌案,瞬间让吵闹几近形成庆贺的场面寂静了下来。 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沉震怒到极致的面色,又渐渐缓和。 也不能怪麾下这些将领如此想法。 更不能说在场的诸将全都是庸才。 若不是他知晓内幕,面对敌军这般形势,可能也会是同样的念头。 顿了片刻,林苍擎抬眼扫视着一众将领,开口沉声道:“如果,我告诉诸位,那些镇北主将全数无伤呢?”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根据密谍司的禀报,此消息确认无误,和百万蛮族的决战,镇北军上至将领,下至士卒,全部舍命拼杀,但凡能够行动,皆在战场中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后那些重创不治或伤残者,也自刎而亡,包括老镇北侯,剩下残存的几万人,全数受伤较轻,如此长的时间,早已痊愈,恢复如初。” 话语一出, 所有将领立马呼吸一滞,纷纷色变。 镇北军的五位主将于阵前被斩杀,重伤未愈,这是前提。 可若是无伤,那么,将彻底推翻下面一系列的事实。 广平区区郡城将领,绝不可能敌得过镇北主将。 也就是说,被斩杀的五人,是假! 主将未死,全军士气就不会跌落,也不会失去斗志。 有主将在,军营不会空虚,不会简陋,更不会疏于防范。 相当于,一切全是故意为之,有意布置。 为的…… “所以,都明白了么。” 林苍擎微眯双目,苍老的面容满是冷意,以及夹杂的一丝深深无奈。 密谍司探查的这个消息,只有他和陛下知晓,也并无过多在意。 毕竟,主将伤没伤,无关大局。 两军对战,单靠主将一人武力,无法决定胜败,主要还是靠麾下士卒拼杀。 但谁又能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小小的疏漏,从而导致出现如此大的失误?让敌军顺利将守城之兵引诱出城? 镇北铁骑,不擅攻城。 可野战,于国内无敌。 而潘龙的10万轻骑兵,又如何是其对手? “唉~” “如果示弱诱敌之计,出自镇北主将,倒也罢了。” “假如是小镇北侯的手笔,层层布局,一环紧套一环,如此手段,可见我们对他的印象和判断,将完全是错误的。” “甚至于,他以往的纨绔公子形象,也都是伪装。” “此子,在藏拙!在韬光养晦!在卧薪尝胆!!” “如此种种,足以代表着他暗藏雄心,图谋大志。” “但不管如何……” 林苍擎抬首遥望了眼北方,摇首叹息道: “等着吧。” “数日内,” “败报必到!” …… “大捷!” “大捷!!” “潘将军全歼镇北溃军,生擒镇北侯!大胜归来!!” 寅时刚过,天色还未大亮。 广平城外,一名轻骑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而来。 一边纵马奔驰,一边高声呼喊通告捷报。 不多久, 黑压压的骑兵身影随之出现,缓缓开向北城门。 所有士卒,无一例外,全数一身轻甲装扮,满身染血,士气高昂,喜形于色。 只有最前方骑着战马的潘龙,神色颓废,目光呆滞,如丧考妣。 但在逐渐靠近城池后,外加在身旁一人的冷声提醒下,又不得不努力咧嘴挤出一抹肆意笑容。 而后, 隔了老远, 他就冲着城池上的守军,开口高喝: “开门!!” 第28章 投降,进城,狂妄徒 “败了。” “镇北军终归还是败了。” “侯爷啊,你当初为何不听下官劝告早早退军呢?以至落得如此下场。” 广平城墙上, 刘玄双眼带着一点通红疲惫血丝,哀叹望着下方报捷的轻骑兵,以及后方归来的大军。 自从昨日临近傍晚潘龙率军出城追敌,他就心急如焚的一直在城上等待,彻夜未眠。 等的,并非是己方,而是敌方镇北军的消息。 他本期盼着出现一些奇迹,或许镇北军能够逃出生天。 最起码,镇北侯可以有惊无险逃回镇北城。 可到头来,还是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是啊,5万弃营逃亡的镇北溃军,又如何敌得过10万轻骑?势必会被一路追杀殆尽。 在刘玄的身后,只站着寥寥几位副将。 昨日下午由于他的一再劝说,遭到潘龙反感,一气之下,广平将领一个未带。 失去近乎白捡的功劳,多少让一众广平将军对郡守心生不满,全数负气般的回营休息去了。 对此,刘玄也未责难强逼。 有他在,加上守城士卒轮防,未有松懈,有没有将领都无大碍。 况且,还需要守城么。 见城外潘龙率领的大军即将到来,刘玄只能收起心绪。 一边转身走下城墙, 一边挥手叹息道: “打开城门,迎接潘将军凯旋。” “另外,让府邸准备酒宴吧,为潘将军和将士们,庆功。” …… “庆功?” 广平数里外, 秦侯爷骑着战马,瞥了眼身侧的吕布,微微点头。 “我儿建议不错,如此大胜,确实需要好好庆贺一番,犒劳一下全军。”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视线中正在缓缓开进城内的轻骑军团。 那些,是他麾下的镇北精锐。 身上所穿之甲,俱是从敌军尸首上拔下来的。 10万敌军轻骑,全部葬于破军山。 峡谷前后出入口被封堵,陷入其中,突破无望,加上两侧山顶倾泻的箭雨,他们不可能幸存。 一整夜的时间,被屠戮殆尽。 甚至这里面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忙于全军换装。 而镇北军的伤亡,微乎其微,几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这支近乎完整无损的足足7万虎狼之师,已经顺利进了城。 没了城池地利防守的优势和守城器械的辅助,还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区区5万郡兵,该如何抵挡? 至于潘龙…… 全家老小,乃至麾下10万轻骑的九族,都尽掌秦侯爷之手,弹指间便可将其全部陷害而死。 在这种境地下,除了乖乖作为带路党,为大军骗开城门,他没有任何选择。 过了没多久, 吵闹, 混乱, 厮杀, 惨叫, 各种各样的喧嚣声,开始隐隐从城内传来。 但也并未持续太长时间,就渐渐的息止消停。 城墙上,一支支郡城旗帜,被接连不断的拔出扔下城墙。 又过了片刻,司徒啸率领一部分属下自打开的北城门飞奔而来。 “禀侯爷,我军已占据四方城墙和城内要道,各处纷乱也已基本平定,其他将军正在布置防务。” “损失呢?” 秦天一边驱马带着吕布和亲卫军走向城池,一边向司徒啸问道。 “全军未死一人,仅伤一部分,数量不多,伤势也不重。” “敌军投降了?” “是的,有潘龙的将令,我军替换城防,期间突然出手,斩杀了一些郡兵,侯爷之前所料不错,刘玄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就下令放弃抵抗,率众投降。” “嗯。” 秦天点了点头。 这点不难预料。 刘玄死忠大乾不假,但更为爱民。 有城池地利,他尚能遵从圣旨坚守。 可7万镇北军进了城,就算拼掉全部5万郡兵,也无济于事。 与其如此,不如投降。 也唯有投降一途,才能避免没必要的大量死伤。 北城门内, 花白发髻略显散乱的刘玄,失神般的立于前方,双手持着装有郡守大印的锦盒。 其后,是几十名城内大大小小的文官,密集一片,束手而立,诚惶诚恐,忐忑不安。 在道路两旁,数名广平将领被押在地上。 远处,还有一些满身伤势明显有过反抗的将领,被不断的押解过来。 四面八方,一段段城墙之上,在手持战刀驻守两侧的镇北士卒冰冷眼神注视下,一群群放下武器的投降郡兵,接二连三的走了下来,被指引向城内的军营,进行暂时的安置。 城门处,秦侯爷骑着白色战马,缓步而来。 身躯,随着马身,略微起伏,轻微摇摆。 胯下战马迈动的四蹄,踏在地面青石砖上,传出一声声‘嗒嗒嗒’的清晰响动,清脆而悠扬。 其内, 刘玄忙收起纷乱思绪,慌乱快步上前,率领一众文官跪伏于地,低下脑袋,高举手中郡守大印: “下官刘玄,率广平所有官员,归降侯爷,望侯爷善待城中的将士和百姓。” “呵。” 秦天轻声笑了笑。 停下坐骑,俯视着刘玄,开口道:“刘郡守,还记得本侯说过的那句话么?” “请侯爷明示。” “广平城,本侯势在必得!” 说完,秦天也未去接印,径直擦身而过。 然而刚走没多远,一阵喧哗叫嚣突然传了过来。 “不服!” “老子不服!” “有种放了老子!” “……” 秦天循声看去。 就见一名只穿内衬身材健硕很像是广平将领的人,正被两名镇北士卒押送而来。 哪怕双臂被死死钳制捆缚,他依旧不断挣扎,高声叫骂不止。 待来到近前,秦天打量了眼此人,略有些眼熟,便好奇问道:“你为何不服?” “哼!镇北逆贼,有种正面对战,我必杀的尔等逆贼片甲不留!再斩镇北叛将!” “斩将?你就是那个……庞什么?庞虎?” 秦天此时终于想了起来。 这个魁梧汉子,大概就是首战斩杀‘司徒啸’的那个广平副将。 正因为是首战,才记得较为清楚。 “对,正是本将!” 庞虎高高昂起脑袋,冷哼道:“呸!逆贼!只敢以偷袭的下作手段夺取城池,卑鄙无耻!” “白痴!” 秦天好笑摇头。 这个智障估计有点脑子,但不多。 眼下凌晨四五点,看其样子,应该在大营里睡觉,被突然闯入的镇北士卒拿下。 到现在可能还糊里糊涂不明形势,做着当初于阵前大发神威斩杀敌军主将的美梦。 本来秦天懒得理会。 但见到道路两边被押跪在地上的一名名广平将领脸上皆是不服之色,略一细想,当即又停了下来。 随后, 他挥手示意两名士卒放开解绑,盯着庞虎道: “本侯向来跋扈。” “跋扈之人,最不喜狂妄之徒。” “你一介区区郡城副将,可笑匹夫,居然也敢在本侯面前如此嚣张?” “成,本侯就给你这个公平的机会。” “来来来,再战一场。” “如若你能再斩本侯麾下的将领,本侯二话不出,立马率军撤出广平,滚回镇北老家。” 第29章 杀鸡,敬候,夷全族 “哐当~” 一柄尺长战刀,被扔在了地上。 庞虎立即弯腰捡了起来,提在手中,虎目怒视。 “谁敢与本将一战?” 庞虎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秦侯爷身侧骑着战马的司徒啸身上。 这个人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惜,司徒啸纹丝未动,没有丝毫下马应战的意思,就这么冷冷的望着他。 见此,庞虎只能又将视线转向秦侯爷另一侧披甲戴袍看似极其威猛的吕布:“尔敢与我一战?” “哼~” 吕布轻哼撇开视线,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数天前的首战,所有人有目共睹,是强是弱一目了然,心中有数。 以此人的武技战力,连让他出手的资格都没有,更无丝毫的兴趣。 但这显然让庞虎误会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紧绷的魁梧身躯,随之缓缓松懈了下来。 他微微翘起嘴角,冷笑提起战刀指着秦侯爷后方的一众将领军官: “一群手下败将!难道就没人敢与本将一战?” 依然没人回应。 司徒啸身后的两名副将,没动。 其后的几名千夫长,没动。 再之后的十几名百夫长,也没动。 再后面的几十名什长,同样没动。 就在庞虎忍不住想要再开口时,秦侯爷所率的这支队伍最后方,一名士卒提刀走了上来。 这名士卒身着布衣,没穿甲胄。 耽搁的这点时间,其实主要就是在后方卸甲。 既然侯爷下令给予对方公平的机会,庞虎一身内衬,他自然不可能穿甲而战。 “你是何人?” 庞虎皱眉问了一句。 眼前的对手,个头十分矮小,看上去才仅有六尺多。 “司徒将军麾下一无名伍长。” “小小伍长也敢来应战?” “看刀!” 矮小伍长毫不废话,急奔向前。 “唰!” 一刀斩落, 庞虎轻松抬刀稳稳格挡。 但下一刻,对方战刀顺势划向刀柄,企图缴械。 情急之中,庞虎立即发力,握柄快速抬起,化解了对方的缴械招式。 可是胸口却传来一记重击,被对方一脚踹退数步。 刚稳下身体,就见眼前一柄战刀横扫而来。 庞虎连忙竖起手中刀身进行抵挡,避免脑袋被一刀削去的下场。 但紧接着,对方战刀再次顺势向下,划向自己的刀柄,同样打算缴械。 “铛!” 庞虎慌乱聚力横起刀身,勉强化解。 只是,胸口又一次中了对方一脚,狂退好几步。 还未稳住脚步,对方凌厉的一刀当空劈下…… 庞虎竭力抵挡的同时,心下无不震动。 刚刚开战,自己竟然就被逼得险象环生,堪堪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的打法根本就不像是武技,更像是磨砺出来的战斗本能。 招招都直袭自己要害,直接干脆,又暗藏缴械之举。 一招被挡,总能顺势攻击自己握刀的手腕。 缴械不成,再于自己分神化解间,狠踹自己一脚。 对方总共就这么三招,极其简单,轮番使用,一眼便可看穿。 但奈何速度太快,刀刀紧密相连,即便看穿,也无丝毫时间化被动为主动。 “铛!” “铛铛!!” 艰难抵挡了十几刀后, 眼看对方一刀斩向自己手腕,已然来不及化解,不想被斩断手掌,庞虎只能舍弃武器。 “哐当~” 战刀脱手落地, 庞虎急忙抽身后退。 但对方同时双手持刀向前,欺身而上,速度更快。 “扑哧!” 一声破肉声传出。 庞虎身躯一颤,低头看着自己被一刀洞穿的肚子。 强烈的剧痛瞬间袭入脑海,似有些不甘,更有些不信。 他抬起充血的双目,一把扯住面前持刀的矮小对手:“你……你……你是伍长?不……不可能!绝不可……” “呲!” 矮小伍长面色冰冷,没有说半句废话。 秉承着不给敌人丝毫喘息之机的战场法则,他猛地抽出刀身。 而后—— “唰!” 战刀狠狠斜劈而下。 庞虎的脑袋当即高高抛飞,滚落在了地上。 无头喷血的躯体,静止了数息,才缓缓的软倒下去。 见到这一幕,周围瞬间一片死寂。 全程看似耗时较长,实则连挥十几刀而已,几个眨眼的功夫。 然后,曾经斩杀镇北主将的庞虎,就这么被一名镇北军的伍长……砍下了脑袋? 道路两旁的一众广平将领,纷纷瞪大了眼睛,脸上除了震惊,再无先前一丝一毫的不服。 虽然他们基本都是于大营内睡觉被拿下押来的,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的镇北溃军,又是如何进了城攻下了城池。 但出于前几天的斩将心理,依旧抱着对镇北军极大的蔑视。 而眼前的场景,无疑给予他们雷霆一击。 连镇北军的区区伍长,都能在须臾之间,斩杀庞虎。 那么,庞虎,又怎么可能击败镇北主将? 哪怕再如何蠢,这时也都意识到了什么。 另一边,一众文官见到被斩首的庞虎和流淌在地上的大片猩红鲜血,更加不堪,个个缩头缩脑心惊胆战。 最前面的刘玄,一张老脸在震惊之余,还带着些许的复杂。 心中,也大致明白了秦侯爷用的是示敌以弱诱敌之计。 但正因为此,才无比纠结,内心五味杂陈。 即在为镇北军,依然是那个强悍无比的镇北军而感叹庆幸。 同时,又在为失去城池负了陛下而愧疚痛惜。 “侯爷!” 矮小伍长跪地回命。 “嗯。” 秦天挥了挥手。 整个过程,他心无任何波动。 其后的一众大小将领军官,同样也面无丝毫波澜。 一切,理所应当。 镇北军士卒,追求的并非什么华丽无用的招式,而是于战场中快速杀敌。 就如刚刚那般,招招要害以毙敌,顺带缴械以保身,最后伤敌以耗力。 而且目前的数万镇北军,都历经无数战场磨砺,更经过了百万蛮族决战的洗礼,活下来的,又有哪一个是弱者? 弱者,已经死在了战场里。 区区郡城将领,还是一副将,没上过战场,武技再高,也华而不实,自然不可能是其对手。 就像当初连一名镇北普通士卒,都能和庞虎斗的旗鼓相当难解难分,何况一名伍长? 将其斩杀,伍长足矣! 杀鸡焉用牛刀? “一群酒囊饭袋!” “真以为你们能斩杀得了本侯的大将?” “就你们……也配??” 秦天瞥了眼一众依旧处于震骇状态中的广平将领,又冷冷扫视一圈一众文官以及一群群投降走下城墙的郡兵。 多此一举派一名伍长击杀庞虎,除了确实有点不爽这群人的轻藐态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于大庭广众之下,展示镇北军的战斗力。 以此,来震慑人心! 否则,抱着对镇北军的轻视心理,难免会让一些人心怀不轨有所图谋。 若是城内起了叛乱,即便能平息,也多少是个麻烦。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还需杀鸡儆猴。 现在杀一些鸡,总比到时平乱屠戮成千上万人要强。 所以, 秦侯爷一边纵马前行, 一边缓缓开口: “传本侯令,” “由于广平城当初非但拒守不降,还胆敢于城前斩杀本侯五位忠勇将士。” “为了惩戒,广平所有一应主副将领,全部斩首示众。” “另外……” “夷其全族!!” 第30章 祖孙,三代,皆英豪 广平郡守府。 大堂上方的郡守之位,短短数天,已易主了两次。 先前,是援军主将潘龙。 现在,换做了秦侯爷。 这张位置的主人,则老老实实的站在下面。 但心里,却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更无任何不满。 来人身份一个比一个高,相比之下,他只是一个郡的小小郡守而已。 下方, 除了刘玄和一众镇北主将以及副将外,还跪有一人。 准确说,几乎是瘫跪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满脸死志,神色灰败,无丝毫生气可言。 葬送麾下足足10万兵马之将,又亲手送敌一城,导致己方主帅的战略计划彻底落空,何颜苟活于世? 愣了半晌,潘龙双目终于缓缓恢复一丝聚焦。 抬起头,他看向上面的秦侯爷,道:“我已经配合你拿下了城池,希望你履行诺言。” “废话!” “你……” 潘龙一怔,挣扎着猛然跪了起来,怒声道:“难道你想反悔?” “你激动个什么?” 秦天眉头一挑:“本侯一言九鼎,岂会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当然,主要是没什么好处。 散播潘龙和10万兵马归降的谣言,让女帝屠戮这些人的九族,只会震慑住上百万北伐大军的军心。 导致北伐全军铁板一块,众志成城,于自己何益? 若是有好处,秦天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翻脸。 你和秦侯爷讲诚信? 呵呵,秦侯爷估计能笑死!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多么痛的领悟,多么至暗的哲理。 再则,战乱年代,互为敌我,岂有好人和坏人之分? 古往今来,但凡是打出来的天下,坐上龙椅的那位,有哪一个是良善之辈?又有哪一个是干净之人? 全都一屁股屎,什么龌龊事儿没干过? 一句话,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是绝不可能坐上那把椅子的,没有例外。 大耳贼假仁假义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真纯洁到底,早就亡了,岂会三分天下? 这就是典型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秦侯爷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最佩服的当数曹阿瞒,宁可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至少,敢做敢当,无愧于枭雄之名。 “潘将军,请安心上路,也请放心,本侯会封锁由你骗开广平城门的消息。” “你已经和10万部下,一同战死。” “至于事后如何,那就和本侯无关了。” “不过既然你已阵亡,为了稳定军心,本侯料想陛下应该不会为难你的家眷族人,反而可能还会来个追封嘉奖。” 下方, 潘龙神色稍缓微微点头。 然后,面容挣扎了一番。 虽然内心不愿,更极其苦涩,感觉万分荒谬。 但最终,他还是向上面那个即将斩下自己脑袋,同时屠灭自己麾下整整10万兵马的仇敌,伏下了身躯,重重叩首: “末将,谢……侯爷!” 谢的是秦侯爷履行诺言,没有真的使用毒计,陷害10万人的九族。 “嗯。” 秦天挥了下手。 其下两名镇北士卒立即上前。 潘龙起身,任由两人将自己押下去斩首。 转身看到立于一旁的刘玄,他黯淡的面色中,难免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悔不当初。 假如当时听从了这位郡守的话,也万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随后,大概想到了什么,潘龙又顿了下脚步,重新回首,糯糯了下嘴巴,问道:“侯……侯爷,末将有一事不明。” “说。” “你接受了广平城5万郡兵的投降,为何将陷入绝境的10万轻骑……赶尽杀绝?在那种情况下,他们除了投降,别无选择,你完全可以招降,为你效力……” “迟早反叛,何必招降?” 秦天抬手冷声打断道。 潘龙闻言一愣。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带着一抹释然走了出去。 这里面的道理,不难理解。 加之听了秦侯爷先前的那条毒计,就更加容易理解了。 原因很简单,10万轻骑兵的家眷亲族,都在陛下掌握的中州以及其他七州之地内。 只需一道圣旨,这些人的九族人头就会即刻落地。 这就等于拿捏住了其命脉死穴。 因此,这10万人即便暂时投降,其后也会反叛,绝不可能忠心归顺。 招降,反而是隐患。 如此多的人,作为俘虏收押,耗粮太大,根本养不起,更放不得,只能屠杀殆尽。 但5万郡兵就不同了,他们的家眷基本都在广平郡内。 而广平郡,现在已经落入了秦侯爷手中。 不过,做出全歼10万轻骑的决定,还有另一层原因。 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消灭,才能利用潘龙前去骗开城门。 否则耗时一长,万一被广平城派来的哨骑发现异常禀报回去,必将前功尽弃。 “刘郡守……” 秦天转向站在一侧的刘玄。 对这个人,他心里可谓是相当复杂。 一方面,奉旨守城,拒不投降,让他气到牙痒痒。 另一方面,又心怀侯府,感念镇北军,内心抱有好感。 为此,一而再的劝阻潘龙袭营。 虽然起到的是反效果,破坏了自己偷家的完美计划,但目的是为自己着想。 所以说,刘玄这个人本身也是十分矛盾的。 一来,忠于大乾,忠于陛下。 二来,感恩镇北军的为国付出,不忍被剿灭。 整个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由此可见,这几天来过的是何其煎熬。 “下官在。” 刘玄跨出一步,弯腰拱手。 想了想,他便附身跪在了地上:“下官惭愧,一再劝说潘将军,差点坏了侯爷的大计,请侯爷降罪。” 说这话时,刘玄心里很不是滋味。 劝潘龙,本意是避免镇北军被消灭,也属两全其美。 其一,为了侯爷,感念其恩,属好心之举。 其二,为了陛下,尽忠本分,15万兵马固守城池,可保广平不失。 结果呢? 一番劝说歪打正着,几乎导致镇北军的诱敌之计功亏一篑,有愧于镇北侯。 潘龙也没能劝住,自己反被扣了顶勾结叛逆的帽子,又失了城池,有愧于陛下。 两头不落好。 一想到这里,刘玄的心情简直就如同黄莲,是又苦又涩。 “算了,念在你是为了本侯的情份上,这罪就免了,若你愿意,郡守之位,你还是继续坐吧,但城防你就不必再管了,由本侯的人负责,你只需为本侯治理好广平的民生即可,按照命令,为本侯筹集粮草钱财。” 这是秦天一早就想好的安排。 刘玄在位几十年,没人比他更熟悉广平。 交给他继续治理,十分适合。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军政分离。 战乱年代,同处一城,军治高于政管,所以无需担心这老头朝秦暮女帝。 当然了,其后秦伯也会派遣属于侯府的自己人前来协助以及监督,确保钱粮问题。 “谢侯爷恕罪之恩,下官必当尽心尽力。” 刘玄没有太多犹豫,再次叩首。 神色间,突然没了什么纠结,反之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解脱之意。 估计是想开了。 陛下和镇北侯,一个是为臣之忠,一个是感念之情。 两者相争,他谁也不想负。 现在好了,只要做好份内治理之事,无需管理城防,等于解决了这个头疼难题。 以后,若是北伐军前来攻打,他就不必纠结于到底是背叛镇北侯,还是背叛陛下。 总之,城池是谁的,他就效忠于谁。 “都下去吧,诸位将军与刘郡守交接好城防事宜,顺便准备今晚的庆功宴,犒劳犒劳将士们,其他事情,明日再论。” “是,侯爷。” “喏!!” 刘玄和诸将领命纷纷退下。 但和先前的潘龙一样,刘玄似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返身问道:“侯爷,下官也有一事不明。” “何事?” “潘将军麾下的10万轻骑兵,如此多的人数,侯爷是如何……如何消灭的?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自身竟然还未有太大伤亡?” “破军山。” 秦天简短回了三个字。 “破军山?” 刘玄先是一怔, 很快又瞬息恍然,了然点头。 然后,他屈膝深深一拜,带着极其感触之色道: “前有初代镇北侯,于破军山峡谷破20万蛮族主力。” “中有二代镇北侯,于北荒边塞灭百万蛮族联军。” “后有三代镇北侯,又于破军山险地葬10万王师轻骑。” “祖孙三代,代代手腕滔天,智慧超凡,皆是千古罕见之英豪。” “下官佩服!” “佩服!!” 说完, 刘玄躬身告退。 复杂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南方。 之前他一直在为镇北侯担忧。 现在,反倒开始忐忑那位刚登基没多久的女帝。 陷害诬蔑此等人物叛国…… 陛下啊,您这皇位,还坐的稳么? 第31章 疆域,产出,新功能 “区区小计罢了,” “有什么可佩服的?” 秦天望着摇首弄姿感叹离开的刘玄,翻了个白眼。 才10万而已, 和他便宜老子和便宜爷爷相比,还差得远呢。 不过要说此战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假如刚开始无脑强攻广平城,预计得拼掉8万多新兵,外加上万镇北老兵精锐。 对付后继的潘龙10万轻骑,再如何轻而易举,多少还要再伤亡一部分。 现在呢? 一番操作下来, 全灭10万援军,几乎兵不血刃占领广平城。 一万新兵,折损不到两千。 7万镇北精锐的损失更是微不可计,完全保留全部战力。 此外,还得将近5万降卒,等同增加5万兵马。 整体实力,不减反增。 若是算上老家的兵马,麾下大军已达20万上下。 “唉~” “明明可以靠实力吃饭,本侯却偏偏要靠脑子。” “看看,一不小心又壮大了一点。” “小娘们儿,看你怎么灭掉本侯!” “待以后杀到了京都,本侯必定要让你乖乖跪下叫爸爸。” “顺便,在你那张龙榻上狠狠蹂躏一番,让你知道本侯到底有多强,又究竟有多大!” 秦天恨恨的想道。 以前的纨绔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无忧无虑,挥霍钱财,花天酒地,美女环绕。 玛德!一道圣旨,逼得他不得不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揭竿而起。 嘀咕了两句,秦天打开面板。 其实相比起收获,占城积分才是大头。 在刚进城时,他就查看过一次。 不出意外,面板刷新出了成功占领广平城的信息。 积分并没有因为潘龙率领10万轻骑外出而减少,一共获得了2万! 可能在金手指的规则中,这支兵马出城是为了追杀自己,并非是离开,只是从守城变为了主动出击。 相当于,城防力量未变,积分自然不会因此降低。 “整整两万积分!” “嗯?” “多出了一个新分类功能?” 秦天突然注意到面板最下方,多出了【疆域】字样。 默念打开,面板当即显示出一个新的分类界面。 疆域面板 【疆域】 【数量】:1 【城池】:广平城(5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50积分 【积分】: …… “占领了城市,居然还能自动产出积分?” 秦天愣了愣。 但下一秒,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立马捂住胸口,瞬间有种痛不欲生之感。 心,几乎在滴血! “早知如此,由自己去占领唾手可得的中山郡和常山郡,而不是秦伯……” “岂不是说,可以白嫖两座郡城的产出?” “特么!简直血亏!!” 懊恼的良久,秦天才稍稍缓和下情绪。 自己又不是神,岂能未卜先知? 而且没有提前占据这两座郡城,秦伯就不可能暗中运输粮草物资分散在翼州各处藏匿。 没了藏匿粮仓,他就不可能率领5万铁骑这么快到达广平附近。 进而所产生的一系列蝴蝶效应,最后估计就不会如此轻松大破10万援军和占领城池。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就是这么个理。 这么一想,秦天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占领广平,一天产出50积分。” “这就相当于,一天可以兑换50名特种兵。” “有点少……” “但胜在稳定,而且占领的城池越多,产出就越多。” “将来地盘多了,一天兑换成千上万特种军团也不无可能。” 秦天寻思了下。 然后打开各个分类界面浏览了一遍。 两万积分,能够兑换2万兵,也能兑换一些器械和将领或者谋士。 各有各的妙用。 器械可攻城, 兵马可破阵, 武将可独自领军作战, 谋士可算无遗策为军中大脑。 至于如何选择…… 秦天考虑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了主意。 积分不多,远没到肆意挥霍的程度。 钱要花在刀刃上,缺什么就买什么,很简单的道理。 比如,拿下广平郡,在上百万北伐主力到来前,若还有时间,按照事前制定的战略计划,接下来就是东边的平阳郡和西边的乐陵郡了。 那么,打这两个城池,会缺少什么? 但秦天也没急着兑换出来。 根据金手指规则,兑换的食物、器械、士兵、将领和谋士等,应该都会投放在附近。 所以何必急于一时? …… 是夜, 繁星点点, 明亮的月光挥洒而下,几乎将整个广平城照耀的如同白昼。 作为郡城,广平的面积十分庞大,人口繁多。 但大战一起,发布的紧急戒严令,导致进入的军管状态,让整座城池瞬间变得无比萧条,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禁止城内百姓随意走动,除了必要的购买米食,保障生活外,全部待在家中,否则以通敌罪论处。 偌大的城池中,白夜基本就只能看到一队队巡逻士卒的身影。 且在紧靠四方城门不远的一片巨大区域,专门单独开辟了四个军营,以备守城之需。 只不过,这些军营短短数天时间已然易主,于今日插上了‘秦’字黑色大旗。 进城第一天,秦侯爷亲发庆功令,犒赏全军。 除了必要的巡城和城防以及散出去的大量侦查预警哨骑没有丝毫松懈外,剩余将士全体休整。 在郡守刘玄的竭力配合下,一车车的酒水肉食以及赏钱被运送进了几座军营。 刚入夜没多久,四大军营中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吵闹之声。 一群群镇北士卒各自聚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声吹着牛逼。 欢声笑语,几乎处处传荡。 另外,镇北军也是人,即便再如何悍勇,再如何无畏,也需要解决生理问题。 秦侯爷对此没有明令禁止,只是下发了不可扰民的军令。 与蛮族的大决战中存活,又南下奔驰400余里,辗转城外十数日,总得让麾下这支兵马稍稍放纵一下。 所以,一部分没家室的军卒三五成群,老早的就离开了大营。 不多久,城内一家家花楼、迎春阁、教坊司等诸多妓院房间的门前,便排起了一条条的长龙。 “里面的兄弟,能不能快点?” “这都快半炷香了,还没完事?” “要不要这么持久啊!” “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小娘子们卖力点啊,不想赚银钱了?” “对啊,加把劲,我们可只有一晚的休整时间。” “……” 排队的军卒无不翘首以待,急不可耐,纷纷催促高喊。 特别是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哼哼唧唧之声与嗯嗯啊啊之音,更是如同催化剂般,时刻刺激着他们的下半身。 提前一柱擎天者,不在少数。 “哎哎哎,各位军爷,别急,别急,快了,就快了……” 老鸨子们在队伍中来回招呼,一张张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虽说镇北军南下勤王已传遍天下,但终归不是烧杀抢虐的北蛮异族,而是自己人,有着不压榨民脂民膏和不伤百姓的悠久传统。 加上镇北军的军纪本就极其严明,不得闹事,不得白嫖。 刚领了庆功赏钱,军卒们出手也十分大方,给的只多不少。 因此,这对戒严数日歇业数天几乎入不敷出的各大妓院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于小姐姐们而言,更是天降横财。 为了尽可能多的接客揽财,纷纷各显神通,极尽挑逗,让其尽快哆嗦出来,平均三两分钟一个人,就如同流水线一般。 毕竟,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或者说,一块地,可以耕很久~ 第32章 戒骄,戒傲,使阳谋 镇北城, 秦伯孤身站于南城墙上,眺望着广平郡所在的方向。 手中,拿着今早呈送来的前线军报。 准确来说,是一份捷报。 虽然在数天前,他得到侯爷的命令调派3万兵马时,心中就已经大致预料到了侯爷的计划以及战后的结局。 但当这份捷报真真切切摆在面前时,他还是反反复复激动的看了好几遍。 其一:全歼10万轻骑援军!不是击溃,是全部消灭! 其二,近乎不动刀枪便顺利占领广平城,将广平全郡之地收入囊中。 其三,自身伤亡的人数全部加起来,却仅仅只有一千多。 综合起来,敌我折损比竟达到了可怕的100比1,而且我方阵亡的还基本都是些新卒。 再加上一座郡城的收获, 这是多么大的胜利? 几乎难以想象! 哪怕老侯爷在世…… 不!即便初代老主子在世,恐怕也做不到如此程度吧。 不过,此时的秦伯,眼中早已没了刚开始的喜色,看向广平郡的方向反而涌现出一抹隐忧。 侯爷正值弱冠之年,弱冠者,年轻气盛也。 没经历丝毫挫折,首战即顺利获得如此巨大的胜利,难免会忘乎所以,乃至形成狂妄自大的心态。 而失败,甚至危机,通常会紧随而至。 哪怕他早在奉令调兵时,就已经做了些许这方面的安排。 但此时此刻,相隔数百余里,不在侯爷身边,依旧让他内心七上八下万般不安。 顿足了良久,秦伯才收回目光,喃喃叹息道: “希望两位老将军还记得老朽的嘱咐。” “在这种时候,一定要去劝劝侯爷收一收飘浮的心性。” …… “劝?如何劝?” 广平城中军大营内, 老将段远山停下脚步,望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帅帐,转首看向身旁的杜云海老将军,为难道:“要不,就算了吧?” “可是……秦总管一再交代我们……”杜云海也有些迟疑。 “是,我知道,假如侯爷真的因为此战得意忘形,倒也罢了,你我自当义不容辞,哪怕忠言逆耳,也得冒死谏言,但你看到了么……” 段远山抬手指着帅帐,不忍道: “进城首日的庆功晚宴,侯爷主要是为了体恤将士们,与我等将领,也仅仅小酌几杯便回去歇息,这几日也并未有任何的荒废,反而比你我等主将起的都早,深夜子时帐内还燃着灯,彻夜思索攻城之法和往后的破百万北伐主力之策,这有一点点大胜后的轻敌样子?这种时候再去施加压力,你我于心何忍?” “唉,侯爷这是太过于逼迫自己了。”杜云海摇头道。 “是啊,战略大计,与我等商议即可,何必自身一人苦思冥想?” “不过说起来,小侯爷倒是越来越像老侯爷了,记得以前老侯爷出征时,也是这般先纵览全局,做到心中有数,再聚将议事……” 就在这时, 帅帐内一名传令兵跑了出来。 见到这边的两人,连忙飞奔而至: “两位将军,侯爷有令,请所有主将帅帐议事。” “……” 两位老将相视一笑。 看看,刚说什么来着?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打发走了传令兵,两人整理了下铠甲,来到帅帐前,通禀后,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侯爷!” “侯爷!” “嗯。” 秦天站在沙盘前,抬手示意两位老将军静待其他主将。 过了片刻,目光才从沙盘上挪开,无意中瞄见杜云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皱眉道:“有什么事么?” “这个……” “在本侯面前不必扭扭捏捏,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 杜云海瞄了眼段远山,略作犹豫,还是拱手开口道:“侯爷,在临行前,秦总管有一句话,让我等代为转告。” “什么话?” “望侯爷,戒骄,戒傲,得一城一地,切勿沾沾自喜,更不能洋洋得意,百万敌军正如洪流滚滚而来。” “这秦伯……” 秦天哑然失笑。 当初他手书给秦伯的,只是一份简单的调兵命令,并未言明计划详情。 而秦伯估计不但一眼看穿其内幕,还看到了自己大胜后,有可能会出现的轻浮心态。 简单来说,就是预防自己飘了。 故而在那时,他就让面前这两位老将在战后传达这句惊醒之语,泼一泼冷水。 说好听点,秦伯这是老谋深算。 难听的,真就是一城府极深的老狐狸。 这种人若是敌人,确实贼恶心。 但属于自己人,还是死忠自己绝不会反叛的类型,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放心好了,本侯自己的小命,岂会儿戏?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后面还有百万强敌?” 秦天挥手笑道:“再说了,潘龙的10万兵马是怎么折的?欲先让其亡,必先令其狂,这句经典的秦子兵法,本侯时刻铭记于心,更不会无视前车之鉴去重蹈覆辙。” “秦子兵法?”另一旁的段远山疑惑道。 “然,本侯所着之兵法,简称秦子兵法。” 秦天再次很不要碧莲的指了下自己。 说罢,秦天也没再磨叽这个事,转而问道:“这几天安排的怎么样了?风都放出去了么?” “回侯爷,均已安排妥当,广平城内的密谍司密探以及各个郡城的眼线,都已放出了信鸽,想必此刻,翼州各大郡城都得到了关于广平的消息,北伐大军那边,在时间上也差不多。” “嗯。” 秦天眯眼盯着沙盘。 自占领广平,已经过去了三天。 除了首日进城的休整,其后都在忙于打造攻城器械和布置广平防务。 一个,是为接下来的攻城做准备。 另一个,是确保大军调离后,城池无恙。 毕竟广平城是镇北军的首战之地,城里势必会有众多的密谍司密探和其他郡城的人马潜伏。 秦天没去利用金手指查,也根本查不过来。 镇北城是大后方的老家,不容有失,才不得不肃清,可郡城…… 倘若每打下一座城池就亲自四处奔波捉拿密探,他估计得活活累死。 所以, 秦天就顺势利用这些探子使了个阳谋,主动散播出了很多消息。 其中最主要的,是一条军报。 镇北铁骑大败援军,歼灭潘龙所部10万轻骑,全部屠杀殆尽,没留一个活口。 内容没有弄虚作假,也没有夸大其词。 目的很简单, 拿10万颗血淋淋的人头, 要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百万北伐军,人心惶惶。 更要让即将被他率军攻打的翼州各郡,人人……闻镇北军而丧胆! “对了,送给北伐主帅林苍擎的大礼包呢?到了么?” 秦天抬头看向杜云海。 “根据时间上算,应该快到对方大营了。” “呵呵,好!” 秦天挑眉一笑。 杜云海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跟着大笑出声。 另一旁的老将段远山,也莞尔摇头笑了笑。 侯爷很贴心,亲自准备的厚礼,相信北伐主帅收到后会很高兴的……高兴到发狂! 第33章 林帅,睿智,安天下 黄河北岸, 北伐主力大军正在忙碌着安营扎寨。 远远望去,人山人海,一眼完全望不到边际。 庞大的人数,行军速度可想而知,简直如同蜗牛,消耗了10多日,才离开中州跨过黄河,刚进入翼州地界。 相比外面忙的热火朝天,帅帐内反之寂静异常。 哪怕帐中诸将云集,分列两侧,也始终处于一种落针可闻的状态。 上方帅位, 林苍擎目光低沉,面若寒霜。 在他面前的帅案上,摆放着一份由密谍司探查并确认的军情。 或者,叫败报。 并且是早有预料的败报。 愣神了良久,林苍擎才撇开视线,黯然开口道: “前线惨败。” “潘龙所率10万轻骑,全军覆没。” “广平城……也丢了。” 话音刚落, 下方站立的一众将领顿时齐刷刷色变。 10万援军阵亡,他们并不怎么心惊,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 但广平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陷落? 别说有5万驻防军,哪怕是5万个馒头,镇北侯也得啃上一阵子。 再加上高城地利和守城器械,坚守数日完全不成问题。 除非…… 很多将军马上就想到了什么。 “不错。” 林苍擎显然也看出了诸将所想,愤恨点头道:“镇北军全员移装轻骑兵骗开了城门,又假传潘龙命令进行换防,驻防郡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郡守被逼归降……”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下。 随即,抬起目光缓缓扫视一圈帐内的将领,沉声道:“为免影响全军的军心士气,10万援军被歼灭和广平丢失的消息,暂时绝不能泄露出去,违令者,斩!” 紧接着,林苍擎又看向另一名将领:“贺将军,你即刻亲率50骑,火速追赶陈将军所率的第二波8万轻骑援军,传本帅令,让其放弃驰援广平,作为前锋就地驻扎,待大军到来再行启程,与本帅中军保持50里距离。” 大乾国内的马场并不多。 四周强敌,东面沿海,西和南多山,唯有北荒蛮族的大草原,最适合养马,属天然马场。 以往的和平年代,从蛮族一些部落走私购买以及杂交培育出来的战马,大多数都交给镇北军,或干脆就是侯府管辖。 其他地方,要太多战马也无大用。 而对付游牧蛮族,战马必不可缺。 以敌人的战马,来对敌,有点师以长技以制夷的意思。 但这就造成了上百万的北伐大军中,骑兵很少,满打满算不足20万。 前几天得知潘龙率军出城袭营的消息,林苍擎便立即派出了剩余的大多数轻骑,试图抢救,挽回败局。 可现在广平已失,再让这些骑兵前去,纯属送死。 “喏!” 贺将军刚领命离开, 一名士卒便急奔进入帐内。 “报!禀主帅,我军哨骑在北方40里外发现一支14人的骑兵队伍,为首之人手持节杖,自称镇北侯所遣使者,奉命前来赠送一份大礼。” 镇北侯的使者? 大礼? 其余将领闻言纷纷面面相觑。 林苍擎也是眉头微皱。 这个小镇北侯到底想搞什么东西? 但林苍擎没有过多犹豫,当即挥手道:“放行。” “喏!” 士卒快步退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流传下来的古老传统和规矩,也是诸多交战礼节中保留最为久远的,很少有人会破例。 毕竟,杀使者这点人,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斩断与敌军的沟通途径。 杀了对方的使者,以后你派出的使者也必然会被杀。 另外,还得背上不遵古礼的负面骂名。 所以,有害无益,何苦来哉? 至于镇北侯逾越使用使臣节仗…… 人家反都造了,你还和人家扯什么逾越? 不多时, 中军大营北面寨门远处,渐渐出现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 看上去都是士卒,而非一般意义上能说会道的文官使者。 当先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绿色节杖,上挂醒目红色绢布。 其后队伍中,有人手持黑色‘秦’字大旗迎风招展。 里面还有几匹马没有坐人,只是坨着一些大木箱子。 大营前, 林苍擎已安排了一名副将前来等候。 是的,仅有一人。 人数多了,那就成迎接了。 人少,意思不言自明,仅是前来负责带路的。 待远处14人的骑兵队伍靠近,那名骑着战马的副将开口问道:“镇北侯的使者?” “是的。” “随我来。” 领路副将没有废话,冷脸转身进入军营大门。 一群镇北使者也没多言,纷纷跟上。 营寨内部还未完工,几乎处处都可以看到一座座正在支起的军帐。 军帐间,是一名名忙碌的密集士卒身影。 有时来回穿梭,让一群人不得不停下胯下战马等待片刻。 见到这一幕, 为首的使者嘴角发出一丝冷笑,手持节仗突然高高举起。 下一刻—— 14名镇北使者,同时齐声呼喝: “林帅睿智安天下,赔了城池又折兵,侯爷斩尽10万轻骑兵,无伤占据广平城,特遣使者,送林帅谢礼一份!” “林帅睿智安天下,赔了城池又折兵,侯爷斩尽10万轻骑兵,无伤占据广平城,特遣使者,送林帅谢礼一份!” “……” 高喝一句紧接着一句,不断重复,毫不停歇。 突闻高昂的声浪,让周围一名名正在忙碌的北伐军士卒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集体看向缓步而行的14骑。 当听到呼喊的内容,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 10万轻骑北上驰援,绝大部分人都看到或者知道的。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且还都是骑兵军团,也不可能瞒得住。 但,这么多的援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全被镇北侯消灭了? 广平城也没了? 在这一刻,很多北伐士卒的脸上,甚至生出了一丝惊慌怯意。 镇北铁骑,乃大乾最强之军。 他们领命北上讨伐,其实本就底气不足,心存畏惧。 现在又听到己方10万援军被全歼,可以想象会是何等无措的心情。 队伍前带路的北伐军副将,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马上回身呵斥: “闭嘴!” “快停下!” 对此,14名镇北使者充耳不闻。 非但没停,反之声调又加大了些许,脸红脖子粗喊得歇斯底里,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林帅睿智安天下!赔了城池又折兵……” “……” 远处的中军帅帐早已被惊动。 所有将领已经纷纷走了出来,脸色都极其难看。 最前方,林苍擎的面色更是一片铁青,双目几欲喷火,被气的身躯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过了好半晌,他才哆哆嗦嗦的抬起手,面红耳赤的怒声道: “小镇北侯……” “他……他竟然如此下作,不远千里特意遣使前来乱我军心,还专门嘲讽羞辱本帅!实乃诛心之举!” “此子,好生恶毒!!” 第34章 嚣张,狂妄,攻心计 “可恶!” “可恶至极!” “气……气煞我也!!” “逆贼,本帅与你势不两立!!” 帅帐内, 刚被搀扶进来的林苍擎,斜斜的瘫靠在帅位上,胸口剧烈起伏不定。 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沉稳,近乎失态般的连声怒斥,一张老脸满是涨红。 身为堂堂卫国侯,镇御京畿之地,地位显赫,身份崇高,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竟被一个后辈几乎指着鼻子羞辱。 但人家说错了么? 没说错。 假如放任镇北军攻城,即便攻下也会死伤惨重。 他呢?派去了10万骑兵援军。 结果被人家用计勾引出去屠了个干净不说,还趁机利用援军身份骗开了城门,十分轻松的占领了广平城。 如此一来,可不就是赔了城池又折兵嘛。 若是仅此一点,也就罢了。 关键在于,加上前面那句‘林帅睿智安天下’,就极其诛心了,等于把脸打的啪啪响,并且是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主帅息怒!” “镇北侯此举,就是故意想气气主帅。” “不错,主帅切莫上当。” “主帅当心身体。” “……” 下方几十位将领纷纷出言劝道。 见主帅蜡红一片的脸庞,他们是真怕这位老人一口气没续上来就这么去了。 “无……无妨……” 林苍擎无力的抬手摆了摆。 缓了片刻,脸色这才好转了些许,剧烈起伏的胸口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怒气的消失,让这位老人重新恢复了身为主帅应有的理智,眼中精光闪动,思索了下,便开口道: “传令,不得杀那些镇北使者,带他们过来。” “……” 一众将领目光交错,似有不解。 这群镇北使者如此嚣张,敢在大营辱及主帅,简直就是找死。 无需他们下令,营中士卒就会将其乱刀分尸。 杀便杀了,何必再见? 但很快,所有将领就明悟了过来。 镇北侯遣使而来,其险恶用心,并非只是单纯的羞辱一下主帅,最主要的是以10万援军的死,来扰乱北伐大军的军心。 现在,这个消息已经被对方宣扬了出来,很多士卒都听到了。 这个时候再去将其全部杀了,反而有灭口之嫌。 倘若士卒们在私底下口口相传,以讹传讹形成各种谣言,只会让大军更加人心惶惶。 与其暗流涌动,不如听之任之。 坦然的让对方大肆宣扬,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 事后,处理起来也要方便的多。 …… 大营入口内, 确实如帅帐将领们所料想的那般, 见一群镇北使者这般无法无天一再羞辱主帅,且无法制止,领路的北伐副将已然愤怒的抽出配刀。 “来人!” “将这群镇北叛逆斩杀殆尽!” 话音落下, “唰唰唰!!” 一连串拔出兵刃之音瞬间密集响彻。 四周的北伐士卒虽然此时都有些惶恐不安,但在自家大营里,还没到惧怕一小群镇北军的地步。 “林帅睿智安天下!赔了城池又折兵!” “侯爷斩尽10万轻骑兵,无伤占据广平城,特遣使者,送林帅谢礼一份!” “……” 14名镇北骑兵依旧齐喝不停。 面对周围即将冲上来的无数敌人,纷纷视而不见,面不改色,也未做抵抗。 因为侯爷的命令很简单,很明确。 于敌军大营,尽可能的传达这句话。 和林苍擎以及一群将领所想的一样,羞辱对方主帅只是顺带,最重要的是扰乱敌军军心。 所以,哪怕是死,他们也要抓住死前的每一秒,让这句话犹如星星之火,在敌军大营形成燎原之势。 “住手!” “主帅有令,不得击杀来使!” 就在这时,林苍擎派来的一名将领及时纵马赶至。 阻止了周围的北伐士卒,他没发一言,径直转身返回。 14名镇北使者不紧不慢的在后方跟着,整齐的口号声没有停歇分毫。 所过之处, 两侧忙碌扎营的一名名士卒纷纷停下,集体瞩目。 有的不堪主帅受辱,满眼怒意。 也有人好奇这些敌军使者送的谢礼。 但更多的人,则止不住的滋生出一股股的惊慌。 在一支大军中,骑兵的战力毋庸置疑是最强的。 现在连10万轻骑都被镇北军轻而易举的斩尽杀绝,他们这些步兵呢? 阵阵呼喝一路片片传荡。 终于, 来到了帅帐前,口号才戛然而止。 为首的镇北使者打马上前两步,开口喊道: “我等携带诸多礼物不便进帐,请林帅帐外相见。” 少倾, 林苍擎率领一大群将领纷纷走了出来。 “放肆!” “见到主帅,还不快快下马跪拜!” 见帐外14名镇北使者骑着战马没有丝毫下来的意思,其中一名将领忍不住怒声呵斥了一句。 “跪拜?” 为首使者冷哼高声道:“我等跪父,跪母,跪镇北侯爷,其他人……也配?” “你!!” “大胆!” “岂有此理!” “……” 一群北伐将领当即横眉竖眼。 很多,甚至直接拔出了佩刀。 站于前方的林苍擎伸出手,示意麾下一众将领稍安勿躁。 然后,他扫视了眼数步开外坐于战马上的十几名镇北骑兵使者,冷声道:“尔等如此狂妄,目无尊卑,真当本帅不敢背上斩杀敌军使者之名?” “既然孤身深入敌营,我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林帅要杀便杀,但……” 为首使者丝毫不怂。 其后一名名镇北使者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 假如此行是镇北新卒,估计在进入大营喊出那些辱敌话语,面对周围不计其数的敌人时,就会被吓得肝胆俱丧。 但作为老兵,见识了与百万蛮族的血腥决战,这点小场面根本无法撼动他们如铁石般的内心。 经历了此等战场存活下来,也已完全将生死看淡。 换句话说,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加上领命时,就做好了一去无回的心理准备,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毕竟,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需担心什么? 顿了下,为首使者才看着林苍擎,冷冰冰的继续道:“但侯爷说了,今日我等死一人,将来,他便屠杀一万北伐俘虏,14人全亡,14万北伐俘虏,将会给我等殉葬!” “哼!镇北侯好大的口气!” “吹嘘也好,狂言也罢,林帅一试便知,我等不会反抗。” 说完,为首使者便不再多言,似乎真的在束手就死。 但等了一会儿,见林苍擎始终没有下令处死他们,为首使者这才抬手挥了挥。 后方十几人立即纷纷下马,将几匹战马驮着的大箱子搬了下来。 总共十几个箱子,整齐排在林苍擎和一群将领的面前。 为首的使者,则取下单独跨在自己战马身上的一个小箱子,将其打开,拿出一颗鲜血干枯的人头,猛然高高举起: “奉侯爷令,” “送还北伐援军上将潘龙,和所有主副将军的首级。” “望……林帅笑纳!!” 随着为首使者的高喊暴喝, 十几名属下一起打开地上的大箱子。 里面,一颗颗脑袋,整整齐齐的堆叠码放在一起。 “嗡~” 见到这一幕, 围聚在帅帐周围密密麻麻的北伐士卒,瞬间炸开了窝轰响一片,人人胆颤。 一众北伐将领们,同样纷纷变了脸色。 林苍擎更是眼皮剧烈跳了跳,面色近乎阴郁的滴出水来。 讲真,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早点杀了这群镇北逆贼。 但他是真没想到镇北侯居然卑鄙无耻阴损歹毒到了这种地步,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全歼自己的10万兵马不够,还一而再的行攻心之计。 派遣使者而来, 先于全军面前传播援军全灭的消息,顺带羞辱自己。 再于全军面前展示所有援军将领的首级,来个板上钉钉。 连番打击,距离尚有千里之遥,自己麾下这百万北伐主力,便已军心震动,士气大跌。 听听四周夹杂着明显的恐慌嗡响之音,就知道眼下的大军畏惧到了何种程度。 但同样的,先前没杀,现在再去杀,已经失去了意义,反而还会让麾下将士们觉得自己这个主帅恼羞成怒乱了方寸。 因此, 林苍擎深深吸了口气,双目冷沉道: “很好!” “请诸位回去代为转告,” “镇北侯送的这份大礼,本帅接了。” “他日,本帅必当千倍万倍奉还!” “另外,再告诉镇北侯,本帅百万大军所到之时,便是他偿还血债之日!” 第35章 速胜,大胜,长记性 “镇北侯太嚣张跋扈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屠杀我10万大军,必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镇北军所有士卒,全部斩尽杀绝!” “再夷其九族!!” 帅帐内, 几十名北伐将领,人人共愤。 但在怒不可恕之余,很多人无不透露着些许的色厉内荏。 阵亡的10万轻骑援军,终归只是一个数字。 而潘龙和那些援军将领的脑袋,可是实打实的摆在所有人的面前。 面对如此血腥可怖的一幕,让他们这种大多数都从未经历沙场不知其残酷的将领们,如何不胆寒?如何不畏惧? 连他们这些将军都是这般模样,更别提下面的普通兵卒了。 “行了!” 林苍擎抬手打断了下方的吵闹。 将军们的惧意,他看在眼里,却没什么办法,也无需着急。 人之胆量和血勇,只能通过战场来磨砺。 而接下来,将会有足够多的战场,来锻炼麾下所有将军以及士卒的心性。 即便消灭了镇北侯叛乱,还有与最北方帝国之间的战争。 陛下的开疆拓土国策,他是知道的。 寻思了片刻,林苍擎冷着双目,看向下方众将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提振全军的士气。” “所以,即刻办理妥当以下三件事。” “其一,通告全军,潘龙及本部10万轻骑军团,面对10万……不!遭遇20万镇北强敌偷袭,英勇无惧,舍命拼杀,重创镇北铁骑,杀敌10万余,最后虽陷劣势绝境,但宁死不降,战至一兵一卒,全体忠勇殉国,无愧于本帅,无愧于陛下,更无愧于大乾,他们虽死尤荣,其心可嘉,乃全军学习之楷模。” “其二,本帅会请旨陛下,追封潘龙为忠勇侯,所有阵亡主副将领皆追封两级,其余牺牲士卒,抚恤金提高两倍。” “其三,将潘龙和所有主副将领的首级,配以香木身躯,装入棺木,好生安葬,务必让全军皆知。” “另外……” 顿了下, 林苍擎叹息道: “首战失利,本帅会向陛下……上奏请罪。” …… “请罪?” “他是该向朕请罪!” “用人失察之罪!” 京都皇宫一偏殿内,女帝面色冰冷的怒声道。 下方,跪着密谍司的大统领。 密谍司直隶陛下,监察百官,无孔不入。 此次北伐,掌握百万大军的主帅以及大小将领,自然也是其重点监察对象。 军中出现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上报。 就像此刻,林苍擎那边的请罪奏本尚未到达,女帝就已经提前一步得到了相关消息。 “但林侯的稳定军心之举,倒也算及时妥当。” “转告林侯,他的一应所请,朕准了。” “罪责就免了,朕相信他的能力。” “区区一次小败,对全局影响不大,让他切勿再大意即可。” 挥退了大统领, 女帝起身来到窗前,眺望北方。 脸上没有太多的怒容,反之嘴角渐渐翘起一丝冷笑: “侥幸赢了一次,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居然不远千里遣使讽刺朕的主帅,简直幼稚的可笑。” “纨绔就是纨绔,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哼!就算有点小聪明又如何?” “在百万大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况且,朕,可是有金手指!” “你一个有点兵马势力的小小土着,又岂会是朕的对手?” “别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为何不挥师南下?真是他的迂腐?不不不,他是不敢。” “因为他知晓结局,知晓朕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才为朕扫平蛮族联军,葬送镇北军主力,再自刎殉国,来祈求朕的宽恕。” “而你,黄口小儿,愚昧无知,可怜又可悲。” “待将来,抓住了你,押送到了京都,朕,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啊嚏!” “啊嚏!!” 广平城军营帅帐内, 秦天揉着发酸鼻子,抬眼瞅了瞅南方。 “肯定是那个小娘们儿在咒骂本侯!” “玛德!再给本侯一点时间。” “等到了京都,本侯让你当面骂个够。” “非但让你骂,还会让你的那张小嘴,来杀死本侯的万千子孙!” 暗自嘀咕了一番,秦天这才转向刚刚赶到的几位将领,指着沙盘开口道: “诸位,此一战,前后消耗了十余天时日,顺利拿下了广平郡,歼灭了驰援的10万轻骑援军。” “在我们占领广平城的前提下,北伐主帅只要不是白痴,就不可能派出第二批援军前来送死。” “也就是说,在百万北伐主力到来前,我们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接下来,就是东边的乐陵郡和西边的平阳郡。” “按照计划,先取乐陵,再取平阳。” 这些战略目标都是事先定下的。 由于以前整个翼州以及附近州郡的粮草绝大多数都供养了几十万镇北军,导致各郡根本养不起太多的兵马。 基本上,每个郡城的郡兵都在数万不等,主要为了防范北蛮绕过镇北城南下,用于临时守城。 数量的多寡,取决于地理位置。 像广平郡,位于中心腹地,郡兵有5万。 对应配图 西边的平阳郡,左接雍州,但中间隔了黄河天险,等同左侧空虚,西北方又直通北荒,因此郡兵多了点,达7万。 东边的乐陵郡,右侧毗邻兖州,一马平川,若北蛮来袭,除了北面的常山郡和镇北军,东、西和南三方各郡皆可抽调人马前来驰援,所以本郡城内的兵马很少,仅有3万。 两相比较,自然先挑软的捏。 简单阐述了下形势,秦天继续道:“这几天,在诸位安排广平城防和打造攻城器械时,本侯做了些布置,故意放出了关于此战屠杀10万轻骑援军的消息,其目的,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了让我镇北铁骑所到之处,各郡的郡守皆望风而降。” “侯爷,仅靠破军山一战,估计很难达到这种效果。” “是的,侯爷,这一战,我们是用计将援军引诱出城,还利用了地形优势,如此想迫使各郡臣服……几乎不太可能。” “不错,世人皆知我镇北铁骑野战无敌,攻城却十分乏力。” “别的暂且不谈,就说乐陵郡的郡守,刚上任不到一年,年纪不大,心存报国之志建功之心,为人据说又十分偏执且能言善辩,擅盅惑之道,若我军进犯,即便只有3万郡兵,他也绝不会投降,势必大肆扇动,振奋守军士气,据城死守,以待援军,图谋大功。” “……” 几位将军纷纷开口道。 “当然。” 秦天点了点头,盯着沙盘上的乐陵城道: “想达到闻镇北铁骑而胆寒,迫使各郡不战而降的效果,我们还需要一场血腥的攻城战。” “并且,要以无敌的姿态,速胜!大胜!以及施于凌厉无情的铁血手段。” “所以,乐陵郡就是最好的试炼场。” “本侯决议,” “半日内,务必破城。” “为了以儆效尤,给其他城的郡守长一长记性,让他们看到死守不降的下场。” “破城后……” “不接受任何投降。” “包括郡守在内,所有残存的乐陵城守将和士卒,全部屠杀殆尽!!” 第36章 偷袭,射杀,谋首功 乐陵城, 郡守府内。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于上方郡守位上。 但身上穿的却并不是郡守官服,而是一套灰色厚重铠甲,体魄不似武将那般宽厚,可也远比普通文官健硕。 加之头盔下的脸庞方方正正,目光如炬,精神昂扬,让其整个人看起来,尽显阳刚之态。 “算算时日,镇北侯的大军,今日便会到达我乐陵。” 首位上的郡守陈惊鸿面色微沉,望着下方十几名将领,缓缓开口: “据探报,此次镇北侯遣兵5万。” “其中镇北骑兵2万,剩余3万皆是投降的广平郡兵步卒。” “此战,镇北侯的攻伐无非两种。” “要么,设计引诱我等出城,以两万镇北骑兵消灭我等,重现6日前的广平一战。” “要么,令3万郡兵强攻乐陵,剩余2万骑兵后补。” 简单介绍了下敌军情况和攻伐战略,稍作停顿,陈惊鸿便环视一众将领,转口问道:“诸位将军觉得,镇北侯的最终结局会当如何?南下勤王顺利扫平他所谓的奸逆乱臣,亦或惨败而归饮恨沙场?” 闻言, 下方一群将领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纷纷开口: “末将认为,镇北侯的下场唯有惨死一途,绝无其他可能。” “末将附议,别说南下京都勤王,就是这翼州,他都出不去。” “不错,镇北侯的结局已经注定,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必亡!” “镇北侯府和相关人等,绝对会被陛下诛杀殆尽。” “赞同!” “……” 所有人异口同声,且信誓旦旦。 原因无他,卫国侯林苍擎亲率百万王师北上讨伐,大概半月左右即到,这是人所众知的事情。 而镇北侯虽然赢下一战,攻下一城,更是消灭了10万轻骑援军,传遍天下,人人震动。 但兵马满打满算,也才区区十多万。 并且其中5万还都是刚投降的广平郡兵,本部人马仅有数万。 哪怕这几万是骁勇善战的镇北铁骑,可数量终究还是太少太少了。 这点羸弱实力,又如何是百万王师的对手? 毫无疑问,败亡,仅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很好!” 陈惊鸿大笑一声。 随即又收敛起笑容,沉声道: “镇北侯和镇北军,迟早战败而亡。” “但败亡之前,仗着兵力比各个郡城的较大优势,定会肆无忌惮四处攻伐,试图挽回败局,这就是所谓的消亡前的歇斯底里,最后的疯狂之举。” “广平郡,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很不幸,我乐陵郡成了第二目标。” “若像广平那般归降,或许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但在百万王师到来将其剿灭后,我等必会被按上投敌叛国之罪,被陛下诛杀九族,为其陪葬。” “反之,如果死守城池,尽忠职守,事后陛下定会论功行赏。” “换句话说,镇北军前来攻打,是我乐陵的灾难,同时,更是我等建功立业的千载良机。” “之前,本郡守说了镇北侯的两种攻伐策略。” “此次,不管镇北侯使用什么阴险奸计,我等皆不必理会。” “对方只能强攻,区区5万兵马,大半还是战力不强心无斗志的降兵,想攻破我3万将士驻守的乐陵,犹如天方夜谭。” “坚守十几日,便是我等的胜利,也是我等斩获功勋得以晋升之日。” “此外……” 顿了顿,陈惊鸿扫视了眼下方一群明显带着些许忧虑的将军们,轻声笑道: “大家无需担心,三天前,在镇北侯率军东出广平,向乐陵而来时,本郡守就及时遣人向周边郡城求援,距离最近的南方平原郡,还有兖州境内的山阳郡和泰安郡都已回信,分别派出数万不等的兵马前来支援,加起来足有五万之数,最早今日便会赶到。” 此话一出,瞬间犹如定心丸般,让一众将领面上的忧色尽消,精神大震。 “郡守大人思虑万全,末将佩服!” “有如此多的援军,足以保我乐陵无忧!” “5万援军,加上本城3万,抵挡镇北侯的5万兵马,绰绰有余。” “8万之数,就算出城对敌,也不成问题。” “孟将军,切勿大意,别忘了广平是怎么丢的。” “是啊,哪怕来了10万援军,我等也万万不可轻敌出城,以免重蹈覆辙。” “哈哈哈,我也就随口说说,诸位莫当真,莫当真。” “……” “报!!” 就在诸将笑声言谈间, 一名守城士卒快步进入大堂。 “禀郡守,探马回报,城西十余里外,发现大股兵马,立‘秦’字大旗,疑似镇北军。” 禀报时,这名士卒脸上并无像当初广平那般的慌乱,反而透露着一抹战意。 这主要得益于这几天以来,郡守陈惊鸿频繁的洗脑。 每天两次校场训诫,从未间断。 且措辞激昂,诱惑满满,极具煽动性。 在确保据城而守,绝对可以抵挡镇北敌军的前提下, 对将领军官来说,增强士气和斗志的,无非是加官进爵。 于下层士卒们而言,更加简单,除正常记功外,另有荣誉虚名,配合银钱赏赐。 根据陈惊鸿的亲口承诺, 这一战,每斩杀一名镇北军,可得对应战功和百两银钱,斩杀10名敌军,战后休假数日,赐予牌匾荣归故里。 抛却战功和银钱不谈,仅是牌匾荣誉就是极大的诱惑。 从军的普通士卒,谁不想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将领们也是一样,听闻禀报,众人顿时神色振奋,毫无紧迫之感。 “来的好!” “哈哈,本将的战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今日,本将誓要让兵刃,痛饮秦狗之血!” “胆敢来攻,我等必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哈哈哈……” “诸位,随本郡守上城斩杀秦贼!” 陈惊鸿起身呼喝,大踏步而出,神情昂扬。 一众将领同样高声大笑着,紧随其后。 来到西城墙, 等候了没多久, 视线尽头,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敌军身影。 放眼望去,犹如滚动的片片浪潮,缓缓向前流淌。 “嗯?那是镇北侯?” “呵,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率领一部分士卒前来。” “不奇怪,听说打广平时,这位小镇北侯也是这样孤身犯险。” “本将也听说了,好像还在城前的护城河里,当众洒了一泡尿,以此羞辱。” “是啊,仗着交战传统,自持侯爵身份,他才这般肆意妄为。” “哼!什么狗屁身份,以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现在,不过是一介区区反贼罢了。” 一群乐陵将领纷纷叫嚣,满脸不屑。 站于最前方的陈惊鸿,则神色闪动,满目挣扎。 倘若,此时趁机射杀了镇北侯…… 城下5万镇北军群龙无首,必将不战自乱。 至于交战礼节,那是老古董们才会看重的东西。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后续必遭数万镇北军的疯狂报复,拼死强攻。 到时,守的住么? 犹豫了一番,陈惊鸿的面色很快便决绝般的平复了下来。 假如没有援军,他或许会踌躇不定。 但有5万援军,以及3万本城兵马,8万之众,据高而守,还有大量守城器械,加上后续还能继续求援增加兵力……应该可以守住城池。 若是守住,自己这个郡守就会获得平叛首功,且是最大的功劳,将来势必加官进爵扶摇直上。 “传令!” 陈惊鸿心下发狠不再迟疑,当即转向身后众将: “让所有弓箭手做好准备。” “所有床弩也一同瞄准城外。” “一旦镇北侯进入射程范围,即刻射杀!!” 第37章 舍身,犯险,比阴险 乐陵西城外。 滚动的黑压压大军在军令下,缓缓停下。 骑乘标志性白色战马的秦侯爷,耸立在军阵最前方。 两旁,是吕布和司徒啸以及司马烈三位将领。 一千名陷阵营亲卫,骑着战马散于左右。 而在几人的后方,司徒啸本部一万镇北精锐铁骑整齐罗列。 再之后,是三万名广平郡兵步卒和押送的大量物资。 司马烈麾下的一万镇北骑兵,则分于大军的两侧以及大后方。 相当于,两万镇北军将三万郡兵与物资团团围聚在内。 一路行军都是如此阵型,除了保护其内辎重,还担任着监视数量众多的郡兵之责。 此时,在一道道军令下,一群群郡兵正在忙碌的卸下马车上的物资。 其中最重要的,主要是攻城器械。 为了便于运输,各种大型器械都提前拆成了一个个零部件。 到了地儿,再进行组装。 军阵前,秦侯爷正眺望着视线中的乐陵城。 过了没多久,情报信息如期而至。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乐陵城 【守备】:3万驻防军,战将十数名,守城器械若干 【价值】:低 【积分】:4000 …… “预料之内。” 秦天看了眼面板上的情报,心下毫无波动。 有了广平城作为参考,不难推测乐陵城的积分多寡。 3万守军,4000积分,和预想中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就在这时,面板文字再次刷新,且一连三条。 【最新情报】 【1:你观望乐陵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向周边郡城紧急求援,位于乐陵郡南方的平原郡回信支援,已在数日前派出一万援军,将于今日抵达。】 【2:你观望广平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向周边郡城紧急求援,位于乐陵郡东北方兖州境内的山阳郡回信支援,已在数日前派出两万援军,将于今日抵达。】 【3:你观望广平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向周边郡城紧急求援,位于乐陵郡东南方兖州境内的泰安郡回信支援,已在数日前派出两万援军,将于今日抵达。】 【4:无。】 【5:无。】 …… “5万援军?” 秦天神色一动。 他首先想到的,无非还是像广平那般,暂停攻城,放5万援军进城,积分至少会增加一倍多。 但很快,秦天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广平一战,重点是引诱10万轻骑援军出城,加之破军山地利,才能轻松将其全歼,顺带骗开广平城门无伤占领。 此计可一不可二,只要乐陵郡守不是傻子,就绝不会再上当出城。 况且,这一战他本就打算强攻。 假如让5万援军进了城,足足8万城防兵,将极大增加攻城的难度。 即便最后能够将其成功占领,也注定会损失惨重耗时良久,彻底打乱半日破城的速胜战略目标。 为了几千积分,得不偿失。 “司徒将军,即刻扩散哨骑在乐陵城百里内侦查,预防周边驰援的郡城援军。” 秦天没多做解释,快速向司徒啸吩咐一句。 而后,又立马转向另一侧的司马烈:“司马将军,令郡兵加急组装攻城器械,半个时辰内,务必给本侯组装齐全!” “喏!” “喏!” 见秦侯爷神色凝重,两位将领也没多问其他。 只是正当他们领命准备退下时,见侯爷挥手率领一群亲卫打马上前,似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双双停下。 “侯爷,请勿再以身犯险。” “侯爷!陈惊鸿不同于刘玄,此人年轻,小心他偷袭射杀。” 两人纷纷开口劝道。 “放心,本侯料他没这个胆子。” 秦天示意两位将军尽快执行刚刚的命令,便带领吕布和一部分亲卫纵马走向城池。 战前和敌军扯扯淡,算是一种传统。 再则,组装攻城器械需要一点时间,现在也没法进攻。 然而, 刚走出没多远, 突然刷新出来的一条情报信息,顿时让秦天停下坐骑。 脸色,随之黑了下来,几乎有种火辣辣的打脸感觉。 情报上显示的,赫然是郡守陈惊鸿贪图战功打算下令射杀自己。 “这个混蛋!” “玛德!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说好的交战礼节呢?” “现在的人,都开始不讲道义了吗?都开始变得这么无耻了吗?” 秦天咬了咬牙。 就算不注重交战礼节,为了功劳,但这混蛋难道就不明白有命拿没命享受的道理? 攻打乐陵后不接受投降的屠杀计划,仅有他和几名镇北将领知晓,陈惊鸿不可能知道。 也因此,正常情况下,对方不会更不敢射杀自己。 否则,就等于自绝后路。 自己活着,城破后,身为郡守可能会像刘玄那样,继续坐着郡守之位。 但假如射死了自己,一旦破城,那就是赤裸裸的全城大屠杀。 除非,陈惊鸿有信心守住城池。 “谁给他的勇气和自信能守住?” “驰援的5万援军?” 秦天有些了然的点点头。 这时,第五条信息突然在情报面板上缓缓展现。 情报面板 【最新情报】 【1:你观望乐陵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向周边郡城紧急求援,位于乐陵郡南方的平原郡回信支援,已在数日前派出一万援军,将于今日抵达。】 【2:你观望乐陵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向周边郡城紧急求援,位于乐陵郡东北方兖州境内的山阳郡回信支援,已在数日前派出两万援军,将于今日抵达。】 【3:你观望乐陵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向周边郡城紧急求援,位于乐陵郡东南方兖州境内的泰安郡回信支援,已在数日前派出两万援军,将于今日抵达。】 【4:你观望乐陵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贪图平叛首功,下令所有弓箭手和床弩准备,一旦镇北侯进入射程范围,立即射杀。】 【5:你观望乐陵城,获得相关情报——郡守陈惊鸿为防意外,命令麾下将领马梁见机行事,马梁擅长弓箭之术,臂力惊人,比普通弓箭手射的更远。】 …… “好好好!” “这逼是铁了心的要杀本侯是吧?” “成!本侯就给你这个机会!” “和本侯比阴险,你特么还嫩了点!” 秦天目光闪动。 略一思索,又瞅了眼腰间悬挂的免死金牌,便咬牙打马继续向前。 杀俘有伤天和,更会引起大乾民众的强烈反响。 破军山一战,屠杀10万轻骑,那是除镇北军外,没人知晓,也实属无奈之举,招降会反叛,养不起又放不得。 乐陵这一战不同,倘若破城后没有任何理由便大量杀俘…… 优点,震慑其他郡城,今后能够迫使其不战而降。 缺点也很明显,大庭广众之下传扬开来,势必会让百姓群起共愤,闹出极大民怨。 造反,那也得有一定的民众基础,不求拥护,但求勿对镇北军生恶继而引发民变。 毕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所以对于这个决定,秦天本来也一直心存疑虑。 现在倒好,陈惊鸿这逼主动送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 两军交锋, 尚未开战, 于城下, 乐陵守军不讲武德,不遵古礼,小人行径,以极其卑鄙无耻的偷袭手段,射杀镇北侯。 那么,破城屠戮,将无可厚非。 第38章 贼首,已亡,速退军 城西外远处。 秦天骑着战马缓缓向前。 腰间悬挂着金手指赠送的免死金牌,心下倒也并无太大的紧张感。 不过,即便主动凑上去送一条命,也得讲究方法技巧。 直行几十步后,秦天便折转向南,前往乐陵西城与南城之间的夹角位置。 那里属于城墙上的床弩死角,他可绝不愿意被如同长枪般的巨大弩箭击中。 首次尝试免死金牌的功能,天知道会是什么效果? 假如来个先死亡再复活,被辣么大一根弩箭击穿……想想都头皮发麻。 另外,必要的安排肯定是要做的。 因此,秦天边走,边向身侧吕布嘱咐道: “奉先,等会城上的敌军可能会射杀义父,你要做好准备。” 闻言,吕布满是刚毅冷沉的脸色当即一变:“义父,如果敌军出手,万箭齐发下,我根本无法保护义父周全……” “不不,不是让你为义父抵挡乱箭,而是在义父被射中后,及时将义父护送回去。” “可是义父,既然知晓敌军会偷袭,为何还要以身涉险?”吕布拧眉不解道。 “义父自有安排,对了,切记一点,敌人射来箭矢时,你不可阻挡,任由义父被射中。” “但义父……” “放心,义父不会死,不过记住,万不可让义父中第二箭。” …… 乐陵西城墙。 林立的一名名士卒弯弓拉箭,遥指向外。 一架架床弩也在操作下抬起,纷纷瞄准城外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前方,一群乐陵将领们神色紧迫,愈发的紧张,挣扎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别看他们之前咋咋呼呼,一副拼死守城的样子。 那是因为面对城外2万镇北军和3万郡兵,他们都有极大的信心守住。 但刚刚郡守射杀镇北侯的命令一下,全都蔫了,心里多少打起了些许的退堂鼓。 若镇北侯一死…… 导致城外5万敌军群龙无首不假。 可同样的,等同断绝了生路。 要不了几天,城外就会聚集镇北侯府所有的力量,进行不死不休般的强攻。 到时候,还能守得住吗? 此刻,就连陈惊鸿也难免忧心忡忡。 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很快,他便镇定下来,环视众将道:“诸位莫怕,5万援军今日便会赶到,而且本郡守会继续求援,假如得知了镇北侯死亡的消息,周边其他郡城绝不会错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必会持续增兵,局时,我乐陵最少会拥有十几万乃至二三十万兵马,而镇北侯麾下总计也才十几万大军,坚守十几天,轻而易举。” 说完,陈惊鸿又高声提醒道:“诸位别忘了,镇北侯在拿下广平后,广平所有主副将领和他们的全族可是都被诛杀殆尽,如果被镇北侯攻下乐陵,尔等会是何下场?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唯有背水一战!” 不得不说,陈惊鸿确实很有蛊惑人心的天赋。 并且,通常能一语击中要害。 话音刚落,一众将领面上的忐忑之色顿时消失。 “郡守大人所言在理,我等没有退路!” “是的,坚守城池被攻破,我等皆会步广平将领的后尘。” “既然射不射杀镇北侯,破城都会被诛杀全族,那就置之死地而后生!” “哼!即便是死,也要先杀了镇北侯!” “有镇北侯陪葬,我等也不亏!” “倘若守住,人人有功,将来众享荣华富贵!” “……” 简简单单的一席话,瞬间让所有将领同仇敌忾,再也没了刚才的顾虑。 就在这时,城外原本直线而来的那片人影,突然折转了方向。 “镇北侯想干什么?” “他要去哪?” 一群乐陵将领皱了皱眉,身形下意识的纷纷随着城外人影向城墙南段移动。 最终,来到了西南墙角。 见到城外远方渐渐停下的镇北侯,所有人很快醒悟。 “可恶!镇北侯当真是狡猾无比!” “这个方向,固定在城墙各个垛口处的床弩就无法射中。” “而且这厮停在一箭之地外,超出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 “他这是知道我们要动手?”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未卜先知。” “马梁将军,这个距离,你可以射中吗?” 随着郡守陈惊鸿的询问, 一群人立马息声,将目光齐刷刷落在一名身材高大体格魁梧满身肌肉纠结的将军身上。 在这位将军的手中,提着一柄巨大的神臂弓。 仅弓身就有近一人高,厚重无比,普通人根本拉不动。 马梁抬眼观察了一会儿,点头道:“郡守大人放心,不到两箭距离,卑职定可一击必杀。” 说罢,便搭上一根特制的大号箭矢:“大人,请为卑职争取点蓄力瞄准的时间,顺便掩护一下。” “好。” 陈惊鸿立即上前两步,配合身侧一名将领,用身体作为遮挡。 然后,他望着城外骑着白色战马的身影,想到需要为身后的马将军争取时间,便抬手拱了拱,开口高喊道:“下官乐陵郡守陈惊鸿,见过镇北侯爷。” “呵,陈郡守眼中,还有本侯?”城外的秦侯爷回声嗤笑道。 “侯爷这是哪里话?下官对镇北侯府仰慕已久,更对镇北军守护国门百余年敬佩之至,下官以前时常在想什么时候有幸见到侯爷本人,也想亲眼目睹一下镇北军的绝世风采,今日,总算了却了这桩心愿,果然名不虚传,侯爷风华绝代,镇北铁骑勇猛无敌,若不是奉陛下圣旨闭城,下官必当跪候恭迎。” “是么?” “当然,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不过,下官不知,侯爷为何行至此处偏僻角落,难道是在提防下官不成?” “是啊,本侯曾有耳闻,陈郡守为人阴损毒辣,奸诈无比,心黑的一逼,十足的小人,所以,本侯不得不防。” “你!!” 陈惊鸿脸色顿变。 他显然没料到镇北侯竟会如此直白的辱骂自己。 缓和了下情绪,陈惊鸿当即又放声大笑道:“这些都是谣言,定是谣言,下官光明磊落,坦荡君子,绝不会行小人之举做龌龊之事,请侯爷切勿轻信,大可安心。” “玛德智障!” 陈惊鸿:“……” “姓陈的,在本侯面前,你就是个跳梁小丑,你知道么。” “侯爷,还请口下留德。”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你……你……你贵为侯爵之身,居然这般污言秽语,你……” “我擦擦你全家!!” “……” 陈惊鸿惊呆了,脸色几乎青一阵白一阵,被气得浑身直哆嗦。 任他想破脑袋,也绝不可能想到,城外这个小镇北侯竟然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简直如同市井泼皮直接破口大骂。 关键是,骂的还如此难听,擦自己全家。 难不成,对方故意前来,就是专门来骂自己的? 待反应过来,陈惊鸿只能涨红着脸色暂且忍耐,正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拖延点时间稳住镇北侯时。 终于, “嗡!!” 一声剧烈的震颤猛然自身后响起。 一支拇指粗的利箭,随之从其身侧破空急射而出。 下一秒—— “啊!!” 在一道痛呼惨叫声中, 城外那匹白色战马上的身影,瞬间被射翻。 甚至在强大的力量带动下,整个人径直向后远远翻滚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 陈惊鸿猛然狂笑一拍城墙,憋在心中的满腔怒气瞬间荡然无存。 “啊哈哈哈哈哈……” “射的好!!” “镇北逆贼,谋反作乱,人人得而诛之!” “本官与尔等乱贼,谈何信义?” 话毕, 陈惊鸿抬手一挥, 在一众乐陵将领的带领下,城墙林立的城防士卒立即疯狂挥动手中兵刃,齐声狂欢呼喝: “镇北侯贼首已死,尔等镇北逆贼速速退军!” “镇北侯已死,尔等逆贼速速退军!” “贼首已死,逆贼速速退军!!” 第39章 向死,而生,破城兵 “义父!” “保护义父!撤!” 城外, 吕布抬起手中方天画戟,厉声高喝。 随着命令,哗啦一片响动,数十名陷阵营亲卫立即跳下战马,冲向翻滚在地的秦侯爷。 将其抬起来,迅速奔向己方军阵。 吕布则亲率其余陷阵营士卒,一边徐徐后退,一边断后阻挡有可能射下来的箭矢。 好在,城上没再放第二箭。 或许觉得没必要, 也可能距离实在太远,无力再行射击。 当然,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众多亲卫层层防护,足以挡住射来的暗箭。 实际上,若不是侯爷事前交代,之前的第一箭就不太可能成功。 守卫在侧的吕布,提前知晓,时刻提防,不说精准击落,至少能够将其打偏。 “哼!” “一群无耻匹夫!” 退出一段距离,吕布冷眼扫视一圈城上高呼狂欢不止的乐陵守军,这才调转赤兔马急奔而回。 与此同时, 远远看到城下情景, 后方数万大军顷刻间轰然沸腾。 特别是位于最前方的一万多镇北骑兵,躁动一片。 一匹匹战马,不断刨动着四蹄,蠢蠢欲动。 其上一名名镇北老兵,个个目瞪欲裂,眼神充血。 “该死的乐陵守军!居然暗箭伤人!” “卑鄙无耻!胆敢暗算侯爷!” “若侯爷有所好歹,我等必踏平整座城池!” “将其屠杀殆尽!” “血洗全城!” “……” 一声声喝骂几乎不绝于耳。 对于这些镇北老兵而言,侯府,侯爷,就是他们的天。 在这一刻,让他们无疑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但镇北军的军纪森严,没得到军令,再如何愤怒躁动,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冲杀。 而位于最前方的司徒啸和司马烈,早已焦急纵马飞奔而出。 “侯爷!” “侯爷!!” 两位将军狂呼着奔至近前, 还未等坐骑停稳,便双双跃下急冲了上来。 在一群陷阵营亲卫守护的中心位置,秦侯爷正被数人横抬着。 其双手,死死攥着插在胸口上的一支拇指粗箭矢。 但没有鲜血溢出, 侯爷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痛苦之色。 “无事。” 秦天示意几名亲卫放下自己。 站直了身体,顺带将胸口上的箭矢拿了下来。 众人这才发现,这支箭并未射入侯爷的体内,看上去似乎仅仅只是被其握在手里。 “这就是免死效果?” 秦天暗自嘀咕,低头看了眼腰间的免死金牌。 巴掌大的牌子,此刻已然布满了裂纹,轻轻一碰便化为了点点碎屑散落。 刚刚箭矢及身的那一瞬,给他的感觉,就仿佛整个躯体突然间变成了坚硬的钢板。 也正是源于此,他的身体才会被强烈的惯性带飞。 但箭矢却无法突破寸进分毫,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未受到任何伤害,甚至就连摔落战马的疼痛感都没有。 顶多,只是略显狼狈了点。 “侯爷,你真的没事?” “要不要传随军军医?” 两位将军纷纷开口。 哪怕看到侯爷没有大碍,可他们紧绷着的心依旧没能放下来。 “不用,区区暗箭,怎么可能伤得了本侯?” 秦天轻笑摇头。 身侧刚松了口气的吕布,见两人满脸担忧,忍不住开口道:“义父事前就猜到了城上会放暗箭,这是故意为之。” “故意?” “难道侯爷……” 两位将军一愣。 其中心思较为敏锐的司徒啸,顿时猜到了什么。 “不错,这是本侯杀俘的借口。” 秦天笑着抬起一条手臂:“司马老将军,来为本侯的肩膀包扎一下,再染上一点血,司徒将军,前去通传全军,就说,本侯小伤,性命无忧。” “喏!” 司徒啸眉目一转,当即会意。 而后,翻身上马,奔驰返回。 来到军阵前,司徒啸双目圆瞪,满眼愤怒,开口喝道: “乐陵守军不守古礼,极其无耻,妄图射杀侯爷,但,侯爷吉人自有天相,身受小伤,并无大碍。” 一连呼喊了数遍, 又见到远处秦侯爷骑着白色战马缓步而来,骚动的大军这才彻底平复了下来。 但看到侯爷包扎的肩膀,以及上面沾染的一片刺目血迹,所有镇北老兵眼中的怒意,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盛更烈。 “将士们!” 行至军阵之前, 秦天缓缓扫视一圈,冷声高喝道: “乐陵守军不讲信义,不顾传统交战礼节,偷袭本侯。” “如此无信无义之小人,人神共弃!死不足惜!”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立军威!” “故而,破城之时,所有乐陵守军……全部斩尽杀绝!” 话音落下, “杀!” “杀!!” “杀!!!” 上万镇北骑兵,齐声怒吼。 震天的声响,片片传荡,直破云霄,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直至秦侯爷抬起手,才渐渐息止: “但尔等,都是本侯最精锐的铁骑。” “攻城战,无需尔等上场填命,也无需广平郡兵们去送死。” “你们所要做的,便是破城时,斩杀所见到的每一名敌人,直至将其彻底杀绝!” 闻言, 一名名镇北骑兵神色愣然满脸疑惑。 一名名郡兵们,也是不明所以。 身旁的司马烈和司徒啸两位将军,同样深感意外。 原本在他们的想法中,此战先让3万郡兵消耗一波,这也是率领他们前来的主要目的。 其后,2万镇北骑兵作为主力,再下马攻伐。 现在都不上场,谁来攻城? 但秦天也没去解释,也根本解释不清。 说完,他便打开金手指面板,唤出士兵界面。 …… 远方城墙上, 齐声狂欢早已停了下来。 一众乐陵将领们脸上的喜色也已完全消失。 站于前方的陈惊鸿,望着视线中骑着白马的身影,更是一巴掌狠狠拍在城墙上,面色难看之极。 “镇北侯竟然没死!” “中了一箭,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没有破甲?” “不可能!” 听闻一群将领的愤恨议论, 身材魁梧的马梁,立即大声道:“本将使用的是破甲箭矢,箭尖用上好的精铁锻造而成,加上本将的臂力,还是持高而下,两箭之地内,但凡被射中,必会一箭洞穿甲胄,穿胸而过!” “那是怎么回事?” “没射中?” “更不可能,如此距离,本将还从未失过手。” “是啊,我们都亲眼看到了镇北侯被命中胸膛,射翻了出去。” “嗯?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其中一人突然惊呼一声。 众人连忙顺着视线看去, 就见位于城池西北方的视线尽头,大地上忽然浮现出一片片阴影。 远远望去,就如同翻涌的海浪般,急速席卷而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待看清了那片阴影,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 “镇北侯的大军?” “看上去……不下一两万!” “这么多兵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该死!这么多人,哨骑为什么没能提前探查到?” “废物!全都是废物!” 就在陈惊鸿和一众将领怒斥惊疑时, 一股股让人心底发凉的阵阵杀伐之音,如同一股股刺骨寒风般,滚滚传荡而来。 “先登死士!向死而生!”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40章 半日,不破,皆斩之 镇北军阵之前, 刚刚到来的黑压压步卒,密集罗列,形成一片片整齐的方阵。 每个人的装束,全都一模一样。 身穿皮甲,手持方盾,腰挎战刀,背悬弓箭和箭筒。 所有人的表情,也都大致相同。 面沉如水,目光凌厉,神态冰冷,饱含一抹明显的赴死之志。 一眼望去,偌大的方阵,沉静无声,死寂一片,压抑非常,却又杀气腾腾凶焰滚滚。 所弥漫的一股股犹如刺骨锋芒般的悍勇冷沉气息,就像他们之前呼喊的口号那般,向死而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 “便是本侯的破城之兵!” 秦天纵马缓步来到方阵前。 面对身侧目瞪口呆的司徒啸和司马烈两位将军,这般高声说道。 语气中,难免夹杂着些许的傲态。 翻手之间,召唤出一支如狼似虎的大军,也足以有自傲的资本。 金手指面板中,士兵种类极其繁多。 战力同样有高有低,若两种不同类型的士兵相互对战,势必能分出强弱。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而言,兑换所需要的积分,应该有多有少才对。 但,重点在于,众多的特种士兵,都各有长短互有优劣。 也因此,所有士兵种类的价格才全部相同,统一的一积分兑换一人。 就像虎豹骑和铁浮屠之类重装骑兵,或陷阵营和魏武卒之类的重装步兵。 这些特种军团,显然适合两军对垒时的冲锋陷阵。 但若是让他们下马或者身披重甲笨拙的攀爬云梯去攻城,无疑于扬短避长,战力大打折扣,甚至不如普通士卒。 而攻城,自有对应的特种军团。 亦如眼前的这支大军,便是擅长攻城之战,名为‘先登士’。 或者叫,先登死士。 目前,秦侯爷麾下有数万镇北铁骑,暂不缺野战冲锋之兵。 但攻城之卒,却极为匮乏。 加上为了达成既定的速胜战略目标,所以他这一波几乎消耗掉了全部积分,兑换了整整两万名先登死士。 “侯……侯爷,这些将士……” 身边的老将司马烈忍不住心中震惊开口询问。 另一侧的司徒啸,则心惊的扫视着先登士方阵,然后又情不自禁看向不远处的一千名陷阵营亲卫。 这两支兵马所散发的气势近乎相差无几,相同的冰冷死寂,战力彪悍。 给他的感觉也基本相当,就如同在面对一群群不畏生死的死士。 更重要的是,侯爷的这两批军卒都神秘至极。 当初的一千陷阵营和名为吕布的勇猛将军,突然出现在镇北大营外。 眼前的这股兵马,同样如此。 别说乐陵城散在城外的少数哨骑,就是他手下那些外围密布的镇北哨骑,事先都没能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常情况。 就好似这些人,全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但这怎么可能! 大变活人? “两位将军不必多问,更不要深究。” 秦天瞥了眼两人,声音不禁提高了些许道:“本侯,自有本侯的秘密,如若追根究底,本侯敢说,你们……敢听么?” 说完,便摆手道:“行了,赶紧去准备攻城器械。” “喏!” “喏!” 两位将军心中一凛,连忙附身领命。 侯爷话外的敲打之意,他们岂能听不明白? 简而言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也别瞎揣摩。 否则,恐有杀身之祸。 过了不多久,在军令催促下,一架架云梯以及攻城梯被传送至先登士方阵内。 一辆辆组装完成的投石车,也被逐一推到了阵前,排成整齐的一排排,层层叠叠。 此次为求运输速度,只携带了这几种攻城器械。 但攻打乐陵,足矣。 “装弹!” 一名副将于阵前高喝。 其后投石车旁的一名名郡兵,纷纷快速填装上石弹。 有些属于淋上火油的特制火弹,点燃当即燃烧绽放出一股股炙热的烈焰,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放!!” 随着一道道高昂的命令。 一颗颗石弹和火弹瞬间弹起高高抛飞。 “嗖嗖嗖!” “嗖嗖嗖!!” 刹那间, 尖锐的破空之音,密集响彻。 拖扯出的长长火焰尾迹,于高空中发出阵阵呼啸,如同鬼哭狼嚎。 下一刻—— “轰!!” “轰!!!” “……” 震天的落地爆炸瞬间于远方城墙上爆发。 四溅的无数碎石,犹如子弹般处处激射。 爆开的火舌更是漫天飚散,四处狂舞。 “啊啊!” “啊啊啊!!” 嘶声的惨叫,同时在城墙上处处迸发。 有些守城士卒,被炸开的碎石洞穿。 有些沾染上挥洒的大片火焰,浑身燃烧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哀嚎。 还有些被一颗颗石弹和火弹直接命中,或被砸成肉泥,或被高高撞飞,于空中吐出大口鲜血,还未落地便失去生息。 “躲避!” “快躲避!!” 已然躲进城楼的陈惊鸿以及一众乐陵将领们,纷纷开口竭力暴喝。 好在,事前都有所准备,造成的伤亡并不大,绝大部分士卒都藏进了城楼或者退下了城墙进入掩体。 “轰!!” “轰!!!” 如雨点般砸落的投石不知持续了多久。 终于,渐渐息止消停了下来。 一段段城墙上,入眼一片狼藉。 碎石满地散落, 火焰四处熊熊燃烧, 一具具残破尸体,横七竖八。 猩红的刺目鲜血,几乎染红了一片片的墙面。 一架架固定在城墙垛口间的巨大床弩,更是早已散落成了一堆堆的报废零件。 而这些,本就是投石的主要目标,摧毁所有这种威力极大的守城器械。 不然,单靠投石车,是绝不可能攻下一座城池的。 中间一座城楼旁, 脸上沾染些许黑灰头发略显散乱的陈惊鸿,扫视一圈,又看了眼城外的敌军方阵。 随即,他面向躲在城内下方的黑压压士卒,抽出佩刀,厉声高喝道: “将士们!” “反贼即将攻城。” “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斩获军功的机会到了!” “赏钱,荣誉,功劳,也都摆在了尔等面前。” “本郡守当初承诺的杀敌封赏,不变!” “本郡守也必会身先士卒,战至最后一刻,誓与尔等共生死!誓与城池共存亡!” “城在,人在!” “城破,人亡!!” …… 与此同时, 两万先登死士方阵前, 秦侯爷骑着战马,厉喝道: “将士们!” “还记得你们的口号么?” “先登死士,向死而生!” “唯有悍不畏死,方能求生而活!” “尔等,是攻城之精锐,也是为攻城而生。” “所以,此战,本侯只有一个要求。” “半日内,破城!” “若在时限内,破不了城,残存之人,不论多寡,皆斩!” 话毕, 秦侯爷抽出战刀,冷冷指向城池。 没有过多言语,也再无任何废话, 仅仅吐出两个字: “进攻!!” 第41章 配合,默契,皆魔鬼 “呜~” “杀!!!” 伴随着一阵尖锐高昂的进攻号角和震天的杀伐之声中, 密密麻麻的先登士方阵,当即如同黑色阴云一般向着城池急速流淌。 但并未如当初攻打广平城时的镇北新卒那般一窝蜂胡乱冲锋,而是依旧保持着十分整齐的阵列。 仅此一点,就足以突显出两者间的巨大水平差距。 而且在进入城池守军的箭矢射程范围前,行军速度顿时滞缓了下来。 “举盾!” “唰唰唰!!” 在一道道传荡的高喝声中, 所有先登士卒整齐划一,动作迅速,齐刷刷举起手中方形盾牌。 前排持盾向前, 其后一排搭于上方,角度略微倾斜。 再之后,每隔一排,则纷纷横举向上,逐一相连,严丝合缝。 远远望去,整个漫漫大的方阵,就宛若被无数盾牌拼凑起来的铜墙铁壁一般,密不透风。 同一时间, 上方的高空之中一片片阴影急剧袭来。 无数箭矢组成的箭雨,几乎如同倾盆暴雨般当空覆盖而下。 “铛铛铛!!” “铛铛铛!!!” 剧烈的撞击,瞬间密集爆发处处响彻。 一支支箭矢钉在一面面盾牌上,纷纷钉入盾面或被弹落横飞。 不断挥洒的片片箭雨,没能撼动盾牌方阵分毫。 即便有极少数钻入空隙,射翻其下的士卒,身侧一人也会立即举盾替补这处缺口。 偌大的阵型不受丝毫影响,顶着一波接着一波倾泻的箭矢,快速向前移动,不断的接近城池。 而在远方城池之上, 一众乐陵将军们,脸色纷纷铁青一片。 最前面的郡守陈惊鸿,更是满脸阴郁咆哮连连。 “该死!” “如此训练有素,绝不是广平的郡兵!也不会是那些没有攻城经验的镇北骑兵!” “混蛋!镇北侯的这支攻城兵马,到底是哪里来的!” “床弩!床弩呢??” 陈惊鸿一边咆哮,一边快步来到后方城墙。 普通箭矢,对铁桶般的敌军方阵无效,就只有靠大威力的床弩。 一支特大号弩箭下去,就能射翻一大片。 几十座床弩连发,就能破了敌方紧密的阵型。 然后,再趁机释放箭雨,射杀絮乱的军阵,势必能一举将其击溃。 但敌人先前的一连串投石,将固定在城墙上的所有床弩全数砸毁。 其目的,显然也是为了眼下的攻城。 这些敌我双方其实都心知肚明,却根本没有办法防备。 “快点!” “快点搬上来!!” 陈惊鸿望着城内,焦急大声呼喝。 下方一群群士卒,正在将一架架提前预备的床弩抬上来。 但床弩太大太沉,抬着本就极为吃力。 登上城墙的台阶,又不够宽敞。 即便好不容易抬了上来,还要将其固定在垛口处,再费力的安装一根根大号弩箭等等。 这些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完成。 关键是,敌军正在飞速靠近,压根就没有多长时间准备。 “啊啊!!” “啊啊啊!!” 就在这时, 一片片箭矢突然从城外射了上来。 转眼之间,便射翻城墙上的一名名守城士卒,惨叫瞬息处处传荡。 其中一支,甚至擦着陈惊鸿的脸颊惊险的飞了出去,留下一道血红色的伤痕。 “小心!” “保护大人!!” 随着数声呼喝, 一群守城士卒立马围聚过来,用盾牌将陈惊鸿团团防护在内。 城外, 先登士卒方阵已经行至距离护城河的不远处。 利用城上箭雨停歇的短暂空荡,方阵顶端一个个盾牌快速移开,露出其内一名名手持弓箭的先登士。 瞄准城上守军,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矢。 射完一波,身前同伴马上将盾牌重新举起,封闭缺口,抵挡挥洒而下的敌军箭雨。 如此循环往复, 一切,如行云流水,毫不错乱。 无论是默契的配合,亦或精准的射术,都远非城上郡兵可比。 不多时, 整个方阵便来到的护城河前。 所付出的死伤代价,对于两万人的军团而言,几乎微不可计。 “啪啪啪!!!” 敞开的方阵内, 一排排先登士卒集体向上射出箭矢,进行火力压制。 同时,一架架云梯高高竖起,又齐刷刷砸下,整齐排布在护城河之上。 一群群士卒随之冲上,在云梯空隙之间放下手中的一面面方形盾牌。 层层挺进, 层层铺路。 就好似演练无数遍一般,动作熟练无比。 不到片刻,护城河上的盾牌桥便搭建完成。 整个方阵,顷刻之间向前快速涌动,无惊无险冲到了城下。 “嘭嘭嘭!!” “嘭嘭嘭!!” 在一连串轰响声中, 一架接着一架的攻城梯,自方阵中竖起,重重倾斜砸落在城墙上。 一名名先登士高举盾牌,紧接着攀爬而上。 另有一排排的同伴,弯弓搭箭向上射击,以作掩护。 城上, 一名名将领来回呼喝,乱成一团。 陈惊鸿也狠狠推开了守护在周围的士卒,高声怒喝: “快!” “火油泼下去!” “滚木!” “投石!!” “绝不能让敌军冲上来!” 在一道道命令下, 一群群士卒抬着装有滚烫热油的大锅向下倾倒。 有些慌乱上前,用武器试图推开城上的攻城梯。 还有些则抱着各种预备的大石块和沉重的滚木,狠狠向城下砸。 但大部分基本刚一在城墙前冒头,就被射上来的箭矢击杀。 大锅翻滚,炙热的火油四处流淌飞溅。 一块块巨石滚木向后砸倒,压在一名名士卒的身上,内脏惧碎,鲜血狂喷。 惨叫, 哀嚎, 轰响, 混乱, 几乎在一段段城墙上处处上演。 但众多的士卒,仗着人数,依旧在一架架搭在城墙上的攻城梯上浇满了火油,将其点燃,熊熊燃烧了起来。 