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当妈，我在古代奋斗》 第1章 穿越当妈？ 周家村。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已经炊烟袅袅，只有周大根家还是冷火灶。 “娘，那个贱人没气了.......” 后院角落的茅草屋中冲出一个身材略显圆润长相泼辣的妇人对着堂屋中坐着的老太太和老爷子大声说道：“孩子没生下来。” “咋咋呼呼那么大声干什么，你娘我还没死耳朵也没聋，不用那么大声告诉我，哼。” 老太太满脸褶皱眼皮下拉，声音尖锐又刻薄说道：“活该没了，要不然生下小孽种，岂不是让我老周家.......” “咳咳咳。”老爷子打断老太太的话，转头看向胖妇人说道：“老二家的，既然你大嫂难产没了，你去地里喊上老二和老三夫妻俩，你们几个把人抬出去埋了，不能让家里沾上晦气。” 周老二家的还没说话，周老太周王氏立即说道：“哼，她不守妇道又无所出，不能让她入我周家坟，你们几个用草席等天黑后将她抬到村西边五里外的山脚下野坟堆那埋了。” 周老二家的名叫李翠，她向来看不起唯唯诺诺的大嫂，更何况自家男人总是拿自己和大嫂相比，这样本就比大嫂胖还嗓门大的李翠更加不喜欢这个入门才八个月的嫂子。 李翠正准备出门还没走出堂屋，只听后院角落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啊......” 这一声让堂屋中的三个人在黄昏中顿感后背发凉且冒出冷汗。 昏暗潮湿的茅草屋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木板床上躺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不过却有一个硕大的肚子，此刻她的眼睛慢慢睁开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陌生无比。 沈如意被一阵疼痛感惊醒，她只记得自己登山出了意外。 难道自己没死？这是哪里呢！还来不及细细打探陌生无比的环境，就被肚子里一阵阵的疼痛感淹没。 顺着这股疼痛感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肚子像怀孕了一般大小。 她惊恐的发现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一样，这时身下传下一阵密密麻麻的撕裂般的疼痛感，忍不住发出一声声的嘶喊声。 疼痛感越来越强，下身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一阵疼痛后沈如意发现自己灵魂飘荡在虚空中。 看着床上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才发现这人这般年轻，而女人竟是全身湿透地躺在这破烂的茅草屋中独自生产。 “可怜之人啊！” 还来不及多感叹，一阵吸力将沈如意使劲往下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一开始听的并不真切，像是离得她很远，慢慢的声音由远及近。 突然又一股疼痛感袭来，沈如意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灵魂又回到了这具身体中，落到了实处周围的一切变得真实了起来，身下又传来一声婴儿虚弱的啼哭。 此起彼伏的两道婴儿哭声一直环绕在这简陋的屋中，沈如意虚弱的坐起身看着身下两个小孩，顺手扯起床上一件不知缝补多少次的衣服将两个小孩擦拭干净包裹在被子里，这才发现竟是一对龙凤胎，就是不知道哪个先出生。 “没想到我居然当妈妈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沈如意看着被子里两个瘦小的孩子说道：“都说有哥哥的女孩最幸福，以后你就是哥哥好不好，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但是我也经历了生育之痛，你们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抚养你们长大.” 两个孩子像是听懂了母亲的话，乖巧的吐着泡泡也不闹腾。 “嘭——” 破烂不堪的木门在空中晃荡了两下，终于倒下了。 被子中的妹妹被声音吓到，发出低低的哭闹声，让沈如意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抱在怀中晃动哄着。 门口站着三个人手中拿着木棍，由于背对着光看不清神情，一时不知是这具身体的什么人。 双方一时没有人开口，气氛一时凝固。 周王氏站在门外闻着房间内传来的血腥味顿时脸色不虞，伸手将李翠往前一推，手在李翠后腰上的肥肉上一拧。 李翠转头看着周老太太。 “娘？” “老二家的，你进去看看那贱人是什么情况？” “那会你不是说没气了么？怎么屋子里还有声音？听那叫喊声像是这贱人的。” 周大根皱眉说道：“刚刚还有奶娃哭的声音，老婆子你听到没？” “听到了，这人死了还能生孩子？” 老婆子用手中木棍将李翠推向房内，“老二家的，让你进去看看，你磨蹭啥呢？” “娘.......” 李翠声音颤抖地说，“娘，我......” 说着又看向一旁的周老爹。 周大根看着李翠，脸色一拉，“让你进去看看你大嫂，难道要我这当公爹的去儿媳屋子里看？哼，我和你娘在门口，你怕什么？” 李翠没法，害怕地握紧手中的木棍小步向房内走去。 沈如意听着门口三人对话，明白原来门口站着的三人竟是她的公婆和妯娌。 不过看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人。 这儿媳/大嫂生产这家人竟没有一个人在房间内照顾，生产完了竟是来看人死了没。 轻轻拍着怀中孩子，沈如意看着所谓的弟妹，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天灵灵地灵灵，求各路神仙显灵保佑。” 李翠边颤颤巍巍的走边念叨着。 走到床边时借着门口传来的光，才看清那会没气的人此刻正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李翠低头对上一道带着刀子冷飕飕的目光，吓得一个哆嗦，以为自己看见了厉鬼索命。 “呵，” 李翠倒吸一口冷气在后退中摔倒大声喊道：“鬼啊！” “呵呵。” “如果我真是鬼，这会你已经死了，声音小点，孩子要睡觉了。” 沈如意将孩子放进被窝里转身虚弱地起身下床，“走吧，有什么话出去说。” 李翠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虽然还是那个瘦弱的背影，但总感觉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老大家的，既然你没事，现在该做晚饭了，耽搁了这么久，地里的人都快回来了饭还没做，像什么样。” 周老太说完又看向沈如意身后跟着出来的李翠，黑着脸说道：“老二家的，再胡说八道吓人你看我收拾你不，还不赶紧跟着去收拾晚饭，饿着老二老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沈如意跟着老太太和李翠走向厨房，才发现厨房竟然被锁着，而钥匙竟然在老太太身上。 看来想弄点什么吃的补充身体得另想办法了。 第2章 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 说是让沈如意和李翠做晚饭，可是周老太一直坐在门口监督着，米多放一点油多放一点都会被念叨半天。 “开饭了。” 随着周老太的一声吆喝，站在桌边的沈如意这才看清从堂屋两侧的房间中走出两个身材不高且瘦弱的男子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位看着贼眉鼠眼一位憨厚老实，这应该就是周老二和周老三夫妻俩。 众人落座后，周王氏开始分发桌上那一碗窝窝头。 先是周大根再是李翠怀中抱着的七八岁男孩。 “大宝，奶奶的乖孙，这是给你的两个窝窝头，快吃，等会还有一个水煮蛋，吃了好跟着学堂先生识字。” “我才不要这难吃的窝窝头，阿奶，我要吃水煮蛋白米饭。” 大宝将手中的窝窝头扔在桌上。 “阿娘，我想吃窝窝头。” 沈如意听着这小猫般的声音，转头这才看清是周老三媳妇怀中瘦骨嶙峋的小女娃。 只见她眼巴巴的看着周大宝扔在桌上的窝窝头。 周王氏刚刚还是笑脸，这会那张老脸像是吃人的巫婆一般，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小女孩。 “吃吃吃，怎么吃不死你，窝窝头是你这种赔钱货吃的么？” 周老三像是没有听到周王氏的话，麻木不仁的吃着自己碗里的吃食。 “小雨乖，阿娘给你喝粥，这可是大米粥。” 周老三家的端起碗喂小雨，说是大米粥，可除了几个男人碗中有大米，其余人碗中都是稀到不能再稀的米汤。 沈如意碗中只剩下两个窝窝头，按周王氏刚刚的分法，这两个窝窝头应该是周老二兄弟俩的。 这样看来自己就只有一碗稀粥和几根野菜？ 刚生完孩子吃这能行？ 别人能行自己可不行，又饿又没营养怎么能行？ 沈如意才不管那么多，先解决眼前问题再说。 她快速将手伸过去将碗中最后两个窝窝头抓起，然后迅速在窝窝头上各咬一口。 褐色的窝窝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吃起来干涩还有点刮嗓子。 沈如意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 有心想吐掉口中的食物，可看着只有男人才能吃上的窝窝头也不再嫌弃，毕竟刚生产完还是要多吃点才行。 快速吃完一个窝窝头喝完一碗米汤，沈如意也不用别人帮忙，自个不客气的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汤。 桌上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如意的一番操作，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嗷，沈氏。” 周王氏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暴喝。 “给我放下，谁允许你拿桌上的窝窝头了！！！谁允许你盛第二碗粥了！！！” 谁也没想到平时筷子都不敢夹菜的沈氏居然敢直接拿两个窝窝头。 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如意，仿佛今天的沈氏换了个人一般。 周王氏放下手中大碗冲过去，抬手就给了沈如意一巴掌。 瞬间那半边脸就红肿起来了。 沈如意被打懵了，也没想到为了两个窝窝头会被打。 这不就是两个窝窝头么？这再苦的日子，谁家生了孩子的儿媳还不能吃两个窝窝头？ 周王氏一只手伸过去抢沈如意手里剩下的窝窝头，另一只手张开准备继续往沈如意脸上扇过去。 沈如意被打后就注意着她的动作，此刻见她冲过来便轻松躲开了她的动作。 “娘，您凭什么打我？我就吃了一个窝窝头，难道还让我吐出来还给您不成？” 众人看着敢顶嘴的沈如意，看她巧妙地躲过周老太的追打，注意力这才被拉回。 突然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大嫂你孩子生了？” “你还敢顶嘴？你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人！” 第一下没抢到东西也没打到人，周王氏气不过的又转身朝沈如意扑过去。 周老二见没人回答他，朝着自家媳妇问道：“翠儿，大嫂生了？” 李翠哪还有心思回答丈夫的问题。 她的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待会婆婆会怎么收拾那个贱人，让她那会吓自己，让自己摔了个屁着地。 沈如意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周老太，忙端起自己桌上的米汤干脆站在桌前不再躲避。 等周老太快冲到她面前时快速向一旁闪开，再伸出脚勾了一下冲过来的周王氏。 “啊......”冲过去的周王氏收不住脚双手慌乱之间想抓住桌沿，整个人倒下去时手刚好将桌子推开，顿时周王氏脸朝下摔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后整个桌子被推翻，碗碟砸在地上伴随着破碎的声音。 周家人所有人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 这个场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出现的局面。 周大根还保持着双手捧碗的姿态，此刻一张脸黑的彻底和夜色融合在一起。 “阿娘。” 周老三赶紧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周老太。 周王氏摔的鼻青脸肿。 桌上的碗又砸到她的背部，一身的汤汤水水看着整个人好不凄惨。 她感觉自己背部火辣辣的疼，抹了一把脸感觉手上有水渍，将手凑近一看竟是一手的血。 “啊......”的一声哀嚎后哭了起来，“反了天了，你这个贱人居然伤害婆婆，还浪费了今晚这一桌吃食。” 手指着沈如意，对着周老二周老三说道：“你们俩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我今天要打死这个贱人！” 沈如意将手中的碗放到角落的柴垛下顺便再拿了一根长棍。 好久没有揍人不知道退步了没，刚刚是真没想到他们会动手打一个刚生产完的产妇。 “大嫂，这可是阿娘让我们抓你的。” 周老二和周老三捞起袖子，打算一左一右从两边包围抓人。 李翠拉着儿子躲在公爹身后高兴的嘴角都快拉到耳后了， 婆婆这是恶人自有恶人欺，报应啊。 想到一会那个贱人被婆婆打，更是让人高兴。 周老三看着大嫂这个样子也觉得不对。。 阿娘就算刚刚打了她，那也是阿娘，怎么可以这样对阿娘。 这会和二哥包围着大嫂，想着一会抓到了大嫂，一定要让阿娘好好教训一顿大嫂，也要让自家媳妇不能和大嫂学。 周家兄弟伸手抓沈如意时，她迅速挥舞着手中长棍。 长棍在周家兄弟的双手上狠狠敲打，趁着两人抱手喊疼时，又给两人小腿一人两棍。 这几棍用了她九成的力气，直接将两兄弟打倒在地。 借着木棍的力量，沈如意才能站稳。此刻假装毫不费劲的放狠话：“还有人抓我吗？” “啊，打人了打人了......” 李翠见到自家男人被打倒在地，尖叫了起来，急急忙忙跑过来将自己男人抱在怀里。 只见自己男人双手浮肿充血一直痛着呻|吟，“当家的，你怎么了，你要有事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啊......” 第3章 再喊一声贱人试试？ “你......你......反了天了，你简直无法无天......” 周大根看着自家老伴和两个儿子在沈如意手里吃了亏，气的浑身发抖， “老三家的，还不赶紧把院子收拾了，等着别人来看笑话么？” “老二家的，把你娘扶进屋。” 说完又对着沈如意说：“你进来，我和你娘有话问你。” 毕竟是生产后不久的身体，幸亏这具身体年轻且刚刚还吃了食物稍微补充一下，否则就是自己被抓住按在地上打了。 沈如意手杵着木棍跟在老两口身后。 不过并没有进屋只是防备地站在门口等待着他们问话。 周老头拿起桌上的烟枪抽了起来，看着沈如意问道：“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她就算生的是男孩，那也不是我老周家的种。” 周王氏跳起来指着沈如意说道：“贱人，我买你进我老周家，是让你当牛做马不是让你丢人现眼还在家里打小叔子。” “你再喊一句‘贱人’试试，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喊一句，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沈如意冷冷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周老二和周老三，两人顿时如鹌鹑般缩起头。 “老大家的。”周老头脸一唬，“别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老周家。” “生了，生了一对双胎，一男一女。” 沈如意听他们提起卖身契才想起来古代卖身契这玩意可不是说着玩的。 老天，让自己穿越过来当天就体验生孩子的十指之痛，没想到还被人卖了。 看自己住的破烂茅草屋，再看看他们住的青砖大瓦房。 咦，是不是忘了什么，这具身体的丈夫呢？周老头的大儿子呢？ “什么？生了双胎。” “什么？生了双胎。” 周老太和李翠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好像生了双胎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双胎？” 周老头眉头紧锁，“这可是不吉之兆啊，我周家村近五十年可没有这般不吉之事。” 沈如意总算明白了刚刚周老太他们为何听到自己生了双胎发出那一声长长的惊呼。 原来在这里生了双胎是不吉祥。 呸，什么歪理。 在现代社会谁家生了双胎可是让人羡慕的不得了的事情，更何况还是龙凤胎，一胎就达到儿女双全可是大部分人的梦想，到了这里居然相反。 “什么不吉，大家不都好好的。” 周老太一听这话就不干了：“什么好好的，你看看他们刚出生，我和老二老三就受伤，这难道不是不吉？” “呜呜呜......” 后院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接着又传来一声更大声的啼哭声。 众人听着这两声哭声同时将视线转向通往后院的入口。 沈如意走向前院端起米汤不管身后众人向后院走去，回到房间抱起哭闹的孩子哄起来。 “阿爹阿娘，那个贱人可是生的预示着不吉的双胎啊，更何况谁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咱们老周家的孩子。” 周老太看着身旁坐在凳子上沉思的周老头，“老头子，你想什么呢？你还真以为那是我们老周家的种么？” “老二老三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周老头说完拿起烟枪继续抽起来。 “阿爹，这大不吉之事，咱们得赶紧处理，况且这多了两张嘴，咱家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大宝去学堂都是咱们节省着口粮才送去的。” 周老三憨厚说道：“阿爹，这件事情我听阿娘和您的。” 周老太说道：“老头子，你别忘了当初高人说的话，高人可是说了咱家有大富大贵之命。” “现在老大没了，这个贱人生了一对贱种，这不吉之事可是会冲撞了咱们后期的大富大贵，得趁早处理了才行。” 周老头想起来。 二十年前门口来了一个高人，高人说自己的三子一女有一人是早亡之命，但周家有大富大贵。 周家老两口一直期盼着这一天能早点到来，现在有人冲撞这即将到来的富贵，那是恨不得马上处理。 “老三，你明天去隔壁镇上你四妹宝珠家，就说有事请她回来一趟。” “老头子，你准备怎么做？” “让宝珠回来，问问她能不能将沈氏卖到隔壁镇上或者更远的地方，三个人还能卖出三份银钱，让她再最后给咱家添一份进账。” 屋子里和门口的人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已经进了自家腰包。 “还是老头子你想的周到，当初你让老大去征徭役修水坝，让宝珠嫁到隔壁镇上地主家，他们兄妹俩给咱家挣下这青砖大瓦房和那几亩水田，总算没白疼他们俩......” 周老太越说越觉得自家老头的决定无比正确。 “咱家早亡之人已经应验，接下来就等着我的乖孙考上秀才当上大官让我老周家大富大贵喽。”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好的想象中，没有人发现站在后院入口处的沈如意静静的听着他们谋划的一切。 周家人把还在继续商讨后续，沈如意这一天忙活下来疲劳不已。 年轻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一番折腾，回到房间后躺倒床上睡觉去了。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两个孩子一开始躺着吐泡泡，没过多久也一起入睡了。 “呜呜呜.......” 睡到半夜，身边的孩子开始哼哼唧唧，沈如意被吵醒了起来，迷茫了一会想起来孩子，又开始照顾孩子。 等一切消停完，沈如意的瞌睡也没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早睡觉，不禁感叹古代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是睡得早。 肚子发出咕咕叫，沈如意吃完昨晚剩下那个窝窝头，感觉还是不顶饿。 趁着大家都睡着了，沈如意起身前往厨房找吃的。 以前看了那么多电视剧，这种锁都很好开。 她找出一个木片几下就将厨房门打开，轻车熟路找到晚上煮的那几个鸡蛋，幸好大家忘记了这几个煮好的鸡蛋。 又将昨晚做好的窝窝头全部拿出来装好，并拿了一半的生鸡蛋才离开厨房。 “嗷，哪个天杀的偷吃了今早的口粮？” “我的窝窝头呢？我的鸡蛋呢？” ...... 第4章 她自个撞墙的 母子三人被前院传来的这一声声杀猪叫惊醒，沈如意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刚灰蒙蒙亮。 明明才当了一天的母亲，可这动作却无比熟悉，沈如意苦笑，也许是因为上辈子自己一直单身又想有自己的孩子的原因，穿越后这里直接实现了上辈子的梦想：单身有孩子，还是儿女双全。 打量着这空荡荡的茅草屋，思考自己该如何拿到卖身契脱离周家，怎样赚钱养孩子...... “贱人，还不起来挑水生火做饭，是想饿死我们么？” 门口传来周老太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将沈如意的思考打断，也将刚刚入睡的两个孩子吵醒，沈如意眉头闪过一抹狠厉。下床拿起昨晚放在床边的木棍向外走去。 “贱人，你......”周老太的话在看到沈如意出现就闭嘴了。 沈如意扬了扬手中的木棍，“看来我昨晚的话你不记得了，你再喊一句我可以帮你回忆起来。” 周老太狠狠瞪了一眼沈如意，“你不会以为生孩子后就可以不用干活在家享清福，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就算你生的是我周家种，照样也得给我干活，想白吃白喝，没门。” 沈如意也不和她辩解，直接走到厨房开始生火烧热水，毕竟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坐月子不可能，但至少不能碰冷水。 “你个天杀的，谁让你烧热水，要死了居然浪费这么多柴火。” 任凭周老太怎么喊叫，沈如意风雨不动。她先是自己打了热水好好洗漱一番，又找了个大碗装上一碗热水拿回房间，回来继续坐在灶门前继续烧火。 “你给我滚出去挑水，不把水缸装满不准吃饭。” 沈如意才不在意周老太的话，转身回了后院看孩子，只是在转角听到好像有女人的哭声，那间房好像是周老三一家住吧，她也不在意，这个家谁都比她好过，自己的日子还一团糟了，哪有闲心管别人。 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孩子，沈如意琢磨着这个时间应该做好饭了，看来老太婆真的不打算让她吃饭。 周大宝首先看到沈如意，“阿奶，那个贱人又来吃咱家粮食了。” 李翠一把捂住自家儿子的嘴，昨天沈氏那一招打的可是让自家相公今天还双手浮肿，大宝可受不了那个罪。 这一次周家人见沈如意来了都赶紧抓紧自己的饭碗，就连桌上的野菜也一人一筷子夹完，就怕昨晚的场景又重现。 沈如意走近几步站在桌边，桌上的饭已经空了，只有每个人手里端着一碗米汤，汤里还漂浮着几根绿油油的野菜，所有人都一脸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将自己手里的碗抢去。 “......” 来晚了，米汤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桌上没吃的，厨房里可还是有粮食，自己昨晚可是翻遍厨房知道有什么粮食。 “你还有脸来吃饭。”周老太看着她，“让你挑水你就躲房间，你以为我会让你吃白食。” “阿奶，我要吃鸡蛋，我今天的鸡蛋还没吃，你快给我，我要去学堂了。” “哎呦，阿奶的乖孙，今个没鸡蛋，晚上回去阿奶给你吃一整个鸡蛋。” 周老太说完突然转向沈如意，“昨晚是不是你偷了厨房的窝窝头和鸡蛋，肯定是你，你个贱人。” 沈如意正饿的前胸贴后背哪有时间理她，特别是刚刚周大宝说吃鸡蛋，她感觉自己更饿了，现在的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厨房的门锁着，钥匙在周老太身上，她肯定不会拿出来，除非每天做饭的时间厨房门会开，其余时间都是大门紧锁。 开锁除了用钥匙之外，就是昨晚的方法，现在肯定不能当着周家人那样开锁，那还有另一种方法—— 沈如意昨晚就看到柴垛放着一把砍柴刀，此刻走过去拎着柴刀走到厨房门口，使劲用力一劈，啪嗒，厨房上挂着的锁掉到地上，她走进厨房。 “你个贱人，你怎么敢劈了我的锁还进去偷东西。”周老太就像疯了般，连饭都没吃完就直接冲进厨房，路过厨房门口还将已经坏掉的锁捡起来拿在手里。 “你个贱人，把你的脏手拿开，不许拿我家的吃食。”周老太一边尖叫一边阻扰沈如意，“老二老三，把这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把这个贱人现在就拉到镇上发卖了。” 沈如意快速拿起碗中的两个白面馒头，一手拿起砍柴刀对着周老太：“你再喊一声试试，你看我这刀锋利不。”说完将砍柴刀一个用力砍进菜板中。 周老太昨晚吃过一次亏，现在不敢扑过去打沈如意，生怕那砍柴刀像劈锁一样劈了自己。 “这家里的东西难道没有我一份，我在家里没干活？是你们做饭没做我的那一份，现在还怪我？”沈如意边吃馒头边防备着周家人冲上来，吃完了馒头还将锅里剩下那一碗比较浓稠的粥给喝完。 周老太看着自己留给老二老三的白面馒头被吃了，甚至留给自己老头的那一碗白粥也被沈氏吃了，心里简直在滴血，这沈氏生了孩子后简直无法无天，不干活还敢吃饭，甚至敢打家里的男人。 沈如意昨晚就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全身廋的皮包骨头，双手还有许多老茧，穿的衣服也是缝了又补，早上洗脸通过水里的倒影看，这身体还很年轻。 看见厨房还有一罐猪油，沈如意猪油罐放进篮子里，将厨房能搜刮的吃食都搜刮了一遍，最后再将几个鸡蛋放进篮子。 “啊啊啊，不准动我的猪油和鸡蛋，我要和你拼了！”周老太终于忍不住冲向沈如意。 沈如意一直处于防备状态，周老太冲过来的瞬间她一个闪身。 “嘭——” 周老太直接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人倒在地上。 “哇......”周老太就这样倒在地上哭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额头肿了一个大包，更是哭的惨烈。 “沈氏，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周老头满脸怒气的看着沈如意，指挥着两个儿媳将周老太扶起到堂屋。 “阿爹，哪里是我在闹。”沈如意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从来都很无辜，我都没碰到阿娘，她自个就撞墙的。” 第5章 卖身契还我，分家 “阿爹，你们昨晚的打算我都听到了，您啊，就别想着将我母子三儿转手卖了，我生的是你周家种，您要是将我卖了，还没出村整个村就知道你将大儿子遗孀发卖，这以后谁还敢和周家村的人结亲。” 沈如意看着周老头沉默不语，再下剂猛药，“你若是将我母子三儿发卖后，这周大宝的科考可就无望了，您的大富大贵之运可就没了。” “老头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看她现在这样能干活么？咱们不光得养着她，还得帮她养着那两个小杂种，这得多少粮食啊!” 沈如意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张口闭口都说自己的两个孩子不是周家人，自己明明是周家老大的媳妇，难道自己出轨了？ “咳咳咳，阿娘，你怎么确定两个小家伙不是周家人？”沈如意说完又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信口开河污蔑一个寡妇不好吧。” 额，自己现在没了丈夫确实是寡妇。 周老头眼神示意老婆子。 周老太指着沈如意说道：“我买你回来和我家老大成婚，你和老大同房一个晚上，第二天老大就服徭役去了，谁信你才同房一个晚上就怀上了，谁知道这两个小崽子是你和哪个男人的种，现在想赖到我们老周家头上来，我告诉你，没门。” “........” 要是古代有dna这玩意，沈如意只想摔到他们脸上，让他们啪啪打脸，可惜没有！ “阿娘有看到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 周老太回答：“没有。” “那阿娘现在就是口说无凭随意污蔑我。”沈如意说道，“你们现在就是趁我们孤儿寡母欺负我们母子三儿，想将我们发卖了赚些银钱。” 沈如意说着趁别人不注意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顿时泪眼朦胧，“阿爹，当家的不在了，现在连他的孩子您都要发卖了，难道当家的不是您的孩子么？” 周老太急忙反驳道：“你个贱人胡说什么，老大可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沈如意不理她，边哭边看着周老头，见他不说话，便往前院大门口一坐大声哭喊道：“我不活了啊!这是要逼死我们母子三儿啊，当家的，谁让你走的早，我这刚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现在阿爹阿娘要卖掉我们母子。” 早在老周家刚开始吵闹的时候就有邻居在院外偷听，这会大门打开看到周家大儿媳妇坐在门口哭，再听她说周家要卖掉他们，这可不得了，左邻右舍全都出来围在周家大门处。 “沈氏，你说你公爹要卖掉你们母子三儿，你生了双胎啊！” 沈如意不认识这个胖婶，不过她早就看到这人在门口偷听，猜想这人应该比较八卦嘴碎，“婶儿，我昨天刚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昨晚上阿爹他们就说让隔壁镇上的小姑子回来将我们发卖到远些的镇上。” 人群中迅速传来说话声，“呦，这周家可是青砖大瓦房住着，居然还卖儿媳孙儿。” “各位婶儿，虽说我们家住着青砖大瓦房，可是大宝上学堂也是要交束缚的。” “呸，老周家太不要脸了，我记得他家老大没了官府送的银子才修的这青砖大瓦房吧，这房子才刚住上没几天就要卖老大的遗孀。” “哎，可怜啊，遇上周家这等丧尽天良的人。” ....... 门外好事的大婶儿们还在继续说着，沈如意低着头不说话，眼里尽是满意。 “我看你们是嫉妒我家这青砖大瓦房，在这说酸话呢。”周老太说完看向坐在地上的沈如意，“你还在门口坐着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阿娘别打我，我马上进屋去，求您不要卖掉我们母子。”沈如意一边畏畏缩缩的说话，一边在门口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 周老太愤怒的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打你了，你再乱说，我就马上将你拉到镇上发卖。” “够了，还不快滚进来。”周老头一声吼，看向门口的两人。 沈如意从昨天就知道老头子好面子，今天就是故意在院门口让这些好事的邻居听到然后出面说话。 “阿爹，我马上进屋干活，我每天可以只吃一顿，求您不要发卖我们母子三儿。” “谁说要卖你们了，那不过是你娘吓唬你的，我老周家可没有苛刻儿媳，更不会发卖儿媳孙儿。”周老头说完眼睛盯着院门。 沈如意知道，这是周老头的退让，老头子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话，自己也要识礼数才对。 刚好李翠从屋里出来扶着沈如意，“大嫂，你这还在月子里，不能坐冷地上，回家吧。”说完向着门外的邻居说道：“大家散了吧，阿娘和大嫂开玩笑呢。” 周老太前面走着，李翠在后面关上大门，一家人全部坐在堂屋中。 “老大家的，你今天闹这一出，究竟想干什么？” 沈如意也不装了，“阿爹，你们不承认两个孩子的身份，我现在也不能帮家里干活，这待在家里属实是累赘啊！” “哼，现在没有外人，不用这一套，说吧。” 沈如意快速说出自己的目的，“阿爹，你把我的卖身契还我，然后咱们分家，这样我也不用白吃家里粮食。” 周老头还没说话，老太太已经坐不住了，跳起来说道：“卖身契还你，还要分家？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沉默良久，周老头终于发话，“卖身契可以还你，但是不能分家，我和你阿娘还在，分家岂不是让人家笑话。就算分家你一个人能养活两个孩子？” 沈如意当然知道老头子的意思，将卖身契还给自己就是让自己别闹，以分家后养不活孩子恐吓自己，就是想让自己留在家里当苦力干活，从昨晚就看出来了，自己刚生下孩子就被婆婆喊去做饭，今天早上更是只喊自己干活。 答应他吗？不，沈如意当然不会答应，这个家分定了。 第6章 都卖给你 那天谈话最后关于分家的问题最终双方没有达成一致的决定，不过卖身契也没给沈如意，也许是为了让她用卖身契来换不分家。 现在每顿饭不用沈如意做但都有准备她的份，虽然这份饭量不多。 厨房也不再锁门，自从沈如意一刀劈开厨房锁后，周老太将厨房里能吃的东西全部搬到自己卧室里去，厨房只剩下柴火和水缸。 沈如意在厨房烧热水，周老太走进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当自己是大户人家呢，这么好的天气在家享福不说还用热水。” “谁规定热水只有大户人家才可以用的？” “你，你别以为现在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就没法收拾你了，等着吧，好好享受这几天的时光吧。”周老太说留下沈如意一个人留在厨房走了。 沈如意没理她，周老太就是看不得她闲，肯定又在给自己找事。 ...... “大嫂，明天是阿娘五十大寿，咱们妯娌几个要提前将明天的菜给准备好。” 最近周老太都不让自己接触家里的任何食物，现在居然让李翠喊自己一起去厨房，不怕自己又像上次那样拿着食物回房间。 “走吧。”沈如意将孩子放到床上，孩子长大了一些也长开了，现在是一天一个样，让人稀罕的不得了。 沈如意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菜，也就帮着择菜打个下手，倒是三弟妹动不动就看着自己，自己脸上没有什么吧，奇奇怪怪。 “大嫂，家里没盐了，你去村子西边的张叔家借点吧。” “我不认识张叔家，你去吧。” 李翠笑嘻嘻的说道：“大嫂现在不能碰冷水，我这活你弄不了。” 沈如意被李翠磨的没法，转身向门外走去，要不是今天阳光好，她才不会出门呢。 “大嫂，早去早回。” 沈如意还没回三弟妹的话，李翠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宋氏，大嫂身子还没好呢，晚点回来怎么了。” 走在去村子西边的路上，沈如意越想越不对，借盐需要去村子西边的人家借吗？左右邻居也没差到不能借点盐的关系，还有三弟妹一直看着自己又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这一家是准备弄什么事情需要藏着自己呢？ 突然心脏一痛，沈如意痛的蹲在地上，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不好，孩子还在家里，难道他们准备对孩子做什么事情。 沈如意忍着疼痛站起身往家里跑去，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有任何事，靠近家门的时候听到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一个陌生婆子正抱着女儿往外走，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 “嘭——” 一脚踹开大门，沈如意趁所有人不注意将女儿抢过来，然后飞快地向门外跑去，大声喊道：“周家卖孩子了，周家卖孩子了，老周家欺负孤儿寡母卖孩子了。” 夏天的村里，大家都在家乘凉休息呢。 左邻右舍一听到声音马上有人站出来看热闹，全都聚集在周家大门口看着沈如意抱着孩子往外跑，后面还跟着两个陌生人和周家人。 沈如意将孩子交给一个看起稍微熟悉的邻居，“婶儿，您帮我抱着孩子找几个人去喊村长来，可以么？” “行，我这就去。” 沈如意转身捡起一块土块。 “哐当——” 被砸到的陌生男人应声倒地，嘭的一声向后仰去摔倒在地。 “啊......出人命了。” 陌生老婆子眼睁睁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就这样被砸倒在地，吓的睁大眼睛张嘴发出阵阵尖叫。 周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是又惊又怕，生怕下一个倒地不起的是自己。 周老太颤抖地指着沈如意，“你，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整个周家的人都没想到沈如意这么快回来，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村子西边，没想到能这么快回来，按照他们的算计，至少孩子出村她才会回来啊！！！ 李翠一个劲的哆嗦藏在周老二身后，毕竟自己为了那一两银子听信婆婆的话骗沈如意出门。 “今天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带走我的孩子，你们周家不要脸，那就让村子评评理，村长不公，我就去衙门找官老爷评理。” 陌生婆子看着这一家人，指着李翠说道：“不是说孩子是她的么？怎么又来一个人？” 转头看着周老太，“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卖不卖？我的人也被你们打了，退钱再给我赔钱。” “卖，怎么不卖，我去把孩子抱过来给你。”周老太捂着装银子的口袋，抬脚准备向村里走去。 “唉唉唉，这个大的你卖不卖，十两银子。” 婆子还是有点眼色会看人，沈如意最近不干活吃的好了，洗漱干净看着还不错，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年龄也不大，还是有不少人要的。 十两银子？小的那个才给三两银子呢，怎么不卖。 “卖卖卖，都卖给你，给钱。”周老太双眼发光的看着沈如意，催促着婆子给钱。 周家其他人听见十两银子都眼冒金光了，甚至周老头听见十两银子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婆子拿出银子在周老太面前晃了晃，“想要吗？把卖身契拿过来，银子就是你的了。” 沈如意站在门口听着他们讨论出价卖自己，心里气愤不已，现在社会哪有人敢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犯法，而且在古代社会贩卖良民也是违法行为。 “据我所知，贩卖人口是犯法的，告到衙门去，你们全部都要坐牢。” 沈如意看着周老头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贩卖儿媳孙女，还想着周大宝参与科举，你现在就在断送他的科举之路。” 听到她的话，周老头的眼神清醒了许多，但还是犹豫不决。 周老太心虚说道：“你休想说这些骗我们，老头子，别听她的，这可是十三两银子啊。” 这个时候陌生婆子说道：“你们别听她的，她就是吓唬你们，人到了我的手里跑不出去，怎么可能还出去告你们，况且你们以为衙门是那么容易去的么，任何人想要状告他人需杖行三十。” 婆子的话给了周家人一颗定心丸，周老太转身去卧室拿出沈如意的卖身契。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我看今天谁敢卖！” 一声愤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沈如意知道自己等的人终于到了。 第7章 再提分家 说话的正是周家村村长——周正明，此刻他带着一群人从外面走进了周家大院。 “三哥，他们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做的出来！！！”周正明指着周老头说道，属实没想到周老头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 周正明在家听村里人说老周家的事情，才知道周老头和周老太光天化日之下在家里将小孙女卖了，没想到走到大门口居然听到他们将大儿媳居然也一块卖了。 这周老头与自己没出五服，按周家人排行自己理应叫一声三哥。 此刻事情闹的全村都来观看，自己是一村之长，更是周家宗族代表，如果处理不好，以后这十里八村谁家女子敢嫁到周家村来。 周正明一把抢过周老太手中拿着的卖身契然后交给沈如意，指着周老头两人痛心疾首说道：“我看三哥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前些年咱们周家村受灾都没有人卖大人孩子的，最近这些年更是年年丰收，你家盖起了村里数一数二的青砖大瓦房买了上等水田，就这情况你们还卖大人小孩，你们还要脸么？” “不说别的，你家老大没了，这可是他的遗腹子，你们怎么做的出这种事情！！！” “你们今天将人卖了十三两银子，来日这附近十里八乡的谁敢让自家闺女嫁到我周家村！！！” “你家大宝还在学堂念书，要是来日高中成为秀才光宗耀祖，今日阿爷发卖大伯娘一事岂不是毁他前途！！！” 周老头此时被村长说的抬不起头，没想到事情闹的村长都来了的地步，不禁瞪了一眼身旁主导这件事的妻子周老太。 周正明简直没想到村里还有这样的事情，还是他同宗族的人，要是让外村的人知道这个事情，他这个村长还怎么当下去，他的脸往哪里放。 村民们听了村长的话都气愤不已，谁家没有儿子，谁敢保证不娶外村的女子，这周家要是真的将人发卖了，这以后外村的人是不是以为女子嫁到他们周家村来只要生了女儿就会将大人小孩一起发卖了，这以后该如何娶亲。 小院外原先只是看热闹的村民这时开始对周家人批判指点，看他们的目光也开始越来越不善。 婆子看着周家村村民，又看着周老太说道：“你这是想反悔不成？我可告诉你们，这老太婆已经收了我的银子。” 这银子进了口袋，周老太那是万般个不情愿拿出来，恶狠狠的对着婆子说：“谁说我不卖了，这人是我家的，我想卖就卖。” 周正明简直气一口气喘不过来了，指着周老头说：“三哥，这个家我看你是做不了主。” 周老头脸色难看，看着周老太说：“把银子给她，这个家我是当家的。”别看平时什么都是周老太做主，家里真正的大事都是老头子做主呢，更何况此时这么多人在场。 周老太不情不愿的拿出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银子，痛心疾首的将银子扔给了婆子。 婆子拿回自己的银子，朝周老太方向‘呸’了一口，“真是不识好歹，十三两银子还不卖，以后请我我都不来你们这个村了。” 带着男人，两人一起离开了周家村。 这外人走了，本村的人可没有走。 周家村可是还有好几位高龄族老呢，此时看着没有外人了，为首的族老开始说道：“周大根，周王氏，你们可知错？” 沈如意这才知道公公周老头名叫周大根。 周大根立即回答道：“族叔，大根知错，大根今日是被王氏怂恿，以后定当不犯。” “大小子没了，你们为人爹娘这样善待他的妻儿，不怕他晚上来找你们么，别忘了他是怎么去服徭役的。”族老说完又看向周王氏，“周王氏做事不考虑后果，就罚她被关祠堂三天。” 周老太平时在家作威作福，此时族老说话倒的不敢反驳，只是想到要被关祠堂就恨不得扒了沈如意的皮。 等到族老骂完周老头两人后，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沈如意抱着孩子朝族老硬生生地跪了下去：“今日之事感谢村长和各位族老替晚辈做主，没有各位长辈出面，晚辈母女可能就要被卖往别处了。” 沈如意挤出几滴眼泪，“晚辈要是一直在这个家中，今天的事情不知还会不会发生，说不定下次晚辈醒来已经被卖到别处了。” “晚辈产下孩子当天，阿娘怪晚辈生孩子耽误做晚饭，晚辈想问，周家村是否有规定家中做饭必须是大儿媳？不论什么时候。” “晚辈现下还在月子期间，寻常人家生了孩子还有一碗红糖水，晚辈别说红糖水，就是自家鸡下的蛋都一颗未见。” “孩子出生十来天，家里人没有一个去看过孩子长什么样，倒是阿娘阿爹张口闭口骂孩子小贱人、小杂种等，试问遗腹子难道就不是周家人么？” “阿娘常说晚辈在家吃白食，晚辈自问没有吃过白食，家里地里都有干活。” 沈如意越说越难过，不禁为这母子三人悲惨的命运感到悲哀，刚开始的眼泪还是装的，后面这眼泪可是实打实的真实。 怀中的女儿像是感应到母亲的悲伤，也跟着母亲一起哭起来，就连后院茅草屋中的哥哥也开始跟着哭。 母子三人一个比一个哭的伤心，让这周家大院一时笼罩在悲伤之中。 “这周家也不穷啊，儿媳生了居然鸡蛋都舍不得煮一颗吃，红糖花钱买，鸡蛋可不用啊！” “就是，这是苛刻沈氏呢！” “这老周家也不止沈氏一个儿媳吧，刚生完孩子就让人做饭，还说生孩子耽误做饭，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家其他人都不能动了呢。” “就是，你看那李氏圆润的身材，再看看这沈氏廋的风一吹就倒，啧啧啧，这是把沈氏不当人呢。” “要我说啊，沈氏最好啊就是带着孩子改嫁，说不定还能找个对她好的相公呢。” 沈如意听到这话都无语死了，“晚辈谢各位长辈邻居关心，晚辈不会改嫁，晚辈这辈子都会守着自家相公，生是他的人，死的他的鬼。”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快恶心死了。 “晚辈今天斗胆请村长、族老为晚辈主持分家。” 第8章 周家大房分家了 “你死了分家这条心，告诉你，不可能。” 周老太一听到分家两个字才不管村长和族老在这里呢，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沈如意骂道：“你个贱人是不是想着分了家，你可以带着这两个小野种去找你的姘头，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最好想都别想这事儿。” 分家意味着什么？ 分家就意味着家里的土地要分出去。 分家意味着地里干活的人少了一个。 分家意味着家里干活的人少了一个。 周老太怎么可能答应沈如意提出的分家。 沈如意手握成拳头忍了又忍，真想站起来暴打周老太一顿，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自己是受害方，要是真站起来打了对方一顿，所有的一切可就白做了，说不定自己还得冠上一个不孝罪名，得不偿失！ 我忍！ “村长，您也看到了，各位长辈还在这里，阿娘就骂的这般难听，这关起门来.......” 剩下的话不用说完，大家都可以想象出关起门来这沈氏在周家是什么待遇，轻则骂人，动则打吧！ “你这个贱人，关起门来我怎么对你了，我有打过你？你怎么不说你打我家老二老三呢？他们两个现在双手双脚都还红肿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沈氏瘦弱成这般还能打周老二这样的大男人？ 沈如意没有说任何话，只是一个劲的抱着孩子低头小声抽泣地哭着，和周老太跳起来指着骂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看着这一切，心里都明了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人，谁又受了委屈，一眼就能看出来。 “够了。”周正明皱眉说道：“你看看这闹的像什么样，村里谁家像你们家这样闹的。” “据我所知，你们家最近一直在闹吧，前几天就闹了一出现在又闹成这样，你们不嫌烦，左邻右舍都嫌你们烦。” 周正明是不相信周老太说的沈如意打人，“你说她打人，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人啊，说话还是要摸着良心。” “沈氏嫁到周家村来，怀着身孕都还在地里干活，就连生产前一天都有人看到她在地里干活” “沈氏为大小子留下了血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哥还是要善待她们母子。” “呸，那根本不是我家老大的血脉，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小杂种。” “周王氏！” 