一条条火光瞬间向上高高窜起,数量越来越多,很快便完全染红了整条漫漫长的城墙。 然而, 就在陈惊鸿和一众将领乃至所有的守城士卒刚纷纷松了口气时, 一道道满身火焰的人形身影,忽然自一架架燃烧的攻城梯顶端突兀的显现。 而后…… 于一片片烈焰中,穿透而出,猛然跃下。 “扑哧!!” “啊啊!!!” 凄声的惨叫,再次于城墙上爆发。 登上城墙的敌军,全然不顾燃烧的身躯。 有的,持刀就近斩杀面前的一名名守城卒。 有的,甚至凶悍的扑了上来,直接撞向一名名士卒,将其死死抱住,任由大火将两人吞噬,同归于尽。 “魔鬼!” “魔……魔鬼” “全都是魔鬼!” 见到这般可怖渗人的情景, 不但一众乐陵将领瞠目结舌, 就是陈惊鸿也不由的骇然狂退好几步。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一个个不要命的魔鬼!! “哐当!” 望着越来越多冲上城墙的火焰身影, 陈惊鸿手中的佩刀,软软的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几乎让他生出了一股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先前他还在想着坚守数天, 最不济,也能支撑一日,等待5万援军赶到。 可是眼下, 攻城战刚一开始,便已处处被攻破,陷入岌岌可危的局面。 敌军如此悍不畏死…… 这城,根本就没法守! 第42章 城破,屠戮【必看章】 “守住!” “给我守住!!” 城墙上, 陈惊鸿重新捡起佩刀,面色狰狞,嘶声怒吼,咆哮不断。 此刻,除了拼命死守,别无他法。 “郡守小心!” 见一个刚登上城墙满身烈焰的敌军扑向陈惊鸿,旁边一名将领连忙高声提醒。 就在他刚想上前救援,正前方城墙另一道火焰身影冒出了头,飞身狠狠撞了过来,两人当即滚落在一起。 但听到声音,陈惊鸿也快速回神,马上下意识的持刀向前。 “扑哧!” 下一刻, 佩刀瞬间刺穿扑上来的敌军胸膛。 眼前此人,已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甚至神志不清。 正是这个原因,才无力避开,就这么直接主动撞上了刀口。 但就在奄奄一息的濒死情况下,对方仍然靠着最后一丝神志,猛然伸出满是火油燃烧的焦黑手掌,一把攥住陈惊鸿身上的铠甲。 而后,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垂下脑袋,身体软软的栽倒了下去。 可那只手,却仍旧如铁箍般死死攥着,没有松开分毫,整个人就这么挂在陈惊鸿的身上。 “滚!” “滚开!!” 陈惊鸿惊恐连踹数脚, 最后连砍好几刀,将其手掌斩断才脱离出去。 慌乱用刀撬开断掌,陈惊鸿惊魂未定看向前面地上已被大火吞噬的敌人尸首,只感觉背脊发凉头皮发炸。 这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 晃神了片刻, 陈惊鸿强压下恐惧,心下发狠,持刀冲向又一个爬上来几欲被烧死的火焰人影。 “死!” “死!!” “去死!!” 陈惊鸿双眼发红。 整个人被刺激的疯癫无比,握刀胡乱挥砍。 几乎将对方斩成肉泥,才疯狂冲向下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 “呯!” 一道人影突然袭来,瞬间将他撞翻滚落了出去。 撑着佩刀,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陈惊鸿,摇摇晃晃挣扎着从尸堆间站了起来,充血的头脑终于恢复了些许清醒。 抬眼四下扫视一圈,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乃至升起了一股深沉的绝望。 硕长的城墙边, 不知何时,已重新搭上了一架架完好的攻城梯。 一名名敌军顺着梯子,正如潮水般蜂拥而上。 被鲜血沾染的猩红视线之内,皆是一名名敌人的身影,艰难抵挡正被斩杀的麾下郡兵,随处可见。 甚至很多敌军已经杀到了城下,正在强攻重兵防守的城门。 若是城门一破…… 乐陵将彻底无力回天。 “援军……” 陈惊鸿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颤颤巍巍的看向城池西南方向,怒声悲呼道: “5万援军为何还没到?” “为何!!” …… “他们不敢来的。” 与此同时, 军阵前的秦天,同样眺望着西南方位,喃喃自语。 在视线尽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骑兵的身影。 那是驰援乐陵的援军哨骑。 实际上,在刚开始攻城时,镇北哨骑就发现了这些敌方哨骑禀报了上来。 并且,侦查到了三支大规模军队,就驻扎在数十里外。 数量不等, 其中一支约莫一万,剩余两支大概两万。 很明显,属于情报面板上的平原郡和山阳郡以及泰安郡驰援的援军。 但过了如此之久,他们却始终不敢靠近一步。 原因无他, 这些援军全是步卒, 而两万镇北骑兵未动,一直耸立在城西。 有其震慑,对方岂敢前来? 但凡接近试图进城,势必会被镇北铁骑一波冲锋荡灭。 更何况,还有整整3万的广平郡兵时刻待命。 秦天暂时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些援军,目前最重要的,显然是尽快拿下乐陵城。 收回目光,转向前方远处的城池。 看着攀爬在一架架攻城梯上如同蝗虫般的密集人影, 听着清晰传来的一阵阵混乱厮杀惨叫之声, 秦天微微摇头唏嘘道:“唉,本侯失算了,本来以为需要半日,但看这情形,估计一个时辰内便可破城。” “……” 身侧,司徒啸和司马烈愣愣的张了张嘴。 可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似乎无言以对。 然后,他们又双双把视线投向城池,内心涌动久久无法平息。 特别是最初攻城时,看到泼下的火油,点燃的攻城梯,以及整个身躯熊熊燃烧起来却依旧攀爬而上搏命拼杀的那些士卒…… 那一刻,给两位将军的震撼几乎无法想象,就连吕布都有些动容。 后方的镇北骑兵,还有无数的广平郡兵,更是全都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幕恐怖的场景。 什么样的士兵,才能做到这般地步? 换句话说,这还是人吗? 如果是道听途说,绝对没人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亲眼所见。 “末将惭愧,如此凶悍士卒……我等望尘莫及!” “是啊,侯爷有如此军卒死士,何愁城池不破?” 愣神了良久, 两位将军才内心触动的由衷感叹道。 也就在两人话音刚刚落下,远处的城门,缓缓向两侧敞开。 其内,尸体堆积如山, 鲜血,几乎汇聚成了一片片的河流。 过了少许,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下落。 见此, 秦侯爷拔出战刀, 面无表情的缓缓抬起,冰冷的指向了城门。 …… 乐陵城西南数里外, 一群骑兵立于一处小山坡上。 领头三人,穿甲戴盔,极为精良。 他们是三支援军的主将,刚刚汇聚于一处。 望着杀声冲天的乐陵城,三位主将面色复杂,有无奈,有忧虑,更有极度的震惊以及骇然。 “非是我等不愿救,而是不能。” “是生是死,就只能看陈郡守的造化了。” “不错,若是坚守城池一日,耗敌精力,待镇北侯的大军不得不暂时退去,我等才能安全进军入城。” “很难,没看到之前那些攻城的士卒吗?他们……他们简直就是……就是……” “啧啧,这种攻城狠劲,本将前所未见。” “本将也是闻所未闻,面对这般悍勇之军,乐陵城想要守住,犹如痴人说梦。” “……” 就在几位将领心惊感触间, 远处,镇北军阵忽然翻涌而起。 黑压压的骑兵,随之开始冲锋,万马狂奔,大地震动。 其后密密麻麻的广平郡兵步卒,同时如滔天海浪般急速向前席卷。 目标,直指乐陵城的西城门。 伴随着的, 还有一阵阵滚滚传荡于天际的齐声暴喝: “奉侯爷令!” “乐陵守军,死守不降,城下偷袭,卑鄙刺杀,无信无义。” “破城之时,屠戮之日!” “血洗所有守军!” “夷其满门!” “以示惩戒!” 第43章 攻占,血洗,大局观 “杀!!” 随着震天的阵阵喊杀之声, 一群群镇北骑兵,犹如巨浪般首先汹涌冲入敞开的西城门。 门内地面上密布的尸首,在无数战马的不断践踏之下,几乎化为了一片片的肉泥,混合血水四处溅射。 “嘭嘭嘭!!” 剧烈的撞击,很快便处处传荡。 但凡阻挡在前方的乐陵郡兵,皆被接二连三的奔驰战马狠狠撞飞,重重砸落在地。 奔逃于道路两侧的士卒,也未能幸免,在骑兵挥动的凌厉战刀下,被逐一砍翻。 如虎狼般的镇北铁骑所奔腾之处,栽倒的一具具尸首几乎如影随形,一路向前蔓延远远铺开。 城门被攻破, 数万骁勇的镇北军正在飞速涌入, 加之看到了被片片斩杀毫无还手之力的血腥屠戮一幕,本就心无斗志恐慌至极的残存乐陵郡兵们,终于彻底崩溃了。 “投降!” “投降!” “我们投降!” “……” 城上,城下,以及各处角落, 所有郡兵接连扔下了手中兵刃,纷纷惊恐大喊大叫跪伏在地,高举双手,不做抵抗。 就连一些全身染满鲜血的乐陵将领也是如此,放下武器颤巍跪地,个个面容苍白,神色惊惧,精神萎靡,焉了吧唧,再也没了最初叫嚣战刀饥渴难耐以及让武器痛饮秦狗之血的桀骜狂妄。 但面对举城皆降的场景, 城墙上的一名名先登士卒,眼神冷冽,没有半刻迟疑的向跪在各自面前的敌人,挥下了手中的战刀。 奔腾在道路中的一群群镇北骑兵,更是视而不见,没有停歇分毫,一路疾驰,一路收割。 挥砍的战刀, 带起的漫天血雨, 伴随着急速奔驰的身影,直至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重伤在地侥幸未死的一部分乐陵郡兵,在其后涌来的广平士卒补刀之下,也在快速停止挣扎惨嚎。 如果自高空中看去, 漫漫长的城墙, 交错纵横的城内道路, 乃至整座城池的所有区域…… 处处都是倒下的尸体, 处处都是挥洒的猩红鲜血, 也处处都是爆发的刺耳尖声惨叫。 …… 西城外, 秦侯爷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乐陵城。 哪怕没有进城, 即便相隔很远, 但从满城迸发的凄厉嚎叫上,也能脑补出此刻城内所出现的是何等血腥惨烈的一面倒大屠杀。 不是他秦天生性残忍暴戾无道。 也并不全是他痛恨陈惊鸿的卑鄙偷袭, 更不是他绞尽脑汁想方设法非要杀尽整个乐陵城的投降守军不可。 一切,皆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现在的杀戮,是为了以后的少杀,乃至不杀。 有今日乐陵前车之鉴,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往后很多郡城便会不敢抵抗望风归降。 反之,若心存怜悯,不忍对乐陵3万守军下手。 那么,以后面对镇北军,其他郡守都必会拼死坚守。 反正破城,镇北军也不会杀他们,何不放手搏一搏?假如守住了呢? 但如此一来,攻打期间所造成的大量死伤,加起来会有多少?10万?30万?50万?甚至100万? 以现今3万乐陵守军的死, 换取将来几十万上百万各郡士卒的生, 值么? 何为大局? 这便是大局之观! 望了眼城墙上竖立而起的‘秦’字军旗,秦天念头转动,打开面板。 【疆域】 【数量】:2 【城池】:广平城(50↑),乐陵城(4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90积分 【积分】:4150 …… “乐陵城才40?” “比广平城少了10积分?” “难道不同的城池之间,积分产出也有多有寡?” 秦天默默想了想,又瞄了眼剩余积分。 占领广平城的两万积分,已被他全部兑换了两万先登死士。 三天产出,增加了150。 加上攻占乐陵城的4000,总额4150积分。 每日稳定的产出,提高到了90。 一积分兑换一士卒,等同每天90人。 看似依旧不多。 但要知道,兑换出来的士兵,可不是无战力无士气无血勇的新卒。 而是都像陷阵营或先登士那般,全副武装,能征善战,且不畏生死皆可拼杀舍命的沙场精锐。 一人足以抵数十名普通士卒。 就算是麾下的镇北老兵,也无法与之相比。 “报!!” 就在这时, 乐陵城西南方向,一名镇北哨骑飞马奔来。 行至近前,下马跪地: “禀侯爷,城南和城东数十里外的三支援军,正在全部紧急撤退。” “嗯。” 秦天点点头,心下毫不意外。 乐陵城已被攻陷,这些援军步卒岂敢停留? 平定了城内的动乱,待两万镇北铁骑空闲下来,他们再想跑,恐怕就跑不掉了。 而且,威慑的目的也已达到了。 在镇北骑兵和广平郡兵杀进城门时,让全军5万人故意齐声呼喊的血洗屠戮之声,势必会被这些撤退的援军们传回去。 扫了眼远处的城池, 秦天刚准备率领吕布和一千陷阵营亲卫进城,另一名镇北哨骑自北方快速奔驰而来。 “报!” “侯爷,我军5万援兵已到,距此十余里。” 闻言,秦天神色多少略显诧异。 这支援兵,他是知道的。 在6天前占领广平后,他派人给秦伯送捷报的同时,附加了一项调兵命令。 当初离开镇北城,留守8万多新兵,后调来一万骑兵新卒,还剩余7万多。 这段时间,秦伯在大后方的镇北城和中山郡以及常山郡,又招募补充了不少,预估能达到10万上下。 故而调来一半兵马,用途显而易见。 把乐陵城的守军杀绝,需要士卒来驻守。 但由于这支新兵全属于步卒,行军缓慢,来到数百里外乐陵,预计需要7日,也就是明天才能赶至。 却想不到,提前了一天,于今日就已到达。 原地等了一会儿, 果然,北方的视线中,渐渐便出现一片片士卒黑影。 不多时,远处大军最前方,一群骑兵快速剥离,向这边飞速疾驰。 那些人是5万兵马的主副将领,得到了镇北哨骑的通传,得知侯爷等在这儿才快马赶来。 “侯爷!” “侯爷!!” “……” 一群将领远远下马,纷纷跪拜。 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副坚毅冷厉之色,无丝毫新兵将军的稚嫩模样。 有了当初冯安春叛乱的教训,其后新兵营的将领,全是从镇北老卒中提拔。 千夫长、百夫长、什长乃至伍长等各层大小军官,也均是老兵担任,顺带负责对新兵进行操练。 “嗯……” 秦天挥手示意众将起身。 只是,当他把目光无意中扫过城南方向,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怔。 略一思索,便立即转向吕布身侧的两名士卒。 他们,是秦伯的两个儿子。 “秦忠,秦战,你们二人即刻带领本侯一百名亲卫进城,找到司徒啸和司马烈两位将军,传本侯令,让他们暂停屠杀守军,召集所有本部骑兵外出集结,要快!” 说完, 秦天又立马看向一群新兵营的将领: “诸位率2万新兵进城,配合3万广平郡兵,负责斩杀残余守军,所有守军的满门也要全部杀绝屠尽!并通传全城,告知百姓,本侯此举,旨在惩罚乐陵守军卑鄙偷袭射杀本侯的不仁不义之举,不会屠戮无辜,让百姓们安心,另外,驻防城池,不得松懈!” “剩余3万新兵,原地待命。” “喏!” “喏!!” 秦战和秦忠以及一众新兵营将领,纷纷领命快速退下。 秦天则马上让属下取来地图。 对应地图 对应地图城池名字 驰援乐陵城的三支援军,分别来自周边的三个郡城。 其中一支,是乐陵南部的平原郡。 另一支,属于兖州境内的泰安郡,位于乐陵城东南。 剩下的一支,同属兖州境内的山阳郡,位于乐陵城东北方。 原本,他没想打这三支援军的主意。 因为需平定乐陵城的守军,还要收拾城内的乱局,麾下只有2万镇北骑兵和3万广平郡兵,以及攻城的先登死士军团,目前还不知残余多少,人手不足。 现在,5万镇北新兵赶到,人马绰绰有余。 因此,完全可以将两万骑兵抽调出来,以速度优势,前去追杀援军。 甚至于,再进一步,顺势攻占其郡城。 并且,极有可能达到不战而降的效果。 “平原郡和泰安郡都在南方,即便占领,等百万北伐军到来,也会丢失。” “但山阳郡在乐陵城的东北方,处于大后方,还靠近常山郡,将其占据完全无后顾之忧。” 盯着地图思虑了半晌。 抬眼见司徒啸和司马烈已然出城纵马奔来, 秦天也没再婆婆妈妈,能不能迫使其归降,总要试一试。 “司徒将军,司马将军。” “你们二人立刻率领本部两万镇北铁骑,全速追杀撤退向山阳郡的两万援军。” “如若山阳郡的援军士卒投降,可不杀受降。” “不过要切记一点,务必放这支援军的将领们逃回山阳郡,让他们带回乐陵城的消息。” “一个时辰便攻破了乐陵,” “加上血洗所有乐陵守军及其满门之震慑余威。” “本侯不信……” “待本侯率军亲至,山阳郡的郡守,还胆敢负隅顽抗!” 第44章 追杀,溃败,全军崩 乐陵城东北方数十里外, 两万名山阳郡步卒脱离急行军状态,列队缓步而行。 前方,十几名主副将领骑着战马,也放低了速度,不急不缓。 但其中一名副将,不时回首望向大军后方,满目忧虑,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他终于忍不住看向最前一人道:“将军,我等如此缓慢返行,如若镇北骑兵追来……” “放心。” 骑马行于最前体态有些发福的田洪,挑眉笑了笑,摆手打断示意无事。 他是这支山阳援军的统帅主将,也是之前和其他两路援军将领聚在一起的人之一。 当时,他全程看到了镇北军的攻城战,自然也听到了城外镇北军阵冲进城池时所爆发的齐声呼喊。 因此,他丝毫不担心镇北骑兵会追来。 “镇北军都疯了,要进城屠杀乐陵城的残存守军和守军的满门,为被偷袭射伤的镇北侯报仇,哪里有时间追杀我们?” 田洪轻笑摇头,微胖的脸庞上毫无忧色。 “不错,张副将多虑了,乐陵城陷落的太快,前后不到一个时辰,3万守军战死的应该不会太多,必然会残余七八成。” “如此多的人数,想要全部屠尽,只怕得大半日。” “若是加上那些守军的亲族,全数在城内搜寻出来再将其逐一斩首,所消耗的时间,最少也要两三天。” “到了那时,我等早已返回了山阳城。” “是啊,就算镇北军真的前来追杀,三支援军,三个方向,怎会专挑我们这一路?” “所以我们无需着急行军,况且将士们都是步卒,想快也快不起来。” 四周其他将领也纷纷开口。 和主将田洪一样,对此都并不担心。 不过,在语气轻松的同时,所有人的神态又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丝对未来的隐忧,包括田洪也是如此。 “唉,话说回来,我等就不该出兵前来支援。” “确实,无奈郡守和郡守膝下的那位公子一意孤行,说什么唇亡齿寒的大道理。” “这点道理,我等自然都懂,但百万北伐王师十几日便到,我们山阳郡何必去招惹镇北侯这个煞星?” “说起来,镇北侯麾下的镇北军的确了得。” “何止了得?那些攻城的镇北士卒简直太可怕了,燃火而上,不惜生死,本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怕诸位笑话,本将当时着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一样,一片片全身都燃烧起来还能继续拼杀攻城的士兵,如此凶猛,谁看了不怕?” “还好田将军有先见之明,来援路上故意压制速度,让我等没来得及进城。” “不仅我们,其他两路援军大概也是相同的心理,刻意晚到,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那是,大家都不傻,倘若提前进城,面对这般不畏死的恐怖镇北军,别说8万,就是18万也很难守住。” “实属万幸,不瞒诸位,本将此刻几乎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同感,同感。” “诸位先别急着感慨,先前镇北哨骑探查到了我军,估计镇北侯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身份。” “不用估计,肯定知道,就怕他料理完了乐陵城,对我们驰援乐陵怀恨在心,前来找我们山阳郡的麻烦。” “假如镇北侯过几天,真举兵攻打我山阳,到时该怎么办?” “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对!最好去打同样驰援乐陵的平原郡或泰安郡,千万别来我们山阳……” 就在一群山阳将领忐忑不安谈论时, 大军后方远处,一名哨骑突然飞马奔来,神色中满是惊恐无措。 隔了老远,就跳下战马。 乃至在惊乱下,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连滚带爬起身后,几乎扑跪在一众将领前,声嘶力竭恐慌颤抖道: “报……报!” “禀将军,镇北……镇北骑兵正在向我军追杀而来!!” “……” 一群将领闻言一怔。 下一刻,面色纷纷大变,满目恐惧。 特别是主将田洪,肥胖的脸颊都不由的剧烈抖了抖,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镇北军不是在屠杀乐陵守军吗?怎会追杀我军?你……你可探清?” “探……探清,和属下一同断后的十几名哨骑,都已被斩杀,只有属下一人距离较远侥幸逃生。” “……” 先前那名张姓副将勉强镇定下来,见田洪脸发白似乎已乱了方寸,忙看向哨骑接口问道:“来了多少镇北骑兵?” “一望无际,密密麻麻,无法计数。” “距此多远?” “不足十里,半个时辰内必到,或许更快。” “将军!” 张副将没做多想,立即转向田洪道:“敌军速度太快,我军步卒绝对无法逃脱,卑职建议,两万将士,一万原地结阵对敌,另一万分于两侧埋伏,方为上策。” “结阵对敌?分兵埋伏?” 田洪猛然一个激动,呵斥道: “结个屁!” “埋伏个屁!” “那些攻城的镇北军,你没看到吗?” “连攻城都如此凶悍可怖,更别说上马野战。” “镇北铁骑野战无敌,举国闻名,我们都是步卒,怎么打?” “留在原地只会等死,势必会被屠杀干净!” “传本将令,跑……” “不!全军紧急撤退!” 下完命令,田洪一拍战马,不管不顾迅速向前狂奔当先开溜。 一群将领没有丝毫迟疑,纷纷慌乱跟着纵马奔驰。 见此,张副将只能咬牙紧跟了上去。 其后漫漫长的步卒队伍,在层层传达的军令下,也开始迈步狂奔。 初始,还能保持整齐的行军队形。 但随着镇北铁骑在后方追杀的消息传扬开来,恐慌弥漫之下,很快便乱了军阵。 到了最后,几乎乱做一团。 特别是过了没多久,听到身后隐隐传来的阵阵战马嘶鸣以及冲天的厮杀呼喝,更是犹如火上浇油。 “跑!” “快……快跑啊!!” “镇北骑兵杀来了……” 所有士卒恐惧大叫,一窝蜂的疯狂奔逃,争先恐后,一片混乱。 有些不慎跌倒,被踩踏之下,再也没能爬起来。 有些直接扔掉了手里的武器盾牌,脱下身上头盔铠甲这等累赘,以便尽可能的减轻重量加快速度仓皇逃命。 视线所及,俱是一片丢盔弃甲的絮乱场景。 尚未开战, 更未接触, 仅仅听闻镇北骑兵杀来, 这支多达两万人的大军,便彻底崩了。 前方远处的视线尽头。 一众山阳将领们,近乎跑的只剩下一道道隐约的背影。 跑在最前面的田洪,不时惊慌回头张望,拼命抽打着坐骑。 但或许马速太急路面崎岖, 也可能是较为肥胖的身躯太沉, 马失前蹄下,瞬间砸倒,将田洪远远摔飞了出去。 后方奔来的一名名将领,面对在地上挣扎摔得头破血流的自家统帅主将,全数移开了目光,视而不见,径直飞马掠过。 好在,落在最后面的那个张副将稍微有点良心,犹豫了下,还是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将田洪小心搀扶了起来。 “张……张副将,多……多谢。” “这些混蛋!王八犊子!竟然不顾本将安危独自逃命。” “待回到了山阳,本将绝不会放过他们!” 田洪抹了把额头上的鲜血,强忍疼痛咬牙切齿看着前方奔逃的一众麾下将领。 随后,又看了眼被摔断马腿惨声嘶鸣的坐骑,立即转向张副将正色道: “张将军,你不是提议结阵埋伏对敌吗?本将准了。” 张副将:??? “并且,本将升你为正职,领全军御敌,务必要挡住镇北敌军!日后,本将必会亲自为你请赏庆功!” 田洪用力拍了拍张副将的肩膀,以示宽慰。 紧接着,他望了眼后方远处已经隐隐可见的镇北骑兵军团黑压压的身影,急忙跑前几步,手脚并用慌里慌张的跨上张副将的战马。 “……” 张副将张了张嘴,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然后,又愣愣转首扫了眼后方已成溃军根本无法再组织起来的乱糟糟场面,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讲真,他现在后悔停马了。 很后悔!! 悔恨之下,右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佩刀上,甚至有种将面前这个废物主将一刀砍死的强烈冲动。 我好心停下救了你, 你竟然这般无耻恩将仇报? 不但夺了我的马,还让我留下来去送死?? 第45章 归降,收编,伐山阳 “杀!!” “杀!!!” 黑压压的镇北骑兵, 携着阵阵冲天的杀伐之声, 由远及近,滚滚传荡,急速席卷翻涌而来。 但渐渐的,如同潮水般的骑兵军团便缓缓降低了马速,厉喝喊杀之音也逐渐息止。 望着眼前一片极端混乱的大逃亡场景,所有人无不满目错愕。 最前方的司徒啸和司马烈两位将领,同样很是意外。 本来在他们的想象中,得知身后有敌军飞马追杀,山阳郡的主将应该会立即排兵布阵严阵以待。 这是最正确的对敌方法。 毕竟步卒再怎么跑,也绝计快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可两人真没想到,山阳主将竟然这般无能,不作任何抵抗,任由麾下的2万郡兵恐慌逃窜,乃至形成丢盔弃甲的崩溃局面。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 “山阳郡的将领们,已经完全被吓破了胆。” “是啊,目睹了攻城一战,面对我镇北军,他们彻底失去了交战的勇气。” “看来,侯爷的震慑计划很成功。” “不得不说,对侯爷,我是越来越佩服了。” “这是当然,小侯爷越来越像老侯爷了,甚至手腕和魄力,更加凌厉老辣。” “这就是所谓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吧。” 感叹了几句, 其中的司徒啸向身后一名副将挥了挥手: “传令,进军,投降不杀!” “喏!” 很快, 在传达的层层军令下,刚刚停歇的骑兵军团,开始重新提速,滚滚向前。 伴随着的,还有爆发出的一片片齐声呼喝: “侯爷有令!” “弃械投降,可不杀!” “胆敢反抗或逃亡者,一律杀无赦!!” “……” 两万骑兵集体呐喊,如雷般的咆哮快速蔓延。 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之声以及传荡的震天喊声,跑在最后面几近绝望的一群群山阳郡兵,顿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慌忙颤颤巍巍的跪在道路两边,并且主动举起了双手。 见奔腾而来的镇北铁骑果真没有挥刀砍杀,跪地投降的山阳士卒越来越多。 没多久,便形成了如层层下叠的海浪般态势。 道路中, 一股股镇北骑兵奔腾之处, 两侧的密集郡兵,犹如塔罗牌般片片跪倒。 逃不掉,打不过,更丧失了作战的士气。 加之没了将领指挥,周围又是一马平川,视线开阔,藏无可藏,他们唯有投降方可活命。 …… 数个时辰后, 秦侯爷骑着战马赶来。 身后是时刻守卫的吕布以及一千陷阵营亲卫。 再之后,是十几名主副将领率领的三万镇北新兵步卒。 “侯爷!” “侯爷!” 司徒啸和司马烈立即迎了上来。 而后,禀报了关于此次追杀的详情。 “将领都跑了?” “只剩下一个被主将夺去战马没能逃掉的副将?” “两万郡兵于溃逃中,全部投降?” 听闻禀报,秦天有些好笑的望了眼被镇北骑兵聚集在一处看押的山阳郡兵。 放眼看去,视线之内,尽是一片片跪在地上的人影。 “是的,侯爷。” 司徒啸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末将放了几名郡兵,给了战马,让其回去传达侯爷即将率军攻打山阳城的消息。” “嗯,做的不错。” 秦天褒奖了一句。 这点倒是他疏忽了。 假如仅放走一众山阳将领,对方估计还以为镇北军只是前来追杀这支援军,而不会去攻打山阳城。 提前给予对方消息,施于压力,进而蔓延恐慌。 顺便,早点商议个是打是降的结论出来, 免得他率军到达时,对方磨磨唧唧犹豫不决。 在百万北伐军到来前,他还要去解决广平郡西边的平阳郡,根本没太多时间浪费。 “对了,那个山阳援军的副将呢?把他叫来。”秦天道。 “喏!” 司徒啸马上领命打马奔向远处的俘虏群。 片刻后,带回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将领。 秦天上下打量了一眼。 浓眉大眼,相貌略显粗犷。 但人不可貌相,看似憨厚的外表下,却暗藏着不凡的头脑,心性也不错。 至少,在一群山阳援军众将中,算是相当出类拔萃的了。 据说,最初撤军时,他是唯一一个担忧镇北军追杀而提议加速行军的将领。 在得知镇北军真的追杀而来,也是他谏言原地固守,埋伏拒敌。 只不过,都没有被采纳。 为人也算忠诚厚道,主将逃跑时摔倒落马,所有山阳将领都未理会只顾自己逃命,又是只有他停下搭救。 奈何那位叫田洪的主将废物不说,还非常狗,顺势夺了他的马,又命令他率领溃兵断后御敌。 一气之下,这个副将几乎想抽刀将田洪砍死。 可惜,最终还是怂了没敢出手。 否则,必然让秦侯爷高看一眼。 收回打量的目光,秦天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张……张绣。” “哦?” 秦天诧异了下。 居然和记忆中差点杀了曹操又投降曹操的那位大佬同名? 笑了笑,秦天道:“张将军,你可愿意忠心归顺本侯?为本侯效力?” “我……我……” “痛快点,一句话!” 见张绣吞吞吐吐迟疑犹豫,秦天不禁皱了皱眉:“在本侯面前,不要玩对原主忠心耿耿拒不投敌以自抬身价那一套把戏,本侯不喜。” 他秦侯爷不是惜才的曹阿瞒,不需要通过礼贤下士,甚至通过弯腰替降将系鞋带的烂招数招揽将才收买忠心。 有金手指在,可以兑换出无数前世历史名将,且都对自己保持无限忠诚,所以何必如此自贱? “卑职……” 张绣显然也明白,不降必死。 因此,他也没再磨叽,当即跪地叩首道:“卑职,愿誓死效忠侯爷。” “行了,起吧,本侯任命你为两万归降山阳郡兵的主将,随本侯征讨山阳郡。” 秦天抬手示意道。 将张绣招来,他并非是看中此人那点可有可无的才能。 其目的,主要只是想给投降的两万山阳郡兵找个头儿罢了,方便收编整顿。 至于张绣的忠心…… 他自然不可能轻信对方口头上的效忠。 或者说,他不相信任何降将以及降卒的效忠,也并不在意,只要将其牢牢掌控为己所用避免反叛即可。 掌控之法,他也一早就想好了。 不多时, 整支混编大军重新启程。 两万镇北铁骑在前, 张绣率领的两万山阳郡兵居中, 三万镇北新卒殿后,负责监视看押降兵。 浩浩荡荡总计7万兵马,在秦侯爷的军令下,逐渐加快行军,急速开向几十里外的山阳城。 …… 傍晚时分, 山阳城, 郡守府邸内,一片愁云惨淡。 其上首位,年迈的郡守呆立愣然,面色发白。 其下十几名将领,分列大堂两侧,个个神色惊慌满目无措。 田洪和刚逃回来的一群将领以及几名士卒,则立于大堂中间,每个人的脸上全都挂着相同的死里逃生之色。 沉寂了良久, 郡守王昭才稍稍回神,看着下方众将,惨然道: “镇北侯准备攻打我山阳城,不日即到。” “诸位,我山阳……” “该如何应对?” 第46章 议降,吹嘘,从龙功 “降!!” 郡守府大堂, 几乎就在郡守询问刚落,下方一道高昂且坚定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开口的是田洪,整个人看上去依旧狼狈不堪,头盔遗落,头发散乱,摔破了皮的额头脸颊上还沾染着大片干枯血渍。 先前回来时,他没来得及清洗,也没来得及处理伤势,甚至没来的及找一群丢下自己独自逃跑的麾下将领们麻烦。 因为几乎紧跟着他们逃回来的,还有骑乘战马的几名士卒。 并且,带回了一个让他以及所有人恐慌绝望的消息。 镇北侯正率领5万镇北军,杀向山阳郡。 山阳郡距离乐陵郡仅有不到百里,加上他们一路逃亡回来所花费的时间。 也就是说,几个时辰后,镇北军就会兵临山阳。 而且,这还是在断后的两万山阳援军,能够拖延一段时间的情况下。 否则,镇北军只会更快到达。 “大人,我们没有其他生路。” 田洪此时也没心思吐槽郡守当初决定派兵支援乐陵招来镇北军攻伐的这个祸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来:“大人,乐陵城3万守军,仅仅不足一个时辰便被镇北军攻陷,如此悍勇,我山阳根本无法抵挡。” “田将军,此话当真?” 右手将领前方一名身穿便服的年轻男子皱眉问道。 他是郡守的独子,也是所有人当中最为镇定的一个。 虽然先前听说了田洪以及所有支援将领们对乐陵一战的详细描述,但他始终难以置信。 攻城的镇北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几近无伤就攻到了乐陵城下? 镇北骑兵不擅攻城战,人人皆知。 投降的那些广平郡兵,更没经历过攻城训练,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这也就罢了。 可那些镇北士卒被火油点燃,依然攀爬攻城梯而上,且扑入城墙内杀敌…… 这是不是太扯了? 简直如同听天书般太过于荒谬。 “公子,卑职以全家老小的性命起誓,没有半句虚言。”田洪当即义正言辞道。 “不错,公子,我等也亲眼所见。” “公子,田将军绝对没有夸大其词。” “当时我等在城外所见到的场景,是一个个浑身燃烧起来的人,纷纷冲上城墙。” “对,正是因为如此凶悍,乐陵才会在短短时间内被攻破。”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我们也很难相信。” “是啊,但这确实是真的。” “公子,属下离得远,并未看清具体情况,不过的确看到西城墙上冲天的火光。” “属下也见到了燃烧的大火。” “……” 一众支援将领也纷纷开口。 就连后方的几名郡兵士卒,也跟着附和。 见公子还是一副狐疑之色,田洪又道: “而且卑职在率军撤退时,遭遇镇北骑兵追杀,也深切体验了镇北铁骑的强悍战斗力,当时卑职得知5万敌军追来,心知无法逃脱,便当机立断结阵拒敌,但还是被镇北铁骑一波冲垮,哪怕卑职挡于阵前,竭力拼杀,斩数十名镇北骑兵,又与敌将酣战几十回合,也无力回天挽回败局,若不是副将张绣及时救援,恐怕卑职早已惨死在五名镇北将领的围攻之中。” 说这话时,田洪脸不红心不跳。 且昂首挺胸,言辞凿凿,信誓旦旦,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其后一群支援将领,也毫不犹豫的纷纷点头: “若不是田将军力战对敌,我等可能都已死在了半途。” “是的,撤退途中,田将军为了掩护我等,一直单枪匹马孤身一人在后阻击追杀的数万镇北铁骑。” “那场面,简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死于田将军之手的镇北骑兵,不下百人。” “何止百人?足有上千之数!” “卑职还亲眼看到四名镇北将领被田将军斩落马下。” “不错,好像还是四位主将。” “唉,即便田将军竭尽全力,终究势单力薄,无法挽救两万大军溃败的命运。” “……” 众将说的铿锵有力,唉声叹气。 显然,他们是担心田洪因为当时扔下他不管,事后降罪责罚,故而才极力配合,大拍马屁。 只有后面的几名郡兵士卒,眼含不耻,满目唾弃。 但区区兵卒,身份低微,此时根本不敢多言。 “诸位,莫要再说了,本将没能从镇北铁骑手中救出大军,已是肝胆俱丧,难受至极。” 田洪赶忙转过肥胖的身体向后摆了摆手,并且,狠狠瞪了一眼。 拜托,就算要拍马屁……但你们能不能拍的靠谱走心一点。 孤身阻挡几万镇北铁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斩杀上千名镇北骑兵? 击败镇北主将? 还是四人? 越吹越他娘的离谱! 再特么吹下去,给了郡守信心,让他率军守城抵挡攻城的镇北军该咋办? 这踏马不是坑我嘛!! 面对那些浑身燃烧还能拼杀的镇北士卒……想想就让他心惊肉跳。 缓了下情绪,田洪转向郡守,拱手严肃道:“大人,卑职救不了两万大军,但能救我山阳城,降吧,如若顽抗,一旦破城,必会像乐陵那般,被镇北军屠尽所有士卒以及全族,还有……还有大人您……” “田将军,你可知晓投降镇北侯的后果?” 右手上方站着的郡守公子拧眉出声打断。 然后,他望向首位,沉声道:“父亲,卫国侯正率领百万大军北上讨伐镇北侯,十几日便到,试问,到时镇北侯的下场如何?他会是百万王师的对手吗?若镇北侯被剿灭,我们这些投敌的人,肯定会被陛下处以叛国之罪,被诛杀九族!” “公子,请问,我山阳城现在还剩余多少士卒?” 田洪忍不住开口反问。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立马接口道:“2万!” 山阳郡位于乐陵城的东北方。 而在兖州地界,则处于北方边陲。 只不过,由于北方都是山脉,属天然屏障,阻挡北蛮骑兵进犯。 唯一的入口,便是西北面。 但西北方位有常山郡阻隔,所以山阳郡虽在边陲之地,位置倒也算安全,历史中被蛮族袭击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此,郡兵只有4万。 先前支援乐陵去了一半,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想必凶多吉少已被镇北骑兵剿灭。 目前山阳城内,仅剩一半。 “乐陵城3万郡兵,都只能坚持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山阳2万郡兵,该如何抵挡镇北军的猛攻?” 田洪望着郡守公子,提醒道: “如果公子执意守城,卑职可以断言,半个时辰内,城池必破,到时,郡守大人和我等将领以及两万守军,全数会被镇北军血洗灭门……” “不投降,在场的所有人都绝对活不过今夜。” “投降镇北侯,起码可以存活半个月时间。” “大人,公子,两条选择,请问你们会怎么选?” “另外,百万王师剿灭镇北侯,只是一种较高的可能。” “但,也存在另一种较低的可能。” “如若镇北侯反把百万王师击溃了呢?” “甚至……” 田洪犹豫了一番。 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打算开口直言。 生死攸关,涉及存亡,也顾不得什么大逆不道了。 毕竟,刀都快架在脖子上了。 他环视左右两侧的将领一眼,又看了看公子和上方的年迈郡守,高声道: “卑职粗人一个,不怕说句掉脑袋的话。” “这里面还存在最后一个微乎其微,却也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假如……” 田洪迟疑了下,牙一咬,继续道: “假如镇北侯击败陛下,成功坐上帝位了呢?” “现在早早臣服归降,忠心扶持侯爷,就等同是一场把举族性命全数押上的豪赌。” “赌赢了,我等……皆是有从龙之功!” “到了那时,大家皆能一步登天,成为开国之元勋,镇国之重臣!!” 闻言,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齐刷刷一变。 但其后,又纷纷目光闪动面色动容。 恰在此时, 一名士卒突然冲入大堂,惊慌跪地: “禀……禀郡守!” “探马来报!” “城南数里外发现不计其数的镇北大军,片刻便会到达山阳城!” 第47章 大乾,忠良,秦侯爷 “停!!” 山阳城南城外远处。 随着停止行军的命令,数万大军集体停步。 前方,两万骑着战马的镇北铁骑,排排罗列,个个眼神锐利,面目带着一丝暴戾。 其后,甲胄不整且很多失去兵刃的两万山阳郡兵降卒,层层蔓延,惶惶不安,勉强保持着较为整齐的队列。 最后方,三万镇北新兵手提战刀,盯着降兵,目光游移,虎视眈眈。 虽然这些新兵依旧远远无法和镇北骑兵相提并论,但经过这段时间在大后方的紧急操练,军容倒也算严谨。 加之有镇北老兵军官们带领约束,以及家眷亲族都在侯府掌控的郡城之地内。 所以整体上的战力和士气以及血勇,都要比最初的新卒好上许多。 一声令下,也敢冲敢杀。 军阵前,秦侯爷高坐于白色战马上。 身侧,吕布和司徒啸、司马烈三位主将以及一群副将外加一千陷阵营亲卫层层拱卫。 远方视线内,城池的轮廓清晰可见。 同为郡城,山阳的城墙和乐陵以及广平都相差无几,高大宽厚,向两侧远远延伸。 其下,十分宽敞的护城河沿着城墙环绕流淌。 眺望了眼,秦天便把目光注视向眼前的面板。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山阳城 【守备】:2万驻防军,战将十数名,守城器械若干 【价值】:低 【积分】:3000 …… “唉~” “积分是越来越低了!” 秦天看着显示出来的情报信息,忍不住无语吐槽。 从当初的广平城2万积分,到乐陵城的4000积分,再到目前的山阳城3000积分,一路下滑。 “要不……” “让2万山阳郡兵降卒进城去防守?” 秦天无奈想道。 但也就仅限于想想。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他或许真的会去试试,以此取巧的方式,看看能不能钻个漏洞来增加占城积分。 但千里之外滚滚而来的百万北伐军,犹如时刻悬在脑门上的一把刀,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根本没时间折腾。 “前去叫战!” 关闭了面板,秦天下令道。 “喏!” 立于后方的一名镇北副将,立即打马上前。 有了乐陵城的屠城先例,哪怕知晓山阳城敢于城下偷袭射杀的概率很低很低,乃至无限接近于零。 但消耗掉了唯一一个免死金牌护身符,失去了保障,即便概率再如何渺茫,秦天也绝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开玩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山阳郡守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驴犟种呢? 麾下有数万可以为自己舍命赴死的心腹大军,何必每次都亲身涉险? 然而, 叫战的副将刚走出一段距离。 紧闭的山阳城南城门,忽然缓缓向两侧敞开。 其内一名身穿郡守官服的老者,率先走了出来。 一群群文官以及身穿甲胄头戴战盔的将领,紧紧跟随在后。 来到军阵之前,老者站定,双手捧着装有郡守大印的锦盒。 携印而出, 这是纳城而降的基本礼仪。 “下官山阳郡守,王昭,率山阳郡所有文武官员,归降镇北侯爷!” 王昭高高举起手中大印。 言罢,便弯腰深深跪拜了下去。 其后一名名文官武将,紧跟着跪地叩首。 同时,齐声高呼道: “侯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 秦天望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山阳郡官员将领,神色怔了怔。 张口欲言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想过山阳郡很可能会不战而降。 但,真心没料到这群人竟会这般突兀的来这么一出。 眯眼打量了片刻,秦天突然脸色一寒,开口几乎带着一抹斥责语气道: “王郡守,你们这是何意?” “本侯,乃大乾之忠良,更是陛下之忠臣,绝无二心。” “起兵南下,本侯只是为了清剿祸乱大乾胁迫陛下的那些奸逆乱臣,而不是其他!” “尔等如此……” “是想害本侯吗?” “是想陷本侯于不忠不义吗?” “是想让本侯背上谋反作乱的千古骂名吗?” 此话一出, 秦侯爷身侧,除了面无表情依然昂首挺胸的吕布,司徒啸和司马烈以及所有副将,无一不脸颊发热。 特别是面对前方一群愕然抬头的山阳郡官员们,有些更是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转向别处。 毫无例外,一众镇北将领心下几乎同时在感叹,侯爷非普通人,这脸皮也远非普通人可比。 造反俩字,差点没刻在他们镇北军每一个人的额头上了。 但自家侯爷呢? 一番话说的那可谓是相当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乃至有种问心无愧天地可鉴之感,仿佛真的就是大乾忠良一般。 当然, 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谈。 特别是造反。 在镇北军内部直言造反无事,毕竟都是自己人。 但对外人,勤王的旗号暂时绝不能变。 哪怕大乾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清楚他镇北侯为何起兵,但只要镇北军一天打着清君侧杀乱臣的旗帜,于底层百姓们而言,那就不是谋逆,而是护佑大乾护佑陛下的勤王之师。 有点类似于脱裤子放屁。 只要有裤子隔着,任你怎么说,就算你说破了天磨破了嘴,在众人面前,我也绝对没放这个屁。 前方, 呆愣了半响, 跪在王昭身后的田洪首先反应过来,立马再次叩首义愤填膺道: “侯爷!我等皆是发自肺腑之言,侯府率镇北军守卫大乾国门上百年,守护国内百余年太平,忠勇之至,我等感佩至深,而陛下却不顾侯府和镇北军的为国付出,诬陷此等忠臣良将叛国之罪,并遣王师讨伐清剿,实在令我等不耻,更让我等驻守边疆之臣寒心,如此帝王,无德不仁,不尊也罢!” 有了田洪的带头, 郡守和一众文武官员,甚至就连之前一直反对投降的郡守公子,此时也纷纷高声争相开口: “不错!陛下无情,有功不赏,反遭陷害,德不配位!” “今有侯爷和镇北军遭此不公,他日,必会轮到驻守边陲之地的我等。” “迟早会被降下莫须有罪名,我等不如早日另寻明主!” “侯府守护国门百余年,这大乾国土,本就有侯爷一份!” “侯爷乃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我等皆忠心拥护侯爷!” “请侯爷裂土封疆!” “请侯爷建元立国!” “请侯爷……登基称帝!!” 第48章 积粮,筑墙,缓称王 军阵前, 一众山阳郡大小官员主副将领,全数面色肃然,群情激昂,纷纷请柬。 看似群起而为,想给秦侯爷强行来个‘黄袍加身’的背后,却也有他们不得不如此的难言苦衷。 数万镇北军兵临,仅有两万郡兵的山阳城是绝对不可能守住的。 换而言之,不归降,就得死,且被血洗满门。 但问题是,他们的投降,和广平城又大为不同。 广平是被骗开了城门,七万镇北军已经进了城。 为了五万郡兵将士和城内百姓,避免造成大量伤亡,郡守刘玄才不得已率众投降镇北侯。 事后,若是镇北军被百万王师剿灭,陛下念在广平情有可原的份上,不至于大开杀戒。 最多,将刘玄和一众官员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而山阳城不做抵抗,贪生怕死,主动归降,所有官员势必会是通敌叛国之罪,被诛杀九族,铁板钉钉,绝无其他可能。 在已经可以预见结局的情况下,他们唯有放手一搏这一条生路。 就如同当时田洪所说那般,既然没有任何选择,何不把全家性命压在镇北侯身上? 搏一搏,兴许能搏出一个希望渺茫的开国元勋之未来。 否则,所有人及其全族,马上就得全部死绝。 当然了,死忠大乾和陛下不顾身家性命的顽固之臣,肯定也有。 但此时既然出来投降的人,全家老小的命,自当都远高于对大乾陛下的忠诚。 顽固不从者,估计早已被提前处理掉了。 “请侯爷以大局为重!” “请侯爷顺应我等赤诚之心!” “请侯爷上承天意下顺民心!” “请侯爷登基,不然我等将叩死在这里!” “请侯爷称帝!” “……” 在郡守王昭和以武将为首的田洪带领之下, 一群山阳郡的文武官员们,继续接连劝谏。 有的,甚至将脑袋一次次重重磕在地上,额头满是鲜血,仿佛真的要以死劝进。 “诸位爱卿不必再劝了~” 秦天挑眉浅笑一声。 随即,他望着眼前一众山阳官员,又沉下音调,高声肃穆道: “本侯对大乾,忠心不移!” “本侯对陛下,更是忠贞不二!” “苍天可鉴,皓月为证,本侯绝不会有任何不臣之心不轨之举!” “等为陛下肃清了那些祸国的乱臣贼子,还大乾朝野朗朗之乾坤,本侯……便会功成隐退。” “局时,将回归镇北故土,继续为陛下,为大乾,驻守边疆,抵御北蛮夷族。” 说完, 秦天直接抬起了手,阻止其下一群还欲再劝的山阳官员们。 裂土? 称帝? 他秦侯爷不傻。 秦子兵法有云: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目前八字还没一撇,占城仅有数座,麾下兵马全部加起来,也才二十多万,并且百万讨伐敌军即将到来。 在这种境地下,脑子进水了去贪图那点虚名? 如若现在开元称帝,那就真成了叛乱反贼大乾公敌,百姓群起,人人喊打。 占领的郡城内,将从此不得安生。 在密谍司密探的蛊惑煽动下,那些心向大乾的平民百姓必会发起一场又一场杀反贼的暴动。 尚未和北伐主力开战,他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平乱内耗中。 所以,为了区区虚名,完全得不偿失。 不管如何,务实不务虚,待手掌千名战将,统御百万大军,积累了足够的资本,那便是实至名归的无冠之王! 至于眼前这群人的怂恿,秦天此时也心知肚明。 无非怕死罢了。 无路可走,别无选择,只能把自己绑在他这条战船上。 一旦上了他这条船,那就没了退路,要么一起水涨船高,要么一起沉下汪洋。 “行了,诸位起身吧,随本侯进城。” 秦天挥手示意。 话是这么说,但在一群山阳官员站起来后,他却纹丝未动,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身侧的司徒啸则立马会意,低声向传令兵吩咐了一句。 很快,就有一名新兵营的主将,率本部一万新兵首先缓缓入城。 待替换下了城上的守城卒,老将司马烈自动领一万镇北骑兵开进城内,占据要道,看押城中两万名弃械投降的郡兵。 确认无误,保障了绝对安全,秦侯爷这才打马率领亲卫和剩余兵马进了城。 天知道这些山阳城的郡守和将领官员们,是不是表面笑嘻嘻,内心妈卖批? 明面上劝进上他这条船,实则包藏祸心在城中埋下伏兵,想将他诱骗进去,来个擒贼先擒王? 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谨慎点总是没错的,活的会更久。 来到郡守府邸,坐于上方首位,秦天打开金手指面板瞄了眼。 【疆域】 【数量】:3 【城池】:广平城(50↑),乐陵城(40↑),山阳城(4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130积分 【积分】:7150 …… “山阳城的产出也是40积分?” “这产出……究竟和什么有关?” “不是驻防军的数量?难道是受到城池大小、人口多寡或者富饶程度等因素影响?” 秦天皱眉想了想。 但也没去深究,反正研究出来也没鸟用,又改变不了。 见占领山阳城的3000积分到账,秦天便关掉面板,移目看向下方站于一侧的山阳郡守以及文武官员。 扫视一圈,他开口问道:“先前统帅驰援乐陵城的2万援军主将是谁?” 下首, 田洪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难不成镇北侯打算秋后算账? 但他又躲不掉,磨叽了下,这才跨步而出,跪地道:“是……是卑职。” “哦?是你?” 秦天意外的看着这个胖子。 刚刚在城外,这货劝的最为激烈,叫的也最为大声。 几个以死劝进的人,他就是其中之一,且是最狠的那位。 瞧瞧那额头,到现在还满是大片的鲜血。 秦天原以为此人是驻守山阳的某位将领,没成想竟然就是那个抢了张绣战马开溜不顾大军死活名为田洪的废物主将。 不过,既然能坐上主将这个位置,也并非完全是个真正的废物。 最起码,有点头脑,就是胆小怕死了些,或者属实被镇北军吓的丧失了胆气。 “卑……卑职领命率军驰援乐陵,触犯了侯爷军威,向侯爷请罪。” 田洪重重叩首在地:“请侯爷降罪!” “呵呵。” 秦天目光一眯。 看看,的确有点小聪明。 故意在驰援乐陵的前面,加上‘领命’俩字,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换句话说,他是奉了郡守的令,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笑了笑,秦天神色一动,随即大手一挥:“田将军何罪之有?非但无罪,反倒有功,本侯任命你为主将,负责统御原驻守山阳郡的2万名郡兵,其他主副将领不变,各司其职。” 说完,秦天转向另一侧道:“张绣将军。” “卑职在!” 立于镇北将领一方的张绣,马上踏出跪伏。 低下脑袋前,他还不忘狠狠瞪了旁边的田洪一眼,显然对其当时抢自己战马让自己送死的举动,还怨恨在心。 见到这一幕,秦侯爷脸上的笑容更欢了: “张将军,你继续担任半途归降的2万山阳郡兵统帅主将一职,今后,希望你和田将军一起,为本侯忠心效力。” “喏!” “王郡守。” 秦天看向了郡守王昭: “从即刻起,你不必再管理城防,本侯麾下的三万镇北步卒,将会留下接替驻防。” “以后城内的任何事,也都将以驻防的镇北将领们为主。” “此外,过几天,会有一些从镇北城调来的文官,任主簿等职,协助你治理民生筹集钱粮以及招募兵马等事宜。” 言罢,秦天不等王昭领命,也不需要。 他的话,便是圣旨,容不得半分违抗。 紧接着,秦天又转向张绣和田洪两人: “明日,两位将军和山阳其余所有将领,率山阳城的士卒随本侯离城,前往乐陵。” “乐陵城,就交给两位负责驻守。” “4万兵马,防守乐陵城绰绰有余。” “切记,给本侯守好了。” “本侯有言在先。” 秦天停顿了下,冷眼看着两人,加重语气道:“若敌军来犯,丢了城池,尔等……九族陪葬!!” 让两个互有间隙的将领,一起统率投降的4万山阳郡兵。 这,便是制衡之道。 让其领军前去移防乐陵。 假如北伐军到来攻打,胆敢怯战,或者惧敌,乃至怕死反叛投敌。 他秦侯爷一道军令,张绣和田洪以及所有将领,加上所有士卒们远在山阳老家的满门九族,顷刻间便会被斩尽杀绝。 这,便是掌控之法! 第49章 掌控,安抚,勤王师 “恭送侯爷!” “恭送侯爷!” “恭送侯爷!!” 次日一早, 在山阳郡守所率的一众文官,以及一群镇北新兵营的主副将领跪送下,秦侯爷领六万大军缓缓出城。 按照昨日的军令,本部三万镇北新兵,留下驻防山阳城。 四万山阳城投降郡兵,外加两万镇北骑兵,前往乐陵。 大军前方,秦侯爷身侧,除了司徒啸和司马烈以及吕布,田洪与张绣两位新任命的山阳郡兵统帅,也骑着战马伴随左右。 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回首望了眼山阳城,眉宇间纷纷浮现出一抹不甘、诀别,以及深深的无奈。 特别是田洪,肥胖的面庞上还带着一抹明显的抗拒和挣扎,不时看向秦侯爷,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呵。” 秦天笑了笑。 他自然察觉到了田胖子的异常,心里也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无外乎是不想离开山阳郡。 但秦天权且当做没看见,更不可能答应对方所想。 除金手指兑换的士兵将领和镇北老兵外,他绝不会相信任何降兵降将所谓的忠心。 哪怕像山阳城这种上了他这条船的人,也是如此。 这些人看似没有退路,别无办法。 但,假如女帝来了一道圣旨,若反叛镇北侯,即可免投敌叛国之罪既往不咎,且封功赐爵呢?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如何抉择?会不会反手背叛自己? 结果显而易见。 今日,他们源于怕死投降了自己。 明日,同样会在圣旨下重新效忠女帝。 对于这些两面倒的墙头草,最好的掌控之法,就是将其与家眷分开。 像那种不顾满门至亲死活的人,终究只是极少数,九成九九的人都有这方面的软肋。 因此, 把降兵降将们的亲族掌握在了手中,就等同掌握了他们的忠诚。 有异心? 违抗军令? 守城不力? 贪生怕死? 甚至纳城投敌? 那本侯就血洗他们在山阳城的满门老小外加九族至亲! 相信田洪和张绣以及山阳主副将领,还有很多郡兵应该都清楚他秦侯爷让其移防乐陵城的用心。 但底层士卒们没有话语权,只能随波逐流。 上一层的各级军官们,也是一样。 田洪与张绣这两位统帅,倒是能和秦侯爷说的上话,可惜,两人都不敢提。 否则,刚表忠心,就担心满门被杀。 那么,你到底是忠,还是不忠? 因为只要对侯爷忠心耿耿,在山阳城的家眷就是绝对安全的。 心怀叵测,才会忧虑至亲安危。 所以,磨叽了良久,田洪最终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垂头丧气选择了认命。 为了一家老小,唯有忠心跟随侯爷,一条路走到黑。 或者,也有可能,就如同他当初所想,路的尽头说不定是一条金碧辉煌的光明大道。 前方, 在军令下,整支大军开始逐渐提速。 两万镇北骑兵,打马缓行。 其后四万山阳郡兵步卒,迈步奔跑。 山阳城距离乐陵城,几十里路程,不算远,无需押运粮草辎重补给。 每名士卒仅随身携带了一天所需的干粮和水,除了途中的必要休息吃喝,其他时间都在赶路。 早上卯时起行,下午太阳未落,六万大军便已到达了乐陵。 尚未进城,得到哨骑通报的一群军官便纵马迎了出来。 他们都是两万新兵营和三万广平郡兵的一些主副将领,昨日奉命留守乐陵城,负责率军平定守军,和诛杀守军满门。 “侯爷!” “侯爷!!” “……” 秦天微微点头,马不停蹄,率众直入城内。 在返回的路上,通过哨骑禀报,他已知晓了城中形势。 一天一夜时间,残存守军基本都被肃清,正忙于搜寻斩杀守军们的家眷。 在城池中心,专门开辟了一片大型监斩地。 此时,场地周围站满了乐陵的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士族显贵大户人家,也有普通平民小门小户。 目光所及,皆是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人群。 这些人全是自愿前来看热闹的,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恐慌。 镇北军的安民告示几乎贴满了全城,事实也像告示中所言,没有滥杀无辜。 所以百姓们并不担心自己会遭到波及,平白无故的丧命。 在人群围聚的监斩场地中,一名名俘虏正被押送而来,排排捆绑跪立,多达几十人。 跪在最前面的那位,很多百姓都认识,其中一些围观的达官显贵们,还与其一起吃过酒。 此人,正是乐陵城的郡守陈惊鸿,城战侥幸未死,被暂时收押。 其后,则是陈惊鸿的满门老小。 “侯爷到!” 随着一声高呼,人群快速自动向两侧后退,敞开一条宽敞的通道。 没多久,被一群群亲卫层层拱卫的秦侯爷,骑着白色战马缓步踏来。 在进城前,得知陈惊鸿还活着,秦天本来懒得理会,打算下令直接处决。 但想到乐陵城杀戮太多,且牵连大量守军的家眷,仅有安民告示远远不够,自己这个侯爷必须得出面安抚一下百姓。 而身为郡守的陈惊鸿,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或者叫,废物利用。 场中, 听闻马蹄声,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陈惊鸿,呆滞的眼神缓缓恢复一丝聚焦,僵硬的抬起脑袋。 见到下马走来的镇北侯,他的目光当即一缩。 “秦狗!!” “你……你不得好死!” “没在城下射死你,我就算做了鬼,也要生吞活剥了你!!” 陈惊鸿剧烈挣扎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 “……” 秦天眨了眨眼。 心下非但没有什么怒气,反而升起一抹惊喜。 他本意是想借陈惊鸿这个郡守,来抚慰全城百姓,避免因为大肆杀戮而对镇北军产生仇恨情绪。 毕竟,每个郡城内的百姓数量都极其庞大,远超驻守的军卒。 倘若占领的城池内百姓们举城而反,那就彻底崩盘了。 但他没想到陈惊鸿竟然如此配合,自己尚未出言,这逼倒率先贴脸跳了起来。 眉目一转,秦天立即开口疑声问道:“陈郡守,两军交锋,未开战前,不得偷袭射杀,这是大乾传承百年的古老礼节,你为何不遵?” “呸!对你这个秦狗,谈什么古礼?!”陈惊鸿愤恨道。 “你如此小人,不怕天打雷劈么?” “该天打雷劈的是你!” “本侯不知,你为何这般仇视本侯,又为何甘愿成为小人,也要杀了本侯,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加官进爵?”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果然是为了加官进爵。” 秦天点了点头。 而后也不等陈惊鸿多言反驳,又立马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若你真射死了本侯,本侯麾下的数万镇北大军会失去理智,从而有可能会做出屠戮全城的疯狂举动?” “杀了你!有你陪葬,足够了!!” “哦……” 秦天意味深长的拉了个长长的音调,嘴角翘起一丝浓郁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这句大实话! 和秦侯爷比头脑比反应,这厮显然还嫩了点。 在满腔恨意下,陈惊鸿浑然忘了此刻周围片片耸立的乐陵百姓。 直到见秦天脸上肆意的笑容,他才猛然察觉到不对。 当转头看到周围百姓们脸上浮现出的怒容,终于幡然醒悟。 但太迟了。 秦侯爷挥了挥手。 几名士卒迅速上前,将刚想开口的陈惊鸿死死压倒,面部触地,封住了嘴巴。 紧接着, 秦侯爷踏步来到事先搭建起来的高台上。 转过身,扫视一圈周围全部对着陈惊鸿怒目而视的乐陵百姓们,放声道: “大家都亲耳听到了吗?” “这就是你们高高在上的郡守大人!” “为了功劳,为了官位,为了得到晋升。” “他,可以不顾交战礼节,不顾仁义道德,更不顾全城所有百姓的死活!” “有此郡守,他麾下的那些守城将领和士卒们,想必也是抱着相同的目的。” “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女,你们的子嗣,你们的亲族,都会因为这些人的一己之私,而全部死绝!” “这便是本侯为何要屠杀乐陵守军!” “这也是本侯为何要杀尽守军们的家眷!” “这一次,前来攻城的是本侯。” “下一次,若是换做了北蛮异族呢?” “难道你们就指望这些蛀虫们,来保护你们吗?” “为了功利,这群蛀虫不惜让敌军屠城。” “本侯被射伤,侥幸没死,会严格约束部下,绝不会伤害我大乾无辜的平民百姓。” “但,如果是那些北蛮,他们势必会毫不犹豫的让整座乐陵城……变成一座彻彻底底的死城!!” “……” “杀!” “杀了他!” “杀了这个自私郡守!” “不顾我们的死活!他不配当我们的郡守!” 秦侯爷的话音刚落, 场地周围,顿时便响起了百姓们的呼喝声。 并且很快就发展成了群起共愤山呼海啸之势,纷纷怒喝瞪着场中的陈惊鸿。 普通平民百姓所求的不多。 和平年代,是温饱吃喝。 战乱时期,唯有安全保障。 听闻郡守为了功名,竟不惜让全城陪葬,谁不气?谁不怒? “刀斧手听令!” 高台上,秦侯爷缓缓抬起了手。 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百姓们怒吼咆哮之声,他心下难免有些感触。 像之前山阳城官员们劝进时,所说的上承天意下顺民心,那只不过是嘴皮一碰,纯属瞎瘠薄扯淡。 而眼前这一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顺应民意。 虽然陈惊鸿冒出那句引起民愤的话,是他故意引导的原因。 但你能说他是冤枉的么? 当初于城下偷袭射杀,不是为了平叛首功? 那时,他难道不清楚,射死了镇北侯,会导致整个镇北军不死不休的强攻,继而屠杀全城? 陈惊鸿知道,可为了功劳,他依然这么做了。 所以说,这逼死的一点儿都不冤。 “斩!!” 秦天抬起的手重重挥落。 其下, 一名名站于陈惊鸿和一群满门老小身后的刀斧手,同时持刀高高举起,狠狠斩下。 “扑哧!” “扑哧!” “扑哧!!” 在一道道挥砍声中, 刹那间,场地内人头滚滚,鲜血喷溅。 “百姓们请放心!” 站于台上的秦天扫了眼满地尸体,抬首再次高声开口道: “今后,乐陵将由我镇北军驻防。” “本侯,不是陈惊鸿,更不是贪图功名利禄的小人!” “若有北蛮来犯,本侯麾下的镇北将士必将拼死守护大家的安全。” “除非我镇北军死绝,否则,北蛮休想踏进乐陵城半步!” “……” “有侯爷和镇北军在,我们乐陵城必会平安无事。” “北蛮子肯定攻不进来!” “哈哈哈,那是。” “镇北军威武!” “侯爷威武!” “……” 闻言,场地周围所有的百姓,无不神色雀跃。 且在一些人的带动下,纷纷齐声欢呼高喊了起来。 说这些话时,每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全数理所当然。 毕竟,镇北军可是镇守北荒上百年,护佑大乾国内百余年的太平。 眼下驻防乐陵城,安全感还需多言? “大家静一静。” 秦天抬手示意了下。 待哄闹一片的场地安静下来后,他环视一圈,严肃开口道: “有一点,本侯觉得很有必要说明一下。” “相信很多人都明白镇北军为何南下,为何接连攻城。” “但肯定也有一小部分人,因为某些谣言,对本侯,对镇北军,存在一些误解,认为本侯此举,是谋逆!是叛国!” “对此,本侯感到很寒心!感到无比痛心!” “数月前,大家应该都知道,北蛮异族联军上百万,打算入侵我大乾。” “如此庞大的规模,一旦南下,所过之处,必是城破人亡,鸡犬不留,甚至……我大乾很有可能就此亡国!” “为了大乾的男人不被蛮族抓为奴隶,为了大家的妻女不被蹂躏玩弄,为了大家的儿女们不沦为两脚羊,为了大乾的万年延续……” “本侯的父亲,上一代镇北侯,年近古稀,须发皆白,可是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不顾年迈孱弱的身体,依然穿上了沉重的铠甲,亲自率领60多万镇北军倾巢出动,不计伤亡,不顾性命,以死相拼蛮族联军!” “最终,百万蛮族被剿灭。” “本侯的父亲,因此重伤殉国,我镇北忠勇将士更是阵亡了多达50余万人!” “但,就在我侯府和镇北军,为国为民付出如此凄惨代价的情况下,陛下竟然下诏我父通敌叛国!” “这是何其的荒谬?又是何其的冤屈?” “当然,陛下圣明,本侯相信,这圣旨绝不是陛下的意思,而是受到乱臣奸逆的胁迫威逼,下的矫诏乱命。” “所以,本侯才率领残余的镇北军南下。” “为的,是护国!是护佑我大乾!是清君侧杀乱臣!是营救陛下于危难!!” “攻城,是为了清杀这些乱臣的党羽。” “事实上,乐陵城的陈惊鸿以及将领士卒等蛀虫们,就是乱臣党羽的一份子,这也是本侯屠杀他们的另一个原因。” “像广平郡和山阳郡的郡守和将领们,本侯已查清,他们皆是清白忠贞之臣,纷纷跟随本侯行清君侧之义举。” “希望大家今后切勿再轻信那些谣言。” “回去后,请大家口口相传,告知所有乐陵百姓们实情。” 秦天顿了下。 缓缓扫视着群起涌动如若沸腾般的浩大场面,眉目突地一沉,放声喝道: “同时,也请大家四相奔走。” “去告诉你们在外城的亲人,告诉你们在其他州郡的朋友,告诉你们认识或不认识的每一个人……” “去告诉九州之地的所有百姓。” “去告诉整个大乾!” “本侯!” “本侯的镇北军!” “乃大乾之忠良!” “乃是正义的勤王之师!” “所有攻伐本侯的,所有与本侯为敌的,皆是挟天子以令天下的奸逆叛乱之臣!!” 第50章 民心,正名,攻平阳 数天后, 乐陵城,南城墙上。 秦侯爷负手而立,低垂双目,默默观望。 其下,一辆辆富贵人家的马车,正在缓缓驶出城门。 另有一群群携带包袱的百姓们,逐一徒步离城。 士卒守卫的城门两旁,还立着几张桌凳,后坐几名文官,旁边地上放着一些装满银钱的大箱子。 这是奉侯爷的令,准备资助的盘缠。 很多囊中羞涩的百姓不时停步,登记姓名家宅等信息,领取一些银钱上路。 “侯爷,我们绝不会再让您和镇北军蒙受此等不白冤屈!” “请侯爷放心,我们会告知所有人真相!” “侯爷和镇北军为了保护我们,付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我等小民义不容辞。” “国难当头,侯爷蒙冤,陛下蒙难,我们每一个大乾子民都应该力所能及的尽一份微薄力量。” “侯爷保重。” “侯爷保重!” “……” 上方城墙, 面对城下朝着自己跪立叩首的一片片百姓们,秦天微笑招手。 然后,他抬起目光,放眼看去。 城外漫漫无垠的大地上,密密麻麻南下的人影,几乎一望无际。 不单南城, 西城外,向西而去的百姓, 以及东城外,向东而行的平民,同样铺天盖地。 并且,这种势头已经持续了足足五天。 自从五日前秦侯爷于监斩场那一番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的言辞,深受触动的百姓当天就自发的行动了起来。 在奔走相告全城尽知的情况下,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离开乐陵,前往各城各地,为镇北侯,为镇北军,鸣不平,诉真相。 “侯爷谋略过人,末将佩服!” “侯爷一席话,便搅动民意为我军正了名,末将敬佩之至!” “不但正名,义父的这番措辞,还令无数百姓自愿远走他城,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军正义之师的头衔将传遍天下。” 身旁,眺望城外一幕,司徒啸和司马烈纷纷感叹道。 乃至就连吕布都忍不住出言附和,看向秦天的眼神满是敬仰与折服。 三人此言,倒都没有丝毫拍马屁的意思,而是目睹连日来的盛况,感慨之余的肺腑之言。 “区区谋划罢了,不值一提。” 秦天含蓄的微微摇头。 实际上,谋划个die~ 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事事都能提前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当时本来只是想借陈惊鸿来安抚一下百姓,免得事后城内生乱。 后来说着说着,话赶话,就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出现百姓大规模出城为其正名的情况,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想一想,并不奇怪。 数月前的蛮族联军百万入侵大乾,天下震动,人尽皆知。 假如没有倾巢而出奋勇拼杀的镇北军,如此庞大的北蛮大军进入国内…… 即便女帝及时遣兵抵御,也万万远水救不了近火。 等大乾军队到来时,边陲的中山郡和常山郡,以及处于第二阶梯的平阳、广平和乐陵三郡,铁定会被蛮族夷为平地。 五郡的人口,要么被屠杀,要么被抓为奴。 换句话说,是镇北军挽救了他们惨死和沦为奴隶乃至沦为两脚羊的凄凉命运。 对此,所有人自当感恩戴德,内心也并不太相信侯府剿灭了蛮族联军后会谋反作乱。 加之有了秦天这位侯爷亲自出面道出了‘内幕’,这才恍然大悟。 普通平民百姓,不会知晓上层阶级的心思,更接触不到。 在此之前,国内歌舞升平,有朝廷的治理,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较为富足,自然本能的都认为陛下绝对是圣明的。 所以,陛下是明君,居然还下旨为国为民的侯府谋反,那么唯有奸臣把持朝政,甚至如侯爷所说的那样,是一些乱臣奸逆威逼陛下所为。 如此一来,抱着对侯爷和镇北军救命之恩的感激心理,为其奔走正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秦子兵法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秦天笑了笑:“如若民心向着侯府,往后,我们攻城略地就会轻松顺利很多。” “侯爷此言在理。” 司马烈应承了句,接着神色一动,道:“侯爷,末将常常听你提及秦子兵法,所言都是一针见血之精髓,不知侯爷所创的这本兵法,能否借与末将观看一番?” “不错,如此深通兵道谋略,末将也早就心痒难耐了。”司徒啸也急忙开口,眼巴巴的瞅着秦侯爷。 “这个……” 秦天呼吸一滞,脸色极尽为难。 装逼有点过头了,不管什么话,他都喜欢随口套个秦子兵法的皮,以至于竟然让麾下的将领们当真了。 实则呢?哪有什么秦子兵法? 以前说的那些,都是人家孙老爷子所着的兵法或者借用其他历史名言。 刚刚这句,则出自孟老爷子。 “嗯……这本兵法嘛……本侯还未完成,等以后完成了再说。” 秦天随便扯了个理由,便转身挥手道: “因为百姓的事儿,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天,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距离北伐军到来只剩下10日左右,按照计划,下一步,攻平阳。” 来到城内大营, 进入帅帐,行至沙盘旁。 根据当初秦伯制定的前期战略,在北伐军到来前,将翼州北方五郡尽数收入囊中,方能形成分庭抗争之势。 中山郡和常山郡,被提前占领。 其后智取广平,强攻乐陵,还顺势兵不血刃迫使山阳郡归降。 眼下,独缺位于广平西侧的平阳郡。 “诸位,你们觉得,平阳郡守,会降么?” 秦天目光扫过跟进来的三位将领。 当然,主要是看向司徒啸和司马烈。 至于吕布…… 与其让他出谋划策,还不如直接让其上阵杀敌来的干脆。 “末将认为很难,若携乐陵屠戮之威,可能很轻易迫使其他郡城归降,但平阳郡的郡守韩元山,是个很出名的老顽固,最重要的是,他膝下两女都嫁入了京都显贵之家,几个儿子也全在京都任职,所以他投降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司马烈道。 “是的,侯爷,韩元山此人行事不择手段,数年前有一支多达五万的北蛮大军绕过镇北城偷袭平阳,当时老侯爷正在前线征讨蠢蠢欲动的北蛮主力,得到这个消息已过去了将近两天,紧急之下,老侯爷派末将领兵火速救援,到达后发现韩元山强令城内数万壮丁配合守城,硬是挡住了五万凶悍蛮兵两天两夜的强攻,若我军前去攻打,他肯定也会出此手段固守,数万甚至更多的壮丁,加上七万郡兵……” 司徒啸没再说下去。 意思不言而喻,如此多的人数,攻伐难度必然很大。 “拉壮丁?” 秦天皱了皱眉。 大乾国内承平已久,不是群雄割据的大动乱年代,各郡基本都不会强拉壮丁守城。 否则,很容易导致民怨暴增,致使内乱。 就像广平或乐陵,守城都没想过命令城内的百姓上场拼命。 若是城内起了乱子,城外还有强敌,内忧外患之下,势必雪上加霜更快陷落。 而平阳郡大概因为地理位置,经常被北蛮偷袭,假如被攻破,全城百姓都无法幸免。 所以较为特殊,拉壮丁不会引起内乱。 但不管怎么说,平阳真凑个十万或更多的人马严防死守,确实有点难办。 秦天拧眉盘算了一下。 目前,他麾下的兵马也不少。 乐陵城,有移防的4万山阳郡兵,还有2万镇北骑兵,2万镇北新卒,3万广平郡兵,以及不到2万的先登士。 攻城一战,根据前几日禀报,先登士卒仅阵亡一千多,大部分都是最初攀爬攻城梯被烧死的。 总计算下来,乐陵有近13万兵卒。 山阳的4万郡兵要留下驻防,可以动用的有近9万。 而广平,留守了5万镇北骑兵和2万郡兵。 心中有了数,秦天便不再犹豫。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平阳郡他都要拿下。 不然,10天后,北伐军赶到势必会驻军其中,以此为跳板,上可攻中山郡,右可伐广平郡。 甚至于,兵峰直接指向东北,威胁镇北城老家。 抬眼看向两位将领,秦天当即冷声道: “传本侯令。” “明日,乐陵除4万山阳郡兵驻守外,其余近9万兵马全部开向平阳城。” “广平那边,暂时不会有战事。” “司徒将军,你即刻派出传令兵,飞马传令广平,留1万镇北骑兵镇守,剩余6万全体出城,先一步前往平阳。” “一共15万大军……” “本侯倒要看看,他平阳,该如何守!” …… …… 五日后, 平阳城, 郡守府内, 一名老者坐于郡守位上。 老人年过花甲,须发却乌黑一片,且梳理的十分整齐,精致的脸庞也未显太多老态。 加上容光焕发,眼神内敛,让其整个人看上去,远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许多。 下方两侧,耸立多达三十余位带甲将领,个个虎目灼灼,身材高大,体魄强健,器宇不凡。 和其他郡城常年太平不同。 平阳郡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西侧毗邻的雍州,被黄河天险所隔断,导致空虚无援,西北方又直通北荒,且地势平坦,没有像山阳郡那般的天然山脉屏障。 因此,在百余年间,时常遭受蛮族大军的突袭骚扰。 经历的大大小小守城战,至少也有数百场。 有好几次,若不是镇北军及时赶至,几乎就要被蛮族破城。 但也正源于此,才让平阳城上至将领军官,下至郡兵士卒,都磨砺出了不俗的血勇胆气,战斗力远不是别的郡城可比。 “根据今日探报……” 郡守位上,韩元山放下手中的呈报,抬目望着下方的众将道:“驻扎在城东数里外的6万镇北军,依然全数待在军营,没有丝毫攻城的迹象,所以,诸位,镇北侯此举,到底是何意?” 下方, 一群将领四目相对。 大多数人的眼中都没有太多的惧意,仅有浓重的疑惑。 这支镇北军是昨天赶到的平阳城附近,然后就地安营扎寨,直到今日。 既不攻城,又不撤退,也不前来叫战挑衅,就这么驻扎在那儿一动不动,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卑职觉得,这应是镇北侯的……攻心之策?” “卑职也有这种感觉,自镇北军临城以来,我们每日在城墙上布置重兵,提防对方攻城,夜间也是如此,轮换布防,不敢有分毫的松懈,日夜提心吊胆,大部分兵卒已有心神疲累之态。” “不错,就连我等也是一样,昨夜所有将军们甲不离身,刃不离手,可能很多都彻夜未眠,时刻紧绷,若是一夜倒无大碍,我等都撑得住,可是再耗下去,时间一长……” “是的,这定是镇北侯的疲敌之计!” “卑职倒不这么认为,假如想损耗我们的精力心神,何不大军压城?” “卑职赞同张将军的说法,若是前来叫战致师,给我等的压力肯定会更大。” “那敌军这般不前不退,究竟是何用意?” “唉,镇北侯为人诡计多端,又阴险狡诈,攻打广平就可见一斑,不惜送上五名镇北将士的人头,又葬送了上千士卒的性命,据说还故意让军营疏于防范,制造假象,示敌以弱,硬生生将10万轻骑援军勾引了出去,给屠杀了个干净。” “如果仅仅善用诡计也就罢了,关键镇北军还极善攻城,我可是听说,乐陵3万郡兵守城,片刻间便被攻下。” “这几日城内来了不少乐陵百姓,我也听说了这一战的情况,据传镇北军破城后拒不受降,残存守军被全部屠杀殆尽,又被血洗满门。” “是啊,这个消息已传遍了平阳全城,好像是乐陵郡守陈惊鸿在开战前,偷袭射杀城下的镇北侯,镇北侯命大没死,一怒之下……” “够了!!” 上方的韩元山见一众将领越扯越远,忍不住出声打断,面色不悦道:“本郡守让尔等前来,是为了商讨敌军的意图,不是听你们胡说八道,谈论这些不实的谣言!” “大人,卑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首左侧站于最前方的一名将领皱眉出声道。 他名叫雷豹,人如其名,身高近九尺,虎背熊腰,肤色暗沉,脸庞宽厚,极具威严感。 但却并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类型,反之胸有韬略,思维敏捷,举止沉稳,能征善战,是山阳城数名主将之一。 哪怕在几名主将中,也很有地位。 数年前遭遇五万北蛮大军的那场袭击,是山阳有史以来最为惊险的一场守城战,被蛮兵数次攻上城墙冲到城内。 当时,就是雷豹率领属下悍不畏死,连番将其杀尽,拼死守住了城墙,直至坚持到镇北军来援。 自那场战斗后,其威望大盛,得到重用,才提拔为主将一职。 先前,一群平阳将领议论时,他始终一言不发,紧皱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直到此刻才开口,脸上依旧挂着浓重的担忧之色。 思虑了片刻,雷豹忐忑道: “大人,卑职这两日一直心神不宁。” “广平和乐陵之战,足以可见那位小镇北侯并非传言的那般不堪。” “反而极具军事之才,而且足智多谋,无比奸猾,手腕又十分狠辣。” “卑职断言,城外6万镇北军驻扎在大营内不动,定是镇北侯在谋划什么奸计。” “现在未动,可能是时机未到。” “一旦开动,那必然会是雷霆一击,让我平阳毫无还手之力……” 迟疑了下, 雷豹目光沉了沉,不再犹豫,拱手高声请命道: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给予对方准备的时间。” “大人,卑职建议,今晚倾全城7万兵马,主动出击,夜袭镇北大营!” 第51章 奸计,狡诈,流言起 袭营? 郡守府大堂, 听闻雷豹的谏言,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落针可闻。 上首的韩元山愣了愣。 其下两侧的一众将领们,也怔了怔。 但很快,所有人就纷纷反应了过来。 “万万不可袭营!” “雷将军,你应该知晓广平是如何丢的。” “说不定,这正是镇北侯在故技重施,想引诱我等出城,以便一网打尽!” “哪怕不是镇北侯的计谋,我平阳7万郡兵,又如何是镇北军的对手?” “不错,根据探报,这6万敌军中,除了2万广平郡兵,剩余4万可全是镇北铁骑!” “在城外开阔之地,4万镇北骑兵只需几次冲锋,便可将我们7万郡兵步卒击溃!” “这等于是去送死!” “绝不能出城!” “……” 一些平阳将领们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激烈反对,言辞极其坚决。 另有一半的将领,则默然无言。 他们要么是雷豹的部下,要么与其关系较好,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反驳。 但虽未开口,大部分都眉头紧锁,明显也不太赞同袭营的提议。 实在是太冒险了。 假如中了敌军的埋伏呢? 退一步说,即便一切顺利,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是以镇北军的强悍战斗力,也很难取胜,很大可能反被其消灭。 “雷将军多虑了。” 首位上的韩元山同样摆了摆手: “不管镇北侯在谋划什么,守城都是我们的优势,我平阳也并非广平或乐陵,7万善战郡兵,加上本郡守这几天征召的2万名平阳青壮,足可抵挡这6万镇北军的攻打,而且目前还在继续紧急招募,过个一两日,应该还能再增加2万,整整11万的守城力量,他镇北军想打下来难上加难,就算是在城战期间,本郡守依然可以强行征丁,持续增加人马,所以我们何必放弃优势,而去冒险出击自陷劣势?” “可是大人,我们虽然兵多,但镇北军攻城并不比镇北铁骑野战差,反之更强,据传言,乐陵那一战,镇北士卒冒着熊熊燃烧的攻城梯而上,浑身欲火却依旧舍命搏杀,这才致使乐陵快速陷落,如此凶猛之卒,我们平阳人多已无大用,面对这般可怖情景,势必会导致兵卒胆气惧丧,造成大溃败的局面。” “雷将军,你都说这是传言了,是真是假尚未可知。”韩元山道。 “既然是传言,就不会无的放矢,哪怕其中有吹嘘之嫌,也不容忽视,至少镇北军的战力人人皆知,我们平阳更加清楚,以前北蛮来袭,前来支援的镇北军,悍勇血战,我们所有人都亲眼所见,现今这6万镇北大军猛攻,我们平阳又能坚守几日?” “守住5天即可,雷将军,别忘了百万北伐王师,算算日子,5天后即到,一旦到达,我平阳既能高枕无忧。” “但……” “好了!” 韩元山有些不耐烦的抬起了手。 如果不是雷豹在军中的身份较高很有威望,他根本不会与其争论这么半天。 “本郡守聚将所议的,是镇北军为何驻守不攻,但既然议不出什么,就退下吧,城防事宜,不得松懈!” “喏!” “喏!!” 一群平阳将领立即拱手领命。 见郡守起身离开,雷豹也只能叹息一声拱了拱手。 出了府邸,他忍不住又回身望了眼,愤愤摇头道:“郡守如此短智,目光狭隘,这平阳迟早陷落。” 跟在其后的一群将领部下们,听了显然都有些不解。 “将军,卑职觉得郡守的做法并无不妥。” “是啊,将军,居高守城,如此优势,我们何必铤而走险出城袭营?” “10万多的兵马守住5天时间,问题应该不大。” “况且现在镇北军暂不打算攻城,拖延下去,只会对我们更加有利。” “就是太耗费我等的精力。” “几天时间,无妨。” “坚持坚持,撑到百万王师赶到,我们就解脱了。” “最好镇北军一直驻扎在那儿,五日一过,我们便能不战自胜。” “……” “愚蠢!!” 雷豹闻言狠狠瞪了眼刚刚开口的这名部下,又环视一圈,冷哼道: “难道小镇北侯不知道百万王师五日后就会到达?” “他既然清楚这一点,还敢派遣大军前来,就代表有把握在五天内攻下平阳城。” “可明明只有短短五天攻城时间,按理说,本应争分夺秒才是。” “但镇北侯却反其道而行之,令城外大军按兵不动,故意浪费宝贵的时间。” “这……才是让本将最为担心的。” “本将不信,镇北侯此举,仅仅只是来吓唬吓唬我们。” “6万大军,每日耗粮十分庞大,加上大老远从广平跨越数百里而来,若徒劳无功,岂不可笑?” “反之,那就说明镇北侯必在酝酿某种奸计,就像本将之前所说,不动则已,一动便会是雷霆之势。” “无论如何,他都有绝对的信心,在王师到来前攻下平阳。” “所以,只有出城袭营,从而打乱镇北侯的谋划,方能有一丝胜算。” 一番话下来,顿时让一群将领沉默无声,个个面现忧色。 因为雷豹所言确实很有道理,镇北侯绝不可能派6万兵马过来,只是扎营五天,然后便灰溜溜的撤退回广平。 到了这里,那就必然是抱着攻占平阳的最终目的。 “算了,多想无益,郡守大人一意孤行据守不出,本将也没办法。” “我等所能做的,唯有提高警惕。” “希望是本将多想了。” 雷豹微微摇头,挥手道: “罢了,随本将前去巡查城防!” …… 平阳东城墙。 作为面向镇北大营所处的方位,自然是重点防卫。 一个个垛口处,一架架巨大的床弩,排排密布。 空隙之间,架设着一口口大型封闭铁锅,其内储存满了火油。 此外,墙角还有一堆堆准备齐全的投石、滚木等大量守城物资。 一排排的守城士卒,更是持刀而立,层层排布。 城内下方, 紧靠城墙就近开辟的军营内, 一群群带甲持刀郡兵,同样排布着整齐的队列,远远铺开,犹如黑压压的浪潮。 亦如先前郡守府内的将领们所说,在6万镇北军到来后,整个平阳城不敢懈怠分毫。 哪怕都清楚于营内换防的这批士卒们列队是无用功,也太耗费精气神以及体力,但依然坚持如此。 为的,是防止镇北军突然来袭攻城,以便能够即刻登上城墙投入战斗,不至于慌乱对敌。 在郡兵营的一侧,另开辟了一个用栅栏隔开的简易军营。 其内聚集着数量众多的青壮男子,身穿布衣,皆是征召来的壮丁。 但相对郡兵那边的军容,就要松散许多,甚至根本就没有丝毫纪律性可言。 当然,能受召前来守城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奢求什么军纪? 很多人都是成群结队坐在地上交头接耳,嗡响一片。 靠近营寨大门位置,十几名年轻壮丁聚在一起。 其中两人大眼瞪小眼,正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我说何老三,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没镇北侯爷和镇北军,你全家老小早就被北蛮子抓去做两脚羊吃了。” “刘二,你耳朵长屁股上了吗?我指的是传言!” “传言?传言还能有假?侯爷会造反吗?要造反,为什么当初不带着几十万镇北军造反?那样不是更加容易?” “镇北侯谋逆叛乱,可是皇帝下的圣旨,皇帝会错吗?” “皇帝陛下当然不会错,但传言不是说了嘛,那是被朝廷里的奸臣威逼下的矫诏。” “怎么可能……” 这时,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开口: “镇北侯府要是想造反,早就反了,怎会率军剿灭了蛮族联军,死伤惨重再反?” “就是,皇帝陛下刚登基,太年轻,被那些重臣控制发下假圣旨诬陷侯爷,一点都不奇怪。” “这么说,侯爷率领镇北军南下,是为了救陛下?” “八成是真的。” “什么八成?绝对是真的。” “那是,传言还说了,侯爷率军攻打城池,就是为了清查那些控制陛下的奸臣党羽。” “不错,听说乐陵城的郡守就是其中之一,关闭城门顽抗审查,最后被侯爷攻陷诛杀满门。” “这个我也知道,好像广平城和山阳城的郡守,坦荡开城,侯爷调查后,发现他们都没参与谋逆,受到了褒奖,后来,据说两位郡守大人还跟随侯爷准备去勤王护驾呢。” “那个……这样的话,我们平阳呢?” “对啊对啊,镇北军现在已经来了,侯爷可能就在城外,可我们的郡守大人这是要拼死守城……” “难道韩大人也是……也是奸臣的党羽?” “不会吧?” “怎么不会,这一看就是想和乐陵郡守那样死守,还召集了这么多人。” “如果韩大人身家清白,怕什么审查?早就主动开城迎接侯爷了。” “那我们怎么办?若是听令协助守城,对付镇北侯爷,那就是奸臣的帮凶。” “不但是帮凶,还等于是在害陛下。” “那可不,侯爷是在救陛下,我们这是在阻挠,将来肯定没有好下场。” “要我看,这城不能守,我可不想跟着韩大人作乱,以后被陛下抄家灭族。” “对,再说了,若不是镇北军,咱们平阳在几个月前就被蛮族攻占屠城了,咱们不能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人家救了咱们,咱们反倒和救命恩人为敌。” “不守了!” “守个屁!” “守他奶奶的腿!” “……” “大胆!!” 就在一群壮丁群情激昂时,一声怒喝突然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十几名身穿铠甲的威武将军们,不知何时出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寨门旁。 而且看情况,像是来了好一会儿了。 此时,其中一名将军拔出佩刀,正对他们怒目而视。 “尔等刁民,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企图抗命,简直岂有此理!” 呼啦一声, 一众壮丁慌忙站了起来。 刚刚还叫嚣的昂扬场面,顿时萎了,全都低着脑袋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张副将。” 后方的雷豹招呼了声持刀将领。 示意其退下,他上前几步,来到一群壮丁面前,尽量放缓神色,笑声问道:“这些流言,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是……” “别紧张,实话实说,本将不会责罚你们的。” “将……将军大人……” 先前那个叫何老三的人,壮着胆子抬起头,开口回答道:“小人是听乐陵城的人说的。” “哦?你们呢?” 雷豹又看向其他人:“都一样么?” 一众壮丁赶忙点头。 “好,我知道了,都散了吧,但要记住,不要再在营内传播这些谣言了,不然本将决不轻饶,再被发现,一律处决!” 雷豹挥了挥手。 待一群壮丁们慌乱跑开后,他微笑的面容瞬间阴沉了下来。 实际上,这不是第一次了,否则他早下令将这群人全数斩杀以防谣言扩散。 一路行来,经过壮丁营,几乎处处都是这样的议论,基本都心向镇北侯,扬言放弃守城。 得到的答案,也都一模一样。 自镇北侯起兵南下以来,除了广平较为重要奉命提前闭城外,其他郡城都是一直保持开放状态。 也不可能全都紧闭城门,毕竟城内人口太多,需要吃穿用度,自然就需要商品流通贸易往来。 况且,单单镇北侯一路兵马,又不是群雄纷争天下大乱,根本不需要提前闭城。 像当初的乐陵城,在得到镇北侯率军东出广平前来攻打的消息,才闭城严防,时间绰绰有余。 待镇北军行军三天赶到时,整个乐陵早已准备妥当。 平阳城也是同理。 前几日城门开放,像往常一样,各郡城的百姓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所不同的是,里面多了一大批的乐陵平民。 本以为源于乐陵战乱逃难寻亲来的,城门守吏检查一番没发现问题,就没为难全数放行。 没成想…… 这些人竟全是来散播谣言的? 雷豹冷着脸,咬牙愤恨道: “本将现在终于知道镇北侯的奸计了!” “他这是想祸乱我军的军心!” “现在流言四起,壮丁营等于是废了。” “甚至很快就会传播到郡兵营,导致人心惶惶。” “这般下去,城内陷入混乱,人人无心对敌,平阳还怎么守?几乎不战自败!” “可恶!镇北侯此人……” “果然极其奸诈,阴险狡猾,完全让人防不胜防!!” 第52章 生机,求战,憋屈心 郡守府前, 雷豹带着一众属下去而复返。 来到大堂,才发现这里已经重新汇聚了十几名将领,气氛十分压抑。 其中一位主将满目惊忧,正在向郡守韩元山汇报军情,内容正是城内大营出现的流言。 并且,就在这短短片刻,前去巡营的其他将领们,同样都在逐一疾步返回,神色几乎全都带着一抹相同的担忧。 待那名主将禀报完,雷豹立即顺势再次请命道:“大人,趁现在人心还算勉强稳定,率七万郡兵出城袭击镇北大营方为上策,这也是我们最后一线生机。” “不错,大人,刚刚卑职听韩冲将军说,郡兵营已有相关传言,但并未像壮丁营那般大肆弥漫,尚可一战。” “卑职附议,如果拖延下去,必将造成全军士气衰落,战力大跌。” “拖的越久,对我军越是不利。” “估计不出两三日,士气和战力便会彻底崩坏。” “眼下唯有孤注一掷!” “主动出击,或许能险中求胜。” “哪怕战败,总比不战而败强。” 雷豹的一群部下,紧跟着接连出言劝谏。 先前那些极力反对的将领,虽然心里依旧不太赞同,但此时也没再开口。 目前形势很明显,流言满天飞,已然不可控。 近乎处处都在传播,说郡守和他们这些坚守城池的将领们都是奸臣党羽,镇北侯的镇北军倒成了护驾的正义之师。 自大乾开国以来,始终秉承着仁政治国,从未有过苛刻的苦累徭役,国内丰衣足食。 民众自然而然的将其归功于皇帝陛下,因此一直深受爱戴和拥护。 乱臣贼子作乱,甚至掌控陛下行祸国殃民之举,本就会遭致百姓和兵卒们的抵触。 加上都对侯府和镇北军剿灭蛮族联军保持感恩以及好感心理…… 在这种态势蔓延之下,结局可以想象。 上首, 韩元山沉着面孔,眉头紧锁。 思虑良久,他最终还是摇头道:“出城太险,几无胜算,而且既然镇北侯用此奸计,散播谣言,定然会料到我们破釜沉舟倾城而出,他很有可能就是想借机逼迫我山阳主动去偷袭,钻入他设下的埋伏,所以万不能中计。” “大人所言有理,坚守可能会因为军心动摇而乱,出击则有可能会被其歼灭,左右为难,不如选择前者。” 下方位于右侧最前方那位名叫韩冲的主将,闻言本来犹豫不定的神色顿时尽消,立即出声道。 他本来就不同意出城袭营,免得老早惨死。 另外,他是郡守韩元山的亲族,此刻自当维护自家人的决定。 见主将开了口,韩冲麾下的一些将领们,也当即纷纷附和。 “卑职觉得坚守最为稳妥。” “卑职也是这般认为。” “赞同。” “附议!” “……” “大人,韩将军。” 雷豹没去理会这些副将,紧盯两人道:“目前流言无法遏制,壮丁营已无心守城,未免动乱,不可再用,郡兵营也很快会被流言大规模波及,固守已经可以预见结局,必败!而镇北侯是否会埋伏,只是一个未知数,夜袭镇北大营起码有一定成功把握……” “雷将军!即便镇北侯没有埋伏,以镇北军营的预警能力,也很难偷袭成功,何来的把握?”韩冲高声打断反驳道。 “预警再强也有疲乏松懈的时候,凌晨寅时,是人最困倦的时间点,此时奇袭,定可成功。” “好吧,就算趁其不备杀入了镇北大营,可是以镇北军的战力,我军如何能够战胜?” “镇北骑兵仅有4万人,剩余2万广平郡兵战力低下,可以忽视,换句话说,就等同我平阳7万骁勇兵卒,围攻4万镇北敌军,将近两倍之数,还是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不是没有将其击败的可能性。” “若败了呢?” “垂死挣扎拼杀一番,总好于坐以待毙。” “你这是取死之道!” “这叫死中求生!” “你……” “……” “好了!!” 见两位主将争执不下,言辞愈发激烈,韩元山只能开口喝止:“两位将军不用再争了,本郡守主意已定,固守!” “但是大人……” “雷将军别急,你所担心的不过是谣言罢了。” 韩元山抬手道:“这些谣言并非不能抑制,反而很简单,自即刻起,营内下发禁言令,违者斩!此外,传本郡守令,通告全军,胆敢不上城拒敌,或者不竭力守城者,满门抄斩,再分派一万郡兵,将所有壮丁的家眷全部集中看押,如若一些壮丁抗令,就地夷其满门,有多少杀多少!绝不姑息!” 闻言,雷豹神色一变,连忙道:“大人!如此做法,很容易激起民变,更会坐实我等奸臣的谣言。” “那又如何?局势所迫,当用重典,况且坚持5天,待百万王师到来灭了镇北军叛逆,陛下再下诏安抚,这些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请大人三思,若5天内城内百姓皆反,大势必崩!” “放心,那些刁民没这个胆子,哪怕反了,也绝不会这么快,支撑5天,王师一到,即可平复滋生暴涨的民怨。” “大人三思……” “本郡守心意已决,雷将军不必再说了。” “大人!!” “放肆!” 韩元山忍无可忍,猛然拍案而起,起身怒斥道:“雷豹,你一而再的出言顶撞,难道是想违抗本郡守的命令?” “……” 雷豹脸色变换阴晴不定。 最后只能愤而单膝跪地,俯首低声道:“卑职不敢,卑职领命。” “行了,全部退下,诸位将军们按令行事,管理好各自军卒。” “喏!” “喏!!” 出了郡守府, 雷豹面目阴郁,低沉如水。 身后跟着的一群下属将领,见此一点儿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当做出气筒。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见雷豹面容稍缓,那名张姓副将才小心开口道:“将……将军,我……我们要执行郡守的命令吗?” “废话!” 雷豹横了眼:“抗令死罪,谁敢不遵?” 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怒声骂道: “狗日的韩老匹夫,昏聩无能!” “在他手下,本将何其憋屈!” “老子不怕死,但不想窝窝囊囊的死。” “奇袭敌营赌一赌,即便战死,也比憋死在城里舒服。” “他最好是对的,不然……” “在镇北军破城前,老子绝对会先亲手屠了他全家老小,方解心头之恨!” 第53章 敌袭,蔑视,加猛料 出此悖逆之言,雷豹毫无顾忌。 因为身边跟着的将领军官们,全是他的心腹,根本无需担心会被告发。 缓了缓情绪,雷豹深深叹息一声道: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量稳住军心。” “传本将令,本部一万郡兵,按照郡守的交代,下禁口令,谁敢再去传播谣言,杀无赦!” “壮丁营那边,谣言全营皆知,已经无法封堵,只能根据郡守的意思,收押他们的家眷。” …… 次日。 太阳高高升起。 漫步在军营中的雷豹,浑厚的面容略显萎靡,眼中也带着点儿血丝。 连日来都没怎么休息好,加之心中积虑,即便是他这般魁梧的体魄也感到些许疲乏。 不过,身体上的这点困倦倒没什么, 真正让他心情沉重乃至深感无力的,是兵卒们的士气。 相比昨天,今日壮丁营的人数多了整整一倍。 但也就仅仅增加了一个数字,战力惨不忍睹。 收押家眷所起到的效果,并不太理想。 一眼扫去,壮丁营中所见到的,全是一张张提心吊胆惊忧交加的面孔,个个无精打采。 让这些人去守城拒敌,所能发挥的作用又会有多少? 郡兵营里也好不到哪去。 换防的郡兵们,虽然依旧排排耸立,队列十分整齐。 但细看之下,不难察觉出他们眼中所弥漫的浓重慌乱无措。 封口令,并没有真正的封住口。 人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他就越是想知道。 在暗中,谣言终究还是传播了出来,短短一天一夜,全营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算知道是哪些人传的,可涉及人数太多,也不可能真的全部处决。 都杀完了,谁来守城? “呜!!” 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尖锐的号角突然响起。 雷豹心中猛地一惊,这是敌袭的号声。 没作多想,他急忙带着麾下将领们飞奔登上东城墙。 刚来到城墙之上向外眺望,就见城外不远一名平阳哨骑发出一声惨叫,被射翻摔落战马。 此人几十步开外,一名全身黑甲的骑兵缓缓停马放下手中弓箭,冰冷的目光,扫视了眼城上林立的守卫郡兵,他这才悠哉悠哉的调转马身返回。 不急不缓的动作,缓慢踏行的战马,上下摇摆轻微晃动的身姿,所凸显出的,是一股赤裸裸的藐视……对平阳城的极度蔑视! “可恶!” “镇北哨骑实在太嚣张了!” “他竟然追到城下当面射杀我军的哨骑!” “简直可恨!他这是在欺负我平阳无人么!” 见此一幕,让城墙上的一众将领们无不气的破口大骂。 但也就嘴上骂骂,没一人敢放言打开城门前去飞马追杀这个狂妄至极的嚣张镇北哨骑。 因为己方哨骑既然传来了敌袭的消息,就不可能只有一个敌人。 果不其然, 过了不多时,视线尽头就出现了一股敌军的身影。 但很快,所有人便同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视线内的敌军数量不多,并不像是来攻城的。 预估仅有上千,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块巴掌大的一小片移动黑影。 其中有一个白点,行于这片黑影之前,格外醒目。 …… 城东外远处, 秦侯爷喝停胯下白色战马,抬眼打量着远方的平阳城。 年轻俊朗且十分帅气的脸颊上,明显带着一抹清晰的风尘仆仆之色。 平阳、广平以及乐陵三城,相互距离大差不差。 先一步从广平出发的6万兵马,随军押送粮草辎重以及攻城器械等物资,于三天前到达平阳。 而他亲率近9万大军自乐陵启程,跨越数百里经过广平,再前往西边的平阳,等同多了一倍的路程,用时六天。 今日刚刚赶到,甚至连前军的营寨都没进入,他便马不停蹄带领一群将领和亲卫军直接前来探城。 没办法,时间太过于紧迫。 距离百万北伐军到来,仅剩最后四天。 他必须在有限的四天内,拿下平阳,根本就没多余时间浪费。 “嗯?” “刷新出情报了?” “不是特殊的城池价值积分情报?” “而是文字信息情报?还是一连四条?” 秦天有些意外的看着金手指面板。 但当他看完信息,整个人更是意外的愣住了。 【最新情报】 【1:你观望平阳城,获得相关情报——镇北侯是大乾忠良,和镇北军是正义勤王之师的消息,已传遍平阳全城,满城百姓都知道了镇北侯率镇北军南下,是为了营救被奸臣迫害的皇帝陛下,抱着对镇北侯和镇北军的救命之恩感激之情,平阳百姓对这些消息深信不疑。】 【2:你观望平阳城,获得相关情报——平阳城壮丁营受此消息影响,全体已无坚守城池对抗镇北军之心。】 【3:你观望平阳城,获得相关情报——平阳城郡兵营受此消息影响,惶惶不安,暗中纷纷传言,对抗镇北侯,就是在帮助奸臣以及党羽迫害皇帝陛下,导致士气大跌,军无斗志,战无勇气,一日不如一日。】 【4:你观望平阳城,获得相关情报——为了震慑军心士气,郡守韩元山下令,将所有壮丁营的家眷集中收押,并通告全军,不拼死守城者,诛杀满门。】 