周正明厉声说道：“沈氏与大小子成了婚入了洞房，怎么生下的不是周家人，你说不是周家人，那你倒是把你口中的姘头找出来。污蔑自家儿媳，你可真是个好婆婆。” “这、这、这......” 周正明也不和她纠缠，看着周老头，“三哥可同意沈氏提出的分家？” “我周家哪里苛待你了，给你吃给你穿还给你住的地方，你现在想仗着村长想分家，你倒真是好算计。”周老太恨不得吃了沈如意。 周正明轻飘飘说了句：“三哥，我看你们家换人当家做主算了。” “给我滚进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周老头面子上挂不住，只得吹胡子瞪眼的对着周老太发火。 “沈氏想要分家也行，古话说：父母在不分家，既然我和她阿娘还在，理应就不能分家。现在沈氏想要分家，就从这个家搬出去就好。”周老头说完好像是好心父母勉强同意无知孩子的任性要求般。 沈如意假装没听懂周老头的话，“村长，阿爹同意分家了，麻烦村长帮晚辈写份分家契书。” “三哥，你这样唬弄晚辈不好吧。”周正明说道：“分家就分家，搬出去是什么说法？既然要分家，那这事就按照咱们村的分家规矩来办。” 沈如意故意假装什么都不懂，问：“村长怎么说阿爹唬弄晚辈呢，明明阿爹都答应晚辈分家了。” “所谓分家，就是将家中房屋、田地、粮食、锅碗瓢盆等一切按照你们家人头划分，大小子人不在了，大房现在还剩下你和孩子，既然你们分家，就应该把大房应得的那一份给你，不然分家出去，你住哪里，吃什么，拿什么养孩子。”周正明对沈如意说。 “不行，顶多给她分一亩旱地，一亩中等水田，房子就是周家老宅。粮食给她一石，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周老太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子说道。 “行，我答应。”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沈如意会这么快答应这个提议，毕竟怎么看这个分家对她来说都不公平。 只有沈如意知道，自己只想快速脱离这一家极品，根本不在乎他们给出的什么条件。 周老头看沈如意答应的这么快也有些疑惑，他以为沈氏会不满意这个分家结果呢，此刻沈氏答应了。 他竟觉得有点亏欠，张口说道：“分家后沈氏要养育两个孩子，这每年给我和你阿娘的孝敬钱和年节礼就不用了，以后我们有什么事你不用管，你有什么事也不要找我们，只希望你能好好养育大小子留下的这两个孩子。” “多谢阿爹。” “麻烦村长为晚辈起草一份分家契书，再将刚刚阿爹说的一起添上。” 周正明最后问了一遍沈如意，“你确定分家就是刚刚那些东西，不再争取一番？” 沈如意知道村长是为了自己好，但自己现在只想离开周家，“谢村长的一番好意，晚辈的能力在这里。” 村长叹了口气，“好吧” 好在很快有人去村长家将笔墨取了过来，周老头吩咐周老二将屋子里的桌子抬出来放到院子中。 村长将纸铺在桌上，拿了毛笔蘸了墨汁开始分家契书。 沈如意站在旁边看着，见村长写的文字差不多就是繁体字，大部分自己还是能看懂。内容也是刚刚他们双方商讨的，大致就是大房一家从今日起分出去单过，分的田地粮食多少，房屋几间，末尾还标注了以后双方有事都不需要对方管，孝敬钱和年礼节都不用出。 其实说白了就是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呗，只是没有说的那么明。 沈如意看着满意极了。 契书一共写了三份，双方各持一份，村长保留一份。三份契书双方都在上面按了手印。 “今日，周家大房分家了。” 第9章 搬新家 当天下午，周家就将沈如意母子三人的东西全部扔了出来，甚至还将她住过的茅草屋拆了。 村长派了自家儿子夫妻俩过来帮沈如意搬家。 “嫂子，我是周海丰，这是我媳妇沈月。” “麻烦你们了。” 分家分到的东西不多，周海丰用推车帮她推着那一石粮食还有三个碗和一个陶锅，就这几个碗还是缺了口子的，沈月则帮沈如意抱着一个孩子。 东西不多，几人一趟就搬完了所有东西。 当几人站在周家老宅时，看着周家老宅长满草的院子，墙壁上的土墙还倒了一半，屋顶上也是大大小小的洞，集体沉默了。 还是沈如意最先反应过来，“这房子现在夏天住着凉快，还有穿堂风，不闷。” “海丰，我们来了。” 沈如意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发现是一群年龄和周海丰差不多大的男子，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工具，像是来帮忙的。 周海丰和他们打了招呼，对沈如意解释道：“嫂子，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咱们村的，我爹让我过来帮忙时，我想着周家老宅多年没住需要收拾一番，就喊他们来帮忙了。” “那就谢谢大家今日来帮忙了，我定不会忘记大家今日的雪中送炭。” 沈如意知道今天大家都是看在周海丰的面子上来帮忙的，但是这也难得，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 “嫂子，你和阿月去抱着孩子去旁边树荫下吧。这清理修缮都是我们男人的活。” 沈如意也没客气，今天这一番下来自己确实有些累了，而且孩子现在也不能放到地上或者是放到远离自己视线的地方。 隔壁邻居在院子里隔着篱笆喊道：“阿月，带着你嫂子来我家坐啊，老婆子我一个人在家还怪冷清呢！快来啊，我去给你们冲糖水。”说完老太太就进了屋子。 “这是？”沈如意不认识这位新邻居，只好把目光给到沈月。 “这是张婶儿，张叔前两年没了，张婶儿就一个女儿嫁到县城了。” 沈月走在前面，“嫂子，走吧，张婶儿人很好，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发出招呼。” 沈月走进院子朝着屋子里喊着：“张婶儿，我们来了。” “来了就坐屋檐下的凳子上，我马上出来。” 沈如意抱着哥哥坐在凳子上打量着院里，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两边的篱笆下种着应季小菜，后院传来鸡叫声，看来张婶儿一个人过的很惬意。 “来了。” 张婶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出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来，都喝一杯糖水，再吃点糕点。” 虽说周家村不穷，可也不是谁家去了个人就给准备糖水，沈如意来了这么久，恰好还是知道这点的。 “这是周家大媳妇吧，你和阿月一样叫我张婶儿就行。”说完看向她们怀中的小孩，“哎，这两个孩子真可爱，还没满月吧！” “张婶儿好，我娘家名字叫沈如意，您叫我如意就行，我怀里这个是哥哥，阿月抱着的是妹妹，两个孩子十五天了！” 除了村长家，这是沈如意第一次接触到对她母子三人散发的善意。 “好，一个如意，一个阿月，你俩还是本家呢。” 张婶儿慈祥说道：“唉，你们快喝糖水，都吃点点心，老婆子我不爱吃甜的。” 沈如意已经带了半个月的孩子，现在可以坐着单身抱娃，所以还可以空出一只手来喝糖水。 沈月就不行了，她还没有孩子，此刻根本不能实现单手抱娃。 “阿月，我帮你抱着孩子吧，你来喝糖水。”张婶儿两手接过孩子，熟练的抱娃姿势，抱在怀中眼含慈爱的哄着孩子。 “婶儿，秀姐这个月回来了吗？” 沈月口中的秀姐是张婶儿嫁到县城的女儿，秀姐她相公在一家酒楼做掌柜，两人每月都会回一趟周家村，也会托人带一些糕点吃食给张婶儿。 “没呢，让人带话说的过几天再回来。” 张婶儿看着沈如意，“如意，你以后就带着两个孩子住隔壁这房子？” “对，以后我们母子三儿就和张婶儿做邻居了，可能有很多地方需要麻烦张婶儿。”沈如意笑着说道：“不知张婶儿会不会烦。” “哈哈哈，不会不会。”张婶儿说：“我还巴不得你天天带着这两个小家伙来我家呢，老婆子一个人在家也没事。” ...... “张婶儿，我来讨杯水喝，不知道给不给喝啊！” 张婶儿看着院子里的周海丰，笑着说：“你哪次来婶儿没给你糖水喝，快来喝糖水。” “不来了，我是接我家阿月回家的。” 周海丰对着沈如意说：“嫂子，院子和屋顶我们都收拾好了，墙我们用茅草席给围好了，屋子里都收拾完了，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 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海丰，我这情况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你和各位兄弟了，改天嫂子做饭请你和各位兄弟，再当面感谢你们。” 周海丰和阿月走了，沈如意也带着孩子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搬新家了，以后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沈如意将屋子在快速打扫了一遍，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张婶儿的声音，“如意。” “张婶儿，快进来坐。” “不坐了，今天是你搬新家的日子，我给做了点菜，为你搬新家添个好彩头，你先吃着，我回去了。” 张婶儿放下食物后走了，后面周围的邻居都送来一点自己做的饭菜，沈知道对着一桌的饭菜泪流满面，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每一口食物都很香甜。 在新家安安心心的做完了月子，沈如意这才带着孩子出了门，这段时间多亏了张婶儿和各位邻居的照顾。 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张婶儿屋子里传来女人愁苦的声音，“阿娘，你说要是再找不到账房先生，相公该怎么办啊？相公最近急的都上火了，招工发出去这么久，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帐房先生，酒楼里还有一大堆账等着算呢。” “我识字会算数，我可以试试账房先生的活计么？” 张婶儿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发出一声惊讶，“如意？” 第10章 恭喜你，试用期开始 张婶儿招呼着沈如意，“如意快进来。” “你说你识字会算数，账房先生这活计可不简单，你能做的下来？”女子急忙走过来问道，然后又上来打量了一番，“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女子吧？” 沈如意毫不在意她的打量，大大方方的说道：“我确实是女子。”然后将怀中的哥哥递给张婶儿，“婶儿，您帮我抱着哥哥一下，我回去把妹妹抱过来。” “好。” 经历过孩子差点被卖的事情，现在沈如意是不会单独将孩子放在家里的事情，走哪都要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阿娘，刚刚那是？” 张婶儿看着急切的女儿，慢悠悠的说道：“你啊，做什么都还是这么急。刚刚那是周老三家的大儿媳妇——沈如意，其他的阿娘也不清楚，等她来了你再问吧，” 沈如意来的很快，抱着刚刚睡醒的女儿，“不好意思，孩子离不得身。” “没事儿，还未告诉你我姓甚名谁呢，我名叫张玉秀，就是你口中张婶儿的女儿，我已嫁人，夫家在县上的多味楼当掌柜。”说完对着沈如意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刚刚多有冒犯，请多多见谅。我俩年岁应当相差不大，你就叫我阿秀吧。” “阿秀。” 阿秀看着母亲怀中和沈如意怀中的孩子问道：“刚刚得知你有孩子，你这是生了双胎，还是一子一女。” 提起这个沈如意就藏不住笑容，“嗯，张婶儿怀里抱着的是哥哥，我怀里抱着这个是妹妹，昨个刚满月。” 张婶儿抬头看着沈如意，问：“如意，这孩子满月取小名了么？” “婶儿，我这些天给兄妹俩想了个小名，您和阿秀帮我听听如何？这哥哥叫安安，妹妹叫宁宁。” 张婶儿听完说：“好名字啊，这周家村一般取小名都是随便，只有这孩子大名由长辈取，毕竟是要上族谱的。” 阿秀听着她们说话，略显急促地问道：“如意，你刚刚说的会算数，可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从小父亲教我识字算数，这账房活计我也略通一二。” 沈如意不敢说大话保证自己一定能做，毕竟这古代的账房先生自己没做过，现代的各类账本app自己倒是用过不少。 阿秀有些犹豫，一方面确实是酒楼最近找不到账房先生有些急，这现在有说略通一二的人也不敢用；另一方面这熟人面前不好拒绝。 沈如意看着阿秀脸上的犹豫，开口说道：“我可以随阿秀去酒楼里试用几日，这期间你们也可以继续招人，到时候你们可以看我的的试用期成绩。” 阿秀问道：“何为试用？” 沈如意解释，“试用就是我可以先做几天，到时候掌柜的看我这几日做的账是否满意，满意咱们再写用人字据按手印。” 阿秀听完眼前一亮，这样到时候如果真的做不好，自己和相公也不用为难。只是看着眼前的沈如意，阿秀决定有些事情还是一次性说清楚比较好。 “如意，实不相瞒，自古以来这酒楼账房就是男子所做，你一介女子担任这酒楼账房不怕别人说？还有酒楼每日进进出出的食客也大都为男子，你担任帐房先生，不光面对每日进进出出的男性食客，还有酒楼里的小二厨子等男性，这要是传出闲话你可知后果？” 沈如意反问道：“自古以来何人规定女子不能担任帐房先生一职？可有律法写明女子不能胜任？” “无人规定，也无律法写。” 沈如意看向阿秀，“既然如此为何我要害怕被人说，再则，我去酒楼光明正大上工，清清白白做事，堂堂正正做人，何来闲话。”说完长长叹了口气，“阿秀，我还有两个孩子养活。” 阿秀站起身来，“如意，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县城，这天儿还不到晌午，你就随我去试试手。” 沈如意非常高兴，来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去村外的地方看看了，而且家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采买。就是孩子让她有些担心，“这、这、我可以带着孩子一起去么？家里没人我不放心两个孩子。” “孩子放在我家，我帮你照料着。”张婶儿将安安放进里屋，又伸手接过宁宁抱在怀里，催促她们，“你们去村里坐牛车上县里。” 村里的牛车每天早上去县里，下午再回村里，每人只需给两个铜板就行。这个时候牛车空闲又只拉她俩，所以阿秀给了十个铜板，这让身无分文的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 县城很大，如意酒楼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 晌午临近，酒楼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走进。 阿秀拉着掌柜去后院说话了，沈如意站在柜台前看着店小二帮客人点菜，然后拿起柜台前的笔墨将小二给每一桌客人点的菜单独记录在一页纸上，人越来越多，等掌柜的出来时大堂和二楼都已坐满客人。 “掌柜的，客人结账。客人点了一盘蜜饯红果、什香菜、荷叶膳粥.......” 店小二还没说完，沈如意直接拿出一张单子递给他，“那一桌客人点的所有都在上面，我听到你的报价后在单子上标注了，算下来客人总共应付二百三十六文钱，你将单子拿给客人确认是否有问题。” 赵掌柜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头，“不错，眼中有活主动做事，账目明了又正确，且提前算好不浪费客人时间。” 沈如意听到声音转过来一看，原来阿秀和掌柜的正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赵掌柜。”沈如意大大方方的接受着表扬，“谢赵掌柜夸奖。” “那你继续在这柜台前算账吧，等晌午这一阵忙完，咱们再说其他事情”。 多味楼生意好，这是沈如意在一楼大堂柜台前忙碌一中午得出来的结果。 忙完吃过饭，沈如意和赵掌柜还有阿秀在后院休息谈事，“周夫人，我看你今日把每一桌客户菜品写在一张纸上并在后面标明价钱，最后还在下面写上总价和几人用餐，我觉得这个非常好，还有今日的账目也都算的很清楚。” “恭喜你，试用期开始。” 第11章 我们已经分家了 “婶儿，我回来了。”沈如意忙过晌午这阵就搭乘牛车回了村。 张婶儿在里屋喊道：“孩子醒了在吵闹，你一回来就停下了，看来是这兄妹俩知道你回来了。” 沈如意哄完孩子看张婶儿都没问她试手结果怎么样，不禁问道：“婶儿，你怎么不问问我试手结果怎么样？” “那你试手结果如何？” 沈如意假装叹气，“唉，回来的这么早，您觉得呢！” 张婶儿安慰道：“这活咱们做不成，我让阿秀在酒楼给你找个其他活，照样也能有工钱养他俩。” “逗您呢，赵掌柜让我明个就开始去上工，先做五天，做的好就立字据雇我。” “你个坏家伙，净吓唬我这个老家伙。”张婶儿笑骂她：“看你回来这么早，我都不好问你结果，你倒好，回来还先吓唬我了。” 母子三人晚饭在张婶儿家吃的。 沈如意回来时，阿秀给她装了两份菜回来，又给张婶儿带了一些糕点和一份肉菜。 张婶儿以天热吃不完会坏掉为理由留下沈如意吃饭，两人最后硬是将这三个菜吃的一点不剩。 其实有大部分都是沈如意吃的，来到古代一个多月除了之前老周家厨房拿的那罐猪油，她根本没沾过荤腥，更别说还要哺育两个孩子。 从这天起，沈如意早上去上工前，先将两个还在睡觉的孩子抱到张婶儿家。 这事儿是张婶儿提出的，她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孩子陪伴也是打发时间。 “张婶儿，那就麻烦您了，我晚上回来再来接她们。” “去吧，不用担心他们俩，我给你照顾的好好的，你好好的算每一笔账。” 沈如意往村口走去，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着牛车，每天早上在固定的时间拉上村里人前往县里。 “呦，这不是某些分家出去了的人么？这是去哪见姘头呢？” 刚坐上牛车，沈如意就听到那尖酸刻薄的恶言恶语，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她那所谓的婆婆。 沈如意没有理会周老太，奈何有人不放过她。 “贱......见过大嫂。”李翠捂嘴笑着说道：“阿娘是问大嫂去哪里见人呢？” 沈如意见李翠点名自己，无奈说道：“我和婆婆一样坐牛车上县里，至于谁去见姘头，谁有姘头谁知道呗。” 周老太阴阳怪气道：“这分了家就是不一样，去县里还坐牛车。” “这没分家，弟妹去县里不照样坐牛车。” 沈如意实在不想理这两人，和身旁带着孩子的大婶儿聊孩子忽视周老太和李翠。 进城后时，沈如意跟在周老太身后，故意说道：“阿娘，我想买点盐，您借我几个铜板，我改天定当还你。” 一提借钱，那简直就是在周老太心头割肉。 她拉着脸说道：“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分家，再说，我哪有铜板借你，没看我这是来卖菜的么？”说完脚步飞速地向城内走去，像是有人追似的。 沈如意等她们走的不见身影才向酒楼所在的西街走去，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是目前为止最适合自己也最轻松的一份工作，沈如意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自己的这份工作。 “赵掌柜，早。” “周夫人来了。” 这一声周夫人喊的沈如意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目前来看确实没有哪个称呼适合现在的自己，先不管了。 赵掌柜将多味酒楼的店小二和厨子杂役等所有人喊到大堂，向大家介绍道：“从今日起，我们如意酒楼的账房事务将由我身旁这位沈娘子来承担，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沈娘子。” 昨日沈如意快速为顾客算账并且将账单做的明明白白的事情大家就已经见过了，今日宣布这件事情大家也不意外，虽说新来的账房先生乃是一介女子，但并不影响自己，再说，这酒楼哪个岗位不是凭本事来的。 沈如意见大家神色正常，松了口气。 将所有店小二留下，沈如意说道：“将诸位留下是因为接下来的安排和你们有关，大堂和二楼的桌子接下来将会写上一二三四这样的字，客人点菜后，诸位小二哥到柜台告诉我几号桌点的什么菜。比如大堂二号桌就告诉我大堂二号。 昨日那个机灵的店小二说道：“楼上一号就告诉沈娘子楼上一号桌。” “对。”沈如意说道：“这样人多的时候你们只要告诉我那一桌结账，我就能快速找到账单。” 账房先生除了大堂的柜台，还有一个专门的房间用于算账和休息。 这会天早没客人，沈知意跟着赵掌柜来到二楼的账房。 赵掌柜指着桌上的几本账本说道：“沈娘子，这几本是这个月的账目，需要你这几天重新做账并且算出来，有哪里看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又指着地上的一个箱子说道：“这是最近几个月的账目，沈娘子有时间也可以看看。” 沈知意这一天除了最忙的时候在大堂算账，其他时候都在二楼的账房里做本月的账本。 坐在回村的牛车上，沈如意不禁感叹，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上班都是朝九晚六啊! “呦，这不是大嫂么，大嫂不是早上买盐都没有铜板么？现在还有铜板坐牛车回来？” 沈如意不禁想，讨厌的人真是无处不在，怎么回来又遇上了。 “哪有自己坐在牛车上看着阿娘走路，也不知道让阿娘坐牛车回村的。”周老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沈如意：“孝顺的人都是陪着阿娘，你说是吧，沈氏？” “阿娘说的对。” 沈如意还没说完，周老太抓着牛车就往上爬，那动作像是路上有什么脏东西追她。 这牛车是村里周大田家的，村里晚辈都叫大田叔。 沈如意对前面的周大田问道：“大田叔，你记得等会找我二弟妹要铜板，半路坐车应该要便宜两个铜板吧。” 周大田笑说：“这路程已经过半，坐牛车便宜一个铜板。” “什么？不是你给铜板？”周老太尖叫道：“沈氏，你刚刚不是答应了么？现在又反悔？” “阿娘，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沈如意无辜地眨眨眼，“阿娘难道忘了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买盐都得借铜板呢。” 周老太指着沈如意，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第12章 今日谁也别想走 “家里的人是死了么？这么晚了还不做饭，是想饿死我么？” 中午在县里舍不得吃一碗面，又一路从县里走路回来，周老太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看着厨房还冷锅冷灶那火气忍不住的往外冒。 “老三家的，这么晚不做饭死了么？” 周老三媳妇宋氏畏畏缩缩的出来，小声说道：“阿娘，我没钥匙。” 自从周王氏将吃食搬到自个房间，每天提前半个小时将粮食拿出来。 将晚饭需要的糙米拿出来坐在厨房门口看宋氏做饭，周老太越想越觉得生气，这沈氏就是蠢，孝顺自己的机会摆在眼前都不知道抓住。 李翠坐在周老太身旁边择菜边问道：“阿娘，你说那个贱人今天去县里做什么啊，这来回都坐牛车可真有钱，不过她哪里来的银钱？” 周老太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给过沈氏一个铜板，那她哪里来的铜板，难道是藏的私房钱没有上交？ “阿娘，你说她今天去县里是不是去见人啊？” 李翠这话可点起了周老太的火，她现在只想抓住沈氏的错，然后狠狠收拾沈氏一顿。 “你们做饭，我出去一趟。”说完周老太直接出了周家向周家老宅走去。 沈如意可不知道周老太现在正向自己家冲过来呢，况且她现在也不在自己家。 周老太过来时，天还未暗下来，沈如意不在家，一切安安静静的。她躲在暗处等了一会果然听到沈如意的声音，然后看着沈如意抱着一个孩子从隔壁张家院子回到自己家，放下孩子又去了张家院子。 “哼，这个贱人果然是有姘头，孩子都不管了。” 等了一会，又看到沈如意抱着另一个孩子出来，出来时屋子里的人递出来一包东西，两人还在那推搡。 由于沈如意背对院门，将屋子里的人挡的严严实实，倒是看不清屋子里的人是何模样。 周老太兴奋的自言自语说道：“沈氏，你的姘头就藏在张家吧，这次被我抓到了把柄看你还怎么狡辩。” 老婆子站起来健步如飞冲过去抓住走到张家院子门口的沈如意，大声喊道：“沈氏，我就说你有姘头吧，这么晚了不回家还在和姘头私会。” 