【5:无。】 “四下奔走为自己正名的乐陵百姓们……” “竟然能发挥出这般奇效?” 秦天愕然的喃喃自语。 讲真,这是他没想到的。 或者说,想到了这一层,却没料到‘药效’居然如此之猛。 区区一些消息,几乎就瘫痪掉了整个平阳城的战斗力? “呵呵。” “很好!” “对抗本侯,就是在帮助奸逆迫害陛下。” “那么,换而言之,对抗本侯,那就等同是在对抗大乾天子!!” “对百姓士卒而言,如此压力,安能不大?” “但仅有心理上的压力,显然不够,得加点猛料,最好放在火上烤一烤……” 秦天目光一眯。 略一思索,他便不再迟疑,当即向左右两侧的镇北主将喝令道: “传本侯令!” “大军移寨,全部开拔过来。” “在平阳东城外!” “就在整个平阳守军的眼皮子底下!” “给我安营扎寨!” “我军正义勤王的消息已在平阳满城内流传,民心震动,军心动摇,趁此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不仅要给平阳将领士卒们心理上的庞大压力,更要给予其精神上施于沉重的酷刑。” “15万大军于城外近处驻扎,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挥军攻城……” “本侯……要活活吓死他们!!” …… 第54章 惊喜,临城,惊欲绝 “喏!” “喏!!” 身后,段远山和杜云海两位老将立即带着一部分属下,领命快马飞奔返回军营。 心情大好的秦侯爷,则依旧注视着眼前的面板。 不多时,面板终于缓缓刷新,显示出了他想要的内容。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平阳城 【守备】:11万驻防军,战将数十名,守城器械若干,后补兵员数量若干 【价值】:中 【积分】: “这tm……” “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的面板。 特别是见到最下方的高额积分,秦天瞬间雅蠛蝶呆住了,几乎吓了一跳。 第一反应……这踏马怎么可能!! 金手指秀逗了? 或者出了bug? 乐陵城和山阳城就不说了。 仅对比广平城,15万兵马驻防,也才2万积分。 现在平阳城区区11万驻防军,并且还都是战力大跌萎靡不振的类型,怎么会有这么多积分?足足高了两倍有余? “后补兵员数量若干?” “是征丁的缘故?” 秦天突然有些恍悟的盯着面板信息。 积分多寡,和守城力量强弱有关,一般涉及士卒、将领以及守城器械等等。 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士卒数量。 平阳城本有7万郡兵,剩下的4万应该都是强征的壮丁。 但既然能够征到4万,后续肯定还能征召更多。 比如,在攻城期间继续召集壮丁守城,如此便能形成源源不绝之势。 除非像乐陵城那般,以雷霆般的速度攻下城池。 否则,一旦没能快速拿下,对方一边阵亡消耗,一边招募壮丁替补,持久战的潜力可想而知。 想当初,五万凶悍的蛮兵强攻了两天两夜都没能破城,就是这个原因。 眼下,面对镇北军,虽然由于散播的消息导致城内士气锐减,战力下跌。 但郡守韩元山这老货太阴狠,竟拿壮丁们的家眷相威胁,为了满门性命被逼无奈下,那些壮丁和郡兵只能拼命死守。 至少,在前期会是这种态势。 “啧啧……” “4万多的积分!” 秦天惊喜的眉头直跳。 这可是等同两个广平,或者十个乐陵和山阳城的巨大收获,如何让他不喜? 至于能不能拿下…… 倘若此次只来了前军6万兵马,在本就较为骁勇的7万平阳郡兵和4万壮丁以及后面无法计数的人手补充,加之满门老小被威胁,不得不以死相拼的情况下,这点人手想要破城或许真的有点悬。 但加上今日赶到的近9万大军,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万八千多的先登死士这等攻城精锐。 另外,手里还有数千积分,随时都可以补充几千名的先登士,更加万无一失。 甚至,很有可能无需强攻。 15万大军驻军城外虎视眈眈,承受着心理和精神上的双重高压折磨。 试问,平阳怎么扛? 他秦侯爷再施展一些手段撩拨撩拨,让那些将领士卒体验一番何为冰火两重天的酸爽滋味。 在这般境地下,平阳,又拿什么扛? …… 远方平阳城, 一名名将领先后快步登上城墙。 最后就连郡守韩元山,也急冲冲的赶了上来。 这几天镇北军始终没有动静,今日突闻敌袭号声,每个人的情绪都紧绷到了极点。 但在看到城外那一小片代表敌军的黑影,和雷豹等人一样,后来赶到的郡守和将领们都顿时松了口气。 “这支兵马前较为突出的那个白点……是镇北侯?” 韩元山极力眺望。 由于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体型,更别说相貌了。 “应该是了。” 身侧的韩冲回应了句。 “如果真是镇北侯,亲身临城,那就极有可能是进攻的前兆……” 韩元山收回目光。 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冷声道:“韩将军!你即刻前去挑选10名壮丁刺头,连同家眷一起先行押解过来,倘若开战,立即以抗令拒绝守城之罪,于全军阵前当众将其满门斩首!” “喏!” 韩冲没有多问,马上领命退下。 他显然也明白郡守的意思。 包括雷豹在内的一应将领,也都清楚其中深意。 面对目前全军士气败坏的形势,别无办法。 唯有以铁血杀戮的手段,血腥震慑,强行威逼,不然压根就不用守了。 这就等同于破罐子破摔,不管如何,优先以守城为主,民怨民愤什么的,等王师来了再说。 不多久,韩冲返回复命。 韩元山随意挥了挥手,便没做理会,紧张盯着城外。 一众将领们,同样忐忑无比。 一群群守城士卒,更是极其不安的了望着。 这一刻,漫长的城墙上,人头密集,却又死寂一片,沉静无声。 所有人无不在心下默默祈祷,镇北侯今日无意攻城。 毕竟,每多拖延一天时间,他们的胜算就会多一分。 但很可惜,城外那支兵马没有丝毫退走的迹象,就这么静静的耸立在那儿。 一直到……视线远方,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铺天盖地的黑幕般滚滚开来。 “镇北侯果然是打算攻城!” “幸好我们有所准备!” “如若震慑住军心,以11万的守城力量,加上后续的征召,死守6万敌军,问题不大。” “坚守4天,就是我等的胜利!” “不错,而且镇北侯这6万大军不可能不眠不休连续攻打4天。” “是的,最少休息一两日。” “对,支撑2天强攻,我们就赢了!” “咦?好像不对……敌军不是6万??” 很快,有人发现了异常。 因为视野中的敌人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放眼望去, 整个黑压压的军阵…… 向左铺开远远延伸,直到视线尽头。 向右伸展远远弥漫,又几乎一望无际。 而在大军的正后方,层层叠叠缓缓挺进的漆黑浪潮完全没有边际,仿佛无穷无尽。 “这……这绝不可能是6万的数量!!” “看上去……起码不下10万!” “不!绝对不止10万!” “该死!镇北军不是只有6万吗?” “多出来的兵马到底哪里冒出来的?” 见此情景, 城墙上的所有平阳将领,同时神色大变,几乎惊骇欲绝。 站在最前方面色发白的韩元山,更是连放在城墙上的双手,都止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城内虽说有11万的人马,但真正有战力的只是7万郡兵,剩下的百姓壮丁向城下投石或扔滚木阻敌还行,若是让他们持刀对敌…… 而镇北军,有了乐陵一战的传言,据说十分凶悍,不畏生死,浴火血拼,极擅攻城。 面对6万之数,他们尚且畏首畏尾,惶惶不可终日,信心不足。 何况,眼前这至少两倍甚至更多的兵马? 待从惊惧中反应过来, 最先登城的雷豹等人,马上就想到了之前那名己方哨骑。 除了敌袭这个情报外,他很有可能还探到了另一股镇北军,但没来得及禀报就被追来的镇北哨骑一箭射死。 就在这时, 视线远处, 一名手持‘秦’字大旗的镇北骑兵,孤身飞马朝着城池奔来。 持旗,是使者的标志。 好似想到了什么,韩元山猛地打了个激灵,慌忙朝左右高声喝道: “传本郡守令!” “不得暗箭射杀前来的敌使。” “违令者,斩……” “不!抗令擅自放箭者,抄家灭门!!” 第55章 破心,毁神,攻心策 “喏!” 一众平阳将领立即示意属下将郡守的命令通传整个城墙上的守军。 实际上,就算郡守不下令,也没人敢放暗箭。 乐陵的下场,人人皆知。 守军偷袭射杀,导致破城被血洗满门。 例子在前,若此时射下暗箭,一旦平阳失守,必然会步乐陵的后尘,牵连全城守军的一家老小。 哪怕此刻前来的不是镇北侯本人,而是一名普通镇北骑兵,也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出手。 天知道镇北侯会不会震怒之下,破城后进而下令屠杀? 无论如何,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等了没多久, 城外的持旗镇北骑兵使者,停在了护城河前,抬头高喝道: “奉侯爷令,特来通禀,侯爷仁慈良善,为人宽厚,准予尔等一个时辰衡量时间,一个时辰后,若胆敢不纳城而降,我15万镇北骁勇虎狼将士,将踏平整个平阳!” “……” 望着说完便急奔返回的镇北使者, 韩元山和一群将领们,无一例外,全是一副愤恨不耻之色。 仁慈? 良善? 宽厚? 镇北侯何其人也? 用计勾引10万轻骑援军将其屠尽,血洗乐陵3万守军及其满门,大军未至,便提前于平阳散播谣言,扭曲事实,闹得满城风雨,民心惶惶,军心大乱,手段一个比一个歹毒狠辣阴险诡诈,何来的仁心善良和厚道? 这话,镇北侯怎么说得出口? 真不要碧莲!! 但下一刻,所有人立马纷纷惊醒了过来,抓住了重点。 “15万的兵马!” “我就说绝对不止10万人!” “这么多敌军,我平阳该如何守?” “守……守的住吗?” 一众将领战战兢兢,面目苍白,乃至有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之感。 韩元山同样哆嗦着嘴唇,双手扶着城墙撑着瘫软的身体,几乎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但关键是,他又不能降。 膝下所有子女全在京都,假如不战而降,陛下震怒,仅需一道旨意,便会让他韩家断子绝孙。 所以即便是死,他也万万不能开城归降。 深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韩元山转头扫了眼众将脸上浮现的怯懦胆颤以及明显的挣扎之色,冷哼一声。 “准备城战!” 言罢,他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又转向身边的几名主将,加重些许语气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为了防止城内生乱引起的安全问题,在来之前,本郡守已经将几位将军的家眷接进了郡守府,有府兵的保护,诸位可安心领军守城。” 话音落下, 除韩冲似乎早就知晓外, 连同雷豹在内的其他主将,全数面色顿变。 韩元山嘴上说是保护,但言外之意,他们岂能不懂? 这显然是拿他们一家老小为质,以防他们惧敌怯战或反叛投敌。 “大人请放心,我等定将拼死守城!” “敌军杀来,我等绝不会后退一步!” “想攻破城池,除非我等死绝!” “我等必会与城共存亡!” “视死如归!” “血战不退!!” “……” 为了家小的性命,所有主将当即纷纷振声明志。 “嗯,很好,有诸位将军在,15万强敌又如何?” 韩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来到后方城墙,面向城内。 距离城墙不远的两大军营中, 密密麻麻的郡兵,整齐持刀而立,却个个眼神惊惧,惴惴不安。 黑压压的壮丁,被喝令起身勉强保持着阵型,也全都面色惊慌,缩头缩脑。 缓缓打量了一圈, 韩元山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两座大营前。 在那片区域,跪伏着几十人,全数被捆绑,嘴巴被封堵。 前方,是十名年轻壮丁。 其后,则是他们的家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几岁大的孩童。 在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刀斧手,包括那些孩童。 见到远处城墙上的郡守大人,他们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纷纷满目惊恐的剧烈挣扎了起来。 “将士们!” “我平阳的勇士们!” 韩元山无视了那些壮丁以及家眷的哀求,开口高喝道: “本郡守知晓近日来,全城谣言四起。” “镇北侯遣来奸细,散播谣言,自称大乾忠良,率军南下勤王。” “实则,这是妖言惑众!” “镇北侯谋逆,是陛下钦定,确认无疑。” “请大家切勿……” 说到一半,看到很多郡兵和壮丁纷纷斜眼瞅着自己,有些还撇着嘴巴,就差没翻白眼了,韩元山不得不停下来。 很明显,没人相信他的话。 见此,韩元山只能咬牙无奈放弃。 是黑是白,是非曲直,日后自有分晓,多说无益。 紧接着,他直接抬手指向那群壮丁和家眷,目光一沉,厉声道: “这些刁民违抗本郡守的军令!” “他们拒绝守城,还企图反叛,罪大恶极!” “按照军令,满门抄斩!全军示众!” 随着韩元山的话音, 一名名刀斧手纷纷高高举起手中钢刀。 与此同时,其下一名名即将被斩首脸色苍白的壮丁和家眷,全部开始颤悚了起来,浑身近乎如同筛糠般抖动不停。 “斩!!” 在韩元山的暴喝声中, 扑哧! 扑哧! 扑哧! 一柄柄钢刀狠狠挥下, 一颗颗头颅,瞬间滚落在地。 一具具无头尸首,随之缓缓软倒。 血淋淋的场面,顿时让两大军营中的郡兵以及壮丁们心惊胆战。 特别是场地中那几具小小的孩童尸体,更是让那些有子嗣的人惊恐欲绝。 “自现在起!” “违令者!怯战者!畏惧敌军者!不竭尽全力守城者!” “全部死罪!夷其全家!!” 韩元山冷冰冰的注视着下方。 在如此血腥震慑下,大营内所有人眼中的恐慌快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抹坚毅。 郡兵们提起手中战刀。 壮丁们也纷纷站直了身体。 他们不得不鼓足勇气。 听令,或许只有他们一人死。 违抗,全家陪葬! 见到这一幕,韩元山这才满意的返身,来到前方城墙,望向城外。 远处, 一片片镇北步卒,正在快速集结,如同漆黑浪潮般远远铺开。 一架架攻城云梯,被接二连三的传送至军阵之内。 但在阵前,并未看到投石车。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大意分毫。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城上的气氛也愈发的压抑紧迫。 到了最后,很多将领以及守城士卒握刀的手,都冒出了大量的汗水,铠甲内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绷到极致的躯体,乃至都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悚。 终于—— “呜呜呜!!” “咚咚咚!!!” 尖锐刺耳的进攻号角和沉闷战鼓,遽然响起,划破天际。 同一时间,城上一道道命令四处呼喝。 “准备死战!” “后退者斩!” “床弩准备!” “弓箭手准备!” 然而, 就在城墙上所有将领和士卒以及城内两大营的郡兵壮丁们,全部做好拼杀死亡心脏剧烈跳动之际。 城外无边无际的镇北大军,并未如想象中蜂拥而来。 反之,和之前一样,仅飞奔来一名持旗的镇北骑兵使者。 “奉侯爷令,前来通禀,尔等做好准备,一个时辰后,15万镇北军将倾巢而出,彻底踏平整个平阳城!” …… 城外, 军阵前, 秦侯爷笑眯眯的眺望远方城池。 身侧,是一名名镇北军的主将。 “呵呵,侯爷此计,甚妙!” “估计平阳城的守军和将领们,先前已被吓的魂不附体。” “是啊,15万大军即将攻打,可以想象,他们会承受何其庞大的压力。” “如此重压,必心力交瘁!” 一众镇北主将纷纷大笑,神态轻松。 “秦子兵法有云,万般战法,攻心为上,丧其胆,乏其力,破其心,毁其神。” 秦天笑了笑。 而后,调转战马返回后军。 同时摆手下令道: “传令下去。” “从现在开始,不论白夜,每过一个时辰,就遣一名骑兵前去向平阳通传一次攻打的消息。” “除了5万步卒安营扎寨,” “其余10万继续城外结阵,给我配合作势欲攻!” “本侯……” “要让整个平阳城的守军,肝胆俱丧!!” …… 第56章 败坏,绝望,投名状 次日, 艳阳高升, 但洒下的日光,却没能带给平阳城守军一分一毫的温暖。 反而,通体冰冷,浑身发凉。 城墙上, 看着城外刚刚通禀完飞奔返回的镇北骑兵使者, 望着远处漫漫无边的漆黑镇北军阵, 最前方的韩元山, 以及两侧的一名名将领, 还有一群群持刀耸立的守城士卒们, 无一例外,全部眼神发直,目光呆滞,如同一个个泥塑木偶。 从昨日开始,一直到今天。 在此期间,每隔一个时辰,镇北侯就会遣人前来通告即将攻城。 可每一次都被放鸽子,宣而不攻。 如此循环往复,硬生生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 镇北侯其人,奸险无比。 谁也不清楚在全城放松之际,他是否会真的反手挥军进攻。 因此,即便知道下一次很可能依旧雷声大雨点小,所有人也不敢有一点点的松懈。 可如此一来,等同一次次的精神酷刑。 就好比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每当斩下来时,都会戛然而止。 反反复复撩拨了几十次,那种即将死亡前的心理和精神上的高压折磨,可想而知何其痛苦。 视线所及, 城上以及城下, 彻夜未眠,加之精神高度紧绷,让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布满了通红可怖的血丝,神色更是憔悴到了极致,个个几近痴傻。 “喝!” “喝!” “喝!!” 一片片中气十足的震天高喝,突然自城外镇北军阵中传来。 如同提醒即将开始攻城般的浩瀚洪亮声音,让呆愣的韩元山以及一群平阳将领们猛地回神,不知第多少次强行压榨出一点精力。 “传……传令……” “死……死战……” “弓箭手准备,” “床……床弩准备……” 在一道道虚弱的命令下, 一名名弓箭手,逐一抬起手中弓箭。 一名名守城卒,纷纷调整床弩调整角度,指向城外。 其下大营内的一名名郡兵和壮丁,也提起了战刀或站直了身体。 但一眼看去…… 疲乏的弓箭手连拉开弓弦都吃力无比,即便能射出一箭,也很难再射出第二箭。 床弩旁的困倦士卒,哪怕坚持操控着床弩,可动作却极为缓慢迟钝。 那些郡兵以及壮丁们更不用多言,个个萎靡不堪,听令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僵硬的条件反射。 望着一幕幕败坏的场景, 城上雷豹本就灰败的脸庞,彻底被绝望填满,再无一丝一毫的侥幸。 前几日,郡兵营和壮丁营一直都是分为两批,轮番换防,提防6万镇北军。 昨日15万镇北军临城,一次次的扬言攻打,为了防守城池,城内11万人马全部无休严阵以待。 经过一日一夜的折磨,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倦乏到了极点。 倘若今天镇北军攻城…… 如此兵卒,如何防守?又如何杀敌? 内心微微挣扎了一番,雷豹很快便果决的平复了下来。 守是守不住了,没别的选择。 再则,耗到今日,他已仁至义尽。 来到韩元山面前,雷豹拱手道:“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卑职建议,和前几天一样,兵卒分批进行休整。” 这时,其他几位主将纷纷走了过来。 闻言全部看向郡守,附和之意溢于言表。 韩元山显然也清楚眼下形势,再陪镇北军这般消耗,平阳不战自溃。 所以他也没做迟疑,直接点头道:“只能如此……” “大人!” 不等韩元山说完,雷豹就率先打断,主动请命道:“卑职目前还撑得住,就由卑职和另外三位将军率领本部四万郡兵继续守城,韩将军与其他两位将军及本部士卒前去歇息。” “哦?” 韩元山眉头一皱。 怀疑般的看了眼雷豹,犹豫了下,断然摇头道:“雷将军辛苦了,你先行去休整,这首轮布防,就由韩将军负责。” “喏!” 雷豹似乎早有预料般,当即俯首领命。 …… 城外, 镇北大营, 秦侯爷骑着战马缓缓出营,眼中同样带着些许的疲靡。 距离营寨不远的10万镇北军,于城下鼓噪了一夜,声势太大太吵,根本不可能睡好。 “侯爷,按照你的交代,昨天10万将士结阵配合对平阳守军行攻心之策,入夜后,扎营完毕的5万步卒,替换下了阵中的5万人回营休息,其中包括所有的先登士卒,今日全体待命,随时可攻城。”跟随在身侧的司徒啸禀报道。 “嗯,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秦天抬首透过前方密密麻麻的镇北军阵,望了眼远方的平阳城池轮廓。 为免夜长梦多,早日拿下方能安心。 况且也没必要再拖延下去,一天一夜,足以榨干耗尽守军的精气神。 虽然10万镇北军也陪其耗了这么长时间,但没像守军那般承受心理和精神上的双重高压,顶多累累嗓子,没有休息略感疲乏,战力至少保留七成,加之得到休整全盛状态下的近2万先登死士以及3万多的镇北精锐,妥妥的全方位碾压。 “对了,距离最近一次前去通禀攻打,过去了多久?”秦天问了一句 “回侯爷,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那就半个时辰后,全军进攻,先登士卒营强攻平阳守军重点布防的东面,其余13万兵马,分散抢攻其他三面城墙,不得给予对方任何反应和征召补充壮丁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破城占领。” “喏!” “等……等下!” 秦天突然抬手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司徒啸。 看着眼前刚打开的金手指面板,以及上面刷新出的情报信息,神色意外,却又夹杂着一丝理所当然。 眯眼寻思了片刻,秦天又当即笑道: “不用强攻了。” “平阳城内已乱。” “我们坐等接收城池即可!” …… 平阳城, 郡兵大营内, 刚率领本部士卒回来休整的雷豹,面色冰冷的进入营帐,却没急着休息,甚至连铠甲都未卸下。 沉默坐在帐内等了不多久,一名士卒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看了眼首位上的雷豹,他默不作声直接坐于下首一侧。 又过了一会儿,再次进来一名郡兵,同样一言不发坐在另一侧。 片刻后,第三名士卒进入帐内,默默坐了下来。 三人虽然都是一身兵卒装束,但个个体魄宽厚,眉宇间也都带着一抹常年身处高位的威严感,显然并非普通小兵。 见人数到齐, 雷豹便开口道:“诸位将军既然前来,就表示同意了我的决定……” 顿了顿,他转口怒声道: “当初,本将一再谏言出城袭击镇北大营。” “那时镇北军只有6万,是我们最好的进攻机会。” “可他韩元山昏聩糊涂,执意不肯,白白错失天赐良机,以至于陷入如今这等绝境。” “城外15万镇北大军,随时都有可能攻城,而我军何等模样,诸位都看到了。” “一旦镇北侯挥军攻打,平阳毫无抵抗之力,陷落的只会比乐陵还要快。” “韩元山和韩冲的子女都在京都,他们绝不会降。” “但我等,没必要跟着他们陪葬!” “而且韩元山对我等已经起了疑心,遣我们回营休整,居然还派人监视,实在让本将心寒!” “替他卖命,即便守住了城池,将来,他也必然会削我们的职。” “与其如此,不如……” 雷豹抬起头, 环视几人一眼,冷声道: “不如,我等顺应天命,归降镇北侯。” “但在此之前,先屠了韩老匹夫和韩冲全家。” “以郡守和韩家满门的人头,作为归降的投名状!” 第57章 反叛,挑战,悍勇将 整个平阳城,总计7万郡兵。 对应的主将,共有7位。 眼下帐内,算上雷豹本人,已占主将数量的大半,人马加起来足有4万。 倘若联合反叛,不说万无一失,起码十拿九稳。 但此刻,面对雷豹的措辞,三位主将不发一言,忧心忡忡,显然另有顾虑。 “雷将军……” 其中一位主将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我们的家眷可还都在韩元山手里,如若动手,他们……” “不错,而且背主投敌卖主求荣之事,向来令人不齿。” “还有一点,如果归降了镇北侯,三天后,百万王师到来,我等也是死。” 其他两位主将也纷纷开口。 闻言,雷豹拧眉道:“诸位都是一军之将,人间豪杰,岂能为了儿女家小优柔寡断?况且只要我等行动够快,迅速杀进郡守府,不是没机会救下府内的家眷。” 说完,他又看向另外两人: “韩元山无能昏聩,不纳良言,又屠戮百姓。” “反叛此等匹夫,投降镇北侯,何来的卖主求荣?” “这叫弃暗投明!” “镇北侯虽然为人奸诈狡猾,极其阴险,擅用毒计,不择手段,但不得不说,其谋略过人,实乃枭雄,我等也都已亲眼所见,感受极深,不废一兵一卒,弹指之间,便把平阳城逼入绝境死地,几乎让城内11万大军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此人物,并不一定会被王师剿灭。” “相反,若是击溃了王师呢?甚至击败了陛下呢?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停顿了下, 雷豹又沉声提醒道: “诸位可要想清楚了,镇北侯破城从不留敌方将领,广平一战,守将和他们的全族被斩尽杀绝,乐陵一战,守将连同守军的满门被血洗殆尽,现在平阳城破在即,若你们再这般犹豫不决,城破之时,同为守将,你们以及全家老小都绝对无法幸免,归降,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话音落下, 三位主将也没再迟疑下去,纷纷咬牙点头。 实际上,他们得到雷豹暗中派人传来的反叛口信,没去告发,而是移装避开郡守的眼线前来,除了和雷豹私下关系很好外,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其中的道理,三人不是不明白。 之所以磨叽这么久,主要源于心中那点不安,左右为难。 但雷豹的一席话,让他们不得不认清现实局面。 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不归降,他们和满门老小,今日必死。 归降,方可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那雷将军,我等何时动手?” “今夜。” “今夜?会不会太晚了,若镇北侯今日挥军攻城呢?” “放心。” 雷豹抬手笑道: “本将自有办法。” “好了,诸位回去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今夜子时,一起行动,陈将军和王将军率本部郡兵斩杀韩冲以及他手下的那些副将,刘将军与本将负责突袭郡守府,斩韩老匹夫,营救诸位的家眷,其余两位主将懦弱无比,不必理会,等我们控制住了城池,两人自会投降。” …… 数个时辰后, 得到睡眠补充的雷豹,精神恢复了些许抖擞,离营来到郡守府找到正在休息的韩元山。 不多时,纵马离开直奔东城墙。 城墙上,只剩下韩冲以及两位主将轮值防守。 踏上城墙,雷豹毫不废话,取出郡守手令:“大人有令,打开城门,本将要出城致师挑战!” “出城挑战?” 韩冲狐疑的接过看了眼。 上面的确是郡守的手书命令,盖有郡守大印。 “不错,现在我军士气低落,本将休息了几个时辰,精力恢复了七八成,刚刚前去请示了大人,唯有出城挑战,斩杀敌军主将或者与其斗上一番,方能提振军心,不然全军迟早崩溃。” “雷将军,你确定要去?” 韩冲的言外之意很明显。 雷豹虽然勇猛过人,在平阳战力最强无人能敌,可面对凶悍的镇北主将,生死难料。 “为了平阳城和家小,本将只能冒此风险,目前也只有本将才能力战敌将。” “好吧,雷将军保重,开门!” 韩冲没做多想,立即朝着城下高喝一声。 心下也没什么怀疑。 一来,郡守下了命令。 二来,全家满门都掌握在手中,雷豹岂敢有异心? 不多时,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渐渐下落。 待雷豹纵马飞奔而出后,又急速关闭拉起。 奔至数百步,雷豹停下战马,手持一把长柄厚重偃月刀,看向远方镇北军阵,怒声高喝。 “我乃平阳主将雷豹,镇北反贼休要猖狂!速来受死!” 远处, 军阵前, 早已等候多时的秦侯爷挑眉笑了声。 刚转头准备吩咐麾下将领前去应战,就见身侧吕布打马上前一步。 “义父,待我前去斩杀此贼!” “……” 秦天无语瞟了眼。 拜托,人家是反叛来传信的,让你去一戟秒了他? 但秦天也清楚吕布的心思,身为将领,整日待在自己身边,无法领军作战建功,心里肯定有点憋屈。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宽慰道:“我儿莫急,小小敌将,何须你出手?等过段时间,义父会给你一支兵马沙场拒敌!” “是,义父。” “退下吧,宇文将军。” “末将在!” 宇文剑立即打马而出。 在七名镇北主将中,他最为年轻,刚满三十岁,战力也在七人中排行最末。 “由你上场迎战雷豹,但要切记,不可伤其性命。” “侯爷这是……” 宇文剑愣了下。 旁边其他几位主将也是满脸不解。 “不必多问,本侯自有安排。” 秦天没去解释:“另外,雷豹打算归降本侯,打斗时应该会传话与你,期间不得露出什么破绽被城上敌将察觉出异常。” “侯爷怎会知道雷豹归降?” “本侯说了,不要多问!!” “喏!” 见侯爷动怒,宇文剑立马闭嘴,提着战刀飞马而出。 “来将何人?” “我乃镇北主将,宇文剑!” 这算是单挑前必备的自报家门,也属于传承下来的一种致师仪式感。 而且知晓敌将身份,才能大致判断出其实力高低,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对面远处,雷豹问完不再多言,纵马急速冲来,手中偃月刀带着一阵呜呜呼啸当空斩下。 “呯!!” 一声金铁炸响, 宇文剑横刀架起轻松格挡。 但在下一秒,刀身传来的庞大力道瞬间让他脸色顿变,连忙收起轻视之心。 在偃月刀急剧下压几近斩下自己脑袋的刹那,宇文剑单手一提战马跨前数步,险而又险的避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刚回身,对方武器再次闪电般横扫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打马迈前一段距离…… 这一幕, 看的后方秦侯爷极其无语。 “这个宇文剑!本侯交代不要露出破绽,他刚开战就放水也就罢了,还放的如此明显!” “侯爷,并非是宇文将军有意承让。” 身侧的司徒啸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末将在数年前驰援平阳城时,曾接触过雷豹此人,当初亲眼看到他一人独战三名蛮族悍将不落下风,最后反杀两人,击伤一人,武技属实了得,且力大无穷,若是末将对上,也未必能够将其轻松击败,更别说战力较弱的宇文将军了。” “哦?” 秦天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司徒啸。 随即又看向战场中的雷豹,喃喃道:“此人卖主求荣,本侯原打算归降后就反手秘杀,既然战力这么彪悍……” 紧接着,秦天打开金手指面板,扫了眼上面之前刷新的情报信息。 “但可恨的是,雷豹这厮多次辱骂本侯,骂的还极为难听,什么奸诈,阴险,狡猾,擅用毒计……” 嘀咕了句, 秦天忍不住转向司徒啸,眨了眨纯洁的大眼睛。 “司徒将军……” “你说,本侯哪里阴险奸诈了?” “本侯这么一个纯良的人,为什么那些人还要如此恶毒的咒骂本侯?” …… 第58章 匹夫,竖子,不相谋 “侯爷能谋善断,何来的奸险之说?” “不错,侯爷足智多谋,末将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侯爷智谋无人能及,末将也早就感佩至深。” “侯爷实乃天人,岂是宵小所能体会?” “那些鼠辈的咒骂,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义父不必理会那些匹夫!” “……” 司徒啸和身边的一众将领,闻言立即争相开口,措辞激昂,振振有声。 所说皆是发自肺腑,没有夹杂丝毫的溜须拍马。 起兵前,由于小侯爷的风流性子纨绔之名,一群镇北将军们虽未直言明说,但心底无不对造反持以极深的悲观态度,依旧默默死心塌地跟随,那是完全出于对侯府的绝对忠诚,假如不是秦天,换了另一人继承侯爵之位,他们同样忠心耿耿,直到战死。 起兵后,取广平,战乐陵,逼山阳,伐平阳…… 秦侯爷所展现的滔天手腕,历历在目。 麾下大军,在一次次战斗中,非但没有折损减员,反而一次次飞速暴增,从最初的15万,到如今已达近30万。 若迫降了平阳,更是直逼40万! 假如换做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远远无法做到这种地步。 所以,如此魄力,这般手笔,如何让他们不惊叹?又如何让他们不折服? 至于吕布,或许在他简单的头脑里……原来对敌还能这样打,而不是仅限于率军拼杀。 “罢了,本侯只是心生感触,随口一说,也从不在意什么外在名声。” 秦天微微摇头。 这确实是他无聊下的无病呻吟。 事实上,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其中缘由。 在敌人眼中,你的任何计谋,都必然是奸计、狡诈、阴险、恶毒等贬义词汇。 而在己方心中,则是妙计、英明、睿智、聪明等褒义词语。 一句话,说什么,主要取决于自己屁股所坐的位置。 难不成,互为敌我,中了敌人的算计,陷入被动险境,会赞叹对手聪慧过人智慧无双?自当怎么难听怎么骂。 远处战场, 武器碰撞交鸣之声,此起彼伏,火星四溅。 雷豹挥舞丈八偃月大刀,带起的阵阵呼啸,哪怕相隔如此之远,依旧隐隐可闻。 其战技大开大合,招招力压万钧,以力破万法,几乎将其力量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宇文剑恰好相反,刀刀刁钻,直取要害,并且将自身与胯下战马合二为一,十分灵活。 虽然看似惊险万分,数次近乎被斩首,却次次都能驱动战马错身避开。 “奉先。” 秦天收回观战目光,转向身边吕布道:“若你上阵,可有信心击杀雷豹?” “此人身手的确不错。” 吕布先是赞赏了句。 能被这位无双战神称赞‘不错’,那就证明司徒啸所言不虚,雷豹战力确实很彪。 但紧接着吕布又微微昂起脑袋,不屑道:“但如果我上场,10招之内,必将其斩落马下。” “没吹牛逼?” “义父不信?那且可一试,如若10招内没将其斩杀,奉先可当场自刎!” “别,别激动,义父只是随便说说。” 见吕布似乎蠢蠢欲动,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纵马杀出去的样子,秦天连忙抬手阻止道:“我儿勇猛,天下无敌,对付区区雷豹,如屠猪狗!” “哗~” 就在此时, 一阵喧闹突然自远方城墙上传来。 身后镇北军阵也明显出现了些许的躁动。 秦天立即转头看去, 只见战场内,雷豹一记力劈华山,如泰山压顶急速斩向宇文剑。 且横马于前,彻底封死了宇文剑坐骑向前躲闪的道路。 情急之下,宇文剑只能硬扛,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撑着刀尖背部,向上横举全力格挡。 “嘭!!” 一声剧烈爆响瞬息爆发。 沉重的力道近乎让宇文剑无法抵挡分毫,完全犹如摧枯拉朽之势向下急落,眼见就要被一刀斩为两段。 但宇文剑反应也是极快。 或者在准备硬扛这一击之前,他可能就想好了化解之法,撑着刀尖背部的左手猛然卸力倾斜。 顺着庞大的惯性,雷豹手中偃月刀自然而然的随之下滑。 原本斩向宇文剑的脖子,顷刻间落向其左臂。 “铛!” 刀锋重重划过, 宇文剑铠甲护臂当即迸发出一连串火星。 强烈的撞击力,瞬间让其左臂瘫软了下来。 但宇文剑看也未看一眼,闪电般收刀入鞘,单手一撑马鞍飞身而起,悬于马上,双脚猛然踏出。 “啪!” 雷豹来不及反应,顿时被踹翻战马,远远滚落在地。 甚至就连偃月刀也离手脱落,掉在了远处。 这一番惊险拼杀,粗看之下,互为平手两败俱伤。 实则,雷豹显然略逊一筹。 落下战马,更失了武器,完全陷入劣势。 而宇文剑只是一条手臂被震伤,还可纵马再战。 “这是收到了消息,可以息战的意思?” 秦天了然点头。 以两人之前的对战打法,再缠斗几十回合也不在话下。 突然舍命相拼,又是这般惊险,应该是双方默契的结果。 加之看到宇文剑回身瞄了自己一眼,秦天便没再迟疑,立马挥手道:“擂鼓召回宇文将军,鸣金收兵全军后撤!”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很快响起。 刚纵马前冲奔出一段距离的宇文剑,拉停战马。 且戏精附体,还恨恨的瞪了眼远处站起身的雷豹,姿态极其惋惜。 而后,他才返身飞奔了回来。 行至近前,宇文剑跳下战马,单膝跪地: “末将惭愧,倾尽全力,也只能和敌将斗个旗鼓相当,有负侯爷厚望。” “无妨,雷豹是少有悍将,宇文将军起身,伤势如何?”秦天关心问道。 “被力道震伤,短暂失力,没有大碍,谢侯爷挂怀。” 宇文剑笑着活动了下左臂,也不等秦侯爷再开口询问,便主动禀报道: “侯爷,雷豹向末将传了一句话:城内四将归降侯爷,今夜突袭郡守府,平定开城迎军入驻。” …… “哈哈哈!好!” “雷将军当真悍勇!” “力压镇北主将,竟不落下风!” “还差点将其斩杀!” “勇猛至极!” 城墙上, 看到交战场景, 特别是见到虎视平阳一天一夜的镇北军阵终于缓缓后撤。 守城士卒麻木的神色瞬间恢复一抹涌动,乃至群起雀跃争相欢呼。 韩冲以及另外两位主将同样精神大振,几乎将身体上的疲乏横扫一空。 就连无心休息刚刚赶来不久的郡守韩元山,也满目狂喜,老怀大慰。 等雷豹纵马返回城内,他连忙带着三位将领亲自下城迎接。 “雷将军属实勇悍,击伤镇北主将,逼退镇北大军,不但为平阳暂时解了围,还极大鼓舞了全军士气,若不是大敌当前,本郡守必为雷将军大摆庆功宴席!” “多谢大人,为了大人和平阳城,卑职哪怕舍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好好,若是此次我平阳能逃过此劫,本郡守必为雷将军补上此次庆功宴,大摆三天,不醉不归!” “谢大人。” 雷豹拱手道谢。 然后忽然手扶胸口,身体也跟着一个踉跄:“大……大人,卑职中了敌将全力一脚,体内受到了些许震荡之伤,特请回营歇息一番,待恢复少许,卑职明日再出城挑战敌将!” “好好好,雷将军好生歇息。” “喏!” 雷豹拱手返身。 眼角同时瞥了下身后的韩元山,嘴角翘起一丝冷意。 匹夫竖子,不相为谋! 当初不听本将力谏,陷入这般境地,现在还想着为本将摆宴? 行,下地府为本将摆宴去吧! 第59章 跪父,杀子,葬满门 是夜, 郡守府中灯火通明。 内院主卧房内,韩元山翻身坐于桌旁,脸上再无前两日的忧心绝望。 反之,红光满面,极尽喜色。 “呵呵,” “小镇北侯,不过如此!” “今日晨时,我军疲靡,精力被耗到了极致,是最好的攻城时机。” “可他呢?居然错失如此机会,简直愚蠢的可怕!” “其人确实有点小聪小慧,但顺风顺水拿下了三座郡城,难免有些忘乎所以。” “唉,年轻,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啊。” 韩元山嗤笑着摇了摇头。 7万郡兵和4万壮丁,分批休整了一天,精气神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加上下午雷豹的那场挑战,虽未战胜,但战了个平手,也极大振奋了全军的军心。 从中向士卒们传达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镇北主将并非是无敌的。 他平阳,也有勇将与其匹敌! 再加上今日遣出5万郡兵,全城紧急以威逼的方式征召的2万壮丁。 全数加在一起,13万之数! 并且招募未停,每过一日就会多个一两万。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过了今晚,距离王师到来,仅剩最后两天。 守住两天…… 不! 他镇北侯不想麾下15万大军被赶到的百万王师堵截围歼,必然会提前一天撤离。 所以,一天!仅需死守住一天时间,平阳便可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想到这儿,韩元山一张老脸简直就像是一朵绽开的菊花。 “也罢,早点歇息。” “明日,可能是最惊险最艰难的一天。” “若是守住了城池,陛下必定会不吝嘉奖封赐。” 韩元山招呼一声。 屋内几名丫鬟立即上前为其宽衣解带,伺候就寝。 至于今晚会不会遭到镇北侯的攻伐,他并不是太担心。 镇北军也是人,城外列阵同样耗了一天一夜之久……不,算上今天已是差不多两天一夜了,如此长的时间,肯定也急需全军休整。 而且有雷豹和三位主将轮防,4万郡兵枕戈待旦,还有半数3万壮丁无休待命,即便敌军攻城,也能抵挡一阵。 等其后3万郡兵外加3万壮丁赶到,以搏命之势,浴血奋战,足以支撑下去。 携着美梦,韩元山很快沉沉睡去。 然而, 刚睡下数个时辰,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且在片刻之间,便越来越烈,其中夹杂着清晰的混乱杀伐之声。 “大……大人,不……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回事? 镇北侯破城了? 韩元山慌忙下床快步打开房门。 门外远处一名府兵正一边连滚带爬跑来,一边神色惊恐大喊大叫。 “慌什么!出了什么事?” “大……大人,雷将军,还有刘将军带着兵马杀进来了……” “雷豹?刘义?” 韩元山面容一沉,但仍然有点不信:“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在领军守城吗?” “是……是真的,他们带着大批人马进府见人就杀,马上就要杀到内院了,大人,他们反了,反了……” “他们敢!” 韩元山脸色瞬息铁青。 随即沉声喝令道:“去,传本郡守令,把雷豹和刘义的全家老小给我带过来!” “喏!” 待府兵领命快步退下, 韩元山冷着脸回屋穿衣。 掌握了一众将领的家眷,他丝毫不慌。 特别是雷豹,下午挑战敌将建功后,他并没有放松对其家眷的看押,反而加重了许多。 非但加派了府兵重重守卫,又给迁移到了附近的住宅内。 这便是韩元山的聪明之处,也是其阴狠之处。 有家小性命相威胁,就等同掌控住了雷豹这名悍将,更无需担心雷豹真的敢反。 也就在韩元山刚穿戴完毕跨出房门,一大群府兵就将仅一墙之隔的雷豹家眷给押解了过来。 十几名男女老少均是一身白色内衬,显然是在睡觉时给直接抓起来的。 “郡守大人,出了何事?” “为何深夜将我们带到此地?” “大人……” 面对一群家眷的惊慌询问,韩元山充耳不闻。 原地等了一会儿,没见到府兵把刘义家眷带来,他便不再等下去。 刘义的家族人口较多,有几十个,安排住的地方较远,现在府内如此混乱,只怕是来不了了。 但有雷豹一家老小,足够了。 “戒备!” “拒敌!” 在韩元山的示意下, 几十名府兵迅速持盾,列队在前。 另外几十人押解一群雷豹家眷位居其后的屋内。 韩元山则立于中间,冷目望着远处的内院大门。 随着喊杀声音越来越近,没多久,一股股郡兵就从门外如流水般蜂拥了进来。 为首者,正是雷豹,手中提着的战刀上满是鲜血,就连身上的铠甲也是一片血红。 见此,韩元山当即厉声喝道:“雷豹!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对,本将就是要造你的反!”雷豹冷声道。 “哼!你可想清楚了。” 韩元山挥了下手。 屋内的府兵马上将十几名家眷押了上来。 “我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豹儿,还不快快放下兵刃,向郡守大人请罪。” “夫君……” “父亲……” “长兄……” 对面, 望着自己的父母妻儿血脉至亲,以及架在他们脖子上的钢刀,雷豹眼神瞬间充血,握刀的右手青筋暴露。 “呵,雷将军。” 韩元山微微歪着脑袋,冷笑道: “如若你退出府宅率军回营,本郡守可以既往不咎,权且当今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请放心,本郡守说一不二,毕竟现在外有镇北大敌,正是用人之际,你又极其勇猛,本郡守不会自断臂膀,事后也绝不会追责,不然……” 韩元山抬手指了指雷豹的一群家小,冰冷道:“不然本郡守一声令下,你的老父老母,妻儿子嗣,家族人员,将即刻全部人头落地,惨死在你面前!” “……” 雷豹紧咬牙关,神态挣扎。 但很快,又迅速平息。 “啪!” 雷豹猛地弯下双膝,朝着远处两位年迈的父母,狠狠砸跪在了地上。 “父亲!母亲!豹儿不孝,来世……永生永世,豹儿做牛做马,报答您二老!” 言罢, 雷豹重重磕了三下。 抬起磕破了脑袋鲜血淋漓的额头,他翻身而起,虎目瞪向自己被吓哭的几个儿女,怒声道: “哭什么!” “老子顶天立地,老子的种岂能贪生怕死?” “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何惧之有?” “弓来!” 伸手接过部下递来的弓箭。 略微顿了下,雷豹牙一咬,颤抖着张弓搭箭。 “嗖嗖嗖!!” 连续数箭激射而出, 呜呜哭声瞬间息止。 “你……你……” 刚被麾下府兵持盾保护的韩元山,转头见到倒在血泊中的几个年幼身体,顿时被吓得结结巴巴,整个人几乎傻了。 他没想到雷豹居然如此心狠,不顾全家死活也就罢了,竟还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几个子女。 “哼!” “韩贼!” “你太小看了我雷豹!” “你也远远看错了本将!!” 雷豹染血的通红双目死死盯着韩元山,泣血恨声道: “今日,我全家老小死绝。” “但你的妻女妾室以及韩氏全族,也得给本将的满门陪葬!” “另外,他日,若跟随侯爷杀入了京都,本将定要亲手屠了你的所有子女。” “全军听令!” “给我杀!” “鸡犬不留!” “将韩老贼……乱刀分尸!斩为肉泥!!” …… 第60章 不忠,尔命,够硬否 深夜, 明月高照, 平阳城外, 刚休整半日的15万镇北大军,于朦胧的大地上片片铺开,整装待发。 军阵前,所有主副将领全部到位。 乃至就连秦侯爷也没在营内休息,骑乘战马立于前方。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前期战略中的最后一城,即将兵不血刃的无伤拿下。 加上从子时开始,自城内爆发的混乱吵闹以及隐隐传来的喊杀之声,让他又如何睡得着? 随着时间快速流逝,城中的喧闹从最初的微弱,到渐渐的激烈,又慢慢的重新归于沉寂。 凌晨时分,借着微亮的天色抬目望去。 原本兵甲林立的东城城墙上,一片空荡,无一兵一卒驻守。 等待了没多久, 东城的城门开启,吊桥下落。 一群带甲将领飞马快速奔来。 每一人体外的铠甲都溅满了血水,脸上也是猩红一片,极其刺目。 来到镇北军阵前,一众将领翻身下马,前奔十几步,纷纷朝着秦侯爷跪了下来。 最前方一人,体格较为高大,肤色暗沉,国字脸庞,给人一种十分忠厚的感觉,并非雷豹。 但看其铠甲样式,和其他人有着显着区别,明显更为精良,应是一名主将。 “平阳降将刘义,拜见镇北侯爷!” “雷豹呢?”秦天开口问道。 “禀侯爷,雷……雷将军满门被杀,悲痛欲绝,另几名主将正在率军平定城内最后一点乱局,进行收尾,清杀少许顽抗余孽,没能出城跪迎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哦?” 秦天眯眼打量着看似忠厚的刘义,又抬眼望了望幽静无声的平阳城。 然后,他转头瞥了眼身侧的司徒啸。 作为跟随在侯爷身边时间最长的镇北主将之一,以及本就灵活的头脑,无需侯爷吩咐,司徒啸便能秒懂其深意。 打马飞奔向军阵中,传达了一道军令。 不多时,一支一万人的广平郡兵,离阵开进敞开的城门之内。 人心,是最难以让人琢磨的东西。 秦侯爷从不会对此行险,更不会有半分轻视。 哪怕看上去万无一失,也是如此。 多此一举谨慎行事,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否则,稍有不慎,轻者损兵折将,重者那可能就会是万劫不复。 待首批一万广平郡兵接替城墙防卫,另一支两万人的镇北新卒滚滚入城。 之后,是剩余4万广平郡兵。 再之后,则是多达5万的镇北精锐铁骑缓马而入。 到了最后,秦侯爷才动身,率领剩余的3万兵马开向平阳。 前面总计12万大军分批入城,均没发现任何异常,就代表着绝对的安全。 除非天降十几万神兵。 不然,即便是陷阱,但仅靠城里的几万郡兵和壮丁,那也是自取灭亡。 城门内, 镇北士卒持刀立于道路两侧,层层护卫。 不远处,是左右两座大营。 或许是被提前清理过,没见到什么尸体,仅有一片片的血迹。 此外,营内还聚集了数量众多被缴了械的郡兵以及密密麻麻的壮丁。 “侯爷!” “侯爷!” “侯爷!!” “……” 见到秦侯爷骑着白色战马缓步而来, 平阳郡兵和壮丁们纷纷惶恐跪地,脑袋埋得极低,几乎紧紧贴着地面。 白马所过之处,俱是一群群跪倒的人影,如同海浪般一波波下沉的态势,极其壮观。 “呵。” 秦侯爷嘴角瞥出一抹笑意。 视线所及,万民臣服,跪立叩首,不敢仰望,以免触犯其威严。 感觉……何其妙哉? 自两座大营中穿插而过,秦天稍提马速。 来到郡守府,下马带着一众将领和亲卫走了进去。 刚开始,府内还算整洁。 但越往里走就越是狼藉,墙壁和地面上处处都是鲜血。 甚至在远处屋舍之间,还可以看到一些被抬着准备处理的尸体。 行至内院大门前,秦天停下了脚步。 其内,入目一片混乱血腥。 上百具残破府兵尸首横七竖八散落各处,鲜血近乎汇聚成了河流。 只有在远处屋门前方,十几具身着白色内衬的尸体被整齐的排放在一起。 大多数都被斩首,脑袋明显拼接在脖颈上。 少数被刀刃刺穿,胸口上的几处空洞十分狰狞。 另有几具孩童躯体,外在几乎看不到什么伤口。 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背对着瘫跪在这些尸体旁怔怔出神,一动不动,宛若木雕泥塑。 秦天扫视一圈,忽地定住了目光。 在屋门不远,一大堆血红色的东西极为醒目,粗看好似混合鲜血堆积而起的烂泥,细看却又不太像。 好奇下,秦天抬手指了指,向身侧刘义问道: “刘将军,那摊烂泥是何物?” “那是……是……是郡守韩元山……” “……” 秦侯爷愣了下。 纳尼? 是个人? 韩元山? 这是被雷豹剁成了肉泥? 连骨头都没能剩下? 在路上,秦天听闻了刘义禀报的大致情况,知晓了雷豹满门被杀的经过。 但眼前一幕,还是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想到以雷豹的蛮力,加上携着全家死绝的悲愤,疯狂之下将其完全剁碎成泥,也不足为奇。 这时,身侧刘义很识趣的快步上前,小声提醒了下雷豹。 回过神,扭头看到远处的秦侯爷,雷豹脸上的悲伤快速收敛,起身奔来,单膝跪地,低下脑袋。 “卑职雷豹,叩见侯爷!” “起身。” “谢侯爷。” “不错。” 秦天上下打量了眼雷豹,忍不住赞叹了句。 身高媲美吕布,体魄也不差多少,加之战力几乎和宇文剑不相上下,完全可堪称一员虎将。 而且为人不蠢,有些谋略。 据刘义所说,最初雷豹一再谏言倾城而出夜袭镇北大营。 当时只有6万镇北军,突遭袭击,即便能够将其反杀消灭,肯定也会付出一部分死伤。 另外,雷豹心也够狠,做事果决。 秦天下意识扫了眼地上的家眷尸体,又在其中几具孩童尸首上多留意了几分。 或许是看出了什么,雷豹立马开口道: “侯爷,虎毒尚不食子,并非卑职畜生不如,在那种情况下,距离太远,无法营救,定然会死,还会被韩贼斩首,与其尸首分家如此凄惨,不如卑职亲自出手射杀,最少……能保存下完整的尸身。” “嗯。” 秦天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最理智的做法,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讲究全尸入土。 但能够狠下心来,可见其人铁石般的心性。 “雷将军,归降本侯,却付出了满门的代价,你,后悔么?” 秦天收回目光,盯着雷豹问道。 “何悔之有?若再来一次,卑职也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雷豹立即义正言辞,粗声道:“卑职不是贪生怕死,是怕死的不值,更怕死的憋屈。” 还有一点,雷豹没敢说。 但秦天心里也明白。 归降,全家死绝,余他一人,起码还有报仇的机会。 不降,城破像广平或乐陵守将那样,自己战死,满门被血洗,连报仇都是奢望。 “侯爷!” 雷豹眼神闪动些许,突然再次重重跪了下来。 “卑职噬主,纯属被逼无奈,万般憋屈,绝非卖主求荣,今归降了侯爷,卑职定当以死报效,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呵呵,雷将军多虑了。” 秦天轻笑一声。 瞧瞧,雷豹此人确实了得,心思远非外表看似那般简单。 见到自己首先明志,简直碾压身旁的刘义。 上位者,最忌讳的是什么? 杀主投敌! 今日,你杀了自己的主子,投靠了我。 明日,会不会为了投靠别人,而杀了我? 特别是雷豹这种实力高强,并且不顾满门家小性命完全无法掌控的人,更是最为忌惮。 就好比老奸巨猾爱才如命的曹操,抓了战神吕布都毫不犹豫的杀了,就是此理。 但他秦侯爷不是曹阿瞒,更不是韩元山。 若雷豹普通也就罢了,像之前所想那般,杀就杀了。 可既然有勇有谋又有战力,比肩镇北主将,杀之可惜,为何不用? 再则,有金手指在,但凡有所异心,分分钟就能反馈出对应情报,提前得知,亦如起兵前在大营清查出的那些叛徒奸细。 所以,根本无需担心其噬主。 “雷将军,本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但要用,本侯还准备重用!” “今后就由你,担任平阳数万降卒的统帅,至于你的忠心……” 顿了下,秦天目光一沉,寒声敲打道: “假如有一天你想杀主投敌,万可一试。” “且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且看,本侯的刀……够不够利!!” 第61章 决战,命运,拜军师 上党,乃翼州首府之郡。 位置处在广平郡之南,间隔数百里,属翼州最中心的腹地。 作为首府郡城,等同整个翼州的经济行政中心,上党城的繁华程度自不必多说,人口众多,乃翼州诸郡之最。 其城池规模也不必多言。 占地面积不单比其他郡城更大,且有着瓮城拱卫。 并非普通意义上在城门前修建一座小城的那种瓮城,而是囊括了整面城墙。 这就相当于,上党城四方拥有足足两道城墙。 如有敌军来袭,历经千难死伤惨重攻下了外城墙,还要面对严阵以待的内城墙。 但相比之下,驻军数量却不多,仅有5万郡兵。 这除了上党易守难攻的双重城墙结构外,主要源于地理位置。 面对北荒蛮族死敌, 镇北城为第一道防线。 中山郡和常山郡是第二道防线。 平阳、广平和乐陵郡,则是第三道防线。 处在第四防线区域的上党城,根本无需太多兵马防卫。 至少,有镇北军镇压,在百余年间,北蛮杀到上党攻伐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破城了。 即便来了小股蛮族骑兵,瞅着高耸的城墙,还是连续两道,也只能干瞪眼,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狼狈逃走。 但比起前段时日,此时的上党城要热闹许多,乃至显得‘拥挤’。 城墙上,兵甲密集耸立。 城内,开辟的数个军营中,营帐更是密密麻麻,近乎一望无际。 而在上党城的东西两侧,数十里之外,还各有两座大营,军帐和兵卒的数量同样仿佛无穷无尽。 不管是城墙,还是这些大营,统一高高竖立着一杆杆‘林’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如此多的兵马, 又是林字军旗, 其身份不言而喻,乃是卫国侯林苍擎统率的百万北伐王师。 并且,在此地已驻扎了多日。 自从数天前到来,便一动不动,寸步不前。 如果韩元山还活着,知晓了这个消息,绝对会哭晕在茅房。 自个儿掰着手指头掐算着日子,判断王师何时赶到解镇北军攻打的燃眉之急。 结果呢? 心心念念的王师,竟然驻扎在这儿?没有丝毫前来救援的打算? 当然,并非林苍擎不愿前去,而是不能。 为镇北军正名的乐陵百姓,所传播的消息,就如同一股股狂风,由北向南疯狂横扫席卷。 很不幸, 王师中招了。 自己内部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去救援? 上党郡守府内, 此刻,一声声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 “他镇北军是正义的勤王之师?” “我北伐王师,倒成了祸国殃民威逼陛下迫害忠良的乱臣奸逆?” “可恨!” “镇北侯实属可恨!!” “此子如此奸诈!如此恶毒!他……他……” 上首座位上, 林苍擎脸庞青紫,几乎咬碎了牙齿,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 和用兵一样,他为人本来一向沉稳。 可短短时间内,接连被镇北侯差点气昏过去两次。 上一次,对方千里遣使,提着10万援军将领的人头,羞辱自己,霍乱军心。 这一次,更为可恶! 眼下,所有的百姓都在传言,镇北侯忠心为国,刚剿灭了百万蛮族联军死敌,救了大乾,得知陛下遭到迫害,便毫不犹豫的率领残部南下诛杀乱臣,营救陷入危难的陛下。 作为讨伐镇北侯的百万王师,首当其冲,不出意外被扣上了乱臣的帽子,在军中四处散播。 哪怕当初林苍擎得知此事,立即果断下令杀了一批传播军卒,却依然没能阻止谣言扩散,反而暗中传的更快。 短短数天,全军尽知。 这直接导致了军心大乱,远比上次更加猛烈,士卒人人不安,惶恐无措,甚至有些竟生出了对北上的抵触情绪。 “主帅,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 “是啊,若持续下去,全军将彻底崩溃!” “今日末将发现了不少百姓已经聚在城内军营外围,对大营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极少数不怕死的迂腐老人,在营外破口大骂我军迫害陛下,必遭天谴。” 下方两侧, 密集耸立的将领们,满目都是浓重的担忧和焦虑。 但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无奈。 “稳?怎么稳?” “镇北侯这一奸计,实在太……太……” 林苍擎脸红脖子粗憋了好半响,硬是没能再憋出一个字。 因为奸诈无耻阴险恶毒等词汇,对镇北侯太太善良了,远远无法形容其险恶用心。 对方散播谣言,已呈风靡之势,几近被传成了事实,铁板钉钉。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会被认定为是巧舌如簧,完全百口难辩。 “罢了。” 林苍擎深思片刻,无力的摆摆手: “像前几日一样,全军每天两次……三次……四次……五次训诫!!” “另外,封闭军营,驱赶前来的百姓。” “但切记,万万不可随意杀戮,否则我等就真成了祸害百姓的奸臣贼子。” “本帅已八百里加急上奏陛下,等待即可。” “此事,也唯有陛下亲自派出钦差出面进行安抚正名。” …… 平阳城, 原郡兵大营已被改为了镇北大营。 帅帐内,秦天正观看着眼前的沙盘地图,其余众将围于两侧。 拿下了平阳,顺利完成了前期战略目标。 并且还更进一步,多占了一个山阳郡,兵员更是暴增了数倍。 但如此辉煌战绩,并未让秦侯爷有丝毫的喜色,反之,眉宇间比往常皱的更深,愁云密布。 原因无他, 持续了近一个月时间,百万王师快到了。 而双方的大决战,也即将拉开序幕。 这时,司徒啸掀开帐帘快步走了进来。 “禀侯爷!刚刚探马回报,连续五批哨骑已深入东南两百多里,扩散开来,依旧没发现王师主力。” “哦?” 秦天疑惑的抬起目光。 随后又落在了沙盘上。 “算算时间,王师应该快到了。” “如此多的人,若是到来,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隐藏行踪。” “那么,就说明……对方并未急切的北上讨伐我军,稳扎稳打,很符合林苍擎此人沉稳的性子……” 秦天想到乐陵百姓散播的谣言可能会对其他郡城造成很大影响。 但显然没料到如此之快,规模也远远超乎想象。 “如果本侯是林苍擎……” “本侯会驻军广平南部的上党城首府,再将兵马分散驻于东西两侧。” “西营,可随时支援辽西郡,东营,可及时驰援平原郡!” “如此,便形成一条横线,将翼州一分为二,彻底封死我军南下的道路。” 此时当配图 对应配图的郡城名字 当初平原郡派兵援救乐陵,他放弃南下,转而北上伐山阳,这就是最主要的原因。 若是占领了平原郡,留下几万兵马驻守,林苍擎只需遣出十几万人马便可轻轻松松重新夺回去。 除非麾下能够动用的十几万镇北大军全部进驻其中, 但如此一来,等同取死之道,如瓮中之鳖,上百万王师团团包围,围而不攻,即可将其活活困死在城内。 思考了些许, 秦天抬步缓缓扫视了眼一群将领,沉声严肃道: “诸位,与百万王师之战,是我们的决战,更是决定我们命运的重要时刻。” “此战……” “胜!将完全占据翼州全境,虎视中州,或跨过黄河天险进逼京都,或转战兖州扩充势力。” “败!刚打下的平阳、广平和乐陵必将丢失,然后是中山、常山和山阳三郡,最后轮到镇北城。” “最好的结局,本侯率残余人马败逃北荒。” “或者,全部战死于林苍擎手中。” “这一战,本侯有信心战胜,却没有绝对的完胜把握,但此战干系太大,偏偏又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所以……” 秦天微微犹豫了下。 随即打开金手指面板。 【疆域】 【数量】:4 【城池】:广平城(50↑),乐陵城(40↑),山阳城(40↑),平阳城(7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200积分 【积分】: …… 占领山阳郡时,积分7150,每日产出130。 伐平阳耗时十多天,积分增长到了近9000。 占了平阳,的积分到账,70的积分产出,让产出总额刚增加到每天200。 扫了眼,秦天不再有任何迟疑,打开谋士面板,默念一声。 而后, 他一边向账外走, 一边向一群将领招了招手: “诸位,随本侯出城相迎破敌军师!” 出了大营, 秦天没理会众将的疑惑,直接出了距离最近的东城门,立于护城河之前,静静等待。 金手指规则,兑换的任何士卒、将领以及谋士等,全部会自动出现在附近。 果然, 不多久, 一名骑着毛驴的身影便渐渐出现在视线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的相貌也慢慢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远远看去,身长八尺,面如冠玉,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头戴纶巾,身披鹤氅,一副飘飘然犹如超凡脱俗般的既视感。 坐于毛驴之上,他一手持着羽扇微微扇动,一手持着一本军书专心观摩,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毛驴停下,他才将视线从书卷上移开,巡视一圈挡于前方的众人。 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秦天身上。 笑了笑,他翻身下了毛驴, 行至秦天身前,微微弯身,持着羽扇拱手儒雅而拜: “孔明,见过主公!” …… ps:追看到这里的帅哥美女们,帮忙评论下,有字无字均可,作者拱手拜谢! 另,请动动手指帮忙刷个不要钱的免费礼物,成绩不行,快写不下去了,给点动力支撑下去,拜谢之前刷礼物的每一个帅哥美女。 第62章 乱局,对策,祭重臣 京都。 皇宫内, 一名内侍公公神色惊慌的快步跑向御书房。 “陛下……不好了,陛下……” 御书房内, 玉案后本就皱眉不展的女帝,闻声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怒斥道: “放肆!!” “啪!” 刚进门的内侍公公吓得腿一软,顿时趴跪在地上,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停。 事情太急,也太大,以至于让他忘了陛下的脾性。 当然,也算他太倒霉,恰逢赶上陛下心情很不好,等于是撞在了枪口上。 “今后再如此莽撞,朕定斩不饶!” 女帝冷冷瞥了眼,冰冷道:“说!何事?” “陛……陛下……皇宫侍卫禀报,皇城内突然聚集了大量暴民,数量众多,正在向宫门而来……” “暴民?这是要造反?” 女帝目光一缩,抬手打断公公。 紧接着目视前方,红唇微动,凝视了片刻,眉宇间随之浮现出一丝浓重的疑惑。 她的金手指,其中有一个功能,可鉴别国内是否太平,或者哪些区域不服王化、谁有反心、对自己不忠等等。 就像当初下诏逼反小镇北侯,并非她蠢。 而是利用金手指的这个功能,让她知晓了对方必然不会听从王令。 让继位的小镇北侯奉旨为其征讨敌人,对方不会遵从。 召其入京以便软禁夺其军权,对方也绝对不会来。 使用分化瓦解镇北军或其他任何温和的手段,都不太可能成功,耗时也太漫长。 加上金手指发布了为大乾开疆拓土的任务,没心思把精力放在此事上,因此她才索性将其逼反,举全国之力起兵百万,去征讨最北方罗刹帝国完成金手指任务的同时,顺带着……将其剿灭。 总之,能成功坐上帝位,金手指的这个功能,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刚刚,金手指并没有显示京都皇城有造反叛乱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禁卫将军率领一群禁卫士兵疾步奔来,跪地叩首。 “禀陛下,大量皇城百姓聚众而起,被禁卫挡于宫门外围,末将已查清原委,近日城内风靡一个传言,说朝中有奸臣迫害陛下,这些百姓都是自发组织前来救驾,保护陛下。” “……” 闻言,女帝面色一寒。 皇城百姓如此拥护自己,非但让她没有感到丝毫的欣慰,反而升腾起一股深沉的怒火。 通过密谍司,她早已知道了镇北侯散布的那些谣言。 甚至对方在乐陵城所说的那一番话,都被密探一字不漏的报告了上来,当时并未过多在意。 直到事态愈演愈烈,这些谣言越传越广,渐渐蔓延到了北伐大军内引起军心震动,以及这几日收到皇城竟然也开始散播,几近无法控制时,这才引起她越来越高的重视。 之前所发愁的,也正是这件事。 “陛下,请问该如何处置?”禁卫将军开口询问道。 “呯!” 女帝愤怒的一拍玉案,脸若寒霜。 该死的小镇北侯! 哪怕前阵子得知对方连续攻城掠地,也没让她如此。 毕竟,被占领的城池,待王师一到,便可弹指间夺回来。 但眼下…… 这是她第一次对镇北侯真正的动怒,也是第一次对其正眼相看,心里少了以往的轻视和不屑。 底层的平民百姓,平时看似微不足道。 可一旦发动起来,足以撼动大乾的根基以及她帝位的稳固。 即便别的不谈,仅百万王师的军心就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根据传言, 镇北侯为了救自己这个被乱臣迫害的皇帝率军南下,是忠,受大乾百姓们的拥护。 百万王师对其讨伐,是奸,必遭百姓共愤。 继而,引发军中兵卒人人惶恐不安。 尚未和镇北军开战,王师就陷入了内乱。 由此可见,镇北侯此人城府何其之深,远不是最初所想象那般的只是区区一个风流纨绔,自身力量不足,却懂得利用民心来轻松击垮北伐王师,自身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几天来,女帝也已想好了对策。 由于手段较为狠辣,她才一直犹豫不定。 但见京都皇城都掀起了如此风波,她便不再迟疑,抬目看向禁卫将军。 “宫外百姓不得驱赶,任由聚集,数量越多越好,维持住秩序即可。” “另……” 顿了下,女帝冷厉继续道:“出动一部分禁卫军,即刻捉拿魏世苍满门以及三族,将其全部押于宫门内准备行刑。” 魏世苍是朝内的重臣。 同时,也是前段时间经常和她商讨北伐策略的股肱老臣之一。 如果有选择,她万不想对其下手。 但没办法,想快速平息此乱局,只能拿一位在京都名气较大的重臣开刀,夷其三族来祭天。 身为帝王,绝不能心慈手软优柔寡断,否则待到乱局失控无力回天之时,后悔已晚。 数个时辰后, 女帝亲自出宫,在禁卫军的重重防护下,踏上了宫门上的城楼。 宫门下,被一名名禁卫士兵阻挡的黑压压百姓,密密麻麻片片铺开,一眼望不到尽头。 但大多数都是老人,也只有老人才秉持着为大乾为陛下的顽固赤诚之心。 见到城楼上的女帝,所有百姓立即层层跪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说陛下受到奸臣迫害,我等特前来救驾!” “老朽就算拼掉了这条老命,也要誓死守护陛下。” “我们生在天子脚下,世代沐浴皇恩,救陛下脱离苦海,是我们的本分和应尽的职责。” “这大乾是陛下的!” “对,绝不能让那些乱臣胁迫陛下,行祸国殃民之举。” “……” 城楼上, 女帝环视着下方群情激昂的场面,轻轻抬起手,示意安静。 然后,高声开口道: “大乾的百姓们。” “朕的子民们。” “为了朕的安危,你们聚众前来救驾,朕心甚慰,也很感动。” “事实就如同传言所说,朝中确实有奸臣把持朝政,要挟于朕。” “这个奸臣,就是魏世苍和他魏家,仗着手握大权,他们为非作歹,逼迫朕做了许多祸国之事。” “比如诬陷镇北侯谋逆,就是其中之一,并非朕的本意。” “但这段时日,经过朕暗中多般谋划,又联合朝中一些忠臣,已经成功将其一举抓捕!” 言罢, 女帝挥了下手。 宫门内待命的那名禁卫将军,马上率麾下禁卫士兵将魏世苍和一名名魏氏族人逐一押解了出来。 足有数百人之多,戴着枷锁镣铐,嘴部上了刑具封死,排排跪伏在宫门之前。 满头白发的魏世苍以及很多魏家人,纷纷扭头,一脸不明所以却又极其惶恐的看向上方的陛下,剧烈挣扎满目哀求。 对此,女帝视而不见,冷冷的招手示意。 下一刻—— “扑哧!” “扑哧!” “扑哧!” 在一连串挥砍声中, 一颗颗蒙受不白之冤的无辜脑袋随之落地。 第63章 平反,为难,食恶果 “百姓们!” “子民们!” “看到了吗?” 女帝伸出玉手,指向宫门下数百具血淋淋的尸首: “这些奸臣,已被朕全部清除。” “自今以后,将还朝堂之清明,还我大乾之安乐。” “同时,朕将下诏,洗刷镇北侯和镇北军所蒙受的谋逆冤屈,并大行封赏表彰其忠贞,令其返回镇北城。” “朕被魏世苍威逼派遣的百万北伐王师,既然已抵达翼州,损耗了无数粮草辎重,就不能无功而返。” “数月前,上一代镇北侯率镇北军剿灭了百万蛮族联军,但势必还残存许多余孽!” “所以,朕会命令王师进驻镇北城,和镇北侯一起兵伐北蛮。” “去彻底灭绝这些祸害我大乾,祸害我大乾子民上百余年之久的蛮族毒瘤!” 话音落下, 下方顿时欢呼雀跃。 所有百姓脸上的忧虑瞬间消失,纷纷高呼。 “陛下圣明!” “陛下实乃千古明君!” “侯爷冤屈尽消,必当对陛下感激涕零。” “铲除了北蛮,我大乾将享万年太平。” “有陛下在,大乾必将永世安康。”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 女帝望着如同海啸般的激昂场面,嘴角下意识翘起一丝笑意。 待呼声息止,她才再次高声道: “百姓们,请代朕,去传达这一消息。” “京都朝内奸臣已除!” “朕会下旨镇北侯和镇北军返回镇北城。” “陷入战乱的翼州数郡,将会平息。” “这几个郡城中受到战乱影响深受其害的百姓们,也将会得到安宁。” “并且,王师会入驻镇北城,将和镇北侯共同扫清残存的北蛮部族。” “朕的子民们,” “去吧!” “去告诉其他郡城!” “去告诉所有的大乾百姓!” “去告诉整个大乾天下这一举国之盛况!” 女帝面色肃然,声音昂扬。 他镇北侯会利用民心,自己,难道不会? 而且相比之下,身为大乾皇帝,更具优势!也更具说服力! 在宛若沸腾的山呼万岁中,女帝登下城楼,返回宫殿,招来密谍司大统领。 “朕在城楼所言,你都听到了么?” “是的陛下,卑职听到了。” “嗯,即刻命令散在国内所有郡城内的密探,去大肆宣扬这些消息,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朕,也会马上派出钦差配合,去向林侯传旨,去向他镇北侯……传旨!” “喏!” …… 数天后, 上党城, 城内北伐大营校场前, 黑压压的整齐军阵排排耸立。 阵内,皆是百万王师的各层军官,伍长、什长、百夫长以及千夫长。 军阵之前,则是主副将领们。 林苍擎立于最前,神色肃穆。 校场高台上,站着今日刚赶到的一名公公,手捧圣旨,缓缓摊开。 “卫国侯林苍擎,接旨。” “臣,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苍擎低头跪立。 其后,所有将领军官随之跟随叩首。 在一阵阵万岁的震天呼声中,公公高声开始念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继位之时,年幼力薄,奸臣当道,祸乱朝堂,陷害镇北侯之忠良,行王师讨伐之乱政!” “今,上得天佑,下得臣助,铲除奸逆,还朝于朕。” “故,为镇北侯而平反,颂为国为民之忠名,消乱政而起之纷争,令返回镇北之故土。” “林苍擎所部,不得再对镇北侯行征讨之举!” “但因百万之师已达翼州地界,又因消耗粮草众多,为免徒耗,故而令其进驻镇北城。” “北荒蛮族,乃我大乾之死敌!” “百万蛮族联军,虽大部已被剿灭,但仍残留一些余孽,以防死灰复燃,形成燎原之势,对我大乾造成无穷威胁,当趁势将其尽数消灭,不留一人之后患。” “入驻镇北城后,以林苍擎所率百万王师为主,镇北侯所率镇北军为辅,进军北荒,荡清蛮族,不得有误,钦此!” 念诵完毕, 见林苍擎拧眉沉思,公公不得不小声提醒道:“林帅?” “嗯?” 林苍擎回过神,立马反应过来,再次叩首:“臣,林苍擎,接旨!” 行完礼,他起身上台接过圣旨,眉宇间似有所悟,加之想到宣旨前,公公按照陛下的交代,让他特意把所有大营里的军官全部召集起来恭迎倾听圣旨,就愈发的确定。 果不其然, 身前的公公靠近一步,又拿出一份圣旨道:“林帅,这是陛下的秘旨,吩咐林帅按照秘旨行事,另外,这份明旨要抄录数万份,传于全军,务必要让每一名士卒知晓其内容。” “好,本帅知道了。” 林苍擎目光一眯,对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 收起秘旨,他拱手道:“公公舟车劳顿,本帅这就遣人安排吃食住所,好生歇息。” “别,林帅不必麻烦了。” 公公摇了摇头:“奴婢还要马不停蹄去向镇北侯宣旨,哪有歇息的时间?” “去找镇北侯……” “是啊。” 公公叹息苦笑道:“这一去啊,恐怕就回不来喽,八成会步当初陈公公的后尘,被镇北侯给杀了,但这就是做奴婢的命,明知去送死,那也得去啊,不敢片刻停留,君让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何况咱们这些做奴婢的?” “那……公公保重。” “唉,好了,林帅莫送,以军务为主。” 目送公公和大队钦差离开后, 林苍擎马上率领一众满目不解的将领回到帅帐。 取出秘旨,观看了一番,林苍擎心中最后一点点疑虑消失,近日来因为军心震动而阴云密布的脸色瞬间一扫而空,乃至忍不住大笑出声,心中的憋屈怒火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哈哈哈,好!” “陛下圣明!” “陛下聪慧!” “陛下好手段!” 秘旨所说,和他心中猜想一般无二。 陛下并不是真的放弃讨伐镇北侯,与其联军去清理蛮族,而是借此来稳定民心和军心。 并且,反手狠狠将了镇北侯一军。 “呵呵,镇北侯打的,不是清君侧杀乱臣的忠良旗号么。” “现在,乱臣已除,这个旗号就失去了根基土壤。” “陛下顺势给你忠良之名,谣言不攻自破。” “再下诏令你撤军返回镇北城,且不得抵抗,让百万王师入驻其内,并传扬天下。” “那么,你这个自诩为大乾的忠良之臣,面对陛下的圣旨,你是接?还是不接?” “接,奔波一个月辛苦打下的几座郡城,将拱手相送,百万王师开入镇北城,数万镇北军如何抵挡?等同引颈待戮。” “不接,此事天下皆知,那你就等于是在公然违抗圣旨,忤逆陛下,彻底坐实谋反之嫌,遭致大乾所有百姓唾弃,人人得以诛之,占领郡城内必乱,我百万王师再奉旨进行正义讨伐,将上呈天意,下顺民心,百万军心更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如此,将自食其恶果,接与不接,都均属两难!” “试问……” “你镇北侯,该如何应对?又该如何抉择?” …… 第64章 报喜,报贺,再报丧 平阳城。 数天时间,城内动乱早已平息。 有降将雷豹以及其他几位本城将领出面安抚, 加之镇北军是营救陛下的勤王正义之师广为流传,本就深受城中百姓拥护,就更不可能出现什么乱子。 非但如此,镇北侯的招募令一发,众多平阳壮丁全部踊跃入伍。 一来,依然是勤王之师的头衔,年轻男丁,谁没有报国之心建功之志? 二来,镇北军的威名,名震全国,有这个机会,谁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因此,城里的各处募兵点,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一条条排队的长龙。 东城大营内, 秦侯爷立于沙盘旁。 偌大的营帐中仅有他一人。 麾下的将军们包括吕布在内都分派了任务,要么巡视城防,要么操练新卒,要么整顿军备粮草。 也只有他能清闲下来。 是真的清闲,看似在观摩沙盘,实则确实也就无聊看看,没有像以往那般苦思冥想破敌之法拒敌之策。 几乎耗尽全部身家,花费整整5万积分兑换出了卧龙诸葛亮,足以将他从兼职军师职务中解脱出来。 只不过,自这位卧龙到来,将其拜为军师后,没给他出一谋一计。 但秦天也不急。 兑换出来的将领或谋士,对这个世界所知一片空白。 像当初的吕布,任命为亲卫将军保护自己,可以先大致了解一下。 而身为军中大脑的军师,自然不可能这般马虎,唯有掌握了大乾的具体信息,事无巨细了然于胸,方能出谋划策。 这几日,诸葛亮都是在忙于此事。 通过所有将领详细了解国内形势,包括历史、城池、地理,文风、当今皇帝、百万王师和主帅林苍擎等等。 然后,又亲自带着一些贴身保护的将领在城内四处走访,与百姓们交谈,向士卒们问询。 天天如此,早出晚归。 这么长时间下来,又是这般深入探访,估计对大乾由内而外的认知,恐怕远超秦侯爷这个穿越一年多的半吊子土着。 临近午时,那道白衣飘飘文质彬彬手摇羽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营中。 还未进入帅帐,便远远的手持羽扇拱手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哦?何喜之有?” 秦天看向满面春风而来的诸葛亮,伸手示意坐下说话。 同时,心下不得不有些唏嘘,这位温文尔雅的卧龙长得实在是太帅了,都快赶上自己了。 “主公行民心之谋,震动天下,撬动大乾之基,如何能不喜?” 诸葛亮坐于下首,再次拱手感叹道:“主公谋略过人,智慧无双,宛若神人,令孔明感佩之至。” “小计,小计罢了。” 秦天微微挑眉摆了摆手。 但心下,多少有点儿发虚。 如果当时让乐陵百姓为镇北军奔走正名,是他提前运筹帷幄也就算了。 关键是,纯属临时起意,随手为之,也根本没想到能够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就像平阳一战,散播的流言无疑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是其后命令15万大军临城驻扎,施展手段耗敌精力的前提。 “撬动大乾根基?” 想到诸葛亮之前所言,秦天对此多少表示有点怀疑:“会不会太夸张了?” “并不夸张,主公,须知人言可畏,流言风传之下,必会形成山呼海啸之势,横扫大乾全国,而主公麾下的镇北军,守护大乾国门百余年,百姓们原本就心生感激,更加令人容易信服,平阳城就是最好的见证,百姓是一个国家的基础,当所有百姓都心向主公,只需振臂高呼,便能发动万万之民众,岂不是动摇了大乾国本皇帝的龙椅?” “嗯……不错。” 秦天点了点头。 其中道理,他若细想也能明白。 但问题在于,他没往这方面谋划,当然也没深想后续。 况且身边有了诸葛亮这等军师,他也懒得耐心揣摩。 否则,自己还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燃烧脑细胞,那么,将诸葛亮兑换出来的意义在哪里?当个吉祥物供着? “所以,按照军师的意思……” 秦天转念一想,突地眼神一亮:“仅靠这些流言,就能击败百万王师?甚至击败女帝?” “不能!” “……” 秦天无语看着没有丝毫犹豫且斩钉截铁出口否定的诸葛亮,眼中的神采快速敛去。 心里刚燃起的剧烈涌动,更是顷刻间消失一空,忽高忽低的落差感,几乎让他有些抑郁。 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他真的很想起身对着诸葛亮的脑袋狠狠来一下。 让你顽皮!! 既然不能,你特么还说的这么煞有其事? 搞得他差点以为马上就能结束战事登基称帝了。 秦天也没心思琢磨,直接问道:“理由?” “很简单,假如龙椅上的那位昏庸无能,主公自当趁势向大乾九州广发勤王令,聚集所有响应的千千万百姓们于麾下,如洪流般席卷向京都,途中陷入内乱的王师必不敢阻挡,到了京都,控制了皇帝,或挟天子以掌天下,或逼其禅位以换代。” 停顿了下,诸葛亮又惋惜的摇头道: “但很可惜,根据亮近日来的了解,这位女帝却恰好与之相反。” “千古以来,女性为帝者,凤毛麟角。” “区区二十多岁的年纪坐上帝位,更是绝无仅有,独此一人。” “并且在老皇帝时期,据说她暗中培植势力,竟没泄露分毫。” “甚至在储君太子和各位皇子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将其大部分党羽都发展成了自己人……” “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多方问询,一再求证,亮根本无法相信此等无稽之谈。” “在登基之前,这位小公主最大的外在助力,是其母后的长兄,也就是现今统帅百万王师的卫国侯林苍擎。” “但即便靠着这位镇守京畿之地手掌一些军权的母族至亲之人辅佐,一般来说,她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需要何等的手腕魄力和智慧,才能令太子党羽舍弃未来的正统储君,转而死心塌地跟随于她?还有皇子们的那些亲信,以及朝中培植的诸多势力,人数庞大,杂乱无比,她又是如何保障在夺位之前,不泄露一丝一毫的消息出去?”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介年轻女子的正常范畴。” “但她却做到了,足以可见其手段宛若鬼神,智比妖孽。” “后来,又以雷霆之势,平定边疆三侯,收回军权。” “而且,行事果决,心地狠辣,继位后屠杀了很多不忠大臣,集大权于一身。” “无论哪一点,都很符合一位帝王最上乘的特征。” “因此,这般人物,亮料定,必然可以轻松化解流言风波,重新汇聚民心掌控民意,甚至很可能更进一步,化被动为主动,借机向主公发难,反让主公陷入极其被动的险境!” “……” 秦天愣愣望着言辞凿凿的诸葛亮。 一番话下来,近乎让他被打击的浑身无力。 过了好半晌,秦侯爷才回神眨了眨眼道: “所以啊,军师……” “你这到底是来报喜的?” “还是来报丧的??” 第65章 时间,优势,怂钦差 秦天是真的深感打击。 随之而来的,便是暴增的警惕心。 起兵后,女帝作为自己最终的敌人,他当然会时常想起。 但正源于是最终之敌,他才没有刨根究底其为人如何如何。 毕竟,当前强敌是百万的讨伐王师,只有将其击败,才有以后。 不然就算将女帝研究个底儿掉,也终究只是空谈,毫无用处。 可经过诸葛亮刚刚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秦天才突然惊觉这小娘们儿属实不简单。 甚至让他都下意识的认为女帝和自己一样,也有着某种金手指。 只有开了挂,才能把登基前后的种种不可能,变成可能。 但…… 开挂? 和自己一样有金手指? 这可能吗? 绝不可能! 一山岂能容二虎? 一个世界,岂能有俩挂逼? “主公勿怪,也请勿急,亮自当是来报喜的。” 诸葛亮微微附身请罪,继续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了解当今皇帝,方能提前谋划出对策,若换位思考,处在女帝的位置,会如何解决流言问题?亮已料到了大概,并不是太确定,总之,请主公放心,不管这位女帝如何发难,亮都有应对之法,最终在民心方面,我们双方可能会势均力敌,局面肯定还会回到大军拼杀上,面对的也依然是百万王师之敌。” “好吧,那你口中的喜是什么?” 秦天转口问道。 身边有了诸葛亮,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动脑子。 也不需要,有问题直言即可,何必自己揣测? “请问主公,目前我军的兵力有多少?”诸葛亮反问道。 “30多万?” “41万!” 诸葛亮给出了一个十分准确的数字。 见秦侯爷似有疑惑,他开口详细道: “根据今日秦总管派遣的运粮队伍带来的确切消息,后方的中山郡驻防2万新兵,常山郡2万,镇北城最新招募总额为6万,前线有5万广平郡兵,4万山阳郡兵,前不久的平阳内乱,所杀都是一些将领军官,士卒损失较少,7万郡兵几近满员,这几天招募的平阳壮丁新卒,截止今日,已达3万,另有镇北新兵5万,镇北骑兵7万,总计下来,41万之数。” 这么多? 秦天略显错愕。 本来在他的想象中,大概有个三十来万。 当然,依旧是兑换出了诸葛亮,让他有些松懈了。 否则平阳之战结束,面对百万王师,他首先要了解的肯定是麾下兵马数量多寡,以备对敌。 不过也没什么。 自起兵以来,攻伐策略全是由他一人苦思冥想,可谓殚精竭虑焦头烂额。 现在手下终于拥有了一位军中大脑可供替换,他至少暂时放松一段时日,总不能精神时刻绷着。 “但是主公,41万大军看上去很多,可其中大半都要分于7座城池内驻防,能够调动征战的仅有十几万,里面除了7万镇北骑兵精锐,几乎全是战力很低的新兵,所以,我军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诸葛亮也没再卖关子,立即道: “时间!操练新卒的时间,还有招兵买马的时间,前者为主,后者为辅,由于粮草问题,我们不能无休止的招募下去,太多养不起,若不是数月前和百万蛮族联军决战时留下的海量储备物资,此时就已捉襟见肘,所以主要还是训练新兵,主公的民心之谋,哪怕没能起到最好的效果,但却能为我们争取到了最为宝贵的时间,亮预测,破百万王师,最少要有20万左右善战兵卒,10万骑兵,10万步卒。” “如此说来,确实是喜。” 秦天了然点头。 假如没有散播的流言。 那么,此时此刻,他就得面对王师的攻伐。 以麾下可以动用的区区十几万兵马,如何应付浩瀚的百万之敌? 不说绝无胜算,起码也是九死一生,惊险万分,稍有差池,那便会是全军覆没的凄凉下场。 另外,争取时间另一个优势,显然是金手指。 一天200积分,可增加200精锐士兵,耗时越长,精兵越多。 不过这点诸葛亮并不知道,他秦侯爷也没打算说出来,算是一个底牌,万急之时,可随时兑换出来救场。 “报!!” 就在这时, 一名士卒忽然疾步奔入帐内。 “禀侯爷,探马回报,平阳东南200余里处,发现一支钦差队伍,询问得知,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向侯爷传旨。” “哦?多少人?” “上百人。” “这是……” 秦天看了眼诸葛亮。 难不成,这就是女帝的反击手段? 诸葛亮没有多言,而是看着士卒问道:“这支钦差队伍一路行来,可有异常?” “回军师,确有异常,他们每经过沿途小城,便会敲锣打鼓,向百姓们宣扬钦差身份,来为侯爷传达圣命。” “原来如此。” 诸葛亮笑了笑,转向秦天道:“主公,亮基本确定了陛下的破流言之策,稍后,亮会提前备下应对破解之法。” “可有信心?” “九成。” “好吧。” “另外,主公,原定移防计划可不变,除5万广平郡兵留守平阳外,城内其余20万兵马全部前往广平驻扎,那里将作为我们与王师对战的前线要地,不容有失,钦差方面……可遣出几名哨骑,接引至广平城。” “需要接旨?” “是的,主公,这旨必须接,并且要放任对方宣扬,陛下破流言之策,应是以其之道还施彼身,我们亦可顺势而为。” “嗯,听到军师所言了么?” 秦天望向下方跪着的镇北士卒:“传本侯令,让一支哨骑队伍将钦差接至广平。” “喏!” …… 数天后, 20万镇北大军携着粮草辎重,滚滚开入广平。 几乎在同一天,上百人组成的钦差队伍,自南城门而入。 刚进城门,铜锣敲打之声便刺耳的响了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声齐声高喝。 “我等为陛下钦差,奉命传旨于镇北侯,为镇北侯平反,表彰镇北侯忠良赤诚之心。” “我等为陛下钦差,奉命传旨于镇北侯,为镇北侯平反,表彰镇北侯忠良赤诚之心。” “……” 为首带路的几名镇北哨骑,面色冰冷的纷纷向后瞥了眼。 在路途中,他们听到了这支钦差队伍无数次的宣扬。 此时,所呼喊的内容明显不同,多了后面两句话。 不过他们得到了侯爷的命令,也没去理会。 道路两旁,被铜锣声吸引来的广平百姓数量越来越多。 听闻齐喝之声,神色各异,有惊讶,有好奇,更多的,还是为侯爷即将得到平反以及战乱有可能息止而欣喜雀跃。 层层百姓向前密布延伸,直到郡守府,被挡在了大门外。 府内, 提前得到禀报的秦侯爷已在等候。 身侧,是诸葛亮和吕布。 其后,则是几十名主副将领,整齐罗列。 带着一群侍卫的宣旨公公,刚跨进大堂见到这一幕,特别是感受到一名名手持腰间佩刀的镇北将领们所投来的冷厉不善目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顿时倾泻一空,只感觉背脊发凉头皮发麻。 后面跟着的那些侍卫同样如此,全数本能的艰难咽了口唾沫。 因为自即刻开始,就代表着他们所有人的命都进入了倒计时,一旦跨过了这道门槛,很有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愣在那儿干什么?” “还不进来宣旨?” 秦侯爷不悦的声音传来,当即让一群钦差打了个激灵。 最前方的公公咬了咬牙,快步进入大堂,在一对对如锋芒般的凌厉眼神中,来到众人之前。 短短几十步路,已走的满头大汗,心底却又拔凉拔凉的。 缓了缓情绪,公公瞄了眼下方站立不动的秦侯爷以及个个昂首挺胸的镇北将领们。 犹豫了下,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开口让其下跪接旨。 否则,这旨也不用念了,他们马上就会血溅当场。 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公公哆哆嗦嗦的摊开圣旨: “奉……奉天承……承运,皇……皇帝……诏……诏曰……” “……” 其下, 秦天歪着脑袋瞅着前方体态发胖面色一片苍白的公公,听着其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颤抖声音,无语的摇摇头。 瞧瞧这怂包样,论心态,眼前这胖太监显然比当初的那个陈公公差远了。 最起码,人家宣旨中心十足,甚至还敢不怕死的呵斥自己一句才被砍死。 无奈下,秦侯爷只能抬步上前,直接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圣旨。 拿来吧你! 让你这么磨叽念下去,还不如让本侯自己看! …… 第66章 党羽,爪牙,尽诛之 广平郡守府大厅, 立在众将之前的秦侯爷,快速扫视着手中的圣旨。 脸色,也在随之发生着变化。 从刚开始的淡然,到渐渐的凝重,再到紧紧拧眉,最终彻底化为了一片冰冷。 把持朝政的奸臣魏世苍及魏氏三族,已被陛下铲除?于皇城百姓面前全数斩首? 为遭到奸臣陷害谋反蒙受冤屈的自己平反? 褒奖自己的勤王忠良之心? 令自己率军返回镇北城? 迎接百万王师入驻? 最后一起去清扫北荒蛮族余孽? 诸葛亮所料不错,这小娘们儿的手腕果然了得,也够狠辣。 这一番操作下来,不但解决了流言问题,还反阴了自己一把。 自己不是打着杀乱臣的旗帜吗? 那她就顺势杜撰一个,灭其三族。 如此一来,朝中没了奸臣,等于堵死了自己再去南下京都勤王的借口。 最重要的一点,自己于天下人面前,一直自称大乾忠良,忠于陛下。 现在,没了乱臣胁迫的陛下,下旨给自己。 自己这个忠臣,接不接? 接,退回镇北城,城池白打了,让王师入驻,等同自取灭亡。 不接,违抗天子,造反之名天下皆知,百姓群起,人人喊打。 翻手之间,女帝就收回了民心,顺便把自己逼入了绝境。 后方三城暂且不谈,仅刚打下的前线四座城池,倘若百姓们发起杀反贼的暴动…… 其内,要镇压平定内乱。 其外,还要要面对步步紧逼的百万王师。 内忧外患下,败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抬起头,秦天盯着眼前的胖公公,目光愈发的冷厉。 “侯……侯爷……” “奴婢……只……只是来传旨……传旨的……” 胖公公很快扛不住压力,噗通一声吓得瘫跪在地上,浑身抖动不停,满身肥肉乱颤。 言下之意,我只是一个前来传话的小喽啰,您有气也别冲我啊。 哪怕他早已做好了身死的心理准备,但可以苟活下来,谁想死? 秦天眯眼冷冷打量了一会儿。 随即满脸的冷色迅速敛去,重新恢复如初。 把圣旨交给身旁的诸葛亮,他上前几步,疑惑道: “公公这是何意?本侯乃陛下的忠良之臣,一向和蔼仁慈,你既然是陛下派来的钦差,本侯怎会为难于你?” “???” 胖公公抬起脑袋满脸诧异。 看向秦天的眼底,明显带着一丝不耻。 此话你怎么能说出口?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要知道,上一个前来给你宣旨的陈公公和所有钦差,现在估计还没投胎好不好! 但见到秦侯爷伸手来搀扶自己,胖公公慌忙收起心思,一边点头哈腰受宠若惊的连声道谢,一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做了下姿态,秦天也懒得与其虚与委蛇。 转眼见看完圣旨的诸葛亮面容如常,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难色。 又见其对自己微微点头,秦天便彻底镇定了下来,转向胖公公:“钦差一路辛苦,本侯这就安排寝食。” 虽然诸葛亮早在平阳时,就向他谏言这旨必须接。 但那时不知圣旨内容,加上此事干系太大,他也没急着做决定,也无需着急,说完便高声命令道:“雷将军!” “卑职在。” “带人把钦差们引入府内休息,好生伺候。” “喏!” 雷豹立即上前:“公公请。” 以他的头脑,自然明白侯爷的意思。 伺候? 软禁看押罢了。 待雷豹率领一众属下将胖公公和其余侍卫们带走,秦天来到上方郡守位。 屁股还没落座,其下一众传阅完圣旨的将军们,就忍不住纷纷怒声叫嚷了起来。 “陛下实在险恶,这旨不能接。” “对,绝不能接!” “不错,趁民心还未发酵,我军应当火速南下奇袭王师!” “聚集所有兵力,不是没有战胜的机会!” “只要击溃了王师占据翼州全境,即便爆发民愤也可镇压!” “……” 作为镇北军的高层将领,都提前知晓即将赶来的宣旨钦差。 同时也清楚侯爷准备听从刚到来不久的神秘军师之意,接下这道圣旨。 否则,这支钦差队伍根本就到不了广平,他们也没必要聚集于此等候。 但看到圣旨,此时所有将军全数异口同声坚决反对,有些更是带着些许怒色看着诸葛亮。 接旨,等于束手就擒。 不接,还能挣扎一番,尚有一丝胜算。 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不明白这个侯爷委以重任的军师为何不懂。 上方, 秦天抬起手,阻止了下面的吵闹。 然后看向诸葛亮,问道:“军师的意思?” “依当初所言,接!” 诸葛亮也没在意周围众将的目光,补充道:“但有条件。” 紧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奏本,抬步送了上来: “陛下的这道圣旨,和亮预料的相差无几,这是提前为主公代写的应对之法。” “哦?” 秦天接过奏本看了看。 很快,嘴角便翘起一丝越来越畅快的笑意。 不愧是诸葛亮,5万积分花费的属实不亏。 如果是他耐下性子,或许也能想到解决方法,却不可能做到如此全面,几乎无任何纰漏就将女帝这一奸计化解于无形。 “主公。” 等秦天看完,诸葛亮拱手道: “我军现在欠缺的是时间。” “所以,必须拖住钦差返回复命的时日。” “并且,为了尽可能的再拖延下去,需待钦差回到京都之时,再将圣旨和我们的奏本布告天下,让百姓们皆知,以免被城里的京都探子提前获悉传于陛下。” …… 半月后, 在胖公公的一再请求,最后乃至以死相逼的情况下,终于得到了秦侯爷的返程准许。 在秦侯爷率领众多将领,几乎携着满城百姓夹道相送踏出南城门的那一刻,他肥硕的脸色近乎有些恍惚。 除了返回时间这一点,在此期间,镇北侯非但没有为难他,反而每天好酒好肉款待。 有时甚至亲自作陪,把酒言欢。 这一切,完全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 后面跟着的上百名侍卫,神色也都大差不差。 本来必死的差事,没成想竟然真的从镇北侯手里活了下来?没步上一任的后尘? 直到行了好几里路程,胖公公才接受这一事实,清醒过来连忙率众纵马加快速度。 耽误了如此之久,他在途中也没敢停留,于沿途驿站中换马几近无休狂奔了数天,精疲力尽的抵达京都。 皇宫御书房内, 得到召见,胖公公快步躬身走了进去。 本来肥胖的体型,长途跋涉不眠不休下硬是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憔悴到了极致。 玉案后的女帝见其可怜模样,也没去责难。 通过密谍司,她已经知晓了钦差队伍自进入郡守府后就再也没能出府。 本以为被镇北侯杀了,没想到居然又活着出来了,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陛下,镇北侯接下了圣旨,这是他上奏的奏本。” “接了旨?还上奏?” 女帝神色更意外了。 虽然有点不信,但也没多想,更没去接奏本,直接挥手道:“念。” “喏。” 胖公公打开奏本: “臣,秦天,上启天子。” “今闻陛下智慧果决铲除魏氏奸逆,收复皇权,臣心大安。” “然,魏世苍于朝朋党众多,于野爪牙密布,贼首已除,党羽未尽,爪牙未消,经臣严审其爪牙之一乐陵郡守陈惊鸿,已得党羽之名单,望陛下圣断,尽数诛之,否则臣心难安,为免朝堂被奸臣余孽重新把持,再行祸国殃民之暴政,臣自当扛起护国之重任,继续南下行勤王之义举,挽救陛下于水火,还大乾郎朗之乾坤。” “经查证,魏世苍之下,朋党首犯……” 胖公公愣了下,忐忑看了眼陛下,略微停顿便小心道: “首……首犯大乾太尉,卫国侯林苍擎,望陛下下诏,斩之!” 第67章 软肋,后勤,断粮道 “呯!” “放肆!!” 女帝猛然一拍玉案,满目震怒,神色铁青。 她终于知道小镇北侯为何会接那道圣旨了。 最初,对方行民心之计。 随后,她在此基础上,将计就计,占据主动,将其逼入绝境。 现在,对方竟然也在她的计谋基础上,再将计就计,重新拿到了主动权,反把自己逼入墙角。 造反之事,双方心知肚明。 这一来一回,也并非是做给双方看的,而是做给天下百姓们看的,以此来聚拢民心,得到民众拥护。 眼下,镇北侯上奏魏世苍有党羽,不管真假,至少于百姓而言,都让他拥有了继续勤王的理由。 除非按照对方意思,将所谓的党羽处决,封死其借口。 但这可能吗? 林苍擎是她的舅父亲族,族内威望极盛,又辅佐其登上帝位居功甚伟。 金手指的反馈中,也是对她最为忠诚的一个,从未有过二心。 加之深通兵事,任职太尉,掌朝廷军权统百万王师,她绝对不可能为了封堵镇北侯勤王借口而自断臂膀,像魏世苍那般轻易诛杀。 下方心惊胆战的胖公公,等了一会儿,看到陛下怒气稍缓,才敢小声道: “陛……陛下,下面还有……” 见陛下不言不语,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道: “党……党羽,左丞相,左云祖,斩之。” “党羽,右丞相,高万年,斩之。” “党羽,郎中令,林惊云及其下属一干人等,斩之。” “党羽,卫尉,郭千峰及其下属一干人等,斩之。” “党羽,廷尉,方起鹤及其下属一干人等,斩之。” “党羽,大司农,杨文德及其下属一干人等,斩之。” “党羽,内史……” 胖公公一边擦着脑门不断冒出的冷汗偷瞄陛下越来越阴沉可怕的脸色,一边艰难念诵着奏本。 上面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无一不是朝中的重臣权臣,越念他越是对自己的小命感到绝望,内心是真的又苦又哀,几乎欲哭无泪。 去镇北侯那边,他整日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挺了过来,到了陛下这边,同样命悬一线,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 陛下在怒火攻心之下,为了出气,随时都有可能斩了他。 所以这都什么破差事啊,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一次次都这么吓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关键是他又不能违抗圣命不念,不然死的会更快。 终于,在念到第二十八个名字的时候,面容冷厉到极致的女帝,再也忍不住了。 “呯!” “可恶!” “镇北侯当真是好算计!” “朕的三公九卿占了大半!还全是掌兵或统管钱粮的重臣!” “把朝中这些威胁全铲除了,方便你镇北侯进京擒王是么!” 女帝再次愤怒的一拍玉案,紧咬贝齿,胸口波浪剧烈起伏。 舒缓了片刻,她恨声道:“名字就别念了!” “喏!” 胖公公如释重负般的连忙打住,奏本连翻了好几页,才停下念道: “如臣所奏,以上138人皆是魏氏党羽,勾连万千,证据确凿。” “如此党朋巨恶,不尽数诛杀,迟早串联,沆瀣一气。” “臣胆敢冒言,此次陛下传臣之圣旨,很可能是以太尉林苍擎为首之党羽胁迫所为。” “若臣多心,还望陛下恕罪,更望陛下尽快下旨将其全数铲除,否则迟则生变,再陷奸臣之手。” “陛下勿优莫怕奸臣势力,放手杀之,在将以上人等清杀前,臣绝不返回镇北城,率大军原地驻守,与陛下遥相呼应,以壮陛下之声威,震慑一应奸逆之宵小。” “如奸逆尽诛,臣便即刻安心奉旨返归边疆。” “另,臣现今招募镇北新卒之数,已达80余万,后勤粮饷,无以为续。” “万望陛下体谅臣之难处,在返归之前,请务必速调80万人所需之粮饷,用于返程之消耗。” “无粮,臣将寸步难行。” “无饷,大军必生内乱。” “此外,臣已得探马回报,镇北城附近突现几十股蛮族骑兵残部蠢蠢欲动,意图南下入侵,祸害我大乾百姓。” “臣刚招募之新卒,甲不全,刃不齐。” “故,臣特请陛下同时调拨80万人所需之甲胄武器,以便迎战蛮族之强敌,守护国内之安定。” “天佑大乾,天佑陛下。” “大乾之忠良,陛下之忠臣,秦天,向南而拜!” “……” “呯!!” 女帝再再一次暴怒狠狠拍了下玉案。 纤纤玉手,已然通红一片。 但心中迸发的滔天怒火,早已掩盖了手上的这点疼痛。 镇北侯一口一个为了自己,一口一个为了百姓,属实可恨!简直句句诛心! 更可恨的是,自己只用了区区一计,他反手一道奏本连出三招,招招逼得自己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并且还是一环套一环,一招套一招,即便答应了第一个条件屠杀大臣,又得面对第二个粮饷问题,不给不走,答应了第二个,还得面对第三个军械……全是削减自己,增强他自身实力的卑鄙手段,其用心险恶程度,完全令人发指! 盛怒之下,女帝近乎被气得笑出了声。 “好好好!” “镇北侯居然如此……如此……” “朕……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让朕杀了三公九卿诸多朝臣也就罢了。” “竟还有这个脸,向朕索要近百万人的海量粮饷和军械物资?” “他镇北侯……” “做梦!!” …… “做梦?” 广平城军营帅帐,诸葛亮起身迎向午睡醒来的秦侯爷,笑问道:“主公刚刚所言之梦,是何梦?吉梦?噩梦?” “非也,乃巫山云雨之春梦!” 诸葛亮:“……” “呵呵,说笑而已,军师切莫较真,这几日圣旨和奏本都已抄录上万份,张贴于全城,广平百姓尽知,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各郡和各州之地。” 秦天行至首位坐下,道:“本侯过来,主要还是对你代写的奏本心存一点忧虑。” “主公请说。” “咱们那位女皇帝为人,你比本侯清楚,心毒手辣,假如为了封住我们勤王的借口,她真的狠心杀了那些大臣呢?” “主公放心,可能性微乎其微,都杀完了,这大乾朝政也就彻底瘫痪了,但陛下若果真不顾一切全部诛杀,再行提拔补位,不是还有后两种预备之法吗?”诸葛亮笑着摇首道。 “再假如,女帝给我们粮饷,也给我们军械呢?”秦天又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们总得提前思虑出对策。” “如此……奉诏不奉命。” “细说。” “接旨不撤军,以前和蛮族的决战,缴获了许多蛮族甲胄武器,到时,主公可令上万或更多的镇北骑兵移装,扮做蛮族骑兵,在平阳、广平以及乐陵一带出没,并摇旗呐喊,我军即可以护城为借口,长期滞留下来,同时再向朝廷一次次索要粮饷军械,补充我军后勤。” “军师妙计。” 秦天微笑点头。 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 粮饷! 特别是粮食。 有粮在手,心就不慌。 “不过主公,此计定然用不上,陛下绝不会按照奏本所请,诛杀满朝重臣,给予钱粮军械,她应该会昭告天下,重申奸臣已除,我们也要向民众强调奏本内容,接下来,大乾的百姓会分为两派,或相信主公,或相信陛下,局面就如我当初所言,我们和陛下在民心上平分秋色,恐怕用不了多久,王师就会向我们进军,能够拖延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已是殊为不易了。”诸葛亮道。 “那对付王师,军师可有良策?” “亮有一策,有点冒险,若顺利,即能大败王师。” 诸葛亮来到帐内沙盘前,微微思索了下,看向走上来的秦侯爷问道:“请问主公,王师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百万之数?” “然!” 诸葛亮点头道: “但这恰恰也是王师的致命软肋!” “百万之众,每一日所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旦后勤出现了问题,必将会是灾难性的崩塌覆灭之局。” “所以,主公。” 诸葛亮手持羽扇指向沙盘中王师驻扎的上党城大后方: “想将其一举击溃,我们唯有……” “袭之后勤!” “断其粮道!!” …… 第68章 大势,战略,隆中对 “断敌粮道?” 秦天看向沙盘内诸葛亮所指之处,赞同的点点头。 粮食,是一支军队的命脉。 像数月前60万镇北军和蛮族百万联军的那场决战,阴狠如女帝,也不敢这个方面做文章。 倘若为了借这一战打压镇北军,故意克扣或延缓后勤补给。 那么,一旦镇北军败于食物匮乏上,让上百万规模的蛮族骑兵冲入国土,烧杀抢掠,局面可以想象。 因此,当时由国内送至中山和常山两郡的粮饷物资,只有富余,没有短缺。 这其实也是女帝的智慧之处, 该做什么,她会手腕铁血不择手段。 不该做的,绝不会昏庸去尝试,以免弄巧成拙酿成悔不当初的结果。 不过,正是因为中山郡和常山郡为此决战储备了数额庞大的粮饷辎重,而在老侯爷的率领和命令下,镇北全军又是以命相搏,正面拼杀,没有与其周旋,耗时很短,导致庞大的物资储备没用上,遗留下了八九成的数额。 正有此保障,秦伯才敢在大后方和占领的郡城内,进行大规模招兵买马。 和女帝拉扯的这一个月时间里,隶属镇北军的兵马总数,包括各地郡兵降卒在内,已扩充到了50万。 但也就50万封顶,无法再继续增加。 不算镇北城,以占据的区区六郡之地,能养多少人马? 仅靠决战留下的储备,等同坐吃山空。 若不计后果盲目招募下去,储备很快就会消耗殆尽,陷入粮荒困境。 “是的,主公,50万大军,半数要驻守7座城池内,仅剩20多万可调动,只有断其粮道,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战胜百万王师。” 诸葛亮来到悬挂于一旁的大乾全国地图,似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 “陛下当初派钦差来到镇北城,诬陷侯府谋反,于三天后,便遣出百万王师北伐。” “间隔如此短的时间,显然是早有准备,在镇北军和蛮族决战前……或者更久之前,她就在为此而谋划。” “而且当时镇北军仅残余数万,陛下却如此兴师动众,举全国之力,兴百万之师……” “所以,亮几乎可以笃定,王师并非是为了剿灭数万镇北军而来,更像是一种路过顺手为之,其真正目的……” 诸葛亮手持羽扇指着地图上的镇北城一路上划。 经过北荒没有停顿,最终落在了北荒之上的罗刹帝国。 “蛮族联军被镇北军彻底击溃,残存少许,已构成不了任何威胁,若亮所料不错,陛下应是想与罗刹国开战。” “这是打算为大乾开疆拓土?” 秦天了然道。 以前他并未往这方面想过。 此时听诸葛亮所言,确实在理。 区区几万镇北军,再如何骁勇,也无须动用全国百万之兵,完全小题大做。 起兵后,他主要是靠金手指提供的各种重要情报,加之一点小聪明,才一连串顺利打下几座郡城。 如果换做另一个土着侯府少爷,没有金手指,很难这般轻松,即便占领也必然会损兵折将。 损失惨重下,面对百万王师,绝对会是惨败而亡身死道消的结局。 “女帝为大乾拓土的出发点和初心是好的。” 秦天先是赞扬了一句。 随即又恼怒道:“但问题是,这小娘们儿拿本侯和镇北军祭天就极其歹毒了。” “站在帝王的立场,很正常,一为集权,现今陛下虽是一介女子,却雄才大略,与外在帝国开战,首先必须汇聚权利于一身,镇北军不尊皇命,她定然无法容忍,二来,镇北军灭掉了蛮族这个最大的外患,残存寥寥无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两相考虑,便顺手灭之。”诸葛亮道。 “说句实话,军师,今日知道了女帝的目的,本侯这心里啊,啧啧,人家意欲为国创开疆之盛举,本侯呢?起兵造反,故意破坏,等同分裂,但为了性命,本侯又不得不为。” 秦天很是感触的看着眼前的大乾地图。 说起来,这大乾国太像前世的古代华夏了。 不单九州以及各郡城的名字,甚至连黄河和长江都一模一样。 若不是记忆中真没有关于大乾的历史,他绝对会以为就是华夏无疑。 但也正是太相像的原因,他才会有这种感觉。 就好比华夏的一代帝王,为华夏征战外国准备拓展国土,自己这个华夏人却从中破坏。 “主公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诸葛亮大概看出了秦侯爷心怀家国的那点心思,开口宽慰道: “谈不上什么分裂阻挠,试想,若将来主公登基为帝,到了那时,主公同样可以继承陛下今日未尽之事,为大乾征战外夷,拓展疆土,乃至开创一个四海归附万国来朝之千古伟业。” “称帝?言之过早。”秦天摇头道。 “但并非言过其实,亮也有信心辅佐主公登上帝位。” 诸葛亮附身而拜,正色道:“大乾帝国承平百余年,可是若从统一开国算起,大乾已历经数百年之久,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大势,数百年的大乾国祚,也到了合久必分气数已尽的阶段,所不同的,是由盛而分,非由衰而亡,主公起兵,就是大乾国亡之起点。” 言罢, 诸葛亮转向地图,指向翼州和兖州: “大乾国土较为特殊,被黄河与长江两条天险贯穿分割。” “翼兖二州,分于黄河之北。” “若击败了王师,就等同得其二州。” “翼州余下6郡,和兖州剩下5郡,无法力敌50万镇北大军,又被黄河天险隔断,国内无法及时驰援,他们只能归降。” “在王师有落败迹象之前,陛下定然会疯狂募兵,聚于黄河沿岸布防。” “如果我军贸然过河,一则陛下有所防备,难度太大,二则需要大量船只运兵,想要战船,唯有收复兖州水师。” “所以,亮建议,王师一败,先行占翼州和兖州之地。” “然后,厉兵秣马,扩建水师战船,再跨过黄河进军中州,与陛下决战。” “以陛下之头脑和手腕,估计只可击败,却很难一战而灭……” 诸葛亮指向大乾南方两州: “亮料定,与我军决战前,陛下肯定会提前布置好退路,败后退守至南方的荆州和扬州。” “这两州被长江隔断,水流湍急,易守难攻。” “此为第一股势力。” 诸葛亮再指向地图上的西方: “陛下败逃,届时,将意味着大乾皇权衰落,其他各州必将纷纷自立,乃天下大乱之起始。” “西边的凉州和雍州,山地众多,且被黄河与长江围于其内,唯一的出口便是和中州边界的交汇之处。” “而这个出口,却恰恰是两道天险相距最为狭窄的地方,因此,此两州属得天独厚之地。” “若天下大乱时,出现一位雄主,迅速拿下凉州和雍州,再轻松扼守住狭窄边界出口,关上大门,便可自立为王。” “这是第二股势力。” 诸葛亮羽扇移向东方: “主公击败了陛下,当快速占据中州全境。” “其后战略,挥军西方的凉州和兖州,由于山地太多,不利于行军,即便拿下,也会耗时良久。” “为了防止陛下跨越长江反击,只有兵伐东边地势平坦的青州和徐州。” “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全数占领,大乾九州,主公即可独占五洲。” “此乃第三股势力,也是最强的一股势力。” “所以……” 诸葛亮面向秦天,总结道: “亮预料,未来一段时间,大乾将会呈现三分天下鼎力之势。” “……” 秦天怔怔的盯着诸葛亮。 他很想问问眼前这位卧龙,是不是还有着三国时的记忆。 或者,真有这么巧合? 异界版的隆中对? 刚刚到来,未出翼州,已知天下三分? 最重要的是,按照诸葛亮的这一番分析推测。 岂不是说, 那自己……就是翻版的曹阿瞒?? 第69章 奇袭,敌后,亲涉险 “军师,你认识大耳贼吗?” 秦天实在忍不住便问了出来。 见诸葛亮面现疑色,又连忙更正道:“就是刘备。” “刘备?” 诸葛亮仔细想了想,摇头道:“闻所未闻。” “好吧。” 秦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看来,真是巧合。 当然了,三分天下只是诸葛亮的一种预测,并非是真正的未来走向。 况且自己有金手指这个挂,加上知晓了以后可能会出现这种趋势,那必然会想方设法将其挫败。 他可不想像曹操那样,被两股势力结盟联手攻伐。 退一步,真出现这种情况又如何? 他秦侯爷不是曹阿瞒,曹阿瞒也没有金手指。 待兑换出了无数千古谋士和悍勇将领,外加各种虎狼特种军团,别说一打二,就是再来俩他也不怵。 “言归正传,现在首要问题是击败王师,否则一切都是罔谈。” 秦天来到沙盘前。 沙盘布置的仅是翼州地形,而非大乾全国地图。 “军师之前所说,断王师粮道,具体计划呢?” “粮道处在王师大后方,想将其断绝,当冒奇险。” 跟上来的诸葛亮道: “最初百万王师起兵之时,应该是随军携带了一月左右的粮草。” “另外,可能还会在途经城池征集补充,勉强算是轻装简行。” “不然如此多的人数,绝不可能在短短一月左右的时间,就跨越近两千里到达上党。” “其后,根据线报,雍州、凉州、荆州、扬州、徐州和青州等六州,奉旨征召了无数民夫,将本州粮草运至中州。” “大乾国内承平已久,前几代皇帝,均仁政治国,国富民强,各州库存充足。” “相当于,消耗前几代的庞大积累,以支撑现今上百万大军开展的大型战争。” “这也是陛下敢于开国战的底气所在。” 诸葛亮停顿了下,指向上党郡之南的河间郡,继续道: “陛下在将六州粮草汇于中州北方边界后,再通过黄河上的船只,运送到翼州地界。” “翼州南方靠近黄河边界的,共有三座郡城,分别为西侧的清河郡,中间的河间郡,东侧的渤海郡。” “据亮所知,清河郡位于黄河上游,水流较急,渤海郡位于下游,也是同理。” “唯有中间位置的河间郡,水势较缓,适合大规模船只行驶。” “陛下只能将国内粮草汇聚至河间郡,再一次次征用民夫分批运向前线上党,供王师所耗。” “这点,已经得到了探报确认。” 诸葛亮看着沙盘,寻思了下道: “据最新哨骑禀报,林苍擎将30万兵马驻扎于上党西侧数十里外,另30万大军驻扎在东侧数十里外。” “最初的百万大军,被主公消灭了10万轻骑,实则剩下90万,余下30万驻于上党城内。” “如此布置,三处大营便能互相呼应,犹如一把刀,切断了我军南下之道路,正面无法突破。” “所以,想袭击对方后勤,只有借道兖州。” “亮意,遣一支骑兵,自乐陵向东南出发,进入兖州,行至数百里,再折转向西南。” “途径泰安郡,再过渤海郡,不得停留,直奔河间郡。” “并且,为了避免被提前发现,这支骑兵数量不能超过万数,越少越好。” “待攻入毫无防备的河间郡,烧其粮仓,毁其黄河河道内的运粮船只。” “若一切顺利……” 听到这里,秦天看向沙盘上的中山郡和常山郡,接口道: “没了后勤,王师90万兵马无粮补充,林苍擎只有一条选择,上党距离中州,一千多里,行军最低需要十几日,没有粮食,退则必亡,士卒将饿死于路途,不退则进,唯有绕道强攻我军位于后方的两座粮草储备之地。” “不错,只需坚守10日左右,王师必溃,亮对此已有谋划,主公不必担心,重要的是袭击敌方后勤的这支骑兵……” 诸葛亮皱了皱眉道:“折转兖州,再进入翼州,少说上千里之遥,既要做到隐藏行踪,不被敌人发现,又要千里疾驰奔袭,而且每名士卒只能随身携带数天干粮,身陷敌后,没有补给,若出现一点意外,不但功亏一篑,还将葬送掉这批骑兵,这才是难点所在。” “是啊。” 秦天想了想,无奈道:“所以只能由本侯亲自率军前往。” “嗯?” 诸葛亮诧异的抬起头。 愣了下,而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断然否决道:“主公,万万不可,怎能让你冒此风险?” “除了本侯,换做任何人,奇袭的机会都不大。” “但假如主公出现意外,该如何是好?”诸葛亮急忙道。 “放心,王师后方空虚,不会有事的。” “若被林苍擎得知我军分兵偷袭粮仓,他必然会派遣一部分兵马回援,甚至有可能全军火速后撤进行救援,一旦近百万大军堵截围困……” “这就需要军师在前线与其斡旋了。” “我无法保证能够将其牵制住,万一有失,让主公陷入绝境,亮当万死。” 急切之下,诸葛亮立即俯身跪地,拱手劝谏道:“请主公三思!” “本侯说了,让其他将军去,机会渺茫。” “可是……” “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秦天抬手打断,将诸葛亮搀扶了起来。 如果有选择,他当然也不愿意亲身涉险。 但没办法,断粮道,是击败王师的唯一手段,也是最轻松的策略,更是一战定乾坤之胜败关键。 若令别的镇北将领率军,带的兵少了,到了河间郡,如何应对护粮郡兵?带的士卒多了,又很容易提前暴露。 此外,食物也是一个无解难题。 只有他,可以尽量少的带领一些骑兵。 到了地儿,可随时利用积分在金手指面板中兑换一批精锐士卒对敌,也能兑换出食物供大军补充。 因此,奇袭非他莫属。 至于安全,即便失败,起码可以靠着战马的速度优势平安撤回来。 “军师无虑,本侯自有打算,这两天你准备一下,挑选出一批精骑,此事不能耽搁,越快越好。” 嘱咐了一句, 秦天正准备离开,但想到先前诸葛亮所推测的三分天下,以及自己这个翻版曹阿瞒。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十分扯淡,可有些事儿不得不防。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万一呢?对吧。 于是,秦侯爷又当即停下看向诸葛亮,慎重交代道: “军师,即刻传信给秦伯,命令侯府潜伏在各地的密探,暗中留意一个叫司马懿的人。” “但凡打探到叫这个名字的……” “不论男女老少,全给本侯杀了!” “哪怕是条狗叫司马懿,也得给本侯砍死劈成两半!!” …… 第70章 起行,锦囊,倾城出 数日后, 广平城内军营。 相比前段时日,偌大营寨和四方城墙上,竖立而起的‘秦’字大旗增加了些许。 秦侯爷即将离营,自当借此以掩人耳目。 此外,营内调派而来的兵马也增长了许多。 目前50万镇北军各系,5万广平郡兵驻守平阳,4万山阳郡兵驻守乐陵,3万镇北新兵留守山阳。 后方中山和常山,分别为2万镇北兵卒。 大后方的镇北城,则是5万。 剩余29万,全数驻扎在广平城。 城内帅帐,一众镇北主将全员到齐。 包括最前方的诸葛亮在内,所有人的眉宇间都带着一抹明显的担忧之色。 在得知侯爷竟然要亲领一支骑兵突袭王师粮道,一群将领为此争吵了好几天。 和当初起兵南下不同, 那时,侯爷率5万镇北铁骑攻打广平,虽亲临前线,但占据主动,可进可退,风险不大。 可这一次孤军深入敌后,中间隔着近百万敌人,相距上千余里,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若是期间出现一点点意外,他们连救援都来不及。 但秦侯爷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劝。 如果是最初刚起兵时,见侯爷如此固执行险,他们这些镇北主将或许还敢以死劝谏。 而眼下,连番攻城略地,侯爷一次次展现的手腕谋略,所迅速积累起的越来越盛的威望,让他们压根不敢多言。 厉声呵斥之下,顿时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上方, 宇文剑和慕容武两位镇北主将,正在为侯爷披甲。 不是以前常穿的半甲灰袍,而是镇北骑兵标配的黑色全甲,沉重无比,几乎覆盖全身。 下侧一旁随行的吕布,也已换下了往常威风凛凛极其瞩目的金色发冠、百花战袍和唐猊铠甲,同样的一身骑兵黑甲。 待秦侯爷着装完毕, 下面的诸葛亮立即上前一步,忧心叮嘱道: “主公,此次奇袭,若不可为,务必及时抽身而退,另寻他法,万事以主公的安全为上。” “放心,本侯不傻。” 秦天点头道:“前线就交给军师了,战局瞬息万变,军师可见机行事,本侯就不留什么命令了,以免误事。” 说完,他转向眼前的一群镇北将领。 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开口冷声道: “诸位,本侯走后,前线一切事务,悉数交给军师节制。” “军师的命令,就是本侯之令,尔等绝不可违抗!” “哪怕看上去很不可思议。” “即便看起来对大军不利,乃至对本侯不利。” “诸如此类,也要给本侯无条件执行!” “本侯有言在先。” “倘若本侯回来,发现谁胆敢违抗军师命令……” “不论职位高低,也不管亲疏远近,更不会顾及任何情面,全部军法处置,斩首示众,并夷其全族!!” 有三国时代的例子在前。 刘备不在军中,张飞关羽和其他将领不服诸葛亮军令,故意刁难。 此时此刻,诸葛亮是他兑换出来的谋士,对自己无限忠诚,所以他秦侯爷绝不会让此事发生,免得贻误战机。 实际上,见识到了前些日子军师反击陛下的奏本谋略,所有镇北将领不说心服口服,最起码,对诸葛亮这个突然而来的神秘军师,态度都大为改观,心生信服,抗令的概率不大。 但就算可能性再小,秦天也必须提前扼杀,防止在他离开后出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戏码。 “喏!” “喏!” “喏!” 一众将领立即躬身领命。 诸葛亮也同时俯身,神色触动道:“亮拜谢主公信任,亮当誓死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军师言重了,本侯为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相信你应该清楚,其他的本侯不想多说,只有一句,不计代价,给本侯……灭了王师!” “是!主公,亮必竭尽全力!” 诸葛亮再次弯腰而拜。 直起身子后,他从袖口拿出一个锦囊:“主公,这是亮在这几日深思熟虑所准备的计策,假如主公遇险,走投无路,可打开锦囊依计行事,可解困局。” “……” 秦天瞅着面前的锦囊。 为什么这位卧龙,总喜欢拐弯抹角神秘兮兮的搞这种东西? 但他还是立马伸手接了过来,揣进胸甲内,整理了一番环视众将道:“避免引人注意,诸位不必相送,各司其事。” 言罢,秦天便带着吕布出了帅帐,低调的跨上战马。 奇袭的骑兵和大部分陷阵营亲卫,已于数天前先行离开,在前方扎营等候,此行除了吕布,仅有几十名亲卫。 和王师尚未开战,加之有大量哨骑在外,因此不必担心路途安全。 飞马率众出营,跨过广平城门直奔西边的乐陵郡。 只不过,仅奔驰了数里,秦天就停了下来,把诸葛亮给予的锦囊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 前世,他万般不解,诸葛亮给了刘备或其他将军锦囊后,这些人是如何忍住好奇心,真的听话在最后一刻才取出来? 反正,他秦侯爷是做不到。 打开锦囊,里面的确有一张纸条。 将其展开: “亮深知主公性子,料定必然会提前查看锦囊,故,设此虚招,但主公且放心,亮已有万全安排,若主公身陷险境,或为难之际,自会有妙计天降,护佑主公脱身,解燃眉之急。” “顽皮!!” 秦天无奈笑着摇头。 不得不承认,诸葛亮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料事如神,竟连这点破事儿都料到了。 略作停顿,秦天也没再耽搁,继续纵马奔驰。 广平距离乐陵,200多里。 当初率军攻打,麾下有3万广平郡兵步卒,还要随军押送众多粮草器械物资,哪怕急行军,也耗时三天多。 现在领几十名骑兵,风驰电掣,不眠不休,仅用时一天一夜便赶到。 但没进乐陵城池,径直错身而过,向前急奔数十里。 于第二天上午,在野外山脚一处偏僻营地前停下。 此地为乐陵以东,山阳以南,等同两城之间的中心位置,是借道兖州的出发点。 营内,是先一步到来的一支镇北骑兵。 为了尽量便于隐匿,数量压到了最低,算上千名陷阵营亲卫,骑兵总数仅有五千,但皆是精挑万选精锐之精锐,就连每一匹坐骑,也同样是挑选的最上乘战马,耐力和速度极佳,由主将司徒啸所率。 提前得到哨骑禀报,司徒啸领几名副将已在营门等待。 “近日可好?”秦侯爷下马问道。 “回侯爷,一切无恙,这几天附近没发现任何敌军哨骑或探子。”司徒啸禀报道。 “嗯。” 秦天点点头。 这里处于所占领的乐陵和山阳周边区域,勉强算是后方,也不可能出现敌军踪迹。 随口问了句,秦侯爷便进入大营帅帐倒头就睡。 休息了一天,刚入夜,五千铁骑在其率领之下,犹如鬼魅幽灵,于夜色中急速直插兖州腹地。 与此同时, 广平大营内, 诸葛亮聚将于帅帐中。 “传本军师令。” “广平除留守近4万镇北新兵,其余25万大军倾城而出,距离王师中军百里安营扎寨,打主公旗号,形成对垒之势,以配合掩护主公。” “哨骑同时扩散至百里,预警敌军行动。” “另,我已手书一封,遣一名哨骑送予敌帅林苍擎。” “约其明日,于两军阵前,坐而论道……” “本军师要以舌为刀,以口为剑,将其万剑穿心!” 第71章 奸计,会面,腐臭味 自镇北侯接旨上奏一事,于全国广为流传以来。 事实也正如诸葛亮所料,女帝没按照奏本行事,也不可能,而是下诏各州郡城,言明朝内奸臣已除,自己手掌皇权。 同样的,镇北侯的奏本内容也快速传播开来。 一个强调没了奸逆把持朝政,镇北侯是抗旨不尊,意欲谋反。 另一个表示奸逆党羽遗留众多,还给出了详细名单,而且奏本上,镇北侯对百姓关怀备至,对陛下更是尊崇无比,始终为陛下设身处地着想,没有丝毫不敬,更谈不上谋反迹象,并确认陛下此时依然被奸臣和皇亲外戚操控胁迫。 双方各执一词,言之凿凿。 国内百姓们,对此只能自行判断。 其他州暂且不谈,至少镇北侯占据的7座城池,由于距离北荒很近,受镇北军庇护百余年,感念其恩,绝大部分自当相信侯爷。 各城投降的郡兵,相互换防他城,家小掌握在侯爷手中,他们也不得不信。 而王师的近百万大军,自然相信陛下,更相信主帅林苍擎和各营的自家将军,从而让军心渐渐重新稳固。 所以,总体来说,双方此次博弈,不分胜败打成了平手。 镇北侯有了理由继续南下勤王,又争取到了一些宝贵的时间。 女帝没将其逼入绝境,却恢复了军心,也得以继续北伐征讨。 数日前, 在军令下, 王师左右两翼的30万大军,已向前移寨上百里前逼。 上党城内的林苍擎所率中军,保持相同的节奏,留10万原地驻守城池,剩余20万出城百里扎营,进逼广平城。 深夜巳时,中军帅帐内依然燃着烛光。 沙盘旁,林苍擎立在上首,二十名中军主将围于两侧。 这几天没急着攻伐,其一,军心刚刚稳定,其二,主要是没拿出一个攻打策略。 不过经过连日讨论,于今晚差不多总算是确定了下来。 抬起目光,林苍擎揉了揉疲乏的眉心,环视一圈开口道: “诸位,北伐首战,我军只可胜,不可败。” “并且,不战则已,一旦开战,那就彻底击垮镇北侯!” “据探报,镇北侯在广平屯重兵近30万,平阳只有5万郡兵驻守,乐陵4万。” “按照我们之前所议。” “左翼30万兵马,分20万急攻平阳,剩余10万以作支援之用。” “右翼30万大军,分20万打乐陵,10万待命。” “本帅亲自坐镇20万中军,虎视广平。” “若镇北侯分兵驰援东西两城,20万中军即刻攻打广平。” “若对方倾巢而出前来攻我中军,左右翼20万待命援兵于两侧包抄,配合20万中军将其牵制,待两路大军打下平阳和乐陵,迂回至广平,截断其退路,以80万之数,围歼镇北侯的30万主力。” “若对方闭城不出,同理,打下东西两座城池,连同所有兵马四面围困广平城。” “攻打30万镇北主力驻守的广平,是下下策,必死伤惨重,也不必强攻,只需围而不攻即可。” “要么,北方来援,我军围城打援。” “要么,镇北侯率军出城和我们决战!” “无论哪种,对我军只有利,而无害……” 话未说完, 账外一名士卒突然急奔而入。 “报!!” “禀主帅,探马回报,镇北军南出广平城,数量预估20余万,行至我军百里外驻扎。” 林苍擎闻言一愣。 其他将领同样满目疑色。 镇北侯竟然敢主动出城?还敢距他们区区百里扎营? 要知道,此刻东西两翼各有30万北伐大军。 倘若两翼合拢,加之正面的20万中军,既能将其合围。 这完全是找死! 难道镇北侯活腻歪了? “主帅,小心有诈!” “不错,镇北侯为人极为奸险,必然又是其奸计!” “末将附议,镇北侯不是傻子,他绝不会主动求死钻入瓮中!” “虽然末将暂时想不出镇北侯在谋划什么,但他肯定知晓会被我军两翼围困,明知如此,还故意为之,那就定然是想引诱我军对其合围,再施展某种计策。” “是的,我们绝不能上当!” 几乎没做多想,一众将领立即纷纷争相开口。 这段时间,他们把镇北侯攻打几座城池的手段研究了一遍又一遍。 再加上当初千里遣使祸乱北伐军心,以及前段时日散播的流言和奏本反击手段,都深知其阴险程度,无人能及。 在镇北侯善于用计且深入人心的情况下,如此不寻常的作风,疑心有诈,近乎成了他们的本能。 “报!!!” 就在这时,另一名士卒急匆匆进入帅帐。 “报主帅,镇北侯遣来哨骑,附送书信一封。” “哦?” 林苍擎皱眉接过士卒递来的信件,打开扫了一眼,看完便传给身旁一群将领。 “镇北侯约主帅明日会面?” “他这是又想搞什么鬼把戏?” “不是镇北侯,是其麾下的一名军师,名为诸葛亮?字孔明?” “也是,以镇北侯的性格,绝不会以身犯险。” “……” “本帅决议,暂停全线进攻,明日赴约,先探探对方的虚实底细,再做打算。” 林苍擎抬手打断一群将领。 和众人一样,对镇北侯这个一再玩弄计谋的诡诈之徒,他也是谨慎到了极致,不然早就挥军进攻了,哪会等到现在? 对方越是这般傻白甜的用兵,他就越是不敢掉以轻心。 稍有不慎,就很容易中对方的圈套。 轻则,首战失利。 重则,很可能反被其击败! …… 次日一早, 林苍擎率20万北伐中军出营。 约定地面,是一片极其开阔的平原地带。 刚刚到来,就见远方的视线尽头,一片片黑压压的镇北大军密集耸立,似等待多时。 很快,一辆战车从对方军阵中脱离,行至两军中间位置停下。 战车上,仅有两名驾车士卒,后方车架坐有一人。 确认没什么异常,林苍擎便带着两名护卫主将,纵马上前。 来到战车数十步开外,三人停马。 林苍擎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坐于战车上的人,一副儒生打扮,面白无须,弱不禁风,手摇羽扇,神态淡定,举止自若。 “你就是镇北侯那个逆贼的军师?诸葛孔明?” “然。” 诸葛亮微微点头,直视林苍擎,正声道: “但卫国侯此言差矣。” “我家主公北灭蛮族以护国,南救陛下以尽忠,不辞劳苦,忠贞无二,上有苍天可见,下有百姓拥戴,何来的逆贼之说?” “倒是你这个大乾太尉,独掌朝廷之军权,又是陛下之皇亲,不知报国为民之本分,不知感念陛下之恩德,外戚弄权,把持朝政,挟大乾天子以害忠臣,率无名之师以行暴政,祸国殃民,罪恶滔天,实乃大乾头号之反贼,令天下人人唾弃!恶臭至极!” 说完,诸葛亮摇了摇羽扇,轻轻扇动,紧皱眉目,携着一抹明显的嫌弃之色,道: “相隔如此之远,在下就已闻到了尔身上扑面而来的这股奸逆败坏之腐臭味,刺鼻入脑,好生猛烈。” 第72章 速退,杀你,污刀耳 “你!!!” 林苍擎顿时被气得面色潮红。 自己仅出一句,招呼之语,问询之言。 岂料此人竟连篇回击一大堆,且颠倒黑白气壮理直,还夹杂攻心羞辱之词,实在险恶! 缓了缓,林苍擎怒目冷哼道:“诸葛亮,谁忠谁奸,你我心知肚明,此地没有外人,仅限我等寥寥数个,无法传扬,你何必还要巧舌如簧如此惺惺作态?” “亮不知尔何意,亮只知,刚刚所言,皆是天下公认无可辩驳之事实。”诸葛亮摇首道。 “也罢,本帅不和你辩驳忠奸之分。” 见对方装聋作哑,林苍擎索性不再与其废话,直言喝问道:“诸葛孔明,本帅见你一身儒生之气,眉目不凡,必饱读诗书,出身也应是显贵世家书香门第,当懂天命,识时务,为何助纣为虐,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卫国侯谬也,亮辅佐圣公,匡扶大乾社稷于危卵,何谈助纣为虐逆天之说?我家主公携天之意,顺民之心,必当势如破竹,剿除奸逆,荡清寰宇,又何谈的灭亡之言?” “哼!阁下是聪明之人,逆天与否,心中有数,大乾天子,代天牧民,本帅领天子之命,率讨伐之师,奉天行事,实至名归,古人云,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林苍擎手扶花白长须,颐指气使傲声道:“今本帅带兵百万,战将千员,铁甲可填黄河,刀剑可穿苍穹,尔等腐草之萤光,岂能与九天之皓月争辉?倘若不自量力顽抗到底,必将以卵击石惨败而死,本帅观你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又被镇北侯拜为军师,定心怀大才,胸有韬略,若倒戈相向,弃暗投明,杀镇北侯而归降,本帅必保你高官厚禄,终生荣华。” “呵呵。” 诸葛亮闻言,摇头哑然失笑,乃至大笑出声:“亮远闻卫国侯之名,特此相约,本以为可战前高论一番,不失大家风范,但没想到足下红唇白齿,竟说出如此小人辱耳之话,劝吾卖主求荣,实令亮大失所望,来来来,亮有一言,足下洗耳恭听。” 抬起羽扇,诸葛亮遥指向前,震耳发聩道: “你——林苍擎,世受大乾国恩,而立之年,巧立寸功。” “先皇仁德浩荡,高拜侯爵之位,守御京畿之地,至今花甲之年,众享数十载富贵。” “若是你还有半点良心,就该匡君辅国,死而后已。” “而你,却狼心狗肺,贪图权位,结党专政,挟持陛下,独揽皇权。” “你本应潜身缩首,苟图衣食,躲于暗角阴沟,行鼠窃苟蝇之事,岂敢在军前夸夸而谈,让吾杀明主而投贼敌?” “我家主公代代镇守北疆,精忠报国,拒蛮族于国门外,守国土之承平,护国民之安乐。” “数月前,更灭百万强敌,功在千秋,佑民万代,是何其伟大的举国之功业?” “你却陷害忠良,威胁陛下传达矫诏,以莫须有之名,率军意欲剿灭,遭致大乾民不聊生,将士损命,死伤无数,属实可恨!” “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待命归九泉之时,你有何颜面见先皇陛下?” “……” “你……诸葛匹夫……你……” 林苍擎双目圆瞪,颤抖指着诸葛亮。 “住口!无耻老贼,渺渺寸功,富贵一生,尚不知足,入土之年却还上蹿下跳,犹如?条断脊之?,只会狺狺狂吠。” “你……你……” “老贼速速率军退去,亮不想杀你,杀你,污我刀耳。” “你……噗呲……” 林苍擎目瞪欲裂,面色如同白纸,手扶着胸口。 一丝鲜血,很快自其嘴角缓缓溢出。 “主帅!” “主帅!!” 身侧两位主将见此,大惊失色慌忙打马上前搀扶。 对面, 诸葛亮漠然轻挥羽扇。 战车随之转向返回己方军阵。 驾车两人并非普通士卒,而是宇文剑和慕容武两位年轻镇北主将,驭车的同时,兼保护军师之责。 见到先前一幕,他们早已目瞪口呆。 哪怕在转过车架时,还不忘愣然回身瞅了眼在战马上摇摇欲坠口吐鲜血的林苍擎。 “这……敌军主帅……不会……不会被军师一席话给活活气死了吧?” “军师当真是口刀舌剑,锋利无比,竟三言两语便将敌首气到吐血,末将佩……佩服……佩服!” 行驶了一段距离,反应过来的两人,纷纷咋舌由衷感叹道。 如果秦天在这里,必然不会有丝毫惊讶。 诸葛亮何其人? 乃三国时代最强喷子! 先喷死了东吴大都督周瑜,后喷死了曹臣位列三公的王朗。 眼下区区林苍擎一老头,单论口舌,又怎能是其对手?化舌为刀,弹指间便将其心房贯穿。 在前来会面时,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假如换做秦天,面对诸葛亮这个敌方喷子,打死也不会与其面谈,那简直就是嫌自己的小命长。 “对了,若林苍擎被气死,敌军会不会立即发动进攻?” “不错,即便没死,恼羞成怒下,也定然会不顾一切挥军攻杀!” 说话间,宇文剑下意识的驱动拉车战马加快速度,慕容武则抽出武器警惕回首。 “两位将军尽可放心,敌军绝不敢在此时攻伐。” 诸葛亮轻笑道: “这还要多亏于主公以往的行事作风,敌军诸将对此十分忌惮,我们越是张狂,他们越是不敢冒然行险,据我了解和之前的观察,林苍擎此人虽已老迈,但体魄尚可,血气很足,应该不会因此而亡,按照其沉稳性子,更不可能鲁莽进军,况且我军25万,对方仅20万,战力又远强于他们,倘若开战,他们毫无胜算,若不是还有侧翼60万大军待命随时驰援,他们今天根本就不敢前来。” 果然, 在战车刚回到军阵, 远处,林苍擎几乎被两名北伐主将下马紧急搀扶回去没多久,漫漫无边的敌军便开始缓缓后撤。 “传令。” “撤军回营!” 诸葛亮站于车架上,眺望了一眼撤退的敌军。 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东南方向,忧心叹道: “不知主公现在如何了。” “亮今日之计,可震慑敌军数日不敢动弹。” “数日时间,足以让主公行至兖州之地的黄河边界指定区域。”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 “主公应该可以赶上亮所布置的安排。” “希望……” “天佑主公,一切顺利吧。” 第73章 水路,接应,乌鸦嘴 兖州境内,靠近黄河的郡城共有两个。 西侧泰安郡,毗邻翼州。 东侧东平郡,处在下游出海口位置。 兖州唯一的水师就隶属这个郡,或者也可以叫东平水师。 大乾国内的所有小城和村落都依附于郡城而生,基本散在周边,越远人烟越少。 而泰安和东平相距较远,两郡之间的中心地带较为偏僻,人迹罕至。 紧靠中心位置的这一段黄河,处于弯道区域,构成一个‘∧’字型。 弯道北岸以西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包后,一身黑甲的秦侯爷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司徒啸和吕布两位将领以及十几名亲卫。 行至几十步,来到黄河岸边,秦天取下沉重的头盔,随手丢给司徒啸,看了眼汹涌流淌的黄河浑浊河水,又扫了眼视线尽头逆流而上的一片巡河战船,满目都是倦容。 不是累的,而是愁的。 自乐陵出发,连续奔波了数日,算上今天,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 诸葛亮制定的突袭王师粮仓计划,除了旱路,还有一个水路。 相比之下,水路自然更为隐蔽。 镇北侯府历经两代上百余年,培养的密探遍及全国,区别只是数量多寡。 像京都所在的中州,最多。 其他八州各郡根据地理重要程度而定,有多有少。 东平郡由于拥有兖州唯一的水师,距离镇北城又不是太远,因此侯府对其较为重视,以商人为掩护埋下了一个据点。 出发前,诸葛亮传信东平密探,令其租赁一支大型船队,沿河而上接应五千兵马前往河间郡,此处便是接应点。 昨天,本应是接应之日。 可到了今天,依然迟迟没能等到。 从离开到现在,过了这么久,前线有没有开战?战果如何?一无所知。 每拖延一日,就增加一日不可控的风险,怎能让他不急? 望了眼上游几乎只剩下黑点的一片巡河战船,秦天回首问道:“这是今天第几批巡查船了?” “回侯爷,第4批了。” “越来越频繁了?” 秦天疑惑道。 这段时日,途经来回的船只数量繁多。 大部分都是装载各种货物的货船,每日都在几十上百艘不等。 兖州剩余的5座郡城都还在女帝手中,郡守奉旨将物资通过船只运往河间郡。 黄河南岸青州境内的郡城,同样在调运粮草以河道运输。 相对应的,保护河道安全的巡查战船必不可少。 只不过,前日还是标准的上下午各一趟,昨日翻倍。 今日刚到午时,竟然已有了4批。 “义父,再徒耗下去不是办法。” 身侧吕布这时开口道:“奉先建议,今夜启程,按照原计划走旱路突袭河间郡。” “是的,侯爷,迟则生变,广平那边可能出了变故无法赶来,再等只会浪费时间,目前只有走旱路,假如途中被外人发现,可放弃隐藏全速行军,在消息传开前,以战马的速度不是没有杀进河间郡的机会。”司徒啸也立即附议。 “焚了城内粮仓,但河道上的运粮船呢?” 秦天皱眉反问道。 此次偷袭,有两个目标。 一个,是河间城内的粮草储备。 另一个,则是中州与河间郡之间河道上海量的物资运输船。 最完美的,既要焚烧粮仓,还要烧毁所有船只。 女帝想要再组织数量众多的货船运送粮草,少说也得一个月左右,前线近百万大军根本等不及。 唯有隐匿接近,进而分兵同时动手,才有可能达成这个目的。 走旱路提前暴露,就算毁掉了城内的粮仓,又如何对付河道里的船只? 有船运粮,对王师的后勤保障无法构成威胁,甚至毫无影响,最多只是损失一批粮草罢了。 想了想,秦天打开金手指面板。 【疆域】 【数量】:4 【城池】:广平城(50↑),乐陵城(40↑),山阳城(40↑),平阳城(7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200积分 【积分】:8570 …… “占领的城市还是太少了。” “每天产出200远远不够用。” 秦天嘀咕道。 争取的一个多月时间,积分仅产出八千多。 不过,只要这一波击败了王师,等于把黄河以北的翼州和兖州所有郡城全数拿下。 到了那时,积分产出必然会飙升数倍。 秦天又打开器械分类查看了下。 器械面板中,也有各种各样的船只。 问题是,小船便宜装不了太多兵马,以量取胜太张扬,几百艘飘在河道上等同告诉巡查船,我有问题快来查我呀。 专用的大型运兵船又太贵,兑换不了几艘,无法容纳五千骑兵和战马。 而且八千多积分也不能动,能随时兑换几千精锐士兵,是他的护身底牌,更是分兵烧船焚粮的关键。 略一犹豫,秦天就放弃了。 完全得不偿失。 “再等一日。” “明日再不来,入夜出发。” 秦天移目看了眼下游,恰巧见到沿岸一名镇北骑兵飞马而来。 这是散出去的哨骑,上游也有,沿着河岸数十里平均隐藏分布监察河道,大部队则驻扎在距此处几里外的林地大营内。 “报!侯爷,下游十里发现15艘大型货船。”哨骑禀报道。 “哦?打什么旗?” “广平旗,外挂一条红绢。” “好!” 秦天闻言顿时长吁了口气,心里彻底踏实了下来。 红绢,是接应的标志。 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就见下游弯道处,一艘接一艘的大型货运船只接连出现。 高高竖立的旗帜上,除了广平俩字,还有一条醒目的红色绢布。 这些船全是平底沙船,也是大众化的货运船。 临行前,秦天恶补了一下船只类别,这种船吃水较浅,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对码头依赖小,最适合江河行驶。 来到近前,总共15艘货船逐一停下。 其中一艘径直冲上了浅滩,放下一块块甲板,走下一群人。 为首者是个大胖子,扫视一圈,大概看过秦天画像,很快便停在秦天身上,快步上前率众跪了下去。 “小人马有才,拜见侯爷。” “你就是秦伯安插在广平的密探?” “是的侯爷,正是小人。” “呵呵。” 秦天笑着打量了眼。 相貌普通,一身的肥膘,穿着华丽锦衣,妥妥的黑心富商一枚,看上去很难和密探联系起来。 当然,这也是密探最好的外在伪装。 “他们可靠吗?”秦天瞥了眼马有才身后跪着的二十多人。 “回侯爷,他们都是小人的属下,同是探子,船里雇佣的那些桨手,小人也派了人看管,不会碍事。” 马有才先是禀报了句,然后告罪道:“这段时间广平所有船只都被征用运粮,河道也被官府管制,小人凑齐这些船用了不少时间,又花了不少银子打点官府,这才拿到河道通行权,还要装粮为掩护,所以晚到了一日,还请侯爷恕罪……” “行了,废话不用说了,赶紧让其他货船靠岸,另外,再分出几艘,前往上下游几里外,以船只损坏进水为借口,暂时封堵河道。” “喏!” 马有才连忙领命起身返回。 司徒啸也无需吩咐,同时上马回营。 待把后方所有骑兵带过来时,11艘货船也已横向靠了岸,搭上了一块块甲板铺好了路。 在一道道命令下,所有骑兵纷纷下马上船,搬运出船内装载的一袋袋粮食,以清空船只。 另一边,剩余的4艘货船也在驶离,向上下游而去,准备封路。 “卸下货物,再装完五千兵马,少说也要数个时辰。” 吕布看着眼前一片忙碌的场景,拧眉道:“如此长的时间,可别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 吕布话音还未落, 下游另一名哨骑飞马奔来。 几乎同一时间,上游一名哨骑出现在视线内。 “报!禀侯爷,下游10里外发现一支战船船队,共10艘,为首小型楼船,其余皆为斗船。” “报!禀侯爷,上游15里发现20艘巡逻战船,正在快速沿河而下。” “……” 秦天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同时,转头狠狠瞪了眼吕布。 这特么乌鸦嘴! 开光了?? 第74章 安排,布置,打个劫 “怎会如此之巧?” 秦天瞥了眼下游,又望了眼上游。 下游10艘船队的楼船和斗船,皆属战船。 而且,只有水师才会有这种船。 楼船哪怕是小型,也有两层主体,可载1000名士兵,通常作为指挥船。 而斗船则是主力作战船只,酷似楼船,但主体只有一层船楼,标配500人。 上游的巡查船,属于走舸船,优点轻快,缺点很小,仅能容纳20名左右的士卒。 “难道马有才暴露了?” 身旁的司徒啸皱眉看向远处岸边正在指挥搬卸物资的大胖子。 秦天也望了过去。 随后转向身前的哨骑问道:“下游楼船挂什么旗?” “回侯爷,是青字旗。” 青字旗? 青州水师? 黄河下游将兖州和青州分开。 兖州有水师,青州当然也有。 由于青州靠近黄河的几座郡城内仅有几名侯府密探,没有像兖州东平郡那般设立据点,人数太少,所以诸葛亮没动用。 但若是青州水师,那就说明马有才没有暴露,这支船队应该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况且,10艘战船全部满员,也就5500人。 想对付五千镇北精骑,正面硬刚纯属送菜。 此外,如果马有才无意中引来了敌军,他的金手指面板不可能无动于衷不刷新出对应情报。 “义父,撤吗?” “来不及了。” 秦天扫了眼岸边堆积如山的一袋袋粮食,装回去时间不够。 这么多东西摆在这儿,只要不瞎,都不可能看不见。 看到如此异常情景,不管是巡逻船还是战船船队,也都不可能不前来问询。 即便不怀疑,对方把物资重新搬上船,令其驶离同行。 没了船,五千兵马怎么办? 前去封堵的4艘货船刚驶出没多远,同样没时间去封住河道。 “杀?”司徒啸目光一凛。 “杀!” 秦天也没磨叽,点头道: “司徒将军,你即刻命一部分人马随本侯埋伏在货船内,注意隐蔽,剩余人手全部后撤隐藏待命。” “喏!” 司徒啸立即奔向岸边。 一道道命令随之接连响起。 “停止卸货!” “陈副将,领一支千人营散于货船内潜伏。” “其余人,急撤!” 很快,所有士卒集体停下,有的上船,有的下船,有的则上马列阵准备撤退。 看似杂乱,却乱而有序。 一支精锐士卒,不单是彪悍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对命令的执行效率。 不多时,岸边原本密密麻麻的黑甲便消失一空。 见到这一幕,马有才显然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跑了过来:“侯……侯爷,可是出了事?” “上游来了20艘巡查船,下游来了10艘青州水师战船,你去沟通应付。” 秦天一边走向最近一艘货船,一边道:“能应付过去最好,应付不过去,全部灭口!” “喏……喏。” “另外,最好给引上岸,方便射杀,也方便处理尸体。” 秦天向后挥手交代了句,进入船内, 上百名镇北士卒借助船体和货物已隐藏好了身形,其他船只也是一样,所有人纷纷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等了没多久,视线内的河道就出现了一艘艘船只的影子。 首先到的,是上游的20艘巡查船,距离这里虽然相对下游战船船队较远,但船小速度快,先一步赶到。 岸边, 马有才带领一群属下也已站在岸边等候。 肥胖的脸上不见丝毫异色,拿捏到位,表情如常,突显出了一个地方密探头子应有的素养。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也不可能在东平混这么久。 远处河道,一队巡查船看到在此处偏僻区域靠岸的十几艘货船,马上降下了速度。 不出意外,很快集体转向快速行驶而来。 并且,没做停留,居然全部直接驶到了岸边。 所有船只全部半载,并未满员,总计只有大约200名左右身穿皮甲手持武器的士兵。 领头的,是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穿甲戴盔,大概就是这支巡逻队的队长。 上了岸,他先是看了看一艘艘货船上高高立着的旗帜,又瞄了眼旗帜旁的红绢布。 而后,来到众人面前,不等马有才开口,便抢先道:“侯爷到了么?” 马有才:“???” 船上的秦天:“???” “军爷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侯爷?” 马有才也是反应极快,闻言没愣神太久,马上疑惑道:“小人是奉广平郡守大人的征召,奉命向河间郡运送粮食,到了这里,有几艘船年久失修漏了水,这才紧急靠岸搬运船内的物资……” “你是来接应侯爷的,我也是。”巡逻队长打断道。 “……” 马有才再次愣住了。 “你……” 巡逻队长正想说什么,突闻声响,抬头看到旁边一条货船上直起身形的秦侯爷。 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即跪地叩首:“小人何平,拜见侯爷!” 其后,所有巡逻士兵同时跪地。 “拜见侯爷!” “拜见侯爷!” “拜见侯爷!” “……” 上方, 一艘艘货船内, 一名名镇北士卒逐一探出身形。 但也没放松警惕,依旧持着弓箭遥指下面的巡逻队。 秦天带着吕布和一群亲卫,踏着倾斜而下的铺设木板,来到这位叫何平的队长身前。 “你也是侯府的密探?” “是的侯爷。” 何平说完,伸手入甲,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双手奉上:“数日前,卑职收到传来的接应命令,这是随同送来的,命令小人在见到侯爷后,交给侯爷,侯爷一看便知。” “哦?” 秦天接过扫了眼。 很熟悉,和诸葛亮给的那个差不多。 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张看了看,秦天笑了,的确是军师的安排。 上面还有几句简短的解释。 大意是,没提前告诉自己这个布置,不是诸葛亮刻意在故弄玄虚,而是无法保证能否用上。 只有等到了马有才,才用得上何平这颗棋子,否则知道了也无用。 抬手让船上的镇北士卒放下弓箭,秦天示意何平起身道:“你这个官职,是真是假?” “回侯爷,是真的。” 何平拿出一个篆刻‘巡察’俩字的令牌。 “什么职位?”秦天看了眼令牌问道。 “巡河校尉,隶属河间郡。” 校尉是临河临江一些郡城以及水师特有的一种官职。 和军队相比,介于百夫长和千夫长之间,麾下有数百不等的手下。 “他们呢?” 秦天又指了指何平身后的一大群士兵。 “身份也都是真的,一共203人,其中几十人是这些年来,小人利用职权安插进来的侯府探子,剩余都是数月前和蛮族决战时,秦总管临时分批派来的,小人上下打点,将他们全部收入麾下。” “嗯。” 秦天点点头。 对于侯府培植在外的密探具体有多少,他也不清楚。 这些事以前都是秦伯管理,他从未过问,现在则移交给了诸葛亮。 “对了,这两天巡河次数增多,都是你们?” 想到这几日巡河力量上的反常,秦天开口又问了一句。 “是的,昨天是接应的日子,没看到有货船悬挂红绢标记,为了防止错过,卑职就增加了巡逻场次。” “做的不错。” 秦侯爷心情大好。 前有秦伯事前为他千般安排。 后有诸葛亮给他万般布置,心里非但轻松踏实了许多,安全感也无需多言。 自己考虑到的或没考虑到的,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明明白白,不必自己烦恼忧虑,闭眼躺平即可。 就在这时, 下游弯道处,一艘艘大型战船缓缓开了出来。 秦天抬目望去,笑道:“既然你们是密探,那这些船呢?” “禀侯爷,小人并未收到还有其他人马接应的消息。”何平道。 “不是?” 秦天皱了皱眉。 但也没去多想,立即道: “以你巡河校尉的身份,去把他们拦下,再想办法引来。” “是侯府的密探最好。” “否则……” “那本侯就闲来无事打了劫!” 第75章 纨绔,嚣张,你谁啊 岸边, 望着快速驶离的20艘巡逻船,以及远处已悬停在两里外封堵住上游河道的4艘货船。 秦侯爷嘴角带笑,心中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横扫一空。 在先前,面对上下游而来的两股敌人,下令伏击,完全是为了货船逼不得已,更无丝毫全部灭口的把握。 若是陆地,五千铁骑足以将其尽数荡平。 而在河道……人家不过来,就没办法近战,只能远程放箭。 可弓箭有射程限制,并且敌人可借船体抵挡,根本无法做到有效清杀。 但凡跑了一条船,让消息传出去,就基本意味着此次断王师后勤的计划功亏一篑。 眼下,20条巡逻船200多名巡河士卒,全是自己的人。 加之有官方身份掩护,无论是应付下游的战船船队,还是接下来的护航,都安全保险了许多。 “传令,所有船内将士全数进入货仓内,准备伏击!” “喏!” “马有才。” “小人在。”立在一旁的马有才连忙附身。 “刚刚本侯交代何平的事儿,你都听到了么?” “小人听到了。” “如果何平把人诱了过来,由你负责配合。” “喏!” 安排好了一切,秦天便立即率领一众亲卫重新登上了身侧的货船。 十几条货船甲板上堆放的粮食,被之前卸下了大半。 但在甲板之下,还有一个储存货仓,入口在甲板中间位置。 船内原先的一百名镇北士卒,已在命令下先一步悉数进仓。 来到入口前,秦天当先顺着木质台阶走了下去,吕布和一群亲卫紧随其后。 里面空间很大,除了一堆堆麻布袋装载的粮食,两侧边缘是一名名光着膀子的桨手。 前后远远延伸,几乎遍布了整个船体的长度,数量至少一两百人。 像这种大型运输货船,顺风扬帆起航,逆风收帆只能靠数量庞大的桨手苦力来行驶。 货仓内是有通风口的,但不大。 一名名浆手显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见到先后进来的一群群黑甲士兵,很多人明显都有些慌乱。 不过也没敢乱动,纷纷手持船桨等待命令。 因为在中间过道中,还有一个个手持钢刀的人在来回不断巡视,不时呵斥几句,应该都是马有才手下的侯府探子,其他货船内想必也差不多。 看到秦天,十几名持刀探子连忙奔来,跪地叩首。 “侯爷!” “侯爷!” “……” “嗯,各司其职,看管好这些浆手,保持安静,不得生乱。” “诺!!” 来到一个通风口前,秦天向外望去。 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到远方20艘巡逻船停在10艘大型战船前,听不到双方沟通的内容。 但过了没多久,就见所有战船集体转向开了过来。 “呵,” “这么容易就勾上来了?” 秦天喃喃笑道。 心下也不怎么奇怪。 前方河道有4艘货船以损坏进水正在抢修为借口封堵,这些战船想继续行驶也过不去。 再加上何平的官身,有令牌为证,对方也不可能怀疑。 很快,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庞大船身带来的压迫感也随之渐渐袭来。 只是待看清楼船上的人影,顿时让秦天愣了愣。 楼船二层顶端,一名将领和一群士兵之前,斜斜挎挎站着一名只穿白色内衬的年轻男人,发髻略显散乱。 并且衣衫不整,怀里还搂着一个美人,姿态肆意,狂傲无比,不时抬手勾弄下怀中美人,发出一阵阵荡漾的笑声。 顺着吹来的河风,可以清晰闻到此人身上传出的浓重酒气。 “纨绔?” 这种姿态,秦天太熟悉了,近乎本能的就想到了这个词。 因为,这完全是他以前在镇北城的真实写照。 但,一支战船船队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二世祖? 正当秦天疑惑间,就听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何校尉说的那个广平富商?叫马……马什么来着?” “小人马有才,多谢公子前来帮忙……” “先别急着谢,本公子听何校尉说,你的几艘货船损坏严重,坐滩无法行驶,需要转卸船内的粮食?” “是的。” “嗯,本公子可以帮你运送这些粮食,但不能白运。” “小人明白,事后自当奉上5万金,还请公子笑纳……” “10万!” “这……这……” 马有才的声音显得很犹豫。 当然也没装腔作势太久:“好……好吧,10万金就10万金,不知公子手下有多少人?能否尽快帮小人装完上路?小人奉命送粮,有日期限制,今日耽搁了许久,若是一旦误了日辰,只怕小人性命不保。” 这话,显然是探底的。 “本公子也是奉命押送物资去河间郡,随行不多,只有500人。” “500人?那……那公子能否全数派出来?小人实在耽搁不起。” “呵呵,可以,不过这价钱嘛……” “小人再加2万……不!加5万金,公子,不能再多了,这一趟官粮,小人分文没赚,还倒贴进去不少。” “成,本公子就不为难你了,罗校尉,带所有士兵下去搬运粮食,美人,来,随本公子上岸歇歇脚……” 随着声音落下, 一艘艘战船缓缓靠了过来, 一道道铺设木板连接货船和踏步声,紧接着响起。 片刻后, 马有才的身影出现在货仓中的台阶上。 见到对方给自己打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秦天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舱内百名镇北士卒迅速顺着台阶冲了上去。 他是真的有种小题大做的无语感。 原以为10艘战船满编五千多人。 结果就这? 500人? 早知如此,何须这么麻烦? “杀!” “杀!!” 在一阵阵呼喝以及片片箭矢的呼啸中,一连串惨叫随之混乱爆发。 但很快便已平息。 区区500人罢了,加之偷袭,并且全被骗上岸如同一堆活靶子,能要多久? 等秦侯爷走出货仓踏上甲板,扫视一圈。 十几艘货船上的千名伏击镇北士卒于船边一字排开,甚至都没下船,更别说动用距离河岸不远的剩余四千骑兵了。 来到船体一侧,向下望去, 岸上的粮食堆旁,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满身都是箭矢,几乎被射成了刺猬。 先前看到的那个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大概没混在人群里,侥幸没死,正被马有才的几名属下押解上来。 “放开我!” “混账!” “你们这些恶贼!” “知道我爹是谁吗?” “家父张三桂!!” 公子哥一路吵嚷剧烈挣扎,非但不怕,反倒嚣张无比。 来到秦天身前,他上下打量一番,怒声道: “你就是他们的头头,哪个郡城的?什么官职?想干什么?抢劫战船物资吗?你可知这是死罪!算了,本公子不想多问,但我警告你,最好放了我,假如我少了一根头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哦?你爹张三桂何人?” 秦天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 “哼!家父青州水师副都督!怕了吗?赶紧乖乖放了我!” “……” 秦天愣住了。 刚刚见此人如此桀骜,远比当初自己当纨绔那会儿还要狂妄,本以为他爹最低也是一个郡守,甚至是京都来的大官。 但没想到竟只是一个水师都督? 还是区区副职? 这就等同一个万人之军中的副将。 放在镇北军里,这种职位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谁给这货的胆子,敢这么狂?脑子有泡?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秦天好笑问道。 “你谁啊?” 公子哥斜眼瞅着秦天身上的铠甲。 大乾尚黑,全国铠甲或皮甲颜色都一样。 区别只是覆盖面积、防护力度、精良程度,还有最容易分辨的头盔顶端花翎颜色。 而秦侯爷,此时没戴沉重的头盔。 “呵呵。” 秦天笑了笑,看着依然带着些许桀骜不驯盯着自己的公子哥,简短吐出了几个字: “我……” “大乾镇北侯!” 第76章 吓尿,谄媚,有逼数 “镇……镇北侯?” 公子哥愣了下。 随即猛地一个激灵,抬手哆嗦着指着秦天,整个人如同见了鬼一样。 “你……你……” “不……不可能……不可能……” 再转头看到周围一名名镇北士卒浑身覆盖的精良黑甲,以及头盔顶端漆黑如墨的花翎,还有每一个人眼中所迸发的冷厉锋芒…… 公子哥似乎终于如梦初醒,刚才还坚挺无比的身姿,顿时如同被抽空了力气般瘫软了下来,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极其苍白。 一股黄色液体,居然渐渐从其胯下流淌了出来。 被吓尿了? 秦天收起笑容,微微拧眉。 眼前一幕,完全阐述了什么叫先前有多狂,此时就有多怂。 心理打击起伏太大,乃至被吓到失禁。 不过也很正常。 换做以往还是侯府公子时,这个所谓副都督的公子,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现在侯爵在身,手掌几十万大军,两人的地位身份差距,简直就如同米粒之光与烈阳豪芒,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加上互为敌我…… 即便没被抓,想让他死,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和碾死一只臭虫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还沦为了俘虏? “拉下去斩了!” 秦天扇了扇扑鼻的骚臭味,有些嫌弃的后退几步。 对于这种混吃混喝的脓包废物,完全失去了兴致。 待几名士卒将脸若死灰连求饶都没了力气如同死狗般的公子哥拖下去后,秦天又连声命令道: “马有才,再分4艘货船去下游封堵道路。” “何平,遣几艘巡逻船去上下游协同配合封住河道。” “其余人,继续搬运清空货船。” “速度要快!” “……” “喏!” “喏!!” “……” 刚平静没多久的河岸,再次开始忙碌了起来。 岸边,司徒啸已经带着四千骑兵和一千匹战马赶至。 下了马,他亲自率领麾下一部分士卒通过铺设在货船上的木板,登上一艘艘战船。 之前靠15艘货船装载五千兵马,只能说勉勉强强。 现在多了10艘大型战船,绰绰有余。 这也是打劫这些战船的主要目的。 等司徒啸检查完所有战船,确保安全后,秦侯爷这才带着亲卫走向那艘楼船。 “侯爷,船里装的都是各种军械。”迎上来的司徒啸禀报道。 “料到了。” 秦天点头道。 最初他还有些奇怪,一个纨绔子弟怎么会统领一支战船船队。 但得知其身份和押送物资后,缘由不言而喻。 无非是其老子以权徇私,让他这个不成器的傻儿子趁着战乱在大后方捞取些军功。 这就和前世某些高官子弟下基层历练一个道理,身上有点成绩,以便日后扶持上位混点实权。 来到一层船楼内,秦天打量一圈。 这里明显经过些许改造,十分精致,应该是那个公子哥取乐的地方。 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上面的菜肴酒水已被清理干净。 桌后不远,则是一张奢华大床。 床边,还有几名身穿轻纱薄衣的漂亮女人挤坐在一起,缩头缩脑惊惶不安,有些吓得低声抽泣,我见犹怜,不时抬头恐慌张望。 “留下她们做什么??” 秦天转头拧眉看向身旁的司徒啸。 “回侯爷,她们大概都是陪那位公子饮酒作乐的女子,末将见她们姿色尚可,想到行驶至河间郡需要好几日,所以就留下来供侯爷路途……解……解闷……” 司徒啸解释道。 这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思和小聪明以及一点小谄媚。 侯爷喜好漂亮女人,性情风流,人所众知,即便智慧过人,谋略无双,但有些爱好是无法改变的。 以往没遇到就算了,此时既然碰上了这事儿,何不顺手为之? 不过看到秦侯爷直勾勾盯着自己,且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司徒啸渐渐就说不下去了。 到了最后,深感压力下,他连忙单膝跪下。 “司徒将军。” 秦天冷眼望着面前的司徒啸,开口道:“本侯问你,我们起兵是为了什么?” “禀侯爷,勤……勤王。” “勤王?”秦天提高了些许音调。 “不!是……是造反。” “嗯,本侯再问你,此次,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突袭王师后勤。” “重要吗?” “重要,是击败王师的关键。” “那么,在如此重要的关键时刻,你竟然让本侯……玩女人??” 秦天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心里很有逼数。 还是侯府公子时,那是除了玩女人,没其他事儿可干。 现在呢? 在搞事业! 还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创业! 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怎么可能还会如以前那般任性胡来?命不要了? 像当初教坊司的蛮族公主,如果不是为了激活金手指情报面板,他也肯定没那个心思去碰。 其后,要么一直都是攻城略地,要么在军营思考对敌之策。 而此时,更是孤军深入敌后,如同在走钢丝,走错一步,不单计划失败功败垂成,自己也很可能陷入险境。 在这种情况下,莫说没心情,就算是有,他也绝对不可能精虫上脑以免误事。 “来人!” “把所有女人全部拖出去斩了!” 秦天挥手喝令道。 随后,他再次看向身前的司徒啸,冷声怒斥道: “司徒将军……” “记住了!本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再有下次,这主将,你就别做了,给本侯滚回镇北城养马去!” …… 第77章 压制,挑衅,营前辱 “嗖!” 一支箭矢携着尖锐风啸之音,于空气中闪电般划过。 几十步距离,转瞬即止。 “噗呲!” “啊!” 在一声刺耳惨叫中, 一名骑兵随之摔落战马。 滚落在地上的身体,颤动了两下便没了声息。 被箭矢洞穿的脖颈处,一股股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地面,更染红了掉在一旁的头盔以及顶端本就鲜红的花翎。 后方, 一名镇北哨骑收弓挂于马身一侧,如同一道阴影呼啸而来。 路过尸体时,他倾斜躯体,右手下探,迅速收起钉在敌人脖颈处的箭矢,马不停蹄继续向前疾驰。 与此同时, 距离此地东边数百米外, 一名纵马飞奔的黑甲镇北哨骑,正遭致两侧两名敌军骑兵的围攻。 虽被敌人左右夹击,却游刃有余。 灵活的身姿于战马上敏锐飞舞,身体时而后仰避开迅捷扫来的战刀,时而后移数寸躲过呼啸刺来的长枪。 一刀一枪无法奈何分毫, 其头盔下的眼神始终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慌乱。 两侧围攻的骑兵,反而脸上早已冷汗淋漓,目光闪动满是惧意。 看上去是他们主动围杀巧合遭遇到的这个镇北哨骑,实则压根就是如同被狗皮膏药般黏着不放一路追杀。 分散而逃,只会被对方远距离轻松射死。 近身合力尚有一线生机,完全是逼不得已。 “嘭!” 连避十几招后,面对再一次刺来的长枪,这名镇北哨骑没再选择躲闪。 在长枪点在自己右侧铠甲上的刹那,他脚踩马镫略一用力,整个躯体几乎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于马身急速旋转180度。 不但瞬间卸去枪尖,且在强烈的惯性下,长枪被快速带动刺向左侧,准确命中左边正欲挥砍战刀的敌人身体。 同一时间,其手中马刀顺势划过右侧敌人的脖子。 “扑哧!” “撕拉!” 在他调正坐姿的瞬间, 左侧敌人被长枪贯穿摔下战马。 右侧敌人被抹了脖子翻滚落地。 一切丝滑无比,毫不拖泥带水,眨眼之间,两名敌军骑兵便同时毙命。 前冲出去的镇北哨骑没有停顿,甚至连看都未向后看一眼,径直继续向前飞奔。 更西边的数里外,相差无几的一幕,同样正在上演…… 如果不断的拉升视角, 从高空中向下看去, 百里之上的北方,密密麻麻的营帐远远铺开清晰可见,‘秦’字大旗迎风招展。 相对应的百里之下的南方,数量繁多的营帐密布,‘林’字军旗于风中猎猎作响。 此处东西两翼相距百里左右的区域,竖立‘林’字旗规模更加庞大的营帐横陈在大地上,几乎一望无际。 而在双方之间的百里范围内,近乎处处都是杀戮的场景。 或箭矢于空中飞驰,或两两捉对厮杀,或孤身以一敌二,更有少数以一战三乃至更多。 但毫无例外,红色头盔花翎的哨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快速清除,死伤无数。 数天时间,25万镇北军和近百万王师虽未正式开战,一直处于对峙局面,但双方的哨骑早已在外杀成一片。 哨骑,是侦查敌军动向的主要方式。 敌我双方但凡在外面遇到,那就是不死不休,用不着任何废话。 不过很明显,王师在这方面极其被动,完全陷入劣势,被死死压制。 国内的士卒,在战力上,又怎么可能是边疆历经尸山血海洗礼的镇北军对手? 碰上落单的镇北哨骑,一群王师哨骑或许能够以人数优势,付出几人阵亡的代价将其反杀。 两三人或者单挑,基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一面倒屠戮。 王师中军大营, 营门数百步开外, 一名红翎骑兵正疯狂纵马狂奔,脸色一片煞白,不时惊慌回头看向身后不远一路追杀自己的一名镇北哨骑。 随着距离寨门越来越近,整个大营很快被惊动。 一批批士卒快速涌了出来,整齐列阵。 营寨城墙上林立的众多弓箭手,则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眼看就要进入己方弓箭射程范围内,还没等这个历经九死一生的王师哨骑松一口气,只见后方镇北哨骑猛然一踏战马,凌空急飞向前。 在与其擦身而过的那一霎,马刀狠狠扫过。 “噗呲!”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当即冲天而起。 无头的尸体,在随着战马前奔了一段距离后,才软哒哒的摔落了下来。 “该死!” “放箭!!” “快放箭!!!” 营门前, 立于士卒阵列前的一名大胡子北伐将军,见到这一幕,差点被气到吐血。 在其厉声命令下,一片片箭雨瞬间如同乌云般从营寨城墙倾泻而去,又自天空中挥洒而下。 但很可惜,超出了射程范围。 密集的箭矢钉在地面上,距离落地的那名镇北哨骑还有数步之遥。 见到从地上站起来的黑甲黑翎身影,不但没有趁势逃走,反而视营中20万北伐大军如无物,缓缓上前几步,拔出插在地上的箭矢逐一装进自己消耗一空的箭筒内,如此挑衅的举动,更是气的这名北伐主将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该死的镇北哨骑!” “实在可恨!可恨!!” “在营前杀我哨骑也就罢了。” “他竟然还胆敢当面补充箭矢消耗……” “来人!” “牵本将的战马。” “随本将杀了这个恶贼……” 另一名刚刚赶来的主将,闻言连忙一把将其拉住劝道:“王将军,小心中计!” “狗屁的计!” 王猛瞪着通红的眼睛,怒骂道:“这些镇北哨骑目中无人,简直欺人太甚,都快骑到我们脸上拉屎了,你能忍,本将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主帅有令,不得出营和镇北军开战……” “本将不是开战,只是前去杀了这些恶贼出出气!” “王将军,切莫意气用事,我看还是先去请示下主帅……” “要去你去!让开!” 王猛丝毫不给面子,一把将其推开,迅速跨上属下牵来的战马。 他长得五大三粗,比雷豹逊色了几筹,也矮了些。 但在中军二十名主将里,算是较为骁勇的了。 正是因为勇悍,才被主帅林苍擎调至对着敌军的大营北门负责防务。 像眼前这种敌方哨骑杀到营前,几乎被贴脸输出恶意嘲讽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天少则几次,多则眼睁睁看着十几名己方哨骑被杀。 碍于主帅的命令,他一直隐忍,憋屈窝火到了极致。 但今日,他受不了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很快, 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潮水般自大营蜂拥而出,急剧奔涌。 王猛一马当先,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铜铃怒目指着前面上马调头迅速开溜的镇北哨骑,如雷般怒声高喝连连: “狗贼!” “站住!” “有种别跑!!” 第78章 引诱,入瓮,险恶心 王师中军大营十几里外的一座小山包后。 仅靠山包几十步位置,驻扎着一个镇北军分支郡兵营,万人规模。 距离敌军营寨区区十几里,如此之近,等同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 但正是源于这几日镇北哨骑蛮不讲理的全线压制,才让这个郡兵大营安稳驻扎在这儿,没被敌人哨骑探知禀报回去。 大营只是临时性质,四周没立围墙,仅有一层层的众多拒马。 营前,雷豹手持腰间佩刀,虎目游移,警惕注视着四周的状况。 相比之下,身后几名副将就要松懈许多,随意四下打量,眼底纷纷带着一丝不耐。 “将军,这都已经是第三日了。” “是啊,哪里有什么敌军的影子。” “别说敌军,就是敌军的那些哨骑都被赶到了家门口。” “我看,这明显是对我们这些降将不放心。” “就是,那个什么军师故意把我们支开安置在这里,估计只是送死的。” “不错,在来到广平前,刘义将军他们还有很多将领,全被调任到了后方,又安排进了很多镇北老兵进来任职军官,剩下来的原平阳将领,可能也就只有我们几个了。” 几名副将显然都有些不满。 但更多的,语气间难免还夹杂一些浓重的担忧。 “住嘴!” 雷豹皱眉呵斥道:“如果想让我们死,需要这么拐弯抹角?我们也配让侯爷和军师这般千方百计的对付?直接杀了岂不干脆?本将可以明确告诉你们,离我们几里外以及更远处的地方,还分散着其他几个万人营,并且都是镇北主将带领,有我们一个位置,恰恰说明军师对我们的看重,也算是给我们这些降将一个表现立功的机会。” 有一点,雷豹没说。 事实上,在几天前军师分配任务时,是他一再跪求,几乎磕的满头是血,这才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离开平阳前,当初跟随他反叛屠杀韩元山和韩冲归降的几名平阳主将,名义上说是调到后方委以重任。 实则,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在半途或者到了后方镇北城,大概率都会被秘密处决。 卖主求荣,杀害原主以保命,向来是大忌。 何况城府极深十分睿智的镇北侯爷?绝不会放任一些将来有可能投敌甚至弑主的麻烦在军中。 留下他,是看重他的那点本事。 但镇北军并不缺乏将领之才的人,他不可能真的自恃这点本事就能高枕无忧。 因此,他急需战功以表忠心。 “行了,都打起精神!” “谁再敢懈怠,本将绝不宽恕!一律军法处置!” 雷豹高声训斥一句,正准备转身去巡查其他方向,远处一名镇北哨骑突然自南边飞马而来。 “雷将军,一股敌军骑兵正追杀我军哨骑,数量预估三千左右。” “好!本将知道了。” 雷豹神色一震,立即喝令道:“准备迎敌!” “喏!” “喏!!” 身后几名副将不敢耽搁,急忙领命退下组织士卒。 营中的一万平阳郡兵本就在时刻待命,在一道道呼喝命令下,快速列阵,层层向后整齐延伸。 最前方,雷豹跨上战马。 身侧,几名副将伴随左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向远处的小山包。 过了没多久,果然就见一名镇北哨骑出现在山包上方,纵马狂奔而下。 顺着两侧密集拒马预留出的通道,急速奔驰了过来。 “敌军片刻便到!” 行至近前,这名镇北哨骑留下一句话就径直转向奔驰离开。 他的任务只是尽可能的勾引敌军入瓮,而非杀敌。 很快, 大地开始轻微震动,越来越强烈。 片刻后,一名名骑兵的身影紧跟着快速出现在山包上。 由于速度太快太急,等见到山包后数量众多的拒马以及严阵以待的敌军,加之下坡增加的惯性速度以及短短几十步的距离,想及时拉停战马,几乎天方夜谭。 下一刻—— “嘭嘭嘭!” “嘭嘭嘭!!” 一排排骑兵完全是以俯冲的态势,狠狠撞上山下的一堆堆拒马。 刹那之间,人仰马翻。 一连串凄厉的惨叫随之爆发。 一匹匹战马被拒马上的尖刺洞穿,发出一声声痛苦嘶鸣。 一名名士卒,更是被凌空高高抛飞了出去,又重重砸落在拒马尖刺上。 而后方的黑压压骑兵,依旧在飞速向下奔驰,前赴后继相互撞击,完全如同塔罗牌般一层接着一层栽倒。 整个场面,混乱而又血腥。 悬挂在一个个拒马尖刺上的尸体,流淌四溅的鲜血,处处挥洒。 领军追杀镇北哨骑的主将王猛,因为处在最中间位置,幸运的躲过了拒马撞击。 看到身边如此惨烈的情景,心惊欲裂知晓中计却又毫无办法,更不能停歇分毫以免阻拦身后属下战马造成更大的混乱死伤,唯有化悲愤为力量再次提速,瞪着血红一片的眼神,顺着拒马之间的通道向前冲杀。 对面, 雷豹冷目提起手中那柄沉重偃月刀,向前一指: “杀!” “歼灭敌军!!” 言罢, 他当先纵马迎向杀来的敌将王猛。 身侧几名副将持着武器紧紧跟随。 其后,层层叠叠的郡兵士卒如翻涌的巨浪,向前快速席卷。 而在左右远处的两侧,更多的郡兵绕过拒马,向两边迂回进行包抄。 “呯!” 在与王猛错马而过之际, 雷豹手中偃月刀于空中划过一个巨大的弧度,带着呼呼风啸,横切而出,重重斩在对方横举格挡的狼牙棒上。 强烈的力量,当即让王猛脸色大变。 甚至在无法抵御的猛烈冲击下,整个人瞬间被击落战马向后砸飞了出去。 “将军!” “保护将军!!” 王猛身旁的几名副将,见此立即不要命的冲来阻敌。 “噗呲!” 雷豹随手砍翻一人,瞅了眼远处被几名骑兵慌乱搀扶起来的王猛,也没去追杀。 军师有令,如有来敌,歼灭大部分即可,不得伤敌将性命,必须放其归营。 …… 十几里之外, 北伐王师中军帅帐, 里侧内帐中,林苍擎斜靠在床铺上,额头处还敷着一条湿巾。 数日前,被诸葛亮犹如万箭穿心般的当面大骂了一顿,被活活气死倒远不止于。 但被气的卧病在床是免不了的。 直到今日,才终于好转了些许。 “诸葛匹夫!” “本帅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想起那日的情景,以及如同刻入脑海般挥之不去的那些诛心词汇,依旧让林苍擎恨得面色泛红。 闭眼调整了一会儿,这才舒缓了下来,转头扫了眼守在身旁的一众将领们,微微摇了摇脑袋。 “唉~” “本以为那个小镇北侯就已经够阴险的了。” “没想到竟然又出了个比他更阴险奸诈无数倍的诸葛匹夫!” “哼!有其主,就必有其奴,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你们给本帅记住了。” “此匹夫羞辱本帅,其险恶之心,除了想要气死本帅外,更主要的,定然是在谋划某种奸计。” “比如,想引诱我军主动攻伐,来个请君入瓮。” “所以,你们绝对不能中这个匹夫的圈套!这段时间务必守好大营,以静制动,不得给予对方任何可乘之机。” “一切,待本帅病好了再说。” 第79章 图谋,诈死,全歼计 “喏!” “喏!!” 帅帐中,一众主将纷纷领命。 但连日来被敌军哨骑杀到营前挑衅讥讽,让所有人心里多少都憋着一股怨气。 其中一个最为年轻的主将,此时忍不住上前一步。 “可是主帅,这样固守到什么时候?我80万大军,却被对方区区20多万兵马逼守在大营内,不敢动弹丝毫,这些时日敌方哨骑更是无法无天,全面逼迫到我三座大营前,还多次肆无忌惮的在营前杀我哨骑,耀武扬威,我们只能干看着,不能出营追杀,末将……末将万分憋屈!” 有了他带头,其余主将也纷纷出言。 “甘将军说的不错,不但憋屈,被敌方一再挑衅,长期拒战还会严重打击我军士气。” “是的,近日营里已有很多流言,说仅仅一些敌军哨骑就让我们畏惧如虎,倘若开战……” “但主帅所思也不无道理,镇北侯奸诈至极,遣人如此挑衅,必然是想引我军与其开战。” “这是自然,但固守下去只会更加被动,末将建议,抽调一支兵马,尝试进攻,以探敌军虚实。” “末将附议,试探进攻,不论胜败,至少可以掌握主动权。” “末将也赞同此策,另外,末将还有另一层担忧,现在我军哨骑全数被压制到大营附近,最远不过数里,无法探到镇北大营,摸不清敌营状况,甚至不知道20多万镇北军是否还驻扎在营内。” “许将军所言在理,这其实还是次要的,末将所担心的是……镇北侯派出来的哨骑,极其嚣张,表面看似想让我们不堪受辱,愤怒之下与其全面开战,但……反之,假如这恰恰才是镇北侯的计策呢?” “不错,末将也有这方面的顾虑,镇北侯看上去迫切与我们开战,实则只是借我们对其忌惮的心理,让我们拒战不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拖延时间?” “那他拖延的目的是什么?” “招兵买马?” “但根据密探禀报,镇北侯所占几座郡城内,早已停止了招募。” “是啊,据各方探报,镇北军加上各城郡兵,数量已达50万左右,这可能是镇北侯所能承受的上限,再多,后勤粮食就无法支撑。” “如果不是靠和蛮族决战留下来的物资,断了国内援助,别说50万,哪怕十几万兵马就已是极限。” “……” 床榻上, 林苍擎紧紧拧眉。 众将所议也有道理。 他这几日在床上养病,并非只是干躺着,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对敌之法。 最为忧虑的情况,就是一众将领刚刚所说。 按照镇北侯以往的作风,绝不会自寻死路,既然敢放弃防守优势率20多万兵马出城扎营对峙,就肯定有其底气。 若是挥军三路对其围而歼之,很大可能会中计。 也因此,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但就怕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另有所图。 可能性不大,却不是没有。 如此反而上当,很有可能会让大军陷入险境。 这时,一名蓄着短须的中年将领从帐外走了进来。 他就是与王猛轮值换防大营北门的那位主将,名为高胜。 先前没劝住王猛追杀镇北哨骑,原以为出营追杀出了气或者没追上便会领军返回,平安无事,也就擅离职守一时片刻罢了,所以他就将此事压了下来没急着上报,免得王猛违抗军令受到严惩,让他也无故遭致牵连。 可在营门前一等再等,始终了无音讯。 就连他之后派出去接应的一批骑兵,也没见回来。 不得已,他只能前来禀报,这下不单铁定被牵连,还多了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可想而知会是何等心情。 来到众将身后,磨叽了一会儿,高胜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前,一名哨骑忽然疾步冲入帅帐。 “报!禀主帅,王猛将军率军出营追杀敌军哨骑,中敌埋伏,惨败而归!” “……” 高胜刚抬起的脚步,闪电般收了回来。 前方十几名将领,则纷纷色变。 床铺上的林苍擎更是眼角跳了跳,猛然坐起身躯,一把扯下额头上的湿巾,面容瞬息阴沉似水。 “放肆!本帅一再交代不得离营,他竟然还敢抗令……把他给我叫进来!!” “喏!” 哨骑快步退下。 不多时,王猛魁梧的身躯步入帅帐。 外在极其狼狈,头盔遗落,发髻散乱,脸上以及盔甲处处都是沾染的鲜血,一些地方还能看到武器撞击留下的凹陷。 “主……主帅。” “谁让你出营追杀的?” 林苍擎愤怒盯着跪下来的王猛。 “末……末将知罪。” “带出去多少兵马?” “三千骑。” “折损多少?” “全……全军覆没,仅有末将和十几人……” “放肆!!” 林苍擎再次怒斥一声,阴郁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北伐军的骑兵,原本仅有不到20万。 支援广平葬送了10万,剩余不足10万。 准确数字,八万两千骑。 其中的泰半,还都安置在东西两大营。 中军只有4万,一半作为哨骑,一半营内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骑兵数量本就不多,勉强够用,加上这几天又被镇北哨骑杀了不少,已经开始有些捉襟见肘。 现在倒好,一下子没了近十分之一。 “简直岂有此理!擅自违抗军令,折损……” 震怒之下,林苍擎不再哆嗦,直接喝令道:“来人!军法处置,将王猛拖出去斩首示众!” “主帅息怒!王将军性情耿直,数日连遭敌军哨骑羞辱,不堪忍受,情有可原,望主帅宽恕!” 站在一群将领后方的高胜闻言没再迟疑,急忙上前跪地劝道。 如果真处置了王猛,他绝对也跑不掉。 “主帅,王将军勇悍过人,力敌万军,此次过错并非故意抗令,实乃镇北侯太过奸恶,还请主帅网开一面。” “我军正值用人之际,万不可自折羽翼。” “尚未开战,便斩主将,于我军不利。” “主帅开恩!” “望主帅开恩!!” “……” 帐内十几位主将相继跪地齐声劝谏。 “哼!” 林苍擎冷哼一声。 心下当然也没真想斩杀王猛这个麾下不多的勇将。 刚刚不过是怒极下的措辞罢了,见众将求情,冷静下来便顺势道: “此次罪责暂且记下,日后将功抵过,但再有下次抗令行事,定斩不饶!” “谢主帅不杀之恩,末将誓死为报!” 王猛连忙跪地叩首谢恩。 随后,连同其他将领一起立于一侧。 “镇北侯如此迫不及待,果真是想引诱我军开战。” 林苍擎冷沉双目:“不过……” 顿了顿,又拧眉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 “不过不管镇北侯有没有其他目的,都不得不防。” “就如大家先前所议,试探一番……” “不!既然要试探,那就竭力而为!” “他诸葛匹夫会设套,本帅也会!” 林苍擎目光闪动,冷笑一声: “此匹夫不是想气死本帅吗?” “那本帅……就如了他的愿!死给他看!” “主帅一死,全军无首,军无斗志,是进攻的天赐良机。” “如果镇北侯中计倾巢而出前来攻打,不但破了对方的谋划,反之还能趁机将其全歼!” “但让全营高挂白绫,太过明显。” “以镇北侯和诸葛匹夫的头脑,一眼便可看穿是诈死之计。” “必须让他们从哨骑探报中,自己分析出来……” 思索一番, 林苍擎当即翻身而起, 略显病态的萎靡神色顷刻间一扫而空,凌厉的目光扫向众将: “听令。” “打造一口棺木,隐秘点,但务必要让镇北哨骑探知。” “全军同时收整物资,作势撤军。” “另,暗中将大营兵马分批自南门隐秘撤出,聚于后方。” “东西两营也是如此,留守数万兵马,其他全数向中军靠拢,准备围歼!” “此外,留下的中军空营,也要给本帅浇满火油!” “20多万镇北军不来则已……” “倘若中计,本帅要将其一举荡灭,尽数焚杀!!” 第80章 东施,效颦【必看章】 镇北大营, 帅帐之内, 坐于首位上的诸葛亮,听完下方刚刚回营的雷豹禀报,微微点头。 “斩敌骑兵近三千,自身伤亡不过千,缴获战马甲胄两千余,算是小胜一战,雷将军辛苦了。” “卑职不敢,全仰仗军师运筹帷幄,军师神机妙算,巧布妙局,卑职佩服。”雷豹忙躬身道。 “这些虚言就不必说了,你的功劳,本军师会记上,待主公归来,一并论功行赏。” 诸葛亮挥手让其站于一侧。 随即下令道:“来人,传本军师令,派几名哨骑,让埋伏于其他地方的几个万人营全部撤回来。” “喏!” 一名传令兵领命快步离开。 站在左侧的宇文剑不解道:“军师,何不继续抛饵钓鱼?” “是啊,军师,若是持续下去,慢慢蚕食,多少可以削弱一下敌军的力量。”慕容武也开口道。 “此计可一不可二。” 诸葛亮摇了摇头: “遣出去作瓮的几个万人营,只是预防,雷将军这一路能够成功,已是极为侥幸了,以林苍擎的性子,断然不会如此冒进,想必是麾下将领擅自行动,有了一次教训,敌军绝不会再犯,况且,我本意也不在于伤敌多寡,而是为主公尽量争取些时间,留下那个入瓮的败将活着回营,也是此理,让林苍擎不敢再妄动,只要主公顺利断了后方粮道,便乾坤已定……” “报!!” 一名士卒忽然自帐外快步而入,打断了诸葛亮的话。 “禀军师,哨骑回报,敌军中军大营似有撤军迹象,东西大营也在整顿物资,准备同时后撤。” “同时后撤?” 诸葛亮皱了皱眉。 “林苍擎怎么会如此突然的撤军?” “难道是得到了我军分兵绕道后方断其粮道的消息?” “不可能,如果知道了此事,知晓了后方仅有数千骑兵,只需传信给河间郡,关闭城门加强提防即可,或者分出十几万人马回援,绝不可能全军撤退。” “若是得知是侯爷亲自率军呢?” “也不太可能,侯爷移装普通甲胄,即便被发现,也万不会被认出,而且侯爷谨慎睿智,更不会如此快的暴露。” 宇文剑和慕容武以及雷豹纷纷疑惑开口道。 “对了,军师,我方哨骑还探到了一个情况,敌方中军营寨内,似乎正在秘密打造一口棺木。”禀报士卒补充道。 “哦?” 诸葛亮再次皱了下眉。 但很快,又尽数舒展:“普通士卒尸首就地掩埋,无需棺木,近日又无敌将阵亡,加上全军撤退,只有一种可能……” “林苍擎……死了?” 雷豹首先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接口道。 宇文剑和慕容武则神色一震,回过神反而纷纷有种理所当然之感。 当初两人随行目睹了军师的犀利口舌,把林苍擎活生生气到吐血。 哪怕事后其他主将也都听说了此事,但终究没有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来的身临其境。 那些诛心言辞,换做他们也一样会怒火攻心,何况是林苍擎? 此人再如何体魄健硕,也只是个花甲老人。 一气之下,引发旧疾不治而亡,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下一秒,几乎没作丝毫犹豫,三人当即异口同声接连请命。 “军师,这是我军进攻的最好时机!” “不错,全军无帅,等同群龙无首,乘势突袭,先破20万中军,再取30万左翼,之后追杀30万右翼,最后全军围困10万北伐军和5万郡兵驻守的上党,战局可定!” “军师,机不可失,若是让敌军安全撤回上党,仗着两道城墙近百万兵马,想将其攻下来,以我们现在25万的力量几乎不切实际,而且敌军驻守上党城,侯爷断粮道的计划也会付诸东流。” “……” 诸葛亮没有言语,而是怪异的起身来到沙盘前。 观摩了片刻,摇头笑道:“这位卫国侯果然名不虚传,确实有些手段,差点让我误以为真。” 然后,他也不等几位将军询问,便手持羽扇指着沙盘上的三座王师大营,笑道: “刚刚我还在奇怪,假如林苍擎真的死了,应当中军大营不动,左右营迅速靠拢,汇合80万大军再行撤军,才最为稳妥万无一失,可三座大营同时后撤,不合常理,也属实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并且既然秘密造一口棺木,中军营寨如此之大,在内部深处隐秘造棺即可,营外的我军哨骑就绝对不可能发现,但却好巧不巧的让我军哨骑探知,那么,只能说明,林苍擎未亡,是诈死,他这是想效仿本军师,打算也来个请君入瓮,将我军一网打尽,可惜只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诈死?” 宇文剑和慕容武面面相觑。 雷豹略显涌动的情绪也快速平息了下来,乃至惊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如军师所说,全军25万尽出首先攻打王师中军大营,中了埋伏,深陷重围……结果不敢想象。 数个时辰后, 伏击于外的几个万人营归来。 所有主将得到传令,全数汇聚帅帐,立在两侧。 “……诸位,事情就是这样。” 诸葛亮简短讲解了下林苍擎的谋划。 紧接着道:“这位主帅设此计谋,我们不能让他白费心机,单靠20万中军,无法力敌我25万大军,他只能暗中抽调左右翼兵马,预估六七十万才能全歼我军,因此,敌军左营和右营必然空虚,留守士卒不会太多,所以……” “司马烈,东方炎,慕容武。” “末将在!” 三名主将立即出列。 “今夜子时,三位率本部三万镇北精骑,突袭王师左营,营中必有储备粮仓,优先烧其粮仓物资,其次杀敌,两个时辰内必须撤军回营。” “喏!!!” “杜云海,段远山,宇文剑。” “末将在!” “同是子时,三位率三万铁骑,袭击王师右营,和以上三位将军一样,两个时辰内必回,不得恋战。” “喏!!!” 安排完了主要目标, 诸葛亮这才扫视一圈,轻摇羽扇,笑声道: “今夜剩余将领率本部兵马,全数出营。” “随本军师……前去入他林苍擎的瓮!” …… 第81章 活捉,生擒,剥其皮 天边的太阳渐渐西落。 洒下的一缕缕光芒,将大地照耀的一片昏黄。 迎着柔和的光辉,一名名值守士兵耸立在王师中军大营北门上方的营寨围墙上。 王猛双手杵着那根大号狼牙棒,如铁塔般立于最前。 其内仅靠营寨两旁,他本部一万士卒就近驻扎,排排延伸,枕戈待旦。 更后面,一队队巡逻兵不时的在一个个堆积如山的物资间穿梭而过。 整座大营内,除了多出了这些似乎为撤军起行而准备的辎重外,防卫力度几乎和前几日并没有任何区别。 至少, 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营寨内,高胜率领几名副将踏上围墙。 踩在木质台阶上的步伐,明显很是沉重,面色也极尽惨然,突显出了他内心中的绝望。 听到声响,王猛转身看了眼,皱眉道:“我说高将军,不就是作为诱饵吗?你至于整天挂着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 高胜顿了下脚步,苦笑摇头。 哪怕他万般不愿,可还是被王猛给牵连了。 主帅诈死诱敌的计划,需要一些人作为诱饵。 或者叫继续原地防守大营,以免被镇北哨骑发现端倪异常。 王猛抗令出营,折损三千骑兵,戴罪立功自然而然的被主帅留了下来。 他身为与其轮值换防的主将,当时没能劝阻,也没及时禀报,失职之罪,同样被处罚留下。 中军大营看似如常,实则空营一座,所能看到的兵马,也就只有他和王猛麾下的两万人,被布置在外围。 “高将军,不必这般悲观,要往好处想,假如诱敌成功,将镇北军全数歼灭,你我定是首功。” 见高胜来到身侧,或许心里多少有点愧疚,王猛开口又安慰了一句。 “算了吧,王将军,如果镇北军中计,20多万大军全数攻来,我们这两万人首当其冲,最后即便能够将其消灭,我们也肯定会死在他们前面,命都没了,要再大的功劳又有何用?” “为何没用?我们的家族子嗣会因此得到陛下褒奖,会被封功受爵,况且我们也不一定会死,主帅交代了,敌军到了,我们不必拼死抵抗,可向后军撤退,到时只要撤的及时,就能逃出生天。” “说是这么说,但镇北军里有数万骑兵,还都是骁勇无比的镇北铁骑,想活着逃出去难如登天。” “逃不出去就逃不出去,死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王猛有些不耐烦的瞥了高胜一眼:“你我都是一军主将,岂能贪生怕死?” “……” 高胜嘴皮动了动。 但还是闭嘴没再与其争论下去。 整个北伐大军,大部分都是由郡兵组成。 数月前和蛮族的决战,北方的翼州和兖州因为要预防镇北军战败,故而没动。 剩下的七州之地,三面外敌均被打残,不成气候,早已无法对大乾构成威胁。 所以除去边界少许驻守,其他全部抽调了出来。 也就是说,百万王师,一大半都是陛下征召的七州郡城郡兵和边军。 他原是中州将领,养尊处优惯了。 而王猛,则来自西方凉州的边防军,打过戎狄部族,杀过人见过血,心性当然无法与之相比。 “对了,今日情况如何?敌军有什么动静?” 高胜看向营外岔开了话题。 这时恰好见到视线中一名黑翎骑兵由远及近奔驰了过来,渐渐停在远处观望。 王师和镇北军的铠甲都是相同的黑色,相同的制式。 除比己方更为精良外,最容易分辨的就是头盔顶端的花翎颜色。 王师士卒是红色。 镇北军是黑色。 仅看一眼,就能知道是敌军哨骑。 不过营内留有数百名骑兵时刻准备,在一名百夫长率领下,当即狂奔出营。 “这已经是今天的三十多个了,比前几天增加了两三倍。” 王猛抬手指着远方被驱离的那名镇北哨骑道。 “这么说……镇北侯果真中计了?” “应该是的,不然不会派出这么多的哨骑前来打探,估计随时都有可能杀来。” “那……王将军,待敌军杀到,还请到时多多照拂一下在下。” “放心,你是受到本将连累,若出现危险,于情于理,本将都不会见死不救。” “多谢。” 高胜拱手道谢。 随后,他情不自禁转身眺望了眼营寨左右两侧以及大后方。 大营左边数里视线之外,黑压压的大军整齐排布,一望无际。 右侧数里也是如此,一排排手提战刀的士卒方阵远远蔓延。 后方数里,同样是仿佛无穷无尽的士兵海洋。 距离后方18万中军伏兵不远的东南方,有一座高山。 说是高山,其实更像是一个光秃秃的峭壁。 峭壁顶端,视野十分开阔。 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三面大军如同黑幕般铺设在大地上,形如一个巨大的口袋,将中军大营围聚在内。 峭壁最前方,一身盔甲的林苍擎持刀而立。 花白的胡须配合躯体外的厚重铠甲以及挺拔的身姿,无疑是老当益壮的最好诠释。 在其身后,一大群将领层层拱卫。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名哨骑快马飞奔而至,禀报陷阱外的消息。 比如,敌军哨骑的动向。 由于距离太远,单人单骑或者少数人的身影根本无法用肉眼观察到。 在又一名哨骑带来最新的情报离开后,所有将领脸上的忐忑顿时消散一空。 就是林苍擎,紧绷的面色也缓缓松弛了下来。 “镇北哨骑探营频繁,这定是即将攻打的前兆!” “本将断定,应当就在今夜。” “只要20多万镇北军入了套,必亡!” “一旦进入中军大营,我军三方进逼,再迂回封住后路缺口,镇北大军就如同瓮中之鳖!” “陷入我军四面围攻,将近四倍于敌,哪怕小镇北侯和诸葛亮再如何诡诈,也绝对无力回天!” “主帅略施小计,便平定镇北逆贼,末将叹服!” “论谋略,镇北侯和诸葛亮在主帅面前,就两个跳梁小丑罢了。” “那是,此二人手段歹毒,行事龌龊,哪能和主帅相提并论。” “之前主帅不屑出手,一出手,那就是覆灭之战。” “可笑的镇北侯,仗着镇北骑兵骁勇善战,得寸进尺将哨骑全面压制,自己不知在后面搞什么鬼把戏,但到头来,主帅以退为进,抛勾下饵,将其引来主动进攻,不但瞬间化解了我军哨骑上的被动,还让他谋划的奸计落空,实在快哉解气!” “今夜全歼了镇北军,再过个几日收复了其他几城,北方叛乱就会彻底结束。” “不必前去逐一攻打,20多万的镇北军主力一亡,镇北侯一死,其他郡城敢不降?” “不错,到时,只需对付镇北城就行了。” “呵呵,区区几万新兵驻防,弹指便可攻下。” “……” 一群将领马屁不断,让林苍擎很是受用。 也就在一众人高声阿谀间,一片片黑影渐渐出现在视线尽头的大地之上。 见此,吵闹的场地瞬间消止,落针可闻。 来了! 一众将领心头一跳。 林苍擎更是目光一眯,本能的跨前两步,脸上抑制不住的浮现出一抹狂喜。 “哈哈哈,好!” “镇北大军已到!” “但凡敢踏入大营,今夜就是他们的灭亡之日!” “传令下去,如遇镇北侯,可伤不可杀,活捉交给陛下处置。” “还有诸葛匹夫,也一定要生擒!” “本帅……要亲手撕烂他的嘴!活剥了他的皮!!” 第82章 佯攻,配合,不败局 对诸葛亮,林苍擎是真的恨之入骨。 镇北侯他自然也恨,但远没有诸葛亮更盛更烈。 当面羞辱就算了, 反诬他是奸逆也可以忍受。 但竟把他堂堂大乾万万人之上的卫国侯,统御百万王师的主帅,说成是应该藏于阴沟暗角的鼠蝇之流。 还有什么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特别是最后那句将他比作只会狺狺狂吠的?条断脊之?,彻底让他破了大防。 如此恶贼,轻易杀了,简直太便宜了。 将其千刀万剐,再寝其皮,食其肉,方解心头之恨! 视野尽头, 弥漫在大地上无数兵马构成的黑影,依然在渐渐显现。 北方平原居多,地势较为平坦,但也有高低起伏的山头和一些林地阻隔。 视线里的那些镇北军,正是从几座连绵的低矮小山树林后涌现的。 “哼!” “什么军师,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的狂妄之徒罢了。” “以为有哨骑压制,本帅就无法探知你镇北军的踪迹?就这般有恃无恐的前来袭营?” “可笑匹夫,等生擒了你,本帅定要让你尝尝何为梳洗褪皮之刑!” 林苍擎冷笑望着远方大地上缓缓向前流动的黑幕。 在下方数里外的中军大营,由于各种地形的阻挡,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距离过远的敌军动向。 加之哨骑被堵在自家大营数里之内,无法探查敌情。 所以镇北军前来突袭,行军才敢这么缓慢,无需担心提前暴露。 但在这里,登高望远一览无余,敌军动静尽在掌握。 时间快速流逝。 不知等了多久,镇北军终于尽数涌出,全部出现在视线内。 20多万的数量,极为庞大。 若是在等同水平地势的近处,那绝对是漫漫无边。 可站在极其遥远的耸高峭壁上,也就是一块巨型的黑色幕布而已,配合地面上的颜色,十分醒目。 又耐心等待了良久, 在太阳几近完全落山时, 视野内镇北军形成的黑幕总算渐渐开进了预定位置。 “传令……” 林苍擎缓缓抬起了右手。 但很快,到了嘴边的命令又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抬起来的手也始终没能挥下去。 “嗯?镇北军停下了?” “难道镇北侯发现了是陷阱?” “不可能!如果察觉出异常,应当立刻后撤才对。” “……” 一群将领纷纷忍不住上前一步,凝目眺望。 很明显,那块仿佛倒扣在地面中的黑幕凝滞了下来,不前不退,原地不动。 这也是林苍擎没能下发命令的原因。 整个计划,重点在于堵住其退路。 此次围歼,左右翼仅留守营寨5万,各出25万兵马。 设想中,在镇北军行至中军大营十几里处,左右两翼各自分出10万疾行向前进军,再于数里外向中间汇聚。 如此多的兵马行军根本无法隐藏,势必会被前方的镇北哨骑发现,从而快马回禀。 但等哨骑把情报传回去时,镇北大军差不多已经赶到了中军大营,并杀了进去。 同时,后方迂回的20万兵马也成功完成了堵截。 最终,前方20万、左翼15万、右翼15万和后方18万,总计近70万大军集体进逼四面包围,其内20多万的镇北军将插翅难飞。 所以,此战需要打一个完美的时间差,时间上的把控极为重要,不得错漏分毫。 过早分兵包抄,没能将袋口扎住,很容易让镇北军突围出去。 过晚也是同理。 眼下,镇北军距离中军大营尚有大约二十余里忽然不动了,接下来就无法分兵去抄其后路。 四下了望了一圈, 林苍擎拧眉沉思片刻,忽地神色一变,当即连忙转身道: “狡猾的诸葛匹夫很谨慎,没有冒险进军,必定会派遣哨骑先行探查中军大营左右两翼,探查虚实情况,” “立即传令轻骑营,剩余7万多骑兵全部出动,散于两翼之前。” “不计一切代价……哪怕全部死绝!也要给本帅封死两翼道路,不得放一名镇北哨骑进来。” “否则,一旦被对方得知两侧有几十万大军待命,此次围歼必将前功尽弃!” …… “前功尽弃?” 驻扎在原地的镇北大军前,诸葛亮看了眼身侧的雷豹,微笑摇头道: “这个可能性很小,退一步而言,即便是我多想了,林苍擎真的已死,敌军左右大营30万大军未动,导致前去突袭的两路兵马无功而返,也没什么,待他们回来,确定了情报属实,我25万大军顺势攻伐中军大营便可,然后按照你当时所谏,再取左翼,追杀右翼,所以不论真假,我们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军师思虑周全,卑职明白了。” “嗯,为了防止林苍擎起疑,今夜还需要你率军佯攻一下中军大营,营内留下的敌军绝不会太多,可能只有两三万之数,佯攻的人数也不易过多,等下你从统领的7万平阳郡兵中,抽出2万较为精悍之卒,两个时辰后,出发前去攻伐,不过要切记,不必强攻下营寨,也不必在意杀敌多寡,主要是拖延时间,等到子时两路兵马开始攻打敌军两翼大营时,即刻撤退回来,安全问题无需忧虑,本军师已布置好了退路,倘若林苍擎敢来追杀,本军师必会让他损兵折将!” “喏!” 