天刚黑，村里人吃完晚饭都还没休息在院里乘凉，这会听到声音都跑出来看热闹。 “我就说当初将老宅分给大房你怎么答应的那么快，原来是姘头住隔壁呢。” 出来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周老太好像有人替她撑腰似的，神情颇为得意，两手叉腰讥笑着说：“沈氏，这下被我抓到你和野男人私会，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沈如意不知道为什么婆婆总想给自己扣上一顶帽子，就算真有野男人，这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能不懂？何况现在什么都没有，总是这么揪着自己不放干什么。 “阿娘。”沈如意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不知阿娘来做甚？” 周老太冷哼一声，“做甚？当然是来抓你的姘头。” “我不知道您说的野男人和姘头是谁？他们在哪里？我只知道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我，这一盆盆脏水泼到我身上，就算我跳河都洗不清了。” 周老太看了一眼院里，朝院子里大声说道：“在哪里？他们当然是在这张家院子里。里面的人敢不敢出来，还是不是男人？” 门嘎吱一声响，张婶儿走了出来。 “我当是谁说我不敢出来呢，原来是周王氏你这个老婆子，至于我是不是男人，村里人相处了这几十年，难道还不知我是男是女？” 沈如意看着屋子里走出来的张婶儿眼带歉意：“婶儿，对不住给你带来麻烦，我马上带她走。” “不用。”张婶儿看了眼周老太又看向院里院外的村民，“老婆子我嫁到周家村二十余载，这么多年想必大家也都多多少少知晓老婆子的为人，周王氏张口闭口就是我这院儿里藏了男人，我这人都老了还要背污名？” “周王氏，你这是欺我老伴没了孤寡一人么？村里虽说你周姓人较多，我张家也不是没人。” 张婶儿随手一指一个年轻人，“去把村长及周家和张家族老请来，就说老婆子我有罪，让张家蒙羞了。” 周老太起初只是想到沈如意在张家私会姘头，经过张婶儿这么一说，哎，这可不是张老婆子在中间牵线让他们勾搭么？给他们在村里提供这么一个别人想不到的地方私会，这张老婆子肯定认识那个姘头还得了不少好处。 周王氏眼前一亮，“张婆子，沈如意的姘头你是不是认识，不然你现在为何如此维护她，甚至还让他们在你家私会？你是不是得了他们给你的好处？你现在出来说话是不是打掩护让人从后院逃走？” 她这话一出，瞬间就有好事村民从两边向后院望去，甚至还有那外围跑得快的村民已经跑到后院围着，就想看看这男人到底是谁。 沈如意大声斥责道：“阿娘，您污蔑我可以，但您不能污蔑张婶儿，她看我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帮我带孩子，平日里又对我照顾颇多，没想到现在还被您这样污蔑，您的良心过的去么。” “从我怀有身孕时，您轻则辱骂重则动手掐打，这些以前我都忍气吞声挨过来了。后来孩子生了，我以为您不喜欢我至少还是喜欢孙儿，可您一个都不喜欢甚至还找人卖了他们，您不承认他们是您的亲孙，周家从未有人抱过兄妹俩，他们也是周家人啊！” 沈如意声泪俱下，让围观的村民想到上次周王氏卖孩子一事，大家不禁同情沈如意母子三人的悲惨，一时间唏嘘不已。 “不过是野种而已，我喜欢他们做甚。”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村长和族老来了。” 沈如意顺着人群望去，只见举着火把的村长和族老正一步步向小院走来。 正在这时，只听周老头从人群中出来，对着周老太发出一声爆呵，“又在这里闹什么？给我回家，上次禁闭祠堂三日还不够么。” “我不回去。”周老太态度决绝，“我今天就要看这个野男人是谁，沈氏从我周家分走的所有东西我要拿回来，还要他赔偿沈氏这一年在我周家花费的银钱。” “给我回去。”周老头拉着老婆子的手，“家丑不可外扬你知不知道。” 村长周正明洪亮的声音传来：“今日谁也别走。” 第13章 混乱受伤 村长和族老一行人来的时候可是气冲冲的，毕竟周家卖孩子的事才刚过不久，现在又闹起来不说，还牵扯到村里另一大宗族—张家。 张婶儿接过沈如意怀里的孩子，让她回家将另一个孩子抱过来。 周老太看着沈如意和张婶儿问道：“你们俩去哪？是不是心虚了？” 沈如意压制住心底的怒气，转身面容平静的说道：“阿娘，安安一个人在家，我去把他抱过来，张婶儿是把宁宁放到屋里去。” 张婶儿抱着孩子小声说道：“天黑夜凉，孩子可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 周老太趁着沈如意和张婶儿不在院儿里，添油加醋将自己看到听到的讲给村长和族老。 张家族老沉声问道：“这么说，你确定那个男人藏在这院儿里了？” 周老太语气藏不住的兴奋：“确定就藏在这屋里。房子四周都被咱村的人围着呢。” 沈如意将孩子递给张婶儿，转身直直跪在地上朝张家族老重重磕了一个头，她知道，是自己连累张婶儿，连累张氏宗族，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可就得罪了整个张氏宗族。 “晚辈沈氏有罪......”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老太打断，“你还承认自己有罪，也是，私藏男人、不孝父母长辈...” 张家族老厉声说道：“你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周老太讪讪地住了嘴，她毕竟都当了奶奶的人，这会被人训斥不禁有些怨恨沈如意和张婶儿，都是这两个人害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沈氏，你继续说。” 沈如意铿锵有力的说道：“晚辈沈氏有罪，连累了张婶儿，连累了本村声誉，至于婆婆刚刚说的一切都是莫须有罪名，晚辈没有私会他人，张婶儿家没有藏人，张婶儿也没有给晚辈前桥搭线打掩护，一切都是婆婆臆想。” 张家族老看着村长，“接下来村长看着办吧，这可关乎咱们村的名誉也关乎我张氏宗族的名誉，村中慎重啊。” 村长周正明当然明白张氏族老的意思，他也相信沈如意没有撒谎，肯定是周王氏又在胡闹，但拿一个村的名誉来闹可不好。 “既然周王氏咬定张家院子藏了人，那就找几个人在院子里和屋子里搜一遍，一个大活人可不好藏。” 村长这话一出，和周老太平时交好的婆子都跃跃欲试，就连李翠都激动的想进屋搜。 不过为了公平公正不带情绪的搜查，村长在周家和张家宗族里各挑选了几个有身份地位的妇人进屋搜查。 所有人都急不可待地望着屋子，恨不得自己代替她们进去搜查一遍，这样就能最早知道搜查结果。 前院、后院、所有屋子的边边角角都搜查了一遍，一群人空手而出，这让一部分好事村民失望不已，但让更多的村民松了一口气，没人就好。 “村长，我们所有地方都搜查过了，屋子里除了沈氏的两个孩子，没有任何人。” 村长看着一脸呆若木鸡的周王氏，问：“周王氏，你可听清了，屋子里没有你所说的人。” 周老太站在那喃喃自语，“我不信，肯定有人，只是她们没有找到而已。” 突然她抬起头来大喊：“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有人的，是不是从后院跑了？” 村长生气的说道：“房子四周都有本村人围着，他能逃哪里去，你不要再蛮不讲理、胡说八道。” “哼，既然如此，周王氏是不是应该对我张氏赔礼道歉。”张家族老对村长说，“村里人几乎都聚集在此，不如就让周王氏现在对着我张氏宗族道歉。” 张婶儿站出来说道：“不光是对我张氏道歉，理应也该对如意道歉。世间女子名誉相当重要，今日周王氏当着全村人言之凿凿说人藏在我张家，现在查清一切为污蔑，理应对造成伤害的人道歉。如意不光是女子，也是母亲，谣言传出去以后让孩子如何应付。” 村长看着低头不语的周王氏说：“周王氏，我代表周家村村长，要求你当着全村人的面对张氏和沈氏二人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有错。”周老太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疯狂，冲向沈如意大喊道：“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明明是你私会男人为什么要我道歉，我打死你个贱人。” 沈如意来不及闪躲只得转身后背面对周老太，一掌重重打在她肩背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啪”的一声落下。 张婶儿最先反应过来拉沈如意，周老太看着张婶儿，眼中尽是猩红的疯狂，“都是你这个死老婆子，肯定是你帮着把那个男人藏起来了，我要打死你们两个。” 院子里的其他人开始拉着发疯的周老太，沈如意趁着天黑人多又乱，一脚勾向周老太。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周老太摔了个狗吃屎。 摔了也不能阻止周老太的疯狂，她顺手摸起一块土块，爬起来用尽全身力量朝张婶儿后脑勺砸去，沈如意看着飞过来的不明物体一把推开站在自己身前的张婶儿。 “啪嗒——” 土块掉落在地，沈如意额前被砸流下鲜血。 “流血了，如意流血了。” 随着张婶儿一声吼，所有人后退一步，借着火把大家才看清沈如意额前流下鲜红的血液。 “周王氏！你疯了么？”村长怒吼道：“族老乡亲都在，你居然打人不成又故意伤人，我看你是祠堂还没被关够，把她给我关到祠堂去。” “这么晚了，大家都散了吧，等明个在处理。” 院子里还剩下周老头，张婶儿戒备地看着他，害怕他对沈如意做出什么伤害。 “都是些小事，何必闹的这么大，现在咱们周家在村里脸面尽失。” 沈如意看着周老头，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阿爹觉得是小事，儿媳不觉得，这件事可随时要了儿媳的命。” 周老头直直地看着她，问：“这件事是不是你故意设计的？故意让你娘出丑？” “故意？阿爹，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沈如意噗呲一笑，“难道我故意让自己受伤么？” 周老头什么都没说，看了她良久后，慢慢悠悠的朝家走去，风中传来一声模糊的话，“为什么生了孩子后像换了个人？”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或许这个问题只有沈如意知晓答案。 远处官道上，一封书信正朝着云阳县而来。 第14章 我那亡夫没亡？ 沈如意带伤忙完中午最忙的时间，终于可以坐下喘口气吃点东西，酒楼里管一日三餐，这是她最满意的地方，想当初刚穿越来的时候住在周家，一天两顿饭还没有一滴油水，每天简直饿的头晕眼花。 “沈娘子，掌柜的找您。” 刚开始大家并不觉得沈如意和其他账房先生有什么不同之处，相处几天下来，这才发现她算账居然不用算盘，而且每次账单算的快又准，店里伙计慢慢对这个女子充满敬重。 “沈娘子坐。” 沈如意坐在赵掌柜对面，看着他面前书桌上摆放的账本，应该是自己今早交给他的昨日账册。 赵掌柜将账册收起来，“沈娘子这几日的账册我都有看，账目简洁明了又清晰，最让我惊奇的是，沈娘子做的这个汇总，让人一眼就能看清这几日收支对比。” “掌柜的过奖了。” 赵掌柜将一纸字据递过来，“这是账房先生的契书字据，沈娘子看看是可否满意，如有不满可以提出来我们再商量。” 沈如意接过契书仔细查看起来，月银三两，管一日三餐，过节还有一条猪肉二斤精米。这还有什么不满，要知道当初周老太卖宁宁时就是三两银子，现在自己一个月就可以赚三两，养活兄妹俩没问题了。 “如果没问题，沈娘子就在下面签上名按手印，这字据就成立了。” 字据一式三份，酒楼这边早就已经签好，等她签好后各自拿一份，还有一份官府存档。 赵掌柜收了契书将钱袋递过来，“这是试用期时六天的工钱，一共六百文。” 沈如意惊讶问道：“这么多？不是只有五天么？” “我看你把第一天的账也全部做了，当然不能让你白上工，收着吧。” “可是第一天不是给了五十文么？” “那就当这几日账目做的漂亮的奖赏吧。” 这一天是沈如意这段时间来最高兴的一天，拿到了工钱，还得到了一份用工契书。趁着这会店里没人，她拿出早就列好的采买清单向厨房大婶儿指定的地方前往采买。 回村的牛车上有一大半都放着沈如意采买的生活物资，毕竟当初分家什么都没有，就连碗都是几个缺口破碗。 村口的老槐树下依然坐着许多妇女儿童，本来叽叽喳喳唾沫乱飞的说着各家八卦，突然全部安静的看着坐在牛车上的沈如意。 要说村里村里谁不认识沈如意，没有，经历过两次大事件，全村人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全部认识了这个寡妇。 对，她就是个寡妇。 “大家继续聊天啊，我就是从这儿路过回家，不打扰大伙儿。” “如意啊，你这是县里采买回来了，这买的还挺多。” 沈如意认识这位大神，之前帮自己去喊村长的，“五婶儿，这不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嘛，这什么都需要买。” “大嫂。” 这一声喊的亲切、喊的热情，喊的沈如意心底颤抖，怎么又来了。 沈如意急忙催促，“大田叔，快走。” “五婶儿，我先走了哈，改天再聊。” 五婶儿连忙站起身来，跑到牛车旁小声说道：“如意啊，一会回家后去周家看看，好像是有你当家的消息。” 沈如意就说怎么自己一回来村口这些人就齐刷刷的怪异看着自己，原来是自己那所谓的亡夫有消息了，能有什么消息呢？ 就耽搁这一小会儿的功夫，李翠就已经跑到牛车旁了，只是满眼贪婪地看着车上的东西。 “大嫂，去家里坐吧，这么多东西你肯定拿不下，我帮你拿。”李翠说完直接伸手准备拿车上的东西。 这车上大部分都是沈如意买给两个小孩的吃的用的，甚至还有一袋精米。 沈如意一把拍掉李翠伸过来的手，笑着说道：“不用劳烦弟妹了，大田叔说牛车帮我把东西送到家，我先走了。” 李翠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瞬间急了，“大嫂，你分家后还没回去过一次呢，刚好就趁今天回去吧，东西卸在老宅，我一会帮你送回老宅。” 哼，真是闻着味儿来的东西啊，平时回来怎么没见这么热情邀约自己。 “不用了，分家时阿爹说没什么事让我不用过去，我谨记阿爹教诲，我还忙着回家照顾孩子，就不去周家了。” 大田叔赶着牛车向沈如意家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周老头的声音，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今天回家看看吧。”说完好似才看到牛车上的东西一样，“牛车也赶过去，在家里吃顿家常饭，这点东西到时候老二老三帮你送回去就成。” 这周家人张口闭口都盯着自己车上这些东西，真当自己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么。 “不用了，东西还是放自家放心。我得赶回去接孩子，一会孩子饿了该哭闹了。” 这一次沈如意话说的明白，大田叔飞快的赶着车离开。 等沈如意离开后看不到身影，李翠生气的跺脚，周老头则是脸色不愉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沈如意想了想还是让大田叔将牛车赶到张婶儿家院儿里，自己那个半茅草房子放东西可不保证安全。 “张婶儿，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的张婶儿就看到院里一堆东西，不禁问道：“这是干啥呢？” “婶儿，我们母子三吃您家喝您家的，这些东西都是给孩子买的，就放您家。” 张婶儿连忙拒绝：“你吃我的怎么了，你还为老婆子我流血受伤呢，你买的放你自己家，放我这像什么话？” 万般拒绝后，沈如意只好说道：“婶儿，我今天回来时遇到周家人，他们一个个上来想占便宜，我天天要去县里上工，东西放在家里指不定哪天就不见了，还是放在您这里放心些。” 这次张婶儿没说拒绝的话，只是郑重地说：“放在我这，我给你好好守着，每天给孩子用了多少我也都记着。” “嫂子，我是阿月，在家么？” 沈如意站在张婶儿家院里朝自己家那边喊道：“我在张婶儿这边，等着，马上回去。” “不用，我和海丰过来，马上。” 阿月和周海丰脚步快，几步路就走了过来，激动地对沈如意吼道：“嫂子，周捡哥没死，他传信回来了。” 沈如意如遭雷劈，喃喃自语道：“我那亡夫没亡？” 第15章 立个字据如何 “所以我不是寡妇了？”沈如意再一次问道。 周海丰再一次回答她：“不是，我捡哥没死，嫂子怎么是寡妇呢？捡哥被人救了，信上说他寒冬腊月就回来了。” 在场的三人都以为沈如意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只有沈如意知道，她现在恨不得自己是寡妇，这谁愿意有一个未见面的丈夫啊，而且两人还有两个孩子在中间充当羁绊。 张婶儿高兴的眼含泪水，她是真的替如意高兴，寡妇的日子多难过，她是见过的。 “我们安安宁宁有阿爹了。” 周海丰笑着说：“婶儿，安安宁宁一直都有阿爹啊。” “这不是以前他们阿爹......”话没说完张婶儿就顿住了，转头高兴地说，“安安宁宁阿爹在边关，如意高不高兴？” 沈如意笑的比哭还难看，“高兴、高兴。” “海丰，他来信还说了什么？他不是服徭役被水冲走了么，怎么到边关去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周海丰看过来信，只能回答信上的内容，“怎么去了边关遇哥在信里没提，只说他在边关一切安好，至于何时回来捡哥说他现在也不知道。” 阿月看着自家相公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忍不住提醒他，“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事情？” “噢。”周海丰一拍脑袋激动地说道：“嫂子，捡哥给你捎带了一两银子，给。” 沈如意伸手接过所谓的相公给自己的银子，这银子或许是他战场上用命搏下来的，拿着烫人手心。 算了，自己现在正缺银子养孩子，这也算他当阿爹给孩子的抚养费。 “对了，嫂子。信由驿站送到我爹这个村长手中，我阿爹拿给周家时周家听我爹读信，后来他们又找了其他人读，所以周家应该已经知晓捡哥给你一两银子的事，我爹说周家可能会来找你要银子。” 沈如意不禁想到回来在村口那一幕，李翠和周老头都喊自己去周家吃饭怕不是在算计这一两银子。 “他们已经在算计这一两银子了。”说完沈如意将回来在村口遇见的事说给三人听。 “无耻。”张婶儿气愤说道：“这周王氏是蛮不讲理，周大根就是当面清高背地使坏的人。”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李翠在隔壁院儿喊：“嫂子，我们来看你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沈如意打算趁着今个人多，看看周家今天又是什么花样。 “来了。”沈如意转身安排着：“婶儿，你帮我看着安安宁宁，海丰和阿月陪我回去看看他们今天耍什么花样。” “哎，好。” 沈如意带着周海丰夫妻俩回到自家院子，就看到周家老两口和李翠夫妻站在自家屋子里，主人不在家这群人却堂而皇之的开门进去，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周老头坐在上位看着站在门口的沈如意，招呼着几人落座，这一瞬间让沈如意觉得自己还在周家院儿里。 沈如意假装不知道几人来干什么，也不主动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到掉根针都可以听到，倒是李翠脸上略显急促。 “咳咳咳。” 周老头咳嗽几声后，李翠开口了，“怎么不见孩子呢？我和他二叔准备给拿了几套大宝小时候穿过的小衣裳。” “多谢弟妹。” 李翠一直拉着沈如意说孩子，沈如意却不搭理她，最后她只能讪讪笑着。 眼看着公婆脸色越来越黑，李翠终于说到正题上：“嫂子，这大宝马上要上学堂了。” “嗯。” 看沈如意这不死不活的态度，李翠咬牙说道：“大宝经常得学堂夫子夸奖，夫子说大宝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只要我们好好供他读书，将来他考上秀才没问题。大宝要是成为秀才，那就是为咱们周家光宗耀祖，是咱们周家的荣耀。” “嗯。” 看着沈如意还是不说话，李翠脱口而出：“大宝上学堂要交束修，大嫂给我们二两银子，大宝以后考上秀才绝对不会忘了他的大伯娘嫂子您。” 绕来绕去才说到重点上，真是苦了自己的耳朵，只是没想到真的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对他们的认知还是太高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都不说是借银子，直接上来就要银子。 沈如意笑了，“你也知道大宝叫我大伯娘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宝叫我娘呢，送孩子上学堂是做父母的责任，有钱就送去念书，没钱就不送，就这么简单的道理我都懂难道你们不懂？这让大伯娘来出学费我还是头回听说，况且谁不知道我自己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养育。” “嫂子，你不能这样说啊，咱家里没钱，你有啊，你看你今天买了半牛车的东西，又有大哥送回来的银子，这二两银子你是轻轻松松拿的出来啊。” 沈如意简直快被李翠这不要脸刷新了下限，“你哥刚送来一两银子你们就惦记上了，告诉你们，这银子我明天得拿去还账，不然你们以为今天半牛车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周老太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刚刚也听说了，大宝可是学堂夫子都夸的秀才料，将来要是成了秀才可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少了你今日的二两银子，你快把大宝的束修银子给了。” 沈如意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说考上秀才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她听过穷酸秀才这个词。 “我说了，要银子没有，如果没事我要送客了。” 上座的周老爷子见沈如意的态度，放了软话和她说，“沈氏，大宝上学堂的银子我们确实没有，这样，你借我们二两银子，等秋收后卖了粮食，到时候再还你可好？” “好啊。” 果然沈如意一答应他们就高兴起来了，可惜高兴的太早。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既然要借银子，那咱们打个字据如何，刚好海丰在这里，就让海丰给咱们写个字据，就是你们看这字据写谁的名字，将来谁来偿还，什么时候偿还，这些咱们要写清楚。” 周老太一听她这话，尖声问道：“我们找你借银子是看的起你，你还要我们立字据？” 沈如意摊手表示无奈，“阿娘，你看谁家借钱不立字据的，我这样也是为了收钱嘛，我相信你们会还钱的，既然这样你们为何怕立字据呢？” “海丰，你来起草字据......” 沈如意话还没说完，周老太站起身来，“不用了，这银钱我们不接了，我们走。”说完带着周家人起身离开。 周老太走到院儿门口转身‘呸’了一口。 ps：东汉后期崔寔创作了一本叙述一年例行农事活动的专书——《四民月令》，其中有记载当时具体的入学时间； 即“正月农事未起、八月暑退、十一月砚冰冻时”，可见在汉代，除了现代统一的“秋季入学”外，还有“春季入学”和“冬季入学”这两种形式，也就是说一年有三次入学。到了南北朝时期，入学时间相对集中，“冬季入学”成为主流，《北齐书·李铉传》中便有“春夏务农，冬入学”的记载。 第16章 找到活了 “真是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捡哥捎带回一两银子，这些人就上门打主意了。” “上来就开口要银子，一说借银子要立字据，一个个又跑的比谁都快，给嫂子画大饼想吃白食。” “嫂子，您可别周家那些人说服把银钱给他们，你还有安安宁宁要养活呢。” 沈如意看着气呼呼的阿月有些哭笑不得，这阿月怎么比自己还生气。 海丰看着自家气嘟嘟的媳妇，“嫂子那么聪明的人才不会上他们的当，你以为嫂子像你一样傻？” “周海丰，你说什么？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周海丰听到傻媳妇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全家不是也有你么？