待雷豹领命退下。 诸葛亮想了想,又转向另一旁骑着战马的黑瘦年轻将领。 他是司徒啸麾下的一名副将。 司徒啸本部的一万骑兵,四千骑连同一千亲卫跟随秦侯爷绕道突袭王师后勤,余下六千。 其中半数散于外面作为哨骑,半数由他统领待命。 此人长得黑,名字却很白。 “顾白将军。” “末将在!”黑瘦将领连忙附身。 “如若林苍擎设下埋伏,前方应该就会进入他的伏击圈,我军不能再进,但见到我军停在此地,林苍擎定然会怀疑我会派出哨骑探查两翼是否会有伏兵,因此,我们应当去配合他。” 诸葛亮停了下,便继续道:“顾白将军,你马上再派剩余三千骑兵中的两千人,前去作势突进敌军两翼之内打探情报,若我所料不错,林苍擎肯定会命令骑兵军团封堵,能不能突破封堵深入探查,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令将士们一定要把拼命想要突破进去的姿态做足。” “喏!” 交代完毕, 诸葛亮抬首望了眼前方中军大营方向。 紧接着,又把目光移向东南方向隐约可见的那个高耸峭壁。 如此远的距离,加上仰望的视角问题,自然看不见上面是否有人。 但诸葛亮依然定定的注视着那处方位,仿佛十分笃定。 凝视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突地一笑道: “林苍擎现在估计是恨透了我。” “也罢,此战过后,再送他一句诛心之词。” “新伤加上旧疾……” “轻则,恐怕得再吐几口血卧病几日。” “重则,或许会用得上他自己所打造的那口棺木。” …… 第83章 博弈,进军,死守令 天边的夕阳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余晖。 但缓缓升起的明月接替其洒下的点点光芒,让整片大地重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华之中,幽暗却不似漆黑不见五指。 并且随着圆月逐渐高升,在月光的照耀下,幽黑的大地愈发的明亮。 在宛若傍晚的夜色中, 一名名骑兵或于山地间疾行奔驰,或于树林旁飞速穿梭,或于山包前腾飞掠过。 除了急奔的马蹄和不时的响鼻之声,清幽的大地再无一丝一毫的响动,迅捷的身姿,如同一道道激射的幽灵。 “嗖!” “嗖!!” 数道箭矢划破夜空,夹杂着隐隐的尖锐风啸突然间传来。 正在飞马向南奔腾的一名黑翎骑兵耳朵一动,反应极快,立即伏低身体,紧贴于马身。 下一刻, 一连四支箭矢从其上方急速划过。 另一支来自正前方的箭矢,更是擦着头盔迸发出一丝火星,射落下几缕黑色花翎。 “杀!!” “杀!!!” 箭矢之后, 一连串喊杀声遽然响起, 左右两侧几十步外,四名红翎骑兵随之快速显现。 前方十几步位置,同样有一名红翎骑兵飞马冲来。 “嗖!” 黑翎骑兵毫无畏惧,更没有停下战马。 抽弓搭箭矢一气呵成,反手一道箭矢向前射了出去。 前方的红翎骑兵有样学样,快速弯下身躯贴在马背上,试图躲避。 但很可惜,箭矢瞄的并不是他。 “扑哧!” 在一道细微的穿刺声中, 战马中箭猛然爆发出一声惨烈嘶鸣砸倒在地。 上面的红翎骑兵随着惯性,瞬间于空中高高飞起。 “唰!” 黑翎骑兵抽出马刀,重重斩在飞来的身体上。 与此同时,一拉缰绳,胯下战马当即跳跃而起,跃过地上马匹尸体继续向前飞奔,毫不理会身后追来的四名敌人。 但刚冲出去没多远,视线中再次出现几名敌军骑兵。 眼看越来越近,即将陷入前后夹击的险境,他不得不渐渐停下战马。 随后,拉起缰绳调转方向,带着一丝不甘快速迂回折返。 距离此处仅仅几十步的西南方,面对三面快马围聚而来的一群敌人,另一名黑翎骑兵被迫钻入一侧的林地之内。 更南方的远处,五六具尸体横陈在地面上,鲜血四处流淌。 一名黑翎士卒挣扎着从尸体间站起身,看了眼身上几处并不算严重的刀伤,又望了望四面八方被打斗声惊动而来的一名名敌人,只能迅速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翻身跃上战马,在几近被合围前,惊险万分的冲了出去…… 中军大营左右两翼,连绵上百里的战线区域,敌我双方犬牙交错。 但相比之下,黑翎骑兵的数量终究还是太少了,而一股股敌军近乎无处不在。 即便能突进南方数里甚至十几里范围,也很快会被闻风而至越来越多的敌人逼退。 一片片区域,皆是你追我逃的混乱戏码。 而且,每个黑翎骑兵的身后基本都吊着一大群,一路狂奔不止。 明亮的夜幕中,幽静却又处处充斥着杀伐与忙碌。 同样忙碌的,还有大后方的峭壁之上。 一名名哨骑士卒,几乎如同流水般接二连三急速奔来。 “报!” “禀主帅,敌军哨骑冲至左翼五里,被我军哨骑杀退!” …… “报!!” “禀主帅,数名敌军哨骑突破到右翼十几里,被我军逼退!” …… “报!!!” “禀主帅,一名敌军骑兵突进右翼二十里,被我军击伤回逃!” …… 在一道道越来越败坏的军情下, 心急如焚的林苍擎,转头怒目瞪着身边的一群传令兵: “传本帅令!” “哨骑营必须给我把敌军封死在二十里之内,若胆敢放哪怕一名进入此范围的敌人逃回去……” “事后,所有骑兵残存不论多少,全斩!!” “另外,传令左右翼领军主将,让他们把所有兵马全数匍匐在地,不得发出任何声响,以免被敌人发现!” “赶紧去!” “快!” 不等传令兵回应,林苍擎便焦急挥手催促。 左右两翼的50万伏兵,驻扎在距离北面前线30里的位置。 所以20里就是极限,若是让敌人深入20多里的地方,再站于高处,很可能就会发现伏兵的踪迹。 “主帅,如此拼死封堵,会不会适得其反太过于明显?这就相当于告诉敌人……两翼可能有问题?” 一名主将忍不住出声道。 “哼!除了封堵还能怎么办?难道让镇北哨骑把几十万伏兵的确切消息上报回去?” 林苍擎怒斥一句。 然后又眺望视线中的敌军黑幕,愤恨道: “该死的诸葛匹夫,本帅倒是小瞧了他。” “能被镇北侯拜为军师,确实有点过人之处。” “连深夜袭营都这般小心,居然派这么多哨骑不要命的前往两翼打探,逼得本帅出动全部骑兵……” “不过也无需担心弄巧成拙被对方察觉出异常,中军大营两翼百里,乃是我三座营寨互通区域,发现敌人深入进来,全力驱赶十分正常,前些日子也出现一些零星镇北哨骑进入这个范围被驱离的先例。” “今夜对方哨骑增多,我军同时增加应对的骑兵力量,并不奇怪。” “总之,只要两翼伏兵没暴露,面对如此难得稍纵即逝的突袭良机,本帅倒要看看他镇北侯和诸葛亮究竟打不打!” 一群将领听了,便没再多言。 此时骑虎难下,除了竭力封堵敌军探查,别无他法。 峭壁顶端渐渐沉寂了下来。 好在,兴许是主帅的死令起到了作用。 根据其后的禀报,在七万多骑兵的疯狂拦截之下,敌军始终没能进入20里范围。 一切,似乎正向他们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一直到视线尽头的那片敌军黑幕,重新开始了向前流动。 “哈哈,好!” “镇北侯和诸葛亮终于上钩了。” “本将并不是太意外,如此诱惑,岂能忍得了?” “这是自然,若我是两人,得知敌军主帅已亡,也绝不会放过今夜袭营的大好机会。” “咦?不对,镇北军没有全数进军?” “……” 随着其中一名将领的声音,刚刚肆意笑闹的场面顿时渐渐消止。 站在最前面的林苍擎,刚缓和下来的面色也再次沉了下来。 视线中, 那片黑幕明显只分离了一小片开向中军大营。 看上去,甚至仅有十分之一左右。 “诸葛匹夫此贼,实在诡诈谨慎!” “派出去的哨骑没能探查到两翼情报,这是……打算先遣一部分兵马,试探进攻?” 林苍擎脸庞阴沉几乎咬碎了牙齿,手握佩刀青筋暴露。 对付这种人,当真是心累无比,想诱其入瓮,简直比吃屎还难。 但林苍擎也没磨叽,立即抬手招来一名传令兵,吩咐了一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出手,他自当尽量想办法将其化解。 …… 中军大营北门, 作为营寨内唯二的守将,王猛和高胜自然不敢松懈。 特别是今夜,通过主帅派来的哨骑,得知二十多万镇北军已兵临至二十多里外,以及两侧双方哨骑杀得不可开交,更加让他们不敢轮值换防懈怠分毫,随时准备应付敌军的攻打。 王猛倒还好,一直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一侧的高胜就要逊色许多,紧绷的身躯就没松弛过,一颗心脏也时刻提在了嗓子眼里。 艰难挺了两三个时辰,终于,营外远处,朦胧的月光下,一片片密密麻麻的敌军身影渐渐进入视线。 见到这一幕,高胜反而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没有半刻迟疑,他马上转向王猛道: “王将军,敌人来了,我们跑……不!我们赶紧率军撤吧……” 然而, 话未说完, 一名哨骑突然自营寨后方飞马奔来。 “报!主帅有令,驻守大营的两万将士,死守营寨不得撤退!违令者,斩!!” 高胜:“……” 第84章 激励,攻营,悍勇兵 营寨围墙上, 高胜将佩刀抽了出来。 哪怕其后传令兵告知,镇北军只是试探性进攻,仅有十分之一的规模。 即便也得到了保证,主帅随时会派兵前来支援,但他握刀的手还是在轻微颤抖着。 中州将领,没经历过战事,现在马上就要生死搏命,怎能不怕? 另一边的王猛与之相反,面不变色,十分镇定。 并且转过魁梧的身躯,面向围墙和其内的士卒方阵,已经准备战前必备的激励士气。 仅此一点,足以突显同为主将之间的巨大差距。 王猛的目光,逐一扫过所有士卒的脸庞,开口暴喝道: “将士们!” “镇北乱贼即将开始进攻!” “数量不多,只有区区数万人,与我们相当。” “而且,我们左右两翼,还有50万大军。” “主帅亲率18万兵马,坐镇于后方,若无法力敌,定会及时派来援兵。” “所以,大家不用怕,此战我们必胜!” “本将和高将军也会与尔等一起杀敌,绝不后退半步,击退了来敌,守住了大营,人人有功,人人褒奖!” “但如果有谁敢怯战……” 顿了下, 王猛看向身侧一名副将: “吴将军!” “末将在!” “由你亲率两千监斩队于后方督战,发现后退潜逃者,不必禀报,一律就地斩杀!” “喏!” …… 大营数百步外, 2万平阳郡兵方阵前, 雷豹骑着战马,面向一名名士卒,同样在做战前激励: “我平阳的将士们!” “本将与尔等归降侯爷,是顺应天命,是为了南下营救陷入危难的皇帝陛下!” “他们……” 雷豹抬起偃月刀反手指向大营: “他们是林苍擎这个皇戚乱政要挟陛下的贼首麾下之乱兵,人人可诛!” “此战,是我等归降侯爷的首战,也是我等表现的时候。” “胜,我等日后皆会得到侯爷重用,目前侯爷麾下新兵众多,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晋升,任职统领新兵的各级军官。” “败,包括本将在内的所有平阳将士,必会受到冷落,不但永无晋升之日,还会被舍弃,成为攻城的消耗品,去填命送死!” “是将来晋升高位,” “还是沦为以后送死的消耗品,” “在于你们!在于今日这一战!” 临行前,诸葛亮交代,此战只是佯攻,不必攻下营寨。 但身为降将,雷豹太想立功了,因此,哪怕是佯攻,他也准备真打。 军师只是嘱咐无需攻占大营,却没有明令不准,预留的空间很大,不能算是抗令。 “此外……” 雷豹环视军阵士卒,继续高喝道: “自从加入镇北军,那些镇北老兵一直瞧不起我们。” “认为我们是郡兵,认为我们都是一群无能的废物!” “是!本将承认,我们的战斗力比不了那些老兵,但我们真的是废物吗??” “我平阳的每一名将士,都杀过蛮兵,都经历了许多次的守城血战!” “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 “我平阳将士,远胜于其他城的郡兵,更远强于那些新兵!” “但口说无凭,只能用事实来证明。” “这一战是我们的机会,让那些镇北老兵知道,我们平阳郡兵不比他们差多少,我们……也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随着雷豹抑扬顿挫的激昂话语, 一名名平阳郡兵握刀的手,不由自主的在逐渐发力。 很多人的双目,更是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通红一片。 没人想被看不起。 更没人愿意被当做没用的废物。 况且,他们平阳兵卒也切切实实血战过无数次的蛮族攻城,个个悍勇。 当初面对更强的镇北军,他们打不过,胆战心惊。 但对付战力低下的国内郡兵呢? “将士们!请让本将看看,我平阳之卒,到底有没有以往血拼蛮族的血性。” “你们……究竟是铁血虎狼!还是没卵子的怂包废物!!” 话毕, 雷豹转身,抬刀一指远处营寨,怒吼道: “进攻!!” 下一刹那—— “杀!!” “杀!!” “杀!!!” 早已被点燃无穷斗志的平阳郡兵,当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齐声咆哮。 整个方阵,随之汹涌向前疯狂席卷。 在这一刻,每一名士卒仿佛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生死,全部争前恐后迈步前冲。 …… 远处营寨围墙上, 听到冲天而起的阵阵喊杀之声, 望着如同海浪般横扫而来的凶悍敌军, 所有守城士卒无不头皮发麻,惊惧无措。 王猛眼角同样剧烈抽动了下。 不得不说,单凭战前激发士气,他输的相当彻底。 论口舌,论头脑,和敌将比起来,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就犹如云泥之别。 旁边的高胜更加不堪,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脑门一直窜到脚后跟,拔凉拔凉的。 “这……这绝不是普通郡兵或新卒……” “是镇北精锐……肯定是精锐……” 高胜哆嗦着嘴唇,脸色发白喃喃自语,惊恐看着冲来的密集敌军。 几乎在本能下,脚步完全不受控制的缓缓后退,想要开溜。 但刚退了没几步,就被一只大手一把扯住。 紧接着,王猛黝黑浑厚的脸庞映入眼前: “高将军,你想去哪?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身为主将,难道你想带头不战而逃?” “本将刚刚下了军令,后退者斩!包括我,当然也包括你。” “今夜,你只有两条选择。” “要么,随本将一同战死在围墙上。” “要么,后退逃跑,被监斩队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高胜:“……” 第85章 血勇,无畏,破营门 “本……本将……岂会贪生怕死?” “主帅有令,本将自当遵守固守大营!” 面对眼前怒瞪自己的王猛,高胜只能硬着头皮反斥一句,强撑起一丝勇气重新回到围墙最前方。 望着营外远处如排山倒海之势冲锋来的敌军,努力克制恐慌情绪和发抖的持刀右手,保持着镇定。 刚刚只是出于畏惧下的本能行为,其实即便没有王猛的阻拦,在冷静下来后他也不会真的逃跑。 主帅严令死守,若违令而逃,就算安全回到后方,也肯定会被军法处决。 他出身中州常年安逸,心性怯懦不假,不代表没有脑子,不然也不会混到一军主将这个位置。 人家王猛来自边军,较为勇悍能征善战,抗令出营遭致敌军埋伏损失数千骑兵,主帅可以从轻发落将功抵过。 自己呢? 战力不行, 带兵不行, 除了巴结阿谀四处攀交的官场那一套,几乎一无是处,完全不配其位。 以前和平年代手掌一些兵权或许还凑合,现在正值战时,但凡出点差错,主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斩了他,以便让有能力的人上位。 “准备!” 王猛来到高胜身侧,没多言其他。 也没时间闲扯,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厉声暴喝的同时,缓缓抬起了右手。 围墙上排排延伸的守卫士兵, 以及其下层层排布的士卒方阵, 虽然个个畏惧慌乱,但在命令下,还是纷纷张弓搭箭高高举起。 主将是一军之灵魂,更是其定心丸。 见到自己的将军立于最前没有退缩,他们自然不敢后逃。 最起码,在没有崩溃前,迎战还有一丝生机,逃跑势必会被督战队即刻斩杀。 “准备!!” 王猛再次高喝一声。 双目死死盯着敌军的身影,默默计算着双方距离。 待绝大部分进入射程后,他猛然挥下右手: “放箭!!!” …… “举盾!” “快举盾!!” 营寨外, 疯狂前冲的平阳郡兵中,一些眼尖的人借着月光看到天空笼罩而下的密集黑影,当即高声提醒。 片片传荡之下,所有人急忙将左手盾牌举至头顶。 不过不是像陷阵营亲卫的精铁塔盾或者先登死士所持的方盾,普通郡兵士卒也不可能有这么精良的装备。 每个人手中提着的,只是一面面木质圆盾,都是近几日就地取材加急制作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架架攻城梯,被一些郡兵抬在手中。 同样并非真正的攻城云梯那般硕长,每一架仅十米左右。 野外扎营所造的营寨围墙,不可能如城墙那般高大坚固,都是由木材搭建,低矮简陋,小型攻城梯就足够了。 “嘭嘭嘭!” “嘭嘭嘭!!” 密密麻麻的箭雨洒下,钉在不计其数的木盾上,瞬间爆起一阵阵沉闷撞击声响。 一声声惨叫紧接着四处响彻,此起彼伏。 箭矢太密,盾牌太小,无法防护全身,少数人被射中在所难免。 对此,被激发全身血勇胆气的平阳士卒纷纷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更罔谈畏惧退缩。 一道道身影,快速自倒地的尸体旁越过。 另有一些人,接替死亡同伴手中的攻城梯,抬着继续狂奔。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形浪潮依旧在向前急速席卷,没有凝滞分毫。 营寨外,排布着许多的拒马和挖掘的沟壑。 但这些防御工事防备的是骑兵冲锋,对步卒而言,阻碍微乎其微。 跨越一条条沟壑, 穿过一个个拒马栅栏间的空隙, 顶着两三轮箭雨,最前面的郡兵就已冲到了营寨下。 “啪啪啪!” “啪啪啪!!” 一架架攻城梯重重砸在围墙上。 一名名平阳士卒,争先攀爬而上。 一部分携带弓箭的人,则原地射箭进行掩护。 其上, 王猛已退至围墙中间,提着狼牙棒顺着过道向前而行。 高胜在麾下几名副将守护下,神色慌张的亦步亦趋紧紧跟在其身后。 “准备近身血战!” “不得后退!” “退者即斩!” 一边走,王猛一边大声呼喝。 边军将领,出城杀过外敌,也防守过城池,有着丰富经验。 因此,他深知固守时将领的作用。 主要是稳定军心,让所有防守士卒都能看到自己,顺带着督战。 至于杀敌……即便再悍勇单枪匹马守住一片区域,其他地方呢? “王将军小心!” 一道惊呼突然自身后响起。 王猛顿住脚步,眼角余光很快瞄见墙边一名敌人顺着攻城梯爬了上来。 且在须臾之间,甚至没让他做出反应,就径直飞身扑了上来。 “嘭!” 猝不及防下,王猛瞬间被撞翻。 滚出一段距离,他迅速站起身,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该死!” “这些人穿着皮甲明明像是郡兵或新卒。” “可战斗意志为何这么强?” 王猛看了眼已被属下乱刀斩杀的那名敌人,又扫视着一段段登上围墙接连扑杀的人影,一颗心几乎沉到了极致。 一支军队,士卒的单体战斗力固然重要。 但悍不畏死的勇气,才是最可怕的。 亦如眼前攻上城墙的一个个敌军,明知首先冲上来身陷敌群必死无疑,却犹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轰!!” 就在这时, 一声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强烈晃动,忽然传来。 整条围墙上的密集士卒,不论敌我,顷刻间四处翻倒,混乱一片。 王猛稳住身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冲到墙边向下望去。 果不其然,一大群敌军抬着一根巨大圆木,正在狠狠撞击着营门。 营寨围墙没有城墙那般坚固, 营门自然也是如此,十分脆弱。 来不及多想,王猛立马转向一直跟在身后的高胜:“高将军,大门撑不了多久,你即刻下去坐镇,务必堵住敌军!” “好……好,我这就去。” 高胜闻言擦着脑门上的冷汗,没敢耽搁,慌忙带着一众副将登下围墙。 也就在他下来没多久,随着轰然一声炸响,营门被强势撞开。 其内用躯体阻挡大门的一群群士卒,顿时犹如天女散花般向后倒飞,砸倒一大片。 “杀!!” “杀!!!” 破开营门的刹那, 一股股敌军随之蜂拥而入,杀声震天。 对面远处, 见到这一幕, 高胜哪怕再如何废物,也知晓万不能让敌人杀进来。 一旦截断了通道,敌人从营内顺着两侧台阶冲上围墙,面对前后夹击,上面所有防守士卒,包括王猛全都得死。 没了王猛,单靠自己,该如何应付如此多的敌人? “守住!” “给本将死守!” 骑在战马上的高胜扯着嗓子放声呼喝。 见身边一名士卒缩头缩脑的胆怯模样,他怒火一起,牙齿一咬,抽出佩刀直接挥砍了过去。 “扑哧!” 刀锋落下, 一颗脑袋瞬息飞起。 高举沾满鲜血的佩刀,高胜红着眼睛厉声道: “谁再敢后退!” “此人就是下场!” “事后,本将还会诛其九族!” “给我杀!!” 第86章 破阵,火油,焚杀计 营外, 两万平阳郡兵,仅参战半数。 敌方营寨就这么大,再多的人也容纳不了。 留守一万郡兵方阵前,雷豹望着短时间内便被攻破的营门,倒也不怎么惊讶。 野外大营不同于墙高门坚的城池,本就相对薄弱,就算换做上万新兵,搏命拼杀也能攻下,何况更强的平阳郡兵? 攻营,重点在于其后的拉锯战。 这就和两军在外对垒混杀相差无几,直至一方被击溃为止。 “居然被挡住了?” 雷豹突然眉头一皱,眺望着攻破的营门。 除了刚涌入的一部分,此时竟无法再寸进一步。 但多思无益,他当即一震手中偃月刀。 “众将听令!” “随本将杀!!” 雷豹呼喝一声, 单手提刀,一拉缰绳纵马而出。 其后几名副将同时飞马跟随,急速奔向营门。 数百步距离,转瞬即止。 围堵在大门前的众多郡兵,见到身后的将军,立即自动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其内正交战的士卒,闻声也迅速抽身退开。 战线前,一名名北伐士兵浑身浴血。 后方,一个个持刀的北伐军官排排耸立,目光所盯着的并非是敌人,而是前面的自己人。 见此,雷豹立马就明白了为何被挡住了攻势。 很明显,敌方士卒后退即会被斩杀,被逼着只能对敌血拼。 “垂死挣扎罢了!” 雷豹目光一凛,再次提升马速。 人还未到,手中偃月刀便积蓄力量带着呼呼尖啸横扫而出。 于战线处,刀锋恰好呼啸而至,一切拿捏的恰到好处,分秒不差。 “砰砰砰!” “啊啊啊!!” 伴随着一道道惨叫, 一名名敌军士卒瞬息被扫飞。 雷豹战马不停,手中巨大的偃月刀四处飞舞。 时而向前横扫, 时而左劈右斩。 一人一马完全以摧枯拉朽之势,强行破开敌军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阵型。 与此同时, 上方围墙上, 王猛手持狼牙棒砸飞一名刚爬上来的敌人。 听到下面爆发的混乱惨叫,他急忙来到内侧边缘。 看到闯入守门士卒阵型中骑着战马大杀四方的威猛敌将,以及手里的偃月刀,王猛眼神遽然一缩。 先前相距太远,无法看清。 此刻近距离之下,他一眼便认出此人。 熟悉的魁梧身躯, 熟悉的武器, 正是埋伏自己的那名领军将领! 面对这个人,自己一招即被击飞,若不是麾下副将舍命相救,恐怕早已身死。 “传令!” “放弃围墙!” “全部退守营内!” 没有半分迟疑,王猛马上高声喝令道。 如此勇悍的敌将亲至,大门是绝对守不住的,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 下方, 一群群平阳郡兵顺着撕开的缺口,汹涌而入。 前面势如破竹的雷豹,马不停蹄,目标直指远处骑着战马极为醒目的敌方将领。 “砰砰砰!!” 偃月刀在强悍的力量加持下,大开大合。 但凡阻挡在前的士卒,皆被扫飞斩杀,几乎片刻之间,就冲到敌将身前。 “死!!” 雷豹低喝一声。 双手持刀携着万钧之力,重重扫了过去。 前方刚想调转战马开溜的高胜,见斩来的偃月刀,惊骇欲绝下慌忙抬起佩刀抵挡。 “保护将军!” 旁边一名副将还算忠诚,也十分勇敢。 眼见高胜即将命丧刀下,立即不管不顾飞身扑来。 “扑哧!” 刀身扫过, 那名副将瞬间被砍成两段,鲜血四处飞溅,内脏更是洒落一地。 偃月刀略微一顿,力道稍缓,继续向前。 “呯!” 一声闷响传出, 哪怕斩杀一人,仅剩些许余力的一刀,仍然将高胜重重击飞,撞在远处辎重堆上,又反弹在地滚落了出去。 “驾!” 雷豹一加夹战马,顺势追杀。 但经过辎重堆时,他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缓缓停下,转目看去。 经过刚刚的冲撞,辎重堆被撞散了一小部分。 一些液体正从里面徐徐流出,散发着刺鼻的浓重气味。 “这是……火油?” 紧跟在雷豹身后的几名副将,也很快闻到了这股气味,并最终顺着雷豹的视线,注意到了流出来的墨黑色液体。 “如果这里面存放的是火油,那……” 雷豹扫视了眼大营处处堆积的庞大物资。 然后转头冲着身侧一名副将道:“陈将军,立刻快马返回后军,去告知军师这一消息。” “喏!” 陈副将连忙拱手领命。 刚准备离开,他又返身担忧道:“将军,若是大营里全是火油,你和两万将士……” “放心,林苍擎用这些火油,对付的不是我们这区区两万人,只要我军主力没到,他就绝不会点燃,快去。” “喏!” …… “火油?” 二十里外的镇北主力军阵前, 诸葛亮看着前来禀报的陈副将,好笑道: “这林苍擎为了消灭我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营内储满火油,等我军进入其内,火箭引燃,再四面包围……” “到时,无需和我们拼杀,只要牢牢挡住大营四方,我军就会全数葬身火海。” “当真是好算盘。” “也当真是好歹毒。” 寻思了下, 诸葛亮命人招来一名新兵营主将。 此人极为年轻,不到三十岁,原是镇北老兵,名为丁仓,也就是当初秦侯爷智取广平时,被秦伯调来的骑兵新卒主将。 一万新卒,攻打广平送命一千多,于破军山引诱潘龙,又折损了一些。 后来秦侯爷索性撤去了这支骑兵营,任命丁仓为一支新兵步卒主将。 “丁将军。” “末将在。” “即刻率你本部一万兵卒,前去支援雷将军。” 诸葛亮示意跪地的丁仓起身,详细交代道: “但要切记,不要毁坏那些储存火油外的物资伪装,装作没有察觉。” “同时也要告知雷将军这一点,在营门附近和敌军拼杀,拖延住敌人几个时辰,待两路大军突袭进左右翼大营即撤。” “这是本军师的军令,让雷将军切勿再贪念军功突入冒进,否则军法处置!” “他林苍擎想要将我军全部烧死。” “那本军师就将计就计……” “一举焚杀他20万中军!” 第87章 袭营,进军,伏击圈 “嗖!” 一支箭矢于夜空中闪电般划过。 正在飞奔的一匹战马惨烈嘶鸣着栽倒在地,其上的红翎骑兵顿时翻滚了出去。 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后方十几名骑兵疾驰而至,将其团团围聚在内。 更后方的远处, 密密麻麻的三万骑兵缓步而行。 率领这支兵马奉命突袭王师左营的三位主将,以老将司马烈为首,位列最前。 在其左侧,是同样胡须花白的老将东方炎。 右侧,是面容冷峻的年轻主将慕容武。 挥停了大军,原地等待了片刻,其中一名骑兵自前方快速返回。 “禀将军,审讯这名王师哨骑得到的结果,和前十几次相同,左营留守五万步卒,由主将吴力统领,口令也一样。” “嗯,总共遭遇了多少王师哨骑?”司马烈问道。 “加上刚刚这个,总共18人,我方18人已全部移装完毕。” “距离敌营还有多远?” “不到10里。” “差不多了,去吧。” 司马烈眺望了眼西南方。 根据探马回报,林苍擎几乎把所有骑兵都抽调去了左右翼,能在突袭的路上稀稀拉拉碰到十几个王师哨骑,已是很不容易了。 很快,十八名红翎骑兵自军阵中脱离而出,飞奔向王师左营。 其后,在司马烈的命令下,三万铁骑同时提速,落后一段距离。 数里路程,用不了多长时间。 全速狂奔之下,过了没多久,一座大营就渐渐出现在视线内。 十八名红翎骑兵再次加快马速,犹如一支利箭径直疾驰向营寨北门。 “报!” “前线万急!” “主帅有令!吴将军速派三万兵马前往支援!” 北门营寨上方, 守卫士卒闻声看到奔来的一群己方骑兵,倒也没有立即开门,而是开口问道:“口令?” “瓮中捉鳖!” 奔至门下的为首红翎骑兵回应一声。 随后昂起脑袋高声喝道:“军情紧急,卑职要面见吴将军传达主帅将令,再耽搁下去贻误军机拿你是问!速开寨门!” “开门!” 得到正确的口令,上方士卒也不敢磨叽,马上跑到围墙内侧朝下喊了一句。 少顷,营寨大门缓缓向两侧敞开。 为首红翎骑兵冷笑一声,当即率众急奔而入。 在路过开门的一名名士卒时,他们毫不犹豫的抽出战刀,狠狠挥斩了下去。 “啊!” “啊啊啊!” “……” 在一连串爆发的惨叫声中, 一支火箭急速窜上天空,照亮了朦胧的夜色。 北门远处的大地上,得到信号的黑压压骑兵,随之如巨浪般汹涌席卷而来。 “敌袭!” “敌袭!!” “敌……噗呲……” 刚从下方惨叫反应过来的围墙值守士卒们,看到外面突然涌现的无数敌军骑兵,立马纷纷惊恐喊叫。 但一道道射来的箭矢,瞬间让一连串恐慌的叫喊戛然而止。 “杀!” “杀!!” “杀!!!” 伴随着一阵阵震天的杀伐之声, 三万铁骑犹如滚滚洪流,疯狂涌入北门内。 混乱, 杀戮, 惨叫, 以及冲天而起的大火,很快便从大营内处处爆发。 与此同时, 遥远的王师右营中, 一股股骑兵纵马奔驰于各处,肆意追杀屠戮着营内毫无防备的一名名步卒。 挥下的马刀带起的血雨,将一座座倒塌的营帐染成一片片刺目的猩红。 弥漫的熊熊火光,更是将整座大营照耀的如同白昼。 …… 中军大营后方数里外的峭壁。 林苍擎不时的来回踱步,心急如焚的姿态溢于言表。 由于距离太远以及起伏的地形,哪怕是在这处高耸峭壁上,也压根看不到百里之外的左右翼大营。 况且,他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个上面。 “可恶的诸葛匹夫!” “不进不退,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停下步伐,林苍擎抬目愤怒看向距离中军大营二十多里的那片黑幕。 从对方分出一两万兵马试探进攻大营,他下令留守营寨两万人死守开始。 后来对方又增兵一万左右,他同样调了一万士卒前去应对。 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夜时间。 而镇北军主力,始终没进一步。 如此异常,多少让他生出些许狐疑。 关键是,他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主帅,会不会是诸葛亮得到了中军大营是一座空营的禀报?”一名主将忍不住开口道。 “三万敌军一直被堵在营门附近,没能深入大营,绝不可能发现是一座空营。” 另一人闻言当即十分笃定的反驳道。 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营现在已有三万北伐士卒,算上死伤,至少还剩余两万余。 这么多的人,全部聚于营前对敌。 前来试探攻伐的镇北士卒所能看到的,只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加之夜色朦胧,不是白天,根本不可能察觉到后营空虚。 除非对方能够飞到高空向下进行俯瞰。 但这可能吗? 就在这时,一连数名哨骑先后飞马而至。 “报!” “禀主帅,左翼镇北哨骑突然撤退,我方哨骑已经安全探至左翼前线十里之外。” …… “报!!” “禀主帅,右翼镇北哨骑后撤,我方哨骑探至右翼前线二十余里,未发现镇北哨骑踪迹。” …… “报!!!” “禀主帅,中军大营前发现一批镇北骑兵聚集,数量预估一千左右。” …… “镇北哨骑全线撤退?” 林苍擎眉头一皱。 一群将领同样满目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最初,数千镇北骑兵拼命想要深入两翼探查,被七万多己方骑兵不计代价的拦截。 其后见无法突破封锁,放弃深入后就一直游荡在左右两翼的前线位置。 现在为何忽然撤退? 但苦想无果,一众将领也没有多思。 林苍擎同样也没去追根究底,马上道: “传令!” “两翼各分10万兵马全速向前进军,行至30里处向中心合拢。” “两翼剩余30万大军紧随其后,行至20余里处的镇北军主力两侧,向内进逼。” “本帅亲领后方余下17万将士,向前推进!” 这就相当于,从守株待兔请君入瓮,变为主动出击四面包围。 他们先前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防止镇北哨骑探到伏兵,禀报上去让镇北军主力提前跑了。 眼下镇北哨骑全撤,就没了这方面的顾虑。 几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全面包抄。 只不过,把伏击圈,从中军大营,前移到二十多里外的镇北军主力所在的那片区域。 如此一来,中军大营内的火油布置就白费了,只能全军血拼。 这也是唯一让林苍擎有点遗憾的地方。 但也没什么。 20多万的镇北军,除了7万镇北骑兵精锐战力较强,其他十几万全是战力低下的郡兵或新卒。 被将近70万兵马四面围堵,绝无幸存希望。 至于镇北哨骑为什么撤退,有没有什么猫腻……也是相同的道理。 在庞大的人数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注定是徒劳。 一旦陷入围困,那就是必死之局! 不多时, 在层层传达的命令下, 左右两翼构成的兵海黑幕,急速向前流动。 林苍擎亲率17万后军,也在急行军下,来到中军大营南门。 “主帅,营寨北门敌我双方数万兵马还在血战,我们是从营寨外绕道,还是……” “废话!” 林苍擎瞪了身侧开口的将领一眼: “从营外绕道得浪费多少时间?” “左右两翼大军随时可能遭遇去而复返的镇北哨骑,即便顺利完成了前方和两侧合围,但若是我们后方没能及时堵上去,很有可能让敌军主力从这处缺口逃出生天。” “传本帅令。” “全军快速入营!” “半时辰内,务必灭掉北门敌军,打开进军通道!” 第88章 断后,赴死,一火箭 “噗呲!” 中军大营北门, 一名平阳郡兵狠狠把手中战刀捅入眼前敌人的胸膛,鲜血瞬间四处飞溅。 他的脸颊上早已糊了厚厚一层几近结痂的血水,完全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但面前扑来的一群群敌人,让他根本来不及去擦拭。 刚抽刀准备后退,数柄战刀突然自前方挥来,将他砍翻在地。 数名敌人顺势涌了出来,可还没站稳,就被乱刀斩杀。 一群平阳士卒同时蜂拥而上,眨眼间便堵住了这处刚空出来的缺口…… 狭窄的营门位置,双方寸步不让,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一名名敌我士卒倒在血泊之中。 重新被敌人占据的围墙上方,层层排布的北伐士兵持着弓箭,不断向下倾泻着箭矢。 下方一些平阳郡兵在同伴举盾的掩护下,也在朝上面射箭还击。 此外,里面还混杂着前来支援的一批批新兵,配合持弓射杀。 半空中,一片片箭矢你来我往。 中箭倒地的身影随处可见,爆发的惨叫更是不绝于耳。 虽未近战,但激烈伤亡程度,并不比营门处弱多少。 奉命退至营外的雷豹,骑着战马冷目望着这一切。 同排而立的新兵营主将丁仓,同样面沉如水,甚至比雷豹还要冷峻几分。 经历了和百万蛮族决战的惨烈场景,从尸山血海活下来的人,这点死伤的小场面远远无法撼动他的铁石内心。 “报!” “两位将军,我方驰援到了。” 一名哨骑忽然从后方奔来禀报道。 两人转头看去,果然见军阵后出现了一股兵马。 不是步卒,而是清一色骑兵。 数量也不多,仅有千骑。 领军的黑瘦将领,两人也认识,是司徒啸麾下的一员副将,负责统领余下六千骑兵,名为顾白。 “雷将军,丁将军,军师有令,全军撤退返回后军,营门敌军交由我部抵挡和断后。” 顾白来到两人近前开口道。 “断后?” 雷豹看了眼远处上千名镇北骑兵道:“军师的意思是?” “我等将留下与敌同归于尽。” “……” 雷豹怔了下。 特别是看到顾白说此话时,毫无变化的语气和毫无波澜的面容,心里不由的微微震动。 留下赴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意。 自问,他做不到。 顿了顿,雷豹点点头:“那……顾将军保重。” “传令,后撤!” 身旁的丁仓没有多言,已开始转马下令。 听闻顾白的话,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如果换做是他得到这个命令,也一样会舍命执行。 作为一名老兵,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岂会怕死? “撤退!” “全军撤退!!” 随着命令的片片传达, 营外郡兵和新卒军阵纷纷转身,后军变前军,有序后撤。 在弓箭手的集火压制下,营门前的一批批平阳郡兵也快速退了出来。 同一时间,全数下马的一千镇北军自两侧迅速穿插替补了上去,封堵住营门。 不远处, 顾白冰冷的抽出马刀,向前一指: “进!” 一声令下, 营门对敌的一排十几名镇北老兵集体踏前数步。 “噗呲!” “噗呲!!” 一柄柄马刀急剧挥动,抹过前方一名名敌军的脖子。 由于没有闪避空间,少数镇北老兵难免不慎被敌人的战刀命中,身中刀伤,但也就微微皱眉,脚步没有动弹分毫。 个别被战刀捅入了胸口,不退反进,任由兵刃将自己捅穿的同时,手中马刀送入对方的心口,双双倒下。 后方一人,则立即补位。 在这种不惜身死的搏命攻势下,加上本就彪悍的战力,营门敌军稳固的防线瞬息瓦解,被逼步步后退。 片刻间,便被推进了营内。 后方镇北士卒急速涌入,自动向两侧分散。 有些于前方构建防线对敌。 有些登上两侧台阶杀上了围墙。 营外, 故意逗留在原地观望的雷豹, 看着须臾之间就被攻破的营门, 又抬头扫了眼围墙上犹如虎入羊群大肆屠戮防守士卒的一名名镇北军,苦笑摇了摇头。 “不愧是镇北老兵。” “不说战力,仅是这种不畏死亡的勇气,就是我平阳永远也无法比拟的。” 感叹了句, 雷豹便调转战马跟上撤退的军阵。 他麾下的平阳郡兵靠着战前激励,或许能够保持一时片刻不惜身死的血勇。 但像眼前这般不用激发士气,仅仅一个命令就全数舍身忘死的勇悍,平阳兵卒远远无法与之相比。 大营内, 营寨围墙四方相连,可从东西南三面登上来,从而汇聚至对敌的北门围墙。 一名名镇北士卒正在快速向两侧推进,但在中途,不时有人跳下围墙,四散分开。 有的移装敌军的皮甲和头盔,混入敌方士卒军阵内。 有的就地躲藏,隐于暗处默默等待。 过了不多久, 一股股敌军自南门涌入。 随着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庞大,北门又被封堵,只能散开。 渐渐的,整个大营内,入眼尽是如汪洋海浪般的士卒身影。 最后方,在一群将领的拱卫下,林苍擎骑着战马顺着敞开的道路急奔而来,脸上满是怒容。 “废物!” “一群废物!” “本帅交代要在半个时辰内打开通道,这都过了多久了!!” 奔至距离北门几十步, 林苍擎缓缓停下战马,眺望了一眼。 门内不远,一名名全身铠甲精良的士卒,排排耸立,死死抵挡己方士兵一波又一波的冲杀。 宛如一道铜墙铁壁,无法撼动丝毫。 “这是……” “镇北精锐?” 林苍擎抬起目光,很快注意到上方围墙上独自站着的一名像是将领般的人。 通过旁边火把的照耀,可以清晰看到此人黑瘦的面容。 对方也看到了他, 并且,冲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极尽嘲讽般的肆意笑容。 然后,就见这名将领取出一把弓箭,搭上箭矢,在一旁火把上点燃,遥指了过来。 “主帅小心!” “保护主帅!!” 一众将领见此慌忙持盾上前。 林苍擎则眼神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 “滚开!” 他一把推开身前的几名将领,打马上前几步。 果不其然,只见远处围墙上的黑瘦将领移开了火箭,指向了另一处。 顺着对方瞄准的方向,看到那堆储存火油的物资伪装,又缓缓扫视一圈营内处处密布的火油物资,以及全数涌入营内密密麻麻的近二十万大军。 林苍擎当即目瞪欲裂,脸色一片惨白,乃至全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悚了起来。 下一秒, 他猛地一个哆嗦,几乎歇斯底里的冲着身侧一群将领狂吼咆哮道: “撤!” “全军后撤!” “快!!!” …… 第89章 一发,入魂,烈火起 “嗖~” 箭矢离弦,瞬间开始于空中飞驰。 上面燃烧的火苗,在风吹之下,发出一阵阵清晰可闻的沉闷呼啸。 话音刚落的林苍擎,双目圆瞪老脸尽是惊骇之色。 后知后觉的一众将领们,齐齐瞪眼满目全是惊惧之态。 周围的一群群亲卫兵,脸上也纷纷升起一抹浓浓的惶恐。 甚至就连营门内一整条长长的战线,敌我双方也下意识停止了交战。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齐刷刷转向正在疾驰的火箭。 偌大的北门区域,突然间几乎落针可闻。 每个人都保持相同的僵硬动作,移动目光紧紧追逐着那道火箭的轨迹。 在这一瞬,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 疾飞的火红箭矢风驰电掣,又好似变得缓慢无比。 最终—— “呯!” 箭矢准确命中那堆坍塌了一部分火油流淌的物资垛。 传出的一声微不可闻的清脆声响,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林苍擎和一众将领以及每一名北伐士兵的心脏上。 在所有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和瞳孔渐渐放大呼吸急促之中…… “嗞~” “轰!!” 爆炸瞬息迸发。 冲天的烈焰随之暴起。 溅射而出蹦散飞舞的一股股火苗,瞬间点燃周围的一堆堆火油物资,将这一片区域迅速化为一片火海。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或者说,如同一个信号和导火索。 在人群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一刻—— “轰!” “轰!!” “轰!!!” “……” 刹那间, 整个营寨之内, 四面八方各处区域, 在一道道黑甲人影的点燃下, 一堆接着一堆物资猛然爆发出一声声震天炸响, 一股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急遽窜起四处弥漫。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片扑面而来的滚烫热浪以及急速飘扬的漆黑刺鼻浓烟。 “跑!” “快跑!!” “快跑啊!!!” 下一秒, 惊醒过来的北伐士卒,纷纷恐惧的高声尖叫了起来。 北门前,密密麻麻的黑压压士兵疯狂向前涌动,竭尽全力冲向大门。 “挡住!” “不得后退!!” 上方围墙, 顾白厉声高喝, 其下一排排镇北士卒迅速扔下武器,此时无需杀敌,也根本没了这个必要。 每人快速手臂相连,组成一道人墙。 其后数百人同时扔掉兵刃快步冲了上去,用躯体死死抵挡涌来的庞大人群。 再之后,一群人抬着提前准备的一根根硕长圆木,层层横放搭建在营门两侧,彻底封死这处逃生出口。 “啊啊!!” “啊啊啊!!!” 火势蔓延之下, 一名名士卒很快被烈焰吞噬,满身大火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滚……” “滚开!!” 附近的士卒惊慌想要远离。 但人数太密集了,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人,逃无可逃。 在一道道惊慌的叫骂推嚷中,接二连三的士卒被引燃,撕心裂肺的惨叫处处传荡。 甚至于,很多地方没有丝毫多余的空间。 入眼之处,尽是站立着的一个个人形燃烧火焰。 “保护主帅!” “撤!快向南门撤!!” 不远处的后方, 一名名将领调转战马,拥护着面色惨然灰白的林苍擎慌乱后撤。 周围数量众多的亲卫还算勉强镇定,快速转身向前开路。 “挡路者……” “全部斩杀!!” 其中一名主将见前方拥挤的道路,当即冷声下令。 这个时候军心已经完全崩溃,到处都是混乱,压根无法组织,也无法听从军令。 加之越来越盛处处蔓延的火势,只能以冰冷的杀戮方式开道,否则耽搁下去必死。 “扑哧!” “扑哧!!” 得到命令, 一名名亲卫兵凶狠的挥起战刀,斩杀前方所见到的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惊恐逃窜的士卒。 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一路向前,护送后方的一群将领以及主帅迅速奔向南门。 东西两座营门处,争相逃命的士卒密密麻麻。 但由于大门属于内开,相互拥挤,后面又不断的有众多的士兵涌来,一时根本打不开,全部挤在一起。 唯一敞开的南门,同样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头。 可出口大门就这么大,加上挤挤攘攘一片混乱,通行效率可想而知。 而营内,却足足有近二十万北伐士卒。 “轰!!” “轰!!!” 剧烈的爆炸依旧然在四处爆发。 设下这个陷阱,是为了焚杀二十多万的镇北军。 所准备的一堆堆火油,填满了整座大营内的每一处角落。 相互引燃,处处蔓延,火势无法抑制的越来越大。 到了最后,所能看到的,只剩下一片片窜起数米高远远延伸一望无际的熊熊火海。 澎湃浩瀚的冲天烈焰,几乎将整片天际完全化成了一片赤红。 …… “好大的火啊。” 二十多里外的一座山头。 诸葛亮望着视线远方那一片火红色的天空,感叹自语。 哪怕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仿佛都能听到隐隐传来的震天惨叫之声。 身后,一群各营将领们也在纷纷眺望红色的天际,无不心下震动。 特别是雷豹,在得到军师不准深入营寨和破坏火油物资伪装的命令,以及断后赴死的上千名镇北将士,他就大致猜到了军师的意图。 但当时也就认为只是军师安排的一个后手,不一定会成功。 准确来说,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林苍擎明知大营有这么多的火油,怎会轻易涉险?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根据刚刚探马回报,林苍擎所率后军全部入营。 算上北门防守的士卒,数量多达将近二十万! 眼下,尽数葬身火海。 即便能逃出来,又能残存多少? “军师料事如神,令林苍擎的焚杀奸计反噬自身,葬送近二十万兵马,卑职……卑职……” 雷豹开口感慨道。 却发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汇。 想了想,只能作罢,转口问道:“军师,你是如何笃定林苍擎一定会率军入营?” “很简单。” 诸葛亮轻笑道: “上次会面,他被本军师好生问候了一番,导致积恨太深,恨到不顾一切想要在今夜围歼我军,再生擒了我剥皮抽筋,见到我军哨骑撤退,定会挥军上来合围,而他率领的后军,想完成封堵,只能取近道自南门而入,北门而出,只要堵住北门出口,再令一些士卒提前混入营内准备点燃火油堆,便能将营内所有人尽数焚杀。” 停了下,诸葛亮继续道:“还有一点,林苍擎并不知晓我们发现了营内火油,或者没向这方面深思,也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常智,所以,雷将军,以后切记,一军之将,万不可被情绪所左右,不然必会累及全军。” “是!卑职谨记在心。” 雷豹连忙拱手答应。 看了眼远方烈焰滚滚的中军大营,又马上请命道:“军师,现在敌军二十万兵马和主帅将领们全部陷入火海,生死不知,正在向我们而来的左右翼大军必然军心震动,不如我军乘势攻杀突袭……” “不可。” 诸葛亮闻言立即摇头。 而后,又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并非他不想,而是不能。 战力最强的六万镇北骑兵,偷袭敌军左右大营还未返回。 其次就属平阳郡兵,派去试探进攻的两万人,伤亡还未清点出来,即便残存一万多,加上留守的五万,也就六万多。 前去支援的丁仓所部一万新兵,损失不大。 剩下的11万,同样全是新卒, 总数不足19万,绝大部分战力又很低。 敌人损失20万,但还有50万兵马,两倍有余,战斗力比平阳郡兵弱,却比新兵强。 若贪心攻伐很可能反被消灭或击溃,让本来的大好局面化为乌有,得不偿失。 “如果林苍擎死于火海倒罢了。” “但假如侥幸还活着……” 诸葛亮望了一眼远方火红的大营。 随后转身挥了挥羽扇: “遭此大败,若是一般人兴许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林苍擎有些谋略,加之心存怨恨,倘若未死,定会反其道而行之,趁着我军大胜懈怠之际,率军前来追杀。” “为了以防万一,传令诸将。” “按照原定计策行事。” 第90章 追击,不杀,誓不休 中军大营内, 满营的火势依旧在熊熊燃烧。 但爆发的凄厉惨叫声,在如此大火下,已然渐渐的低落了下来。 南门一里外, 林苍擎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整个人看上去极尽狼狈,头盔遗落,发髻蓬乱,一张老脸上满是黑灰。 周围的一名名主将和所有亲卫士卒们,基本相差无几,脸庞被熏得黢黑一片,浑身铠甲也处处都是火烧痕迹。 但此时也没人去计较这个。 能活着逃出火海就极其幸运了,哪还会在意这些? 这时,远处一名将领走了过来。 林苍擎稍稍回神,在身侧几名将军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开口问道:“统计出来了么?” “是的,主帅。” “剩余多少?” “不足……不足五千人。” “……” 林苍擎脸色瞬间剧烈抽动了下。 脚下一软,刚站起来的身体差点再次摔倒。 “诸葛匹夫!” “本帅和你不共戴天!” “不杀你!本帅誓不为人!!” 林苍擎颤声悲呼,神态欲绝。 将近二十万大军! 整整近二十万人,被诸葛亮的一把火,几乎烧了个干干净净。 在这一瞬间,犹如一只手猛地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几欲让他窒息。 至于对方如何知晓营内藏有火油,并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林苍擎也顾不得去想了。 况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深思缘由又有何用? “还有,主……主帅……” 前来禀报的将领踌躇了下,道:“前去包抄敌军的左右翼,见大营火起,已经停止了进军,驻守原地等待主帅的命令。” “主帅,事已至此,悲愤无益,为了防止敌军反扑,末将建议,聚拢所有兵马重新扎营,或者退守上党……” 另一名将领紧跟着接口谏言道。 但话未说完,就被林苍擎挥手打断。 冷静下来,让其眼中迸发出的精光闪烁了些许,怒目沉声道: “若是诸葛匹夫想反扑,早在大火起时就已动手。” “那时两翼军心动摇惶恐不安,是最好的机会。” “反之,既然到现在都未动,那就必然不会再遣军来攻。” “而且,一举灭杀我二十万大军,此刻整个镇北军士卒必会欢呼雀跃,忘乎所以,形成骄兵之势。” “骄兵,必败!” 一念及此, 林苍擎的萎靡之色瞬间消失。 佝偻的身体立马挺直,微眯起双目道: “此时,正是追杀的良机,我军还有左右翼50万大军,对付20多万骄兵游刃有余,另外,诸葛匹夫势必会认为本帅遭此挫败,一蹶不振,从而放松警惕,但兵不厌诈,若顺势追杀,就算不能全歼镇北军,也定能消灭绝大部分。” 周围一众将领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主帅!我军目前伤亡惨重,万万不能再冒险追杀。” “是啊,主帅,我军突遭大败,现在最急迫的是安抚军心,修生养息一段时日方为上策。” “诸葛亮为人狡诈,假如再次中计,损失只会更大。” “主帅,切莫冲动行事,来日方长,假以时日,必能剿灭镇北逆贼!” “请主帅三思!” “请主帅三思!!” “……” “哼!” 林苍擎瞪眼扫视一圈劝谏的众将: “本帅看你们是被诸葛匹夫吓怕了!” “利用营内火油亡我二十万兵马,只是本帅一时不察,被他钻了空子。” “为军之将,岂能因此如惊弓之鸟,瞻前顾后畏畏缩缩?” “别忘了,诸葛亮再如何诡计多端,他也是人,不是神!怎能事事料敌于先?” “本帅已决,不必多言。” “再敢畏缩抗令不从者,斩!” “来人!” “传本帅令,左右翼于中军大营北门外汇合,随本帅追击诸葛匹夫和镇北军主力!” 话毕, 林苍擎整理了下发髻和铠甲,便翻身上马,绕过大营向北而去。 一众将领见主帅下了军令,也不敢再劝,急忙骑上战马纷纷跟上。 其后数千士卒,同时迈步紧紧跟随。 大营北门, 左右翼50万大军,先前已赶至北门两侧数十里位置,就地驻扎。 得到率先赶来的哨骑传令,快速向中心合拢。 残存的数万骑兵,则先行一步朝前扩散,探查镇北军动向。 待林苍擎带着数千残卒赶到后,在其率领之下,50万多大军浩浩荡荡急行向北。 最前方, 林苍擎一边纵马狂奔, 一边向两侧将领高声呼喝道: “传令下去!” “全军加快速度!” “今夜……不杀诸葛匹夫,誓不罢休!!” …… 第91章 潜行,冲杀,偿血债 “报!” “禀主帅,前方二十余里发现镇北军主力,正在向北撤军。” …… “报!!” “禀主帅,镇北军主力距此十里,撤军缓慢,阵型松散,尚未发现我军追杀。” …… “报!!!” “禀主帅,镇北军停止撤退,正在双连山北侧安营扎寨,距此五里,路途未遭遇镇北哨骑。” …… 滚滚而行的漆黑军阵前, 林苍擎在得到前方不断传来的探马回报后,一次次调整着进军速度。 从最初的纵马奔驰全军急行,到渐渐的打马缓步军卒慢行,再到现在几近停滞如蜗牛般的向前挪动。 刚开始,是在急迫下想要尽快追上敌军。 眼下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自然得尽量放低速度隐匿行踪。 否则,五十多万大军全速狂奔,哪怕是个聋子,也能隔很远感受到地面上的震动。 “哼!” “诸葛匹夫不过尔尔。” “以区区万余人的伤亡,换掉我将近二十万兵马,得此巨胜,便不可一世。” “撤军回营,不遣哨骑断后探查,竟还半途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如此轻视,本帅今夜就让你尝尝惨败的滋味!” “全歼了整个镇北军主力,我二十万将士,牺牲的物超所值!” “等擒住了你,本帅定要将其制成人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世饱受酷刑折磨!” 林苍擎咬牙切齿。 但脸色却已经从怒火焚心的涨红状态中缓和过来,重新恢复到了一种尽在掌握的傲然姿态。 就连身后的一群北伐将领们,此时也没了追杀前的惊心胆颤。 特别是听到刚刚哨骑的回报,镇北军主力在双连山北侧扎营的消息,更是让所有人心底最后一丝忧虑尽消。 王师的中军大营和镇北大营,相距有一百多里。 镇北军主力返回撤军到现在,仅走了不到一半,距镇北大营还有五十多里地。 镇北兵卒又在外耗了快一整夜时间,必然困乏无比,途中停军扎营休整,情理之中。 把扎营地点选择在双连山,更加十分正常,不存在任何猫腻。 双连山,山如其名,两座高山相连在一起,构成一个‘m’形。 两侧高耸树木茂密,中间低洼。 大军扎营在两座高山之间的后方低洼平地内,只需在前面的狭窄豁口处布置少数兵马,就能构成易守难攻之势。 所以,由此可见,诸葛亮并非真的懈怠。 最起码,扎营休整的位置选的极为妥当。 刚才主帅这么说,只是怨气罢了,大家心知肚明,倒也没人傻到戳穿。 但不管如何,见到诸葛亮的这手防范布置,无不让所有将领们心下大安。 假如对方不派哨骑,扎营也不做任何防备措施,反而会让人起疑是否有诈暗藏奸计。 “传令全军原地待命!” “本帅要亲自去探查敌营情报。” 向前又行了三里左右,林苍擎停马命令一声。 哪怕他再急切想要剿灭镇北军,活捉诸葛亮,但身为主帅的警惕心还是有的。 更何况,还是在大败一场损失惨重的情况下,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至少,亲身探营观察一番是最基本的。 片刻后,林苍擎率领一部分将领和一群亲卫脱离军阵,轻马潜行向前奔去。 缓行了约莫两里,朦胧的夜色下,两座高山形成的黑影便逐渐出现在视线内。 而在两山之间的数百步外,火光通明。 在一个个火把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看到里面四处忙碌的一群群士卒身影,以及支起的一各个白色军帐。 此外,还有那远远传来的高声喧哗,肆意的轰然笑闹,一片喜气洋洋的热烈景象。 “主帅所料不错,镇北军士卒果然在大胜下得意忘形。” “诸葛亮没去约束,足以可见其人也被胜利蒙蔽了头脑,变得飘飘然。” “扎营如此混乱,又如此喧闹,没派出哨骑就算了,居然也没急着安排士兵值守前方的豁口……” “如果我军趁势进攻,必能轻松冲进营内,将毫无防备的镇北军斩杀一空!” “主帅智慧过人,末将佩服!” “如若换成我等,必然错失此等灭敌的千载时机!” “……” 林苍擎身侧一群将领望着大营内的情景,纷纷接连开口。 此时他们倒没有什么拍马屁的意思,而是由衷感叹。 一下子折损二十万大军,经历如此巨大的惨败,莫说他们,即便换做任何一个将领,都绝不敢再行追敌。 诸葛亮可能正是深知这一点,才敢这般放松警戒。 但自家主帅呢? 预判了诸葛亮的当下心理。 故而,败中求胜,兵行险着,不退反进,挥军追杀。 不出意外,定能将远处陷入狂欢胜利中毫无防备的镇北军尽数剿灭。 “传令!” “后方大军前行。” “全体隐蔽禁声,违令者斩。” 林苍擎抬手挥了挥,老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如同一朵绽开的花朵。 麾下50多万大军几乎来到了近前,敌军尚且不知依旧处于欢闹中。 在这种形势下,他想不到不胜的理由。 “喏!” 其后几名将军领命立即转马返回。 很快,黑色洪流渐渐流淌而来。 林苍擎随之打马而行, 一名名将领紧紧跟在其后。 更后方,在命令下,每一名士卒的步伐都极为轻缓,乃至连落地的双脚都在刻意压制,以尽量减低声响。 在这一刻,漫漫无边的大军,如同黑夜中的无数幽灵,在向着自己的猎物缓缓进逼。 两里, 两里内, 一里…… 近乎以龟速的方式,悄无声息的接近一里多,继续向前已经无法隐藏下去。 在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提前暴露的情况下,早已迫不及待的林苍擎便不再迟疑。 距敌军仅剩不到一里,如此近的距离,也根本无需潜行下去。 拔出佩刀, 一拉缰绳, 林苍擎怒视远处大营,带着一抹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挥刀指向前方,目光通红嘶声咆哮道: “全军听令!” “冲杀镇北大营!” “血洗全营!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让二十多万的镇北反贼,血债血偿!” “让尔等贼寇,为我阵亡的二十万忠勇将士们……殉葬!!” 第92章 林帅,妙计,安天下 “杀!” “杀!!” “杀!!!” 震天的怒吼瞬息暴起,几欲冲破云霄。 在一阵阵划破夜空的高昂杀伐之音中, 最前方的林苍擎,高举佩刀雷霆怒目一马当先。 上百名主副将领紧紧护佑于两侧。 其后,数千亲卫亦步亦趋层层拱卫。 最后方,完全将整片大地化为一片漆黑色的士卒方阵,随之猛然翻涌而起,犹如一层层滔天巨浪,急剧向前奔涌。 整支浩瀚的大军,在林苍擎的率领下,如同一把尖刀直插两山之间的敌军营寨。 远处, 还未建成的大营中, 突然爆发的冲天呼喝,让喧嚣笑闹的场面顿时息止。 所有忙碌的镇北士卒们,纷纷惊愕的停下转身张望,见到忽然汹涌杀来的无数敌人,似乎被吓呆了。 下一刻—— “敌人来了!” “跑!” “快跑!!” 清醒过来, 惊恐无措之下, 所有镇北士卒当即尖叫着本能的四散而逃。 “杀!!” “扑哧!” “扑哧!!” 纵马冲杀在最率先进入营寨的林苍擎,咬牙高呼着狠狠挥下佩刀,一路连斩数名士卒。 砍翻滚落出去的尸体,挥洒溅射在脸上的鲜血,带来的一股股温热,让他下意识爆发出一阵宛若疯癫般的狂笑。 曾几何时,被镇北侯不远千里遣使羞辱,祸乱军心。 曾几何时,被镇北侯散播谣言,致使军心震动,陷入全军崩散的困境。 曾几何时,又被其麾下军师诸葛亮化舌为刀,在阵前辱骂,句句穿心,字字刻骨。 曾几何时,又又被诸葛亮反手利用其布置的陷阱,葬送近二十万兵马…… 一次又一次的怨气, 且一次比一次更猛更烈。 层层积攒之下,可以想象,让林苍擎内心憋屈到了何种程度。 长此以往,无处发泄,他估计很可能就此郁结而亡。 但在此时, 在挥刀斩杀镇北兵卒的刹那, 同时,在即将一雪前耻杀绝所有镇北军以及活捉诸葛亮和镇北侯之际,就如同在胸腔内开了一道口子。 所有的怨气,所有的郁结,顷刻间完全宣泄一空。 随之而来的,便是舒服到极致的无尽畅意,乃至忍不住颠笑出声,无法抑制。 但很快, 随着眼前的敌人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只有连绵的白色军帐,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镇北士卒时,林苍擎终于停下战马冷静下来,渐渐收起了笑声。 紧跟在身旁的将领们,显然也发现了异常。 “主帅!有点不对劲。” “这……这好像是一座空营……” “镇北士卒似乎全部集中在营寨前。” “数量也很少,只有数千人。” “绝大部分还都提前跑了……” “不好!主帅,我们可能中计了……” 一众将领脸色越来越沉,乃至开始有点发白。 就在这时,一阵阵‘轰隆’声隐隐响起。 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在片刻之间,就发展成了铺天盖地的恐怖声势。 脚下的地面,也能清晰感觉到越来越明显的剧烈震动。 林苍擎和一群将领以及所有亲卫士卒们,顺着声响传来的方位望去,目光同时猛地一缩。 两侧的高山上, 半山腰的密林之内, 数量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的巨大粗硕圆木,正在不断滚落。 自上而下的强烈惯性,让每一根滚木都几乎携着万斤之力,呼啸着急速朝着下方砸来。 “啊啊!!” “啊啊!!” “啊啊啊!!!” 刹那之间, 凄厉的惨叫四处爆发, 靠近山体的一个个北伐士卒,瞬间被滚下来的圆木击中。 有些被狠狠撞飞, 有些被重重砸倒。 有些直接被迎面砸成了一滩肉泥。 “撤!” “快撤!!” “保护主帅撤!!” 惊慌呼喊顿时混乱一片。 林苍擎怔怔的看着处处都是被活活砸死的麾下士卒,听着处处爆发的刺耳惨叫,又僵硬转向两侧山体上依旧在滚落的圆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胜败瞬息转变,突起突落的心绪,以及去而复返重新填满胸腔的那股深深憋屈…… 遭受如此打击之下,让他近乎心如死灰,脑袋一片空白。 甚至变得浑浑噩噩,呆呆愣愣。 直到勉强恢复些许神志,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一群将领和亲卫们架着冲出了绝境,来到两座高山之外。 在他的眼前…… 数之不尽的士卒,横七竖八倒在一根根滚木中。 层层叠叠的尸体,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的营寨内。 而在他的身后, 侥幸活着逃出来的士卒,看上去依旧黑压压的一片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50多万人,实际折损的并不是太多。 此次终究不是像之前营内的大火,近乎四面被堵无法逃生的死局。 可以向后逃,加之两座高山间的通道并不是太大,导致大半的士卒都没来得及进入,这才幸存了绝大部分。 在一道道军令下,仍然挂着恐慌惊惧之色的士卒正在快速列队准备对敌。 此时不能再撤,背对敌人慌乱逃窜,只会被其顺势追杀击溃。 唯有正面列队严阵以待,才是上策。 “主帅,快看!” 一名守护在身侧的将领突然开口。 林苍擎转过目光,顺着其视线看向两座高山。 一股股敌军,正从两座山腰密林内涌了出来。 右侧高山上,在大量火把的照耀下,一名白袍儒生很快显现了出来,十分醒目。 “诸葛匹夫!!” 见到此人, 林苍擎眼睛瞬息充血,几乎咬碎了牙齿。 “下方可是林帅?数日不见,让亮好是想念。”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自远方高山缓缓传荡了下来。 “诸葛匹夫!我定要杀你!!” 林苍擎咆哮出声,血红的目光几乎要择人而噬。 “人固有一死,何惧之有?亮就在此,林帅想杀,便来杀吧。” 诸葛亮笑声回应一句。 而后,又带着些许感叹道:“但亮不得不佩服,林帅好生命硬,连续两次身陷绝境死地,居然都能死里逃生,可惜,实在可惜~” “哼!诸葛亮,你不要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落在我的手里……” “哦?林帅将来意欲何为?难道又是想出什么高深妙计?” 诸葛亮轻笑一声,道:“就像前不久的诈死诱敌入瓮之计?或者刚刚这般败中求胜追杀之谋?林帅,听亮一劝,今后切莫再巧思奇谋乱行诡计,免得反噬自身,好比今夜林帅连出两计,不但连续损兵折将,酿成无数死伤,还白白搭进去两座大营和无数的粮草,何苦来哉……” 话音未落, 就见北伐军阵后方远处,一名哨骑快马奔来。 “报!!!” “禀主帅,探马回报,我军左右翼大营,遭镇北骑兵突袭,留守两座大营的10万将士,死伤无数,营内粮仓被焚毁殆尽!” “……” 闻言,林苍擎的身体瞬间一个踉跄,抬手哆嗦指着高山上的诸葛亮: “诸葛匹夫……你……你……” “呵呵,林帅勿恼,林帅勿急,区区一点粮食而已,仅仅一些人马罢了,王师财大气粗,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诸葛亮高声好心‘安慰’了一句。 接着继续道: “林帅,亮听说几个月前,我家主公给你送了一份大礼。” “在下不才,今夜有样学样,效仿我家主公,也送林帅一份大礼。” “林帅……且洗耳静听。” 说完, 诸葛亮轻挥羽扇。 下一刹那,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喝,瞬间自两座高山上响彻: “林帅妙计安天下,赔了营寨又折兵!” “林帅妙计安天下,赔了营寨又折兵!!” “林帅妙计安天下,赔了营寨又折兵!!!” …… 第93章 后撤,立营,拼消耗 “诸……诸葛……匹夫……” 听着远远传荡而来的齐呼高喝之声, 林苍擎发指眦裂,斑白的长须抖动不停,整个身躯也在止不住的剧烈颤悚着。 一张满是皱纹的面皮上,更是一片青紫。 上一次,镇北侯全歼驰援广平的10万轻骑,诱骗占领广平城,借此遣来使者狠狠把他羞辱了一番。 这一次,20万中军葬身火海,镇北骑兵夜袭空虚的左右大营,屠戮10万留守士卒,烧毁储存的大量物资。 敌人乘势以相差无几的讥讽词汇,给他来了个梅开二度。 若面对的依然是镇北侯,也就算了,林苍擎可能不会如此恼怒。 但偏偏是让他恨不得寝皮食肉的诸葛亮! 侮辱! 愤恨! 憋屈! 种种情绪节节暴增, 加上积满胸腔的无尽郁结,在怒火攻心下,在这一刻全部如火山般瞬间爆发。 “噗!!!” 一大股鲜血,当即从林苍擎口中猛然喷出。 青紫的涨红脸色,迅速变得如同纸片般的惨白,摇摇欲坠的身躯随之仿佛被顷刻间抽空了力气般重重栽倒了下去。 “主帅!” “主帅!!” “主帅……” 一群北伐将领见此急忙上前,慌乱的把林苍擎搀扶了起来。 “该死的诸葛亮欺人太甚!” “屠我大军,偷我大营,还出言耻笑,何其歹毒!” “士可忍!孰不可忍!” “和他们拼了!” “全军听令……” 看到主帅嘴角依然在不断的往外溢出一股股刺目鲜血,几乎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 周围一众将领,个个面红耳赤悲愤交加。 遭到如此惨败和损失,身为将领,谁不心中窝火? 先前受到九死一生侥幸逃出火海的惊惧刺激,或许心有余悸还能保持冷静理智以及本能的畏惧退缩。 但此刻,莫大的屈辱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诸葛亮的诛心措辞,不单单是在嘲笑主帅,还有他们这些将领。 不堪忍受下,甚至一些人直接想要不顾一切的挥军进攻。 “咳咳……住……住手……” 近乎被几名将领悬空架起来的林苍擎,勉力抬了下颤抖的手,阻止了准备攻伐的那些将军。 喘息了好一会儿,他才颤颤巍巍的强撑着下令道: “此时……进攻……等同自……自取败亡。” “诸……诸葛亮的目的……就是……就是想引诱我军进攻。” “绝……绝不能上当……” “传令……全军聚合结阵,戒备后撤……预防敌军追杀和两侧镇北骑兵突袭……” 兴许是吐了几口血的缘故,得到些许消解,让林苍擎被恨意充斥的混乱头脑清醒了很多。 眼下的形势很明朗。 敌军居高临下,占据极大的地利优势。 而且天知道诸葛亮提前预备了多少的滚木? 残存的几十万士卒刚遭埋伏,人人恐慌无措,本就士气低迷萎顿不振。 若强令向山上冲杀,即便顶着无数滚木冲了上去,也必然会付出巨大的死伤代价。 剩余的士卒又全无斗志,根本不是其对手。 结局显而易见, 几十万大军很可能全数葬送在这里。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探马收到了左右大营被袭的消息,那就意味着镇北骑兵完成了袭营任务。 此时此刻,恐怕已经返回。 甚至可能正聚集在周围远处他们所看不见的地方,虎视眈眈。 一旦找到机会……比如在大军朝着山上攻伐之时,忽然从后方或两侧杀来。 前后夹击,必败无疑! “撤!” “全军缓行后撤!” “注意两侧敌军袭击!” 随着命令的快速传达, 庞大的军阵,开始整齐缓缓撤退。 一排排手持重盾的士兵,则被安排在两翼外围,时刻盯着左右两方的动静。 若出现骑兵冲锋,就地持盾结阵应对,可最大程度减弱战马的冲势,不至于被穿凿冲散击垮整个大军的阵型。 好在, 直到天色大亮,一路平安无事。 后方诸葛亮没有乘胜追杀, 两侧也没见到镇北骑兵前来突袭。 又警惕缓慢行军了小半日,终于抵达了中军大营。 营内的火势已然熄灭,整座大营也完全被焚毁殆尽,连一根木头都没能剩下。 放眼望去,只剩下一层层冒着浓烟的黑色灰烬,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铺满了整个视线。 看着这一幕场景, 再配合一个个士卒脸上的落寞以及深深的颓废沮丧。 所渲染的,无疑是一幅无比凄凉的惨然画面,也是败军之相的最真实写照。 营前, 几名亲卫抬着一个简易担架,上面铺设了几块盾牌。 林苍擎躺在上面,神态萎靡。 但经过一路上的休息,脸色倒也恢复了一点点红润,不似最初那般仿佛快要死亡般的可怖苍白。 “主帅,我军接下来如何?” 守护在身侧的一名主将,见林苍擎微微睁开眼睛,连忙附身请示道:“退守上党吗?” “不可~” 林苍擎立即弱声喝止,耐心解释道: “退守上党闭城不出,诸葛亮定会攻打东西方向的辽西郡和平原郡。” “两郡兵少将弱,若是被攻下,驻守在上党的我军,将会陷入三面被围困的境地。” “到时,只能派兵驰援。” “但派出的援兵,很可能遭其伏击……” “不!以诸葛亮的智谋,打的肯定就是这个主意,半途截杀援军,将我残部慢慢啃食殆尽。” “因此,退回上党,敌军攻打两郡,救与不救都会遭致十分被动的局面。” “传令下去,全军后撤50里,清点兵马,安抚将士,重新建立营寨,牵制住镇北军。” “同时,残余骑兵散至东西两侧,提防对方进军攻伐辽西和平原两郡。” “另……” “我军粮草被焚烧一空。” “派出哨骑,传命上党郡守尽快运输物资过来。” “再代本帅写一道奏本,遣人快马上奏陛下。” “其一,请罪。” “其二,请陛下招募最低二十万士卒,以补充我军的损失。” 喘息了下, 林苍擎继续道: “为今之计,只能和敌军拼消耗。” “我军粮草有全国近八州之地,作为支撑。” “兵马也可源源不断的征召,不需多久,就能恢复元气!” “所以,我们耗得起。” “但五十万的镇北军,耗得起吗?” “待将和蛮族决战遗留的物资库存粮草耗尽,无粮补给,就是他们落败灭亡之日!” 第94章 妙计,天降,破解法 “报!” “禀军师,哨骑回报,王师残部退至原中军大营五十里外安营扎寨。” 镇北大营, 一名士卒快步进入帅帐跪地禀报。 “没退回上党?” 沙盘旁,诸葛亮显然有些意外。 随后又无奈叹道:“看来,这应该是林苍擎的命令,也只有他才会有这般谋略,一军之帅,并非浪得虚名。” “林苍擎居然还没死?” “此贼当真是命硬的很!” “是啊,那晚被军师气的狂吐这么多血,竟挺了过来?” “……” 围聚在沙盘旁的一众将领纷纷无语惋惜道。 在场的,都是镇北主将,或由镇北老兵下层军官提拔上来担任新兵营的主将。 唯一的例外,就是雷豹这个郡城降将。 按照以往,他是没资格进入帅帐议事的。 但连番立功,加上有些头脑,诸葛亮这才破例。 “如果林苍擎还活着,不退回上党驻防,那我们下一步的攻伐策略就无用了。” 诸葛亮返身看向眼前的沙盘。 林苍擎预料的分毫不差。 刚刚他聚将所议的,正是准备攻打位居上党东西的辽西郡和平原郡。 或分兵强攻。 或半路埋伏驰援敌军。 但如此多的兵马行军,无法隐藏。 若林苍擎不退,可以轻而易举侦查到大军的动向。 进而做出应对策略,连遭大败,势必极其谨慎,可能会故意等到镇北军兵临辽西和平原郡开始攻城时,再从其后袭击。 在这种情况下,想攻下城池,几乎不切实际。 “军师,可否再设计削减敌军力量?” 老将东方炎开口道:“减其半数兵卒,我军就能一举将其残部消灭。” “很难再诱使林苍擎上当,任何计谋,可一可二,不可三。”诸葛亮摇头道。 “那正面对决呢?”雷豹道。 “正面拼杀,胜败五五之数,甚至还要更低,就算能消灭敌军,我军也会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诸葛亮再次摇了摇头。 前夜一战, 六万袭营的镇北骑兵,偷袭外加敌人猝不及防,未有死亡,仅伤了一部分,保留最全。 顾白所部的六千骑,作为哨骑折损了一些。 后来为了焚毁中军大营,一千人几乎全数阵亡,仅有顾白和十几人跳墙逃生。 倒不是怕死,完成了火烧全营的任务,没有必要再留下白白送命,这也是诸葛亮的交代。 事后通过清点,顾白麾下剩余不足四千骑兵。 雷豹麾下的两万攻营郡兵,牺牲八千余。 在最后于双连山扎营,引诱林苍擎来攻的数千新兵,又损失了一部分。 合计下来,自广平而出的原25万大军,剩余23万多。 而王师看似伤亡更多,但遭不住人家基数大。 80万兵马,近20万死于大火,左右营10万被屠杀了七八成,双连山死了数万。 预估,至少还有40多万,近两倍之差。 正面硬拼,等同玉石俱焚,完全划不来。 况且,也不必无脑拼杀。 毕竟,最初的战略目标,仅仅只是拖住王师,为侯爷断王师粮道争取时间。 现在不但顺利达成了这个目的,还超额将其重创,灭掉了将近半数的兵马。 “好了,诸位,攻打辽西和平原郡的策略作罢。” 诸葛亮挥了挥羽扇。 紧接着,目光转向南方,再次忍不住忧虑道: “下面,只能等待主公的消息。” “过去了数天时间,主公应该也快到了河间郡。” “不知一切是否顺利,主公如何了?” …… “我特么快挂了!!” 河间郡所属的河道内, 秦侯爷翻着眼皮躺在船内的床铺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刚无力的嘀咕完,他就喉咙一动,猛地翻身而起,将头伸到床边放置的木桶内…… “呕!!” 干呕了一会儿, 秦天这才缩身重新躺回床上。 是的,他这是晕船! 以前还是侯府公子时,整天到处浪,不是没坐过船。 但那是游荡在内湖里的花船,风平无浪,速度极慢,十分平稳,大部分时间还都靠岸停着。 现在所乘的战船和货船,速度较快,又行驶在黄河内,风大水急,船身摇晃不止,滋味可想而知,简直酸爽无比。 不单是他, 包括司徒啸在内的所有镇北士卒,全部晕船。 都是生在北方的汉子,整天骑着战马,习惯了一前一后的摇,突然变成忽左忽右的摇,一时根本无法适应。 行驶在河道内的数天时间,所有人都被折腾的欲仙欲死。 这是秦侯爷始料未及的。 这时,马有才胖乎乎的身影走了进来。 司徒啸跟在一旁,脸色肉眼可见的虚白。 “侯爷,快到了。” “嗯。” 秦天答应一声,支撑着起身。 脚步明显的有点虚浮,不过相比最初两天好多了,起码走动无碍。 来到船外,打量一圈。 何平率领的十几艘巡逻船,随行护卫在前方和左右两侧。 所护送的,也只有他这一艘小型货船。 这艘船是半路遇到的,何平利用官府职权将其临时征召。 其余装载五千兵马的货船以及战船,全部在后方数里外停靠岸边,留有几艘巡逻船看护。 其一,秦侯爷乘船先行一步,亲自看看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其二,也是最主要的,让五千兵马休整恢复状态,否则以连日来被折磨的虚弱身体,怎么对敌? 站于船头, 行驶了没多久, 视线之内,便出现了一艘艘船只的身影。 有战船,也有各种各样的货船,从北岸到南岸,来来回回,往复行驶,络绎不绝。 数量越来越多,最后整片视野内的河道上,全被无法计数密密麻麻的船只所占据填满。 在北岸,还可以看到同样数之不尽的民夫,层层向前铺开,在忙碌搬运着一艘艘船内的物资。 “这得有多少船?” 秦天有些震惊的喃喃道。 一侧刚从软梯爬上来的何平,闻言立马回答道:“具体数量卑职不知,但估计有个几万艘。” “……” 秦天呼吸一滞。 这么多船,该如何全部焚毁? 最初,他本打算利用积分兑换一些士卒出来,一对一的摸进河道内的船只中,同时下手引燃。 相当于,一名士卒换一艘船。 只要毁掉王师的运粮船,将其逼入断粮绝境,这些士卒死的就物超所值。 但眼前足足数万艘船,完全超出了预料。 哪怕消耗完这些天积攒的全部积分,再加上五千兵马,数量也远远不够焚毁全数运粮船。 况且,麾下兵马都折腾没了,还怎么对河间郡内的储存粮仓动手? 当然了,他当时也就这么一想,并没有深思熟虑。 诸葛亮接替了侯府的密探,肯定提前掌握了河道内的船只情报,料到他目前所面对的无解难题。 那么,也必然会有相对应的应付手段。 在临行前,诸葛亮给的锦囊不是说了么。 若为难之际,自会有妙计天降,解燃眉之急。 果然, 来到近前的何平,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锦囊: “侯爷,这是数个时辰前,一个等在这片河域的侯府探子,面见卑职,说是受军师的命令送来的,待侯爷到达转运物资的河道时,转交给侯爷,内有侯爷所忧的破解之法,先前卑职见侯爷在休息,还未到达运粮河道,就没前来打扰。” “呵。” 秦天笑了笑。 看看,刚想什么来着? 接过锦囊,打开里面的纸条。 快速扫视一眼,秦侯爷脸上的笑意更欢了。 “很好!” “此计一出,” “弹指间便可让数万艘转运船……灰飞烟灭!” …… 第95章 计谋,操作,误时辰 船舱内, 返回的秦侯爷笑着在桌案旁坐了下来。 或许是心情大好的缘故,原本翻江倒海很不舒服的五脏六腑仿佛也突然间变得顺畅了许多。 “如此妙计,应该是我首先想到的才对。” “唉,有点咸鱼了。” 秦天看着手里的纸条,好笑摇头。 诸葛亮的这条计谋,很简单。 并且就像他刚刚所说,本该是他第一时间想到这个焚船之法。 因为里面涉及到三国时代一场非常着名的战役,凡是学过历史的人都会知道。 但自从有了诸葛亮,让他的脑子开始变得咸鱼了。 说到底,能够躺平,谁愿意整天苦思冥想瞎瘠薄琢磨? 躺平的不只是他,还有金手指。 一年多的时间,让秦天对自己的这个挂,十分了解。 金手指会根据他接触的某些人或者到达某些地方,以及心之所想,来刷新情报。 其中,心里的想法是最重要的,也是前提条件。 比如,内心想着美女,到了花楼教坊司之类的地方,碰到一些人,就会自动刷新出关于美人的情报。 再比如,起兵后,想得到军情,前往京都密探出没的据点或者兵临城池,就能刷新到军事情报。 简而言之,金手指就是急他之所急。 一句话,他想要什么,才会对应的刷新出什么。 这段时日,随着他的思维放空,没了急迫的需求,金手指自然而然的也开始装死了。 几天时间下来,面板始终一片空白,没再刷新出任何情报。 “计谋是妙。” “但该怎么操作?” 秦天收起心绪皱起眉头,放在桌案的手指下意识的点着桌面。 诸葛亮给出的妙计,只是一种方法。 具体的过程,还需要他来花费点心思才能达成。 琢磨了下,秦侯爷抬头看向站在一侧的何平道:“你这个校尉身份,在河间郡的地位如何?” “地位?” 何平显然不太明白侯爷的意思。 想了想,只能详细说道: “回侯爷,河间郡共有五名巡河校尉,每名校尉的手下数量本来只有几十人,总人数在几百人,由于河间郡靠近黄河,才特设此职,以前只是巡查河道,保障行驶在河间郡这一带河道内的商船安全,但以往国内承平,很少有什么匪患,基本属于闲职,地位较低,不过在数月前战事一起,河道运输粮食物资的货船和战船频繁,我们这些巡河校尉的地位变高了一些,不但增加了属下数量,每人麾下达到两百左右,还被河间郡守接手管辖,派往河道负责保护运输船以及维持河道秩序,权利也相对变大了很多。” “也就是说,相当于你现在是河间郡守的直隶属下?”秦天问道。 “是的,侯爷。” “河间郡守此人怎么样?” “郡守名叫康清寿,在位政绩平平,为人算是平庸,不愚不智,最大的缺陷就是胆小怕死,但可能正是这一点,皇帝才放心的把统筹王师后勤的大权交给他,胆小怕死,就不敢贪墨,在此期间,据卑职观察,他也确实勤勤恳恳,日夜为转运的物资操劳,从未敢下手染指粮饷物资,生怕被无处不在的密谍司密探抓到把柄,被陛下降旨斩首灭族。” “呵呵,这种人,本侯喜欢。” 秦天笑道。 当然,特指的是敌对身份。 敌人里像这种怕死的人越多,当然越好。 思绪一转,秦天又问道:“作为直隶下属,那么,你这个校尉在郡守面前,可说的上话?” “侯爷的意思是……” “一看便知。” 秦天没有废话,直接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何平接过看了眼,本来迷惑的面色当即消失,也终于知道侯爷为何要问这些问题了。 “明白了么?” “是,侯爷,卑职明白了。” “嗯,那就靠岸,去找这位康大人,给他献上一条妙计。” 秦天站起身:“另外,叫几名巡河士卒上来,本侯要移装他们的皮甲,扮做你的手下一起去。” “侯爷,此事交给卑职去办即可,何必侯爷亲身冒险前往?若万一有个好歹,卑职万死难赎!” 何平闻言慌忙开口劝道。 旁边的司徒啸也是一惊,立即道:“侯爷,孤身深入敌群,假如被人认出……” “放心,本侯这几天上吐下泻,被折腾的瘦了好几圈,别说是外人,就是本侯自己也几乎认不出来,再装扮掩饰一下,绝无问题。” 秦天抬手打断司徒啸: “况且,此事事关重大,不亲自去看看,这心里也放不下。” …… 北岸码头, 一艘满载粮食的大型货船刚刚靠岸。 登记在册完毕,一群群民夫随着命令快速登船,将一袋袋粮食扛下来,再装上等候的马车运往河间城。 “快点!” “都给我加把劲!” “半个时辰内,必须运完一船粮食。” “谁敢懈怠误了时辰,一律军法处置!” 一名名持刀郡兵,在密密麻麻的民夫群中来回巡视,高声呼喊。 在厉喝催促之下,所有民夫不得不再次加快步伐,几乎一路小跑着来回扛运。 不远处, 十几艘巡逻船纷纷停靠在了岸边。 何平招呼一声,带着所有巡河士卒下了船。 混入其内的秦侯爷,脸上涂了一层浅灰,肤色略显偏黑。 配合瘦了一圈几近有点凹陷的面颊,让其整个人看上去和最初帅气俊朗的相貌,完全判若两人。 司徒啸紧紧跟在一侧,同样用黑灰做了些遮掩,变得其貌不扬普普通通。 前几日因为谄媚献美人的事儿,他被秦侯爷狠狠训斥了一顿,其后一路上老实了许多。 心下,倒没有丝毫的怨气。 反之,所升起的仅有更为浓烈的敬仰和忠诚。 在大是大非面前,侯爷能如此看的开,不再如以往那般贪念女色,这般心性,何愁大业不成? 前方, 在何平的率领下,一大群人本来准备返回河间城。 但上了岸,看到一名身穿郡守官服的老者,被几名将领和几十名郡兵护卫着站于码头前,便当即转道拐了过去。 “那老头就是郡守康清寿?” 秦天瞅了一眼。 老人年过六旬,年岁已大。 实际上,能坐上郡守之位的人,基本都是这个岁数,像陈惊鸿那般的年轻人少之又少。 毕竟,一郡之首,掌数百里之地,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 关键是,那得看和谁比。 在他秦侯爷面前,侯爵之身,独霸一方,麾下几十万大军,区区郡守犹如蝼蚁。 但放眼大乾全国,一洲少则几个郡,多则十几个郡,九州之地,也就总共一百多个郡。 而郡守,那就等同于次一级的封疆大吏。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可以看到此时康清寿的神态带着明显的忧愁,额头上的皱纹几乎如同蚯蚓般紧紧挤在一起。 刚登上码头,就听到传来的一声声焦急怒斥: “废物!” “一群酒囊饭袋!” “居然延误了两日!” “耽搁的两日,导致多少物资船挤在河道内?” “再这样下去,何时能搬运完?” “民夫不够?” “那就再去征召!强行征召!!” “前线吃紧,今日已经连遣五批人前来催粮。” “若是因为粮食让前线大军出了问题,陛下降下死罪,本郡守定要先亲手斩了你们!” 第96章 献计,铺路,焚船法 前线吃紧? 听闻前面康清寿的怒斥声。 一群巡河士卒中的秦侯爷猛地顿了下脚步。 这段时间一直身处敌后,不清楚前线是否开战,胜负如何等状况,说不心急是假的。 哪怕他相信以诸葛亮的智谋,林苍擎绝不会是对手,但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心下难免时常忐忑。 此时突然听到关于前线的消息, 而且似乎还像是对己方有利,心里顿时犹如热了锅的蚂蚁急迫难耐。 于是,秦天马上小声道:“何校尉,等下找机会向康清寿探探前线的情报。” “好的,侯爷。” 由于到了码头,何平也没回身,只是低声回应一句。 来到近前, 何平先是看了眼被呵斥的几名负责接运物资的将领, 然后,才上前几步转向康清寿,拱手附身问道:“大人,出了何事?” “哼!还能是什么事?” 康清寿瞥了眼何平,又脸色阴沉的扫视了一圈河道。 河道内,满是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河面上片片铺开。 自码头位置开始,远远延伸向西侧视线尽头的河岸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卸货点。 平底货船,无需码头,只要位置合适,即能坐滩卸货。 每个卸货点内,都拥有着不计其数的民夫。 一部分区域,人在等船,卸完一艘,等待一时片刻才会驶来第二艘。 但更多的地方,则是船等人,以至于其后的一艘艘货船全部悬停漂浮在河道内。 而这,可能也是康清寿恼怒的所在。 货船停滞,转运乏力,严重延误了卸货转运的时辰。 打量一眼,何平轻吁了口气。 在前来的路上,他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找什么借口完成侯爷的交代。 没成想根本不用去找,借口自动送上了门。 收回目光,何平装模作样寻思了下,才开口道:“大人,卑职有个办法或许能够加快转运物资的速度,不知可不可行。” “哦?” 康清寿闻言神色一怔,连忙转身道:“什么办法?何校尉但说无妨。” “请问大人,导致卸货效率太慢的原因是什么?”何平反问道。 “民夫数量太少?” “不,大人,民夫足够了。” 何平抬手指了指那些卸货点: “每个卸货区域就这么大,能够容纳的人数也就这么多。” “如果持续增加民夫,不但加快不了效率,反而会因为庞大的人数拥挤在一起,大幅度降低卸货的时间。” “剩下的,只能增设卸货点。” “但货船需要合适的浅滩,才能平稳坐滩。” “码头东西两侧适合的卸货区域,已经延伸到了数里之外。” “再远,就需要许多马车前去装运,算上来回路程上的消耗,更会拖延时间……” 听到这里, 似乎等不及了的康清寿挥手打断道:“何校尉有什么办法,直说就行。” “是,大人。” 何平抬眼看了看河道。 观察了片刻,继续道:“卑职的意思是,何不直接在河道内,搭建出一条由货船拼凑起来的浮桥?” “浮桥?” 康清寿疑惑不解的皱了皱眉。 “是的,大人。” 何平抬手指着河面,详细道: “把所有货船,首尾相连,从南岸,一直排布到北岸。” “每艘船体两侧加装众多的石碇,抛下河底,用于稳固船身。” “船与船之间,再用铁链紧紧捆绑锁在一起,牢牢固定住,减少晃动。” “然后,再征召大量的工匠,制作木板,铺在每一艘船的船面上。” “如此,就能在整个河道上,铺就出一条相对平稳的道路出来,使其如履平地,可跑马,亦可行车。” “以后,南岸装载物资的马车,就能通过船只上的木板道路径直行驶到北岸,再送往河间城。” “这样就免去了民夫在南岸把物资卸车装船,又免去了我们北岸的民夫卸船装车,可节省下大量的时间……” 随着何平的话, 康清寿的眼神越来越亮。 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到了最后,猛地一拍大腿,忍不住大笑出声: “好!好好好!何校尉此法甚妙!甚妙啊,用货船将河道填满,直接铺设出一条道路,如此绝妙的办法,本郡守为何就没想到呢?” 后方, 见此一幕, 秦侯爷差点没活活笑死。 曾经的曹阿瞒,亲率几十万大军意欲跨江聚歼孙刘,一统天下。 孙刘联军,在赤壁与其隔江对峙。 由于曹阿瞒的北方士卒,不习惯坐船,便极其聪明十分睿智的把全数战船用铁索相连。 结果,铁索固定无法及时分开,被人家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致使其本来可以成就千秋霸业的一战付之东流功亏一篑。 这就是千古流传的赤壁之战。 诸葛亮的焚船妙计,就是此法。 之前他秦侯爷感叹本应是自己想到的,也正是这个道理。 毕竟有史记载,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照搬照抄,应用在焚毁王师转运物资粮草的数万艘船只上,岂不正好合适? “哈哈哈,好!很好!” 康清寿依旧沉浸在兴奋中,几乎神采飞扬。 过了好半晌才缓过神,伸手用力拍了拍何平的肩膀,十分欣慰的笑道: “何校尉的这个方法,等于为本郡守和朝廷彻底解决了物资转运缓慢的极大缺陷,实乃大功一件!” “自现在起,你不用再去巡逻了。” “架船于河道内铺路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任何大小琐事不必禀报,可自己决议。” “本郡守只有一点要求,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办理妥当。” “何校尉请放心,待此事过后,本郡守会亲自上奏,为你向陛下邀功请赏!” …… 第97章 抽丁,征税,招兵卒 京都, 皇宫御书房, 女帝玲珑的身姿站在窗前,怔怔望着窗外的景色。 如月牙般的美目,却一片空洞茫然。 雪白的脸颊上,也写满了落寞以及一丝清晰的乱意。 在她身后不远的玉案上,放着一个摊开的奏本。 所奏的,是前线的败报,落款卫国侯林苍擎。 王师留守10万驻守上党,其余80万出城御敌。 但仅仅一夜之间,80万大军竟折损近半…… 这是何其巨大的失利? 又是多么庞大的惨败? 她想不通,更远远没有料到,当初以举国之力,倾百万王师,意气风发准备与北方的罗刹帝国开战。 原以为,路过顺手便可轻而易举灭掉的镇北侯区区数万兵马叛乱。 结果,却举步维艰。 从最初的数郡沦陷,到风靡全国的民心之争,再到现在几十万大军的覆灭。 那个传闻花天酒地风流纨绔的小镇北侯,也一次次的在刷新她的感官。 最开始的嗤之以鼻, 慢慢的正眼视之, 然后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眼下,更是宛若一柄无比锋利的刀,让她心底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乃至本能的生出了些许的慌乱。 正在女帝心慌意乱出神间,一名公公快步走了进来。 “禀陛下,两位大人到了。” “宣。” “喏!” 公公低头退了出去。 不多时,两位老人进了御书房。 两人位列三公,官拜大乾左右丞相,乃百官之首,年龄都在七旬左右,发须花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矮胖的是左丞相,叫左云祖。 高瘦的是右丞相高万年。 “臣,左云祖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高万年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到玉案前,两人纷纷跪地行礼。 “两位爱卿平身,桌案上有一道奏本,两位看看吧。” 女帝背对着两人吩咐了一句。 “喏。” 两位丞相起身,听令上前拿起奏本。 翻看之下,两人的脸色很快便凝重了下来,最后彻底惊骇大变。 “阵亡三十多万人?敌人只损失一两万?林太尉这仗……” 左云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又急急打住。 他本想说,林苍擎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 不说一换一,哪怕是二换一,也能拼掉十几万的敌军。 但顾及林苍擎终究是皇亲,又是陛下的舅父,才没敢说出口。 稳了稳情绪,眼神闪动寻思了片刻,左云祖又道: “算上当初的10万骑兵,百万北伐军已经折损了近半,只剩下50多万,镇北侯的50万兵马损失轻微……” 说到这里,左云祖停了下,抬起胖乎乎的脸庞瞄了眼女帝。 可惜,女帝背对着自己,无法察言观色。 想了想,他还是咬牙说了出来:“陛下,事已至此,以微臣之见,不如停兵息战,罢手言和,下诏招降镇北侯。” 站在身侧的高万年听了,顿时眉目一横:“招降?仅败一仗,难道我大乾朝廷就怕了他镇北侯?” “高大人误会了,不是怕,是没这个必要,能够招降,何必去和他拼个两败俱伤?” “什么叫两败俱伤?镇北侯只有50万大军,这点资本如何与朝廷抗衡?” “但他只用一两万人马,就消灭近五十万王师,剩余五十多万,怎么和他打?” “那就征召扩军,再遣百万大军!” “高大人说的轻巧。” “本相说的是事实!” “若再败了呢?” “绝不可能!” “假如战败,你可承担责任?” “承担就承担。” “你承担不起。” “……” 两位丞相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在陛下的北伐一事上,两人都是鼎力支持的,也不敢不支持。 所不同的是,左云祖为人温和圆滑,属温和派。 而高万年则激进固执,妥妥的主战鹰派。 窗前, 女帝缓缓转身,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没急着面见两位丞相,主要就是在调整心神,她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 来到玉案后坐下,女帝冷声道:“两位爱卿不必再争了,朕,绝不会向镇北侯低头!” “是,陛下。” 左云祖闻言,立即很识趣的躬身回应。 陛下既然执意要打,他哪敢再说半个不字? “左爱卿,我大乾现有多少人?多少户?”女帝忽然开口问道。 “回陛下,根据前两年的统计,全国共有人口四万万左右,八千余万户。” 左云祖没有多想,直接报了一个数字。 大乾的人口,是由他下辖的属官户曹主管。 4万万,就是四亿人。 大乾并非巴掌大的小国,而是一个西至雪山,东临大海,北到荒原,南靠汪洋的庞大帝国。 而且,还是一个安居乐业承平了一百多年的繁荣帝国。 东西南三面外患夷族完全是被碾压式的打击,始终一蹶不振。 唯一的北蛮死敌,一直被挡在国门之外,前不久也被彻底打残。 因此,自大乾开国以来的数百年时间,人口得到爆炸式的增长,几乎发展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鼎盛阶段。 国内为何能动则几十万上百万的大军? 这就是主要原因,人口基数太过巨大,物产也极其丰富,朝廷又施于仁政繁荣了百多年,家底深厚。 简而言之,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刚听到陛下突然问及这个事,左云祖和高万年都意识到了缘由。 果不其然, 女帝微微点头,冷目道:“朕决议,即刻起,三丁抽一,四六征税,最低招募两百万大军和对应粮草,以防不测。” “这……陛下,这……是否有点太苛刻了?” 左云祖吓了一跳。 他想到了陛下询问户籍数,肯定是为了征召士卒筹集粮草对付镇北侯,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就是高万年的面色也有点动容。 三丁抽一,但凡有三个男丁以上的户籍,就得招一人强制参军。 四六征税,更是严苛无比,每户强征四成收成。 此令一出,必将动摇整个大乾百姓的富足根基,步入生存艰难乃至十分困苦的境地。 “不必啰嗦!此事朕心意已决。” 女帝抬手,语气不容置疑。 林苍擎的这份奏报,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若不尽快准备,一旦余下的五十多万王师被击败,京都将瞬间陷入危局。 至于百姓艰难困苦…… 如果皇位没了,大乾百姓生活的再富足,于她,又有什么意义? “喏,微臣这就去办。” “是。” 左云祖和高万年见此,只能收起劝说的心思。 就像以往那般,凡是陛下决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他人质疑。 正当两人领命退下时,另一名公公疾步进入御书房。 “陛下,河间郡守传来急报。” “急报?” 女帝拧了下眉头。 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但接过奏本看了眼,眉头当即舒展了下来,乃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然后,她把奏本递给两位丞相,笑道: “康清寿上奏谏言,打算在河道内搭建一道浮桥。” “以货船为基,首尾相连,铁索捆缚,沉船碇稳固,再于其上铺设木板,方便走马行车。” “此人看似平庸,却能想到这个主意。” “不错,若浮桥搭成,不必分批用船只运送粮草和士卒,效率快了许多。” “传朕旨意,康清寿的一应所请,准了。” “再传一道旨意,令林侯驻扎原地,不得妄动,静待援军。” “他不是要20万兵马么?” “但区区20万怎能足够?朕……给他送去150万大军!” “加上原有的50万,总计200万之巨!” “100万灭不掉镇北侯。” “那朕就倾注200万!” 第98章 毁船,焚粮,两头吃 “快!” “动作麻利点!” “先下船碇,再缚铁索!” 中州与河间郡之间的河道内, 一声声高声呼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来回运输的船只,早已在两天前就停止了转运,全部片片铺开密集悬停在河面上。 不计其数的民夫,也在命令下登上了一艘艘漂浮的货船。 有些在两两相连的船只首尾前,捆绑着铁链子。 有些则是合力于船只两侧沉下船碇。 船碇,也就是船锚。 此时的大乾还没普及用精铁打造的沉重船锚,而是较为原始的石头。 但原理和作用是相同的,将巨大的石块绑上绳索,沉入河底,另一端系在船身上,如此便能固定船只。 而且为了加强稳定性,每艘船的船碇数量,增加到了足足四个,一边两个。 码头上, 一群巡河士卒中, 一身皮甲面色黝黑的秦侯爷,笑望着前方的何平。 在何平的身前,躬身站着两名将领。 自从被任命全权负责搭建河道浮桥,何平的权力几乎得到了跨越式的飞升。 所有的民夫和船只,全部听其调令。 甚至就连河间郡仅有的两位郡城主将,也被派来供其指挥。 不得不说,郡守康清寿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聪明,堪比卧龙凤雏,让秦侯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计划本来只是提议搭建浮桥,聚在一起,方便焚毁。 这位郡守大人倒好,直接将这事儿交给了何平这个敌军奸细。 有了权利,就更容易动手脚,也更方便焚烧全部船只。 “陈将军,劳烦你带着下属士卒亲自前去河道数里外的西侧外围督工,今日入夜前,必须将西侧最外围的船只全部捆绑固定稳妥,搭建浮桥,需自外而内开始,首先稳固外围,才能利用船体将里面的船只阻挡,不至于被水流冲散。” “刘将军,请你带人去河道的东侧外围,同样在入夜前竣工。” 何平看着眼前的两位将领,耐心交代。 随后又沉声道:“但在下丑话说在前头,大人给了搭建浮桥的期限,时间很紧,若入夜前没能完成影响了进度,一律军法处置,还有,外围船只是重中之重,万不得马虎,如果因为捆绑不牢,导致后期浮桥出现分裂散开等问题,延误了粮草运输和兵马行军,陛下震怒之下,绝对是死罪,还请两位将军千万不要懈怠。” “何校尉放心,本将这就去。” “入夜前不能完成,本将甘受军法。” 关乎朝廷战事,牵连身家性命,两位将军也没在何平这个区区校尉面前自持身份,纷纷拱手领命。 打发走了两人, 何平这才返回后方,来到秦侯爷身前。 由于周围人多眼杂,他自然不能向秦侯爷这个‘巡河士卒’弯腰俯首,只是低声禀报了一句:“侯爷,都安排好了。” “嗯,做的不错。” 秦天笑了笑。 表面上,这番安排是为了搭建浮桥才优先捆锁外围船只。 实则,为焚毁所有船只而做准备。 在河道上所建立的浮桥,不是把区区一部分船只连接起来。 而是以码头为中心,向西数里的河道,以及向东数里的河道,全部填满船只。 换句话说,等于将中州与河间郡之间的十几里长河面用船只铺平,来形成一个极其宽阔的道路。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先把外围两侧堵死,再将其引燃,其内紧密贴在一起的船只就绝计无法逃脱。 这时,十几辆马车自河间城方向快速驶来。 在远处停下后,康清寿陪着一名公公有说有笑的从最前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公公是来宣旨的,数个时辰前乘船而来。 不出意外,大概就是关于浮桥的事儿。 “呵呵,若本侯所料不错,康清寿应该向女帝上了道搭建浮桥的谏言奏本,并且肯定把功劳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说这个主意是他想到的。”秦天笑着瞅了眼。 “他这是找死。”何平也是冷笑道。 “是啊,这个大聪明确实是在急着找死,拉都拉不住。” 