还说自己不傻，我看你傻到家了。” “你傻你傻就你傻，周海丰你个大傻瓜。” “阿月最傻。” 阿月说不过他，转头看着如意，“嫂子，你看海丰欺负我。” “好了，阿月别生气，嫂子今天请你和海丰吃顿好吃的。” 一说吃好吃的海丰就想到嫂子如今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不容易，田地又那么少，当初分家可是全村都知道分了什么。 “嫂子，我们就不吃了。” 海丰站起身拉着自家媳妇，“阿月，阿娘不是有事找你么，咱们赶紧回家。” “嗯？阿娘什么时候找我了？”说完看向海丰，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嫂子，我们回家了。” 沈如意哪里看不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意思，这是担心她那点少的可怜的粮食吃了就没了。 一把拉住准备出门的阿月，“你们俩就别走了，今天也尝尝嫂子做菜的手艺。” 说完也不看海丰，她知道只要阿月去了，海丰自然会跟在后面来的。 阿月有些无助的侧头看向自家相公，怎么办？真的要去吃饭么？要不趁嫂子不注意我们回家？ 海丰轻轻的摇了摇头，去吧，改天我们找个其他时间将吃的粮食送回来。 沈如意牵着阿月可没注意到这夫妻俩的眼神心灵交流，带着他们来到张婶儿院儿里。 “婶儿，我今个请您和阿月海丰尝尝我的手艺，你们应该都没有尝过呢！” 要说手艺，她在现代的手艺真的不咋的，可再不好也比这里大部分人好，毕竟调料够全，也舍得放油，做出来怎么不好吃呢。 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周老太那是给一点几乎快看不到的猪油，做的菜又只放一点盐，能好吃到哪里去。 她以为这个朝代都是这样的，直到吃过张婶儿送来的饭菜，加上最近在多味楼吃的饭菜。 沈如意的心情简直可以想象......... “我家啥都有，你就在这儿做饭吧，也让婶儿尝尝我们如意的手艺。” “我本来就准备在婶儿家做饭呢，不过我今天刚好买了好些食材，等会我做给你们尝尝。” 几人一心劝阻如意，毕竟她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奈何三张嘴硬是没说过她一张嘴。 “行了行了，你们啊就坐着等饭吃吧！” “我给嫂子打下手，海丰去烧火，婶儿您就坐在这吧。” 要说这段时间沈如意自力更生已经学会做饭烧火了，不过今天有人专门给自己烧火，可算轻松了点。 “嫂子，你怎么放这么多油啊?” “嫂子，除了盐，其他的都是什么啊？” “嫂子，你做的菜怎么这么香啊？” “嫂子......” ...... 一顿饭做下来，如意听到最多的就是‘嫂子’两个字。 等大家上桌才发现，竟是满满一桌菜。 阿月看着满满一桌菜，端着碗里的白米饭，心里感叹嫂子这顿饭是不是把捡哥那一两银子都花光了。 实在是太丰富了，就连嫁到村长家后过年都没有吃的这么丰盛。 “嫂子，这也太丰盛了吧！村里过年都吃不到这么好的一桌饭菜。” 阿月看着碗中的白米饭，有些犹豫的说，“嫂子，这是不是盛错了......” “没错，赶紧吃，锅里还有很多饭，吃完再去盛。” “赶紧的吃吧，快吃快吃！” 她是真饿了，看到大米饭配这些菜，都快馋哭了。 多味楼虽然吃食也不错，可也不是顿顿白米饭给大家吃，大多时候还是馒头糙米等杂粮混着吃。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大米饭和炒菜。 一顿饭风卷云残，几个人都吃的撑不下。 “真是太好吃了，没想到嫂子的手艺竟这么好，当初三伯娘还信誓旦旦在村里说嫂子做饭难吃，这下我看谁还敢说。” 沈如意笑笑没有接话，这些也不过是些家常小菜而已。 “既然你们都觉得好吃，下次嫂子就拿这手艺宴请上次帮忙修缮房屋的那些人。” “嫂子，下次就不用准备这白米饭了，这是精粮，贵着呢。” 阿月点点头表示赞同相公的话，“嫂子，这精米只有村里丰收后大家才会吃一顿，其余的粮食都是卖银钱。虽说捡哥捎带回一两银子，可银子越用越少，精米留着给安安宁宁他们熬米油吧。” 知道他们和张婶儿一样都是为着自己好，自己现在有了活计，就算不种地也照样可以养活两个小崽儿，可阿月他们毕竟不知道。 虽说自己这活计瞒着众人比较好，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况且周家人知道了肯定不肯罢休，到时候还需要村里位高权重的村长及族老帮忙制衡周家人。 “嫂子知道你们俩的好心，不过不担心银钱的问题。” “嫂子，你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阿月还没说完，就听到她嫂子一句话，“嫂子在县里酒楼找了份活儿，这往后家里就有银子进账。” “嫂子找到活了？” 海丰和阿月一脸惊讶的看着如意。 “怎么，不相信嫂子啊。” 如意看着海丰和阿月，“本来这个事情大家早晚都会知道，我也没想过隐瞒众人，我在县里的多味楼找了个账房先生活计，这往后每天都要坐牛车去县里，到时候周家人知道肯定要闹，海丰，麻烦你提前给村长通个气儿。” 第17章 酒楼闹事 “阿娘，这个贱人真的进了多味楼，我看她那姘头肯定在这里面。”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老太和李翠两人。 最近村里都在说沈如意天天早上坐牛车去县里，天快黑再回村里。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这沈如意不是寡妇，但是相公不在家又分家独居的人总是村口的热议对象。 连着半个多月，村里人都看见了沈如意朝去暮回，就连周老太和李翠都连着蹲守了三天。 今个一早这两人天不亮就走路进城，就为了跟着看看沈如意到底和谁私会。 没想到，私会的地方居然在县里的大酒楼。 “阿娘，我们要进去么？我可没带银子。” 周老太哪不知道李翠的话，“进什么进？你有银子你进去。” 两人硬是从早晨等到了晌午，才看到沈如意站在大堂前的柜台处，看着她站在那里写写画画，店小二十分客气对她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这沈如意究竟在干什么？ 八月的天，热起来那是一丝凉风都没有。 顶着烈日坐在酒楼斜对面小巷口上的茶摊上，李翠热的已经连续喝了几壶茶水，茶摊老板黑着脸已经不打算再给这两人继续上茶，毕竟一担水还要好几文钱。 “阿伯，找您打听个事。” “茶水两文钱一壶。” 李翠看着摊主老伯一副不给钱不说的架势，忍着滴血的心从袋里抠抠搜搜掏出两文钱，那么一壶水哪就值两文钱。 收了钱，老伯顿时喜笑颜开，忍不住喜悦问道：“你打听啥事儿啊，这条街上就没我不知道的事儿。” “就对面酒楼，”李翠边指着边遮遮掩掩的问：“门口站在柜台前那个女生，阿伯知道么？” 还以为什么事呢，居然是对面酒楼，这可有得说了。 “她呀！这茶伯我可知道。” 说完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样。 “她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好奇酒楼前堂里怎么有女子，后来啊......” “后来怎样？”李翠急忙问道。 “后来大家都被她给折服了......” “怎么就被她折服了，她靠什么折服大家？” 李翠简直是被茶伯这话给弄的稀里糊涂，听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沈如意这个贱人在这里做什么，看了这么半天也没有看到她和哪个男人私会。 “你这妇人急什么，茶伯我这不是正说到关键点么？” “呵呵，”李翠忍着怒意笑着说：“茶伯您说，她是怎样让大家折服？” 茶伯放下手中的水壶坐在桌上，慢慢道来：“据说这人名叫沈如意，是这多味楼的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李翠尖声问道，就连周老太都瞪大了双眼，像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你们也没想到吧！”茶伯像是有些得意一般炫耀这个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对，就是账房先生，这沈如意可是咱们云阳县第一个女账房先生，据说这沈娘子算账可以不用算盘便能把账单算的清清楚楚，每次算账又快又确切，店里的小二哥和客人都满意的不得了......” 茶伯还在继续说，周老太耳朵里只有'沈如意是账房先生'这几个字，账房先生月银最少也有一两吧，一两银子可不少。 “账房先生的有月银吧？”李翠急忙问道。 茶伯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账房先生当然有月银，这多味楼可是咱们县里的大酒楼，这里面就连小二哥的月钱都比其他店的人高一些，还有逢年过节发放其他的物什。” “阿娘。”李翠有些激动的喊着周老太。 “走，去多味楼。” 周老太起身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多味楼，“看看这不孝顺的人如何成为县里第一女账房先生。” 走了几步老太突然转身，跟着身后的李翠一脸不知道怎么了，只见周老太返回桌边拿起那壶茶水，“老二家的，快来喝掉这二文钱。” 茶伯：“......” “小二，将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份过来，再来几碗白米饭。” “客官，咱多味楼的招牌菜有芙蓉醉、酿肉.....等十道菜，您看......” 不怪小二哥吞吞吐吐，实在是这两位的谈吐穿着不像是有银子来多味楼的。 “全部上上来，难道还害怕我们拿不出银子？” 小二哥不敢得罪客人，快速离开去准备。 李翠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这一身衣服，低头小声问周老太，“阿娘，您不是说没银子么？怎么还点这么多招聘菜。” 周老太生平第一次来这样的大酒楼，表面镇定实则内心慌乱，但想起出门前老头子的话又拿出长辈气势，“有的吃你怎的还话多，你阿娘我做什么难道还要给你说。” 李翠被说也不恼，反正今天白吃一顿还拿到了那个贱人的把柄。 两人如蝗虫过境般吃完这一大桌招牌菜顺带8碗米饭，还用叶子包了好几包的点心。 “老二家的，走。” 李翠看着婆婆不拿一个铜钱还让自己拿着点心就准备走，也不敢说话，犹如鹌鹑般缩头缩脑的跟在婆婆身后。 “客官，您二位还没给银子呢？” 这多味楼从来没有过吃白食的人，小二哥还是头一遭看见吃白食这么理直气壮的吃了就走的人。 “你去柜台前问问你们账房先生，看她认不认识老婆子我是谁？” 周老太趾高气昂地对着小二吩咐，看周围桌子的人听见自己的话，更是大声和李翠说着。 沈如意顺着小二哥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蹙，这周老太和李翠怎么来多味楼吃饭了，她们那一桌的账单自己可是印象深刻，毕竟两个人吃了八碗米饭。 “把她们带去后院，等楼里这阵忙完了我再去处理。” 周老太听见小二的话非但不去后院，还直接走到柜台前看着沈如意，“老大家的，将我和你弟妹吃的那一桌银钱给结了。” “吃白食者，皆可送官府，小二，将她们俩关到后院，等会送官府。” 早在周老太闹的时候就有食客看着她们俩，听到周老太说自己是这女帐房先生的婆母时大家更是更是围观，没想到这女帐房先生非但不掏银子还直接送婆母去官府，一时间大家围着指指点点。 “阿娘？” 第18章 你有什么想问的 “阿娘！” “二弟妹！” 围观的人群被挤开走进来一个跛脚的高大男人，男人虽干干净净，但着实让人害怕，特别是那一条从左脸划过鼻梁到右脸的伤疤。 “老大？” “大哥？” 周老太和李翠一脸见鬼的表情，特别是看到他跛脚的时候更是一脸嫌弃，脸上那条疤本来就让人害怕，没想到现在更是残了一条腿。 沈如意听着周老太和李翠的话，确定了这就是自己那所谓的'亡夫'？ 不对，自己那从未见面只一封家书说寒冬腊月要回来的丈夫。 他这是回来了？？？ 自己那两个孩子的便宜爹回来了？？？ 周老太脸色一拉，扯着跛脚的大儿子站到自己面前，“老大，刚好你好了，我和你弟妹在这酒楼吃了顿饭，你将银钱给了。” 晌午时分，酒楼早就客满。 周老太站在柜台前说话时，那粗俗的模样以及她那自以为良好实则脏差的衣服看在众人眼里，可不认为她能拿得出银钱来多味楼点一桌招牌菜。 听她那意思这县里有名的女账房先生是她儿媳妇，没想到儿媳妇不给银钱还将吃婆母送到官府。 这楼上楼下的食客也不吃饭了，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家。 没想到现在老太的大儿子也来了，这更让食客看戏的心情达到顶峰。 只是出乎大家的是，这云阳县里有名的女账房先生，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嫁给了一个跛脚又凶残的男人。 “老大，你看什么？快掏银子啊！” 周老太扯了一把自己面前看着沈如意的大儿子周捡，一脸的兴奋。 只想着今天之后这云阳县里都是唾骂沈如意这贱人不孝的人，也无人敢用她，周老太心里更加快意。 “大哥。”李翠看周捡一直看着面前柜台安然如山站着的沈如意，突然想到大哥莫不是不认识沈如意。 李翠顿时闪现出一股莫名的高兴，随即说道：“大哥，你看着大嫂干什么？大嫂现在可是这多味楼的账房先生，你不在家的这段时日，大嫂每日早出晚归来这多味楼上工，现在连家里都不管了。” “对啊对啊。”周老太赶紧接过话，“你不在家，这沈氏在家白吃白喝还什么都不做，还撺掇着和我们分了家，甚至还打了老二老三。” “老大啊，你这次回来一定要要好好管教管教这沈氏，你看她这在外面抛头露脸像什么样，哪有女人来这上工的，这来来往往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来这里，人家还以为咱们周家是什么家教都没有的人家了，到时候咱们周家丢脸可是大事。” “对对对，大哥，阿娘说的都是真的。”李翠忙说道：“大哥，这大嫂在家懒惰极了，不孝顺公婆，不尊重叔伯。” 说完李翠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哎呦，大哥你也晓得咱家灶房吧，这大嫂可凶了，家里做的饭不吃，拿着一把砍柴刀就将那灶房上的锁可劈了，当时还将灶房里的鸡蛋和一大罐猪油都拿到了自己房间藏着吃了。” ....... 众人一听像是没想到这沈娘子这一女子还是如此的凶残。 要说之前只是觉得她离经叛道在这男子众多的酒楼做账房先生，后来这婆媳二人的话听起来沈娘子还是如此不孝之人。 这不孝又懒惰，还如此凶残的人怎么都和柜台前那风轻云淡之人不符合。 赵掌柜被小二喊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好似酒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诸位，今日之事乃是沈娘子的家事.....” 话还没说完，赵掌柜的话就被这些看客打断，纷纷要求酒楼解雇沈如意，也有那么几个食客让沈娘子出来说句话。 沈如意当初来到多味楼可是让县里不少大户人家惊讶极了，谁也没想到多味楼会雇用一个女子当账房先生，大家来多味楼当初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来，可最后都抱着这简直是暴敛天物的想法，这等做账手法女人如果是自家府上的管家，该是有多好。 “大家都安静安静。”王员外站起身从二楼走下来。 人群中自动向两侧散开一条路，王员外走过来站在离柜台前五步之外的地方看向沈如意。 “沈娘子为何不自辩，王某相信沈娘子不是这样的人。” 人群中早就有人认出了这位员外乃是这云阳县里有名的王员外，这王员外家天地无数房产无数，每年给县里修缮学堂、冬季开粥棚助穷苦人家，乃是县里有名的善人。 “王员外莫不要被这不孝不悌的女人骗了，多味楼怎可雇佣如此卑劣之人做账房先生。” “就是就是，女子应在家从夫，理应相夫教子，怎可如此伤风败俗出来做工。” ...... 周老太和李翠听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话，两人心里涌现出无数的快意。 沈如意这个贱人，看她现在该怎么办，要是现在跪下来求自己，自己可以在老大面前给她说两句。 处在话题中心，沈如意看着多味楼大堂里的人，甚至还有那好事之人站在凳子上只为了看这笑话，她什么都都没说，只是看着和自己一隔柜台的丈夫。 “你呢，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老大，你看看你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她都不问候你一句，你可是离家一年才归家的人。” 李翠听着婆婆的话，快速转动着她那小眼睛，“大哥，你走的时候当时脚还正常，怎的回来了这脚就......” 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李翠忙捂着嘴，“大哥，我不是故意说的，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转头看向柜台前的沈如意，“大嫂，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你也不问大哥累不累，是否口渴。” 这一个两个的全是讨伐自己的，这么一会功夫有谁给自己开口的时间，全是指责自己的不是。 “各位说完了么？现在可否给我一点时间。” 沈如意直直看着这个脸上有恐怖刀疤的男人，“你呢，你有什么想问的？” 第19章 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周捡皱眉看着面前这个瘦弱娇小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如此的陌生。 当初老二老三和四妹都成亲有了孩子，村里人都说阿爹阿娘苛怠自己，说阿爹阿娘是想让自己给家里干一辈子的活，所以不出银拿银子给自己娶媳妇。 实际自己不想娶媳妇，周围村里的女子看见自己这副样子都快被吓哭了，哪里还敢嫁给自己。 从小父母就不喜自己，要是成亲后，说不定妻子也会被阿爹阿娘嫌弃，所以自己从未说过娶妻的话，阿爹阿娘也从未问过。 知道后来阿娘买回一个女子说是自己的妻子，自己不愿，没想到阿爹居然给自己灌|药。 更是没想到自己同房第二天，家里就将自己送去服徭役，家里明明有银钱，可阿爹阿娘还是将自己送去了。 此刻看着柜台前这个女人，周捡有些想不起成婚那天的她是什么样子。 良久，周捡终于发声了。 “我没有想问的什么，我知道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周围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他什么也不问。 “老大，你服徭役回来傻了不成，你没听到你弟媳说你这媳妇在家不孝顺我和你阿爹么？她还打了你二弟三弟，我看你最好把她休了！” 周老太一脸阴沉的看着大儿子，这大儿子莫不是出去一趟傻了，只要休了这个贱人，自己就还认他。 只听周捡闷闷的声音传来，“我不休妻。” 周老太气绝，大口大口喘着气指着周捡正准备继续说。 “呵呵~” 沈如意看着周老太和李翠一脸阴沉不愉的脸，心底闪过报复的快意。 还以为这周老大是个愚孝之人，以为他听到周老太和李翠的话会恼羞成怒或者质问自己，没想到他什么都不问，还说自己这样做有自己的理由，这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赵掌柜，今日之事皆是由我引起的，待我处理后再向您赔礼道歉。”沈如意说完对着赵掌柜行了一礼。 说完又看向刚刚那些高喊着解雇自己的食客，“给各位客官造成不好的用餐心情，实在是非常抱歉，今日之事皆是我沈如意一人造成，与多味楼无任何关联，请各位不要怪罪于多味楼。” “各位客官今日所听确实为真。” “嚯，她居然承认是真的。” “嘶，这不就是说她承认她不孝公婆，又打叔伯么。” 沈如意看着面前交头接耳的人，声音提高了一些，“各位请听我说，我这婆母和妯娌只说对了一部分是真的，我确实打了叔伯也劈了灶房，我也确实在我相公不在家的时候已经和公婆分家了。” 周老太和李翠得意极了，望着周围的人群说道，“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我没骗你们吧！” 只是随即就被沈如意的声音打断，只听她问道：“众位客官可觉得我为何会劈了灶房？” “还不是你想偷吃。” 沈如意摇了摇头，轻笑说道：“我在自己家里何为偷吃？从我到周家后，家里地里我哪样活没干，天晴下雨我哪天没干活，洗衣做饭挑水生火我什么都做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吃饭。” 看了一眼周老太和李翠后转头看向周捡，只听她轻声说：“她们应该忘记告诉你了，你当父亲了。” 周捡浑身一震，慌乱中抬起双眼看着柜台前这个女人，向是确认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随即，周捡望向自己的母亲和弟媳，只见她们丝毫不觉得自己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就让他休妻有什么不对。 “老大，你莫不是觉得她生下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 周老太说完也不顾自己身在何处，只一心想让自家大儿子周捡可以认清这沈如意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最好能让两人合离，让老大可以回家。 “老大，你和沈氏成婚第二日便出远门，这沈氏生下的孩子如何确定是你的，你可不要被她骗去了，沈氏孩子生了后啥也不干，在家欺你二弟三弟，最后还闹出分家自己单独出去过了，谁知道她生下的还是谁的？之前还私会她人被我遇到了，可惜被那男人跑了去，不然阿娘便知晓那和她私会的男人是谁！” “嚯，这多味楼的账房先生和人私会！” “嘶！怪不得要分家，原来这孩子不是周家的啊！” ....... 沈如意一直观察着周捡的表情，看到这人听说孩子不是他的也只是动了动眉。 “阿娘，我和沈氏成婚后有同房，孩子肯定是我的。” 他说完又看向沈如意，“这些是事情我相信你既然做了那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生下的孩子是我的。” 沈如意原本不想解释那么多，可周老太说道孩子不是周家的，她知道不能让流言肆意散发，古代的流言可是要人命的，况且孩子长大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还有周家村那么多年轻人该怎么办。 “阿娘，我劝你嘴下留情，难道你忘记了之前村长关你祠堂的事情了么？” 经过她一提起，周老太就想起村长惩罚自己关祠堂时说的那些话，不禁害怕的抖了抖。 “阿娘，您污蔑我的时候可有想过经您这么一说往后周家村的未婚儿女如何是好？本来这件事情是您上门找我麻烦，我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解决了，可这流言经过这一遭，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既如此，阿娘就不能怪我了，我也是为了周家村好。” 周老太有些心虚的同时又故作镇定的说：“你想怎么样？难道我说的是假的？” “我有没有做过这些事阿娘应该知晓，既然阿娘如此确定我做过这些事情，那么我们还是去官府让青天大老爷评判。” 一说到官府，周老太和李翠就有些腿软，两人原本只想着让沈如意陶银钱，可没想到现在竟然要去官府。 她肯定是虚张声势，肯定是心虚了，况且去了官府，儿媳状告婆婆属不孝，这么看来她肯定不敢！ 对，她肯定不敢。 周老太想通了后轻蔑的看了沈如意一眼，“去就去，难道我老太婆还怕你不成。” “那就去官府，各位看官可随我去官府。” “去去去。” 第20章 请大人还民妇清白 沈如意带头走在最前面向着官府所在的衙门走去。 周老太原本以为她只是说说并没有当真，此刻看着她当真带头走在前面，顿觉有些不妙。 “阿娘，我有些害怕。” 李翠被店小二看着走在周老太的身旁，小声说道：“阿娘，真的要去官府么？” “哼，去就去。” 周老太话是这样说，可肉眼可见的有些慌张。 人活了一辈子，这去衙门还是头一遭，平民老百姓见了官老爷那是老鼠见了猫。 眼瞅着没人注意自己，周老太往身旁一个缝隙一挤就想逃跑，就被这些看热闹的人抓住。 “你这老婆子跑什么，不是和多味楼的账房先生说好了去衙门对账么？这会莫不是心虚想跑。” 