秦天点了点头。 若放在平时,这当然是大功一件。 问题是,如果他们借此把船焚烧殆尽脚底抹油,这个锅就得康清寿来背。 粮道被毁,让前线几十万王师陷入绝境,女帝在愤怒下,最轻那也是夷其满门,或者干脆就是诛杀三族。 可怜这位胆小怕死的郡守,最终怕是注定活不了。 没法,这就是命。 收回视线,秦天看向何平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今夜辰时动手。” “是,侯爷。” “对了,提前把所有民夫和士卒撤到岸边,留守在船上的人越少越好,避免人多救火。” 秦天又交代了一句。 他原本是打算等所有船只全数捆锁完毕再引燃焚烧,那样更万无一失。 同一时间,再率军杀进河间城焚毁储备粮仓。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两天因为中断转运粮食,康清寿便把河间城内所有的储备粮先行运往了前线,进行补给。 如此一来,就彻底破坏了同时焚船和火烧城内粮仓的设想,只能取其一。 要么,等数日后,河道浮桥竣工,烧船毁粮道。 要么,前去追杀运粮队伍。 但他秦侯爷都想要,打算两头吃。 所以,只能提前动手,烧完了船,即刻启程前去追击运粮队。 前两日康清寿口中的‘前线吃紧’,其后何平探了探口风,可惜这位郡守也不清楚实情,只知道状况不是很好。 没能得到确凿消息,不知前线镇北军如何,他就更不可能让王师再得到哪怕一粒粮食的补给。 远处, 康清寿把钦差队伍送上了船,见到码头上的何平,立即转道走了过来。 或许得到了封赏,让这个老头儿几乎走路带风,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何校尉,进展如何了?” “回大人,一切顺利。” 何平附身回答了句。 接着又补充保证道: “请大人安心回去歇息,这里有卑职盯着,定会在限期内完工。” “过个两日……” “不!明日,大人就会看到浮桥的初步成果,应该可以勉强通行。” “到时,卑职相信,陛下为此肯定会龙颜大悦,下诏再行封赏!” “此事过后,大人可能就会被调往京都,举族升迁。” “卑职提前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 第99章 神兵,燃油,自天降 天边的夕阳,渐渐落山。 喧嚣吵闹了一整天的漫漫长河道,也终于缓缓消停了下来。 河道南北河岸边,就近驻扎的民夫营,片片铺开,层层延伸。 每个营寨相互间用简易栅栏隔开,其内一座座营帐密集耸立。 劳累了一天的民夫们,领完了吃食,纷纷成群结队的各自回营。 建筑浮桥的工期哪怕再如何紧,也无法在夜晚动工。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又是在船上,稍有不慎就会落水,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而且民夫是人,不是机器,也需要恢复体力。 因此,每天都保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北岸码头附近,单独开辟了一座军营,驻扎的是河间郡的两万名郡兵。 平时分为两批,一批白天监督民夫维持秩序,另一批负责夜晚在南北两岸的民夫营与河道船只上巡逻。 只不过,今天在日落前,两万郡兵和将领军官外加半数的民夫,被何平这个‘总工头’全给派回了河间城。 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也并不突兀。 回城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运送物资过来。 比如固定船只所需的更多铁索、船碇以及大量的木板。 这些都是在城内召集的铁匠、石匠和工匠们加急制作,统一分批运输。 前两样还好说,但木板是明天的必需品。 自开工以来,算上今日,已是第三天了。 架设浮桥的船只‘骨架’,已排布完成,两侧外围也率先用铁索和船碇牢牢固定。 明日运来三种物资,就能一边继续固定内部的船只,一边尝试铺设木板,先铺一条路出来试试其稳定性。 看看,多么合理的借口?根本无可指责毫无纰漏。 空荡荡的军营内,此时只有何平以及一百多名直隶的巡河士卒。 河间郡的两位主将和所有军官郡兵一走,行事无疑方便了许多,完全没了任何顾忌。 剩下的那些民夫,可以直接无视。 辰时左右, 何平率麾下士卒骑上事前准备的战马,出营沿着河岸直奔向西边。 急速奔驰了数里,才缓缓停下。 这里是搭建河道浮桥西段的最外围。 河面左侧货船密集,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相互捆缚的粗硕铁索。 一艘艘船只竖立悬停,首尾相连,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对面南岸。 一些船上还能看到少量用于照明的火把,但没有士卒驻守,全被何平提前撤了下来遣回了城。 而右侧的河面,则空空荡荡。 对应的岸边,同样空无一人,最近的民夫营设立在一里之外。 “侯爷,接下来呢?” 何平打量了一圈,转向身侧打马上前的秦侯爷问道。 焚船,需要众多的人手。 此外还需火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不然,如何引燃一条条大型的货船? 难道用木材? 先不说效率太慢,最主要的是很难快速形成猛烈的火势,容易被就近在河里取水给浇灭。 所以,摆在面前的问题很明显。 但秦侯爷一没下令调来远在码头东侧数里外靠岸藏在货船里的五千兵马,二没想办法准备火油。 今日他曾问过此事,可秦侯爷只给了一个简短且逼格满满的淡定回答…… “别急,本侯自有天降神兵,也自有天降火油。” 秦天挑眉淡淡重复了句。 随后念头一动,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金手指面板,瞬间浮现在眼前。 【疆域】 【数量】:4 【城池】:广平城(50↑),乐陵城(40↑),山阳城(40↑),平阳城(7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200积分 【积分】: …… “一万多积分。” 秦天扫了眼。 从最初与马有才碰头算起,到现在不到十天,增加了将近两千的积分。 总计积分一万多,就相当于一万多不畏生死的精锐士兵。 当然,积分的用处,远不止兑换兵马。 打开下方的器械分类面板,目光在一个个军械上扫过。 很快,秦天的目光便顿住了,停留在标注的‘火油’上。 火油被归于器械一类,毕竟像投石车,需要用到火油和火弹,算是配置的弹药物资,也能单独兑换。 价格十分便宜,1积分就可以兑换整整10大桶。 秦天也没犹豫,心中早就盘算了数额,心思电转间,就关闭了面板。 同时,开口道:“本侯的神兵和火油……到了。” “???” 何平满脑袋问号。 见侯爷四处巡视,他也疑惑的四下张望。 没看到任何动静,忍不住刚想询问,一阵隐隐的行军迈步声忽然传来。 顺着声音传来的西北方望去,何平顿时愣住了。 视线内,一片片黑压压的身影,排着整齐的方阵,正快步奔来。 数量不多,却也不少,看上去起码有上千人。 “这……” 何平愣愣望着行至近前鸦雀无声的军阵。 这么多人,侯爷是如何提前安排在此处还没被外人发现的? 要知道,这几日这片区域可满是民夫。 特别是今天,一名河间郡的主将在他的命令下,带士卒亲自在这里监工,根本就隐藏不了。 “这就是本侯的神兵,一千死士。” 秦天没去解释,笑着打马前行几步,来到军阵前。 眼前的士卒,人人身穿皮甲,手持方盾,腰挎战刀,面冷如水,满目死志,标准的先登死士。 兑换这类特种士卒,没其他原因,身手敏捷,擅长攀爬。 目前战船除了外围,基本都只是相互排列拥挤在一起,还未铺设木板,行走不便,想迅速浇上火油,先登士的身手就变得极其重要了。 “所有人给本侯散开,搜寻附近的火油桶。” “注意禁声,不得喧哗!” 秦天低喝了句。 金手指规则,兑换的人或物,都会凭空降临在周围。 人是活的,可以自动前来,但物品是死的,只能去寻找。 随着秦侯爷的命令,一千先登士立即四散。 等了没几分钟,就得到了其中一人在北面区域发现火油桶的禀报。 距离不远,也就几十步路程。 “这……” 当跟随这名士卒,看到地面上露天放置的一个个储存火油的大木桶,何平再次惊呆了,甚至整个人都有点懵。 每一个木桶都有一人高,可以清晰闻到散发出来的刺鼻浓重火油味。 一眼看去,数量密密麻麻,整齐密布在地上。 如果侯爷麾下这股突然冒出来的一千士卒,随军搬运来火油,他估计还不会如此吃惊。 但这么多火油,就这么摆在这儿,怎么可能不会被人发现? 难道那些民夫和将领军官以及郡兵们,全都瞎了? “呵呵。” 秦天轻笑一声。 能够空降人马和各种各样急需的物资,是他最大的便利。 就像临行前和诸葛亮所说的那般,断王师粮道,只能他亲自出马,换做任何一名将领都不行。 待其他方向搜寻的先登士卒们汇聚了过来,秦侯爷直接开口喝令道: “此处本侯储备了一千桶火油。” “尔等即刻将其全部搬运到河道内的货船上。” “最外围的货船,一船浇一桶油。” “其内,每隔一艘浇一桶。” “一千桶火油,就是一千条船!” “在此期间,假如见到外人,一律格杀勿论进行灭口!” “浇完火油后,所有人在船内等待本侯的信号。” “见到东边射向夜空中的火箭,立刻给本侯将燃油的船全部点燃!” 第100章 火起,焚灭,定乾坤 河道浮桥区域东段最外围。 刚来到不久的秦侯爷,高高坐立在战马上。 在其前方不远,一名名士卒正抬着一个个沉重的火油桶,顺着岸边延伸下来的台阶登上一艘艘货船。 身侧,何平见到这一幕,已经有点麻了。 同样突然出现的一千兵马。 同样铺排在地面上的足足一千桶火油。 这一切,就仿佛凭空变出来的一般。 但即便心中再如何疑惑,何平也没多问。 作为潜伏的密探,又打入到了敌人的内部,任一官职,头脑聪慧是最基本的。 在侯爷面前,自己身份低微。 该自己知道的,无需询问。 不该知道的,那就不能知道,否则必死。 时间快速流逝,一直忙活到深夜时分,所有火油桶才全数搬运完毕,并且将其全数浇在了指定货船内。 期间没发生什么意外,也不可能出现任何波折。 得到了河间郡守康清寿的神助攻,让何平拿到了大权,支开了所有郡兵和半数民夫。 河道东西两端没人驻守,剩余民夫又全在营内呼呼大睡。 在这种大好情势下,若出现意外,那才是真的意外。 得到准备妥当的回报,秦侯爷抬眼看着远方一艘艘货船上高举着火把的一道道人影。 然后,又转向西侧方向眺望了眼。 此次行动,东西两端,他消耗了2200积分,总共兑换了两千桶火油和两千名先登士卒。 火油洒满两千艘货船,一旦点燃…… 就意味着深陷船群之内的所有士卒,将无法及时脱身。 相当于,这两千名对自己保持无限忠诚的先登死士精锐,注定一去不复还,将全部留在船内玉石俱焚。 不过,秦天心下也不怎么心疼。 区区两千人就能毁掉数万艘船,切断王师粮道,将几十万敌军逼入万劫不复的死地,完全血赚不亏。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划算的买卖? 秦侯爷没再耗下去,抬手挥了挥。 “放信号!” 身旁的何平立即高喝下令。 其后一百多名巡河士卒,迅速下马,纷纷取出准备的弓箭,在火把上点燃捆绑在箭矢上浸染火油的布条,斜指向上。 “放!” “嗖嗖嗖!” “嗖嗖嗖!!” 一大片火焰箭矢顿时疾驰而出,划破了漆黑幽暗的夜空。 下一刻—— “轰!” “轰!!” “轰!!!” “……” 一条条火龙,瞬间自眼前远处一艘艘货船上高高窜起。 同一时间,一道道耀眼的火光,从视野尽头的西侧闪烁爆发,几乎将整个天际都化为了一片片的炽红。 两千艘浇满火油的货船被一同引燃,可想而知是何其的猛烈,又是何其的壮观。 视线之内, 你所能看到的, 唯有熊熊燃烧的无尽火海。 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四处蔓延。 河面上,刮着不大不小的西南风,极大加剧了火势的弥漫。 其实不管是何风向,都影响不大。 此地不是赤壁那般两军战船对峙局面,而是东西两端最外围的两千艘大型货船同时点燃,等于被前后堵截。 里面的货船紧密相连,所以西南风也好,东北风也罢,都能形成铺天盖地的燎原之势。 “此火一起……” “乾坤已定!” 秦侯爷望着视线中的滚滚火海,以及扑面而来的炙热。 心中,难免很是感触。 忙活了如此长的时间,终于在今晚尘埃落定。 这一把火,不单烧掉了数万艘船,还烧掉了几十万的王师。 最重要的是,也等同彻底烧掉了大乾和女帝的两个州。 王师一灭,没了船只,有着黄河天堑阻隔,翼州和兖州将弹指可得,不需多长时间就会被他收入囊中。 何平同样满目激动,乃至脸色有些发红。 显然,他也明白这一把火的重要性。 待回过神,隐隐听到一些声响,何平转头看了一眼,马上禀报道: “侯爷,司徒将军到了。” “哦?” 秦天移目看去。 位于更东侧的河岸边,重新换上全身铠甲的司徒啸骑着战马正飞奔而来,吕布紧跟在其身侧。 在两人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骑兵。 今日下午,他将司徒啸派遣了回去,整军待命。 火箭,不但是焚船的信号,也是传唤兵马的指令。 “侯爷!” “义父!” 来到秦侯爷身前,两位将军纷纷下马叩首。 面容上,与何平相差无几,满是涌动之色。 就是吕布也知晓,这把火将会给镇北军带来多么大的战果。 “这几日那边可好?” 秦天示意两人起身问道。 “回义父,一切安好,遇到的几批巡河士兵,都被何校尉留守的人应付了过去,未发现藏于货船内的人手。”吕布道。 “将士们呢?” “经过这几天靠岸休整,体力和精力也都恢复了过来。” “嗯。” 秦天微微点头。 实际上,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随着何平权力的飙升,其麾下那些隶属侯府密探的士卒们,身份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其他几位河间郡校尉的巡河士兵,哪里敢去开罪强行登船搜查? “侯爷,按照你的命令,末将在启程前,已让马有才将十几艘藏身的货船和所有战船,全部开往河道中间凿穿沉入河底,其后,马有才也会率领他的那些属下与何校尉留守的几十人,北上返回镇北城。” 一旁的司徒啸开口道。 沉船,是为了不给女帝留下任何一艘船只。 马有才牵连了进来,身份迟早暴露,不适合继续潜伏在东平城。 另外,还有何平与眼前一百多名密探也得全部跟着他回去,此事早已决定。 不过秦天想了想,又转向何平道: “船只被毁,粮道和兵道被断,康清寿和那两个郡城主将都必死无疑,绝对会被女帝抄家灭族,但让他们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留个人去撩拨撩拨,逼他们纳城归降本侯,知道怎么做么?” “是,卑职明白。” 何平闻言立即拍马前行几步,来到其中一名麾下士卒身前。 待其详细交代一番返回后,彻夜未眠的秦侯爷也没打算休息。 干事业,怎能贪图安逸? 特别是现在还正处于事业的重要转折期,更不能懈怠分毫。 虽说粮道一断,前线王师将瞬间变成一头虚弱的病虎,只能苟延残喘,很快就会败亡。 但趁他病要他命,绝不能给予敌人丝毫喘息翻盘机会的浅显道理,秦侯爷岂能不懂? 最后望了眼剧烈燃烧火势越来越大的河面,秦天便调转战马当先狂奔而出,马蹄直指北方。 “全军听令……” “随本侯追杀河间郡的运粮队!” “务必将其截下,全数焚烧殆尽!” …… 第101章 投敌,逼反,不装了 “报!!” 河间城郡守府, 一名府兵惊慌失措冲进内院郡守的寝屋。 “不好了……大人……大人……” “大半夜鬼叫什么?” 被吵醒的康清寿披了件衣服,带着些怒气打开房门,瞪着眼前满目惶恐的府兵喝道:“什么不好了?” “大人……着……着火了……” “着火?” 康清寿一怔,还有点迷糊的脑袋迅速清醒,慌忙四下打量。 但整个府宅内寂静幽暗,并没有丝毫着火的迹象。 收回视线,康清寿正想开口,眼前的府兵抢先道:“大人,不是府邸,是……是河道里的货船……” “货船着火?派些民夫去灭火不就行了,慌什么?用得着大半夜来打扰本郡守?” 康清寿训斥一声。 这几天他不是没收到过河道货船发生火灾的禀报。 有时收工晚了,一些民夫打着火把不慎掉落在船内引发一些火势,但很快就扑灭了。 货船漂浮在河面上,取水方便,也很难烧起来。 不过为了安全,其后都是日落前收工,这也是夜晚不得动工的另一个原因。 “行了,退下……” “不是,大人,刚刚河岸的一些民夫返城禀报,河道两侧的好几千条船不知为何全烧了起来……” “几……几千条……” 康清寿愣了愣,整个人几乎都有点被吓傻了。 随即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随之大变。 “快……备轿……” “不!备马,快备马!!” 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康清寿就颤颤巍巍的快步向府门跑去。 如此多的船烧起来,若不及时扑灭,结果不敢想象。 至于起火原因,他哪里还有空去想?更没心思去问。 不多时,一身灰色内衬的康清寿骑着一匹战马狂奔出南城门,后面跟着一大群府兵。 河间城距离河岸,还有十几里。 在城外,或者站于高耸的城墙上,根本无法看到遥远的河岸。 直到奔驰了大半路程,随着视野的开阔,赤红色的天际开始渐渐映入眼帘,且越来越清晰刺目。 乃至在空气中,几乎可以闻到愈发浓郁的焦炭味。 在心急如焚的奔驰下, 终于,漫天都是红光的河道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密密麻麻的民夫聚集在河岸边,嗡响吵闹一片,很多人的脸上还能看到浓郁的惊惧之色。 而在民夫群的最前面,站着收到消息先一步赶来的两位河间郡主将。 身为郡守,加之年过六旬,康清寿平时出行都是坐轿或者乘马车。 此时疯狂纵马十几里,一身骨头近乎被颠散了架。 但他也顾不得这些,来到后方急忙翻身下马,甚至在焦急下差点摔倒。 “让开!” “都站这儿干什么?” “救火……都快点救火……” 一边分开人群,康清寿一边怒声呼喝。 但通道两侧的民夫,没一人动弹。 前方,面色木然的两位主将,听到声音纷纷转身看了过去。 见到是郡守,他们也没废话,只是默默的双双让开了阻挡视线的身体。 “陈将军,刘将军,你们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组织人手救……救……” 康清寿的话音戛然而止。 望着眼前的场景,他腿脚一软,顿时瘫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无比混乱的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字……完了……完了…… 大火居然已经蔓延到了整条河道,近乎覆盖了所有船只。 一片片熊熊燃烧的滔天火海,完全占据了整个视线,彻底失去了扑灭的可能性。 眼下除了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但这么多船被全数焚毁,没有任何的侥幸之说,绝对会是死罪! 呆愣了良久,康清寿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忙爬起来四处寻找: “何……何平呢?此事是他全权负责,出事也应由他全部承担!对……抓起来!把他抓起来!交给陛下发落……” “大人。” 一侧的陈贺将军忍不住道:“卑职之前派人找过了,何校尉和他麾下的所有士卒,全不见了踪影。” “不见了?跑了?畏罪潜逃?” 康清寿呆了呆。 “大人,没有万全准备,不会燃起这么大的火势,加上日落前我和陈将军连同所有郡兵被何平调回了城……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火是何平筹备已久故意放的……”另一旁的刘同将军开口道。 “是他?本郡守待他不薄,他为何要如此害我!!” 康清寿闻言瞬间双眼发红,悲愤交加,更面若死灰。 或许乱了方寸,让他还没把此事与前线联系上。 本就胆小怕死,现在死罪难逃,可想而知会让他恐慌到了何种程度。 “去找!” “派出所有郡兵!” “给我满城搜查,挖地三尺!一定要把何平揪出来!” “还有他手下的那些巡河士卒,抓到一个算一个。” 在满腔绝望下,康清寿也顾不了许多。 刚下完命令,就见一个身穿皮甲的人从民夫群内缓步走了出来。 来到郡守和两位主将身前,也没下跪,只是随意拱了拱手,开口道: “卑职张兴,见过大人,见过两位将军……” “卑职是何校尉手下的一名小卒,同时也是镇北侯府潜伏在河间郡的密探。” “何校尉和手底下的两百多人,也全是侯府密探。” “此次我等是奉侯爷之命,焚烧河道战船。” “所有战船一毁,前线王师粮道断绝,不日就会被侯爷率镇北军击败。” 说完,张兴也不等三人做出任何反应,马上又继续转向陈贺与刘同道: “焚毁粮道一事,如果没有两位将军里应外合,不会如此顺利,请两位放心,侯爷的许诺不变,待击溃了王师,收复了翼州全境,必高官厚禄,此外,侯爷交代了,河间城,两位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 此话一出, 场地瞬息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过了好半晌,康清寿才率先惊醒,抬手颤抖的指着两位将军:“你……你们竟然暗中投敌……你们……” “大人……” 陈贺急忙想要解释。 刘同也紧跟着张了张嘴。 两人心里都明白,他们没有联络侯府密探,甚至不知道何平这些人的真实身份,更没和镇北侯联系。 这摆明就是赤裸裸的诬陷,是栽赃陷害! 但关键是,一时间又说不清。 短时间内造成如此猛烈的火势,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手和火油。 仅靠何平那一百多人,不可能做到。 除非,有人配合。 而能够调动大量兵马协助,并且可以暗中弄到城防火油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位将军。 表面上,一切合情合理。 在这种情况,他们再如何解释都很是苍白,郡守绝对不会相信。 略微迟疑了下,陈贺与刘同目光一凌,相互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的将手放在了腰间佩刀上。 投敌,是死罪。 就算束手就擒以待真相大白,可负责的数万艘船被毁,断了粮道,导致王师败北,牵连之下,注定也会是灭族之罪。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死。 既然如此,只能顺势斩杀郡守,归降镇北侯,这是两人唯一的生机。 “你……你们想干什么?” 康清寿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吓得连退数步。 “慢!” 张兴见此,抬手阻止了下陈贺与刘同。 然后,转向康清寿,笑眯眯的道:“放心,两位将军都是自己人,康大人,你就不要再装了。” “???” 康清寿一愣。 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对方给予自己的一个机会,归顺的机会。 不归降,可能马上就会死在两位将军的手中。 况且,粮道被毁,他这个郡守是首责,肯定会被陛下斩首夷族。 一念及此,康清寿瞬间就想开了。 有了活下来的希望,让他的身体不抖了,脸上的绝望也消失一空。 并且,挺直了腰杆,面向两位将军,正声凛然道: “也罢,本郡守不装了,摊牌了。” “实际上,本郡守早已暗中投降了镇北侯爷。” “不然,没有本郡守的相助,何平这个侯府暗探,外在的区区一介校尉身份,岂会得到建筑河道浮桥的大权?” 第102章 巨变,危亡,亲征讨 京都, 天色刚蒙蒙亮, 女帝便在一众宫女的伺候下,宽衣梳妆。 守在寝宫门前的一名公公,见女帝打理完毕走了出来,立即上前道: “陛下,两位丞相大人和夏统领,已在宫外恭候了数个时辰。” “哦?” 女帝眉头一皱,心下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同时惊动两位丞相,外加密谍司的大统领,又是深夜就候在宫外,能有什么好事? “让他们去御书房。” “喏!” 片刻后, 女帝带着一群随从来到御书房。 见到已经候在里面的三人,直接抬手道:“免礼。” 行至玉案后坐下,女帝揉了揉眉心,开口叹道:“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左云祖和高万年眼神惊慌,面面相觑。 随后,一起把目光看向了立在一侧的夏江。 他们只是从探马回报的属下口中得知了一个大概,具体的,只有让这位密谍司的统领来禀报。 而且此事牵连太大,谁也不想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 磨叽了下,夏江只能站了出来,低头道: “陛下,昨夜河间郡密探和中州境内靠近河岸的颍川郡密探,纷纷传来急报,河道内的船只,夜间突然起火,数万艘船被……被全部焚毁……” “呯!!” 果不其然, 女帝闻言双目一沉,瞬间暴怒一拍桌案,甚至有些失态的猛然起身。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下首三人连忙跪地,惶恐的埋下脑袋。 玉案后,女帝努力克制着情绪。 但任凭她如何控制,依然无法平息心中的滔天怒火,以及面色上夹杂的浓重慌乱。 甚至让她垂下的双手,都在抑制不住的微微有些颤抖。 根据前几天林苍擎的上奏,除了惨败折损近三十万兵马,三座大营内的粮草也被焚毁。 残存四十多万人所需的粮食,只能加急从后方的上党郡运输。 但上党的粮食储备并不多,无法支撑太久,急需从国内调度补给。 而河道内的数万艘运粮船,是她征召黄河流域以及附近沿海区域内的几乎所有船只。 现在全数被毁,无法调运国内的粮食,前线林苍擎的几十万大军将会很快陷入无粮的死局。 即便令人紧急建造货船,时间上也完全来不及,根本满足不了如此庞大的需求。 那可是几十万张嘴! 可以想象,每一天的消耗都将是多么的巨大。 强行调整了好一会儿,女帝这才稍微镇定了些许,重新缓缓坐下,怒声道:“河道船只是如何被焚的?” “回陛下,时间太短,暂未得到确凿证据,但应该是镇北侯府潜伏的密探,一个名叫何平的人所为,任河间郡巡河校尉一职,据查,前些天康清寿所奏的搭建河道浮桥一事,也是此人的建议,大概是为了昨夜的焚船计划,将船全部聚在一起便于焚烧,并且整个计划,疑似镇北侯亲传的命令。” “好好好!好个镇北侯!” 女帝紧咬贝齿,恨得脸颊绯红。 当时收到康清寿的奏本,哪怕是她,也没能想到这一切居然是镇北侯的奸计! 谁又能预料到,镇北侯刚在前线大败了王师,竟又马上把主意打到了王师大后方的粮道上? 这个时候,她总算有点理解了前线的林苍擎,为何会连遭惨败。 不是用兵不行,更不是没有谋略。 而是镇北侯其人实在太过于阴险,手段层出不穷,完全让人防无可防! “康清寿这个废物!” “用人不查,竟把一个奸细放在身边!” “而且玩忽职守,居然让敌人如此顺利的焚毁几万条船,让朕的几十万大军步入死局……” 愤怒之下,女帝径直一挥手: “来人!” “下诏!捉拿康清寿满门,押送京都……” “算了!不用押送,夏统领,你立刻遣人传朕旨意,前往河间郡,就地处决康清寿全族!” “还有河间郡的主将以及大小军官,以渎职罪,一并全数诛杀!” “……” 下方, 夏江刚抬起来的脑袋,再次无奈的低俯了下去: “禀……禀陛下,密探回报,今日凌晨,康清寿和两位主将,在见到河道船只焚毁后,就带领所有郡兵和民夫回了河间城,紧闭城门,武装民夫,重兵驻守南城门,他们……他们应该是反了……” “放肆!!” 女帝银牙一咬,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自己这个皇帝掌控地域里的官员,竟然已经开始有胆量投敌谋反了??? 但气归气,她又毫无办法。 先不说手里暂时没有太多可用的兵马,就算有,没有船只,渡不了河,拿这些可恨的乱贼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这只是她的一时之怒,并非一定要铲除这些反贼。 目前的大敌,仍然是镇北侯。 一旦将其击败,依附的一些不成气候的区区郡城反贼,翻手可灭。 沉寂了良久, 女帝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向跪在地上脸容挂着明显忧虑之色的两位丞相,笑道: “两位爱卿不必担心。” “万事,要往好的一面想。” “幸运的是,镇北侯在此时动手,损失的,最多只是林侯的五十多万王师。” “若是等朕按照预定计划,将招募的150万大军送往了前线,他再切断粮道,那才是真正的大乾危亡之灾!” 停了下, 女帝话锋一转,寒声道: “左爱卿,高爱卿,遭此巨变,朝廷已没了太多的时间,容不得你们慢慢筹谋征丁事宜,稍后,你们八百里加急,将征丁令和税改令传往各州的郡守,朕只给你们一个月……不!半个月内,必须将百万兵卒和所需粮草汇聚京都,越多越好,其后整顿军备,再行讨伐镇北侯!” “是,陛下。” 两位丞相也都清楚形势危急,没有争辩,再为难也要竭力办到。 否则,等镇北侯解决了王师,势必会率军渡河杀到中州直逼京都。 到了那时,大乾倾覆,万事皆休。 在女帝的示意下,两人纷纷起身。 站于左侧的左云祖,想了下,开口道:“陛下,兵卒之事倒还好说,总可以征召到,但军官将才……假如卫国侯和王师所有将军们战败殉国,新招募的上百万或者更多的士卒,将由谁来统兵?谁任主帅?” “将领可从朕的禁军中择优选拔担任,至于主帅……” 女帝目光一眯: “此战,朕,要御驾亲征!亲自讨伐!” “朕倒要看看,他镇北侯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看看他是否真有这个能力,来击败朕这个上天赋予了金手指的大乾天子!” …… 第103章 追杀,击溃,运粮队 河间郡以北, 一百多里外, 急奔的五千镇北骑兵,在命令下缓缓减速。 自深夜起行,到现在临近次日午时,已经连续狂奔了十几个时辰,人不累,马也撑不住。 除了上百名骑兵奉命散开预警,剩余纷纷原地休整。 有的拿出馕饼和水,坐下休息,顺带进食。 有的取下马身后方驮着的两袋草料,喂养自己的战马。 干粮和草料,都是取自货船。 马有才的十几条大船,满载的本就是从东平郡筹集运往河间郡的粮草,数额巨大。 这段时间数千兵马藏身其内,所吃的都是船里的物资,自给自足绰绰有余。 临行前,所有骑兵都随身携带了一部分。 当然,不是很多,一两日的需求。 士卒间,秦侯爷同样拿着一块馕在啃。 这玩意儿巴掌大小,很厚实,就是味道不咋滴,吃在嘴里如同嚼蜡,除去能够填饱肚子这个唯一优点,完全一无是处。 “创业真他娘的不容易。” “玛德!想我堂堂镇北侯,身份何其尊贵,地位何其之高,家产何其之多,竟然沦落到啃大饼……” 秦天一边无语啃着难吃至极的馕饼,一边打开金手指面板,查看着粮食界面里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 眼巴巴的瞅了几眼,最后还是强忍兑换出一些的冲动。 虽然目前还有八千多积分的家底,面板上的肉食也都非常便宜。 但麾下的几千士卒在看着,总不能自己一人独享。 要么,花费大量积分兑换五千人的份额。 要么,忍一忍,大家都别吃。 在外领军,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点道理,秦侯爷还是懂得。 况且,现在身处敌人的大后方,暂时还没脱离险境,多省下一积分,就多一个兵,多一分保障。 把手里最后一点馕饼送入嘴里,取出水囊顺了一口,秦天起身走向外则。 时刻守在身边的司徒啸也连忙吃完食物,紧跟了上来。 来到休整的北侧外围, 秦侯爷向前眺望了一眼,道:“算算时间,应该快追上前面的运粮队了吧?” “是的,侯爷,估计距离不远了,亲自前去侦查的吕将军,想必很快就会有确切的消息。”司徒啸道。 运粮队伍,于三天前自河间城出发。 但由于运输粮草,速度缓慢,提前三天时间也行不了多远,一百多里差不多就是极限。 半个时辰后, 吕布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线中。 其胯下那匹火红色的赤兔,简直不要太显眼。 奔至近前,吕布翻身下马。 “禀义父,运粮队距此二十多里,押送士卒预估上万,民夫无数。” “嗯。” 秦天点了下头,毫不意外。 在追杀前,他就得到了这支运粮队伍的相关禀报。 有何平这个奸细,想从康清寿那边旁敲侧击出这方面的具体情报,并不困难。 据报,士卒一万人,都是上党派来的郡兵,专门为了押送粮草。 “传令下去,再休整半个时辰……” 秦天刚准备下令,突然瞥见眼前的吕布扭扭捏捏欲言又止,便转口问道:“怎么了?” “那个……义父,对方可能已经发现了我。” “哦?” 秦天眉头一皱。 然后,又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赤兔。 之前派吕布临时充当一下哨骑角色独自前去探查,原因无他,坐骑耐力强速度快。 但不得不说,这匹马实在是太过于扎眼,隔很快就能看到,被发现并不奇怪。 “无事,区区一万郡兵罢了。” 秦天也没在意。 不过转念一想,为防万一,他还是不打算轻敌。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就是这么个理。 “传令!” “即刻出发!” 很快, 随着传达的命令,所有休整的镇北士卒纷纷上马。 在秦侯爷的率领之下,犹如一股股漆黑洪流汹涌而出。 奔了二十多里,视线内果然出现了运粮的队伍。 一辆辆装载粮草的板车,形成一条漫漫长的长龙,远远延伸向远方,直至视线的尽头。 拉车的不是马,也没有这么多马匹,就算有也不会如此奢侈。 在每一辆板车前后,都有数名民夫或拉或推,这也是致使速度缓慢的主要原因。 大概先前发现了吕布这个不明敌我的‘哨骑’,上万名郡兵已在运粮队的最后方整齐列队,严阵以待。 但很显然,他们没料到敌人竟全是骑兵。 随着双方距离不断拉近 看着黑压压的骑兵浪潮狂奔冲锋而来, 听着耳边响起的一片片宛若奔雷般的震天马蹄声。 一个个没有配备盾牌仅持着战刀的护粮郡兵们,脸上所显露的惊惧越来越浓郁,乃至出现一股股很明显的骚动。 “杀!” “杀!!” “杀!!!” 一阵阵喊杀厉喝瞬间暴起, 奔驰在最前面的吕布,在接敌的刹那,一提缰绳。 赤兔马高高跃起的同时,手中方天画戟向下狠狠扫过。 “砰砰砰!!” “啊啊啊!!!” 在一道道惨叫和挥洒的鲜血中, 一名名郡兵的身体,随之向后倒飞了出去。 还没落地,就被接连奔来的一名名骑兵重重撞飞,继而践踏而过,化为一滩滩的肉泥。 郡兵的凄厉惨嚎, 民夫的恐惧尖叫, 瞬间处处响彻,且层层向前快速蔓延。 后方远处, 率一些亲卫停在原地的秦侯爷,漠然望着视线中宛若虎入羊群完全是被屠戮的血腥一幕。 在野外平原地带,步卒对骑兵本就处于劣势。 更何况,还是没有盾牌护身的普通步卒? 哪怕两倍之数,也远不是骁勇善战的镇北精锐铁骑的对手。 而且,两军对战,不仅仅是战力,更重要的是士气和斗志。 就在秦侯爷观望这短短片刻间,甚至还有半数的镇北骑兵尚未冲入敌阵,视线里的郡兵……便溃了,彻彻底底的大溃败。 入眼之内,到处都是四散的奔逃身影。 更远处一辆辆板车旁的的民夫们,早已惊慌失措的开始向着两侧逃亡。 …… 上党北侧五十里外, 重新建立起来的北伐王师大营内, 林苍擎穿甲戴盔站在围墙上,目光盯着营外远处时而出没的镇北哨骑。 哪怕脸色和嘴唇肉眼可见的苍白,身体也同样虚弱到几欲站立不稳。 但他依然双手撑着墙体,努力保持着挺立的站姿。 自大败后,每天如此,从未间断,定时定点出现在围墙上待一段时间。 一来,让敌军看到自己,让对方知晓自己未死,从而达到一些震慑的目的。 二来,让营内的士卒看到自己这个主帅未亡,不至于慌乱,以稳定军心。 “主帅,还是回帐歇息吧。” 守在身侧的一名将领,忍不住担心开口道。 “无碍……” 林苍擎微微摇头。 喘息了下,又剧烈咳嗽了几声,才喘着粗气继续道: “不……不能让敌军探知本帅的状态,否则若是诸葛亮和镇北侯趁机率军杀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再次抬眼望向远方的镇北哨骑,带着些许疑惑道: “这段时日,本帅时常在想一件被忽略的事情。” “无论是最初的会面,还是后来的双连山,始终都是诸葛亮出面,从没见过镇北侯,属实有点奇怪。” “按照常理来说,他不应该一直不露面。” “特别是双连山一战,我军遭遇埋伏,又处在山下极其被动的地理位置,以镇北侯的性子,事后定然会亲自出来羞辱一下本帅,但却是诸葛亮。” “除非……镇北侯本人不在军中。” 林苍擎转向身边的将领,拧眉道: “但假如镇北侯不在前线……” “他,又会在哪里?” 第104章 截杀,分兵,取敌首 “主帅,会不会是你多虑了?” 站在林苍擎身旁的将军闻言,猜测道:“以前镇北侯手下无人可用,才每次攻打城池都率军亲至,后来不知从哪里招募到了诸葛亮这个军师,自然不会再事事亲临,可能他现在正待在后方的广平城内坐镇。” “或许吧。” 林苍擎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说辞也不无道理。 对诸葛亮,他虽然恨到极致,却不得不佩服。 连施计谋,一夜之间灭掉他三十多万兵马,自身却几无折损,其智谋比镇北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这种人在,镇北侯自可安心坐镇后方,无需亲自涉险前线。 又在围墙上待了一会儿,林苍擎这才转身返回帅帐。 一路上也没让人扶,咬牙硬撑着孱弱的躯体,挺直腰背,以在兵卒们面前突显出自己的安康健硕。 但在进入帐内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 若不是身边的一群将领搀扶及时,差点栽倒在了地上。 刚被扶在帅位前,还未坐下,帐外骑着战马的王猛急奔而至,翻身下马快步冲入了帅帐。 前几日夜间的那一战,王猛没被烧死在中军大营内,也没死在双连山的埋伏中。 不单是他,军中所有主将一个不少。 这倒不是什么幸运,毕竟遇到危险,主将是重点保护对象。 就像当初的高胜,被雷豹杀到身前即将丧命,麾下一名忠诚的副将毫不犹豫的以死替其挡刀。 在今日收到河间郡运送一批粮草赶来的消息,林苍擎就同时命令王猛率一部分人手前去接应,不入上党城,直接将粮草送至大营,供大军消耗,也免去了中转的麻烦。 “发生了何事?” 被搀扶着站在帅位前的林苍擎,看着王猛问道。 按照时间推算,王猛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粮草接送回来。 而且,看其神色,明显带着些许的慌乱。 “主帅,粮草……” 王猛正准备禀报, 一名执戟兵进入帅帐,跪地道:“禀主帅,帐外一名士卒求见,手持密谍司令牌。” “密探?” 林苍擎挥了挥手。 很快,一名身穿普通皮甲一副士卒装束的年轻男人进了帅帐。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士卒,但密谍司的令牌代表了他内在的潜伏身份。 对此,林苍擎也不怎么惊讶。 陛下不放心北伐王师,在军中安插一些密探进来盯着,十分正常,也是双方默契的结果。 “卑职叩见林侯。” 年轻密探跪地叩首。 随后也不等林苍擎开口问询,便继续道:“卑职刚接到京都的飞鸽传书急报,令卑职转交给林侯。” “嗯。” 林苍擎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打开扫了眼,身体当即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但很快又平稳了下来,推开两侧搀扶自己的两名将领,又缓缓扫视一圈帐内的其余众将,放声大笑道: “诸位,陛下传来消息。” “国内已集结上百万大军和不计其数的粮草,不日就能送达。” “只要我们再坚守一段时日,得到了增援,就能一举灭掉镇北军。” “好了,大家都退下吧,大营防务不得松懈。” “……” “喏!” “喏!!” 一众将领闻言顿时大喜,满脸的愁容瞬间一扫而空。 只有王猛脸上的沉重不减反增,在众人出去时,故意落在了最后面。 “王将军且慢。” “喏。” 王猛连忙止步。 刚转过身,就见刚刚还容光焕发精神大好的林苍擎,突然变得摇摇欲坠,就连面色也变得极尽惨白。 “噗呲~” 一丝鲜血,从林苍擎的嘴角止不住的喷了出来。 整个人也随之一下子萎靡瘫倒在了帅位上。 “主帅!” 王猛急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犹豫了下,开口问道:“主……主帅,可是粮道出了问题?” “……” 林苍擎颤颤巍巍的斜靠在帅位上,愣神了好半响,才惨然道:“不错,刚刚本帅只是稳定军心的虚言,实则陛下传信,黄河运粮的几万艘船,被镇北侯府的密探,于昨晚全部焚毁一空,我……我军断了粮,也断了援军。” 说完,林苍擎紧盯着王猛,冷声道:“此事绝不可外传,否则几十万大军必将不战自溃!” “末将明白。” 王猛立即道。 听闻这个消息,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 “哼!卑鄙的镇北侯!断我希望,绝我生路,那本帅就与你们鱼死网破!” 林苍擎沉目冷哼一声。 或许正是知晓必死,没了以往瞻前顾后的心理包袱,让他的状态在吐血后反而好转了一些。 沉思了片刻,林苍擎再次看向王猛:“对了,你刚刚所报何事?没接到河间郡的运粮队?” “是的,主帅,今日末将刚赶到上党郡以南一百多里,就遇到了逃亡的押送郡兵,询问之下,得知运粮队被一股突然冒出来的镇北骑兵袭击。” “镇北骑兵?怎会出现在我军后方……” 林苍擎忽然一怔,而后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之前本帅还在奇怪,为何一直没见到镇北侯,原来他这是率军偷我粮道去了?” 神色一转,林苍擎又忙道:“可问清逃回来的郡兵,镇北骑兵数量有多少?” “不到一万,或者更少。” “那就对了!数量太多早已暴露,绝不可能无声无息绕道我军后方,而且焚烧河道数万艘货船,仅靠少数侯府密探也无法完成,很可能就是镇北侯率领的这支骑兵所为,然后顺势北上追杀运粮队伍,该死的镇北侯!何其歹毒!这是要绝我最后一点粮草补给,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本帅就让你有去无回,死在那里!”林苍擎恨声道。 “主帅的意思是?”王猛疑惑道。 “全军后撤,前去截杀镇北侯!” “可是主帅,根据那些郡兵所说,镇北骑兵袭击运粮队伍在数个时辰前,加上末将返回大营的时间……过去如此之久,对方又全是骑兵,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完全来得及!” 林苍擎目光一沉,示意王猛扶着自己来到沙盘前。 观看了一番,他愈发的确定: “运送的这批粮草数额十分庞大,板车一路最低延伸几十里。” “若民夫和郡兵全数逃窜,靠着镇北侯区区数千人,想要将其聚集起来全数焚毁,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做到。” 说着, 林苍擎快速转向王猛交代道: “王将军,你即刻率领大营剩余的六万多轻骑,全速赶往运粮队伍被袭击的地点,遭遇镇北侯,不计一切代价,不惜任何伤亡,也一定要将其围困拖住!” “本帅同时会亲率营内40多万人马以及上党留守的10万兵马,紧随其后。” “集合五十多万大军,自东西两侧分兵南下进行包抄,定然能将其消灭!” “只要镇北侯一死,群龙无首,镇北军必溃。” “哪怕是诸葛亮,也无法挽救败亡的局势,镇北军忠诚的是镇北侯,而不是他这个军师!” “所以……” “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生机!” “把握住,必能转危为安,反败为胜!!” …… 第105章 捷报,筹谋,主公危 “呵呵,好!” 镇北大营, 一道爽朗的笑声自帅帐中传了出来。 此地距王师新建的营寨,仅有几十里。 王师于前几日连遭惨败,三座大营被毁,被迫后撤50里扎营。 连获大胜的镇北军则趁势前逼,从最初两军大营相隔百里,到现在相距几十里。 为的,自然是死死盯住几十万的北伐王师。 帅帐内,诸葛亮正看着手中的捷报,满目喜色,忍不住大笑连连。 这份捷报是昨夜秦侯爷遣人快马传回来的,今日刚到。 “诸位。” 放下报捷军报, 诸葛亮抬眼看向下方,笑道:“昨日深夜,主公已成功焚尽黄河河道内的数万艘运粮船。” “太好了!” “王师败局已定!” “王师一败,我军即可收复翼州全境!” “不,还有东北方的兖州也唾手可得!” “拿下两州,不日,我军就能渡河踏平京都,生擒皇帝!” “……” 一群镇北将领闻声当即纷纷惊喜笑道。 站于后方的雷豹,更是红光满面,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除了暗自庆幸当初归降侯爷的决定无比英明外,还有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 当初韩元山杀他全家老小,他誓要进京屠其儿女满门,可从未忘记,时刻铭记于心。 “另外,主公信中所说,焚船后,要率军前去追杀从河间郡运向前线的一批粮草,按照时间上来算,此刻恐怕已经追上了运粮队,待将其烧尽后,再按照原计划,转道兖州返回,若一切顺利,最早今天,最迟明日,我等就能迎接主公凯旋。” 诸葛亮笑声制止了下众将的喧闹,继续道: “最初本军师推测,粮道一断,林苍擎必会攻打我军后方储存粮草的中山郡和常山郡,以补给自身。” “但人算不如天算,眼下他丧失了半数兵马,已经没了长途跋涉攻取我军粮草重地的力量。” “接下来,他势必会率几十万兵马放手殊死一搏,尽可能的消减我军。” “我们不必与其硬拼换命,只需避战和他周旋几日,耗尽其余粮,既能轻松获胜。” “不管如何,林苍擎的败亡已然注定,绝无任何侥幸之说。” “正如刚刚慕容将军和宇文将军所言,击败王师后,我们的下一目标就是翼州南方六郡,其次是兖州。” “所谓未雨绸缪,谋而后动,也为了尽快将其拿下……” 诸葛亮低目略微想了下,便挥动羽扇道:“来人,传伍统领。” “喏!” 帐外传令兵快步离开。 片刻后,一名个头矮小的男人进入帅帐,没穿甲胄,只是一身灰色布衣劲装。 身材普通,并不健硕,相貌也是平平无奇,毫无特色,属于丢人堆就绝不会看第二眼更记不住的类型。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人,却是秦伯的得力助手,能力出众,掌管全国各地的侯府密探。 简单来说,他就是秦伯手下的情报头子。 诸葛亮接替了侯府密探,作为情报头子,自当调派到麾下听用。 其名字也极为独特——伍子奇。 当然,对于秦侯爷这个现代穿越者而言确实非常奇葩,谐音五子棋。 但放在大乾本地人眼中,就属平平无常十分普通了。 “卑职见过军师。” “起身。” “谢军师。” “伍统领,立即传令侯府潜伏在翼州和兖州各郡城内的密探,把王师数万艘运粮船被焚毁殆尽的消息散播出去,特别是翼州南方六郡,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为过段时日兵临这些郡城迫使其归降而提前准备。”诸葛亮吩咐道。 “喏!属下这就去办。” 伍子奇领命躬身告退。 “报!” 就在伍子奇刚退下,一连两名士卒先后急奔入帅帐。 “禀军师,探马回报,王师散在外围的所有哨骑忽然全线撤退,回营集结后,火速离营撤向上党方向。” “……” “报!!” “禀军师,探马回报,王师全体弃营急撤,营内物资粮草全数未带。” “……” 听到禀报,一众镇北将领皆是满脸愕然和疑惑。 就是诸葛亮,一时间也很是不解。 “林苍擎这是又想玩一出诱敌之计?” “不太可能,上一次的教训已经够深刻的了。” “不是诱敌……难道林苍擎暴毙了?” “也不可能,不久前哨骑还看到林苍擎在巡视营寨防务。” “不错,若真是主帅亡故,那些王师北伐将领再如何不堪,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隐不发丧,稳步后撤才是常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林苍擎得到了粮道被断的消息。” “此言在理,既然我们收到了侯爷的军报,朝廷那边也定然会第一时间告知林苍擎。” “可是……假如林苍擎知晓这个事,根据军师之前的推论,不是应该趁着还有一些余粮,挥军和我们拼命吗?” 一群将领议论了一番,没论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只能一起转向诸葛亮。 “敌人如此突然的撤军,不会是引诱,也不会是林苍擎暴毙,得知后方粮道有失,倒是可能性很大,但……” 诸葛亮皱眉起身来到沙盘前。 视线先是落在沙盘上标注王师大营的地方,然后一路向下,在后方50里外的上党城停留了片刻。 接着,视线再次向下缓缓移动。 当目光扫过上党城与河间城之间的区域时,似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糟了!” “主公……是主公!!” 诸葛亮持着羽扇指向两城中间的那片地带,带着些许惊乱道: “根据主公传来的军报,河间郡的运粮队伍,有上党派去的一万郡兵押送。” “这点人马,无法力敌主公所率的五千骑兵精锐。” “但主公只可将其击溃,不能全灭,而且目标是粮草,也不会特意去追杀,无论如何,都必会有大量的郡兵逃窜回来。” “林苍擎定是知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全军后撤,前去阻击主公。” 下首的慕容武闻言,想法几乎和当时的王猛如出一辙,开口道:“那些逃回来的郡兵所耗时间,再加上林苍擎的行军时间,这一来一回耗时这么久,足够侯爷焚毁粮草全身而退,折转兖州返回,林苍擎此行肯定会扑空……” “不会扑空!” 诸葛亮挥手打断十分笃定道: “河间郡的这批粮草是城内的储备粮,数量庞大。” “一般情况下,由板车装载,民夫运输,车队连绵几十里,主公的几千士卒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内将其聚拢焚烧。” “就算召集一些未能逃走的民夫和郡兵配合,也会消耗很长时间,极有可能会被林苍擎成功堵截。” “对方召回所有骑兵先行火速出营,应该就是为了困住主公。” “一旦拖到后面紧跟着的几十万敌军……主公危急!” 第106章 请命,抗令,营救法 随着诸葛亮的话音落下。 整个帅帐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但随即,七位镇北主将,外加所有的新兵营将领,纷纷焦急请命: “军师,既然如此,我们应当马上前去救援侯爷!” “对,倾全营二十多万兵马,全速追杀林苍擎的大军!” “敌军刚出营不久,现在追还来得及!” “追上与其血战,定能为侯爷争取撤退的时间。” “末将再率所有骑兵绕道追击敌军的数万轻骑,侯爷必会脱离险境!” “军师,请下令吧!” “军师!” “军师!!” “……” “不可!万万不可!” 面对众将所请,诸葛亮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一口否决,快速道:“林苍擎目前残余40多万步卒,若是调动上党留守的10万,总数就是50多万,轻骑兵6万多,我军步卒仅17万左右,骑兵同是6万多,正面血拼,步卒必将全军覆没,骑兵也会损失严重,最后就算救下了主公,数月时间积攒的家底也会因此葬送一空……” “军师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侯爷遭遇敌军围困,死于林苍擎之手?” “哼!军师别忘了,我二十三万的镇北军,效忠的是侯爷,不是别人,如果侯爷一死,莫说二十多万,就是保留了两百多万的兵马,又有何意义?今日不管军师下不下这道命令,我们都必去!哪怕拼掉所有人马,全数阵亡一个不剩,也要誓死救出侯爷!” 慕容武和宇文剑闻言,立马横眉冷声道。 话语间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并不知晓诸葛亮是秦侯爷兑换出来的谋士,对其保持无限忠诚,只是以为是从占领的几个城池里寻来的。 现在侯爷遇到危险,诸葛亮却为了保存实力见死不救,都下意识的认为是想借机掌控镇北军,独揽大权以上位,故而才几乎明言提醒。 其后, 剩余的四位镇北老将,虽然没有像两个年轻主将这般冲动直言不讳,但脸上的怒色也很明显。 但凡此时诸葛亮再言其他不欲救援,他们绝对会立即随同慕容武和宇文剑率军出营。 就如刚刚两人所说,即便全部战死,也要把侯爷救出来。 以前的秦天,由于整天游离于花船教坊司,很少出入军营,或许对几位残存的镇北将领们不是很了解。 但秦伯,心里应该清楚。 曾经的镇北军有六十多万人,也就是六十多位主将。 其中比慕容武、宇文剑和司徒啸以及四位老将武技更强,谋略也更高的比比皆是。 可为何,一场蛮族决战下来,最后仅有他们活了下来?真是他们幸运? 不……绝不是这么简单,更不会是运气使然。 至少,在秦伯心中,这显然是老侯爷专门为小侯爷留下的。 因为这七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要么,是老侯爷收养的孤儿,由侯府抚养长大,再培养为一军之将,有养育再造之情。 要么,深受侯府之恩,至死难报。 换句话说,这七人对侯府,比其他五十多位镇北主将更为忠诚,甚至完全高于自己的生命。 有他们在,老侯爷死后,不说对抗陛下,起码不会生出异心,不会为外物所动,且能毫不犹豫的以死来保护小侯爷。 就像这一刻, 后方十几名新兵营主将,全部看着帐内的六名主将。 他们都是从镇北老兵下级军官中提拔上来的,原本就是这几人的下属。 只要几人下令,他们绝对会无条件遵从,而不会去听诸葛亮的命令。 在一群新兵营将领的后面,站着雷豹,也是唯一一个郡兵主将。 对于军师和一众将领突然爆发的矛盾,他本不想插嘴。 毕竟自己是降将,远远无法和镇北侯的这些嫡系将军们相比,人微言轻。 但看着愈发紧张的场面,想到若真的不顾一切追杀敌军,导致镇北侯的兵马损失惨重,残存的力量无法再抗衡王师或者朝廷最终落败,那自己的满门之仇,将彻底无望再报。 于是,迟疑了下,雷豹还是站了出来,上前几步。 看了看凝滞在沙盘旁面色十分难堪的诸葛亮,便转向一众镇北将领,开口劝道:“几位将军勿急,先听听军师是否有更好的应对计策再做论断也不迟,而且……而且卑职曾听说,侯爷在临行前,一再交代不得违抗军师的命令,哪怕命令看上去对侯爷不利也要遵守,不得违令行事。” 有了雷豹从中缓和, 诸葛亮也没再僵持下去,更没时间耽搁,微微叹了口气道: “本军师没说不救,而是要如何救。” “王师断了粮道,已步入死局,不管是乘势截杀主公,还是正面和我军硬拼,都对他们有利无害。” “但对我们,却恰恰相反。” “主公若有闪失,我军群龙无首,迟早落败。” “消灭我军绝大部分兵马,残存数万,主公又该如何自保?” “因此,我们既要保存实力,更要营救下主公。” “林苍擎的6万多轻骑,必会先赶至主公所在的位置。” “主公麾下有五千骑兵,拼死护佑其冲出重围不难,难得是面对其后的无休止追杀。” “按照计划,主公在焚烧运粮队后,会向东撤退,自翼州东南的渤海郡和平原郡之间穿过进入兖州境内,再折转至西北方我军占领的乐陵郡返回。” “所以……” 诸葛亮看向眼前的几位主将道:“司马烈、东方炎、段远山、杜云海、慕容武、宇文剑。” 被点到的六人,磨蹭了下。 大概是经过刚刚雷豹的提醒,都想到了侯爷的叮嘱,最后还是纷纷拱手附身: “末将在!” “末将在!!” “……” “你们即刻率领营内6万多镇北骑兵,从上党城和平原城之间穿插而过,途中如遇敌军,不可接战,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渤海郡和平原郡的交界处,散出哨骑,若没发现主公,立即折向主公位于的西侧方向,前往接应,然后护送入兖州返归。” “喏!” “喏!!” “……” “其余将军率各营总计17万兵马,随本军师亲自追敌,牵制为主,没有本军师的命令,不得擅自开战!” 诸葛亮又转向剩余众将,目光在每一人的脸庞上缓缓扫过,着重强调道: “本军师再说一遍!” “林苍擎的五十多万王师没了粮食,就会犹如一条丧家之疯犬,倘若杀不了主公,他必选择挥军和我们同归于尽。” “和这些将死之人去拼命,实属愚蠢!”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中其下怀前去迎战,坐看他们自己灭亡活活饿死即可。” “好了,出发!!” …… 第107章 莫慌,援兵,铁浮屠 “侯爷,撤吧!” “义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上党南侧百里外, 司徒啸和吕布看着身前的秦侯爷,纷纷焦急的苦苦劝说着。 在三人前方不远,密密麻麻的民夫在一名名骑着战马来回奔驰的镇北骑兵监视喝令下,正将远处道路上的一辆辆满是粮食的板车拉回来,聚集在一起。 昨日五千铁骑击溃了上万护粮郡兵,死的死,逃的逃。 运粮民夫们同样绝大多数都已四面逃散,仅有一小部分没能逃脱,被镇北骑兵给驱赶了回来。 其后,就在秦侯爷的命令下,汇聚粮车,以方便焚烧。 但人数终归还是太少太少了。 粮车又太多…… 搭建河道浮桥需要数天时间,或者更久。 在此期间,国内的粮草物资就没办法再行运输。 所以,康清寿这才将河间城内的所有储备粮先一步运往前线,来弥补修桥耽搁的时间。 而能够支撑前线50多万北伐大军数天或更久的吃食消耗,可想而知运输的这批储备粮将会是何其庞大。 从昨日下午开始,到今日上午,夜间无眠无休,一直忙到现在。 没办法, 人数少, 速度又慢, 几个民夫或推或拉,才能合力把一辆板车运到指定的一片区域,然后再返回去拉更远处的粮车。 在这种情况下,效率能快到哪去? 哪怕消耗几乎一天一夜的时间,依然没能把蔓延在道路上不计其数的粮车全部汇聚完成。 最开始,司徒啸和吕布还没觉得什么。 但随着时间拖延的越来越久,两人也愈发的着急,乃至坐立不安犹如锋芒在背。 要知道,他们可是身处敌军的后方。 逃走的郡兵和民夫们,势必会把他们的踪迹泄露出去。 假如被前线的林苍擎得知,不管是为了抢回粮食,还是消灭后方敌人,都会派出兵马前来。 若是知晓侯爷在这里,那绝对是倾巢而出。 拖得越久,侯爷就越危险。 一旦被围,仅仅五千骑兵,如何抵挡几十万强敌? 但任凭两人百般劝说,侯爷始终不为所动,固执的要留在这儿。 若不是侯爷积威太盛,司徒啸甚至想用强将其捆绑强行带走撤退。 “侯爷!敌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到,还请以大局为重!” “义父,奉先可领一部分骑兵留下看管民夫焚粮,就让司徒将军护送你撤吧。” “吕将军,你武技高强,还是我留下,你带着侯爷先走。” “我不熟悉兖州的地形,护送侯爷撤退只能是你。” “不行!吕将军,你的战力远超我等镇北主将,万一有失,于我军损失太大,末将武技平平,死活无碍,撤退不需要熟悉地形,东撤进入兖州,奔驰百里再折转向西北方向,既能返回乐陵郡地界。” “若出现意外怎么办?义父的安危为重,远大于我等性命!” “……” 司徒啸和吕布你言我语。 从最初劝侯爷撤退,很快就发展成了谁留谁走,相互争执不下。 站在前面秦天,无奈返身道:“两位将军不必再争了,本侯暂时不会走。” 两人刚要开口,他便直接打断道:“别急,本侯此举,不是犯蠢故意找死,而是另有所图,司徒将军,本侯问你,得知有一股镇北骑兵在后方焚烧运粮队,前线的林苍擎会如何做?” “派遣一支兵马过来将我们消灭。” 虽然觉得侯爷明知故问,但司徒啸还是如实回答道。 “数量多少?” “通过逃回去的郡兵民夫,林苍擎应该可以预估出我军只有数千规模,最低会派出数万的人马。” 司徒啸说完,又立即补充道:“但这是不知道侯爷也在的前提下,否则定然几十万大军全部出动。” “嗯,那本侯再问你,假如是最坏的后一种情况,率先赶来的,会是骑兵还是步卒?” “当然是骑兵。” “然!” 秦天微笑点头。 “这就是本侯的目的,将林苍擎的所有骑兵借此机会,全部歼灭!” 秦侯爷伸出单掌猛地一握,笑声继续道: “粮道一断,最后这批粮草也被焚毁,林苍擎撑不了多久,在余粮耗尽前,他肯定会像条疯狗一样四处疯狂乱咬,或强攻我军粮草储存重地,或与我军拼命,无论哪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都是他的骑兵军团,速度快,机动性强,只要将其提前灭掉,剩余的步卒再多,但仅靠两条腿,也就几十万只待宰的牛羊罢了,到时,我军将占据绝对的主动权,想打就打,想退就退,待其粮尽,就能一波收割,或者根本不必出手,他们自己就能饿死。” 这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计划。 不然,怎么可能会冒险留下来? “可是,侯爷,林苍擎的骑兵有几万人,我们目前只有几千人,十几倍的差距,哪怕我军战力很强全是精锐,不顾身死全数血战,也无法保证将其杀尽,混乱中更无法保证侯爷的安全……” 司徒啸显然也清楚侯爷说的在理。 消灭敌军骑兵,林苍擎将再无丝毫翻盘的机会,唯有等死。 略一思索,司徒啸又立马道:“侯爷,末将建议,由末将率四千镇北骑兵迎敌,吕将军领余下一千名陷阵营亲卫护送侯爷先行撤退,请侯爷放心,末将必率军战至最后一人,就算不能将其全灭,也能拼掉七八成……” “报!!” 就在这时,远方一名哨骑急速奔来。 “禀侯爷!北侧五十里外,发现敌军骑兵,数量预估两三万。” 与此同时,另一面哨骑自东方飞奔而至。 “报!!” “禀侯爷,东侧三十里,发现敌军骑兵,预估三万上下。” “……” 听闻禀报,司徒啸和吕布瞬间纷纷色变。 秦侯爷倒是没有丝毫的紧迫感,反而笑了笑:“没想到这个敌军将领还有点脑子,分兵包抄,这是意图断我退路?” 敌军骑兵自正北而来。 但却分为两股,一北,一东。 那么就很明显了,肯定事先分兵。 一股压制速度慢行。 另一股全速奔向东南方,再折转过来。 整个翼州,西边和南边被黄河隔断,他们这支镇北骑兵想撤,只有向北或向东。 将这两条路堵截,就等于断了他们的生路。 “两位将军莫慌。” 秦天抬手安抚了下司徒啸和吕布,道:“数万战力低下的轻骑兵而已,本侯已提前安排了援兵,绝对可以将其荡灭。” “援兵?” “是的,援兵,比镇北骑兵战力更强更精锐的真正铁骑!” 秦侯爷看了眼司徒啸,又望了望一侧的吕布,笑问道: “两位……” “不知你们可否说过铁浮屠?” 第108章 情报,震惊,真牛逼 “退开!” “全数退开!” “……” “列阵!” “全军列阵!” “准备对敌!!” “……” 在一声声急速奔走的呼喝中, 一名名散在四方的镇北骑兵迅速入列,排成一排排整齐的方阵。 一群群民夫,则纷纷慌忙后退。 不远处,一辆辆满载粮草的板车混乱堆积在一处,在地面上层层铺开,一眼望不到边际。 外围区域,以及内部一些地方,翻倒着一个个火油桶。 火油是秦天兑换出来的,不多,仅有100桶。 也无需太多,粮车不比那些体积巨大的大型货船。 位置不是河道,也不必均匀的挥洒,只要抬运至车堆四处,再打开桶盖将其堆倒,让里面火油顺着地面流淌出来就能覆盖一大片区域。 “可惜了。” 秦侯爷眺望了眼北侧。 忙活了这么久,还是有一小部分的粮车没能运过来。 但没时间了。 东边的敌军轻骑,已经进入了视线。 密密麻麻的数量汇聚成的一片片黑点,清晰可见,宛若黑色浪潮般横成在地平线上。 距离较远的北边敌军,可能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赶到。 “可惜了!” 秦天暂时没去搭理明显是在缓缓逼近的东侧敌军,看着远处堆在一起的庞大粮车,再次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这声可惜,单指浪费。 如此多的粮食,至少可以供前线二十多万镇北军吃上十天半月。 但没有人手,又是处在敌军后方,不可能运回去。 所以,得不到的就毁掉。 大家都别想要,只能一把火烧了。 “点了。” 身后数百名镇北骑兵在秦侯爷的命令下,立即下马。 四散来到车堆周围,纷纷取出火石。 “咔嚓~” “轰!” “轰!!” “轰!!!” 随着一道道溅射的火花, 地上的火油当即被点燃,轰然窜出一股股尺长的火苗。 并且如同导火索般,顺着流淌的火油轨迹,一路迅速蔓延。 眨眼之间,整片庞大的区域,就彻底化为了一片片汹涌澎湃的火海。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几乎处处可闻。 炙热的滚滚烈焰,哪怕相隔数百步之远,仍然将一张张面孔映照的满脸通红。 远远扫了几眼,秦天便收回目光。 然后,打马来到左侧聚集的民夫群前,看着入目皆是惊慌的脸庞,秦侯爷高声开口道: “百姓们,不用担心,你们不是乱贼兵卒,本侯不会为难尔等,这两天让大家如此劳累返运粮车,也是逼不得已,本侯一向仁慈爱民,由于此行匆忙,不能给予大家钱饷,但且放心,大家都来自周边的几个郡城,本侯可以承诺,日后本侯将会启禀陛下,将你们所在的郡城,赋税全部减免五成,算作今日的酬劳。” 闻言, 民夫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有点不敢相信。 昨日见到镇北骑兵屠杀那些郡兵的血腥一幕,所有人都被吓傻了,本以为在劫难逃。 没想到镇北侯令他们运完了粮车,不但不杀他们,竟还要给他们报酬减免赋税? 待反应过来, 民夫群顿时宛若层层下跌的海浪般,接二连三的连忙跪地。 “感谢侯爷不杀之恩。” “多谢侯爷体谅我等小民。” “多谢侯爷!” “多谢侯爷!” “……” 感激的呼喊片片传荡。 到了最后,全数汇聚成了统一的高昂声浪,震耳欲聋,直冲天际。 直到秦侯爷抬起手,才渐渐的消停了下来。 “百姓们,此地即将开战,都快回家去吧。” “等本侯平定了乱贼,必还我翼州永世的太平安宁。” “本侯保证,未来,我大乾将家家安居乐业,人人富足安康!” 秦侯爷微笑挥手。 他当然不会蠢到滥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民夫。 杀了民夫,于他何益? 再则,在他眼中,这些人都已然即将成为他的子民,岂会随意杀戮? 待所有民夫们纷纷逃散后,秦天这才将目光重新放在东侧的敌军上。 视线里的轻骑兵早已停止了前逼,停在千步开外,列着整齐的阵型。 而在北边,一股股骑兵的身影也渐渐进入了视野。 从最初的狂奔,到慢慢减速,再到集体停马,同样预留上千步距离,保持随时可以发起冲锋的姿态。 “这是打算围而不攻?” 秦天笑着四下打量了眼,底牌在手,他丝毫不慌。 就在此时,突然心神一动,一股奇妙的感觉涌入脑海。 很熟悉,属于情报刷新的提醒,相当于‘闹铃’。 唤出金手指,罢工了十几天的面板上,的确刷新出两条信息。 【最新情报】 【1:你观望敌军军阵,获得相关情报——不久前,北伐主帅林苍擎中了镇北军军师诸葛亮的火攻之计,遭致中军大营20万兵马全部葬身火海,左翼大营和右翼大营被连续奇袭攻破,营内粮草被焚,留守的10万士卒死伤惨重,林苍擎率军追杀镇北军时,又遭到诸葛亮的引诱埋伏,伤亡数万人,再遭诸葛亮羞辱,怒火攻心吐血重伤,几欲垂危而亡,后率剩余40多万大军惨败而回,撤退五十里安营扎寨,与镇北军对峙。】 【2:你观望敌军军阵,获得相关情报——北伐军主帅林苍擎收到密谍司的飞鸽传书,得知河道船只被毁,后勤粮草断绝,无兵无粮支援,深陷绝境时,收到后方运粮队被一股镇北骑兵袭击的消息,与诸葛亮交战期间,林苍擎一直没见到镇北侯,从而判断出袭击运粮队,是由镇北侯率军所为,便急令将领王猛领6万多轻骑兵火速前往截杀,自己率剩余40多万步卒和留守上党的10万兵马跟随在后,誓要围杀镇北侯,挽回即将败亡的命运。】 【3:无。】 【4:无。】 【5:无。】 …… 秦天愣愣看着面板上的情报。 特别是第一条,一时间几乎被震的外焦里嫩。 自己外出的这段时日,林苍擎的80万大军,竟然被诸葛亮消灭了将近半数?? 还差点活生生气死了林苍擎? 秦天眨了眨眼。 愣了好半响,才堪堪回神,懵逼喃喃道: “这才多长时间?” “短短十几日,就干掉了30多万敌军?” “那如果本侯再晚回来几天,诸葛亮是不是能直接团灭林苍擎的剩余人马?” “啧啧,不愧是卧龙……真特么牛逼!!” …… 第109章 等援,受死,重骑兵 “侯爷?” “义父?” 正当秦天感叹间,身侧传来了司徒啸和吕布的提醒声。 转头看了眼两人,又顺着两人的视线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东侧敌军中,一名骑兵正在向这边奔来。 跨过千步距离,距镇北骑兵方阵几十步外缓缓停下。 对方身穿一套明显属于将领的精良铠甲,身材极为魁梧,简直能媲美吕布。 就是个头看上去矮了许多,矮壮矮壮的。 在秦天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扫视着镇北军阵前的三人。 并且,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了秦天身上。 北伐王师所讨伐的对象是镇北侯这个匪首,作为领军的北伐将领,就算不认识,也肯定事先都看过其画像。 前几日在河岸边,秦天虽然因为需要混在巡河士卒里,故意伪装了一番,脸上涂了些许的黑灰。 但此刻早已洗去,哪怕脸庞依旧比以往消瘦,可几天下来,多少恢复了一些。不似在河道摇晃数日上吐下泻折磨的那般严重萎靡。 因此,观其轮廓,一眼便可认出。 “镇北侯?” 对方紧盯着秦天的面孔,开口询问道。 “不错,正是本侯。” 秦侯爷瞅了眼面板上的第二条情报,问道:“你就是王猛?” “……” 王猛愣了下,显然很是意外镇北侯居然认识自己。 但转念一想,互为敌我,提前了解敌方的领军人物也很正常。 不管如何,得到了确认,成功将镇北侯堵截,让王猛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但见到镇北侯神态轻松,他还是忍不住皱眉问了一句:“本将很好奇,身陷重围死地,你竟然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就能让本侯脱困?” “呵呵,你倒是挺想得开,也确实配得上‘镇北侯’这三个字,临危不乱,心智沉稳,但……没用的。” 王猛笑了笑。 放松了下来,加上敌弱我强重重被围,让他的语气难免带着些许的傲然: “镇北侯,本将好心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今日你绝对无法逃脱,你镇北铁骑虽然很强,但现在仅有几千人,本将麾下的北伐骑兵可是足足有10万之巨!顽抗混战,刀枪无眼,与其惨死当下,不如识趣投降。” 王猛刻意夸大了率领的骑兵数量。 反正,用肉眼无法分辨出6万多和10万之间的差别。 停顿了下,王猛继续高声道: “倘若你乖乖跪地受缚,令几千镇北骑兵下马弃械,再让诸葛亮所率的兵马归顺,陛下念在你主动乞降的份上,势必格外开恩,事后,定会在京都皇城赏你一套住宅,安度余生,没了自由,没了军权,做个普通百姓,总比死在这里强,如何?” “哦?” 秦天看着王猛,打开士兵面板,低声默念一句。 然后关闭面板,点头道:“好吧,本侯承认,失策被围,陷入死局,投降可以,但你怎么保证陛下不会杀我?” “本将无法保证,不过道理很简单,解了你的兵权,到了京都,你就是废人一个,杀不杀有何区别?” “废人?王将军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如此直言羞辱本侯?”秦天冷笑道。 “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你镇北侯还有心思介意侮辱与否?” 王猛同样冷笑一声:“成王败寇,镇北侯难道不懂?况且,你现在的生死皆在本将一念之间,一声令下,就会将你乱刀分尸,你还和本将谈什么狗屁身份?和你啰嗦,本将是给你一个机会,别给脸不要脸。” “成!你王将军威武霸气,但本侯还是要一个不死的保证才能安心。” “你想要什么保证?” “陛下下诏传告天下,不得杀我。” “可以。” 王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没有即刻下令进攻,倒不是口中的给予什么机会。 关键是他没有绝对的把握留住镇北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是被其侥幸突围了呢? 而且主帅给的命令,只是将其拖住。 一旦后方五十多万大军赶到,四面重围,镇北侯将彻底无力回天插翅难飞,任由拿捏。 想了想,王猛又补充道:“你尽可放心,等主帅到来,会立即派遣快马传禀京都,上奏陛下……” “不用了,时间差不多了。” 秦天突然打断,转头四下打量了一眼。 “什么时间?” “废话,当然是等待援兵的时间。” 秦天收回视线,嘲笑般的看着神色疑惑的王猛:“本侯与你磨叽闲扯,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真以为本侯会蠢到乞降受死?拖延这点时间,本侯等的是援兵,你的?原地等死?或者等林苍擎来了给你收尸?” “你!!” 王猛脸色一沉。 下一秒,一阵阵马蹄声便隐隐的传了过来。 西侧方位的地平线上,一抹抹银光,渐渐进入视野。 那是银色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所反射出来的光辉。 数量越来越多,银芒也越来越盛,最后甚至刺眼炫目,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错开了阳光的反射,一名名骑兵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待看清这些骑兵后, 王猛瞳孔顿时惊骇的缩了缩, 司徒啸和吕布,也有点呆住了。 整个镇北骑兵方阵,更是个个面容惊愕神色震动。 就是秦侯爷,哪怕提前知晓自己兑换出来的这支骑兵军团,依然不禁晃了晃神。 视线中, 一排排的骑兵,近乎武装到了牙齿。 清一色左手持着精钢圆盾,右手握着锋利长矛,腰悬佩刀。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每一人身上所披的全套银色重甲,从头到脚,完全覆盖住了身体上下每一处空隙。 乃至就连头盔也是全封闭式,仅露出两个漆黑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且延伸向下,紧密防护住脖子部位。 其胯下的战马,同样披着连体式的银色全甲。 连硕长的战马脑袋也被特制的精甲防护,延伸向后,与马颈甲胄连为一体。 唯一的空隙,就是两只眼睛。 还有马首上方,各插着两根醒目的长长翎羽,仿佛竖立而起的一对长角。 远远看去,不似战马,更像一头头怪兽,让人望而生畏。 再结合其上的重装骑士…… 秦侯爷身侧,司徒啸和吕布首先反应了过来。 两人十分默契的一起把目光看向侯爷,下意识的都想到了之前侯爷所说的铁骑援军。 所以, 这就是铁浮屠? 一座座仿佛移动的铁塔? 铁浮屠重骑兵 第110章 摧枯,拉朽,破竹势 “跪地受缚?” “主动乞降?” “本侯是废人?” “你王将军一念之间,就能将本侯乱刀分尸?” “就凭你?” “就凭你这区区数万轻骑兵?” 已然回神的秦侯爷,冷眼转向远处的王猛。 “你……” 遽然清醒过来的王猛,脸皮剧烈抽动了下,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几乎惊骇欲绝。 震惊的脑袋里,更是混乱无比。 镇北侯为何会突然拥有这么多仿佛铁疙瘩般的重装骑兵? 以前又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可以肯定,绝不是镇北骑兵。 镇北军里,也绝对没有如此精良的全套甲胄,甚至连战马都这么奢侈的披着重甲。 但王猛也没再多想,更没心思深究下去。 慌乱的快速调转战马,宛若逃窜般的急速狂奔回军阵。 隔了老远,就忍不住开始惊慌高喝起来: “迎敌!” “准备迎敌!!” 对面, 秦天冷冷望着王猛飞逃的背影。 没下令追杀,骑兵的战力主要来源于团体冲锋,若为了追一名敌人乱了阵型,必将导致战力大打折扣。 回身看了眼一片银光闪闪的铁浮屠重甲军团。 而后,秦天又转向远方黑压压的轻骑兵方阵。 铁浮屠的数量不多,消耗全部八千多的积分家底,兑换出了八千多人。 但加上五千镇北骑兵,总共一万三千多的精锐,对付六万多的弱敌,足够了。 “吕布!” “义父!” “自今日起,这支铁浮屠就交由你统领,首战……给我踏平眼前的所有敌军!” “是,义父!” 吕布得令顿时精神一震。 一旁的司徒啸闻言,眉宇间难免染上一丝羡慕之色。 作为将领,谁不想带领一支强悍勇猛的兵马? “全军听令!” 来到铁浮屠军阵前,吕布开口缓缓扫视一圈。 “以本将为矛,赤兔为引!” “本将不停,马蹄不止,杀戮不休!” “杀!!” 一声高喝, 吕布拉起赤兔,几近直立而起。 在一道刺耳嘶鸣中,率先纵马奔出。 其后,整个铁浮屠方阵随之层层剥离,向前涌动,紧紧相随,冲向千步之外的敌军。 从最初的慢跑,到渐渐的加速,最终……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沉重的马蹄整齐践踏在地面上,传出一阵阵宛若战鼓般的轰隆声响。 越来越强烈的震动,也逐渐在大地上弥漫。 后方, 秦侯爷抽出佩刀,向前一指。 没有过多的言语,仅仅吐出一个字。 “杀!!” 话毕, 当先飞马而出,跟上前方的铁浮屠军团。 司徒啸和一千陷阵营亲卫,以及四千镇北骑兵,伴随其后。 与此同时, 东侧和北侧已经汇聚一处的轻骑兵,也开始发起冲锋。 双方同是骑兵,只能对向而冲。 否则一北一东进行夹击,无法有效控制战马速度,只会陷入混乱,冲撞误伤到己方。 但见到全身沐浴着银色光辉的敌军重甲铁骑,感应着地上传来的剧烈震动,所有轻骑兵无不脸色发白。 面对一片片仿佛铜墙铁壁般的身影,扑面而来的庞大压迫感,让他们几乎本能的诞生出避战恐慌心理,缓缓放低各自的马速。 就是最前方的王猛,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持着狼牙棒的右手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但身为一军之将,这时候他又不能退。 一退,后面本就心生畏惧的大军,将直接崩溃而逃。 “怯战者!就地斩首!” “杀!!” 在极度的压抑下,王猛只能大吼出声,以宣泄心中的浓烈惧意。 “咚咚咚!!” “咚咚咚!!!”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滚滚传荡的冲天马蹄声,也越来越震耳。 500步, 200步, 100步, 50步…… “嗡!” 方天画戟携着一阵尖锐之声,呼啸扫出。 “嘭!!” “啊!” 随着一声撞击和惨叫, 将狼牙棒举起格挡的王猛,毫无悬念,再一次极其悲催的被狠狠击飞了出去。 连雷豹都能一招将其击败,何况更强的吕布? “唰!” 吕布马不停蹄,纵马飞驰而过。 威猛的魁梧身姿,犹如一头猛虎,凶狠扑进敌军之内。 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的一排排铁浮屠骑兵,紧随其后。 下一刻—— “嘭嘭嘭!!” “嘭嘭嘭!!!”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刹那间, 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处处暴起。 一道道凄厉惨叫,紧跟着片片传荡。 铁浮屠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全部身披沉重的全甲。 就如司徒啸和吕布先前所想,等同一座座刀枪不入的铁塔。 再借助狂奔的冲势,其撞击力度可想而知。 而敌军轻骑兵…… 何为轻骑? 骑兵身着皮甲,配备战刀,战马无甲,以尽量减轻重量。 若单论马速,铁浮屠肯定无法比拟。 但轮起冲锋,再加上对方畏惧心理降低了速度,对冲之下,如同鸡蛋碰巨石。 入眼所及, 尽是一片片被撞飞吐血的身影。 哪怕处在后方的秦天,也能清晰看到视线中于空中乱飞的密集躯体所呈现的壮观场面。 “扑哧!!” “扑哧!!!” 冲势之后, 奔于最前的吕布速度丝毫不减,手中方天画戟带起道道残影。 一群群轻骑兵被接连扫飞,整个人勇不可挡势如破竹,几乎犹如一把尖刀不断向敌军内飞速奔驰。 紧紧跟随的铁浮屠骑兵,或直接用战马冲撞,或闪电般探出手中长矛,将前方和路途两侧的敌人挑翻战马。 有的,甚至接连洞穿两三名敌人的身体。 而轻骑兵的战刀毫无效果,无法奈何其分毫。 砍在铁浮屠的铠甲上,只能迸发出一连串的火星。 如果自天空视角看去, 大地之上,铁浮屠所绽放的银芒完全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插漆黑色的轻骑方阵之中,狂奔不止。 挺进! 挺进! 再挺进!! 最终,径直穿凿而过,留下一条空空荡荡却又鲜血淋漓的漫长通道。 其内的轻骑兵和战马,皆被踏为一地的肉泥,混合着宛若河流般的血水,触目惊心。 前方, 全身染满敌人鲜血的吕布依然没有停下战马。 率领铁浮屠军团绕了一个弧度折转过来后,持戟指向远方轻骑兵持续冲锋的同时,冷目怒吼道: “义父有令,” “荡平所有敌军!” “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杀!!” …… 第111章 溃败,追杀,祭亡旗 “嘭嘭嘭!!” “嘭嘭嘭!!!” 偌大的战场上,剧烈的撞击和惨叫声,宛若浪潮一波紧接着一波。 吕布的红色赤兔,配合其后如同长龙般的铁浮屠军团,仿佛化为一支由赤红箭头银色箭身构成的巨型箭矢,在墨黑色的轻骑军阵中横冲直撞,来回急速穿凿。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留下一条又一条空荡的猩红道路。 终于, 在不知第多少波穿凿后,大部分军官阵亡失去约束的残存轻骑兵,彻底崩了。 当吕布再一次迂回领军准备冲锋时,所面对的不再是仿佛汪洋般的敌军浪潮,而是一片片向北飞逃的惊慌背影。 后方, 秦侯爷略显气喘的率军缓缓停马。 一直跟随铁浮屠军团,主要是由于敌我双方骑兵对冲,阵地来回互换。 留在原地,势必会陷入迎面而来的敌军群中。 但现在,敌军已经被打崩击溃,总算无需再跟着冲杀了。 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冲杀。 冲锋路线上的敌人基本都被前面的铁浮屠荡灭,包括最后方的镇北骑兵在内,全程都在打酱油。 不过眼下,开始轮到他们表演的时刻了。 “司徒将军!” “末将在!” “率四千镇北铁骑火速追击射杀北逃的敌军,遭遇林苍擎的步卒大军即撤,顺便传本侯令,让吕布领铁浮屠军团返回。” “喏!” 身侧的司徒啸领命立即打马而出。 层层传令之下,四千镇北骑兵快速剥离军阵,汹涌奔向北方。 全身重甲刀枪不入的铁浮屠,对付轻骑兵绝对是所向披靡式的碾压。 可如果对方一心想逃,身上的重甲反倒成了他们的累赘,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 而镇北骑兵则介于两者之间,防御比铁浮屠弱,速度却快上许多。 虽然马速依然比不了轻骑兵,但胜在蛮族烈马耐力强。 加之擅长骑射,接替追杀再适合不过。 不多时,视线中便出现了吕布返行的身影。 身上穿着的镇北军漆黑铠甲,已经完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胯下的赤兔也是如此,本就赤红的马身变得更加刺目。 其后一名名缓马而行的铁浮屠骑兵,同样如同被血水浸泡了般,个个体外覆盖了厚厚一层,不断顺着银色铠甲向下汇聚滴落。 远远望去, 银光闪闪异常炫目的大军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刺眼猩红。 重返战场,无需秦侯爷交代,随着吕布的命令,一名名铁浮屠骑兵快速散开,四处游荡,时而持着长枪穿刺而下,给一些受伤未死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敌人补上一枪,结束他们的痛苦。 …… 北侧几十里外, 五十多万北伐步卒,正在命令中迈步狂奔。 庞大的数量,如同漫漫无边的漆黑浪潮,在大地上急速席卷。 靠前的士卒群中,一辆马车在几十名骑着战马的将领团团防护下,刻意压制着速度协同而行。 林苍擎神态萎靡的斜靠在车厢内,内腑受创,无力骑马,只能乘车。 即便虚弱到了这种地步,他依然时不时的掀开窗帘,一次次的下令催促。 “速度太慢了!全军提速!快!!” “喏!” 车外一名将领再次纵马离开。 虽然很无奈,明知无济于事,这已经是步卒所能奔跑的最快速度了,但心里也能理解主帅的急迫。 弃营后撤,扔下营内最后的余粮,全军前来截杀镇北侯,等于是孤注一掷。 成功将其拿下,北伐战事就能尘埃落定。 否则,断了粮道,没了补给,又失去了余粮,万事皆休,全军必亡。 “报!!” 这时,一名在前带队行军的将领,快马返回,神色满是慌乱。 “报!禀主帅,大军前方突然出现我军骑兵,似……似在逃窜。” “逃窜?怎么回事?” 林苍擎心中一震,慌忙支撑着走出马车。 见禀报的将领似乎也不知情,便马上冲着周围的将领以及驾车的亲卫士卒喝道:“停军!行至军前。” “喏!” “驾!” 两侧将领连忙前去传令。 在亲卫士卒的驱赶下,数匹拉车战马也立即加速。 很快,马车行驶到停止进军的军阵前。 站于马车上的林苍擎,望着视线里明显是在逃亡的一名名轻骑兵,以及后方开始出现越来越多追击射杀的黑翎骑兵,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乃至感到了一股窒息的绝望。 “啊啊!!”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接连传来。 一名名轻骑肉眼可见的随之中箭落马。 待冲入军阵射程的安全范围之内,残存寥寥无几,仅剩可怜的几十骑。 而那些黑翎骑兵,则远远停在射程之外,观望了片刻,便纷纷转马快速撤退。 马车前, 看着面色恐慌极尽狼狈的几十名轻骑兵奔至近前, 哪怕预感到了败局,但林苍擎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问道:“前方出了何事?” “报……报主帅,我军被镇北侯击溃,又被追杀几十里,全……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 林苍擎铁青着脸色,无法置信道:“镇北侯只有几千人,怎么可能击溃6万多的骑兵!!” “是……是真的,主帅,镇北侯不止有几千镇北骑兵,他还有一万左右的重骑兵,战马和骑士全披重甲,我们的战刀根本砍不动,也完全无法阻挡对方的冲锋,6万多人被连续十几波冲溃,死伤近半,又被镇北骑兵一路射杀……” “……” 林苍擎撑着马车扶手的身体,瞬间颤了颤。 呆愣了好半响,才缓缓抬起失神的目光,道:“王……王猛呢?” “王将军身死不知,应该……应该已经阵亡。” …… “你竟然没死?” 战场前, 秦天十分意外的看着眼前被押跪在地上的王猛。 最初被吕布一戟击飞,不但没死被震昏了过去,居然还躲过了其后无数的战马践踏? 但被吕布清理战场时发现带了过来,落得个活捉生擒的下场,等待他的发落…… 真不知这货到底是幸运,还是倒霉。 “呸!狗贼!要杀便杀,何必废话!” 王猛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战马上的秦侯爷,努力挺直胸膛,一副慷慨就义的无畏姿态。 “行,本侯……” 秦天懒得废话,直接抬起了手准备下令。 镇北军不缺优秀的将领,加上可以用积分兑换千古名将,就更不会缺乏带兵之将。 因此,他从没有如同曹阿瞒那般的爱才之心,遇到一些良将就想方设法甚至卑躬屈膝的将其收为己用。 像占领的几座郡城,大部分将领都被他所杀。 唯一稍微看上眼的,也就雷豹一人。 对于面前一再辱骂自己气焰极其嚣张的王猛,他同样没打算收复,本打算凌迟处死以示惩戒。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秦天又立马笑声道: “想死是吧。” “可以!本侯成全你。” “不过得等等,” “等林苍擎到了……” “本侯就拿你,来祭北伐王师即将覆灭之亡旗!” 第112章 优势,恭候,见面礼 战场前, 秦侯爷骑着战马面向北方,静静等待着。 两侧靠后,耸立着吕布和司徒啸两位主将。 后方,则是层层铺开的陷阵营亲卫和返回的镇北骑兵以及铁浮屠军团。 经过之前的清点,总计八千多的铁浮屠骑兵,折损了两千多,剩余六千余。 两千多人,并非是死在那些轻骑敌军手中。 而是对冲时,处于前排的铁浮屠骑兵在剧烈的撞击下跌落,被后面无法停速的一匹匹战马践踏而亡。 骑兵强势对冲,这种情况根本就无法避免。 像镇北骑兵一般就不会如此战斗,基本都会游走于敌军外围,利用灵活优势,先用弓箭射杀,再近身作战。 不过即便硬碰硬,损失了两千多精锐重骑,但相对斩获,完全不值一提。 6万多的轻骑兵,直接被荡灭了最低3万左右。 相当于,一人换掉十几名敌人。 更重要的是,将剩余敌军击溃,为后续镇北骑兵的无伤追杀奠定了基础。 换而言之,等同以两千多铁浮屠的代价,团灭足足六万多的轻骑军团,战力不可谓不强,作用也不可谓不大。 “要不……” “以后将积分全部兑换铁浮屠?” 秦天情不自禁的转头看了眼后方军阵。 但寻思了下,又立马放弃了这个一闪即逝的念头。 重装骑兵军团必须要有,但不宜过多,更不能无脑用积分去堆。 因为铁浮屠看似很强,几近无敌。 可同样的,缺陷也不少。 其一,战马承受的重量太大,导致马速太慢,灵活和耐力都很差,追不上敌人,无法持久战。 其二,防御强悍,能无视普通刀剑箭矢,但无法抵御重锤铁棍等钝器。 其三,马身披甲,马腿却暴露在外没有护甲,应对敌军的骑兵还行,但面对步兵或者重步兵,这点劣势将会被无限放大,步卒结阵,再用特制的斩马刀斩其马腿,就能死死克制。 其四,也是最大的缺点,太受地形限制。 想发挥出铁浮屠这等重骑兵的战力优势,只能处在北方平原地带。 换做西方的山地,或者南方泥泞的田地,将寸步难行,深陷其中,重甲太沉无法及时脱离,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收起思绪,耐心等了数个时辰, 出乎秦天预料,没等到敌军,倒先等来了援军。 “报!” “禀侯爷,东侧十几里外,发现我军6万多骑兵,由6位主将率领。” 随着散在周围的哨骑禀报,过了不多时,东边大地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奔驰铁骑。 狂奔在最前面的四名老将和两名年轻主将,脸上的焦急和担忧清晰可见。 一直看见了军阵前的秦侯爷,他们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末将接应来迟,望侯爷恕罪!” “……” 六人下马,齐刷刷跪地。 “无妨。” 秦天示意起身。 此时他已反应了过来,想必是诸葛亮派来的。 林苍擎的大营,肯定被镇北哨骑时刻盯着,既然全军出动挥军后撤南下,诸葛亮不可能不清楚。 同时做出应对策略,倾尽全数骑兵进行驰援,情理之中。 “侯爷,林苍擎派出6万多轻骑兵前来堵截,后方还有五十多万……” 站起身的慕容武抢先开口。 估计接触的哨骑只是告知侯爷安全无事,没来得及说其他,以至于让几人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无意中见到秦侯爷身后军阵中的陌生重甲骑兵,又透过军阵空隙看到更后面战场中残尸遍地的血腥场景,顿时让慕容武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侯……侯爷,这是……” 宇文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司马烈等四位老将,一样满脸惊愕。 “侯爷运筹帷幄,早已在此提前埋伏了近万铁浮屠重骑兵,几乎全歼了6万多敌军轻骑。”司徒啸在旁笑声解释道。 事先埋伏? 铁浮屠重骑兵? 全……全歼6万多敌军? 六位主将震惊的愣在原地,久久无言。 他们昼夜不停率军迂回至平原郡与河间郡边界,没接应到侯爷,就立即火急火燎的全速赶来,一路时刻担忧侯爷的安危。 到头来,数万敌军反被消灭? “行了,林苍擎快到了,全军入列,此战细节诸位以后去问司徒将军。” 见北方一名哨骑快马奔来,秦天直接抬手阻止了刚回神正欲开口询问的几位主将。 不出意外,哨骑所禀报的,正是林苍擎的大军即将赶到。 之前司徒啸率四千镇北骑兵追杀北逃的残存轻骑兵,于几十里外遭遇敌军步卒的消息,已回禀了上来。 而林苍擎就算得知王猛堵截失败,在不死心下,也定然会过来看看。 都到了半路,哪有再折返的道理? 没多久, 视线尽头, 一股股黑压压的浪潮,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五十多万的数量,可想而知规模何其庞大,场面又何其壮观。 整个视野内,你所能见到的,就只剩下不计其数涌动的漫天人影。 但无论是最前面的秦天,还是后面的八名主将,亦或再之后一名名骑在战马上的士卒…… 面对敌军如此浩瀚恐怖的情景,所产生的,也仅有感叹和震撼,而无一丝一毫的心惊胆战,更罔谈什么慌乱。 原因无他, 敌人虽多,但全是步卒, 己方这边人少,只有七万多,可都是骑兵。 骑兵对步卒,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速度! 没被四面包围,像眼前这种单方向而来,别说五十多万,就是五百万,五千万又如何? 一句话,他们想打,对方才能打,想走,对方就绝对留不住,更追不上。 视线中, 五十多万大军远远的停了下来。 在一大群骑着战马的将领守护中,一辆马车自军阵中缓缓驶出。 见到站于其上的一名须发皆白看上去甚是威武的老者,秦侯爷打马上前一段距离,开口喊道:“车上可是林帅?” “正是本帅,你是镇北侯?”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不错,正是本侯!” 秦天回应道。 一北伐主帅,一镇北侯爷,以往都是隔空对弈,此时算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林帅,本侯在此地恭候多时,记得数月前,本侯千里送了林帅一份大礼,今日初次见面,本侯自当再送一份见面大礼,林帅收了见面礼,咱们再详谈其他如何?” 秦天笑着挥了挥手。 很快,被捆绑封嘴的王猛,在几名亲卫士卒的押解下,行至阵前,跪伏在地。 翻身下马,秦侯爷再次招了招手,接过一把战刀。 “林帅且看!” 来到王猛身侧, 秦侯爷亲手持刀,狠狠斩了下去。 “噗呲!” 鲜血飞洒, 人头滚落。 秦天微微活动了下脖子,伸手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水,扔了战刀,捡起地上的脑袋,高高举起,笑道: “6万北伐轻骑兵统帅,王猛的人头。” “请林帅……笑纳!!” …… 第113章 气急,追杀,遛敌狗 “你!!!” 马车上,林苍擎一个踉跄。 泛红染血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镇北侯亲自操刀斩杀王猛高举起来的血淋淋脑袋,哆嗦着嘴唇,身体摇晃不止。 他当然清楚这是镇北侯在故意耻笑。 但更让他万念俱灰的,是背水一战的失败。 前不久虽然看到了返逃的溃卒,也得到了禀报,但没有亲眼见证前,他终究还是心存一点点的希望。 而此刻,这点希望彻底破碎了。 对面, 秦侯爷同样在盯着车架上的林苍擎。 甚至连身体,都不由的跟着开始紧绷了起来。 但视线里那道看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身影,始终没能如他所期望的那般倒下去,依旧坚挺的立在那儿。 “可惜~” “这老家伙的命,为何这么硬??” 秦天极其失望的扔掉手里的人头。 刻意将王猛在两军阵前斩首,他当然不是为了嘲讽而嘲讽。 先前看到情报面板,诸葛亮把林苍擎气到吐血,几欲身亡。 这属于内伤,短短几天时间不可能恢复。 刚刚对方明显很是虚弱的询问声音,也间接印证了这一点。 所以他本打算趁势来个雪上加霜,借王猛的脑袋看看能不能直接把林苍擎给气死。 假如林苍擎这个主帅一亡,再加上粮道断绝,下面对付如同散沙的五十多万敌军,将会轻松许多,不必再耗时日。 估计今明两天,就能将其解决, 可这个老货就是将死不死,命硬的堪比小强。 “气不死……。”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秦天无语道。 断了后勤,也断了增援,如此事关全军存亡的事情,但凡林苍擎有点头脑,就绝不会宣扬出来,否则大军必乱。 最多,可能也就告知一些心腹将领。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支北伐大军肯定都还蒙在鼓里,以为有粮有援有底气。 因此,所要做的就很简单了……泯灭掉他们的这股底气! “传令,按照本侯之前的吩咐,向敌军喊话!” 秦侯爷也失去了和林苍擎继续瞎哔哔的兴致,直接摆了摆手。 “喏!” 身侧的司徒啸立即转马回军。 很快,数万人的齐声呼喝,瞬息爆发,冲天而起。 “黄河船只已尽毁!无粮无援陷死局!北伐贼寇速投降!” “黄河船只已尽毁!无粮无援陷死局!北伐贼寇速投降!!” “黄河船只已尽毁!无粮无援陷死局!北伐贼寇速投降!!!” “……” 整齐的声浪,犹如狂风向前急速横扫传荡。 听闻之下,一名名北伐士卒顿时心慌意乱,却又狐疑不定。 最后包括一个个将领在内,一起把目光看向了林苍擎。 “主帅……” 其中一名将领忍不住开口。 车架周围,除了少数几名将军,其他全数面色动容。 事实就如秦侯爷所想,断粮断援一事,除去王猛,其后林苍擎仅告诉了几个老部下。 车架前, 林苍擎转动着僵硬的目光,缓缓在一张张惊慌的脸庞上扫过。 没出言反驳,背水一战已经失败,这时候再去哄骗麾下的将军和士卒,没有任何意义。 也无法哄骗,毕竟大军现在就已断粮,没了补给。 扫视了一圈,林苍擎又把目光落在对面远处依然在齐声暴喝的镇北军上。 听着其落井下石的险恶话语,一股无尽的暴戾在心中急速滋生猛烈迸发。 抽出佩刀,林苍擎脸色青紫,几乎竭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进攻!” “全军进攻!!” “斩杀镇北侯逆贼!!!” “……” 军令一下, 几名老部将当先纵马领军奔出。 其余将领见此,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越来越盛的恐慌,尊令接连领军而出。 “杀!” “杀!!” “杀!!!” 伴随着响彻整片天际的喊杀之音, 五十多万大军瞬间席卷,疯狂向前涌动。 …… “呵。” 见到视线中如同山呼海啸般而来的浩瀚阵势, 秦侯爷笑着翻身上马,转头看了眼身后八名主将,笑道: “诸位,遛狗会否?” “哈哈哈哈……” 一众镇北将领大笑出声。 就是吕布满是刚毅的面孔上,也展露出一丝笑容。 众将都没有回答侯爷的话,但笑声已然就是最好的答案。 “驾!!” 秦侯爷一拍战马,向着东边奔驰而去。 八位主将率领数万骑兵军团,紧跟其后滚滚流动。 但速度并不是太快,保持着一定的节奏。 何为遛狗? 总不能把狗给遛没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数万铁骑胯下的战马四蹄飞扬,践踏在大地上,传出一阵阵整齐的沉闷踏地声响。 后方,宛若无穷无尽般的步卒浪潮,狂追不舍。 但所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刚开始,五十万北伐大军还是气焰汹汹。 但追了数里路,看着前方一直处在视线里,却始终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敌军骑兵,只能在后面吃灰的士卒们,纷纷下意识的放缓了狂奔的步伐。 再加上林苍擎也终于从冲动中清醒了过来,不得不下了一道命令。 整支大军,渐渐停止了徒劳的追击。 站在马车上,林苍擎望着远方同时停马的镇北骑兵,一张泛白的脸庞憋得一片通红。 他知道自己没了翻盘的可能,必败的下场。 但就这么毫无价值的败亡,又如何能甘心? 在全军被饿死前,不说与敌同归于尽,至少也要咬掉镇北侯的一块肉。 神色变换了片刻,林苍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了眼军阵后方。 但整整五十多万的士卒在地面上片片铺开,所占的面积可以想象有多么的庞大,通过视觉根本无法看到后军的情况。 打量了眼,林苍擎立马转向车旁的一名将领问道:“诸葛亮的兵马,可还跟在我军后面?” “是的,主帅,在追杀镇北骑兵前,末将得到哨骑禀报,诸葛亮的十几万大军就停在后军几百步开外,追杀后也跟了上来,此刻依然停在数百步外。” 被询问的将领点头确认道。 自从他们弃营急撤南下没多久,就发现了后方诸葛亮所率的敌军。 不过当时急着行军堵截镇北侯,又见后方的敌军没冲杀上来,就没去搭理,只是派了一些哨骑在后面监视其动向。 “好好好!” 林苍擎牙一咬, 没作犹豫,立即带着些许气急败坏下令道: “传令下去。” “全军原地转向!后军变前军,给本帅追杀诸葛亮的人马!” “追不上镇北侯的骑兵,就拿他的步卒开刀!!” 第114章 三日,必亡,奠基业 时间快速流逝, 天上太阳,从最初的高悬于顶,渐渐滑落向西。 到了最后,又渐渐洒下一抹抹的昏黄。 其下的大地之上,不计其数的黑压压士卒滚动如洪流。 但却又泾渭分明。 一大片向前奔涌, 另外更加庞大的一片,则在后紧紧追杀。 中间隔了一大段十分明显的界限。 两股大军就这么从上午追到了下午,又从下午追到了黄昏。 你追我逃的速度,随着体力的透支,也从最开始的迈步急奔,到渐渐的降速小跑,再到目前几乎原地蹒跚而行。 而双方之间,始终相隔几百步的距离。 蹒跚进军的北伐兵卒前, 林苍擎坐在车内,躯体随着缓慢移动的车身,时不时的晃动一下。 但他毫无所觉,整个人完全如同失了魂般,怔怔出神,一动不动。 呆滞的虚白面容,阐述着一个名为心如死灰的词汇。 直到马车彻底停了下来,林苍擎才微微惊醒,起身走出了车厢。 车外, 密密麻麻的士卒,个个精疲力尽。 有的,在大口喘着气。 有的,双手杵着武器艰难支撑着站立的身体。 更多的,则直接累瘫或坐或躺在了地上。 昨日弃营后撤,五十多万人,仅随身携带了一些干粮和水,甚至连干粮都带的不多。 加上几乎一路急行了一天一夜,早已到了极限。 吃完了食物,所有人都是又累又饿,几近虚脱。 若不是身为兵卒,体魄比普通百姓强了许多,只怕早就垮了,哪还能坚持到现在? 但相比外在的疲累,更刺痛林苍擎内心的,是所有士卒脸上所浮现的对未来的深深恐慌和绝望。 哪怕是底层兵卒也明白,断了粮食补给,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都将会被活活饿死。 收起目光,林苍擎又抬头向前看去。 几百步外,镇北敌军步卒的身影清晰可见。 虽然和他们一样,大多数镇北士卒都累倒在地,但对方有吃的。 此时趁着这点时间,正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喝着水囊里的水。 而且状态也与之相反。 每名北伐士卒的精神都极其昂扬,对将来充满了希望。 在这种心理下,就算力竭,也能发挥出一定的战斗力,能够持刀冲杀。 五十多万饥饿疲累的北伐士卒,可能连提刀的力气都丧失了,若对方杀来,定能轻松击溃。 可是即便如此,诸葛亮依然迟迟没有下令进攻。 “可恨!” 林苍擎糯糯着,忍不住呢喃出声。 语调,却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上午返军追杀诸葛亮的兵马,岂料对方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 双方本就隔了数百步,一心前逃,都是两条腿,又怎么可能追上? 追了将近一天,也没能追上。 眼前如此战机,对方同样也没打算冲杀。 冷静下来后,林苍擎十分清楚诸葛亮和镇北侯的可恨居心。 这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拖死。 是啊,可以不死伤一人,就能拖死五十多万敌军,又何必动手? “主……主帅,进城么?” 车旁,一名嘴唇有点干裂的将领,开口请示道。 林苍擎转首望了眼西侧的一座城池轮廓,那是上党城。 大军行到此处不再前行追杀前面的敌人,或许都疲惫到了极点,但多少还夹杂着求生的心思。 再追下去,绝对会被饿死。 只有进城,才能苟延残喘个几日。 “入城。” 林苍擎微微点头,落寞踉跄的返回车内。 不进城又能如何? 难道真让几十万人饿死在外面? …… 北伐大军后方, 距离数百步开外。 在后面吊了一天时间的镇北骑兵军阵前, 望着前方西行准备进驻上党城的敌军,司徒啸忍不住打马上前了两步,提醒道:“侯爷,敌人要进城了。” “嗯,让他们进吧。” “敌军疲饿交加,一触即溃,何不乘势冲杀将其荡灭?” “此时进攻,敌人在求生本能下,定会压榨出最后一丝战力,这么多人……不说全部舍命反抗,就算半数二十多万,也能给我军造成很大的伤亡,没这个必要。” 秦侯爷摇头道:“没了国内粮食支援,仅靠上党一座城,岂能养活五十多万的兵马?他们撑不了多久,结局已经注定,何必自损实力去急于求成?” 还有一点,秦天没说。 假如将这支兵马击溃,从而分散逃入翼州其他尚未占领的郡城。 得到了人手补充,增强了防守力量,日后能不能兵不血刃逼其归降,就很难说了。 眼下林苍擎率军主动进城,等同瓮中之鳖,就绝对飞不了。 要么,全体饿死在城里。 要么,全部乖乖投降。 等了数个时辰,在天边的夕阳落山前,五十多万北伐大军终于全数进入了上党。 数万镇北骑兵在秦侯爷率领下,即刻向前飞奔。 远处, 原地休整的十几万镇北步卒前, 诸葛亮率一众将领,已等待多时。 见到侯爷,连忙迎了上来。 “亮,恭候主公凯旋。” “军师不必多礼。” 秦天翻身下马,也不啰嗦,直言道:“敌军入驻上党,军师有何打算?” “围而不攻,将其困死。”诸葛亮笑道。 “和本侯所想一致,那就安排吧。” “是,主公。” 诸葛亮转过身体,看向下马而来的几名镇北主将道: “司马烈,东方炎听令!” “末将在!” “……” “两位率本部两万骑兵,于城南外扎营,敌出即退,敌撤即进,不得与之交战。” “喏!!” “段远山,杜云海听令,两位率本部两万骑兵,扎营城西。” “喏!!” “慕容武,宇文剑听令,两位率本部骑兵,扎营城东。” “喏!!” “主公。” 诸葛亮又转向秦侯爷,躬身道: “主公领剩余兵马,坐镇城北,提防敌军的同时,以便调度策应。” “但这只是一个后备手段,敌军无粮,将寸步难行,出城的可能性很低,无需调动兵马驰援其他三处方位。” “据亮预料,不出三日,林苍擎必亡!” 说完, 诸葛亮又道: “另外,主公,昨日出营前,亮已遣人传令后方我军占领的几座郡城,包括中山郡和常山郡以及镇北城。” “总共7座城池,除五千兵马驻防外,剩余全部火速赶来,林苍擎的北伐军被困,后方不必再留太多人手。” “过个几日,就能汇聚二十多万大军。” “算上此地我军的原有人马,总共就是四十多万的力量。” “待林苍擎一亡,携百万王师覆灭之威,乘势分兵,先取翼州各郡,再取兖州。” “十几日之内,主公便可占据北方两州全境。” “到时,招兵买马,打造战船。” “不出意外,早则半月,迟则一月,既能挥军百万,乘船渡河,兵伐中州,决战陛下,问鼎大乾,开创主公千秋万代之基业!” …… 第115章 混乱,粮尽,入上党 时间如梭, 转眼间已过两日。 自从五十多万北伐军入驻,整个巨大的上党城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并且,愈演愈烈。 到了第三天,更是满城喧闹。 一条条的街道内, 一间间的民房或府邸前, 视线所及,尽是一队队的征粮郡兵。 “天天征粮,还有没有王法了!” “官爷,前几天小民已经上交了家里的大半粮食,这两天又把剩下的交上去一半,真没多少了。” “哼!这是最后的一点粮食,被你们拿走,我们家十几口人吃什么?” “奉令?郡守奉北伐军主帅的命令?我管是谁的命令!” “呸!什么北伐主帅,我看就是土匪!” “传言果然都是真的,不顾我们的死活,他们就是祸国殃民的乱贼!” “不交不交!今天打死也不交!” “我就是抗令!反正没了粮食,我也得饿死!” “老五,老六,老八,快去抄家伙,你们这些土匪要是敢抢,我们全家就和你们拼了!!” “……” 各个街道和民房以及富家府邸外,处处都是爆发的叫嚷怒骂。 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手持木棍和征粮郡兵僵持的现象。 放在平时,借普通百姓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官府对抗。 但现在,被逼急了眼,也就顾不了许多了。 这段时间,上党封锁,城门紧闭,各种商货进不来。 在这种情况下,手里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粮食,只能靠家里本就不多的存粮维持度日。 就这官府每天还都来征收,一次比一次多。 习惯了往年富足生活的首府郡城百姓,突遭如此变故,前几日或许还能忍受。 可眼下连生存都成了问题,都快活不下去了,哪还会去管以下犯上违抗官令? 剧烈的喧哗,顺着城内各个区域片片传荡,一直延伸到四方城墙。 由于上党属于翼州首府郡城,加之临近北荒,所以建造之初就极为重视,设了内外两道城墙。 而在两道城墙之间的瓮城,则是漫漫长的空旷区域。 外城墙没被攻陷前,这里主要作为驻军之用。 此时,瓮城内一座座军帐密集铺开。 一名名北伐士卒没有丝毫的军阵军容可言,各自杂乱的或躺或坐在帐篷内外,个个都是满脸的饥饿之色。 除了入城当天饱餐外,其后两天,一天仅有一顿不说,还一顿比一顿量少。 到了今日,午时已过,却依然迟迟没能等到下发的军粮。 所有人都饿的前心贴后背,浑身虚软无比,哪有站着的力气? 瓮城上方的内外两道城墙之上,士卒林立密布。 因为担任着防守任务,这些守卒的伙食稍微多了点。 但也多不到哪去,立着的躯体,绝大多数都是靠双手杵着武器强撑起来的。 北方外城墙, 城外不远, 数百名镇北士卒架着十几个火堆,正一边烤着一只只鸡鸭,一边大口撕咬着手里的肉食,吃的满嘴流油。 大声笑闹间,还不时转头朝城墙集体喊上几句。 “侯爷有令。” “三日内降,食物管够。” “三日之后,攻城屠戮,鸡犬不留!” “……” “可恶!” “该死的镇北军!” “欺人太甚!!” 城上几名负责防务的将领纷纷怒斥。 但在怒斥之余,看着城外那些敌军手里的整只鸡鸭,闻着飘来的香味,让他们的喉咙都不由得微微蠕动着。 身为将军,饭食自然较多,但粮食匮乏,也仅仅勉强管饱的程度,还极为难吃。 此刻看着城外一幕,根本忍不住身体上的本能反应。 身侧两旁密集延伸的一排排士卒,更是早已全都下意识的不断吞咽着唾沫,眼放精光,如同一头头饿狼。 这种态势,已经持续了三天。 每天都会有一群镇北敌军,前来勾引叫嚣。 所以,他们几乎被活生生折腾了三天,饥饿难耐,诱人的食物又近在眼前,可就是吃不到。 若不是顾忌家族亲人全在中州或其他州郡内,随时可能被陛下处死,他们这些守卒恐怕早就不顾一切开城投降去了。 …… 上党郡守府。 大堂内一片寂静。 哪怕两侧罗列了几十名北伐将领,也依然死寂无声。 上方首位,林苍擎出神的低目盯着地面,不言不语。 自率军入城后,他基本就处于这种状态,脑袋空空如也。 除了发愣,也确实无计可施。 眼下困局,莫说是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直到堂外一道身影快步而来,传出的絮乱脚步声,才让林苍擎回神抬眼望了过去。 来人穿着官服,年纪在五旬左右,蓄着短须,脸庞略微开始显老,体态肥胖。 但配合其八尺有余的身高,却又不似那种满身赘肉的虚胖,而是给人一种强壮的既视感,华丽官服涨的鼓鼓囊囊。 “何郡守,粮食征收的如何了?” 林苍擎看着下方进入大堂的官员,开口问道。 “回……回主帅,下官尽力了,可……可城内真没粮了……” 何德旺结结巴巴巴的躬身禀报道。 “放肆!” 右侧一名将领闻言,当即瞪眼道:“什么叫尽力?几十万大军翘首待粮,你居然如此敷衍,简直岂有此理!” “将军,下官真的是想尽了办法,数日前,下官奉主帅的军令,征集全城各家各户大半的粮食,运往了前线大营,这两日又连续征收百姓手里不多的活命余粮,已经引发了不小的民怨,今日很多百姓都开始直接对抗征粮的兵卒……”何德旺苦苦解释道。 “那就强征!还用本将教你么?” “但强行征收,肯定会爆发民乱……” “那些刁民敢!” “将军,如果把百姓们往死里逼,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就算爆发动乱又怎样?有城内几十万北伐将士,你怕什么?” “不是怕……” “行了,今日酉时前,本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征集到供给五十多万人的军粮,不然,死罪论处!” “……” 何德旺张了张嘴。 然后,又焦急转头看向了首位。 见林苍擎没有开口,似是默许,便只能无奈附身告退。 在跨出府门前,他又回身看了一眼,迟疑了下,目光沉了沉,疾步离去。 大堂内。 先前出言的将领略一思索,便上前一步道:“主帅,何德旺恐办事不力,那些郡兵在城内又沾亲带故,强征必会畏手畏脚,为免大军断粮,就让末将带领几万将士,于全城征收……” “罢了,许将军,何德旺说的是事实,抢夺百姓最后一点粮食,定会生乱,况且即便征集了上来,这点粮食又能有多少?又如何能满足得了五十多万张嘴的庞大消耗?”林苍擎苦涩的摆了摆手。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军被全部饿死?” “不是还有投降一途么。” “投……投降?” 许将军愣了愣。 随后眉目一凛,拱手道:“末将誓死不降!” 其他将领也立马出列纷纷表态。 “主帅,我等家眷可还都在京都,怎能投降?” “我等一降,全族必被牵连!” “末将绝不投降镇北侯!” “末将死不投降!” “……” “本帅也不想降。” 林苍擎抬手阻止了下方众将,无力的微微摇头道:“可本帅不降,自然有其他人……” “报!!” 就在此时, 一名士卒神色惊慌几乎连滚带爬的冲入大堂。 “禀主帅,上党郡守……反……反了!” “刚刚他率数万郡兵,控制了城北守卒和将军们,打开了城门,归降了镇北侯。” “镇……镇北敌军……此刻正在入城!” 第116章 入城,积分,终败亡 “败了啊。” 首位上,林苍擎深深叹息了一声。 对于下方士卒的禀报,他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就如刚才所言,他不降,有人会降。 比如上党的郡守何德旺,就是最大的可能性之一。 这段时日,黄河河道数万艘运粮船被镇北侯尽毁的消息,在城门四处流传,满城皆知。 几十万北伐大军,走投无路下进了上党城。 城外满是镇北侯的兵马。 城内又几近全城断粮,征无可征。 加上先前又被许将军一逼…… 所以,他这个郡守,凭什么要为势必灭亡的北伐军陪葬? 下方, 刚刚还言辞激烈的几十位将领,此时都出奇的默契,全体噤声。 就连态度最为坚决的许将军,也没开口说什么带兵抵挡镇北军入城。 所有士卒饿的浑身无力,失去了战力,也无兵可带。 上面的林苍擎缓缓扫视一圈众将。 巡视的目光,特意在许将军身上多停留了下。 刚刚以死罪相逼何德旺,或许是这位将军性情耿直为大军着想,也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毕竟,不想被活活饿死,只能投降,没有其他的选择。 可所有将领的家眷,要么在京都,要么在陛下掌控的州郡之内。 他们主动投降,家眷必遭株连。 因此,逼郡守开城而降,城内五十多万北伐军在断粮下,无力再战,被迫投降,其结果就大不一样了。 最起码,家族之人不会因此被陛下诛杀。 但林苍擎也没去点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笑着点头道:“呵呵,挺好,挺好的。” 笑声十分复杂。 有干涩,有无奈,有惨然……还是一抹深深的解脱。 在入城时,或者得知王猛所率的6万多轻骑兵反被镇北侯消灭时,他就已经知晓了这个结局。 这一刻……终于算是到了,无需再在等待中苦苦的煎熬下去。 “诸位,各自安好吧。” 林苍擎挥了挥手,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意思很明显,想投降的投降,想自刎殉国的殉国,各凭意愿不做强迫。 然后,他站起身,向着府邸内院而去。 以往老当益壮的挺拔身躯,一下子佝偻了许多,步伐蹒跚,颤颤巍巍。 亦如他那花白的须发,真正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走了两步,林苍擎忽地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众将交代道: “另外,诸位如果遇到镇北侯,就请他到内院一叙,在最后时刻,本帅想和他说说话。” …… 北城门, 一股股镇北军正在快速入城。 秉承着侯爷的谨慎性子,依然像以前那般分为好几批。 第一批接替四方城墙防卫。 第二批进来后立即占据城内各处要道。 第三批收缴瓮城以及城中大营北伐士卒的武器,顺带看押。 待城里一切稳定后,秦侯爷才在众将层层的保护之中,骑着战马缓缓而入。 身躯略微晃动,姿态飒然傲立。 “跪下!” “跪下!!” “跪下!!!” “……” 随着一声声冰冷的呼喝, 直通内城门的瓮城两侧,密密麻麻的北伐兵卒在持刀镇北军的凌厉眼神注视下,纷纷连忙片片跪伏于敌。 很多饿的全身虚软,几乎是瘫跪着。 但仍然有少数的顽固军官,怒瞪着眼神,死不下跪。 旁边的镇北士卒也不客气,直接抬起了战刀。 “扑哧!” “扑哧!!” “扑哧!!!” “……” 在一道道挥砍声中, 这些人军官的身体终究还是跪倒了下去,连同他们的脑袋一起滚落在地。 道路中, 秦侯爷的队伍一路而行,一路染血,人头滚滚。 对此,秦侯爷连看都未看上一眼,目光只是盯着眼前的金手指面板。 【特殊情报】 【你观望城池,获得相关情报。】 【郡城】:上党城 【守备】:58万驻防军,战将数十名,守城器械若干,城墙防御加成 【价值】:高 【积分】: …… “整整12万的积分!” 秦天笑眯眯的看着面板信息,浑身舒爽无比。 上党城的积分情报,在三天前就已显示了出来。 这也是当时放林苍擎率军入城的另一个原因,以此来增加城池积分。 驻防军里,其中有5万的上党郡兵,剩下则全是残存的北伐军。 但哪怕总数有58万之巨,按照以前占据的几座城池为例,也绝不可能高达12万的积分,估计有个八九万就很不错了。 “城墙防御加成?” 秦天瞄了眼守备一栏里的这个特殊词汇。 然后又扫了眼瓮城前后的内外两道城墙,多出的积分显然应该出在这个上面。 双城墙结构,所提供的防御力可想而知。 假如上党粮草充足,别说58万,就是只有5万郡兵防守,预计最低也得拼掉一二十万兵马,才有可能强攻下来。 而现在,粮食断绝,举城而降。 不但不折损一人就将其轻松拿下,还得到了巨额积分,如何让秦侯爷不高兴?简直舒服到头皮发麻! 这时, 先一步进城的司徒啸,领着几名副将自前方快马而来。 “侯爷,郡守府邸已被控制,北伐军五十多名将领基本都在里面,一部分自刎而死,剩余大多数弃械投降收押。” 司徒啸禀报了一句。 紧接着又道:“还有,其中一名北伐将领传话,林苍擎想见侯爷一面,人在府邸内院,侯爷见吗?” “哦?” 秦天关闭了面板,也没多想,直接点了点头。 城内布置防务还需一段时间,有诸葛亮安排,麾下将领们执行,不用他来亲自操这个心。 面板的积分暂时还未结算,目前也无事可做。 来到郡守府前,秦天下马走了进去。 府内已经被司徒啸安排了众多镇北士卒重重布防,加之吕布和一千陷阵营亲卫时刻跟随,无需担心安全问题。 内院中, 林苍擎正孤零零的坐在一张石桌旁的石凳上。 铠甲已卸,只穿一身灰色布衣。 虽然仅相隔短短三天没见,但这位老将军本来花白的须发,此时却已然全白。 几缕如雪花般的发丝散落下来,随着清风微微飘动。 远远看去,甚是凄凉。 听闻脚步声, 林苍擎缓缓回头,看到站在半圆拱门前的秦天,又把头转了回去,望着南方京都所在的方向,怅然道: “镇北侯,你以为你胜了吗?” “你是胜了。” “可你又败了。” “你胜了我,却最终会败给陛下。” “陛下,是上天钦定的天子……” “并不是那种虚无缥缈口头上所尊崇的称呼,而是一种实际意义上的真命天子。” “陛下会受到上苍的庇佑,犹如神灵加身,是不可战胜的,你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 “结局,已经注定。” “就像你的父亲,当初有60多万镇北精锐都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何况是你?” “或许,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不知者无畏,倘若你知晓陛下的众多秘密,哪怕是一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听本帅一句良言,撤军,乞降,或许还能安度余生。” “否则……你必死无疑!” …… 第117章 天命,神迹,遭雷劈 “呵,” “本侯是厦大的,不是吓大的。” 秦天轻笑着走到石桌旁坐下。 “唉~” 林苍擎叹了口气。 镇北侯口中的什么厦大,他不是太明白,但后半句却十分好理解。 这是不信他的话,他也早有预料。 或者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如此。 刚击败百万王师,歼灭半数,俘虏半数,携着大胜之势,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只言片语而放弃大好局面撤军乞降? 林苍擎也没再言语,似在等待着什么。 但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镇北侯再说其他,他不禁返身望了过来,道: “北伐一战,持续数月,你几乎将本帅玩弄于鼓掌之上,最终以很小的代价,将本帅的百万大军击败,在这最后时刻,本帅原以为,你应该会狠狠羞辱我一番。” “林帅为何这么想?” 秦天先是疑惑了下。 但很快就明白了,笑道: “林帅还是太小看了本侯,觉得本侯年轻,所以以前每逢获胜就做出种种羞辱讥笑你的事儿,确实,本侯年轻,但并非气盛,以往的诛心之举,不是年轻气盛下的狂妄幼稚,更不是专门针对你,假如北伐主帅换做其他人,本侯同样会这么做。” “哦?” 林苍擎双目一眯。 而后飒然一笑,点了点头。 是啊,镇北侯太年轻了,年轻到总让人有意无意忽略其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城府。 数月前的千里遣使,送上潘龙等援军将领的首级,主在祸乱军心,顺带羞辱于他。 但这个顺带,表面上是嘲笑,又何尝不是对他身为主帅的一种心理打击? 数天前,明嘲暗讽在阵前斩杀王猛,显然也是得知自己被诸葛亮气到吐血,便顺势而为,意欲将他气死。 自己这个主帅一亡,全军必将败的更快。 总而言之,镇北侯所做的一切,都并不是图一时之快下的意气用事,其内都暗藏着目的。 眼下,全军被俘,自己的生死尽掌其一念之间,对方又何须浪费口舌言语嘲讽恶语相向? “行了,林帅,咱们还是说说你先前的死前良言吧。” 秦天好奇问道:“想让本侯乞降也成,但你总得说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来让本侯信服,比如……陛下都有什么秘密?” “镇北侯,你可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神灵?” “相信。” “嗯?” 林苍擎怔了怔。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秦天回答‘不信’的措辞,可没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凝滞了下,林苍擎只能转口道:“那你见到过神灵吗?” “没有。”秦天实话实说。 “你没有,但本帅……看到过!或者叫,见过神灵降下的神迹。” 说到这儿,林苍擎再次转向南方的京都,带着一抹敬畏语气道:“很久以前,我曾亲眼目睹了陛下身上出现的神迹,全身沐浴着乳白色的圣洁璀璨光辉,头显一句上天之命:大乾女帝,代天牧民,若有违抗,天谴降临。” “天命?这么神奇?” “的确很神奇,而且自那以后,陛下就好似能够探知我等朝臣的内心所想。” “嗯,还有呢?” “这些还不够?” 林苍擎皱眉道:“陛下乃是上苍定下的天子,代天牧民,又被上苍赐予了窥探心灵的神通,你如此作乱,就不怕以后遭到天谴?” “怕,但就没有一些更具体的神迹?” “当然有,当初在皇宫……” 林苍擎顺口而出,却又好像突然醒悟急忙打住,警惕道:“本帅没这么傻,把陛下的秘密全部告诉你,不管如何,本帅断言,将来你必会惨死在陛下手中,或者直接被上天降下的一道天雷给劈死,所以你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 秦天无语翻了个白眼。 本侯遭雷劈? 你特么才遭雷劈! 你全家遭雷劈!! 可惜,他本想多套出一点女帝的底细,奈何林苍擎不上当。 仅仅一些虚言,毫无用处。 头显天命? 窥探心灵? 历史中,汉高祖还斩白蛇起义呢。 这些嘴皮一碰神神叨叨的虚言妄语,岂能轻信? 但秦天还是有点不死心,开口道:“林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点道理,相信你应该清楚,你现在不说,本侯有无数种酷刑撬开你的嘴……” “没用的。” 林苍擎苦笑着摇头打断,看了眼面前石桌上的空酒盅:“在你入城时,本帅就已饮下了鸩酒,一炷香的时间也快到了……” 说话间,一丝墨黑色的血液就从其嘴角流出。 身体,随之开始快速颤悚了起来。 并且其双眼以及鼻子,也相继渗出黑血。 强忍体内传来的剧痛,林苍擎瞪着流淌黑色鲜血的双目: “镇……镇北侯……不听我言……你……你迟早悔恨……” 啪~ 话未说完, 林苍擎的脑袋便软软的砸倒在石桌上。 对面, 秦天无奈起身。 这酒……是真毒! 原地寻思了下,他心里虽然不信林苍擎的话,但多少引起了一些警醒。 两天前,中州地界的侯府密探就已传来消息,亦如当初诸葛亮的推测,女帝正于各州疯狂扩张兵马,还准备御驾亲征。 所以此刻远不是安逸躺平的时候,反而要更加慎重以待。 为免夜长梦多,应当尽快占领冀、兖二州。 其后,率军跨过黄河,与女帝一决雌雄,并将其击败才能彻底踏实下来。 挥手让几名亲卫处理林苍擎的尸体,秦侯爷便快步离开。 同时,命人召集几名镇北主将和诸葛亮。 来到郡守府大堂等了没多久,众将和军师先后到来。 站于上方,秦天也不废话: “诸位,女帝正在厉兵秣马,我军也绝不能懈怠。” “稍有差池,就有可能迎来覆灭败亡之局面。” “本侯意,不再休整,即刻取冀州剩余五郡。” “司马烈负责上党之西的辽西郡,东方炎前往西南方的清河郡。” “正南的河间郡,根据侯府密探回报,郡守康清寿和两名主将皆已归顺本侯,由老将军段远山前去接收。” “杜云海取东南方的渤海郡,剩下上党之东的平原郡……” 秦侯爷的目光,在下方的司徒啸和慕容武以及宇文剑三位年轻主将身上来回巡视。 黄河船只已经全数尽毁,百万王师也已覆灭。 冀州和兖州被黄河阻隔孤悬在外,失去了国内支援,等同脱离了女帝的掌控。 在这种情况下,无需派兵强攻,逼降即可。 因此,他派了四位性子较为沉稳的老将去做此事,仅余最后一郡。 但秦天也没多做犹豫,正准备随便从三位年轻主将里调一人,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用力的咳嗽声。 返身看到吕布殷勤热切的目光,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好吧,平原郡就交给我儿去取。” 秦天顺势挥手。 人家都快望眼欲穿了,他还能咋办? 况且他也一早就答应了吕布,今后让其领军征战,不必再在自己身边一直当个吉祥物挂件。 说完,秦天又看向诸葛亮: “军师,按照你当初的规划,先取冀州,再取兖州。” “但以防万一,也为了尽快对付女帝,本侯略作了修改,两郡同取。” “兖州之地共有六郡,交给其他人,本侯不放心,就只能劳烦军师亲自出马,率5万镇北骑兵前往。” “其余五位将军,各率500骑兵星夜奔赴冀州各城,旨在迫降。” “假如有哪个郡城胆敢不降拼死顽抗……” 秦天环视一圈,冷声道: “军师和各位将军可遣一名哨骑回来禀报。” “同时,告知对应的郡守和所有将领郡兵。” “本侯会率几十万大军,亲自征讨!” “城破之日,本侯会放手将士们屠城!将满城之人……全部杀绝!” 第118章 逼降,血坑,金手指 “报!!!” 平原郡, 郡守府大堂, 一名城守士卒疾步奔入。 “禀郡守,西城外发现一股镇北骑兵。” “镇北骑兵?他们来的居然如此之快!” 上方坐在郡守位七旬有余的陈世伯,老脸一变。 镇北侯的镇北军和林苍擎所率的北伐军一战,是翼州剩余几座郡城所关注的焦点。 毕竟,谁胜谁败,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这几日,包括平原郡在内,全都派了数名骑兵前去打探。 五十多万北伐军断粮,退守上党。 几十万镇北军围困上党三日。 最终于昨日下午,上党郡守开城归降,迎镇北军入城,所有北伐军不战而降。 收到消息,陈世伯彻夜未眠,天未亮就召集城内将领商议此事。 岂料还未商议个所以然出来,镇北军就已兵临城下。 顾不得多想,陈世伯又连忙问道:“来了多少兵马?” “回郡守,看上去只有数百人。” “几百人?” 陈世伯愣了愣。 只是他刚松了口气,下方士卒又马上惊慌道: “但……但大人,领军的那个名为吕布的镇北将领传来了话,限一个时辰内让大人纳城归降,不……不然,我们平原城将失去归降的机会,镇北侯会自上党起兵百万前来攻打,破城屠戮,满城杀绝!” “……” 陈世伯再次怔住了。 还未等他开口,其下左右两侧的一群主副将领们,便纷纷抢先出列,再无先前商议时的瞻前顾后婆婆妈妈: “大人,降吧!” “大人,连百万王师都败了,我平原又如何是对手?” “平原城只有不足3万的郡兵,根本挡不住镇北侯的百万大军。” “即便吹嘘夸张,也肯定会有几十万,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归顺镇北侯。” “大人,镇北侯此人心狠手辣,大家都有所耳闻,他绝不会虚言,说屠城,就定会屠城!” “就算不屠杀百姓,有乐陵前车之鉴,他也绝对会把我等将领和郡兵的家眷,还有大人你的全族,全数斩杀!” “大人,别再犹豫了,近日满城都在传言,黄河河道所有船只都被镇北侯烧毁,虽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但应该不会有错,如果河道转运船未断,上党郡守就绝不敢轻易开城投降,而且有粮有援军,城里的五十多万北伐军也定会拼死反抗。” “是的,大人,断了国内支援,陛下没法派兵前来,我们翼州各郡城,现在全都成了孤城。” “大人,尽早投降吧!” “大人!” “大人!!” “……” 陈世伯望着下方群情激昂的一众将领,艰难的吞咽着唾沫,心里几乎直发抖。 眼前这一幕,让他下意识就想到了平阳城,郡守韩元山死守不降,遭致麾下将领反叛而死,据说还被剁成了肉泥。 此时此刻,若是他但凡说出一个‘不’字,下面这群将领恐怕就会一拥而上。 没再迟疑下去,陈世伯立即起身,一边迅速拿起桌案上的郡守大印,一边慌乱道: “降!” “谁敢不降,立斩!” “诸位,随本郡守开城,跪迎吕将军!” …… 于此同时, 相差无几的一幕,同时在翼州余下的渤海郡、清河郡以及辽西郡上演。 前有黄河船只尽毁,后有百万王师的覆灭。 仅靠各自郡城里的区区数万兵卒,如何抵对抗势如滔天的镇北军? 加之乐陵的屠杀,以及平阳的反叛…… 总之,降与不降已经由不得各郡的郡守了。 哪怕他们想为国尽忠不顾性命,但城里的将领们不想死。 谁愿意为了陛下那点忠心,就葬送自己的满门? 至于翼州最南方的河间郡,在段远山率500骑刚刚赶至,康清寿就带着一群将领打开了城门。 …… 次日, 上党城, 郡守府。 坐在郡守位上的秦天,皱眉盯着显示眼前的金手指面板,简直开始有点怀疑人生。 【最新情报】 【你成功占领了平原城。】 【你获得了占领平原城积分:3500。】 【你获得了平原城积分产出:每日自动产出40积分。】 …… “不能够啊?” “怎么可能!” 秦天又打开面板上的疆域界面。 【疆域】 【数量】:5 【城池】:广平城(50↑),乐陵城(40↑),山阳城(40↑),平阳城(70↑),上党城(100↑),平原城(4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340积分 【积分】: …… 最初积攒的积分都兑换了铁浮屠骑兵,消耗一空。 四天时间,产出了800。 加上刚占领上党城到账的12万积分和平原城的3500积分,总共就是。 但秦天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城池一栏。 数了数…… “没错,就只增加了一个平原城。” “玛德!咋回事?” 秦天百思不得其解。 目前虽然哨骑还未返回,带来各城的具体消息。 但上党和周边的五郡,相互距离都差不了多少。 昨天五名将军带兵自上党一同出发,正常情况下,既然吕布到了平原郡,并顺利将其逼降占领。 那么,另外四路也必然都到了目的地。 可为毛面板没显示占领信息? 就算有郡城不识好歹誓死不降,也不会一下子多达四座。 再则,其他三城就不说了,河间城的康清寿可早就归顺了,段远山只是去接收的,为什么也没占领信息? 盯着面板琢磨了一会儿, 秦天突然灵光一闪。 “不会吧?” “这么坑??” 他终于想到了问题可能出在了哪里。 并且,越想就愈发的确定,几乎笃定无疑。 “草!” “这坑爹的金手指!” 但骂归骂,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想了想,秦天只能让人送来纸笔,手书一封。 “来人!传司徒将军!” “喏!” 不多时,司徒啸进入大堂。 “侯爷。” “嗯。” 秦侯爷将书信递了过去: “司徒将军,你亲自跑一趟平原城,把信转交给吕布。” “让他按照本侯的书信内容行事,不得有误!” “另外……” “再告诉吕将军,务必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本侯办理妥当!” …… 第119章 收获,难题,无解局 日升日落,时间飞逝。 数天时间下来,让整个上党城已恢复了往日的和谐稳定,没了当初郡兵征粮与百姓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城内四处,一队队巡逻兵,有序的穿梭而过。 各条街道,人来人往,摆摊的小贩随处可见。 街道两旁的一间间酒楼、布纺、茶肆等各种各样的商铺,也纷纷开张,迎来送往进店的客人。 八座内外城门,也早已敞开。 在值守士兵的检测下,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一眼看去,整座城池处处都是喧嚣的声音。 但却不是数天前的争吵怒骂和混乱,而是代表着一座首府郡城所应有的热闹与繁荣。 战乱暂时息止,让各地的郡城、大量的小城以及规模更加庞大的村庄之间的商品农货得以相互流通。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当属粮食。 得益于女帝的四成严苛税改令还没来得及在冀州实施,让百姓们的家底保存了下来。 虽然因为数月时间的官府征收,家底也都不是很多,但勉强能够维持住底层的生计,不至于闹饥荒。 加之各个大小城池和村庄各级官员的政令调配,本地货商收购余粮,纷纷运往缺粮的城池售卖。 比如上党的百姓。 在八方支援下,短短几天便也已缓解了生存问题。 北门内城门, 随着一支骑兵队伍从瓮城缓步驶了进来, 待看到最前方骑着一匹白色战马的年轻身影,主干道上密集的来往百姓,立即纷纷自动后退两侧。 “侯爷万福!” “侯爷安康!” “侯爷保重贵体啊!” “侯爷……” “……” 马队所过之处, 退后的百姓们犹如海浪层层跪地,叩首行礼。 其中所有上党本地的百姓,脸上还带着发自肺腑的浓重感激拥戴之色,高声呼喊不止。 当初北伐军入城,命令官府一次次无度的征粮,甚至想强抢他们最后的活命粮食。 镇北侯爷呢? 率镇北军进入上党城后,不但没征一点粮食,还及时调令各地货商前来,让他们度过了几乎无粮下锅的苦难日子。 这一对比,差距何其之大? 在这数月间,乱贼之争的传言人人皆知。 有说镇北侯和镇北军是反贼,卫国侯林苍擎与北伐军是奉陛下圣旨前来讨伐。 也有说,镇北侯是为了进京营救陛下的忠臣,卫国侯是祸乱朝堂祸乱大乾的奸逆乱臣。 但经此一事,让所有上党百姓全部统一了想法,极其坚定了后者。 卫国侯不顾他们的死活,征粮抢粮,如同强盗土匪。 而镇北侯入城秋毫不犯,心系百姓,解救苍生,仁德宽厚。 所以,谁忠谁奸,还需多言? 道路中, 骑着战马的秦侯爷,微笑着时而向百姓们招手。 只不过,在一路到了郡守府,进了府邸的刹那,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阴沉一片,愁眉不展。 来到上方座位坐下,怔神了片刻,打开金手指面板。 【疆域】 【数量】:14 【城池】:冀州(560↑),山阳城(40↑),泰安城(40↑),东平城(8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720积分 【积分】: …… 秦天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疆域面板。 数天前,吕布和四位镇北将领奉命前去迫降上党周边的五座郡城。 当时仅有吕布这一路在面板上显示出了占领信息,其他四路都没有得到任何提示。 为何? 排除这四座郡城,全都胆敢不降自寻死路想被屠城这一概率极为渺茫的因素。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五位将领之间,所存在的的区别。 吕布是通过金手指获得的将领,另外四位镇北将领都是土着,也就是大乾国的原住民。 所以,很显然,金手指特么的不认这些土着!! 简单来说,他们占领的城池无效,这才没显示占领信息。 有了这个猜测,秦天一封手书,命吕布重新去受降剩下的四座郡城。 多此一举,却不得不为。 结果也显而易见。 其后几天,随着吕布的日夜奔波,金手指陆陆续续的刷新出了占领情报。 渤海郡1万郡兵,占领获得2000积分,每日产出50积分。 河间郡2万郡兵,占领获得3000积分,每日产出60积分。 清河郡1万郡兵,占领获得2000积分,每日产出50积分。 辽西郡4万郡兵,占领获得5000积分,每日产出40积分。 另外,给吕布的书信中,秦天还交代了去受降北方的中山郡和常山郡。 这两座郡城是秦伯一早就拿下的,由于同是土着身份,没被金手指承认。 吕布此行,也算是顺带,且没出现什么波折。 中山郡留守5000新兵,占领获得1000积分,每日产出30积分。 常山郡同样5000新兵守军,占领获得1000积分,每日产出30积分。 当整个翼州的郡城全部完成占领,疆域面板上将11个郡城整合为一,仅显示冀州共计560积分的每日产出。 与此同时, 诸葛亮率领5万镇北骑兵,也顺利拿下了兖州以南的泰安郡和东平郡。 和吕布一样,诸葛亮属于金手指认可的谋士,倒无需吕布再来回折腾,也算是万幸,节省下了不少时间。 其中泰安郡1万郡兵,占领获得2000积分,每日产出40积分。 东平郡较为特殊,有2万郡兵和1万水师,加上属于兖州首府郡城,占领得到了7000积分,每日产出80积分。 总计下来, 占城加一起,积分。 几天的累计产出,4750积分。 “14座城池!” “14万多的积分!” 秦天扫了眼面板上的积分余额。 这是前前后后忙活了数个月时间,击败了百万北伐军后,最大的后续收获。 黄河河道船只尽毁,国内后援一断,王师再败,对付孤悬在外的冀州和兖州境内郡城,势必如同秋风扫落叶,不用去逐城逐地的攻打,迫降接收即可。 但, 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收获,秦天却无一丝一毫的喜色。 因为,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堪称无解之局。 关闭面板, 秦天手指点着郡守位的扶手,满脸愁容。 思虑良久,仍然毫无办法: “杀,不能杀,人数太多。” “放,不能放,等同资敌。” “留着收押,耗粮太大,根本养不起。” “收为己用,女帝一声令下,又迟早会反叛。” “所以……” “该如何处置高达53万的北伐军俘虏??” 第120章 天和,阴德,皆俱损 杀俘向来是大忌, 更何况,还是多达53万之巨? 假如秦天没有称帝之心,倒也罢了,没什么可犹豫的,全数杀绝。 先解决掉眼前困局,管他事后洪水滔天。 但想在将来坐上那张龙椅,他就不得不谨慎对待如此多的俘虏问题。 试想,若是他下令全杀了…… 百姓们会怎么看? 这段时日好不容易聚拢起的民心,将瞬间瓦解崩塌。 所有百姓都会认为,自己残暴不仁,暴戾好杀,以后怎么坐皇位? 难不成,将所有反对自己的百姓统统杀掉?有一个杀一个?杀到大乾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放? 绝不能放! 脑瘫才会放! 放回去,女帝转眼之间就能增兵53万。 若俘虏收押…… 53万张嗷嗷待哺的嘴, 每一天,都会消耗海量的粮食。 他刚刚在安置于瓮城内的俘虏营巡查了一圈,做过一些了解。 和当初的林苍擎一样,他可能很快就得面临缺粮的困境。 至于全城征粮,等同饮鸩止渴。 冀州各郡城互通的粮贸交易,只够百姓们所需,勉强维持住一个平衡。 他若横插一脚,强行征收,打破这个平衡,所占领的郡城内百姓纷纷缺粮,陷入饥荒,自己这个土皇帝管不管? 因此,只能等待后方的运粮队。 但就算运粮队到了,白白喂养53万张嘴,把库存吃垮了,往后怎么办? 无需女帝出手,他麾下的几十万兵马,自己就得活活饿死。 最后只剩下收编,将53万北伐俘虏纳入镇北军体系,这就不算是白养。 问题是,这些士卒的家眷亲族都在女帝掌握的州郡之地内。 开战时,若女帝以他们儿女父母的性命相威胁…… 毫无疑问,必反! “唉~” “如果诸葛亮在就好了。” “可惜这年代特么的没手机!” 诸葛亮正在兖州境内忙着收复剩余的三座郡城,距离太远。 假如有手机,一个电话甩过去,估计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好在,目前拥有足够多的积分。 身边没谋士,那就兑换一个出来,为眼下的无解难题出谋划策。 摇了摇杂乱的脑袋,秦天正准备打开金手指谋士面板,抬头一看,才发现慕容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堂下。 看情况,似乎等待了很久。 可能见自己愁眉苦思,才没出声打扰。 “什么事?” 秦天开口问道。 “侯爷,末将刚收到派出去的催粮兵回报,秦总管亲自押送的这批粮草,大概还需要四天左右才能赶到。” “四天?延误这么久?” 秦天眉头一皱。 按照时日来算,应该是明天。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延误。 秦伯在大后方为前线大军一批批的调派运送粮草,从未出现差错。 正是这个原因,他领军在外作战至今,基本没关注过后勤。 只要不出现问题,无需他亲自过问,自有下面的人安排妥当。 不然,事事都由他这个镇北侯经手,要后勤各级官员何用? 但这几天,突然多出来53万的俘虏,军粮储备耗费太大,完全打秦伯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致使后续的粮草没能衔接上。 下方, 慕容武同样满目忧虑。 看了眼秦侯爷,踌躇了少许,还是开口提醒道: “侯爷,刚刚末将顺道前去清查了下,我军的粮食不多了,虽然这段时间全军都已经在逐日的缩减伙食,但多了这么多的俘虏,消耗还是太庞大了,剩余的军粮最多只能支撑一日,明天可能就会断粮。” “……” 秦天闻言脸色一沉,当即挥手道:“传本侯令,所有俘虏一天一顿的饭食再减半,饿不死就行。” “喏。” 待慕容武退下后, 秦天也不再磨叽,立即打开谋士面板。 巡视了一番,又略微权衡了下,便默念一声,关闭面板,耐心等待。 等了一两炷香的功夫,就见视线中一名府门守卒快步奔来。 “报!禀侯爷,府外一位百姓求见,自称……” “见!” 不等士卒说完,秦天直接抬手打断。 “喏!” 很快, 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缓步而来。 身穿一袭深灰色长袍,头束纶巾,脸庞略显削瘦,身材适中,不高不矮,蓄着醒目的八字短须。 其目光深邃内敛,却又好似隐隐迸发着一抹锋芒。 久盯之下,没来由的总让人心底有种发毛的惊悚感觉。 走到堂前,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躬身行礼。 “草民贾诩,拜见主公!” “文和请起。” 秦天笑着微微抬手,特意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和始终温文尔雅的诸葛亮不同,眼前这位眼神太过于犀利。 加上知晓其千古名号,多少让秦天心里有点发虚。 “咳咳,那个……贾诩啊,自今日起,你就作为本侯的军师,为本侯排忧解难。” “是,诩多谢主公重用。” 贾诩再次弯腰行了一礼。 随后,他直起身子,轻抚了下八字胡,道:“主公,诩在进城时,经过瓮城,一路所见,稍加打听,大抵弄清楚了主公现今所忧之事燃眉之急。” “哦?说来听听。” “俘虏太多,粮草无以为继。” “那军师何意?” “杀!” 贾诩毫不犹豫的吐出一个字。 紧接着又道:“为今之法,只有将其全数杀尽,否则必将我军拖垮陷入危局。” “嗯。” 秦天点了点头。 对此,他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身处他这个位置,考虑的是大局。 走到这个地步,他也绝无回头之路。 而且一旦战败,牵连甚大。 所死的并非只是他一人,麾下几十万镇北军,还有那些投降的郡兵等等,全都将以叛贼论处人头落地。 面对现在的困境,在心理上,他当然清楚唯有杀光俘虏才对自己最为有利。 所以,为何没有兑换凤雏庞统、郭嘉荀彧或其他谋士,而兑换出贾诩? 原因便在于此。 “杀俘容易,关键是,如此多的人,该如何杀?如何才能既为本侯解决这个麻烦,同时不产生太大的民心影响?”秦天问道。 “这个并不难。” 贾诩迟疑了下,微微沉目道: “诩有一计,只是……只是稍微有一点点伤天和,损阴德,只怕主公不纳。” …… 第121章 封禁,缺德,带冒烟 伤天和? 损阴德? 果然! 秦天挑眉一笑。 幸好,在兑换贾诩前,他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文和不必顾忌,有何妙计,但说无妨。”秦天笑声道。 “是,主公。” 贾诩低身俯首,顿了顿,道:“受降北伐俘虏,编入我军,再寻一人迹罕至的偏僻开阔之地,领俘虏军前往,以扎营御敌之名,令其筑四面坚壁高墙,仅留一门,让所有俘虏军驻守其内,封闭大门。” “嗯,然后呢?”秦天示意继续。 “然后?” 贾诩摇头道:“没有什么然后,让所有俘虏士卒好生待在里面便可。” “……” 秦天怔了下 很快,脑袋里就渐渐明白了贾诩的意图。 一颗心脏,也不由的开始砰砰直跳。 愣了好一会儿,秦天才悠悠转醒,眨眼瞅着下方一副风轻云淡的贾诩。 把53万俘虏兵封禁在高墙内,不管了? 没吃的,没喝的,饿急了眼,身边又都是人……或者说都是肉…… 试想,到时这些俘虏士兵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可怕举动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口中伤一点点的天和?损一点点的阴德? 这特么死后绝逼下十八层地狱的好吧!! “主公如果觉得此计不妥,也可略作修改。” 贾诩显然也看出了秦天盯着自己的莫名眼神,心知此计确实太过于阴损毒辣。 于是又道:“每隔一段时间,就调派少量军粮进去,再扔些兵刃,让他们自己持刀去抢,去夺,去为了食物而自相残杀,直至残存少许人,任由其自生自灭,若此事以后被宣扬了出来,可问罪后勤一批运粮小官,以贻误或贪墨俘虏营的军粮罪论处,通告全城,斩首示众,这就不至于牵连主公的名声,因为主公对此是毫不知情的,一切都是下面的运粮官私心所为,才致使间接害死了所有俘虏兵。” “我说贾诩啊。”秦天无奈扶额道:“难道你就没有一个稍微不那么缺德带冒烟的计谋吗?” “主公,此事没有别的万全之法,只能快刀斩乱麻,以最快最便捷的手段将其解决,方能使我军摆脱缺粮困境。” “好吧。” 秦天点点头。 事实就如贾诩所说,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要么,53万的俘虏兵死。 要么,镇北军被这些人榨干拖死。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怎么选? 要不……为了那点不忍良善,为了所有俘虏们活下去,让自己以及忠于自己的所有人去死? 一念及此,秦天也不再废话:“贾诩,此事就交由你全权办理,具体如何处置,你自己拿主意,本侯概不过问。” “是,主公,筑墙圈禁俘虏军的绝佳位置,诩已寻得一地。” “哦?在哪?” “翼州以南靠近……” “算了,不必和本侯说。” 秦天抬手打断道。 困杀俘虏的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以后万一暴雷闹得沸沸扬扬,便于他以不知情的名义出面平息。 贾诩自然也秒懂其中深意,没再多言,转口道:“主公,此地距离上党城较远,需要最低两三日的粮食用于路途消耗,还要10万大军随行,可让俘虏运输粮草,我军10万人负责看押。” “兵马好说,只是这粮食……” 秦天琢磨了下,道:“算了,把城内所有军粮全带上,到了地儿筑墙期间,若粮食不够,就向附近城池征集一些。” 目前城中的军粮储备,只够今明两日。 但这指的是他麾下46万多的兵卒,以及53万的俘虏,总计近百万人的消耗。 若53万俘虏加10万士卒,一路省吃俭用,支撑两三日足够了。 “此事……等等……” 秦天本欲再交代几句,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狐疑的看着贾诩:“你好像对冀州很了解?” “主公何出此言?” 贾诩反而奇怪道:“主公南下勤王,世人皆知,数月前,智取广平,强攻乐陵,迫降山阳,逼反平阳,与林苍擎所率的北伐军一战,主公谋略无双,孤军绕道,尽毁黄河船只,断其粮道,最终将其困守上党……如此诸多传奇事迹,风传各地,诩岂能不知?眼下,皇帝准备御驾亲征,大肆募兵,陈兵黄河南岸,黄河一带必会成为敌我两军交战的前线……” “……” 秦天更疑惑了。 怎么回事? 兑换出来的将领和谋士都是金手指从三国时代空投的,模糊掉了三国记忆,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就像诸葛亮,当初可是花费了好几天,才摸清整个大乾国的形势。 为何贾诩刚降临,对大乾似乎就已了如指掌? 难道谋士之间记忆互通? 诸葛亮知晓了国内具体情况,后面兑换的谋士就能将这份记忆继承下来? 揣摩了会,秦天也没深究。 不管怎样,这都是好事,省了不少时间。 “来人,传慕容武,宇文剑和雷豹。” “喏!” 待传令兵领命退下, 趁着这个空档,秦天垂目梳理了下麾下的人手。 士卒方面,本部原有46万多。 其中23万多,是诸葛亮这段时间对弈林苍擎残存下来的人。 另外近22万,是由北方最初占领的六郡和镇北城抽调出来的围困上党之用,每座城池仅留守5000人。 自己带回来了一千陷阵营亲卫,四千镇北骑兵和六千多铁浮屠。 前不久,诸葛亮带5万镇北骑兵去了兖州,还有1500骑兵跟随五位将领驻守周边五座郡城,剩下41万多。 但再加上5万上党城的投降郡兵,总数依然是46万余。 将领方面,司徒啸接替驻吕布驻守在平原城,四位镇北老将分守上党周边其他四郡。 吕布正在返回的路上…… 下方, 贾诩望着坐在郡守位上陷入沉思的秦侯爷,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圈禁困杀俘虏兵,实际上只是他计谋中的第一步,还有后续。 其后,可以此为前提,再施一计。 若一切顺利,便能重创皇帝的大军,或者直接将其击败也不无可能。 但此计所造成的杀孽更加庞大,届时可能将会有不计其数的人丧命。 最低预估,只怕也是53万俘虏兵的数倍,乃至十几倍,几十倍。 如此浩瀚的人数,还注定牵连数之不尽的无辜之人…… 所以, 主公会应允吗? 想了想,贾诩只能闭上了嘴巴,微微摇首喃喃叹息道: “估计主公很难答应,暂时还是不说了。” “以后,等将此事做成,再找机会谏言。” 第122章 见面,擒贼,先擒王 “侯爷!” “侯爷!” “侯爷!” “……” 秦侯爷闻声抬起头,见堂下三位主将赶来,便伸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贾诩道:“这位是本侯新拜的军师,名贾诩,字文和,今后在军中的身份地位,等同诸葛亮。” “军师!” “军师!” “……” 三人马上转首纷纷抱拳行礼。 “诩初来乍到,往后还望诸位将军多多照应。”贾诩微笑致意。 “行了,客套之言不必多说,下去后你们有时间认识,叫几位前来有三件事。” 秦天看向三位主将: “其一,贾诩将带领53万北伐俘虏兵,前往冀州南边的某地扎营御敌,同时将带走城内全数军粮,雷将军率10万平阳郡兵负责随军看押,顺带一路保护军师的安全,此事雷将军不用多问,奉命照办即可。” “其二,我军和女帝现在都无战船可用,但兖州的东平郡归降了本侯,想要战船运兵,只能靠东平水师打造新船,女帝那边有青州水师造船,所以,敌我双方的交战前线,势必会在黄河一带,准确说,应该是在兖州和青州之间的那段黄河流域,明日,本侯将率城内30万兵马前往东平,余下6万多继续驻守上党。” “其三,派出几路哨骑,分别传令周边四郡城的四位老将和半路的吕布,让他们全部赶往东平,还有诸葛亮那边也要传信,等他降服了兖州以北的剩余三郡,即刻领兵南下入驻东平。” “至于秦总管……让留守的将领转告本侯令,让他将中山郡和常山郡的所有储备粮,全部运至上党储存,前线移至黄河,粮库也当前移,方便后期运输,而且上党拥有双道城墙,易守难攻,作为粮草储备重地最为合适。” “……” 闻言, 下面的三位主将对视一眼, 其中的慕容武忍不住开口道:“侯爷,如果军师和雷将军把粮食全部带走,城内剩下的兵马吃什么?明日又如何行军?” “这个放心。” 秦天念头一动,金手指面板瞬间闪现了出来。 兑换贾诩消耗了4万积分,还有10万多。 粮食界面,最便宜的干粮馕饼配饮用水套餐,1积分可兑换10份,一份可供1人一天所需。 10万多积分,就能兑换出100多万份,也就是100多万人吃一天。 折合下来,再节省节省,供36万人吃个三四天勉强够了。 四天后,秦伯运粮到达,留在上党的6万多人的军粮自然就续上了。 而四天时间,也足够30万兵马急行军至东平。 东平郡靠海,是黄河的出海口,鱼获丰富,再于兖州各郡城征集粮食,足以让大军坚持到后续秦伯运粮过来。 一切,秦天都已思虑万全。 但…… 拿积分兑换粮食,他是真的不舍,太浪费! 若是兑换士兵,那就是10万的特种兵。 不过事急从权,物尽其用。 况且,积分的最大用途,不就是解决困境的么。 关闭面板,抬眼看到下方三位将领投来的询问目光,秦天只能给了一个堪称万金油的解释: “诸位莫急。” “本侯,自有天降军粮。” …… 时间飞逝, 半月时间转眼即过。 青州境内, 黄河岸边, 停放的銮驾之前,身披红袍的女帝站于河岸,冰冷的目光了望着对面北岸。 在她的身后两侧,各立一名身穿铠甲英武不凡的年轻将军。 两人虽然都不到三十岁,但却已经官拜至大乾九卿。 想当初,诸葛亮代秦侯爷上奏的党羽请斩名单中,这两位也赫然在列。 左侧将军,名为郭千峰,身高近九尺,体魄宽厚,全身黑甲如墨,任职卫尉,执掌宫廷禁军。 右侧将军,名叫林惊云,高约八尺,身材均匀,一身金甲威风凛凛极其夺目,任职郎中令,乃女帝的亲卫统领。 同时,他也是大乾太尉兼卫国侯林苍擎的长子。 若论亲戚,林惊云算是女帝的表兄。 但皇族无亲属之分,即便是他爹林苍擎在女帝面前,也得乖乖下跪磕头,何况是他? 黄河南北两岸,有些河道较窄,有些则极宽。 此处就属于后一种,站在岸边根本无法用视线看到北岸。 但女帝依然静静顿足观望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按照时间来算,镇北侯应该已经到了对面兖州境内的东平城了吧?” “是的陛下,据前几日夏江统领手下的密探回报,镇北侯早已到了东平,截止昨日,他麾下的大部分兵马也都已汇聚至东平,目前和我们一样,正在于河岸一带大规模建造战船。”右侧林惊云附身回答道。 “你父亲死在他的手里,你,恨他么?” 女帝又冷声问道。 后方粮道断绝,林苍擎断粮被困上党,最终被上党郡守开城,几十万北伐军被迫归降,林苍擎饮鸩酒而亡等消息,在半月前就被密谍司禀报了上来。 当时听闻这个消息,女帝惊而不慌。 或者,连惊都没有多少。 毕竟,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随着时渐日久,加之在两位老丞相的征召筹措下,渐渐汇聚而来的百万大军和无数粮草。 到了现在,女帝早就彻底镇定了下来,恢复到了以往那般的冰冷和从容。 “回陛下,于公,卑职不恨,我父是为陛下尽忠殉国,死而后已,但……” 林惊云眉目微沉,如刀削般的刚毅面孔上,隐隐泛起一丝狰狞:“但于私,卑职恨他入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待过段时日乘船渡河,卑职定身先士卒,亲手将镇北侯斩杀,为亡父报仇!” “斩杀镇北侯?” 女帝冷沉的面目一动,微微点头:“擒贼先擒王,若镇北侯一死……” 略微考虑了下,女帝便轻抬嫩白玉手: “传朕旨意。” “令钱公公乘一扁舟,渡河至东平,转告镇北侯。” “朕,要亲自和他商谈战和事宜,于黄河之上寻一艘船只见面。” …… “见面?” 东平城, 郡守府内, 坐在首位上的秦侯爷,意外的看着下方禀报的士卒。 其下两侧,坐着前几日刚回来的诸葛亮和贾诩。 兖州三郡,耗时十多天,顺利收复。 53万的俘虏,也已被贾诩处理妥当。 当然,处置的具体过程和细节,秦侯爷一句没问,权且忽视。 刚刚三人所议的,正是过一阵子和女帝的交战事宜,没想到对方倒先一步派人前来要求见面? “两位军师何意?” 秦天挥退禀报的士卒,端起桌案上刚煮的热茶,边喝边问道。 “见!这是击杀女帝千载难逢的良机。” 诸葛亮没有丝毫迟疑。 对面的贾诩也立即开口附和道:“不错,主公,先见再杀!” “噗呲!!” 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瞬间被秦天全喷了出来。 愣愣盯着似乎一脸不明所以的贾诩,过了片刻,他才反应了过来,也总算明白了过来。 放下茶盏,擦了擦嘴角和溅在身上的水渍。 秦天极其无语道: “贾诩啊,记住了,以后和本侯说话,尽量不要如此简言意赅。” “比如,你刚刚完全可以说,先见面,再趁机找机会袭杀女帝,而不是什么先见再杀。” “你这样……很容易让本侯误会的,知道么?” …… 第123章 条件,限制,当冒险 “是,主公,诩谨记。” 贾诩尴尬的起身俯首。 此时他自然也明白了秦侯爷大概是听岔了。 确实,他们是言谈,不是书写,先见再杀,和先女干再杀,听上去有何区别? “言归正传。” 秦天摆手道:“女帝的心机,两位应该都清楚,她主动提出见面,肯定不是怕了服软,很大可能和我们一样,意图借机杀了本侯,这样便能一劳永逸,轻松取胜。” “这是当然,但我们亦可将计就计。”诸葛亮笑声道。 “呵,军师所言极是。” 秦天也是笑了笑。 不得不说,这位卧龙最擅长的就是将计就计。 最初和女帝对弈民心之谋,是在对方的奸计基础上,顺势而为。 与诸葛亮汇合上党城外后,听说了大破林苍擎三十多万兵马的过程,所用手段同样如此。 总之一句话,你先出招,等你出招了,我再在你的招术之上叠加一系列的反弹buff来搞死你。 “不过主公,具体怎么做,我们还需要听听这位皇帝如何安排,才能做出应对的谋划。”诸葛亮道。 “诩附议。” “嗯。” 秦侯爷点点头,高声道: “来人。” “召女帝的钦差。” 片刻后, 一名胖乎乎的身影进入大堂。 没错,此次女帝派来的人,依然是当初民心之争时,前往广平城传旨的那位胖公公,姓钱。 或许有了一次在镇北侯手里死里逃生的幸运buff,加上一回生二回熟,所以女帝这才再次派他前来。 “奴婢拜见侯爷,侯爷富康。” 脚步还未停稳,堂下的钱公公便很识趣的立即跪地行礼,姿态恭恭敬敬唯唯诺诺,没了上次那般的扭捏犹豫。 莫说这一次只是陛下的口谕传话,即便是圣旨,该跪他还是得跪,保命要紧。 “起吧。” “多谢侯爷。” 钱公公听令站了起来,先是瞄了眼坐在左右方位的诸葛亮和贾诩,然后才看向上方首位的秦侯爷,肥嘟嘟的脸上快速堆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道:“侯爷,奴婢此次是奉陛下的圣意,前来筹措罢兵和谈之事,陛下仁德,不忍国内百姓再遭兵祸……” “废话就不要说了,大致来意本侯已经知晓,说点实际的,比如,咱们的陛下想要在哪谈?如何谈?”秦天打断道。 “是,侯爷。” 钱公公立马打住话头,整理了下措辞,小心说道: “侯爷,陛下的意思是,就在兖州和青州之间的河道,选一处位置,再遣一条无人战船悬停于河道中心,侯爷和陛下乘一轻舟登上战船见面议和,陛下一再交代了,此次她是抱着极大的诚意和诚心,还望镇北侯不要行……行小人之举……侯爷恕罪,这不是我说的,奴婢只是带话……带话……” 说到这里,钱公公赶紧撇清干系解释了一句。 探起脑袋见秦侯爷没有怪罪的意思,他才放心继续道:“但为了避免……嗯,避免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侯爷这边不得携带任何兵刃,事前陛下也会派人过来进行搜身,顺带查验正身,而且双方最多只能带一名随从,此外,侯爷的随从不能是七名镇北主将,一位叫吕布的将军也不得跟随。” “还有么?” “没……没了。” “好,本侯知道了,钱公公暂且下去歇息歇息,本侯需要考虑考虑。” “是,侯爷。” 下方, 坐在右侧的诸葛亮,眉头早已皱了起来。 见公公离开后,他马上开口道:“主公,之前亮建议答应此事,本意是想遣一名替身死士,为主公走这一趟,前去会面,再借此击杀女帝,但女帝如此谨慎,处处提防,还要查验身份,此计就不可行了,而主公万万不可冒险亲往,所以,亮议,不做理会。” “诩也有此意,主公,河道不像其他地方,本就极难设伏,皇帝又是这般小心,只让带一名随从,还不能是我军战力最强的几名将军……为免意外,此事只能作罢。”贾诩也立即道。 “不!” 秦天抬起手:“机会难得,绝不能错失,这个险,本侯必须得冒,若女帝死了,河对岸的朝廷大军就算不退,也必会陷入内乱,阻力就小了很多,我军再趁势乘船渡河,即便目前新船没有多少,但只要在对岸扎稳了脚跟,来回运输,汇聚了兵马,不说大势可定,至少有了兵伐国内的一处根基,黄河是阻碍女帝的天堑,同时也是阻碍我军的天堑。” “可是主公,你的安危……”贾诩急忙道。 诸葛亮也正欲开口,但被秦侯爷直接挥手阻止: “此事就这么定了,两位不必再劝,也无须担心,不要忘了,本侯也身怀一定武技,拥有一定战力,而女帝,只是区区一介凡夫俗子罢了。” 还有一点,他没说,也没办法直言。 金手指面板,可是有免死金牌出售。 到时用积分兑换出来随身携带,足以保障性命无忧。 “既然主公心意已决……” 贾诩寻思了下,道:“所谓有来有往,条件不能任由女帝提,我们也应当限制女帝的随从,地点更不能由对方定,主公若是可以对付女帝,那就不能在河道,防止对方派遣一些擅水士卒,潜水偷袭。” “不错,亮这几日已勘探了几遍东平周边的区域,有一处较为合适,黄河出海口以东,有一座不大的小岛,名叫东礁岛,位置在兖州和青州延伸海域范围的中心,距离海岸较远,水深浪急,可杜绝潜水偷袭,也能及时遣出战船接应。”诸葛亮道。 “此处本侯稍后去看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随从人选……” 秦天低目想了想。 最优先的,当然是吕布,其次是几位镇北主将。 但女帝显然可能通过密探得知了吕布的战力,还有其他镇北主将的详细情报,故而提出了禁止跟随的条件。 对方查验时,随从也必然会是重中之重,伪装什么的就极难行得通。 因此,只能从其他将领中挑选。 战力方面,不说碾压女帝带的随从,起码也要将对方拖住。 争取一时片刻,让他有时间把女帝这个弱女子给捅死。 所以,镇北主将之下…… “对了,雷豹呢?这几天好些了么?”秦天突然问道。 “回主公,亮今日询问过,雷将军还在卧床,不过想来已无大碍。” “那就好。” 秦天稍稍心安。 然后,他又下意识的瞅了眼下方右侧坐着的贾诩。 自从雷豹领军跟着押送53万俘虏军前去筑墙,不知最后贾诩是按照当时所想的困杀,还是临时做了更改。 回来后,就见这位铁铮铮的汉子,连儿女都能狠心亲自下杀手的人,脸色却变得如同白蜡,致使大病不起。 有时,他真的很想问问贾诩。 你特么究竟做了什么? 才能击垮一个虎背熊腰心如铁石堂堂一位猛将的心理和精神防线?乃至病倒卧床? 第124章 葬侯,亡帝【必看章】 兖州境内, 黄河北岸, 一处处靠近浅滩的地方。 入眼之处,尽是一片片忙碌在船只身上的密密麻麻身影。 有的战船,只造了个骨架。 有些,则基本成型。 但无论是哪种,在其船底都铺排垫了一根根圆木。 后方船底的圆木较粗,临近浅滩的船头位置,下方的圆木则较细,导致船身呈现一个略微倾斜的角度。 如此布置,主要方便船只建造完成后,以大量的人力,借助圆木的滚动将整艘船拖下水。 当然,即便造完,一些战船也没下水。 对面青州境内的南岸,也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一处处浅滩内,停着一艘艘正在紧急建造的战船。 一部分成型的战船,同样都停在岸边。 都没急着下水,原因很简单, 黄河的河道就这么大,适合建造战船的浅滩也就这么多,而且通常都在两岸同一处对向方位,很多距离还不远。 假如敌我双方的战船,建造完毕就立即下水,在河道里遇到了打不打? 想控制河道,那就必须得打。 可倘若开战,一艘接一艘的战船同归于尽,估计建造的速度还没损毁的快。 因此,双方十分默契,先以造船为主,等积累了一定数量后,再一同下水决战。 况且适应水战的士卒也需要训练,仅靠兖州水师和青州水师的一万人,远远不够。 不过训练的地点不在河道,而是处于沿海区域。 兖州与青州的东面,都靠着大海。 沿岸的各个码头,自然也都安排了大量人手打造战船。 只是与河道不同,两州的海域宽阔,无需担心擦枪走火船毁人亡,基本造完一艘就下水一艘。 兖州东平郡以东,距黄河出海口没多远的码头位置,一艘刚下水的小型楼船缓缓驶离。 船上,载着秦侯爷和诸葛亮以及贾诩,外加一众镇北军主副将领。 快速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视线内,渐渐出现了一字排开悬停在海面的十几艘战船。 每一艘船帆上,除了挂有兖州水师的刀剑旗,还有一面代表镇北军的黑旗。 在这片战船船队的对面远处海面,也悬停着十几艘战船。 同样的,那些船帆之上,除了青州水师的半月旗,另有一面金色龙旗。 而在双方之间,有一座小岛。 两支船队,就这么隔着这座岛屿保持着对峙局面。 “那就是东礁岛?” 秦侯爷站在船头上,望着视野中的小岛。 其实说是岛,更像是露出海面的一大片礁石。 其上,还搭建有几十间木屋,似有人居住。 岛边四处,也停放着几十条大大小小的渔船和小型货船。 “是的,主公。” 身侧诸葛亮眺望了眼道:“根据东平郡守所报,一伙百人左右的刁民盘踞在东礁岛上,建造了水寨,名为东礁寨,领头的是一个叫马洪的人,平时除了捕鱼为生,还时常做些打家劫舍之事,抢掠渔船,形同海盗,由于距离海岸较远,加上这伙人十分克制,只时不时的抢掠少许,从未杀过渔民,此处又位于兖州和青州管辖海域中间的三不管地带,两州相互推诿,都不想出手管理,这才让他们存在至今。” 顿了顿,诸葛亮又道:“不过主公放心,和女帝会面时,可令岛上所有人乘船驶离,不会碍事。” “嗯。” 秦天打量一圈。 的确,这个小岛很适合与女帝见面。 或者叫,天然的女帝埋葬之地。 小岛外海浪较大,拍打在四面礁石上卷起一阵阵的浪花。 如此急流,双方都没办法派遣水兵潜游至岛上。 一旦登了岛,两人的随从将领对拼,他可轻易出手击杀女帝,再在己方战船的接应下全身而退。 至于眼前双方十几艘战船相互对峙的局面,路途他也听诸葛亮提及过。 这片海域,属于内海。 并且,又处在兖州和青州的范围之内。 为了防止对方通过海陆绕道偷袭后方,这才相互调派刚造完的战船集结于此来盯梢。 “那就转告钱公公,把见面地点定在这座岛上。” 秦天也没过多考虑。 实际上,专门来看看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验证一个想法。 看了眼东礁岛,秦天嘴巴一动,默念一声。 随后,再次将目光放在岛上。 可惜,上面什么鬼都没有。 不死心下,他再次默念几声,依然如此。 连番尝试了七八次后,秦天只能放弃,下令战船返回。 靠了岸, 下了船, 见到视线中奔来的十几名陷阵营士卒,秦天翻了下眼皮。 他之前本想试试,兑换出来的士卒,金手指能不能给空投到岛上。 若是成功,那就更简单了。 见到女帝,翻手之间,兑换出成百上千或更多的士兵,就能直接将其连同随从将领一起砍死。 无奈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金手指规则,兑换出来的一切东西都会出现在附近,和他本人有一段距离。 岛屿不大,他人在岛中或不远的战船,金手指不会把士卒投到岛上,更不会投放在海里,那样只会活活淹死。 所以,坑爹的金手指都给投到了海岸。 “侯爷。” 岸边,得到传令的雷豹已然在等候。 脸色和精神都好转了许多,远不似刚回来时那般病恹恹的憔悴状态。 但见到紧跟着侯爷走下船的贾诩,雷豹脸皮顿时剧烈抖动了下,情不自禁的挪动好几步,显然是想离贾诩远一点儿。 见此, 秦天终于忍不住了,转身看着贾诩,反手指着雷豹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把本侯麾下的一员虎将给吓成这样?” …… 数日后, 在双方的拉扯以及钱公公的来回奔波下,总算达成了统一会面条件。 镇北侯一方随从,剔除了吕布和七名镇北主将。 女帝那边,同样禁止了禁军统帅郭千峰,和亲卫统领林惊云,以及侯府密探所掌握的一些战力较高的将领。 地点,在镇北侯的坚持下,定在了东礁岛。 确定后的第二天午时, 东礁岛以北,秦侯爷带着雷豹从己方战船船队下来,登上一艘小船。 与此同时, 对面的东礁岛以南,女帝自青州战船船队中顺着木梯款款而下,乘上一艘轻舟,身后跟着一名膀大腰圆的将领。 望着渐渐出现在视线中的小船和上面的那道身影,女帝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开口道: “孟将军,等对方搜身检查完毕,登上了岛,记住,务必要缠住镇北侯带的随从。” “镇北侯本人,交由朕来对付。” “他以为,朕不知道他的那点小聪明?” “他以为,这座岛是朕的葬身之地?” “呵呵,可笑!简直痴心妄想!” “这座岛……非但不是朕的葬身之地,反倒将会是他镇北侯的亡命之所!” …… 第125章 岛前,小船,俩阴比 “莫非……那小娘们儿有什么底牌?” 东礁岛北侧。 秦天站在小船的船头,望着视线对面远处那道红色身影,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百万北伐军的覆灭,讨伐的失败,又失去了两州,或许会让女帝心生慌乱,乃至一度无措。 但以女帝的为人性格,不应该服软言和,可能性很小很小。 毕竟,她还有辽阔的七州之地,优势很大。 所以,表面上的见面和谈,摆明了就是一场鸿门宴。 双方对此心知肚明,也都想抓住此次机会,以最为简单,也是最为直接有效的方式,来试图解决对方快速平息战事。 但此举的前提,是都有绝对的信心保证自身的安全。 否则,放着各自麾下几十上百万的大军不用,让自身陷入极大的损命风险中,那就是妥妥的脑残行为。 问题是…… 自己会一点武技,又是个男人,还可以从金手指面板里用积分兑换免死金牌护身,安全无虑。 可女帝呢? 她有什么底气? 并且,还让她自信爆棚到了亲身涉险无惧死亡的地步? 在这种心理下,秦天双目死死盯着远方小船上的女帝。 同时,眼角余光瞟着打开的情报面板。 “草!” “又踏马罢工!” 过了好一会儿,见面板没有任何动静,秦天不得不极其失望的收回目光。 金手指刷新的情报,只需要他的视线触及到目标,再根据他心之所想,急之所急,便能自动获取。 若没有急需的情报,就不会刷新。 或者,也可能是,像当初偷袭王师后勤身处河道时那般,金手指又他娘的开始躺平咸鱼罢工了! 不过没从女帝身上得到想要的底牌信息,也没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 念头一动,眼前面板瞬间切换出疆域界面。 【疆域】 【数量】:17 【城池】:冀州(560↑),兖州(240↑) 【综合】:每日自动产出800积分 【积分】: …… 来东平郡之前的10万多积分,全部兑换了粮食,供大军消耗。 但其后诸葛亮拿下兖州北方三郡,又增加了一些。 鱼台郡2万郡兵,占领获得3000积分,每日产出30积分。 济北郡3万郡兵,占领获得4000积分,每日产出20积分。 高平郡3万郡兵,占领获得4000积分,每日产出30积分。 和冀州一样,兖州境内郡城全部占领整合为一,6郡总计积分产出达到了240。 两州一共日产800积分。 半个多月以来,占领加上每日产出的总积分,再次累积到了一万多。 “可惜还是太少了。” “若是翻个几倍……” 秦天打开将领界面瞅了几眼。 像关羽或项羽之类的顶级将领,都需要几万积分,余额不够。 不然,兑换出来此次带在身边,势必能轻松将女帝和她的那名随从来个一波流带走。 面板里较次的将领倒是只需几千积分,但花费积分购买他们,还不如雷豹这个土着。 怎么说,雷豹也是能在吕布手下抗10个回合,力敌镇北主将宇文剑的猛人。 打开【其他】界面。 上面的免死金牌,价格5000一枚。 说便宜也贼便宜,说贵也血贵。 区区五千积分就能多一条命,便宜么? 但反之,五千积分就是5000名特种兵,简直死贵死贵的! “兑换。” 心念闪动之间, 秦天低头看去,发现腰间已经悬挂了一枚巴掌大的金牌。 这玩意儿兑换就会自动出现在身上,不会像将领士兵以及粮食物资那般投放在附近,算是最大的便利好处。 目前剩余八千多积分,还可以购买一枚。 总共两条命打底,他根本不怵。 “侯爷,快到了。” 这时,身后的雷豹低声提醒了一句。 秦天抬头望了眼,岛屿之前,漂浮着一艘小船。 船上,除了钱公公外,还有一名体态消瘦的公公,都是普通人。 等在这儿,自然是为了搜身。 在岛屿的另一面,同样有隶属秦侯爷一方的一男一女站于小船上,等待搜查对方。 两人都是侯府的密探,专门被诸葛亮调来负责此事。 作为登岛前敌人派来可以接近侯爷和女帝的人,无论是两位公公,还是两名侯府密探,事前都被对方严密检查了一番。 严密到了,外在衣物全数脱光的程度,确定没有夹带任何兵刃才被准许。 不过对待即将搜查的双方大佬和随从,倒无需如此苛刻。 待女帝乘的小船靠近停下, 其中的男密探,立即主动上了对方的船只。 立于女帝身后的孟将军,同时跨前几步,双手向两侧撑开。 在明面上,双方此次是和谈,所以护卫的随从将领都没有穿甲胄,体外只是一套普通灰色便装。 自上而下, 又自前而后, 细细致致的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位孟将军身上没藏有兵刃后,男密探这才退下。 与此同时,女密探抬步上前,走向女帝。 “放肆!你想搜朕?” 见此,女帝当即面色微寒怒斥一声。 “侯爷有令,必须检查。” 女密探倒也没被其身份吓到,不亢不卑回了一句。 “大胆!朕的龙体,岂容你这贱婢玷污?”女帝呵斥道。 “为防刺杀,必查!” “刺杀?和谈之事,是朕提出的,朕岂能主动破坏?” “必查!” “岂有此理!朕乃天子,怎会携兵藏刃行龌龊小人之举?” “如果皇帝一意孤行,不准搜查,侯爷说了,和谈作罢。” “你……哼!” 女帝脸色阴沉。 见对方油盐不进,迟疑了下,最终只能愤怒的微微伸开了双手。 女密探马上前行一步,开始在其身体上下摸索。 很快,在接触女帝衣袖时,便停下从里面取出一柄匕首。 “这是朕时常把玩的古物,一时忘记取下罢了。” 女帝后退几步,保持一定距离,面色如常道。 “……” 女密探持着匕首,瞥了眼女帝身后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孟将军。 略微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趁机暴起行刺女帝的想法,有一位将领保护,极难成功。 况且,上面只是让她搜身而已。 把匕首扔进海里,她也没开口去质疑女帝的解释,也没这个必要。 待对方上前,便继续搜了起来。 不多时,女密探从其腰间缓缓抽出一柄小巧短刀…… “不必多心,朕有一个喜好,热衷各种古物兵刃,没事就随手把玩,就这两柄,没了。”女帝再次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 女密探扔下短刀。 下一秒,她触碰到女帝右边衣袖的手停了下来。 “同是古物。” 女帝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丝毫的打脸之感。 …… 对面, 秦侯爷倒没有女帝自持身份的臭脾气。 在钱公公踏上小船前,他就已自觉的敞开了双手,身上是一套黑色锦衣。 “侯爷,奴婢得罪了。” 走上来的钱公公满脸堆笑的告罪一声。 “没事儿,本侯君子坦荡荡,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来吧,尽管搜。” “那是,那是。” 钱公公连忙笑声舔了句。 果不其然,就像秦侯爷所言,衣袖没藏东西,腰间也没有。 但蹲下身,检查其鹿皮长靴,看到从里面拿出来的一柄匕首,钱公公一脸的尴尬。 秦侯爷毫无尴尬之色,反而理所当然: “本侯经常在外领兵征战,随身带些兵刃防身并不奇怪,应该是临行前没取干净,仅此一把。” “是,是,正常,很正常。” 钱公公一边扔掉匕首,一边慌忙附和道。 然而, 下一刻, 钱公公望着从其靴内取出来的另一柄剔骨尖刀…… 秦侯爷依然面不改色: “本侯出身北方边疆,此物是缴获的蛮族短刃,偶有配备很正常吧?” “也怪本侯大意,忘了取出。” “公公不必在意这些区区细枝末节,本侯可以起誓,这下真没了。” 第126章 藏兵,携刃,摧其花 “呯~” “呯~” 东礁岛南侧, 一柄柄小型兵刃,被女密探逐一搜出丢进海里,溅起一股股的水花。 刚开始,女帝还开口去解释一下。 到了最后,连解释都省了。 足足耗费了好几炷香的时间,女密探才终于停止了搜查。 始终古板的脸色,早已写满了惊容和诧异。 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皇帝陛下,身上居然藏了这么多武器。 匕首、短刀、袖箭、短刺、短剑等各种类型应有尽有,几乎五花八门。 合计下来,最少有十几柄。 实际上,这也和女帝所穿的帝王服饰有关。 宽大气派,藏些小巧兵刃从外面压根看不出来。 但不管如何,一番搜查下来,都让女密探警惕性大起。 侯爷和女帝于岛上见面,其中的内幕,他们这些下面的人不可能知晓,只以为是表面上的罢兵和谈。 登岛前的检查,也只是以防万一。 可没想到堂堂大乾的女帝,竟这般明显的包藏祸心,意欲携刃刺杀。 若不慎出现疏漏,让其带着刀兵上了岛,伤了侯爷,甚至危及性命,她死罪难逃。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几圈, 女密探的目光,突然落在女帝盘起的头发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头发上插着的几根长长的发簪。 “放肆!” 女帝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显然也注意到了女密探的意图。 “发簪锋利,亦可伤人夺命,必须取下!”女密探冷脸道。 “你这贱婢!不要得寸进尺!” “不取下,不得登岛。” “小小贱奴!竟敢对朕如此无礼,你可知这是夷族之罪?” “侯府密探眼中只有侯爷,没有什么皇帝,你不配给我定罪!” “你!!” 女帝银牙一咬,气的脸色绯红。 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跟着镇北侯造反的反贼。 若为了一时之气,下令孟将军出手将其击杀,导致计划功亏一篑,实在不智。 舒缓了下情绪,女帝只能含怒亲自摘下了几根发簪扔进了海里,一头乌黑长发随之垂下,披落在了背后。 岛屿对面, 钱公公同样心惊胆战。 额头上更是吓得虚汗连连,不时伸手擦一下。 事实证明,秦侯爷的誓言如同嘴上跑马车,不值半文钱。 除了最初的匕首和尖刀,他又从另一只鹿皮长靴内接连搜出了三把短刃。 然后,在秦侯爷的腰间隐蔽处,还发现了暗藏的几柄。 此外,胯下…… 全身搜出的武器,加一起不下十柄。 甚至很多地方都是他先前检查过,却没能查出来的。 万一被其蒙混过关,成功带上了岛,伤害到陛下,结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连番搜了好几遍, 待那位消瘦公公查完了秦侯爷的随从,过来轮换检查了几遍,再无任何发现。 就这,钱公公依然很不放心,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道:“侯爷啊,您可千万莫要再为难奴婢了,真没了吗?” “没了,本侯发誓!” “发誓……” “好吧,本侯拿人格担保。” “人格……” “算了,你爱信不信,搜完了赶紧给本侯闪开!” 秦侯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钱公公磨蹭了下,只有让开身形。 但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绝望。 镇北侯太过于鸡贼,他隐隐中觉得对方身上肯定还藏有凶器,可查不出来也没办法。 总不能让其脱光了衣服吧? 此话一出,他估计立马就得死,死了也是白死。 前方, 小船缓缓驶过,停靠在了岛屿岸边。 登岛前,秦天特意返身道: “雷将军,如之前所议,等下碰了面,本侯一声令下,你立即前去对付女帝的随从,不求快速击杀,只要拖住即可。” “是,侯爷,卑职明白。” “嗯。” 叮嘱了句,秦侯爷这才放心踏上小岛。 住在岛上水寨的上百人,早在命令下全部乘船远离。 后来,双方又同派了一批人手,在相互监视中巡查了整座岛屿。 一个是镇北侯,占据两州之地,麾下几十万兵马。 另一个是当今的皇帝,手掌其余七州疆域,拥有上百万大军,并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互为敌我,眼下亲临见面,手底下的人当然不敢马虎。 双方巡岛的人马一起离开前,还顺带拿走了岛内木屋中的鱼叉、渔具等一切可作为武器的铁器。 岛屿本就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 此举完全杜绝了暗留人手、暗藏兵器或就地取材等可能性,创造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和谈环境。 行至岛屿中心, 等了片刻,见到对面靠岸的小船,以及从船上走下的玲珑身影。 秦天瞬间愣了愣,乃至有些晃神。 穿越而来的一年多,他从未离开过冀州,更未到过京都,也就从未见过女帝。 但曾看过其画像,知晓长得很美。 皇室出身的人,优良的基因传承,也不可能差到哪去。 可是…… 画像终究只是画像。 现在近距离见到真人,两者相差简直十万八千里。 肌肤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吹弹可破。 柔美的脸庞,小小的鼻梁,红润的嘴唇,黑溜溜的大眼睛。 还有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该大的地方特大,该细的地方又很细。 特别是那头披散而下垂落至背后的柔顺乌黑长发,近乎直接击中了他的审美g点。 再加上气质上的魅力,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无法用词汇来形容。 以前在冀州左拥右抱的那些所谓的美女,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就等同野鸡与天鹅的区别。 “嘶~” “这是真他娘的漂亮!” 秦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漂亮到……让他下意识生出一种不忍出手的程度。 但这个念头也就一闪即逝。 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狗血戏码,绝不会出现在他秦侯爷身上。 在他秦侯爷心中,再漂亮也就一个女人,哪有江山重要? 反之,等有了江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到时整个大乾天下的所有女人,任他挑。 所以, 女帝这朵花,他是摧定了。 今天,绝逼要将其捅死在这座岛上! …… 第127章 意外,好傻,好天真 小岛中心, 秦天望着缓缓走来的女帝,眼中满满都是欣赏。 一朵如此娇艳欲滴的鲜花,即将凋零,再不多瞅几眼就没机会了。 可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帝板着一张死人脸。 并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脸色越来越冷厉,仿佛有种杀母夺夫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多少破坏了些许漂亮脸蛋上的颜值。 一直到,女帝停在十几步开外,秦天才收起双目中的欣赏之色。 没有犹豫,也没有丝毫的废话—— “动手!” “上!” “……” 一声低喝, 外加一道如黄莺般的清灵命令,几乎同时响起。 站于秦侯爷身后的雷豹,和护卫在女帝身侧的孟将军,闻声齐齐一怔。 虽然他们都提前得到了各自主子的交代,但真心没想到这两位见了面,连最基本的场面话都不说,直接就开干。 而且,还是这般的默契。 不过两人也没发愣太久,更没去多想其他。 下一刹那,雷豹和孟将军快速飞奔而出对冲了上去。 “嘭!” 两拳相交, 一声沉闷撞击瞬间爆发。 刚借力退开数步,两人便再次脚下一蹬,互相欺身而上。 沙包大的拳头于空中带起阵阵呼啸,拳拳相交之下,迸发出一道道撞击声响。 没带兵刃,两位将军只能如此肉搏。 但由于各自主子的命令,只是拖住对方,因此都未出全力下死手,以拖延时间为主。 此外,也是在这条命令下,两人边打边走。 眨眼之间,就已远离岛屿中心这片区域。 心有灵犀般的默契,一度让两人都有点发懵。 对方竟这般配合自己? 与此同时, 另一边, 秦天几乎在雷豹刚领命冲上去,就立即弯腰脱鞋。 是的,还有一柄武器被他藏在了鞋子里。 像金手指面板里的刀剑弓弩等军械,属于物资,兑换出来都是空投在附近,而不会出现在他手里。 想把兵器带上岛,只能靠藏。 钱公公那个没jj的死胖子,检查的又太过细致,满身兵刃都被搜了出来,连胯下的都没放过。 唯一的疏漏就是脚底的这把,被他踩在脚下。 迅速把鹿皮靴倒过来,一柄匕首顿时掉落在了地上。 匕首不大,能够藏在靴里也注定大不了哪去,仅有十厘米左右,等同袖珍版,刀身和刀柄也都很轻薄。 但有把武器,总比用手掐死女帝强。 关键不必浪费时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免生意外。 “唰!” 刚握着匕首直起身, 甚至还没来得及把鞋子穿上, 秦天就见一把细剑,突然携着破空之音袭来。 习武者的本能,让他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撩起匕首,身体随之倾斜避让。 “铛!” 准确挡住细剑,秦天趁势狂退数步。 但剑身如影随形,紧跟着他而来,直取他的脖子要害。 “砰砰!!” “砰砰砰!!!” 一连串叮当脆响瞬息密集迸发。 好在秦天这具身体有些武技,不强也不弱。 虽被一系列凌厉凶猛的剑势逼得险象环生,但好歹被接连挡了下来,没被一剑削掉脑袋。 而这个时候,秦天也终于看清了持剑的主人,脸色几乎在同时黑了下来。 玛德! 女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她居然会武技? 武技还不低? 比自己还强了点? 这就罢了。 让秦天吐血的是……辣么长的一柄细剑,这娘们儿是怎么避开搜身带上岛的? 但很快,当眼角余光瞥见女帝的衣服时,他顿时就明白了。 服饰敞开,没有束腰。 加之其手中的细剑软哒哒的…… 答案不言而喻,这是缠在腰上的软剑! 沃日! 这卑鄙的臭娘们,比他还要阴险! “砰砰砰!!” 面前细剑一次次削来, 招式狠辣,犹如奔雷之势,又如秋风扫落叶般的犀利。 秦天只能堪堪招架抵挡,脸色铁青无比。 一寸长一寸强,他手里这把破袖珍匕首,应付起来本就十分吃亏。 对方的武技看上去又比自己高…… 该死! 潜伏在京都的侯府密探都特么是吃屎的么? 为何女帝会武技的情报,没有探知禀报上来? 若是提前知晓这个事,他肯定不会见面。 所以,这难道就是女帝的底牌?拥有高超的武技? “铛!” 心思电转之间, 秦天挥起匕首荡开女帝刺来的一剑。 剑尖近乎是擦着他的喉咙扫过,乃至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等等!本侯有话说!” 连续后退数步,秦天抬起手。 对面不远的女帝,或许在连番不停的急剧攻势下,也有些暂时力竭,胸口起伏,停在原地微微喘着气。 “你……你为什么会武技?” 秦天盯着女帝,同样带着些许的喘息开口问道。 这时他也反应了过来。 侯府密探不会如此废物,况且这个情报也无需探。 女帝出生皇族,贵为公主,打小娇生惯养,从未有什么武师或将军教过她习武。 再则,在这个古代,不是没有女子习武,但很少很少,几乎凤毛麟角。 “去死吧!” 女帝怒斥一声,丝毫没有哆嗦的意思。 或者,是知晓拥有优势就不能给予对手任何喘息翻盘之机这个道理,再次持剑杀了上来。 “臭娘们!以为本侯怕了你?打不过你!行!那本侯就和你同归于尽!!” 秦天也怒了。 没再退让,抬步径直迎了上去。 且不再如先前那般闪避,无视对方的细剑,手持匕首直接向其脖子刺去。 数步外, 女帝目光一沉。 或许是不想僵斗下去,免得夜长梦多发生意外。 也可能是仗着剑长的优势,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先一步击杀。 总之,她竟然也不闪不避,只是将手中细剑锁定秦天的喉咙部位。 见到这一幕,秦天怔了下。 但手中匕首也没有半刻迟缓,如闪电般捅了过去。 下一秒—— “铛!” “扑哧!” 两道声响先后传出。 长长的细剑的确率先命中秦天的喉咙,但却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没伤及分毫。 在女帝愣神错愕之际,秦天手持的匕首也顺势没入其脖子内。 “你……咳咳……你……” 女帝剧烈颤悚了下, 雪白的脸庞上,当即浮现出一抹极致痛苦。 娇柔的身躯,紧跟着软倒了下去。 猩红的一股股鲜血,很快便从脖子上的致命伤口处流淌了出来。 “这……” 秦天瞅了眼手里正在滴血的匕首,又望了望眼前生机正在快速流逝的女帝,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过了少许,才缓缓回神。 然后,他笑着蹲下身,看着地上濒死的女帝,微微摇头道: “唉,好傻好天真的女人。” “本侯说要和你同归于尽,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居然当真了?” “看看,被捅死了吧?” “安心的去吧。” “这大乾国,有本侯在,将来必能千秋万代永久延续下去。” 第128章 诡异,试刀,铁布衫 “侯爷!” “快撤!!” 几乎在这边的女帝刚一倒下, 远处的雷豹就迅速连轰数拳抽身而退,快步奔来。 秦天也没磨叽,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已然咽气彻底死亡的女帝,便起身转向岸边奔去。 这是事先定好的计划。 倘若击杀了女帝,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己方船队。 因为如果女帝一死,对面隶属朝廷的十几艘青州水师战船很可能会不顾一切的杀过来。 来到岸边, 踏上小船, 雷豹立即抄起船桨快速划动。 与此同时,远方十几艘东平水师战船纷纷开动前来接应。 直至驶离了一段距离安全后,雷豹这才放缓了一些速度。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让他的注意力也终于转移到了女帝死亡这一事实上。 “侯……侯爷……” “皇帝真……真的死了?” “我们这是……成功了?” 雷豹的语气结结巴巴,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但更多的,则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宽厚的脸庞上一片潮红。 以他的头脑,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没了女帝,朝廷必将分崩离析,布在黄河南岸的朝廷大军也将陷入混乱之中。 黄河这道天堑就没了阻碍,或者阻碍很小,几十万镇北军可轻松跨过席卷中州杀入京都。 到时候,他不但可以手刃韩元山在京都的儿女满门为全家老小报仇,甚至还能成为开国之元勋,新帝之重臣。 这是何其大的荣耀? 封功赐爵,名垂青史,又怎能让他不兴奋? “成功了?” 秦天站于船上望着视线中正在驶离小岛的小船,以及躺在船里的女帝尸首和那位随从将军。 紧接着,又抬起目光,看向更远处悬停在海面上的青州战船船队,眼中满是狐疑。 片刻后, 待雷豹将船只靠近己方最前的一艘小型楼船,秦天也没再胡思乱猜,顺着放下来的软梯攀登了上去。 船上,诸葛亮和贾诩以及一众将领们已在等候。 见到侯爷,诸葛亮马上疑惑道:“主公,怎么样了?” 由于距离过远,他们在战船上根本看不清小岛中的具体情况。 “女帝被本侯杀了,但……” “很诡异?” 诸葛亮接话道。 一旁的贾诩也拧眉不解道:“这一点也不像皇帝死亡后的样子。” “确实。” 秦天抬目看着远方依然纹丝未动的青州船队。 若是之前因为距离问题,不知小船上女帝的死活,他们悬停不动还能理解。 可此时,载着女帝尸体的小船已靠近了船队,知晓女帝死了,他们还是如此就很不正常了。 不谈全数杀过来, 至少,也应火速撤离才对。 反过来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一众人就这么站在船边,静静观望。 过了没多久,只见一艘小船快速驶来。 船里除了划桨的几名水兵,还站有一个胖乎乎的老熟人。 来到近前停下,钱公公昂起脑袋,肥嘟嘟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意乱,依旧带着一抹讨好谄媚般的热情笑容,开口朝着楼船高声喊道:“启禀侯爷,陛下请侯爷,再到岛上一叙。” 陛下? 秦天闻言,眼中的疑色反而尽消。 女帝果然没死! 难怪青州船队不惊不乱,稳如泰山。 “本侯这就去。” 秦天回应一声。 他很好奇,女帝为何会死而复生。 不多时, 一艘小船脱离东平船队。 船上依旧是秦侯爷和雷豹两人。 对面,同样有一艘小船对向而来,上面站立的红色身影十分醒目。 这一次倒没有再行搜身,也没了这个必要。 当然,底牌还是要有的。 秦侯爷的腰间,再次悬挂了一枚崭新的免死金牌。 先前那枚挡了女帝的致命一剑,已然破碎化为了粉尘。 靠岸登上小岛。 来到中心区域,双方距离十几步停下。 秦天皱眉看着前方的女帝,又情不自禁的踏前了几步。 女帝身后的孟将军见此,本想开口喝止。 但被女帝却抬手制止,好似就是要让镇北侯仔细观察观察。 一直行至女帝身前,相隔仅一两步远,秦天才停下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没错! 肌肤白嫩, 漂亮到令人发指。 长相和之前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就是女帝的头发盘了起来,没再散落披肩。 “你为什么没死?” “你又为何没死?”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 “本侯年幼得奇人传授一门武学,名为铁布衫。”秦天随口胡扯道:“练至大成,可铜臂铁骨刀枪不入,本侯虽未修习到大成境界,但普通刀剑也无法伤及本侯分毫。” “铁布衫?刀枪不入?你以为朕是三岁孩童么?” “本侯为人正直,从不虚言,倒是你……” 秦天紧紧皱了皱眉目:“本侯明明把你杀了,你怎么可能又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你觉得呢?”女帝冷声道。 “替身?” “不然呢?” “这不可能!” 秦天显然不信。 第一次见面前,双方派来检查的人,可不是仅仅搜身这么简单。 最重要的一点,是验明正身。 就像是钱公公,见过自己,所以才被派来负责此事。 那两名侯府密探也是一样。 特别是搜查女帝的女密探,以前潜伏在京都,对女帝十分熟悉。 既然通过了查验,就不可能是替身。 更何况,什么样的替身,才能以假乱真到完全相同看不出任何区别的地步? 双胞胎? “有什么不可能的?” 女帝冷笑一声:“你觉得,面对你这个逆贼,朕贵为天子,会屈尊冒险亲临?” “所以,现在和本侯说话的这个你,也是替身?”秦天道。 “当然!” “扯淡!” “不信?呵呵,你可以试……” 唰! 女帝话未说完, 一柄匕首自秦天手中探出,急速向前扫过。 “咳……咳咳……你……你……” 女帝身体一颤,伸手摸了摸血流如注的脖子,瞪眼颤抖指着面前的秦天,带着满腔的憋屈再次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 加上距离太近,让跟在女帝身后的孟将军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本侯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再来个三胞胎?” 秦天收回染血的匕首嘀咕了一声。 转头看到愣愣瞪过来的孟将军,无辜的摊了摊手: “这不能怨本侯。” “是陛下让本侯试,本侯才试的。” “啧啧,以身试刀……” “像这种奇葩要求,本侯这辈子都没碰到过。” …… 第129章 身份,怀疑,穿越者 次日, 东礁岛, 秦侯爷和女帝再次登上小岛。 随行的,依然是雷豹和那位孟将军。 今天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敷衍般的于外见面,而是齐聚岛中一间较为宽敞的木屋内。 经历了昨日一事, 一个练有‘铁布衫’,能够无视刀枪。 另一个替身多,不怕死。 谁也奈何不了谁,加上都缺少足够的战船,暂时没办法开战,闲来无事,索性真正的坐下来谈谈。 就算谈不成,也能增加对彼此的了解。 毕竟,想要打败敌人,首先就得了解你的敌人。 木屋中,除了四人外,还站着一个唯唯诺诺低身俯首的粗狂汉子,肤色黝黑粗糙,身上穿着麻衣。 在其右眼部位,戴着一个黑色眼罩。 光秃秃的脑袋上没有丝毫毛发,铮亮铮亮的。 他叫马洪,是这座小岛的岛主,水寨的寨主,同时也是岛上百来号人的头头。 今天把他叫来,表面上说是作为中间人,主持此次和谈。 实则,就是一调和剂的作用。 避免陛下和镇北侯谈崩闹僵气氛紧张时,便于从中缓和一下氛围。 而且此人占岛为王,远离陆地,又处在两州海域范围之间,既不是镇北军占据的兖州人,也不是隶属朝廷的青州人。 也就是说,不是镇北侯和陛下的人。 身为第三方,担任缓和剂兼调解员再合适不过。 桌案一侧。 秦侯爷瞥了眼马洪,皱眉道:“你这个议和主持人,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坐。” “是,是,侯爷。” 马洪慌忙上前两步,略微犹豫了下,还是听令坐在了桌案上方的首位上。 看似独眼大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在下方两位顶级大人物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小鹌鹑。 甚至连屁股都不敢太过于挨着板凳,上身绷得笔直,目不斜视盯着桌面,眼神尽是慌乱。 在普通渔民眼里,他是东礁岛的岛主,手底下养着上百号人,没事打打劫,抢掠鱼获,等同海盗。 但面对官府,就是一个县令,他也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县令大老爷。 更何况,还是大乾的皇帝和镇北侯? 与之相比,他就如同在地上爬的一只渺小的蚂蚁。 接到这份差事,他也是逼不得已。 假如可以选择,他绝不会来,这无疑是在鬼门关蹦跶。 稍微说错了一句话,无论惹怒了哪一方,他都是个死。 乃至,干脆被其中一方当做出气筒给直接斩了。 一个是镇北侯, 一个是皇帝, 想要他这条如蝼蚁般的贱命,何其简单? 可能连话都无需说,一个眼神就会让他人头落地。 桌案旁, 秦天没再理会马洪,更没在意其心中如何作想。 吩咐了句,他便把目光转向坐在对面的女帝身上。 女帝同样也在死死盯着他。 昨日连续被杀了两名替身,可想而知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情是何等的愤怒与憋屈,娇滴滴的双目中,肉眼可见的是满满的强烈恨意。 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秦侯爷早就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 但盯了一会儿,女帝眼里的愤恨又顷刻间收敛,洁白的脸颊上反而浮现出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呵呵,久闻镇北侯其人卑鄙无耻阴险下作到了极致,昨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闻名不如见面,当真让朕大开眼界。” “承让承让,陛下也是一再刷新了本侯的三观下限,主动遣使要求和谈,却背信弃义,行事龌龊,暗使奸计,意图刺杀,这就算了,派来的竟还是替身,自身不敢亲来,简直胆小犹如臭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俗话说的好,古往今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陛下把这两样都给占全了,本侯佩服,佩服!” “呵,镇北侯是真不要脸,自己想要趁机行刺于朕,却能这般理直气壮反口诬陷。” “彼此彼此,论脸皮,和陛下相比,本侯惭愧,自叹远远不如。” “无耻!” “行了,本侯不与你计较,也懒得再废话,回归正题……但谈正事前,本侯另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还望陛下能够答疑解惑。” 秦天微笑道。 说话间,他始终注视着女帝的脸庞。 眼中倒没有最初那般的欣赏,更无任何的垂涎之意,只是带着一抹浓重的疑惑。 严格上来说,是怀疑! 昨天,他杀了女帝的两个替身。 今日,面前这个很可能也是替身。 但, 何为替身? 替身,是外人假扮而成。 退一步而言,就算老皇帝在位时,隐瞒了小公主其实是三胞胎,甚至四胞胎这一微乎其微的事情。 继位后,女帝将这些同胞姐妹全给培养成了自己的替身。 可即便是一母同胞,在语气、声调、性格和脾气上也都有各自显着的差别,长相也应有细微的不同之处。 然而呢? 女帝昨日两个替身,外加今天这个,无论是哪个方面全都一模一样。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所面对的,是同一个人一般。 或者,每一个人都是女帝。 但这可能吗? 反之, 不是外人假扮的替身, 也不是一母同胞的替身, 那会是什么? 这个古代很普通,不是什么玄幻世界,绝不会出现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 那么,对比自己,秦天只想到了唯一一个可能性…… 女帝是穿越者! 女帝有金手指!! 只有穿越者携带的金手指,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将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变为事实。 今日前来,这是最主要的目的,套出女帝身份的虚实,是否是穿越者。 至于如何做,秦天也早就想好了。 想让一个人说实话,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诱使其脱口而出。 “陛下,本侯从未到过京都,更未进过皇宫,但时常于脑海中浮想联翩,在本侯的想象中,皇宫肯定十分气派,占地面积定会极其庞大,宫墙也应非常宽厚,那么大的区域……那么厚的墙体……” 秦天笑声恭维了一句。 随即话锋一转,快速问道: “你家wifi密码是多少?” 