周老太气急，瞪着多管闲事的人：“老婆子哪里像是要跑的人，老婆子是想去那茶摊上喝上一碗茶水。” “这衙门就在跟前，阿娘若是口渴可等上一等。” 沈如意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老太，仿佛能看清周老太心底深处的想法一般。 到了衙门前，沈如意正准备让县衙代写呈词，没想到店小二一个上前击鼓鸣冤后将呈词递交给差役。 这云阳县的县令去年才刚调到这里，县令姓崔，人年轻又干实事，被不少人称赞。 待差役将一干人等带入大堂，沈如意跟着前面的人跪下后俯身不语，在心里劝自己跪就跪，这是古代，小命要紧。 待到堂上县令发话：“堂下之人，抬起头来！” 沈如意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堂中央悬挂的牌匾‘清正廉明’。 “呈词之人可是状告堂下周王氏吃白事不给银钱，还在多味楼里聚众闹事？” 小二名叫曹小水，听闻县令大人问话，忙将先前店里的事情经过讲出来，讲完说道：“大人，小人所言这大堂外的人都知道，绝非谎言。” “这多味楼的账房先生是一名妇人，本官早有所耳闻，先前有人说起这事本官还当笑话，今日一见看来确有此事。” “沈氏，这周王氏既是你婆母，她吃饭后让你结银钱你为何不给？” 沈如意跪在地上看着上方的县令大人，“回大人，民妇与周王氏确是婆母关系，可是我们早已分家，当初分家是由村中村长、族老和众多村民都看到的，分家时公爹曾说分家后我不用给父母孝敬钱和年礼节，还说双方以后有什么事情不用对方管。” “沈氏，你口中说的分家是否有字据？” “大人，分家之时由村长为民妇写下契书字据，不光写了大房一脉分得之物，还写了刚刚说的孝敬钱一事，字据一式三份，村长手中也有一份，大人可派人去周家村询问村长、村名是否属实，那字据也可从村长手中取来。” “周捡，你可知分家一事？” 周捡回道：“大人，草民去年征徭役离家，今日才回到县里，因经过多味楼听到里面说话之人声音很像母亲便前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自家母亲和弟媳，草民也是刚刚听母亲说大房一脉已分家，具体分得什么是何分法，草民也不清楚。” 崔大人招手唤来两个衙役，“去周家村查证沈氏所言是否属实，再请周家村村长带上周大根家分家契书一并来衙门一趟。” 沈如意一直以为小地方的县令会像以前电视剧或者书里写的那样不做事还胡乱判事，没想到这崔县令还不一样。 心里有了想法，沈如意大声说道：“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准。” “大人，民妇与相公成亲后第二日相公便被公爹和婆母送去服徭役，此后民妇一直在周家兢兢业业做事，甚至怀孕后也未曾偷懒，生产前前一日民妇都未曾停下地里的活计。” “生产当日，民妇在茅屋独自生下一双孩子，曾听到公婆在门外和弟媳说进来看民妇是否还有气，如果人没了就抬去山脚下的野坟堆埋了。” “民妇是周家媳，为了生周家孩子而亡，为何不可入周家祖坟？” “至于婆母说民妇打了叔伯，那是因为民妇生产当日只不过多吃了一个窝窝头，阿娘便让叔伯抓住我要打我，民妇只是稍微反抗了一下。” “劈了灶房是因为阿娘不给民妇吃食，还说要卖了民妇母子三儿。” “阿娘第一次要卖民妇母子三儿，这件事当时村里的人都知道，后来阿娘和二弟妹骗民妇出去借盐将人带入家中卖孙女，这件事情当时村中族老和村长合力出手阻止了。” “是民妇害怕公婆央求村长族老才得以分家，分家后民妇靠着地里收成无法养活两个孩子，才来县里找活计。” “幸得赵掌柜帮助，民妇才得以在多味楼担任账房先生一职，未曾想这份活计不到一月便被婆母和弟媳前来搅合。” “婆母今日当着众人面说我和人私会，孩子不是相公的，民妇冤枉，只求县令大人还民妇一个公道。” “女子之名节大于天，民妇不是今日才被婆母冤枉，之前在村里被冤枉多亏村民才得以洗刷冤屈，今日县里人多，要是被嘴碎之人胡乱传出去，那我周家村未婚男男女女今日之后该如何是好？” 沈如意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县令大人为民妇做主还民妇清白名声，不然民妇对不起周家村众村民，更加对不起周家村的列祖列宗，民妇不能毁了周家村的清誉。” 那一声声磕头声，那一声声悲凉之声，让门外不少妇孺心中凄凄。 谁家婆母这么毁自家儿媳清誉，这是多大的仇啊！ “周捡。”崔县令看着下方跪着的人，这人从方才沈氏一句句凄凉问话开始便一直眼睛泛着猩红，“你可信你妻子沈氏的话？” “大人，草民信妻子沈氏的话。” 正在此时，去往周家村的衙役带着周家村的村长周正明和族老等人回来了。 “大人，卑职等人将周家村村长周正明等人带到，周大根家分家契书也已拿回。” 第21章 民妇算的可对？ 崔县令接过衙役双手呈上的分家契书，仔细查看发现和沈氏所说并无差别。 “周家村村长—周正明，其村村民周王氏和周沈氏婆媳问题，你可知晓？” 周正明早在来时的路上就和衙役打听清楚了今日的事情，此刻听到县令大人这样问，遂将周家这段时间的事情一点一滴的托盘而出。 “这么说来，周王氏确实无证据证明沈氏所出孩子非周家子？” “大人，沈氏自嫁到周家村，平时兢兢业业做事，村里人每日都在田地里看到她干活，并没有人看到她与人私会。” 周正明继续说道：“大人，自古以来女子名声大于天，沈氏为人妻为人母，断不会拿自己名声来做此等事情。” 崔县令沉思了半天，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周正明，你可知沈氏在县里的多味楼做账房先生，你不怕别人说你周家村家风不严，你管理不当么？” 周正明看着上方的县令大人，正色说道：“大人，周家分家之时，沈氏分得之物为一石粮，一亩旱地和一亩中等水田，那时沈氏产子还未满月，分家得到的周家老宅已多年未住人，墙已倒塌了大半部分，房顶也没有。” 他说完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回来的周捡，只见他双眼猩红，“大小子，你可知你妻子当时站在老宅面前说了什么？” 说完不等周捡说话便继续说道：“她当时和村里帮忙修缮房子的人说，这房子夏天住着凉快，有穿堂风，不闷。” “大人，草民说这些只是想说沈氏产子还未满月便分家独居，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喂养，月子一满便将孩子托付给村里人照顾也只是为了找份活计可以有银钱抚育孩子。” “我相信沈氏清清白白做事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作为一个母亲，沈氏很不容易，草民相信沈氏是靠自己的能力做的账房先生，既然如此别人为何要说周家村家风，我周家村有这样独立、能力强的村民，别人只会羡慕我周家村有这样的能人。” “好好好。”崔县令大笑起来，站起身来走到大堂中央看着大堂外的众人，“相信各位也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周王氏，”崔县令一拍惊堂木，看着下方跪着的周王氏，“你可还有辩解？” “大人，草民......” “大人，”一旁的沈如意抢声说道：“民妇知道很多人不相信民妇一介女子会算数还可以做到账房先生，所以肯定县令大人出几道题，再从大堂外的人群里找几个人和民妇一同算数，看谁先算出结果。” “可以。” 大堂外的人纷纷跃跃欲试，毕竟这可是能在县令大人面前留下一个印象。 崔县令当即从跃跃欲试的人群中抽取了五个人。 其实崔县令也想看看云阳县第一女账房先生的算数能力究竟如何，是否像外面吹的那样神乎其乎！ “一百馒头一百僧， 大僧三个更无争， 小僧三人分一个， 大小和尚各几丁？” 沈如意一听完题目眼前一亮，这不是现代的鸡兔同笼问题么，这很好解啊，迅速在心里设立x，然后快速算出答案。 “大人，民妇算出答案了。” 其他人可没有她这心算能力，还拿着毛笔在纸上算，听到她说算出来了，当即有人有些着急。 崔县令有些好奇的问沈如意，“沈氏，你说说你算出的大小和尚各几丁。” “大人，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民妇算的可对？” “正确，其他人可有算出？” 大堂之中的五人顿时有些羞涩，算数竟然比拼不过一女子。 崔县令来了兴趣，当即又出了一道题目。 “百兔纵横走入营， 几多男女斗来争， 一人一个难拿尽， 四只三人始得停。 来往聚，闹纵横， 各人捉得往家行。 英贤如果能明算， 多少人家甚法评。”＜—取自梅瑴成《增删算法统宗》＞ 虽然这般咬文嚼字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但是沈如意还是快速的算出了答案，并且依然是她第一个发声。 “大人，民妇算出答案了。” 崔县令看着这个两次都是先出声的妇人，快速算出问题不说，关键是她还没有用纸笔只是在心底算一遍，就比场上的五名男子还要快。 “那你说说，你算的是几人？” 沈如意胸有成竹的说道：“大人，民妇算的是七十五人。” “你可确定你算的没问题？” 沈如意自信不疑的说道：“大人，民妇对于答案深信不疑。” 接下来的三道题，每一题都是沈如意先说出自己的答案，而其他人都还没有算出来。 “堂下几人事情究竟如何，现在本官和大堂外的百姓都依然清楚，周王氏、周李氏，你们可知罪？” 从村长周正明带来分家契书到沈如意快速算出县令大人的题目，周老太就隐约觉得事情走向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现在被问罪，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彻底输了。 一直从进了衙门就安安静静的李翠此刻听到县令大人问话，慌乱的使劲磕头，“大人，民妇是冤枉的，民妇是跟随婆母去多味楼吃食，民妇并没有做什么。” 崔县令看着颤抖的周王氏，问道：“周王氏，酒楼吃白食不给银钱可认罪？污蔑他人可知罪？” 周老太听到县令大人的话，一个劲的磕头：“民妇知罪，民妇不是酒楼吃白食，只是今日进城比较匆忙忘记带银子想让沈氏帮忙垫付，民妇今日回去一定将银钱送到多味楼。” “哼，本官看你这老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崔县令一声大喝，“来人，将这老妇人拉下去杖责十个大板。” 十个大板对于一个老妇人来说，属实有些严重，周老太忙磕头，“老妇人知错了，今日老妇人在多味楼所言乃是子虚乌有之事，沈氏未曾和人私会，沈氏声的孩子也是我周家子。” “今日周王氏所言乃是关于女子声誉之事，一切乃是周王氏胡编乱造，本官希望各位不可随意乱传污人清白。” 崔县令说完看向大堂外的众人，又说道：“周王氏虽已认罪，但杖责之行不可免，就罚她杖责五大板，今日回去将多味楼吃食费用送还多味楼。” 第22章 来接你回家 周老太一听崔县令命人杖责自己五个大板，瞬间痛哭流涕大喊道：“大人，民妇知错了，民妇当时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放过老妇。” “哼，你也知道求人放过自己，你可知当时你的那番话，可是会毁了多少年轻的周家村人，甚至会毁了沈氏这样一个才刚为人母的女子。” 崔县令看着下方痛哭流泪的老妇人没有一丝动摇，“拉下去行刑。” “周李氏，婆母犯事时不曾劝阻反而在旁边煽风点火，拉下去杖责五个大板，希望你以此为警戒，以后切不可再犯同样的事情。” 李翠一脸的灰败，被人拉下去之时一把揪住身旁周捡的衣服，痛哭流涕的大喊道：“大哥，求你救救我和阿娘，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捡没有看周王氏和李翠，只是一脸歉意的看着沈如意。 这个自己的妻子，自己亏欠良多的人。 “今日之事就到此结束，希望大家说话谨慎，切不可将没有证据之事拿出来乱说，往往大家的一句无心之语可能会毁了一个家庭。” 众人离去，沈如意走在最后面，周捡一瘸一拐的走在她身侧。 “我已经让多味楼的小二哥去找辆牛车来，周王氏和李翠二人杖责之后身子段不可能走回周家村，你送她们回去吧，毕竟一个是你母亲一个是你弟媳。” 周捡抿唇看起来有些凶狠，只听他闷闷说道：“阿娘和弟媳她们那样说你，我带她们向你道歉，等我送她们回去后，我就来找你，我和你现在是一家人。” “在家等我吧，我还有多味楼的事情需要处理。” 沈如意说完有些踌躇的说道：“你知道你们周家老宅在哪里吧，那现在就是我们的住处，我将孩子放在隔壁张婶儿家，你回去看看孩子吧，等我处理完多味楼的事情就回来了。” “好。” 周捡深深看了一眼沈如意，坐上牛车载着哼哼唧唧的周王氏和李翠向着城外走去。 目送着周捡离开，沈如意转身看着身后的村长周正明吓了一大跳。 “周叔，你还没离开呢？今日之事多谢周叔跑着一趟，改天我亲自登门拜谢。” 周正明看着沈如意，“如意，周叔做这些也不全是为了你，周叔也是为了村里人，登门拜谢就算了，改天带着两个孩子来玩就好了，你婶子可是稀罕那两个孩子的紧。” “好，改天我定带着孩子上门找婶子。” “周叔，要不我给您找个牛车回去？” 周正明一瞪沈如意，“我这身体多好坐什么牛车，花那劳什子银钱干甚，天还这么早，我走着回村正好，走了。” 说完周正明直接从沈如意身旁经过向外走去。 本来晌午忙就没吃午饭，经过这公堂一闹，现在更是头晕脑花，沈如意长叹一口气准备先去旁边的面摊上吃一碗面解饿。 “沈娘子，赵掌柜的让您直接回多味楼吃去。” 沈如意看了一眼面摊，忍着饥肠辘辘的肠胃往多味楼走去。 这一路上经过众多摊子，每看到一种吃的，沈如意就觉得自己更饿了，她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多味楼或者会不会在半途上冲到某一个摊子上抢吃的。 不过经过刚刚那一遭，这一路上大家看她的眼神各有各的不同，有些眼神带着嫌弃憎恶，有些则带着崇拜羡慕。 沈如意不想理会这些，催促着小二快点走，只想下一步就回到多味楼。 “什么都不用说，先用食，我知道你很饿。” 刚一走进多味楼，站在一楼大堂柜台前的赵掌柜就率先发话，这让沈如意顿时充满感激之情，快速和小二哥走到后院的酒楼人员用餐桌，和同时回酒楼的小二坐在桌上快速吃饭。 “呼，终于活过来了。” 一顿饭吃完，沈如意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看什么都更加美好。 “赵掌柜，今日的事情她们是想找我麻烦，最终在酒楼里将事情闹大，我没有处理好请您惩罚我，今日酒楼的损失您从我的月银里扣，至于多味楼是否解雇我，我都接受惩罚并绝无不满。” “她们是故意找你麻烦让事情闹大，不管你如何应对她们都不会罢休，送去衙门便是最好的法子。” 赵掌柜沉思了片刻，说道：“今日之事虽因你而起，但就像公堂之上周家村村长所说，你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多味楼为何要解雇你，如果真的解雇你，那不刚好证明你不是凭借自身算数能力进入多味楼。” 沈如意惊呆了片刻，“掌柜您是说，多味楼愿意继续雇佣我任账房先生一职？” “对。”赵掌柜说道：“当初咱们写的契书可都是写的清清楚楚，我多味楼为何要解雇你。” “多谢掌柜，多谢多味楼。”沈如意站起身对着赵掌柜深深鞠了一躬。 “回去吧，今儿酒楼关门不做生意了，经过今儿这事一传，明儿酒楼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你这算的又快又正确的女账房先生。” 这一天多味楼的众人都是精疲力尽，也感激掌柜的关门给大家休息。 沈如意刚走出城门，就看到站在城门口的周捡。 “你怎么来了？” 不是让他送周老太和李翠回周家么，他能这么快脱身出来？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周捡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这一句话触碰到了沈如意内心深处，从很多年前就再也没有人来接她回家也没有人说这一句话。 莫名奇妙来到这古代，经历生子和那狼窝般的周家后，没想到自己还会因为陌生人的一句‘接你回家’就触动。 对，周捡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夫君，确实是陌生人，虽然两人之间还有两个孩子。 “走吧，回家。” 两人坐上周大田的牛车，互相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 “如意啊，这大小子可是放下你婆母就催着我往县里来，我原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呢，原来他是来接你回家啊！” 听到大田叔的话，沈如意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说的周捡。 “你放下她们就来县里，周家人没找你麻烦？” 第23章 回村 整个周家村的人在衙役来到时人心惶惶，特别是看到村长和衙役一起走了，顿时陷入恐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老头看到村长被带走时，眼皮一个劲的乱跳，心想莫不是老婆子出什么事情了？ 周老二只知道自家媳妇儿和阿娘一起去了县里，也不管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想趁着阿娘不在家地里也不忙的时候好好睡睡觉。 良久，院儿门外传来周大田的声音。 老三两夫妻去地里干活还没回来，老二不出来开门，周老头只得自己去开了门。 “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老二家的你怎么了？” 周老头一看到自己老妻和儿媳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忍不住惊呼。 “阿爹，还是先让阿娘和弟媳进去吧，然后给他们找个大夫瞧瞧伤势。” 听到这久违的熟悉声音，周老头才看到牛车后站着的人正是自己那服徭役失踪已久的大儿子—周捡。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你何时回来的？回来也不来看阿爹阿娘，我看你也是不孝。” 周捡：“......” 周大田在旁边听着正准备开口替周捡说两句，就听到他说：“大田叔，人我们也送到了，咱们去县里吧！” 说完直接坐上牛车，和周大田一起前往县里。 周老头看着大儿子离开的背影正准备开口骂几句，只觉得老大出去一年回来现在看着整个人更加凶狠了，就听到左邻右舍纷纷跑出来看着他们家。 快速将老婆子扶进屋，然后一脚踹开老二的房间将老二拎起来，“还不去门口将你媳妇扶进来，莫要让村里人看了咱家笑话。” 周老二稀里糊涂的的出门就看到自家媳妇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趴在院儿门口的墙上，“媳妇你怎么了？” “李翠，你和你婆母这是怎么了？” “我看你和你婆母脸色不太好，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 “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你大哥的声音，是你大哥回来了么？”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李翠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李翠有心想说都沈如意那个贱人害的自己和婆母这般模样，可想起刚刚在县衙挨的板子，还有刚刚回来在牛车上看到大哥那凶狠的模样，顿时心有戚戚不敢多说一句话。 拉了自家相公一把，“快扶我进去。” 左邻右舍失了热闹，顿时化作一群散开的鸟各回各家。 只是不多久，就看到周老二出门没一会领着村里的大夫上门，整个周家没过多久又开始热闹起来，只听到一声声哀叫从周家传出。 周捡和沈如意回来时，村口正有人将今日县里发生的事情讲的绘声绘色，只是见到故事主角回来，大家顿时安静地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 还是隔壁邻居大才叔看到周捡喊了一句：“大小子回来了？” “嗯，今日才回来，大才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凝固的气氛一瞬间被打破，村口老槐树下又恢复了热闹，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周捡。 沈如意看着被众人包围着的周捡，退出人群往家走去，难得今日回来的早，回去好好陪着两个孩子。 周捡看着沈如意，之间她指了指回家的方向，马上对着周围的大叔大婶儿说道：“各位叔婶儿改天来家里坐，我要和我媳妇回家了。” 他身的人高马大，比村里同龄人都要高一些壮一些，此时快速挤出人群向沈如意追去，大家才发现这周捡出去一趟回来竟是跛了脚。 “哎，这大小子本就生的凶狠面相，现在又跛脚，幸亏早就娶了媳妇。” “分了家还有两个孩子，沈氏以后这是要养三个人，不容易啊。” ........ 周捡不说话，只是快速跟在后面追着前面的沈如意。 察觉到他在后面追着自己，沈如意有意放慢脚步等着他，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向家里走去。 等走到自家院儿门口，周捡看着小妻子向旁边的院儿径直走去，也跟在后面走去。 “婶儿，我回来了！”刚走到院儿门口沈如意就大喊着张婶儿。 张婶儿从院里的菜地中站起身来看着她，“快进来，今儿怎的回来的这么早？” 说完才看到沈如意身后跟着进入院儿里人，还是那般高大带着凶狠面相，只是走路一瘸一拐，张婶儿惊呆的看着他。 “这是捡小子？” 周捡目光柔和的看着张婶儿，“张婶儿，是我，我回来了。” 张婶儿忙放下手中的菜，“来来来，进屋。” 沈如意接过张婶儿手中的菜，“婶儿，你还要摘什么菜，我帮你摘。” “够了够了，你们俩快进去看看孩子，捡小子还没有看过那两个孩子呢。” 周捡有些紧张的跟在张婶儿和沈如意身后进屋，想到自己那两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更是紧张的不行。 “哎呦，我们安安宁宁都醒了啊，阿奶抱抱。” 张婶儿和沈如意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哄着，周捡站在旁边一脸羡慕的看着，他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有两个孩子，这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来，捡小子抱抱安安，这是哥哥。” 张婶儿一把将安安递过去放入周捡怀中，抱着白白软软的孩子，周捡全身顿时僵硬，简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吓到怀中的孩子。 “呵呵。”沈如意看着他动都不敢动一下的抱着孩子，忍不住笑起来。 抱着宁宁走到周捡身边，沈如意将怀中的孩子露出给他看，“这是宁宁，是安安的妹妹，你不在家，当时孩子满月我就给孩子起了这两个小名。” “很好听。”周捡声音有些低沉，“谢谢你生下他们，你当初受了那么多苦，我却不在身边。” “呼！” 沈如意觉得这个男人还不错，至少没觉得自己今天的事情多么大逆不道，现在还知道感谢自己。 “恭喜你回家，恭喜你成为两个孩子的父亲。” 第24章 周家人上门 一家四口婉拒了张婶儿的邀请，从张婶儿家菜园里摘了几把菜便回家了。 周捡从进入院子便开始四处打量，见到破旧的院子长满了草什么都没说，直到进入屋子。 多亏了草编的墙和一个个小洞的土墙，周捡能清晰的看到这一间小屋子里有什么。 最里面放了一张木板铺的床，床下垫的稻草透过草墙吹进来的风摇曳飘荡着，屋子里的桌子一看就是几块破木板拼凑而成的，甚至那几个凳子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整个屋子简陋的不能再简陋，就是小偷来了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你先照看着孩子，我去做点饭。” 周捡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两个并排躺着的孩子，两个孩子手舞足蹈的躺在床上吹着泡泡，门外是他们的母亲正在做饭。 这个女人自己只在阿娘买回来的时候见过一面，没想到自己被下药成了这个瘦弱女人的夫君，两人话都没有说过一句，这次回来两人居然有了这么大的两个孩子。 她好像和村子里的人都不太一样。 “我去张婶儿家借把锄头过来，将院子里的菜地翻一翻，还可以趁着冬季来临前种一些菜自家吃。” “嗯。”沈如意头也没回听着周捡出了院儿门才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院子里一人翻地一人做饭，两人陷入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中。 “大哥，你在家么？” “大哥，你在家么？” 外面连续喊了两声，沈如意和周捡才听到，周捡放下锄头一瘸一拐走到院门口看着篱笆外的周老二和周老三两人。 “大哥，阿爹让你回去吃饭。” 周老三点点头跟着说：“对，阿爹让大哥你回去吃饭。” 周捡转头看着还在院里做饭的沈如意，一直看着不说话。 沈如意看着他眼中莫名的情绪，无所谓的说：“你要去吃饭就去，不去我就再炒一个菜就吃饭了。” 周捡看着门外的两兄弟，沉声说道：“你们回去给阿爹阿娘说，我就不去吃饭了，我在家好好陪陪你嫂子和孩子，改天我再去老宅吃饭。” “大哥，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阿爹喊你回去吃饭你也不回去。” 周老二拉了一把周老三，笑呵呵的说：“大哥，你回来还没回家去看阿爹阿娘呢，自从你走后，二老可是时常挂念你，你现在回来也该回家看看他们。” 周捡蹙眉看着门外的二人，只觉得他们聒噪的很。 “你们回去吧，我的家就在这里，我和你大嫂要吃饭了。” 周老三急忙说道：“大哥，你不是还在生阿爹阿娘的气，气他们让你成婚，可阿爹阿娘也是一片苦心为你好。” 周捡平静说道：“我没有生气，我今日只想和你嫂子孩子聚聚。” “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气当初阿爹阿娘让你去服徭役。” 周老二低头说道：“当初我落水后一直发热，老三也是一直生病，原本家中服徭役需出两个人，可阿爹阿娘好不容易借钱凑齐一个人的银钱，还来不及借钱官差就上门带人，本来大哥前一日才成婚不应该去的，可最终还是大哥你去了，大哥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我没有怪你们任何人。” 周老二抬起头看着大哥，“既然大哥说不怪任何人，为何今日不肯回家和阿爹阿娘一起吃顿饭？莫不是心底还是在怪阿爹阿娘和我们？” “你们真关心你大哥就知道他脚受伤了，没看到他满头大汗站着都费力么？” 沈如意看着一直逼迫周捡回去的两兄弟，这两兄弟怎的一个说话像绿茶一个说话气冲冲的不过脑子，没看到他不想去周家吃饭么。 “我们要吃饭了，就不留你们了，好走。” 沈如意走过去扶着周捡，轻声说道：“你脚现在不方便，走慢点，孩子还在家等着呢。” 周捡低头看着身边瘦弱的妻子，这个人好像从来不怕自己脸上这一条伤疤。 “大哥......” 周老二复杂的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走吧，老三。” 一进屋，沈如意就放开了周捡，“吃饭吧。” 两人安静的吃着饭，谁也没说一句话。 良久，周捡放下碗看着平静的沈如意，说：“我的家就是你们娘三儿，你们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娘三儿。” “嗯。” 正在此时，床上的孩子哭闹起来，沈如意放下碗筷起身抱起孩子说道：“碗筷你放那里吧，等会我来洗。” 谁知周捡站起身来快速的将碗筷收拾好拿出去，不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洗碗的声音。 沈如意听着这一幕默默的笑了，这个男人至少没有男子不进厨房不洗碗等想法，看来这周家的种子在这里变异了。 本来沈如意就是故意对周捡那样说的，就是为了看看他会怎么做，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收拾并洗碗，这让沈如意对他的印象稍微又改观一点。 “你碗洗了将屋子里那碗牛乳拿出去煮了，一会孩子要喝。” “好。” 这生牛乳乃是沈如意在县里上工时听后厨洗碗的大婶儿说的，县里富贵人家不光有奶妈，也会买些牛乳回去熬了给孩子喝。 “哼，你一个男子怎么做这些女人做的活计，你媳妇怎么不做这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如意就知道这周家老宅又来了，看来他们是非要周捡回去一趟，就是不知道这些人这次的目的又是什么了？ “阿爹来了。” 周捡打完招呼继续看着锅中的牛乳，这可是两个孩子一会的口粮。 周老头站在旁边看着大儿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灶火里，这大热天坐在灶火门口也不嫌热，红色的火光照在那带着伤疤的脸上显的他更加凶狠。 “你二弟三弟喊你回去吃饭，你还不回去，你是不是还在怪阿爹阿娘？” 周老太说完深深吸了口气，“现在阿爹亲自来请你，明个晚上回去吃顿饭，让阿爹阿娘好好看看你。” “嗯。” “你嗯什么嗯，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第25章 你受苦受委屈了 夜晚微风轻轻吹着，村里一片安静，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霜。 周捡将屋檐下那一块草席拿进屋铺在地上，刚铺好抬头和沈如意双眼对上，“我睡地上。” 沈如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放松的呼了一口气，将两个孩子哄睡了放在里侧，自己躺在床沿外侧。 本来还在犹豫今晚怎么睡，没想到他自己提出睡地上，不然自己还真不好开口，毕竟这里算起来是分给他的老房子。 月光从墙上的缝隙漏了进来，沈如意转身看到睡在地上的人，一时间躺在有陌生人在的屋子里睡不着。 “睡不着？” 突兀的声音响起，沈如意吓了一跳，本以为今日他回来累了一天应该早就睡下了，没想到还没睡着。 “是不是我在你不习惯，所以你睡不着？要不我出去在屋檐下。”说完翻身起来收拾草席。 “不是。” 沈如意忙开口喊道：“我只是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有些睡不着罢了。” 踌躇了一会，沈如意看着地上躺着的巨大黑色影子，问：“你来信不是说要寒冬腊月才到家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救了一个人，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带着我坐船回来的，所以回来比较快。” “那......你的......” “你是想问我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么？” 沈如意还在犹豫怎么问，没想到他自己就开始说了，“我这腿也是救人的时候伤的，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沈如意有些急忙问道。 “不过你能不能帮我瞒着众人，对外就说我这腿好不了了。” “为什么？” “到时候就知道了。” 沈如意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他说了过段时间自己就会知道，那时间到了自己自然会知道。 安静了一会，就听到周捡说：“辛苦你怀孕时我不在身边，你应该吃了不少苦吧，我阿爹阿娘是不好相处之人，你和他们住了那么久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吧，以后周家那边不管有什么事，我来处理。” “还好，我没受什么委屈。” 真正受苦受委屈的沈氏早已不在，自己从来到这里开始几乎没受什么委屈。 “以后家里的地我来种，我也会赚银子养家，你要是还去多味楼上工就去。” 沈如意一惊，“你不阻止我去多味楼上工？” “为何要阻止？” 周捡说道：“就像村长说，你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你靠自己的能力做上多味楼账房先生，这是多少人都不能胜任的活计，你却做的很好，我为何要阻止你。” 沈如意这次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笑，没想到这个男人看着凶狠，既能下厨收拾洗碗，也能接受妻子出门做活计。 至少不是迂腐之人，还行。 “我每日早上坐大田叔家牛车去县里，天黑之前坐牛车回来，我会带着新鲜牛乳回来。” “你才刚回来，腿又有伤，明儿我还是将安安宁宁送到张婶儿家去吧，你要是想看他们俩，就去张婶儿家看。” 听着她的安排，周捡没有反对，只是说道：“好，趁着最近天气好，我将房子修补一下，免得遇上下雨天。” “好。” 说起下雨天，沈如意还真遇上过，这房子遇上下雨天那真是大珠小珠往下落，家里都快成水帘洞了。 夜深了，沈如意迷迷糊糊的说道：“家里柴火也没了，你要是有时间去拣点，如果腿痛就找村里买一担，五文钱。” 周捡轻声说道：“好，睡吧！” 安静的夜晚，旁边床上睡着和自己关系最深的三人，周捡觉得没有任何时刻能有此时温馨。 这二十八年来，好似终于落地了般，让人觉得沉稳。 天刚亮，周捡就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睁开双眼才发现小妻子已经起床。 “你一会起来将牛乳像昨天那样煮一遍然后放温后喂给孩子，到时候再报过去给张婶儿。” 听着她吩咐安排，看着她出门，周捡忙说：“我送你去村口大槐树下坐牛车。” “不用，你在家。” “他们还在睡，我送完你快速回来，应该没事。” “不用。”沈如意严肃的说道：“我不放心孩子单独在家，我害怕有人来抱孩子，所以你在家守着孩子，等他们醒了抱去张婶儿家。” 周捡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 压下心底的酸楚，回答道：“好。” 站在院儿门口目送着远去的小妻子，这个十九岁的女子是那样的不同。 孩子嘤嘤嘤的声音从屋子中传来，周捡来不及感叹，快速进屋抱起学着妻子哄孩子的模样开始哄。 手忙脚乱的一阵忙活后，终于将两个孩子喂食收拾完毕，周捡才发现自己竟在清晨满头大汗。 “大田叔早。” “如意丫头早。”周大田坐在牛车前头抽着土烟，一边吧唧抽着一边和坐牛车的人打着招呼。 “如意啊，昨晚老周家可是骂了一晚上你，你最近遇到周家人避着点。” 一上车，就有老周家的邻居凑过来低声对着沈如意说着。 沈如意微微一笑，“谢谢婶儿的提醒，我会避着。” “如意啊，你真的在多味楼做账房先生？”车上另一个婶儿问道。 “嗯，在多味楼做账房先生，不过我刚去没多久。” 大婶儿来了兴趣，“如意，多味楼还招工么？你看婶儿适合做什么？要不你帮婶儿找个活计，婶儿一定会感谢你的。” 沈如意一听，干笑几声，“婶儿，我也不知道多味楼还在招工没，我可以去了酒楼帮大家看看是否有招工，如果有的话我会告知大家。” 告别了一群大婶儿，沈如意快速向城中的多味楼走去，还没到多味楼就看到门口都是人，这往日早上多味楼也没这么多人啊！ 小二一看到门外站着的沈如意，赶忙说道：“沈娘子，您来了，酒楼快忙不过来了。” “哦，我马上帮忙。” “沈娘子，少东家来了。” 沈如意一愣，“少东家？” 第26章 少东家 小二见沈如意一脸发愣便说道：“咱们少东家我也就见过一面，一般少东家一年来一次好像都是查账，至于一年之中什么时候来大家都不知道。” “哦。” 沈如意没有理会，继续在柜台前忙着，今日的多味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人多，酒楼里的小二那是腿都跑酸了。 “赵掌柜，那就是你所说的新账房先生，女子？” 二楼包厢里，赵掌柜正站在一名面色苍白男子面前，男子单薄的一袭白衣看起来弱不禁风，可赵掌柜却不敢看轻自家少东家。 “回少东家，那正是多味楼今日新请的账房先生—沈如意。” “虽是一介女子，可这沈如意算账及其厉害，昨日在公堂之上和五名男子比试都摘得首冠未曾输一局，就连县令大人都曾夸奖她。” 赵掌柜拿出这段时间沈如意做的账目，“少东家，这是这段时间沈如意接手账房后做的账目。”说完双手呈上放在面前的桌上。 男子白皙的双手拿起桌上的账本翻看起来，只是越看翻阅的越快，翻到最后忍不住有些失望的说，“为何做了这么点账册？” “少东家，这沈如意到多味楼还不到一月，所以账目自然不多。” “不过，这里有沈如意整理的之前账房先生留下的账目，少东家......” 赵掌柜摸不清少东家是想看沈如意做的账册有问题还是如何，不过自己一直有翻阅她做的账册，相比之前的账房先生，她的账册更加清晰明了让人懂。 少东家拿过赵掌柜递上的另一本账册翻阅起来，看完后放下手中账册忍不住感叹：“这账册做的真好。” 赵掌柜听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能得少东家一声夸赞至少入了能力入了少东家的眼。 “赵掌柜，这整理的账册你是否有翻阅过？” “回少东家，这些账册整理完之后我都有翻阅过。” 少东家指着其中一张看向赵掌柜，“你过来看看这里是何意思？” 赵掌柜走过去站在少东家旁边一看，这不正是沈如意说的月度总结么？当初自己不懂还问过她，她说月度总结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个月支出、收入、净赚等等。 记得下面还记录着厨房支出、月钱支出、酒楼维修修理支出等等。 将两个月的月度总结放在一起一对比，赵掌柜当时非常清晰的看到了两个月的银子支出情况，同时也找出了其中的一些问题。 “少东家，这里是沈如意做的月总结，这是月总结每一项的情况.......这里还可以看到两个月账单的对比情况..........” 一通解释后，少东家快速明白了账目的简洁明了之处。 “不错不错，这沈如意虽是一介女子，可做的账目却比我所认识的任何账房先生都厉害，特别是这些所谓的月底数据对比。” “少东家，听她说这账目还可以半年一总结对比，一年总结一对比。” 少东家听后眼前一亮，“这样说来岂不是还可以两个店铺对比，这样不就看得出来哪个店铺更加用心经营。” “是。” “咳咳咳。”少东家咳嗽后忍不住说：“妙啊妙啊。” “赵掌柜，你这次为我多为楼找到一个好的账房先生，有赏。” “多谢少东家。” 拿起桌上的参茶饮了一口，热气让他的脸色增添了一份红润。 “赵掌柜，这云阳县除了沈如意还有厉害的算术师么？” 听到少东家的话，赵掌柜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元阳县有名的算术师。 “回少东家，这云阳县厉害的算数师一是官府学堂里的木大师，还有就是美味斋的账房先生，这二位在云阳县都是有名的算数师。” “这两位，一位是官家身份，一位是对手酒楼的账房先生，可着实难办啊！” 思索了片刻，少东家说道：“赵掌柜，你再寻寻这云阳县算术做账厉害的人。” “少东家这是.......” 赵掌柜犹豫了片刻问道：“少东家这是不满意沈如意的算数做账么？” “不是。” 少东家说道：“西边凉州的多味楼账册目前查出有些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族中账房先生并没有查出。” “少东家是想找外面厉害的账房先生私下为您查账？” “是。” 赵掌柜思考了片刻说道：“少东家既然要找外面的人查账，为何不用沈如意？” “沈如意乃是本地人，相公孩子都在这云阳县下的周家村，不怕她会泄露出去。” “这沈如意做账仔细还简洁明了，最关键的是她做账又快又正确。” 少东家听后没有说话，“这件事暂时先这样，你继续在外边私下寻找账房先生。” “是。” 少东家有些手撑着额头有些疲劳，苍白的皮肤看着虚弱不已。 赵掌柜轻声问道：“少爷，我阿爹还好么？” 少东家闭着眼睛说道：“赵管家身体好着呢，这次我说带着他出来看看你，他非要守在逸安园，说是要替我守着不让其他几房踏入半步。” 赵掌柜轻轻笑了笑，“少爷先休息，我先下去了。” 等赵掌柜一走，书童立即走上前站在少东家身后为他按着额头。 “少爷，您将西边凉州多味楼的事情告诉赵重，不怕他泄露么？” “阿泽，赵重家世代为我楚家家生子，当初我阿爹让他从小识字，后来更是放了他的奴籍让他来这云阳县做掌柜，现在他娶妻生子都是良民，你觉得他会乱来么？” “小的不知。” “好了，让你安排的事情你安排好了没？” “小的一早就去安排好了，只等这天阴凉一些咱们就出发。” “走，咱们现在就去。” ....... 忙碌了一天，因为客多的超出预算，多味楼食材全部用完，所以下午下工天还早。 沈如意一回到家就看到自家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我回来了。” “定是嫂夫人回来了。” 沈如意听着略有熟悉的声音就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人，“是你？” 第27章 上门还恩 “少东家？” “沈如意？” 周捡来回看着两人，“你们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他是多味楼的少东家。” “她是多味楼的账房先生。” 周捡站在两人中间，朝沈如意说：“这是楚恒，楚少爷。” 说完又转身对着楚恒说：“这是我的妻子，沈如意。” 楚恒咳嗽着笑了笑，“周大哥，你怎的还是这般生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说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嫂夫人，你也别喊我少东家了，我今天来你们家是来感谢周大哥的。” 沈如意有些意外，昨晚才听周捡说腿是救人所伤，没想到被他救的人竟然是自己今日才见面的老板。 看着院儿门外探头的邻居，沈如意赶紧招呼楚恒两人进屋坐。 “楚少爷家里坐，家中简陋还请见谅。” 楚恒坐在缺了条腿的凳子上，看着这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的房子不禁感叹到这确实是简陋啊，想他楚恒从出生至今，何时坐过缺腿的凳子。 “捡哥，你陪着楚少爷，我去做饭。” 周捡听着沈如意唤他‘捡哥’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她一直没有称呼自己，还以为会喊‘夫君、相公’之类的，没想到是‘捡哥’。 “我给你生火。”周捡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楚恒赶紧站起身来拦住两人，“周大哥，嫂子，你们先别忙活了，我吃了饭才过来的。” “小弟今日来是为了感谢周大哥当日的救命之恩，当日周大哥为救我腿上受伤，昨日小弟到了云阳县未曾来感谢周大哥，实属对不住。” 周捡摆摆手，“你已安排人送我回云阳县就已经还了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安排人送我走水路，我自己走路还不知何时才能走回这云阳县。” “那只是顺手的事，我楚恒的一条命怎是那点小事就能还的。” 楚恒喊了一声跟在自己身后的书童，“阿泽。” 阿泽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们少爷为感谢周壮士的救命之恩准备的谢礼。” 沈如意听到阿泽口中的‘壮士’一次瞬间就笑了，这周捡确实是壮实。 “楚少爷，这些谢礼就不用了，我周捡当时救人就没想过需要你的报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别人也会做的事情，只是当天被我遇到了而已。” 楚恒看着他，“周大哥，不是谁都会像你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日多亏了周大哥才能保下我这一命。” 说完故意拉长声音说道：“莫不是周大哥看不上这些谢礼？或者是看不起我？” “没有看不上，也没有看不起。”周捡抿唇说道：“这些礼太贵重了。” 楚恒一笑，“这些礼哪里贵重了，我楚恒一条命可不是这点东西能买到的。” “周大哥，从今我们就是朋友，你可认下我这个朋友？” 周捡问：“你不怕我这凶狠之人，我为何不能认下你这个朋友？” “家中之人都叫我子安，周大哥叫我子安便可。” “子安。” 阿泽在旁边快速插话，“周公子只是看着凶狠，实际是好人呢！有些人看着是好人，实际上比谁都凶狠。” 楚恒敲了阿泽的头，“你又说谁呢？” “少爷知道我说谁，哼。” “你给本少爷少胡说八道，当心少爷打你。” 楚恒对着周捡夫妻二人说道：“我这书童就爱乱说，周大哥和嫂夫人见谅。” “今日天色已晚，小弟就不打扰周大哥和嫂夫人了，等明日小弟在县里府中设宴，到时候阿泽来接二位，还请周大哥和嫂夫人能够赏脸。” 周捡说：“你嫂子去我就去，我都听你嫂子的。” “明日我会给赵掌柜说，嫂夫人尽可放心，那明日小弟就在府中等着周大哥和嫂夫人大驾光临。” 一行人走到门口，就遇上了双手抱着孩子走过来的张婶儿。 “如意，你回来了。” “这俩孩子像是知晓你今日早早的回家，一直哭闹个不停，我带着他们往你家院子走过来，他们就停下了。” 沈如意眼带歉意的看着张婶儿，“今日又麻烦张婶儿了。” 她正准备伸手将孩子接过，就见周捡已经快速抱起其中一个孩子。 楚恒惊呆的看着他们夫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周大哥，当日你曾说还未有幼子，这两个是？” 周捡目光温柔的看着怀中吐泡泡的孩子，“当日我离家时不知你嫂子有了身孕，我也是回来才知晓你嫂子已为我产下双生子。” “恭喜周大哥喜得一对幼子，小弟今日前来不曾知道知晓大哥有了孩子。”说完楚恒在怀中摸出两个金锞子。“今日来的匆忙，这两个小玩意送给两个小侄儿当见面礼。” 沈如意抬头就见楚恒递过来两个金锞子。 沈如意：“......” 这可是黄金做的金锞子，随便随便就摸出两个送人，富贵人家果然出手阔绰。 周捡拒绝道：“不用了，这太贵重，楚少爷还是收回。” “大哥......” “老大，你朋友送给孩子的见面礼你怎可拒绝人家的好意，这是喜欢孩子才会给见面礼。” 周捡眉头紧锁看着拐角走过来的阿爹，“阿爹。” 周老爷子语气亲热的说道：“家里饭快好了，阿爹出门看看你到哪了，没想到今日你家中有客，那正好都一块到家里吃饭去。” 老头子看着马车旁主仆二人，“楚少爷，周捡是老朽的大儿子，捡小子何其有幸能和楚少爷这种翩翩公子成为朋友，承蒙楚少爷对我家捡小子的照顾，为表达谢意请楚少爷赏脸到家中用便饭，不知楚少爷能否赏脸.” 沈如意看着周老头这文绉绉的样子，一时间只想翻白眼，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开始乱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的好听，以为没人看到他眼中望向金锞子露出的那一闪而过的贪婪。 “阿爹，天色已晚，楚少爷要回了。” 沈如意看向阿泽，“阿泽，你不是说你家夫人还在等你家少爷回去用餐么？还不赶紧驾车回。” 只听周老头厉声说道：“沈氏，男子说话哪有你一介妇人插话......” 周捡看了自己阿爹一眼后转开，“楚少爷快回去吧。” 楚恒像是没感受到这尴尬的气氛，笑着说：“大哥嫂夫人，小弟就先告辞了。” “楚少爷......” 第28章 老周家算盘 周老头看着乘坐马车离去的楚少爷，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周捡二人。 “那楚少爷是看的起你才给见面礼，你们两夫妻倒好，见面礼不收还将人赶走，我看你们两是一点不会为人处事。” 沈如意接过周捡怀中的孩子，抱着两个孩子进屋去，独留周家父子在院儿门口大眼瞪小眼。 “你看你这媳妇儿，目无尊长.......” “阿爹，”周捡打断他的话，“阿爹来应该不是为了训诫我们俩的。” “昨儿不是说好今天回去吃饭么？阿爹见你没来便过来看看你，你回来也不回家看看阿爹阿娘，哎。” “阿爹你先回去，我待会就来。” 得了周捡确切的话，周老头脸拉的老长，“那你快回来，家里人都在等着你。” 周捡望着屋子，隐约能听到屋子里传来哼唱的曲调。 “我去老宅一趟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你用饭后不用管我。” “嗯。” “你累了一天，早些歇息。” “嗯。” 走出院儿门，周捡还在想着之前那一声‘捡哥’，为何刚刚又那么冷漠？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周家大宅门外。 周家大宅是四间青砖大瓦房和一间土墙杂物房，院墙是一人高的土墙，在这周家村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宅子。 正中间的房子是堂屋带了一个小隔间，当年周四妹未出嫁时便住在那里。 左边房间是周老头俩住，右边的两间房住着周老二一家和周老三一家。 周捡住在哪里，当然是住在后院的茅草屋。 