第130章 试探,条件,好无耻 “镇北侯何意?” 对面, 女帝皱着眉头,疑声道:“歪……歪什么马?” “……” 秦天紧紧盯着女帝的脸庞和眼睛。 面色如常, 眼神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不太像是在作假。 当然,以女帝的心性,也不能排除是其故意装模作样。 紧盯了少许,秦天笑了笑,道:“没关系,wifi密码不知道,那二维码,陛下总该知道吧?” “二尾马?” “就是……你扫我,还是我扫你?”秦天引诱道。 “镇北侯,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女帝的眉目皱的更深了:“这两种马,朕闻所未闻,况且国内绝大多数马场都在冀州,你又何须来问朕?” “小……小人也没听说过。” 首位上,马洪也适时的插上一句。 “无妨。” 秦天略感失望的道:“这是与蛮族烈马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本侯亲自命名。” 随口应付了句,但他仍然有点不死心。 凝滞了下,眼珠子一转,突然伸手摸索衣兜,上下焦急寻找:“哎~我手机哪去了?谁看到我手机了?” 说着,立即将手伸到女帝面前:“借手机用一下。” “……” 女帝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见镇北侯如此诡异如发疯病一般,她强忍怒意道:“镇北侯!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不想谈,那就作罢!” “不是,陛下,本侯确实有点急事,麻烦手机借一下?” “你是疯了么?什么兽鸡?朕从未听过有这种鸡,又怎会有?即便有,朕怎会随身携带一只牲畜?” “好吧。” 秦天点点头,收回了手。 但下一秒,一声高歌自秦侯爷口中忽然爆出: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可是苍天对你在呼唤……” 一边唱, 秦天一边示意女帝往下接。 可惜,换来的只是一对几欲有点喷火的冷厉目光。 不听歌? 或者不听土歌? “呵呵,可以,那……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 秦天再次抬手示意女帝快点吐出那三个字,不要再憋着了。 女帝:“……” “行,不看广告是吧?” 秦天眉目一转,又快速道:“什么外卖,送啥都快?” “……” 也不点外卖?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 “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 “我们不生产水,下一句呢?” “……” “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打你?” “……”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 “七度空间,我的舒服我来定?” “……” “够了!!!” 终于,女帝忍无可忍,猛然起身,愤怒道: “镇北侯!朕诚心前来,你却一再疯言疯语戏谑于朕,哼!过段时日,待朕集结成千上万艘战船,必踏平你的乱军!” 不单女帝,身后的孟将军同样满目怒火。 首位的马洪则早已颤颤巍巍跟着站了起来,腰弯的如同虾米抖动不停,显然是担心陛下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给砍了。 就是雷豹也是一脸懵,暗道侯爷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罢了。” 秦天无奈摆正了坐姿,示意女帝稍安勿躁。 威胁之词,他直接忽视了。 如果仅靠言语威胁就能灭了他,他早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在意的,是之前的猜测。 女帝的诸多替身,很诡异,也很符合穿越者的特征。 可是刚刚经过一系列的试探,又等于将其推翻。 这些试探几乎涉及到了一个现代人的方方面面,且都曾火爆一时,人所众知,但凡是个穿越者,就不可能不知晓。 听闻之下,更不可能无动于衷,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所以,事实证明,女帝可能确实是个货真价实地地道道的大乾土着古代人。 但如此一来,那些替身该如何解释?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秦天也没再去深思,抬头见女帝还满脸怒色站在原地,只能开口道:“本侯刚才只是兴之所至,想谈,下面那就好好谈一谈。” “哼!” 女帝冷哼一声。 但最终,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缓了下情绪,女帝冷声道:“镇北侯,你绝不是朕的对手,今日,朕可以给你一次投降的机会,既往不咎,保你不死。” “哦?何以见得本侯会败?” “你仅占两州之地,而朕却坐拥七州疆域,近半数还极其富饶,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朕都占有绝对的优势,你没有任何胜算。” “是么?” 秦天笑了: “想当初,本侯只有区区几万兵马,仅一座镇北城和中山常山两座郡城,前来讨伐的北伐军多达上百万,但结果呢?短短数月,本侯便将其全灭,地盘扩张到了两州17郡,麾下人马更是发展到了近百万人,所以你觉得,本侯目前的势力,会惧怕你?会不是你现在一百多万大军的对手?假以时日,有了足够多的战船跨过黄河,本侯弹指间就能让你步林苍擎的后尘。” “朕,不是卫国侯!” 女帝冷冷盯着秦天。 想了想,又道:“朕再退一步,若你投降,解散镇北军,朕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把镇北城赐给你作为封地,爵位保留,让你继续做你的镇北侯,富贵荣华,逍遥一生。” “呵呵,陛下可真是大方。” “嫌少?那……最多再给你中山郡和常山郡,名义上你还是大乾之臣,但封地可以自治,朕一概不管不问,也不必纳贡。” “啧啧……” “再赏金赐银如何?你报个数,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可以应允。” “唉~” “封王!镇北王!这是朕的底线!!” “……” 秦天好笑的摇了摇头,道:“陛下,你看这样如何?若你投降禅位,本侯可划一洲之地给你封王自治,大乾九州任你挑,兵马也可保留,钱财物资要多少,本侯就给多少,看看,本侯多大方?” “你!!” 女帝目光一寒。 屋内的气氛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努力当做透明人的马洪,见此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道:“陛下,侯爷,有事好说,切勿动怒,慢慢谈,慢慢谈。”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马洪眼睛一转,再次道:“陛下,侯爷,小人有一个办法,不如就以黄河为界,划河而治,各自建国,侯爷在北,陛下在南,双方永不相犯,岂不更好?” 此话一出, 女帝和秦侯爷当即转目看了过去。 面色几乎在同时沉了下来。 下一刻, “啪!” “啪!” 两人一边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放肆!大乾一国,岂可一分为二?” “大胆!堂堂大乾帝国,岂能分裂?” 训斥一声,女帝和秦侯爷四目相对。 “镇北侯,封王自治,一城两郡,赏赐金银,这是朕所能容忍的条件,你真不答应?” “本侯的条件,给你一洲之王,钱粮无限,不答应那就开战!” “好好好,战就战,你就等着受死吧!” 女帝不再多言,愤而起身,也没了谈下去的必要。 “等等。” 秦天紧跟着起身:“本侯最后想再问一句,现在的你,也是替身?” “你又想干什么?” 女帝本能的后退一步,警惕问道。 其后的孟将军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更是连忙踏前一步,做出随时防护的准备。 “放心,可一可二不可三,本侯不会这么无耻,纯属好奇一问,想知道你究竟拥有多少替身而已。” “哼!朕乃天子,代天牧民,大乾的子民有多少,朕的替身就有多少,只要大乾在,朕就绝不会死,其中的羁绊,又岂是你这等反贼所能理解的?”女帝冷目傲声道。 “成,本侯寡闻短视,陛下博学万年。” 秦天摆了摆手,没与其争论,当先向外走去。 但在和女帝擦身而过的刹那—— 唰!! 一点寒芒闪过, 一条血痕随之从女帝雪白脖颈处浮现。 “你……你……好……无……无耻……” 女帝身体猛然颤了下,双手捂着被切断的脖子以及流淌的鲜血,不甘怨恨的缓缓倒下。 收回匕首, 顺势在衣服上擦了擦上面的血迹, 秦天转身,望着双目圆瞪的孟将军,咧嘴一笑: “别急眼。” “本侯只是单纯的想印证一下。” “试试陛下的替身,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多如牛毛。” …… 第131章 功能,使者,外援来 青州境内, 东北方沿海区域, 距离海岸数里外,朝廷大军的军营刚建成不久。 营内的中心位置,耸立一座占地数百方的庞大帅帐。 帅帐外围,还特意搭建了一圈宽厚高大的木质围墙。 皇帝御驾亲征,于野外扎营,除了安全,最主要的是当今陛下一介女流,有着诸多不便。 围墙之上以及四周区域,一名名铠甲精良的禁军士卒层层守护。 其内,还有一队队金色全甲的亲卫军四处设岗,防范的几乎密不透风。 帐前,两名亲卫副将亲自把守。 此外,另有几名女性侍卫,穿甲戴盔,英姿飒爽,手持武器,显然都身怀武技。 而且细看之下,不难发现这些女侍卫的身高体态都和女帝相差无几,唯有相貌各异。 帐内,同样有数量众多的女性侍卫和侍女。 毫无例外,这些人都有一个特征,除了长相,身材基本都和女帝相同。 上方帅位,女帝正翻看手中的一份奏报。 下方左右两侧,以禁军统帅郭千峰和亲卫统领林惊云为首,一名名将领排排而立。 中间位置,单独站着一位将军,四十多岁的样子,蓄着短须,皮肤透着饱经风吹日晒的黑红。 其职位,原是青州水师的副都督,后调任督查使,专职负责监督战船建造之事。 若是秦侯爷在这里,应该认识……不,应该叫听过此人的名字——张三桂。 当初偷袭王师后勤,在黄河河道上打劫10艘战船被其斩了的那位花花公子哥,就是他的独子。 片刻后, 帅位上的女帝放下手中奏报,抬起目光看向下方,微怒道:“过了一个多月之久,再算上前半个月时间,居然才造了一艘大型楼船?十几艘小型楼船和500多艘斗船?” “陛……陛下恕罪!” 张三桂立即跪地:“陛下,建造战船耗时良久,以往短则数月左右,长则一年或更久,虽然目前不缺人手和材料,但造船的船匠严重不足,一个多月建造500多艘已是极限,期间很多船匠不眠不休甚至累到昏厥。” 慌忙解释了句,张三桂似想到了什么,又慌忙道:“陛下,我们缺少船匠无法加快造船进度,镇北侯只会更缺,想必现在所造的战船,比我们只少不多。” “嗯。” 女帝微微点头,脸色缓和了少许。 的确如张三桂所言,根据密谍司禀报,镇北侯那边仅造了两百余艘,连他们的半数都不到。 造船非一日一夕之功,也急不来。 “朕调派的长江流域和南部沿海地区的大批船匠,过段时日便会陆续赶到,届时,务必要加快进度!” “是,陛下,卑职定竭尽全力,绝不敢懈怠。” “对了,桥船如何了?” 女帝突然问道。 桥船,是她设计的一种新型船只。 镇北侯烧掉了黄河河道内的所有船只,但却给她提供了一个灵感。 船只相连,铁索捆缚,铺设木板,组成一座浮桥。 所以,何不将船重新改造一番? 船体下部分不变,保留桨手舱室,上部分抛却凹型构造,直接改成四四方方的结构。 这种船没有战力,无法运兵,也无需船帆,专为搭建浮桥。 四方平坦的船体上部分,更便于首尾拼接在一起,加以捆锁,就能快速在河道中形成一座稳固的桥梁,供大军通行。 “回……回陛下……” 张三桂再次脑袋触地惶恐道:“桥船造型怪异,体型太大,需要考虑重量、浮力等各种复杂因素,负责此事的一批船匠,前不久刚完成船体的轮廓图形,三天前才……才开始建造……” “刚开始造?……算了,首艘桥船造完立即下水,若无问题,批量打造百艘待命。” 女帝也没怪罪责难。 虽说桥船出自她的设计,但也就一个想法。 具体如何才能让这种新式船只浮起来,稳定的漂在河面上而不至于沉水,并不是她随口一说就能成功的。 挥退了张三桂,女帝略显疲累的揉了揉眉头。 抬起脑袋,目光触及到守在帐内的一名名女侍卫以及侍女,她刚放松下来的面色当即又沉了下来。 哪怕距离和镇北侯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可每当触景生情想起此事,内心依然会迸发出一股深沉的憋屈怒火。 是的,她的替身,就是麾下的这些女性侍卫和侍女。 金手指赋予的一个特殊功能,可将指定的某个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 并且在易容期间,替身失忆,她则可以如同附体一般取而代之,能通过替身看到目标,也能通过替身和目标交流。 功能不可谓不强大,宛若神迹。 当时对镇北侯所说的那些话,有些夸张,却并非虚言。 在一定程度上,她确实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的替身。 但金手指的这个功能,也有诸多缺陷。 其中最主要的有四点。 其一,必须和自己性别相同。 其二,替身不得抗拒,需要主动配合易容。 其三,替身易容有时间限制。 其四,代价很大,非常大,若替身活着,还能挽回一些。 可…… 和镇北侯见了三面,连杀了她三个替身,导致损耗惨重,甚至无法承受,如何让她不气? 过去一个多月,依旧让她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 “报!” 这时, 帐外一名亲卫副将快步进入帐内。 “禀陛下,营外值守士卒回报,一支倭国使者队伍请求觐见。” “倭国使者?” 女帝眉头一皱。 倭国是东边一岛国,与大乾隔着海。 百余年前,四方蛮夷骚扰国境,倭国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趁着大乾周边爆发的一系列动乱,倭国极其猖獗,非但在沿海一带作乱,还一度烧杀抢掠靠海的城池,致使民不聊生。 但后来,被初代镇北侯率军强势荡灭,登陆的数万倭国人,十不存一,连幕府将军都被斩杀。 几十年后又死灰复燃,新上位的幕府将军再次贼心不死领军来犯,却再次死于年壮时的卫国侯林苍擎之手,所有倭国武士几乎被斩尽杀绝。 两次惨败,或许让倭国终于清醒了过来,也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夷族小国不可与浩瀚大乾相抗衡,掌权的新一代幕府将军没再来送命。 加之有了安东侯镇守,偶有犯境都被击败。 最近一二十年,更是偃旗息鼓,连骚扰都未曾再有。 总之,在强盛的大乾面前,倭国就如同一只不起眼的渺小臭虫。 事实也是如此,幕府将军架空天皇,是倭国的实际掌权者。 这种等同一国皇帝般的人物,却接连两代都死在大乾两位侯爷的手中,就可见一斑。 对于此等羸弱的蛮夷小国,若放在平时遣使前来,女帝可能还会勉强见上一见。 但眼下, 她一门心思都放在镇北侯身上,整军备战。 外加正处在气头上,哪还有这个心思? “不见!” “陛下……” 下方的亲卫副将抬头看了眼女帝,带着些许迟疑道: “倭国使者说……他此次觐见,是为了驰援陛下消灭镇北侯而来。” 第132章 称臣,纳贡,割一洲 帅帐中, 亲卫副将领命退下, 其上,女帝端正坐姿,仪态威严,满目冷沉。 过了没多久,在帐内几十名将军凌厉的目光注视下,一支十几人的倭国使者队伍走了进来。 感受到两侧一道道投过来的如锋芒般的眼神,为首像是主使的倭国人倒还算镇定,但其余十余人就逊色许多,脸上的紧张胆怯之色清晰可见。 “倭国使者拜见大乾国皇帝陛下。” 在为首主使的率领下,一众倭国人纷纷跪地磕头。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些人所说的,都是流利的大乾语言。 而且听不出丝毫的音色,就连外在穿着都和大乾百姓毫无差别。 仅从外表和语言,几乎很难看出他们竟都是倭国人。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 倭国和大乾隔海相望,肤色一样,相貌又区别不大,安插一些人潜伏下来,长时间的生活学习,足以以假乱真。 “起。” 女帝没有抬手,只是冷淡的吐出一个字。 “谢皇帝陛下。” 倭国主使起身,望着前方的女帝,也没废话,开口直言道:“皇帝陛下,藤原将军听闻大乾爆发叛乱,秉承两国邦交友好,我国可派遣战船和武士前来,相助皇帝陛下剿灭叛乱,收复失地。” “哦?你们有多少战船,又有多少武士?”女帝问道。 “大小战船500艘,武士5万人。” “我大乾有句古话,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在大乾,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等你们从国内出发跨海到来,怕是为时已晚。” “不!皇帝陛下,我国的战船和武士已经到了,正停在不远的外海,由藤原将军亲自统帅。”倭国主使道。 “呵。” 女帝闻言眯眼冷笑了声:“那……为朕剿灭了叛乱,你们想要什么?” “愿和大乾永结盟好,别无他求。” “真没条件?” “这……” 倭国使者停顿了下,附身道:“皇帝陛下圣明,假如平定了叛乱,藤原将军希望皇帝陛下能将兖州赏赐给我国。” “兖州?” 女帝微笑点头:“兖州是我大乾九州最小的一个州,仅有6座郡城,你们助朕平乱,如此大功,仅仅兖州一地,会不会太少了?” “不不不,不少了。” 倭国主使连忙道:“如果陛下答应赏下兖州,我国不但愿意俯首称臣,还可以岁岁纳贡,年年朝拜。” “呵呵。” 女帝再次笑了。 笑的很肆意,笑的很大声。 但渐渐的,笑声也慢慢的冷了下来。 到了最后,彻底化为一丝宛若寒风般带着强烈杀意的冷笑。 “可笑的倭寇,你真以为朕会答应?” “一个蛮夷小国,居然也想和朕结盟?” “就你们……也配!” “大乾天子,人中之龙,岂能与鼠蚁犬蛇为伍?” “并且,你竟然还异想天开的让朕割让我大乾九州?” “谁给你们的狗胆!!” “别说足足一洲,就是一城之地,哪怕是一寸之土,尔等贼寇也休想染指分毫!” “称臣?纳贡?朝拜?” “我堂堂大乾,何须你这小小蝼蚁指掌之国的臣服。” “……” “你!” 倭国主使面色一变。 显然,他没料到刚刚还极为顺风顺水,突然间急转直下,更遭受到女帝的羞辱,赤裸裸的蔑视。 虽然这是事实,若是以前,大乾承平,强盛无比,他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但,此时非彼时。 “皇帝陛下,你可想清楚了!” 见撕破了脸皮,倭国主使也没了先前的恭敬,挺起胸膛冷声道: “据我所知,大乾的镇北侯起兵造反,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消灭了你的上百万讨伐大军,占领了大乾北方的冀州和兖州,到目前为止,兵马已经发展到了将近百万,因为缺少战船,才没能渡过黄河,但这是暂时的,一旦他建造了足够的战船跨过黄河,结果会怎么样?他的几万兵马就能击败你的百万大军,近百万呢?” “你这是在威胁朕?” “是!” 倭国主使高喝一声,道:“和我国结盟,是你唯一的机会,结盟后,签订割让兖州条约,藤原将军就立即率领500艘战船消灭镇北侯分布在海上的少量船只,控制内海,再派出武士骚扰沿海,拖延他的造船速度,等到你建造了众多战船,一部分与藤原将军汇合直逼兖州偷袭他的后方,一部分跨过黄河,前后夹击,镇北侯必败,事后,你只需要按照条约割让给我国一个兖州,不然,你失去的,必会是皇位和大乾九州!” “放肆!” 女帝沉脸怒斥道:“区区倭寇,也敢如此狂言,简直不知死活!” “哼!本使已把藤原将军的话带到,还请皇帝陛下认真考虑……” “不用!朕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 女帝愤然一挥手: “来人!将所有倭国使者全部拖出去,斩首示众!!” “你……你敢!” 倭国主使吓了一跳。 见帐外一群亲兵真的冲了进来,急忙道:“我代表的是藤原将军,杀了我们,就等于把藤原将军推向镇北侯那边,你……你肯定会败的更快……” “拖下去!斩!” “喏!” 一众亲兵立即上前,强行把十几名挣扎叫喊的倭国使者押解了出去。 不多久,一连串惨叫声便隐隐传来。 帐内, 罗列两旁的一部分将军脸上满是快意。 但更多的,则纷纷带着一抹忧虑,包括最前方的郭千峰和林惊也是如此。 等了一会儿, 见女帝神色稍缓,林惊云跨前一步道:“陛……陛下,倭国使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得到倭国的援助,500多艘战船反来骚扰我军……” “朕故意的!” 女帝抬手打断,扫视下方一众将领: “朕,确实蔑视此等蛮夷卑劣之国,更痛恨倭寇始终窥窃我大乾贼心不死,得知我国生乱立即前来趁火打劫,但并非是一时冲动气愤做出此事。” “诸位别忘了,倭国曾经的所作所为。” “百年前,在我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海一带死伤惨重,很多百姓的父辈或祖辈亲族都死于倭寇之手。” “哪怕过了百年时间,也无法消除他们对倭寇的仇恨和敌视。” “朕的七州,有三州靠海,船匠和造船的人手,近半都来自三洲的沿海区域。” “若答应和倭寇结盟,这三洲沿海城池的百姓,必将对朕心生间隙,乃至仇视。” “到时,或许镇北侯只需振臂一呼,就能让三洲百姓倒戈相向。” “所以,朕才斩了这些倭国使者,将他们推给镇北侯。” 说到这里,女帝冷笑道: “镇北侯的兖州,靠着大海,也曾深受倭寇之害。” “而镇北侯为人极其阴险卑鄙,行事从不择手段,为了求胜,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在急缺船只的前提下,有500艘战船和5万倭寇相助,他必然会欣然接受,答应与其结盟。” “到了那时,” “朕,一道诏书昭告天下,兖州必反!” “陷入了内乱,我军再趁机强渡黄河,既能……一战而定!” …… 第133章 任命,破敌,二合一 兖州, 黄河出海口附近, 一艘战船正缓缓行驶向码头。 “呕!” “呕!!” “……” 刚一停稳,接二连三的呕吐声便传了出来。 一股股浓重的酸臭味,渐渐弥漫开来片片传荡。 战船内,密集的士卒个个面色虚白,大部分都在弯腰呕吐,剩下的也是双腿发软,艰难的用长戟支撑着身体。 “啪啪啪!!!” 一块块木板,从船边放下搭在码头上。 一名东平水师将领带着几名属下,紧跟着出现在船边,朝着船内船外高喝道: “下船!全部下船!” “来人!把躺着的全部给本将抬下去!” “下一批准备登船!” “……”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催促,整艘战船迅速的忙碌了起来。 一名名面目发白的士卒逐一强撑着走下战船。 另有一些士卒自两侧而上,抬下少数虚弱到无法行走的人。 待战船清空,早已于码头集结的一批兵卒,整齐有序的开始上船。 人数500,是这艘斗船所能承载的满额标准。 很快,战船再次扬帆起航驶向大海。 过了少许,另一艘战船靠岸停下。 所呈现的一幕,和之前那艘一样。 满船的虚弱士卒,以及码头上集结而来即将登船的500人…… 这就是镇北军训练水兵的方式。 船只满载,在近海寻一处较为风大浪高的地方悬停,任由船体左右剧烈摇晃。 此法急是急了点,但事急从权,没有太多的时间慢慢磨炼,只能借此来让兵卒们快速适应。 水上作战,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晕船。 否则,何谈与敌战斗? 码头两侧,人群更加繁多。 有民夫,也有士兵。 有些相互抬着一根根建造战船所需的龙骨。 有些则扛着一块块各种各样的木料。 人头密密麻麻,叫喊呼喝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且层层铺开,一直蔓延到距离海岸数里外镇北军的军营。 偌大的营地内,依然是如同潮水海浪般的士卒。 所不同的是,基本属于新兵,排着一个个整整齐齐的黑压压军阵,几乎数之不尽,也各有不同。 有的是长戟方阵。 有的是战刀方阵。 有的则是弓箭方阵。 “刺!” “喝!!” “……” “斩!” “喝!!” “……” “放!” “嗖!!” “……” 一名名镇北老兵军官,冷脸行走在军阵之前。 在他们不时发出的爆喝命令下,长戟方阵开口齐喝凶猛刺出手中长戟,战刀方阵整齐划一挥下手中战刀,弓箭方阵较为麻烦,每名新兵逐一上前,开弓搭箭瞄准射向几十步外的标靶。 如此循环,不断的重复。 不过,并非每天固定不变。 今天的长戟新兵方阵,明天就会变为战刀方阵,后天再改为弓箭方阵。 镇北军的训练标准极为严苛,务求每一名士卒全面发展,而不是单一。 对战时,确保阵前能使长戟,近战可用战刀,远距弓箭射杀。 若是有足够的战马,还要再加上骑战和骑射。 可惜,马匹不多。 营门前, 随着一群群腿脚发软的士卒蹒跚着入营。 门内最近的一个长戟方阵,立马在军官的带领下出营,前往码头准备登船,进行今日份的魔鬼摇船训练。 所处位置的前方,另一个方阵随之后移替补空位,继续操练的同时,作为下一批的登船名额。 营内, 营外, 搬料、造船、训练、出海…… 一切的一切,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而在大营的帅帐中,同样密立着一个个将领。 数量足有近百人,几乎挤满了整个军帐。 雷豹、田洪和张绣等一些郡城主将,位列最后方。 中间是一名名镇北老兵提拔的新兵主将。 前方,则是司徒啸、慕容武、司马烈等七位镇北骑兵主将。 每一名主将,麾下兵卒都是万人之数,这是镇北军以及大乾的军职标配。 重新换上唐猊铠甲和百花战袍的吕布,犹如鹤立鸡群般位于众将之前。 最前面,是诸葛亮和贾诩这两位军师。 如此站位,其实就已经说明了相互之间的地位高低。 上方帅位, 秦侯爷正看着手里的军报。 准确说,是一份两位军师递交上来的全军兵员汇总明细。 数量最少也是最精锐的,是吕布的铁浮屠骑兵,战后剩余本有六千多,秦侯爷又用积分兑换了几千,补充至1万建制。 另有近一万八的先登死士,同样补充满2万,暂由秦侯爷直隶,外加一千人的陷阵营亲卫。 位于第二战力阶梯,自然是七位镇北主将统领的镇北铁骑,和林苍擎一战,损失较少,其后通过选拔,补满了缺失,保留满员7万人。 然后就是郡兵,也是最多的,除了中山郡和常山郡,剩余两州15个郡城加一起,有足足48万人之巨。 这主要得益于两州位于大乾以北,北边又有蛮族这个大乾百年死敌,故而每个郡城都拥有数万不等的兵卒。 像东西南三面,由于外夷早被打残,各大郡城内的郡兵就要少很多,几乎都是几千规模,多的也就上万。 最后是新兵,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招募,维持在40万。 此外,还有东平水师1万人。 全数加起来,整个镇北军已有兵马99万余。 这段时日,诸葛亮和贾诩在秦侯爷的授意下,重新调整了各郡城的布防力量。 冀州首府上党郡,作为粮仓重地,调派了5万新兵驻守。 镇北城是老家,还要防备残存的少许北蛮,一样驻守5万新兵。 其余16座郡城,每城统一5000郡兵,总计8万。 也就是说, 目前投入战斗的,总计81万人,40万郡兵,30万新兵,7万镇北铁骑,2万先登死士,1万铁浮屠和1万东平水师士卒。 其中40万郡兵,分散布置在冀州和兖州境内的黄河沿岸一带。 一边协助在河岸建造的战船。 一边提防对岸的朝廷大军有可能的强渡偷袭。 剩下的41万,全部汇聚在黄河出海口的这座大营,与对面女帝所在的军营对峙。 大致翻看了下, 秦侯爷把军报随手扔在面前的帅案上。 今日召集包括黄河沿岸在内的所有将领,主要为了统一一下权利。 兵马的增多,意味着将军的增多,总共几十人。 里面有很多,秦侯爷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也根本无法一一记住,太过繁杂。 而且发布命令逐一传递,很容易致使延缓和混乱。 所以,这就需要权力的进一步集中。 在将领之上,再增设一个统帅职位,统领一部分将军。 如此,就能便于秦侯爷更好的管理,军令也能更快的得以传达和实施。 “雷豹!” “卑职在!” 最后方,雷豹快步上前,跪伏于地。 “自今日起,本侯任命你为郡兵统帅,40万郡兵和一应郡兵主将,全部由你辖制。” “……” 雷豹愕然抬头。 显然,他没想到侯爷竟突然火速提拔自己,还是统将的职位。 惊愕了半响,雷豹才猛然反应过来,慌忙低下头,脑袋触地,带着明显的激动颤音道:“卑……卑职谢侯爷!谢侯爷信任!卑职定当忠心不二!誓死为报!” “本侯不需你以死相报,只需要你永远记住当初在平阳郡守府,在韩元山的那滩肉泥前,本侯对你说的那句话,将来若想反叛,尽可一试,看你叛的快,还是本侯的刀……更快!” 秦天冷声提醒道。 任命雷豹为郡兵统帅,是他和两位军师事前商议的结果。 其人属于郡兵将领出身,这段时间的忠诚也得到了验证,加之有勇有谋,是郡兵统帅的不二人选。 当然,授予如此重要的职位,也有对应的保障。 其一,郡兵主将大部分都是绝对忠于侯府的镇北老兵,诸葛亮又暗中安插了很多侯府密探在士卒中。 其二,金手指可随时刷新反叛情报。 两道保险,足以确保雷豹反叛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假如他意图暗通女帝,带着40万郡兵反叛,想来个里应外合,第一时间就会被密探禀报上来,或者直接在面板上刷新出情报。 “卑职致死难忘!永生谨记!绝不会更不敢背叛侯爷!”雷豹保证道。 “嗯。” 秦侯爷挥了挥手。 其下诸葛亮立即上前,拿起桌案上的统帅大印,笑着送到雷豹面前。 “雷将军……不,恭喜雷统帅,贺喜雷统帅。” “多谢军师。” 雷豹双手接印,在秦侯爷的示意下起身。 “雷统帅,稍后议完战事,你就即刻率领郡兵主将返回冀州和兖州地界的黄河河岸一带,虽说女帝不太可能会突然挥军强渡河道,但也不可大意。” “是,侯爷!” 雷豹附身领命。 “所有郡兵主将退下!” “喏!” “喏!!” 一群郡兵主将纷纷告退。 转眼之间,原本略显拥挤的帅帐顿时为之一空。 巡视了一圈,秦侯爷的目光落在下方一名黑瘦将军身上。 “顾白!” “末将在!” 名字很白肤色却很黑的顾白,闻声跨前跪地。 他本是司徒啸麾下的一员副将,本是没资格进入帅帐。 但既然进帐,自是应有之意。 “念你当初奉命火烧林苍擎中军大营20万兵马,不畏生死,立下赫赫功劳,本侯任命你为大营30万新兵统帅。” “谢侯爷!” 顾白倒没有如雷豹那般激动,十分镇定。 终归是自己人,职位的高低,对他来说,唯一的意义,或许就是更好的执行侯爷的命令。 “恭喜顾统帅,贺喜顾统帅。” 诸葛亮再次亲手将帅印奉上。 “谢军师。” 接过大印,顾白没有丝毫倨傲,立马自觉退至七位镇北主将身后。 哪怕晋升为30万新兵的统帅,麾下兵马远超这几位主将,但他把身份依旧摆在几人之下。 这其实也是事实。 七位镇北主将,在秦侯爷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是嫡系中的嫡系。 他们对侯爷,也是可将个人生死完全置之度外。 因此,名义上,他们虽然仍是一个万人之军的主将,但实际上呢? 不管如何,他们在侯爷面前的话语权,都会永远排在首位。 这个道理,七人心知肚明,所以都没有任何自己没有得到提拔重用之类的不满。 “所有新兵主将,退下。” “喏!” “喏!!” “……” 一众新兵主将得令快速离开。 剩余的寥寥十几人,让帅帐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许多。 能够留下议事的,等于是镇北军体系的最顶层阶级。 两位军师,七位镇北主将,刚任命的两位统帅,再加吕布这个只要能带着,秦侯爷就肯定会将其放在身边的无敌保镖。 “诸位,下面来说说和女帝的决战。” 秦侯爷看向下方,目光主要落在两位军师身上:“由于缺少战船,有黄河隔着,短时间内想打也打不起来,但这一战,迟早是要打的,所以必须提前议出一个策略出来。” “主公,亮议,以静制动。” 诸葛亮首先开口。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也是其性格,优先等对方出手,再寻找破绽加以利用,化被动为主动。 “你呢?” 秦天转向另一侧的贾诩。 “附议。” 贾诩先是附和了一句。 但想了想,又开口道:“主公,诩有一计,或可不损一兵一卒,一举消灭女帝的所有兵马,就……就怕主公不纳。” “……” 秦天呼吸一滞。 刚听到前半句,他心里还迸发出一丝小激动。 但加上后面一句,顿时如同冷水泼顶,浑身凉了半截。 就像当初困杀五十多万的俘虏那般,有这句话在,这计绝对不是什么好计。 深呼吸了几口,调整了下心理,秦天才摆手道:“本侯做好准备了,说吧,何计?” “这……” 贾诩略显迟疑了下。 而后,有些为难道:“还请主公先随我去看一兵卒,此计就能不言自明。” “哦?” 秦天好奇的拧了拧眉。 但也没磨叽,直接起身示意带路。 很快,秦侯爷便率领一众将军统帅跟着贾诩出了帅帐,又骑乘战马一路出了军营。 折向西北方向奔驰了数里,直至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峡谷前才停了下来。 谷口处, 包括两侧的山顶上,都有士卒把守。 数量不多,仅有几十人,分列各处,相互距离很远,勉强可以用肉眼看到的程度。 并且,每一人都较为古怪,大白天的蒙着面。 就是在进谷前,秦侯爷和一群将领们也全都被贾诩分发了厚厚丝巾蒙住口鼻。 谷内中间位置,耸立着一座帐篷。 帐内床铺上,躺着一名士卒,一动不动。 其脸上以及胳膊等露在外面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暴起的一条条青筋脉络,还有一些肉眼可见的脓疮。 “这个兵卒怎么了?得了何病?” 秦侯爷奇怪转向身侧的贾诩问道。 “主公,这不是病。” 贾诩微微摇头道:“这是染了瘟疫……” “……” 闻言, 秦侯爷瞬间愣住了。 身后的诸葛亮也怔了怔。 后方的一群将领们,更是个个瞪起了眼睛,都有点傻了。 下一秒—— “卧槽!!!” 秦侯爷面色一变爆了句粗口。 然后……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速度奇快。 诸葛亮和几名主将以及两位统帅,神色慌张的紧紧跟在后面,迈步狂奔。 顷刻之间,帐篷内就剩下贾诩一人,一脸的凌乱之色。 晃神了少许,他才回神急忙紧追了出去。 一边追, 还一边焦急高喊: “主公……你……你们跑什么啊。” “此瘟疫暂时还没传染性呢……” …… 第134章 疫疾,隔离,歹毒计 谷口外, 秦侯爷脸色发黑,心脏砰砰直跳。 诸葛亮和众将也好不到哪去,全部眼神惊乱,后怕不已。 不管是三国时代,还是大乾历史中,都曾爆发过或大或小规模的疫疾。 疠气横行,邪从口鼻而入,无可防范,一人得病,全家传染,轻者十生七八,重者十存一二。 正常也是最多的,基本都是伤寒之症,肢节疼痛,头晕目眩,全身无力,伏热内烦,咽喉干咳,愈发严重。 而刚刚那名生死不知的士卒,全身经脉突爆而起,遍布脓疮恶瘤,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正常的轻微疫疾之状。 “贾诩!你这个蠢货!!” 见到身后气虚喘喘追上来的贾诩,秦天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股邪火几乎直冲脑门:“你竟敢不声不响的把本侯带到感染瘟疫的士卒跟前?你踏马是想害死本侯嘛!!” “主……主公勿急……勿急……” 贾诩连喘息都不敢喘太久,慌忙解释道:“主公,这种瘟疫之疾只有在后期浑身毒瘤崩裂,溅射出的污血浓水和毒瘴之气才具有感染性,并且还需要形成一定规模,谷内的那名士卒只是前期症状,况且即便到了后期,单单一人也不构成传染危害……” 听闻此言,诸葛亮一众人明显都纷纷松了口气。 但作为现代人穿越来的秦天,深知瘟疫的可怕,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愤怒,瞪着贾诩道:“放屁!什么叫不构成传染危害?若突然变异了呢?” “变异?” “但凡疫疾,都有可能改变传播途径和增强症状程度,刚开始或许只能靠毒瘤污血瘴气,积攒到一定数量才能接触性的传染,但渐渐的就可能会变异成隔空传染,一不留神被染上就是个死!” 秦天怒声道。 说完抬手一指诸葛亮以及一群将领,铁青着脸道: “而你呢?” “不单把本侯带到如此高危之地,还有本侯的军师和军中这些主将统帅。” “假如出现好歹,全被感染上……” “你踏马是想把本侯和所有镇北军的高层一锅端来个团灭吗?” “你踏马是女帝派来的卧底奸细吗?” “你踏马是想让女帝活活笑死吗?” 秦天是越说越气,完全口无遮拦。 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了了。 “刀呢?” “我特么刀呢??” 左瞅瞅,右看看,四下找了一圈。 可惜,今日众将于帅帐议事,随身佩刀都被卸下了。 不然,秦天哪怕知道贾诩是自己兑换出来的,不会是卧底奸细背叛自己,但也绝对会毫不犹豫抽刀把贾诩给砍死,然后用积分兑换复活令牌复生,再砍一遍! “主……主公恕罪。” 眼见秦侯爷是动了真怒,贾诩连忙跪了下来。 诸葛亮见此,只能出口劝谏道:“主公,事已至此,还请息怒,所幸我等都无大碍。” 其余众将也紧跟着纷纷求情。 “侯爷,军师也是无心之举。” “军师行事考虑不周,还请侯爷饶恕。” “请侯爷宽恕!” “……” “哼!” 秦侯爷怒哼了声。 事实上,气还是次要的。 最主要的是被吓得不轻,几欲遍体生寒,到现在还是一身的冷汗。 占据两州之地,麾下刚发展出百万大军,正意气风发准备与女帝决战之时,去争夺皇位之际。 在这个时候,如果突然被贾诩的这个意外给感染上了瘟疫,导致自己和全体高层染病而亡…… 试想,这是有多憋屈?简直比吃屎还要难受千万倍。 即便是死,他也肯定会死不瞑目! 过了好半晌,秦天才终于缓和心中的惊惧和怒火,朝身前跪着的贾诩挥手道:“算了,起吧。” 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为了一时气愤,真下令把贾诩给斩了? 而后,浪费积分再将其复活? “谢……谢主公。” “对了,你之前所说的不损一兵一卒消灭女帝的计谋是什么?利用瘟疫?”秦天问道。 “是的,主公。” 贾诩立即回应一声。 或许是为了将功折罪,他又马上详细说道: “主公,此瘟疫现在虽然传染性低,但据诩观察,一旦感染,短则一日,多则三天必会出现症状,致死性也极高,很难治愈。” “所以,诩建议,遣一艘装载一些投石车的战船,派一批死士将一部分染疫尸体运至船内,再行驶到出海口附近的河道中,用投石车将其全部投抛到皇帝的军营之中,我军即可坐收渔利。” 停顿了下,贾诩又低目摇头道: “不过此法难保万全,需要触及毒血或靠近毒瘴才可大规模传染,若是皇帝狠辣果决,行动迅速,大肆屠杀,再焚烧尸首,就很容易被切断源头,故,诩议,将大量染疫尸体投至黄河上游,污水顺流而下,皇帝百万大军驻扎在岸边,取自黄河之水加以沉淀,供大军饮用所需,以水源传播疫疾,方可万无一失……” 说着说着,似乎察觉了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贾诩抬头这才发现秦侯爷正瞪眼呆呆的瞅着自己。 诸葛亮也是满脸的骇然。 几名将领统帅则纷纷在艰难的吞咽着唾沫。 “主公和诸位无需担心。” 贾诩显然理解错了众人的神色,忙道:“这不会影响我军位于黄河北岸的水源,可在冀州西南处的黄河段抛尸,这是诩早已想好的最佳地点,事前,主公通传全军,不得饮用黄河之水,再于抛尸上段黄河河道挖渠引流,或取山源用于军需……” “贾诩啊。” 秦天深深吸了口气,强忍头皮发麻,打断道:“你可知用了此计,除了女帝的百万大军,整个大乾还要死多少人?” “确实会牵连众多的无辜死伤。” 贾诩点头道:“黄河以南的中州和青州之地的饮水,都引自黄河分支,到时污水四流,瘟疫四起,处处爆发,定会惨死万万之数的百姓,但主公,这是最简单击败女帝的方法,待瘟疫平息,主公只需率军渡河接收胜利果实。” “若瘟疫无法平息呢?反而愈演愈烈呢?若是以中州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快速传播呢?乃至蔓延到了冀州和兖州境内呢?” 秦天一连串反问道。 他现在已经没力气去骂贾诩这货了。 也绝对不可能去采纳这条歹毒至极的计谋。 以瘟疫对付女帝,想法是好的,但关键是完全不可控。 一时不慎,就会殃及自身。 若是失控全国爆发,又变异成空气传播…… 到时候,这杀孽得有多大? 大乾多少人? 四亿多! 还包含自己,连自己都可能死在里面。 估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 抬手阻止了再言其他的贾诩,秦天即无语又极其无奈的吩咐道: “司徒啸,前去点燃谷内的帐篷和里面的染疫兵卒,将其焚烧殆尽,距离远点,以火箭引燃。” “慕容武,传令谷口和山顶周围的守卫士卒,全部下来……” “还有包括本侯和诸位在内,即刻起,不得离开此地半步!” “先隔离三天!” “三天后,若无症状,再返回军营!” 第135章 源头,良心,会痛否 是夜, 幽暗的天空闪烁着点点繁星。 谷口数百步外,架设起了一个个火堆。 一个个将军和士卒,相互间隔一段距离,围坐各处火堆周围,默默啃着手里的干粮大饼。 不远处,则是一座座支起的军帐。 干粮和帐篷物资,都是让大营送来的。 远远的传令,远远的放下,再前去取回。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瘟疫事大,必须谨慎一点。 否则,万一有个好歹被染上,军营密密麻麻的几十万人…… 其中一座火堆旁,坐着秦侯爷和两位军师,外加一群将领。 所有人毫无例外,不时抬目瞅了眼贾诩。 一众将军身份稍低,不好说什么,只是满脸的郁闷。 诸葛亮也是如此,地位同等,没法出言怪罪,只能每隔一会儿就叹息一声。 秦侯爷倒没有任何顾忌,时不时的瞪上一眼,来宣泄心中的郁结。 被目光集中盯着的贾诩,几乎如坐针毡,不得不第多少次开口苦涩道: “主公,诸位将军,还有孔明兄,大家都尽可放心,诩可拿项上人头作保,大家绝不会染上疫症,那名军卒属于前期,前期!!诩反复观察了几十例,还从未有在前期隔空传染的先例,不然诩也不会如此大胆的把主公和诸位带到此处。” “……” 秦侯爷翻了个白眼。 假如都染上了,你拿脑袋担保还有个鸡毛用? 反正等同致死绝症,左右都是个死。 沉默了一会儿,坐在右手的宇文剑突然好奇问道:“军师,今日那名染疫兵卒是哪里来的?” 闻言,一个个将领再次将目光集中了过去。 秦侯爷目不斜视,心中已有了猜测。 雷豹一边盯着眼前的火堆,一边眼角微微颤动吃着干粮。 诸葛亮或许也猜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似有不忍。 “来源?” 贾诩看了眼秦侯爷,随口道:“前段时日,诩前来东平的路途,经过一偏僻村落,村中的村民都患此瘟疾,几十口人几近死绝,为防外传,诩只得令人焚烧了此村,却不料随行的一批军卒还是染上了,不过都已被隔开到人迹罕至地带,不会造成传染风险。” “那个……” 雷豹有点坐不住了。 瞥了眼贾诩,脸色颤了颤,快速吃完干粮,告罪道:“侯爷,卑职困乏,就先去休息了。” “嗯,去吧。” 秦天回应一声,又向众人摆手安慰道:“天色不早了,诸位也都去休息吧,不必紧张,隔离只是预防措施,按照军师所说,若有感染,到这个点儿应该已有了一点症状,既然没有,那就代表无事,三天时间,权且当做休整,都放松放松。” “喏!” “喏!!” 一众将军得令纷纷随着雷豹离开。 诸葛亮叹了口气,也随之起身入帐。 很快,火堆旁只剩下秦侯爷和对面的贾诩两人。 “说吧,瘟疫的来源……是不是困杀53万俘虏之地?”秦天开口问道。 “是的,主公。” “果然!” 秦天了然点头。 对此,他并不奇怪,也是唯一的可能性。 俘虏之事,诸葛亮到了东平,可能心知肚明,却没有开口询问。 其余众将都没被告知,也没这个必要。 总之,具体内幕细节就只有经手的贾诩和雷豹清楚。 就是他,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当初见雷豹回来后,病倒卧床。 其后自东礁岛登岸,又见雷豹畏惧贾诩犹如虎狼,没忍住问了贾诩一句,却还是没让其讲述详细过程。 但不管贾诩用了何种方法,几十万俘虏最终肯定都免不了一死。 而如此庞大规模的人数挤在四面高墙之内,大批量的相继死亡,集中在一起,可想而知会形成何等恐怖的场景。 活人混合着越来越多没去处理渐渐腐烂的尸山,就很容易滋生出瘟疫疾病。 所以,一场战斗下来,为何胜利一方通常要掩埋战场中敌我双方的尸首? 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瘟疫的产生。 “那处地方安全么?有无外传的风险?”秦天沉声道。 “主公放心,对于瘟疫之事,诩绝不敢大意,此地的方圆数里外,诩命人又修建了一圈围墙,将其完全封禁,并且派遣了大量人马驻守,外人绝对进不去,今日那个兵卒,是最近派进去查看高墙内状况的人之一,不慎被传染上的,前面一些染上瘟疫死亡的士卒,也都被焚烧埋葬。” 贾诩连忙保证。 想了下,他又不死心的继续劝道:“主公,此地在冀州西南,位于清河郡与黄河河道之间,当初诩将困杀俘虏之地专门设在这个位置,为的就是便于今日的这道计策,这段黄河处在冀州最西侧,此地以东的黄河河道,一直到出海口的南岸一带,都是皇帝大军的驻扎地,若是从此处抛下染疫的俘虏尸首,轻而易举……” “我说文和啊,你行事做人……就不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仁德吗?干这种事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就不怕遭雷劈吗?本侯杀那几十万俘虏,是逼不得已,而且他们是兵,现在呢?不是几十万人,也不是几百万几千万,更不是敌对的士兵,而是大乾足足几个亿的平民百姓,你让本侯如何去下手?” 秦天摇头站了起来,道: “为防生变瘟疫外传,这件事不能拖。” “等回了军营,你就立刻命人前去处理掉。” “烧光高墙内的所有染疫尸体,将那片区域彻底化为一片灰烬!” …… 三天后, 秦侯爷带着两位军师和一众将领,外加一群士卒骑着战马奔向大营。 幸运的是,无一人感染。 当然,这也在情理之中。 亦如贾诩所言,敢带着他们前来,就定然做了大量论证以确保安全,而不是头脑发热下的一时冲动。 作为三国时代着名的谋士,智慧不必多说,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莽撞失常之事。 刚来到军营大门, 一名似在等候的镇北副将就快步迎了上来。 “禀侯爷,一支倭国使者队伍求见。” “来使让末将转告侯爷,他们可以举国之力,相助侯爷消灭大乾皇帝,并辅佐侯爷登基称帝!” …… 第136章 合作,宴请,亲作陪 镇北大营, 帅帐之内, 秦侯爷高坐于上方帅位。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杵着地面,身姿挺拔立于一旁。 虽然他已是一万名铁浮屠骑兵的领军主将,但在义父身边时,依然很自觉的担当亲卫这一守护角色。 下方, 诸葛亮和贾诩站在两侧。 之后两排,是雷豹与顾白这两位统帅以及六名镇北主将,少了一个司徒啸。 等了片刻,一名身穿锦衣华服一副商人打扮的矮胖男人,带着五名随从走进了帅帐。 “倭国使者,叩见大乾镇北侯。” 矮胖商人带着一群随从,没有丝毫迟疑的纷纷跪地行礼。 “镇北侯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镇北侯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 闻言, 两位军师和一众将领脸色毫无波动。 就是秦侯爷听了,也是坦然受之。 一来,帐内都是自己人。 二来,今非昔比,当初在山阳郡,面对山阳郡守和文武官员的劝进,由于力量不足,不得不装模作样一番,现今手掌近百万大军,不说毫无顾忌,起码在外臣面前,不必再去惺惺作态。 “抬起头来。” “是。” 倭国使者和几名随从听令昂起脑袋。 “呵。” 秦侯爷笑着扫了几人一眼。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见到小日子。 当然,现在叫倭国,大乾人眼中的倭寇,一个极其蔑视性的称谓,也自有俯视的资本和底气。 现阶段的大乾,其实就如同秦天认知中的盛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国土近千万平方公里。 人口4亿多,且十分富有。 对应的军事力量更加强横,仅北疆常年驻守的镇北军就有60多万,北方两州郡兵总计50万左右。 再加上京都和剩下七州的兵力,整个大乾的军力可达200万上下,可谓是武风鼎盛到了极致。 可倭国呢? 区区几十万平方公里的零散岛屿。 人口几百万,生活水平不说困苦,却也远谈不上富足。 军事仅有十几万的规模。 这点可怜的力量,如何与大乾相比? 莫说倭国,在周边诸多大小国家眼中,大乾都无异于一座参天的庞然大物,且全被轮了一遍将其打残。 唯一敢与之抗衡的就属北荒,数月前蛮族王廷整合不计其数的部落,派遣百万蛮军意欲和大乾一决生死。 结果呢? 百万蛮兵全军覆灭。 王廷远逃,残存的各部落分崩离析。 至此,大乾彻底傲视四方外夷,再无一敌手。 没了外患,可能也是致使内乱的众多起因之一。 无外敌可揍,只能自己和自己打,也只有自己才能打的过自己。 思绪飘到这儿,秦天不禁转向下方的诸葛亮问道:“军师,你说我大乾为何能拥有如今傲视诸国的强大军事力量?” “为何?” 诸葛亮很聪明,马上微笑送上了一个梯子。 “或许当年的大乾开国皇帝,明白一条至理,也是兵法上的真谛。” 秦天微微一顿,顺口笑道: “秦子兵法有云,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箭矢射程之内!” “剑不锋利,何谈尊严?” “矢不强韧,何来真理?” “就如眼下,假如本侯没有足够强的军力,一国使臣,代表的是国君,岂会跪我这个一介侯爵?” 言罢, 秦侯爷抬手道:“起吧。” “多谢镇北侯爷。” 倭国使者再次叩首才缓缓起身,姿态极尽卑微。 “你们在我大乾生活多少年了?”秦天打量着几人。 “回镇北侯爷,八年多了。”倭国使者实话实说。 “嗯。” 秦侯爷点了点头。 几名外夷的言行举止和大乾人没有任何区别,也只有长年累月的潜伏生活在大乾才能如此,几乎都被同化了。 “先前听值守的副将说,你们准备相助本侯?”秦天问道。 “是的,侯爷。” 倭国使者附身道:“我国现在由藤原幕府将军主政,数月前,听闻大乾动乱,藤原将军就立即组织了500艘战船和5万名武士前来,现已集结在大乾的外海,随时可以支援侯爷,并且还有最低五百艘船只与5万名武士正在陆续赶来。” “千艘船只和10万的兵马?” “是的。” “有点少啊。” “这点力量确实无法与大乾军力相提并论,但少也有少的用处,而且相比目前的镇北侯爷和大乾皇帝,我国有战船这个巨大优势,听说前段时间镇北侯爷切断上百万讨伐大军的粮道,才不战而胜,若侯爷愿意联合,我国也能仿效,协助侯爷袭击大乾皇帝的后勤。”倭国使者道。 “哦?贵使细说。” 秦侯爷摆正了坐姿,终于来了点兴致。 乃至就连称呼都变了。 “大乾皇帝掌控的疆域中,青州、徐州和扬州都靠着大海,藤原将军可率所有战船南下,登陆沿海地区,骚扰皇帝的运粮队伍,或者也可从长江出海口驶入,一路进入大乾中州腹地,偷袭京城,前线的皇帝大军定会大乱,到时……” “到时本侯乘势挥军渡过黄河,就能轻松将其击败!” 秦侯爷大笑着接口。 愉悦之下,直接挥手吩咐道:“来人,给贵使赐座。” “多谢侯爷,多谢……” 倭国使者忙受宠若惊的伏低身姿。 下方, 见到这一幕, 两侧的将军纷纷皱眉。 诸葛亮和贾诩更是有些欲言又止。 但这种场合,又不好插嘴。 “对了,贵使……” 秦侯爷正想再询问一些合作细节,心神突然一动,金手指面板瞬间闪现了出来。 面板上,刷新出了一份情报。 看完后,秦天将目光转向下方刚刚落座的倭国使者,笑道:“贵国前几天派使者去找女帝了么?” “呃……” 倭国使者愣了下。 有了前一波使者被大乾皇帝斩首示众的教训,他这才面对这位镇北侯一再卑躬屈膝,不敢有丝毫不敬,免得步其后尘。 此时听对方开口直言这件事,想到可能收到相关禀报,无法隐瞒,他只能如实道:“是……是的,不瞒镇北侯爷,藤原将军本是打算与大乾皇帝合作,可是这位皇帝自视甚高,不但言语羞辱,拒绝合作条件,还……” “条件?什么条件?”秦侯爷打断道。 “藤原将军想在事后,让大乾皇帝赐予我国兖州。” “呵呵,女人就是女人,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区区一地罢了,怎能和千秋霸业相比?” 秦侯爷好笑摇头。 随即大手一挥:“本侯不是女帝,若贵国能助我夺得大位,在本侯登基之日,除了兖州,还可将青州一并赏赐,如何?” “兖州和青州?这……” “怎么?不信?” 可能看出了倭国使者神色上的狐疑,秦侯爷保证道:“放心,本侯可与你们的藤原将军提前签订条约,并昭告大乾天下。” 下方, 一众将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贾诩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诸葛亮已经连续跨前了几步,以做提醒。 正在这时,司徒啸进入帅帐,跪地禀报道:“侯爷,备齐了。” “嗯,好!” 秦侯爷没理会两位军师,心情很不错的站起身,走下来挽起倭国使者的手,亲切笑道:“有贵国相助,本侯的大业必成,走,本侯亲自作陪,今日与贵使不醉不归,具体合作事宜,他日再详谈。” “谢谢侯爷,多谢。” 一众人出了帅帐, 在秦侯爷的带领下,向着营门走去。 眼见即将出营,被挽着手的倭国使者忍不住问道:“镇北侯爷,我们这是要去哪?” “营内军事重地,无法摆宴,所以本侯将地点安排在了外面,贵使莫急,出营便到。” 秦侯爷解释了一句。 出了军营大门,果然就见外面摆着一些桌案,以及几口大锅。 或者形同大锅,又如同巨鼎,下面熊熊燃烧着木材,上面冒着肉眼可见蒸腾出的一片片滚滚热浪。 “侯爷,那些是什么?”倭国使者好奇问道。 “烹饪的器具。” “哦?烹饪的是什么?” “废话!” 秦天停下脚步,不再戏精附体, 一边很是嫌弃的擦了擦刚挽着倭国使者的手, 一边理所应当的道: “还能烹什么?” “当然是烹你们了!” 第137章 烹杀,偷袭,无耻贼 “……” 倭国使者呆住了, 其后跟随的五名倭国随从也一样有点懵。 实在是转变来的太快,以至于让他们的脑子都有些短路。 前一刻还笑脸相迎,下一刻瞬息翻脸? 待反应过来,倭国使者似乎难以置信的试探道:“镇北侯爷,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玩笑?” 秦天指了指排成一片的大锅:“6个人,6口大锅,不多不少,一人一口,你觉得本侯是在开玩笑?” “你……你……你擅杀使臣,这是打算和我国开战吗!”倭国使者愤怒道。 “是!” 秦侯爷给予了一个很确定的答案,高声道:“区区菊花之国,寥寥十万之兵,难不成本侯会怕了你们?” “你!!” 倭国使者面色瞬间变得阴郁无比。 那个大乾皇帝对待他们,言语极尽羞辱。 现在这个镇北侯,同样满是深深的鄙夷。 所以这些大乾人全都一个德行,从没把倭国放在眼里。 “镇北侯!你别忘了,你正在和大乾皇帝开战,你……” “还愣着干什么?” 秦侯爷懒得与其废话,横了司徒啸一眼。 “喏!” 司徒啸立即领命,冷脸高喝道:“来人,把所有倭寇投入锅内沸水之中,烹了!” 在其命令下,身后一大群镇北士卒迅速上前。 “该死的镇北侯!杀了我们,你会后悔的!” “藤原将军会为我们报仇的!” “将来你绝对会和我们一样的下场!” “所有大乾人都会被杀光!” “你们等死吧!” “……” 6名倭国使者剧烈挣扎着,惊恐尖声叫骂着。 奈何势单力薄,很快就被一众镇北士卒强行押解抬向前方燃烧的大锅。 刚在不远处一个桌案前坐下的秦侯爷,听到咒骂,特别是见那个主使骂的最欢,当即喊道:“其他的先煮了,把那个矮胖小日子……不,是把那个矮胖倭国使者留到最后烹,让他先亲眼看看自己的死法。” “喏!!” 抬着矮胖使者的几名士卒马上停下,其他人依旧走向大锅。 下一刻—— “砰砰砰!!!” “啊啊啊啊!!!” 在一道道被扔进沸水的溅射声中, 一阵阵宛若杀猪般的凄厉惨叫顿时响了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片片激烈疯狂的扑腾声。 但也没扑腾太久,很快就皮开肉绽静止平息了下来。 一股股浓重的肉香味,随之散发而出渐渐弥漫开来。 营外周围搬运建船木料的民夫以及士卒,早已纷纷停下围成了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望着这一幕。 其内, 一名名镇北骑兵在事先安排下,纷纷开始奔走相告: “倭寇觊觎大乾,派出使者游说侯爷,意图残杀我大乾百姓,索要侵占我大乾国土,已被侯爷烹杀!” “倭寇觊觎大乾,派出使者游说侯爷,意图残杀我大乾百姓,索要侵占我大乾国土,已被侯爷烹杀!” “……” 听闻之下, 刚刚还不明所以乃至面露惊慌的士卒民众们,顿时轰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之声。 “哈哈哈,原来这些人是倭寇!” “狗日的倭寇,就应该是这种死法!” “这些杂碎也有今天!” “侯爷杀得好!” “……” 一阵阵欢呼四处传荡,形成一片片的高昂声浪。 此地处于兖州沿海,很多都是沿海城池的百姓,哪个祖辈没受到倭寇的祸害?又有哪个不痛恨倭寇? 特意选择在这里烹杀,道理也在于此。 场内, 距离几口大锅不远处, 秦侯爷身边的一群镇北将领们,紧皱的眉目早就舒展了下来。 诸葛亮和贾诩这两位军师,也纷纷放下了心。 “主公圣明,亮原以为……” “以为本侯真的会和倭国合作?” 秦天笑望着身侧的诸葛亮。 先不说他对小日子本就不爽,毫无丁点好感可言。 仅谈利益得失。 好处是,有了倭国几百上千艘战船,确实可以重创女帝的后勤粮道。 但坏处也很明显,沿海百姓痛恨倭寇,若与其合作被传扬开来,肯定会离心离德,靠海的兖州必爆发内乱。 两相比较,弊远大于利。 况且,他的近百万大军对付女帝胜算很大,再加上金手指,何须冒天下之大不违来借助曾残害大乾的外夷力量? 之前面板给出的那份情报,倭寇先找的女帝,被女帝拒绝杀了使者,为何? 所以连一个女人都能看到其中的利弊,秦侯爷岂能不知? “只是可惜了倭寇的战船,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杀光他们的人,再抢来他们的船……” 秦侯爷叹息一声摇头道。 “没什么可惜的,若是打倭寇战船的主意,就必须先与对方虚与委蛇,再找机会引诱对方的战船前来,但女帝必然会趁机大肆宣扬主公和倭寇达成合作,蒙骗不知真相的百姓,到头来,就算抢到了船,也会出现很多变数。”诸葛亮道。 “不错,得不偿失,很不划算。” 秦侯爷望了眼远处几乎吓瘫崩溃被几名士卒架着抬向大锅的矮胖倭国使者,寻思道: “不过秦子兵法有云,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得重视对手。” “倭国来了500战船和5万兵马,不得不防。” “军师,立即传本侯令,调派我军沿海船只,加大巡查兖州内海的力度,预防倭国绕道偷袭我军后方……” 话未说完, 一直盯着那个矮胖使者的秦天,突然心有所感,立马打开金手指面板。 当看到上面刚刷新出的一条情报,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些卑鄙阴险的无耻混蛋!” “他们竟然已经暗中提前派出了人手……” 迅速翻身站起, 秦天一边快步走向大营,一边怒声下令道: “上万倭寇正突袭东平以北位于内海沿岸的鱼台郡!” “诸葛亮!命令所有能动用的战船,给本侯封堵住内海进出的通道,若遇到倭国船只,不用禀报,直接攻打!” “司徒啸!慕容武!宇文剑!带上你们本部3万骑兵,随本侯火速驰援鱼台!” “来了一万人……” “本侯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 第138章 夙愿,征服,贪婪心 大乾外海, 一座占地较大的岛屿, 在其周围,停满了密密麻麻的船只,有大有小,样式各异。 其中一艘最大,可满载数千人,三层结构,酷似大乾的楼船。 但又有很大不同,整体就如同在月牙形的船体上驮着一个长方体的大木箱子,粗坯难看,毫无美感可言。 这是倭国特有的船只,叫安宅船,建造难度大,通常作为指挥船。 另有几十艘和安宅船类似,仅有一层构造,外形像是飘在海面上的小一号木箱子,名为关船,可乘载数百人。 剩下的几百艘全是犹如大乾走舸的快速船只,船头尖,船尾平,区别只是大了很多,能载几十人。 当然,在倭国不叫走舸,叫小早船。 而每一艘船上所悬挂着的,清一色深红菊花旗,由16个花瓣构成。 菊花,倭国皇室的象征。 但在菊花图案之下,还有一个纹饰。 黑色波浪形状,代表的是藤原家族的家纹。 岛屿上,密布着一个个休整的倭国武士。 在倭国,铁矿稀缺,所有武士都仅配一把武士刀,身上的甲胄,要么是皮甲,要么是竹板甲,十分简陋。 只有站在沙滩前的一群倭国人,身穿的甲胄较为精良,精铁锻造。 同样的,不似大乾的全甲,双肩、护腕、前胸后背等都是由铁甲片拼接而成,充斥着倭国独有的特色。 最醒目的要数他们的头盔样式,两侧翻卷,头顶还竖立着两根弯角,看上去既臃肿又怪异。 人群之前的那名倭国人,身高七尺,肤色略显黝黑,相貌普通,臃肿头盔下的眼神却极为深邃。 他是藤原家族的当代家主,藤原太郎。 同时,他也是实际掌控倭国的幕府将军,又叫征夷大将军,手握全国军权。 其后几人,都是倭国的大名,等同大乾的地方诸侯,藤原太郎这个幕府将军就好比挟天皇而令诸侯的宰相。 再之后的上百名甲胄精良的武士,则属于藤原家的家臣,相当于亲卫死士角色。 “大乾沃土,浩瀚无边。” 藤原太郎举目眺望着大乾国所在的方向,感叹般的喃喃自语。 随后,似想起了什么,眉目一凝,又带着一抹深深的鄙夷道:“我国地处岛屿,国土狭窄,物产匮乏,还经常遭受地震和海啸等灾害,急需开拓更稳定更富饶的土地,但面对大乾广阔的沃土,前几代幕府居然只想着烧杀抢掠,不但没有丝毫远见,还非常的无能,竟都被杀死在了大乾的地界上,难怪大乾人看不起我国,称呼我们为倭寇盗贼。” “将军,这其实也不能怪前几代幕府,实在是……大乾太强大了。” 身后一位身材较胖的大名开口道。 为人或许很胆小,说完又有些担忧道:“将军,我们这么做,如果触怒了大乾该怎么办?” “怕什么?” 藤原太郎拧眉呵斥一声:“虽然大乾国确实很强,甚至远比前几代幕府时期更加强大,如同一头正值壮年的巨龙,但现在这头巨龙最强的一只爪子,正在撕裂巨龙的身体,大乾有句谚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我们所扮演的,不能是只在旁边观看等待获利的渔翁,还应该主动插手,让双方保持实力上的对等,然后拼个两败俱伤,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坐收更大的渔利,得到我们想要的土地。” “可是将军,大乾皇帝已经杀了我们的使臣拒绝了合作。”另一位大名说道。 “这并不重要。” 藤原太郎摇头道:“不管大乾皇帝答不答应,都不影响我们的战略计划,大乾国战乱到现在,表面上,这位皇帝拥有七州的疆域和一百多万大军,但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新兵,那个镇北侯刚叛乱时只有几万兵马,却能消灭上百万的敌人,目前他的力量已经发展到了上百万,对比下来,大乾皇帝胜算很低,所以,我们不能让镇北侯轻松的击败皇帝,必须削弱他的力量。” “那为什么我们要一边派遣武士前去袭击他的城池,一边还要派出使者请求与他合作?” “试探。” 藤原太郎双目一眯,解释道:“试探的结果,将影响我们的后续战略,假如他答应,说明这个人功利心很强,也很危险,拥有轻松战胜的力量,居然还想要外援,因此,我们必须加大削弱他的力度,相反,如果他不答应,像大乾皇帝那样高高在上的蔑视我们,可适当的降低对他的打击,总之,要让镇北侯和皇帝的实力维持住一个平衡,开战后,他们才能同归于尽。” 说着,藤原太郎再次将目光投向大乾国的方向,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贪婪道: “我要的……” “不是战后大乾皇帝或镇北侯赏赐的那点土地。” “况且,既然是赏赐的,就能随时收回去。” “想要土地,只能靠自己去抢,去夺!” “等大乾皇帝和镇北侯拼光了各自的兵马,我倭国,再以举国之力汇聚十几万武士踏上大乾的国土,直至将他们彻底征服!” “所以,诸君,我的目的,我的毕生夙愿,就是将整个大乾纳入我们倭国的版图,要让所有大乾人跪在我们的面前,臣服在我们的脚下,要把那些自视甚高的大乾百姓,变成被我们永生永世所奴役驱使的卑贱下等奴隶!” “……” 闻言, 后方一群大名惊呆了。 甚至个个都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 回身看到这一幕,藤原太郎却是咧嘴笑了笑: “是不是觉得很疯狂?” “是不是认为我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 “一个很弱小的国家,怎么可能征服一个如同巨龙般的庞大国度?” “但诸君,大乾有句俗话,事在人为!” “现在大乾正处于内乱,这是我们最好也是唯一的征服时机。” “如果错过,等大乾皇帝和镇北侯分出了胜负,腾出手来,我们将再无任何机会。” “把握住,利用双方的争斗,一旦成功……” “我们倭国人不必居住在狭窄贫瘠的岛屿上,也不必再忍受时常爆发的地震和海啸!” “我们将拥有大乾广阔无边的肥沃土地!” “我们也会拥有数之不尽的大乾奴隶!” “我们还会开创出一个远比大乾更加繁荣更加昌盛的……大倭帝国!” 第139章 烧光,杀光,鱼台郡 兖州沿海,有三座郡城。 分别为最南的东平郡,最东的鱼台郡以及最北的高平郡。 严格意义上来说,三郡应该叫靠着内海。 因为青州以东和兖州东北延伸出来的一段陆地,相互距离较近,等于将这片海域圈在了里面。 其中的鱼台郡处于兖州内海沿岸的中间地带,位置也算得天独厚,风平浪静,渔获丰富,郡地百姓生活的平稳富足。 虽然大乾爆发了内战,但鱼台郡的郡守投降的及时,没受到战乱波及。 要说唯一的影响,就是沿岸一带变得比平时更热闹繁忙了。 郡守接到命令,征召了船匠、工匠、木匠以及大量的民夫,正在于几座码头建造战船。 入眼所及, 一群群抬着木料来来回回的民夫, 一个个就地在岸边加工木料的工匠, 一名名蹲在船体骨架各处忙碌的工匠和船匠。 叮叮当当的敲打,以及高低起伏的吆喝声几乎处处响彻。 由于镇北侯亲令不准严苛苦役,虽然各个码头都有很多监督催促建造进度的郡兵,倒也没出现拿鞭子抽打的现象。 加之造船都有工钱,数额还不少, 而且都是侯府派下来的人手亲自负责,不会贪墨,工钱全部足额发放。 所以几乎造成了用工需求过剩的局面,甚至每一天都有很多百姓主动来到岸边工棚等待征召。 被征召的匠人和民夫,也是个个卖力,生怕丢了这个可以赚到不少银钱的饭碗。 “今日28个补缺民夫名额招满,都散了,散了!” 两座码头之间的一座工棚前,一名征召船工的小吏起身冲着面前足有数百的人群挥手道。 “大人,再加我一个吧,我啥活都能干。” “大人大人,算我一个。” “大人,工钱我只要一半就行了。” “我也是。” “……” 拥挤的人群久久不愿离去,纷纷争相哀求。 实在是,工钱给的太多了。 靠海百姓,基本都是渔民,以捕鱼为生。 虽说每日鱼获吃穿不愁,卖出去还会富余不少,可远没有工钱多,哪怕只拿一半也比捕鱼划算。 “去去去,都瞎起什么哄!” 招工小吏驱赶道。 随后又抬手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瘸腿老汉,笑骂道: “刘瘸子,就你这个岁数,还瘸了腿,也想吃咱们侯爷的饭?赶紧打你的鱼去。” “还有那个王婶,都说了,只招年轻男工,男工啊!你整天来凑什么热闹?” “其他人也别再求了,求我没用,人是上面定的,工钱也是上面发的,别说只要一半,就算一文不拿我也没辙。” “不过大家别急,听说咱们侯爷急缺战船,可能过个两天,还会再开几个造船的地儿。” “到时候啊,缺了人,人人有份,刘瘸子和王婶你们也来,说不定也能混个差事。” “行了,散了,都快散了!” …… 距离海岸不远, 几十艘渔船和货船正缓缓驶来。 最前方的一艘小货船上,光头马洪站在船头,一只独眼望着视线中热火朝天的海岸,神色多少带着些五味杂陈。 前段时日,他这个东礁岛的岛主,被逼作为皇帝和镇北侯的和谈中间人,可谓是九死一生。 所幸,当时说错了话,只挨了这两位主儿两巴掌,没真把他给斩了。 更幸运的是,事后不但没遭到为难,他还壮着胆子向镇北侯要了身份文书,侯爷也交代让下面的人给办了。 拿了兖州居住的身份文书,一路北上,今天终于到了鱼台郡的地界。 “我说头儿,咱们为啥不南下去青州或徐州?非要到镇北侯的兖州?” 身后一名刚忙完的手下走上来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好奇问道。 “废话!当年老子在徐州走货与人争执,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人,没办法才逃到青州,沦落到东礁岛落草当个海土匪,若是南下,等着被官府缉拿么?”马洪瞪了一眼道。 “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啊,况且现在战乱,官府哪还会惦记这个。” “你懂个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另外,咱们没住地身份,我是冒死向侯爷才要了文书,不然让我去找皇帝?她会理我?不斩我就不错了,也就侯爷亲民。” 马洪再次狠狠瞪了身旁的手下一眼。 然后伸手把右眼上的眼罩,给直接取了下来。 是的,他没瞎。 此举只是让他看上去更凶神恶煞一点,便于以前打劫那些渔民时避免发生反抗的情况。 当然,一般自给自足捕鱼过活,打劫只是偶有发生。 出手也很有分寸,从不杀人,就是打劫,也仅仅拿走一小部分渔获。 而且数年间,还救了不知多少次翻船落水渔民们的命,总体下来也算功大于过,远谈不上为祸一方水域。 否则,真为非作歹,他手底下的这些人早就被两州的官兵给联手剿灭了。 “不过也挺好的。” 马洪扔掉眼罩,摸了摸自己的铮亮光头,挑着眉毛带着一丝喜色笑道:“我那婆娘儿也快临盆了,上岸讨生活,比让娘俩儿整天喝海风强……” 正说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从后方船舱走了出来。 “当家的,还没到吗?”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哎,外面风大,你出来干嘛,快到了,就快到了。” 马洪慌忙小跑了过去,伸手小心搀扶着女人,哪还有一点儿刚刚身为头头的样子。 那名手下也见怪不怪,他们这个头儿有头脑,有魄力,什么都好,只有一点……很疼也很怕自家的婆娘。 “船舱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行,那我扶着你,慢点,悠着点儿。” “这鱼台郡可真热闹。” 来到船边,女人一边撑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边望着满是人影的繁忙海岸,紧接着又转头看着马洪提醒道:“当家的,我可警告你,孩子快生了,你要是想让你家小崽子平平安安,上了岸,就别再做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了。” “哎呀,什么叫别再做?你这话就好像我以前整日伤天害理一样,以往在岛上,我救了多少落海的渔民?积了多少的德……行行行,不说了,放心,以后我就带着百来个弟兄们安安分分的打鱼总成了吧,或者去应召造船的民夫,据说侯爷很大方,有不少工钱,绝对会把你们娘俩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头儿,快看,官府的巡查船来了。” 一旁的手下突然开口打断道。 马洪抬头看去,果然见几艘小型走舸快船正向这边而来,上面站着一些身穿甲胄的郡兵。 “没事,我有身份文书,夫人你先去里面歇着,我来应付。” 把自家婆娘扶进船舱,马洪立即来到船头等候。 很快, 几艘快船降速靠近停下。 一名腰悬佩刀的什长开口高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官爷,我们都是东平郡的,来鱼台讨生活,这是文书,镇北侯爷亲自发的呢。” 马洪连忙笑脸把文书递了过去。 “哦?” 什长接过查看了眼。 确实是侯府的批文,检查无误,刚要把文书还回去,突闻一片片船桨划水的声响,转头一看。 视线远处的海面,密密麻麻的大型船只正乘风破浪急速驶来。 “赶紧靠岸。” 什长把文书递给马洪,便立即带着几艘快船行驶了过去。 检查内海来往船只,是他的职责。 “头儿,那些都是什么船?造型好奇怪。” “是啊,像战船,又不像,难道是侯爷造的新船?算了,和我们没关系,先靠岸进城安顿下来。” 马洪观望了一会儿,摆手吩咐道。 不多久,几十条渔船和货船接连靠上了海岸。 安置好了船只,在一道道招呼声中,东礁岛的上百人汇聚在一起,在马洪的带领下向着鱼台城而去。 然而, 刚走了没多远, 一阵阵轰隆声忽然从身后响起。 听到声响,马洪和一众手下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先前所看到的那些造型奇特的战船,全部逐一凶猛的直接冲上了海滩。 一片片人影,自搭下来的一块块步板上如潮水般蜂拥而下。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道十分生硬的疯狂叫嚣: “烧光所有船只!” “杀光所有大乾人!” “杀!!!” …… 第140章 外敌,站死,好儿郎 海岸边, 一群群抬着木料的民夫们停下了步伐。 一处处正在码头船只骨架上忙碌的木匠船匠们逐一站了起来。 一片片准备回城的百姓们,也先后转过了身体。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暂停了动作,纷纷望向冲上海滩的一艘艘造型奇特没有悬挂任何旗帜的船只,以及从上面涌下又快速四散的人影,还有生硬到几乎很难辨别内容的混乱震天喊声。 在这一刻,几乎每个人都神色疑惑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若是在百年前倭寇最猖獗的时候,无论是沿海的成年人,还是十来岁的孩童都能一眼分辨出来。 放在五十年前,倭寇来犯的频率降低,生活在海边的百姓们多少有过接触,自然也会认得。 但此时此刻,征召建造战船的人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出生在二十多年前。 而那个时候,连续遭遇两代幕府将军的损命,外加随行的武士损失惨重几近全灭,让倭寇早已不敢犯境销声匿迹。 也就是说,这里九成九的人都只听长辈们说过关于倭寇祸害大乾的历史,却没有亲眼见过。 所以,看到涌出战船手持兵刃疯狂喊叫的一批批士兵,没人一下子联系到倭寇的身上去,只下意识认为是皇帝的大军。 关键是, 鱼台郡不算大后方,也属于后方,距离位于黄河流域的东平郡前线尚远。 视线中至少有上百艘战船,如此多的数量,怎么可能绕过前线不声不响就突袭到了这里? 而且那些古怪的船只,以及那些士兵的皮甲竹甲和纤细的兵刃,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根本不像大乾所有。 不远处的一座码头上, 正带着数百郡兵和将领视察造船进度的老郡守邓怀民,眺望着这一幕,心下同样惊异不定。 但很快,他的瞳孔就遽然一缩。 “倭寇?” “是倭寇!!” 前一声是不太确定的狐疑, 后一句则是封尘记忆复苏后的确认和刻骨的憎恨。 他这个年纪经历过倭寇的肆虐,乃至父辈和一些亲族就死在倭寇的屠刀下。 只不过一二十年的太平,过去了太久,让他一时没能想起来。 也就在这时, 最先下船的一部分倭国武士终于冲到了岸上。 在一群民夫不知所措惊慌后退中,他们紧追上前毫不犹豫的纷纷挥起了手中的武士刀。 “哈哈哈,八嘎,死吧!” “去死吧!” “扑哧!!” 随着数道割裂声响, 一颗颗头颅顿时高高飞起, 一股股鲜血随之从断口处猛烈喷涌溅射而出。 场面陷入短瞬间的静止, 但下一刹那—— “杀……杀人了……” “倭寇……他们是倭寇……” “跑!快跑啊……” 在突如其来的杀戮和鲜血刺激下,以及在有人总算认出这些士兵身份的尖叫声中, 漫长的海岸, 数之不尽的民夫, 密密麻麻的工匠, 数量更为庞大的百姓们,瞬间犹如浪潮般成片成片的恐慌争相逃离。 混乱, 惊叫, 肆意的大笑, 以及越来越多被追上遭到屠杀发出的凄厉惨叫,几乎在顷刻间四处弥漫,处处爆发。 码头上, 郡守邓怀民目瞪欲裂,一张老脸满是恨意。 假如此刻是皇帝的大军,他或许会逃命,也可能会直接跪地投降。 但倭寇…… 年轻时亲眼所见这个残暴卑劣夷族的本性, 加上父辈亲族死于他们手中,心底迸发的强烈仇恨,让他怎么能逃?又怎么可能会降? “张副将!快马回城,调遣所有郡兵出城抵御倭寇!护送百姓们进城!” “王副将!乘马火速南下东平,向侯爷求援!” “其他人……” 邓怀民不顾老迈的躯体,一把抽出王副将的佩刀,愤恨指向正快速冲来的一群倭国武士: “随本郡守掩护百姓!斩杀倭寇!” “杀!!!” 话毕, 邓怀民持刀当先迎了上去。 前冲数步,战刀自上而下狠狠斩向眼前的一名倭寇。 “呯!” 倭国武士双手持着武士刀随手一刀斜劈了过来。 两刀剧烈碰撞之下,瞬息爆出一声清脆的金铁声响。 将其荡开,倭国武士反应极快,动作也十分灵敏,顺势翻转刀身向前一个横扫。 “嘭!” 金铁之声再次响起。 看着对方抬起的刀身,以及准确挡住扫向其脖子的致命一刀,倭国武士不由的愣了愣。 显然,他没想到身前这个穿着官服,像是文官的大乾人,甚至还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居然能有如此快的反应。 或者,根本就不是反应快慢的问题,更像是一种战斗磨砺出来的本能行为。 因为刚刚他明显感觉到,对方似乎在自己横扫而去的前一刻,就已做出了格挡动作。 对面, 邓怀民没有丝毫迟缓, 趁着倭国武士愣神之际,战刀下压,随后猛然举起斜斩而下。 “噗呲!” 鲜血飞溅, 倭国武士瞬间被砍翻在地。 解决了这个倭寇,让邓怀民微微有些喘气。 和其他郡城的郡守不同,他是以武入仕。 他的祖辈都是鱼台城的郡兵,到了父亲这一代,更是坐上了百夫长的位置,勉强也算是武将世家。 他自小习武,老早的就跟在父亲身边任一小卒历练。 当年父亲抵御一股倭寇阵亡,靠着这份功劳,他接替了百夫长官职,又在其后对抗倭寇之战中连斩军功,最后一路晋升到千夫长和副将,最终没能升任一郡城主将,却坐上了郡守大位。 十几年没动过刀兵,有些生疏,加上年迈,体力也有些不济。 否则,对付一个倭寇哪会这么麻烦,换做年壮时一刀就能将其斩杀。 “大人小心!” 一声呼喝突然从身侧传来。 紧接着耳旁便响起一道兵刃撞击之声。 眼角余光看到麾下护卫的郡兵挡住旁边一名倭寇斩下的武士刀,邓怀民目光一凌,顺势将刀捅入其腹部。 “啪!” 抬脚踹翻倭寇的尸体, 邓怀民顾不得继续歇息,身先士卒冲向下一个敌人。 在和身侧郡兵配合之下,一众人越战越猛。 不到片刻,就将码头上的近百名倭寇斩杀一空。 见此一幕,让附近散落的郡兵纷纷汇聚了过来,从最开始的一两百人,很快就发展到了两三百人。 但这边的抵抗杀戮也渐渐引起其他地方倭国武士的注意,同样在一群群的快速围聚而来,数量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几乎把几百名郡兵包围的密不透风。 “呯!” “噗呲!!” “……” 一声声砍杀四处迸发。 被层层包围,一名郡兵要面对数名敌人,双拳难敌四手,挡住了一人,却无法挡住其他人。 通常刚一倒下,前方一群倭寇就立马蜂拥而上,乱刀斩下。 但哪怕是死,也无一人下跪求饶。 这不是内战,而是外敌。 特别是沿海百姓深受倭寇之害,父辈教导,口口相传,对其深恶痛绝。 加之身为军卒,并非百姓, 谁愿意背上投敌骂名? 谁愿意卖国求生? 一道身影接着一道身影倒在血泊中,整个包围圈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小。 其内, 邓怀民浑身染血,处处都是刀口,官服破烂不堪。 甚至就连发髻也在乱战中被划开,满头斑白的发丝散落而下。 “死!!” 咬牙持刀砍翻面前的一名倭寇, 邓怀民又快速横刀而起,格挡斩来的武士刀。 但传来的强大力量,顿时将他震退数步。 本就强撑的一口气,随之卸去,无尽的疲靡和痛楚袭来,几欲让他站立不稳,只能杵着战刀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环视一圈, 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黑压压倭寇, 又缓缓扫了眼身边残存的十几名郡兵,见到一张张没有丝毫弃械投降的决然誓死的脸庞,邓怀民欣慰的大笑出声: “很好!” “尔等不愧是我鱼台的兵卒,不愧是我大乾的儿郎!” “面对倭寇,我大乾的好儿郎,只会站着死,绝不会跪着生!” 说完, 邓怀民抬起战刀,指着前方的一个个倭国武士: “来吧,” “畜生们,” “本郡守在死前,还能拉一个垫背的!” 第141章 舍身,偿命,灭其国 “八嘎!!” 邓怀民的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一连串的叫骂。 虽然周围的倭国武士基本都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其姿态不言而喻。 愤怒之下, 四周密密麻麻的倭国武士当即一涌而上。 “砰砰砰!!” 邓怀民架起战刀,格挡几把斩向自己脑袋的武士刀。 在腹部被两柄刀洞穿的刹那,战刀猛然向前横扫而去。 “扑哧!” “扑哧!” 一名倭国武士瞬息被切开喉咙。 另一人虽然弃刀及时,也被刀尖划伤肩膀。 “咳咳……” 邓怀民颤颤巍巍的低头看了眼插在腹部的两把武士刀。 或许刀身纤细的缘故,没有伤及要害,让他的身躯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倒下。 抬起目光,望着前方地面刚被自己划破喉咙躺在地上渐渐失去生息的倭国武士,邓怀民一边咳着不断呛出的血水,一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身后,十几名郡兵在刚刚的围攻下,只剩下最后三人。 和邓怀民一样,虽个个带伤,却也个个咧嘴带笑。 在他们身前的尸体堆上,几名倭国武士的躯体还在微微弹动抽搐着。 “住手!” 就在一众倭国武士准备上前将残存的四个敌人乱刀分尸时,一声高喝从后方响起。 很快, 人群迅速向两侧散开,让出一个通道。 一名身穿精良甲胄头戴臃肿头盔的倭国人,缓步走来。 和周围一个个或皮甲或竹甲的倭寇相比,此人明显属于将领类的人物。 “你是鱼台……郡守?” 来到包围圈中, 倭国将领看着此时只能再次杵刀支撑站立的邓怀民问道。 所说的是大乾语言,虽然音色很重也很僵硬,但勉强可以听懂。 可能正是会说大乾语这一点,才被藤原太郎派来统领这支上万人的兵马,前来突袭鱼台郡。 上下打量了一眼,见邓怀民身中两刀竟还撑着没死,倭国将领点点头:“你滴,很不错。” “呸!尔……尔等贼寇!狼子野心,时隔二十多年,居然敢再一次犯……犯境……” 邓怀民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侯爷,绝……绝不会放过你们……” “镇北侯?” 倭国将领笑了:“他正忙着应付大乾皇帝……不,现在应该在和我国使者商谈合作,不会知道鱼台发生的事情……” “合作?侯爷绝不可能和你们这些夷族贼寇合作!” “是的,他或许不会,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的目标是袭击鱼台,烧毁他的船只和城池里的粮草储备,等他得到了禀报,我们也完成了袭击任务,撤退回了外海,在海上,目前是我国的天下,他没有足够的战船对付我们。” 倭国将领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无需遮掩,直接问道:“你是鱼台郡的郡守,我想知道,城里的粮草储备有多少?位置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放你活命。” “呸!妄想!” “是吗?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倭国将领笑着抬步上前。 “保护大人!!” 残存的三名郡兵见此立即持刀冲了上来。 “八嘎!” 倭国将领怒斥一声。 但却不是朝着不知死活冲来的三名郡兵, 而是微微斜目冲身后想要迎上去的一众倭国武士。 喝止了属下,倭国将领这才转头,右手放在腰间的武士刀上,待三名郡兵冲至身前,闪电般拔出。 “唰!” “唰!” “唰!” 在其步伐左挪右移之间,急速连挥三刀。 而后,站直微微躬下的身体。 与此同时,三名郡兵先后倒地。 两人被切断了喉咙毙命。 另一人则被斩断了双腿。 上前一步,倭国武将抓住未死的郡兵脑袋,将其提了起来,又把武士刀放在其肩膀处,看向邓怀民,道:“说出粮草的储量和位置,我可以放了你和他,不然,我会把他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你……你敢!!” 邓怀民身体抖动,下意识想要上前。 但刚把杵着的战刀提起来,失去支撑的垂危身体瞬间一个踉跄。 “呵呵,这就是你们大乾所说的……无能狂怒吗?” 倭国将领笑声道:“你们的命都在我的手里,我有什么不敢的?快说出……” “大……大人……” 被提着的郡兵强忍断腿剧痛,哆哆嗦嗦的抬起脑袋看了眼邓怀民。 紧接着操起地上掉落的战刀,迅速反转刀口毫不犹豫的狠狠捅入自己的心脏。 “郭三!!” 邓怀民身体再度一个踉跄。 “没用的。” 倭国将领丢掉手里的尸体,嘲笑道:“他死了,我还有鱼台城的百姓,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屠了整座城池!” “哼!说出粮草位置,你们这些贼寇就不会屠城?杀吧!屠吧!我大乾四万万人,你永远也杀不尽屠不完!” 邓怀民双目染血。 言罢,径直挥刀自刎的同时,带着无尽仇恨放声怒吼道: “但你记住……” “杀我大乾一人!侯爷必百倍还之!” “杀我千人,万倍倭寇偿命!” “屠我一城,侯爷将来定会灭掉你整个倭国!!” …… 第142章 卑微,祈求,援军到 轰! 轰!! 随着一声声爆裂巨响, 沿岸几十艘半成型的战船和战船的骨架,接连爆发出一道道冲天的火光。 另有一个个倭国武士,正从冲滩的关船内抬出一桶桶的火油,运送至岸上一个个如同小山般的造船木料堆旁。 推倒, 点燃, 一股股爆炸和火龙,当即窜起熊熊燃烧。 显然,倭国对此次偷袭计划准备的很充足。 充足到,就连焚船和造船木材的火油都提前备齐。 距离其中一座码头不远处,数千名倭国武士缓缓散开,只留下一部分人负责清理。 其内,几百具混杂的尸体层层叠叠。 有身穿皮甲和竹甲的倭国人, 也有身着郡兵甲胄的大乾人。 在尸堆最上方,是一名郡守官服破烂的大乾人。 其脑袋,被生生的割了下来。 老郡守邓怀民率领三百多郡兵留下,虽然全部战死,甚至自己被砍下了头颅,极为凄惨。 但作用也显而易见。 至少,拖住了数千倭寇一时片刻,争取到的时间可以让更多的百姓逃进鱼台城。 不过结局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 此次偷袭的倭寇数量,多达一万规模。 除了焚烧海岸在建船只和木料的人数,再加上拖住的这几千人,剩余近半都已纷纷追杀了上去。 自沿海这片区域开始,一具具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百姓尸体,一直蔓延到一两里外的鱼台城附近。 鱼台城东门外, 黑压压的惊慌百姓拥挤在一起。 仅一座狭小的城门,哪怕绕道南北城门,或者更远的西门,短时间内也根本无法涌入仿佛汪洋般的庞大人数。 而在人群的后方, 近乎一整条横向远远延伸出的区域, 一名名倭国武士正在疯狂杀戮向前挺进。 入目之处的战线上,到处都是得到命令出城和倭寇拼杀的四千多郡兵,还有许许多多自知逃命无望返身与其拼命的年轻民夫。 “狗日的畜生!” “……” “我和你拼了!” “……” “啊!” “……” 混乱的怒骂呼喝以及惨叫声,在后方的战线处处响彻。 但局面所呈现的,毫无例外,是犹如摧枯拉朽的崩坏之势。 在单体战斗力上,鱼台郡兵明显略逊于倭国武士。 加之被冲散各自为战,无法形成有效的配合阵型,接二连三的惨死在武士刀下。 最好的结果,也就与敌人同归于尽,数量还不多。 那些民夫更加不堪,先前惊慌失措都只顾逃命,没有在岸边顺手拿些趁手的船桨或木材作为武器。 赤手空拳,又没有一点儿身手,如何是那些手持兵刃训练有素的倭寇对手? 一个个如同飞蛾扑火,完全被一面倒的屠戮。 有的,被直接斩去了脑袋。 有的,扑上去被斩断双手刺穿胸膛。 还有的,全身被砍得刀口密布皮肉翻卷,痛苦的躺在地上惨叫着,很快又被路过的倭寇顺手补刀击杀。 更后方的一片小山坳前, 浑身是血的马洪,双手握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双眼血红死死瞪着周围的十几名倭寇。 在其身后的地上,躺着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前不久刚上岸,就遭遇倭寇追杀,一路逃窜,随行的上百个手下死的死,散的散。 他的婆娘怀着孩子,跑不快,且在半途动了胎气,艰难支撑奔逃,直至被痛昏了过去。 最终,两人被堵在了这儿。 而这里,已深陷敌群之中,很多倭寇早已越过去追杀前面的百姓。 之前靠装死才躲过一劫,可是眼看一名倭寇准备对一旁昏迷的婆娘补刀,他装不下去了。 仗着一点蛮力狠劲,外加被被砍中两刀的代价,击退了这个倭寇。 但却引来了更多的敌人。 “王八羔子们!来啊!” “谁来谁死!” “老子和你们拼命!!” 马洪紧紧攥着木棍护在女人身前,面对周围的倭寇怒吼咆哮着,可也是色厉内荏。 心下,其实已经绝望到了极点,更悲痛到了极致。 他死不死无所谓,也不怎么怕死。 关键是自己的婆娘即将临盆,若是死了,一尸两命…… 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如刀绞,仿佛被万箭穿心一般。 前方一群倭寇叽里呱啦说了几句,马洪听不懂倭国语,但看其不耐烦的姿态,显然是不打算和他再浪费时间了。 其中几名倭寇正要走来,突然听闻身后传来的声响,转头看了一眼,便向两边退了几步。 不远处, 一名身穿铠甲头戴臃肿奇异头盔的倭国将领,正率十几名倭国武士缓步而来。 在其腰间,还挂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头颅上的脸庞皱褶,一副明显的老态模样,满头斑白的头发散落。 走到近前,倭国将领扫了眼马洪,又望了望身后地上的大肚子女人。 事情一目了然,也无需询问身边的属下发生了什么。 收回目光,他便直接抬步走了过来。 “王八蛋!” “去死吧!” 马洪牙一咬,举起木棍冲了上来。 但下一秒, “咔嚓!” 纤细的武士刀闪过一丝锋芒, 一刀急速劈落,瞬间将马洪手中的木棍斩为两半。 乃至在其脸颊上,带出一道长长的倾斜刀口。 不等马洪做出任何反应,就闪电般出脚将其踹倒在地翻滚了出去。 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 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统领万名倭寇的将领,根本就毫无可比性。 远处,艰难从地上站起身,见到倭国将领提刀继续走向自己的婆娘,马洪顾不得鲜血淋漓的脸颊,以及整个右眼被划破传来的剧烈疼痛,慌忙连滚带爬的跑来扑倒在对方脚下。 “不……不要……” “她怀着孩子,求求你,不要杀她,求求你……” 马洪几乎是痛哭流涕的连声哀求。 打不过,深陷重围,他只能寄望于对方能手下留情。 倭国将领低头看了眼,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提着的武士刀,开口喝道:“跪下!” “好,好,我跪,我跪,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放她一命,求求你……” 马洪毫不犹豫的立马双膝跪地,不断的磕头,甚至没去想对方说的是他能听懂的大乾语。 在这一刻,他只想要婆娘和孩子都能活下来。 只要能保住娘俩儿的命,莫说磕头被践踏尊严,哪怕被千刀万剐他也愿意。 “卑贱的大乾人。” 倭国将领俯视着身前几乎磕的头破血流的马洪,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先前的鱼台郡守和那些郡兵,全部视死如归,让他很不舒服。 但在这个大乾人身上,他似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冷笑一声,倭国将领抬起一只脚,踏在马洪触地的脑袋上。 “求求你,放过我的婆娘,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 马洪就这么一边任由对方踩着自己的脑袋,一边连声祈求。 “快看,那个大乾人就像一条狗。” “这就是曾经高高在上视我们为强盗的大乾人。” “在藤原将军的带领下,所有的大乾人迟早都会像狗一样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他们将来注定会成为我们的奴隶!” “哈哈哈……” 周围一群群倭国武士纷纷肆意大笑着。 “呵。” 倭国将领也是笑了笑,不禁用力碾了碾。 看着脚下的大乾人不敢动弹丝毫,又抬目扫视一圈。 可惜,随行的没有画师。 不然,他肯定会让画师把这个场景永久的定格下来。 玩弄了一会儿,倭国将领有些失去了兴致,抬脚将马洪踹翻了出去,鄙夷道:“懦弱的大乾人,我们倭国最敬佩的是勇士,如果你能像刚刚那样勇敢无畏,我或许会放过你们,但……” “噗呲!” 武士刀猛然抬起, 而后,狠狠的刺了下去。 “……” 刚爬起来的马洪,呆呆望着自己婆娘被刺穿血流如注的肚子,身体瞬间颤了颤。 面色随之化为一片苍白,甚至如同失了魂般,整个人一下子软软的重重砸跪在了地上。 “懦弱的人,不配活着。” 倭国将领抽出满是鲜血的武士刀,在已经死亡女人的大肚子上擦了擦,转身来到宛若木雕般双目无神的马洪身前,缓缓持刀举了起来。 但就在他准备挥下时,又突然停了下来,奇怪的看向微微有些震动的地面。 震动幅度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剧烈。 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急忙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视线内, 密密麻麻的黑甲骑兵, 正如滚滚漆黑洪流般,疯狂奔驰席卷而来。 第143章 屠狗,侮辱,活剥皮 “快!” “再快!” “再快点!!” 三万奔行的镇北骑兵之前, 秦天高声怒喝,连连下达加速的命令。 随着距离位于鱼台郡的海岸越来越近,望着远处越来越多,乃至铺满了整片视野的满地尸体,让他的催促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愤怒,几乎如同一股股燃烧的烈焰。 哪怕在得到金手指面板刷新的情报后,他就没有片刻耽搁立即出发。 哪怕率领3万镇北铁骑不休不停, 哪怕疯狂奔驰了将近一天之久, 但,依然还是迟了一步。 “司徒啸!率你本部一万骑兵全速赶往岸边,给本侯堵住倭寇的退路!” “放跑一条船!放跑一个人!自刎谢罪!” “其他人,随本侯……杀!!” “……” “杀!” “杀!!” “杀!!!” 冲天的阵阵怒喝瞬息暴起。 狂奔了近一天时间,所有骑兵本已十分困乏。 但看到视线中的血流成河和不计其数片片铺开堆叠的尸体,以及仍然在肆意屠杀的夷族倭寇,节节攀升的强烈愤怒,让每一个骑兵双目赤红,近乎都在瞬间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乃至需要用喊杀之声来宣泄。 …… “是镇北侯!” “是镇北骑兵!” “撤!快撤!快……” 边缘区域的一名倭国武士,在看清汹涌的骑兵军团,以及铺天盖地的凶悍气势,顿时吓得连连后退高声尖叫了起来。 但话未说完,迎面而来的秦侯爷手起刀落。 “扑哧!” 一颗凝滞着惊恐表情的脑袋,随之高高飞起。 其后犹如浪潮般的一股股骑兵奔入战场,立即四散,疾驰向前。 “扑哧!” “扑哧!” “扑哧!” “……” 砍杀之声瞬间密集响迸发。 一柄柄马刀于狂奔中急速挥斩, 一颗颗脑袋紧跟着四处抛飞, 一股股鲜血伴随着喷溅而起,片片延伸,几乎连成了一条条的猩红血雨路线。 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倭国武士或许堪称无敌。 对付战力较低的郡兵,仗着人数优势,也会势如破竹勇不可当。 但面对装备更为精良,身手更为敏捷,战力更为强悍可虐杀蛮兵的镇北铁骑,还是在彻骨愤怒的加成之下,局面可想而知,几乎如屠猪狗。 最前方, 奔至战场中心的秦侯爷,拉起缰绳, 尚未等战马停稳,便一跃而下,持刀冲上近前的一名慌不择路的倭寇。 除了战马也已力竭无法再奔驰外,最主要的是他需要近战。 马上杀敌,哪里有近身砍杀倭寇来的解恨? 身后,紧紧相随的慕容武和宇文剑以及一群骑兵,同时下马,快速跟上守护在侧。 “呯!” “呲!!” 双手持刀,一刀斩落, 怒气加持下,当即震落眼前倭寇慌乱抬起抵挡的武士刀。 且力道不减,径直将其砍翻,带起一大片溅出的鲜血。 自血水中穿透而过,满脸染血的秦天再次冲向前方的下一个倭寇。 身侧有两位镇北主将保护,加上一大群镇北军,还有提前兑换出的一块免死金牌,对付或者叫追杀失去斗志已经开始在狼狈逃窜的敌人,他可以无所顾忌放开手脚,甚至无需防御,更不必躲避。 “噗呲!” “噗呲!!” 追敌, 挥刀, 再追敌…… 没有任何花哨, 也没有丝毫的招式可言, 仅仅不断重复着一个动作,追上敌人砍下他们的脑袋。 即便有一些回身试图拼命,也会被两侧的慕容武和宇文剑抢先出手击杀。 一路向前, 一路的血雨, 很快,在鲜血的侵染下,秦天浑身上下就变得一片血红,乃至顺着铠甲不断向下流淌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再无一个敌人。 前方,是一片片吹来的海风,以及荡起的层层浪花。 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一路杀到了海岸边。 愤恨充斥的脑海渐渐清醒,松懈下来的精神,让秦天被压榨过度的身体顿时传来一股极度的疲乏,几乎站立不稳。 “侯爷。” 宇文剑连忙上前一步,将其搀扶住。 “无碍。” 秦天喘息着杵刀缓缓就地坐下。 远处内陆的杀伐声没有停止,上万名倭寇也不可能这么快杀尽。 他只是顺着一条直线杀过来罢了,清空了这片区域,而不是代表敌人已被杀绝。 转头扫视着海岸上同样处处密布的尸体,秦天刚平息了一点的怒火再次抑制不住的滋生。 自起兵以来,他从未吃过败仗,更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竟然被敌人偷了后方。 而且,这些敌人还是外族倭寇! 当然,也不能算是败仗,如果将上万倭寇一网打尽,更不能算是吃亏。 但他还是感到很憋屈,很窝火。 如此多的尸体,得死多少的百姓? 以前,他射杀10万派来的轻骑援军和困杀林苍擎的53万大军,那些人都是兵,是军卒,也属无奈之举。 屠戮乐陵郡兵和家属,同是不得已的手段。 除此之外,自始至终,他从没有对百姓下手,去滥杀无辜。 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另外,在那时,他其实就已经将占领城池内的百姓看作了自己的子民。 而现在,脚边一具具横陈的众多尸体,可都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子民。 “侯爷,军师到了。” 一旁的慕容武开口提醒道。 闻言,秦天抬头看去,不远处,贾诩骑着战马带着几百名骑兵正朝这边奔来。 离开东平时,诸葛亮坐镇大营,贾诩随行,身为谋士,手无缚鸡之力,先前没有跟随冲杀落后了一步。 “主……主公……” 翻身下马,贾诩有些气喘的来到秦天身前,禀报道:“刚刚在赶来的海岸边,发现了一堆……一堆……” 似乎无法直言,犹豫了下,贾诩只能道:“主公,还是你亲自去看看吧。” “怎么了?” 秦天皱了皱眉,站起了身,跟着贾诩来到东侧几百步外的一座码头前。 刚停步,见到眼前的场景,瞬间让秦天的目光冷了下来, 前方, 两个尸堆被整理分类,泾渭分明。 一边,是整整齐齐排放堆叠的倭国人。 另一边,是身穿郡兵甲胄胡乱扔在一起的大乾人。 在其前方,一名郡守官服破破烂烂满身都是刀伤的大乾人十分醒目,也极其刺眼。 此人不但被斩首,剩下一具无头尸身。 并且还用几柄武士刀刺穿其后背,支撑在地上,摆出一个跪伏姿势。 跪着的方向,是倭国人的尸体堆。 其极尽侮辱的用心,几乎不言而喻。 “好!” “很好!” 秦天咬牙握了握手中的战刀。 眼中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杀意。 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下情绪,秦天转身看向贾诩,冰冷道:“那处瘟疫源头,还没焚毁吧?” “是的,主公,刚从那个山谷外隔离三天出来,就碰到倭国派来的使者,然后马不停蹄来到这里,我还没来得及……” “那就暂时不必处理了,本侯有用!” 秦天挥手打断道。 随即又转向身旁的慕容武: “传令下去,剩余倭寇尽量活捉,就这么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本侯……要一个个活剥了这些杂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