只听院子里传来周老头的声音：“大宝，去看看你大伯来了没？” “我才不要去看那个丑八怪，阿奶，我的鸡蛋好了没？” “乖孙，不去就不去，来阿奶这吃鸡蛋。” “那是你大伯，不是什么丑八怪，出门不可以让别人听到你喊你大伯丑八怪。” 周老太的声音传来：“大宝就在家里喊了几声，你说他干什么。” “丑八怪丑八怪，阿爹说阿奶和阿娘受伤都是因为丑八怪他们俩。” 院子里传来周老头和周老太争执的声音，周捡本来一颗麻木的心更加没有知觉，顿时转身往家走。 门‘嘎吱’一声打开，门里的人走了出来。 “大哥。” 身后传来一声怯懦的声音，周捡转身一看是三弟妹宋氏。 这三弟妹是从周家村后边的深山中嫁到周家来的，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来没有回过娘家，平日里阿娘待她极为严厉，她又不喜说话，在这个家存在感极低。 宋氏看着前方看着自己的大哥，低头有些害怕的说道：“大哥，阿爹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走吧。” 他知道如果宋氏一个人回去，迎接她的将是阿娘无尽的谩骂和责罚。 “大哥来了。”周老二最先看到周捡，声音亲切的喊着。 院子里一片祥和，仿佛刚才在院外听到的都是幻觉般。 一家人全部坐在院里的桌子上，只有宋氏带着她的女儿在厨房中忙碌。 周老头吧唧着抽着水烟，“老大，当初你去服徭役也是没办法，阿爹上了年纪，你二弟三弟当时也是病着，你阿娘借遍了亲戚也只凑到一个人的名额，让你在外面受尽了苦。” “那些银子现在还没换上呢，”周老太在旁边说道：“那沈氏干活不行吃倒的厉害，咱家白白养着她直到她产下孩子，她趁着你不在家撺掇着分了家，将咱家的田地都分了去。” “对啊大哥，那沈氏心眼可多，你可当心点，别被她算计去了。” 周老三憨憨一笑，“大哥，你回来吧，咱们是一家人呢，阿爹阿娘都还在，咱们怎能分家呢，村里的人都在笑话阿爹阿娘。” 周捡目光扫过这一桌人，“可是我们都分家了，怎么回来？” 周老太像是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要回来那沈氏还能说不？老大，咱们是一家人能害你么？” “你阿娘说的对，咱们才是一家人。” 周老头将手中的烟枪放下，“你看看那沈氏做的都是什么事，在村里闹的这几次让咱们老周家在村里丢尽了脸，咱们家好好待她她确一心想着分家出去过，昨天更是闹的县里人都知道了，你阿爹我的脸都丢光了。” “还有刚刚那事，你一家之主还没发话，她一介妇道人家先赶客人走，这像样么？那楚少爷给送的金子都不要，沈氏愚蠢糊涂啊！” “金子！！！” 周老太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那沈氏是蠢货么？金子都不要。” “老大，”周老太急切的说道：“咱家还欠着不少银子呢，之前沈氏害阿娘关了两次祠堂后受凉，昨个请大夫这些汤药都还欠着银子呢。” 周老二看着大哥：“大哥，家中最近时常有人上门要银子，实在是拿不出。” 一群人说了半天，就看周捡就是不接话。 周老头沉声说道：“老大，将你手中的银子借阿爹一段时日，等秋收粮食卖了银钱，阿爹再还你。” “阿爹，我手中没有银钱。” “怎么可能。”周老太急忙说道：“你莫要骗阿娘，要是没有银钱你是如何回来的？” “官差将我托付给一个商队，我跟着商队再做点杂事来换取吃食，就这样一路跟着回来的。” 周老头盯着他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大，你可莫要骗阿爹阿娘。” “阿爹要是不信，改天去县里码头上问问就知道了。” 周老太瞬间像霜打了的茄子般，“要不你去问那人将送你的金子要过来，这样咱家借的银钱就能够还上了。” 周捡说道：“阿娘，那楚少爷只是假意送金子，不若等我带着沈氏和两个孩子回来，我再去以咱们周家的名义找楚少爷借，咱家有这青砖大瓦房做担保，还有这么多人肯定能还上银子，楚少爷应该会借给我们家。” “不行不行。”周老太拒绝道。 “老大，”周老头开口，“你先回去，等我和你阿娘想想这个事情该该怎么办。” 周捡站起身，“好，阿爹阿娘尽快想想我说的办法。” “不着急，我和你阿娘好好考虑。” 第29章 你好好看着 沈如意刚躺床上就听到院儿门响动，拿起床边的木棍轻声走出去，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正是本该在周家大宅吃饭的人。 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这般快就回来了？” 周捡没有回答，只是问：“吓到你了？” “那倒没有，只是习惯了。” 这一句‘习惯了’让周捡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心酸，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是不是每每听到一点动静都是这样拿着木棍防备着。 “你歇着吧，我弄点吃食。” 见他往灶台前走去，沈如意问他：“没吃饭还是没吃饱？” 本来不想回答她，看她一直站着门口看着自己，周捡还是说道：“没吃。” 沈如意原本以为他是没吃饱回来饿着了，没想到竟然去了没吃就回来了，这周家人不是从昨天就喊人去吃饭么？怎么今天去了还空着肚子回来了。 “家里有鸡蛋面粉，你去张婶儿家菜地里摘点绿叶菜自己做点面疙瘩汤吃吧！” 沈如意才不打算帮他做饭呢，这在多味楼一站就是几个时辰的忙着，回家只想好好休息。 八月底的夜晚，山脚下的周家村在微风吹来时有一丝丝凉。 外面有动静，沈如意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坐在灶台前帮他照看火塘。 周捡洗好青菜、拿出鸡蛋，甚至奢侈的舀出一碗面粉，原以为只是荞麦粉，没想到是过年才能吃到的小麦粉，望着这一碗小麦粉不禁发呆，这要是做不好她说的面疙瘩汤该如何是好？ 沈如意见他望着碗中的小麦粉不说话，脸上的伤疤在这安静的夜晚平添了一份凶相。 有些害怕的吞咽唾液后说道：“这小麦粉可是我用工钱买的。” 周捡长长叹了口气，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感觉小妻子有些害怕自己呢。 “我只是在想你说的面疙瘩汤该怎样做？我不会做害怕浪费了你这昂贵的食材，毕竟这面粉可是过年才会买点回家。” “啊！”沈如意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将别人误解。 “我还以为你会做呢，锅里的水都开了你才说不会做。” 看着他将食材都准备好，沈如意说道：“我跟你说，你来做吧。” “好。” “本来是要把鸡蛋炒一下再放开水，这样汤比较香，可你现在水已经开了只能按照另外的做法，你先在开水中放猪油。” 周捡放入指甲盖大小一块猪油在开水中。 沈如意：“......” “太少了，水里都没有油沫。” 周捡抿唇问道：“放入多少才够？” 沈如意想了想说道：“一大块吧，油水不够人会饿得快。” 只见周间用木勺放了快半勺油，问她：“够了么？” “......够了。” 周捡看了看剩下的食材，“然后呢？接下来应该放哪个？” “.......”所以他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吧。 沈如意一想周家那个情况，周老太怎么会让自己儿子进厨房，这后院的活计都是儿媳妇做。 再说，周家村要是谁家男子进了厨房，说不定第二天就成了村口老槐树下的话题，就是蚂蚁路过都得听两耳朵。 “我来吧。”沈如意将周捡赶去灶门前看火。 “我只做一次，你好好看着，我也不是有时间天天给你做饭，你要是觉得女子就应该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那我们和离你再找个这样的女子成亲。” 周捡闷闷说道：“我没有那样想。” 沈如意没有理他，手脚麻利的在面粉中倒入水搅拌，将面粉搅拌出指甲盖那么大的面絮，然后将一个个面絮快速下入锅中，等面团全部煮的飘在锅里时下鸡蛋液，在将青菜碎放入锅中，加盐。 “好了，出锅。” “要是有番茄就好了，番茄切成小丁放里面，味道色泽上都更上一层楼。” 周捡听着她的喃喃自语，快速盛了两碗出来。 “你盛两碗干什么？” 周捡将一碗放在她跟前，“一起吃点，你自己做的饭也尝尝。”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的觉得有些饿，沈如意想，肯定是油水不够又干活，况且这具身体缺营养，所以饿得快。 “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吧，那我就尝尝我自己做的面疙瘩汤。” 院子里的月光皎洁如雪，灶台上的桐油灯橙色温暖，交织成一场朦胧静好的画面。 两人坐在屋檐下的灶台前吃着热乎乎的面疙瘩汤，一种温馨在两人心中发芽。 “你的腿伤势如何？需要去县里找大夫瞧瞧么？” “不用瞧，过段时间就好了，当时伤了有找大夫瞧。” 从回来到现在，只有这个人瞧见了自己腿上的伤，只有她问了自己的伤。 周捡有些动容，“不用担心，我不会拖累你。” “你......”沈如意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拖累？我只是看你回来好像都没有换过药问问而已。” “伤筋动骨一百天，况且还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看看吧。” 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声音，周捡只觉得今日在周家的郁闷此刻全都消除，不是所有人都向周家那边算计。 “好，明儿去了楚少爷那再去县里的医馆瞧瞧。” “嗯。” “从今往后我的家人只有你和两个孩子，不论别人怎么说.......” 沈如意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睡吧！” 听着旁边床上传来的呼吸声，此刻周捡觉得一切是那么的温馨，从前未曾奢望过的一切好像此刻全部已经拥有。 “嘤嘤嘤......” 周捡迅速起来将床上闹着的孩子抱起来，摸了一下应该是饿了，幸好刚刚有将牛乳放在锅里温好。 “你阿娘已经睡了，你乖乖的不要吵她，阿爹给你喂牛乳。” 刚小声说完这句话，周捡的嘴角微微翘起，配上脸上那一条伤疤，好似笑的有些牵强。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笑一点也不牵强。 第30章 赴宴 “周公子周夫人，到了。” “阿泽，你可别喊我周夫人了，我自己听着都怪别扭的。” 沈如意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楚府大门前看着眼前高大而庄严的大门。 云阳县的东街住的都是有权有势人家，原以为楚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人家，现在看来能住在东街并非普通的商贾人家。 “两位里边请。” 阿泽走在前边带路，沈如意陪在周捡身侧，或许是为了照顾周捡受伤的腿，阿泽在前边一直走的很慢也不催促两人。 沈如意趁着走的慢，打量着眼前的庭院，府中屋檐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屋顶上五盖着琉璃瓦，闪烁着阳光的照耀。 庭院中的花园里种着各种花草，花朵绽放得绚丽多彩，彩色的蝴蝶在里面飞舞着，花园中央还有一座精美的小亭子。 “你要是喜欢花草，我回去也在我们院里种些。” “嗯？” 沈如意侧身看着周捡，只听他问：“你喜欢花草？” “喜欢啊，美丽的东西谁不喜欢。”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这些只适合一时观赏，没有实用性，咱家院子还是种菜比较好。” 穿过长廊透过墙上镶嵌的屏风和花窗，沈如意看到远处有一片透明的蓝色湖泊，湖水清澈见底。 湖上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人一袭白衣似雪，一人青色长袍正背对着长廊，远处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正对着两人的楚恒满面笑容。 刚踏上湖面上的木质长廊，早已候在一旁的丫鬟就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周公子周夫人，二位请随奴婢来。” “春荷姐，我就将人交给你了。”阿泽对着周捡夫妻二人解释道：“春荷姐是少爷跟前伺候的人。” 跟着春荷走到亭子外，沈如意才看到刚刚背对着身的竟然是云阳县县令—崔大人。 没想到能在楚府中见到和楚少爷相谈甚欢的崔大人，看两人的样子像是相识已久关系颇好的样子。 “草民......” 楚恒快速打断周捡二人：“周大哥，你们今日是我的重要客人，他今日可不是什么崔大人，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是你们夫妻二人？” 楚恒看着双方，不禁问道：“九如认识周大哥和嫂夫人？” 崔九如笑了笑：“这云阳县现在恐怕没几个不认识多味楼的账房先生，更何况前几天县衙公堂上的事情现在可是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特别是沈娘子在没有算盘的情况下心算还可以算的快又准的事。” 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崔大人说笑了。” “子安说的对，我今日只是子安的兄长好友，二位可随子安一同唤我九如。” 楚恒忙招呼入座，“周大哥和嫂夫人怎么没带两个孩子来？” 提起孩子，周捡来一脸温和，“如意说孩子太小，不宜出远门，所以没带。” “原是这样。” “听子安说，周兄当日是在循州从几个拦路打劫的土匪手中救了他，并且自己还受了伤。” “是在循州。”周捡说道：“当日我正好路过循州，看到几个人拦路打劫便出手相救，救下的便是楚少爷和他的书童。” 崔九如又问：“据我所知，周兄去岁随云阳县官府衙役服徭役去了渭河上游，怎在回云阳县反方位的循州?” 沉默片刻，周捡说：“当日在渭河我们本是疏通渭河淤泥和河中漂浮之物，冬季寒冷有人手脚冻僵后不慎滚入河中，拉扯中将我一块拖入了那冰冷的河水中，幸亏河中漂浮的枯木，我抱着枯木一直随水漂流。” “村里当时来了衙役，说你人没了......” 崔九如一听她这样说，就明白其中的问题，“那些衙役定是看他们落水不曾施救，想着寒冬腊月这么冷的天应该是活不了，害怕上面的人查下来所以隐瞒上报死亡。” 周捡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水冰冷刺骨，我当时也以为必死无疑，谁曾想那根枯木一直带着我飘向了下游直到被人救起。” 楚恒听完忍不住感叹，“周大哥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当日周大哥救我时曾腿部受伤，我旧疾发作被送往云州，当时让周大哥在循州楚家别院养伤，大哥一直要走就让人安排了水路送周大哥并派大夫照料，昨日我观周大哥腿上还未痊愈，小弟深受惭愧，县里的大夫已请到府中，待会让大夫为周大哥的伤瞧瞧。” 楚恒站起身来对着周捡行了一个大礼，“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周大哥有用的着小弟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夫妻俩本来还准备今日来县里去医馆瞧瞧，现在大夫就在府中，倒是方便许多。 “多谢楚少爷......” “周大哥，不是子安么？怎么又成了楚少爷这般生疏？” “多谢子安的好意，刚好今日我和你嫂子还说去医馆瞧瞧，现在倒是省了事儿。” “咳咳咳。” “你怎么又在咳嗽，”崔九如倒了一杯热茶给楚恒，“快喝点热茶。” 楚恒面色苍白，看向周捡夫妻二人眼带歉意，“抱歉，我这身子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再热的天都只能喝热茶。” 崔九如疑惑问道：“以往子安出远门都带着护卫，为何经过循州时只带着阿泽一人？你二人不会功夫楚家怎么会放你二人出门？” “当日我曾带着五名护卫出门，只是在循州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护卫被我派遣出去处理事情了，我本打算带着阿泽先行出发半日，护卫办完事情再来追赶我二人，没想到就出了那般事。” 楚恒看着沈如意，“说起来今日宴请周大哥和嫂夫人，除了感谢周大哥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件事是想请嫂夫人帮忙。” 沈如意见桌上三人看着自己，指了指自己，“请我帮忙，你确定？” “对。” “什么事情需要子安请我一介帮忙？” 楚恒看着她回答道：“一件非你莫属的事情。” 九如这个名字来自于——《诗·小雅·天保》 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第31章 五百两银子 “子安，莫不是你说的那件事？” “对。” 沈如意看着楚恒和崔九如两人打哑谜般说话，不禁问道：“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说的莫不是让如意算账？” “大哥说对了。” 楚恒一脸郑重的看着沈如意，“嫂夫人，这云阳县里谁人不知你算账又快又准，九如说他曾在公堂上出题，你再没有算盘的情况下算的最快还全正确，赵掌柜将你这段时日做的账目都已拿给我看过，我对你账目中的那个所谓的月度总结、月度分析、月度对比等等很有兴趣。” “当然，我今日找你也是关于做账的事情，只不过不是云阳县多味楼的账册。” “子安。”周捡打断他的话，“你接下来说的这些属于生意上的机密，我一个外人在这里听不好，你们说，我去外面花园里等你们谈完事情。” “大哥就在这里坐吧，没什么机密不机密的。” 说完继续对沈如意说道：“不知道嫂夫人可有了解多味楼？” 不待沈如意回答便听他继续说，“多味楼是我楚家名下的产业，不止云阳县，在整个大盛朝的州府都有多味楼，每年这些酒楼都会将账册送到楚家本家，再由楚家本家中的账房先生查账，为防止有人包庇，所有账册我们都使用了特殊方法防止包庇假账。” 沈如意确定的说道：“你们出问题了？还一直没有找到问题在哪里？” “对，嫂夫人猜的不错，确实出问题了。” 楚恒继续说道：“西边凉州的多味楼年前的账册中查出了问题，但是楚家本部的账房先生都算了一遍未找出问题，今年我借着巡游视察店铺去了一趟凉州。” “去了凉州，你们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沈如意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对，我们去了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今日找到我，是希望我帮你找出凉州多味楼的账册问题。” 楚恒轻笑出声，“嫂夫人全都猜对了，我确实是希望嫂夫人能够接下凉州多味楼的账册，不过到底要不要接下，还是看嫂夫人自己愿不愿意。” “明人不说暗话，我如果接下有什么好处？” 沈如意现在非常缺银子，家里的一切现在就指望着自己一个月三两的月银，对别人来说这是一大笔银子，可是对于自己来说，三两银子真的不够用。 秋季马上来临，还不知道这里的冬季冷不冷，可是不管冷不冷现在那个草墙房子都不行，哪里都需要花银子。 缺银子！！！ 非常缺银子！！！ 听到沈如意的话，楚恒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非常高兴。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银子给的不够多。 楚恒看着沈如意，“嫂夫人接下这笔账册想要什么好处？” “五百两银子。” 沈如意继续说道：“相信五百两银子对于楚家大少爷来说不多，更何况你们多个账房先生查了半年多时间都未曾查出问题，就知道这有多难查。” “我相信凉州多味楼一年的收入绝对不止五百两银子，早日查清就可以早日找出问题挽救损失将损失降到最小。” 楚恒沉思了片刻回答：“可以，我答应嫂夫人事成之后五百两银子作为报酬，但是我有几个要求。” “你说。” 现在别说是一个要求，就是十个要求沈如意都会答应，毕竟这笔银子能解决自己当下所有燃眉之急。 “首先，一个月之内查清凉州多味楼一年的账册。” “其次，需将一年之内的账册按照之前的月度总结、月度分析、月度对比等做出来。” “一个月时间肯定不行，时间太短。”沈如意回答。 “凉州多味楼一年的账册肯定不止两三册，一个月一册最少也有十二册，白天多味楼我还有活计要做，一个月之内查不完这些账册。” “况且查账这种事情不是越急算得越快，我不可能一眼就看出哪里有问题，我也需要一笔笔查才能将问题找出来，我相信你会给我时间来查清楚账册。” 楚恒沉思了片刻，说：“云阳县的多味楼，这一个月之内我会将它交给赵掌柜来负责，你这个月的月银继续发放，但是这一个月的账册需要你下个月自己整理出来，这一个月你只需要查清算完凉州多味楼的账册。” “五百两银子。” 楚恒笑着说道：“五百两银子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嫂夫人却可以一个月就拿到，我相信这非常有诱惑力的，能让嫂夫人在这一个月之内查清账册。” “春荷。” 随着楚恒的一声呼唤，春荷端着托盘走进亭子。 “这一百两银子提前交付给嫂夫人，待嫂夫人将账册全部查清，剩下的四百两银子立即交付。” 五百两两银子对于沈如意来说，确实非常有诱惑力。现在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钱，赚到五百两需要十几年。 这样一想，沈如意瞬间觉得通透了。 “好，我接。” “嫂夫人，这账册不能拿出楚府只能在楚府完成，你看？” 沈如意心想，我都答应你一个月之内完成了，这点小要求都不算什么。 “行，不过我白天来楚府清查账册，晚上回周家村。” 楚恒松了口气，“可以。那既然这样就从今日开始查账吧。” “子安，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崔九如笑着打趣道：“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查清楚，也不急这这一时半会儿，你总要给沈娘子一点时间安排家中事情吧！” 楚恒长叹口气说道：“是我心急了。” 崔九如看向桌上的沈如意，“沈娘子果真厉害，短短半个时辰就谈好一笔五百两银子的生意。” “九如说笑了，我也是生活所迫不得已。” 看气质这沈如意不像村子里的人，谈吐大方、说话得体，在和子安谈生意时能游刃有余为自己争取利益，面对一百两银子毫不改色，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介村妇？ “沈娘子哪里人士？” 第32章 方子我卖 这一问将沈如意问住了，没人说过以前的沈氏来自哪里，只从周家知道沈氏是周家买来的。 沈如意眉眼染上一丝伤感说道：“实不相瞒，听说当日传来捡哥没了的消息，我悲痛欲绝一直发热，几天后再次醒来就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崔九如眼底透着一股怜悯，“抱歉。” 周捡眼眸里闪现出一股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低着头没让人发现，只是桌下的双手紧紧握着。 “阿娘领你回来的时没说你是哪里人士，第二日成婚也未曾见你家人，我本想等成婚后问你，结果成婚后第二日就服徭役去了。” 周捡声音有些低哑，“我不知晓你一直发热，我也不知晓你失忆......” 沈如意打断他，这些事情是沈氏经历的，不是她经历的，周捡这一份歉意自己承受不起。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应当向前看。” “嫂夫人不光算数厉害，说的话同样让子安豁然开朗。” 白日里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水上亭子里虽挂了白纱放了冰盆，但热气还是一股股冲亭子里袭来。 “周大哥和嫂夫人，还有九如，你们快尝尝厨房里新做的绿豆沙，还有其他一应解暑的甜品小食。” 绿豆沙吸引不了沈如意，倒的其他几样甜品小食吸引了她的注意，花样多、做的精美，吃起来确实能解暑，但也只是一点点。 楚恒没有漏过沈如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嫂夫人是对这些吃食不满意？” 沈如意摇了摇头，“这些吃食确实能解暑，但如果能加上一些冰沙，我相信解暑会事半功倍。” “沈娘子口中所言冰沙是何物？” 崔九如本就耐不住热，现在听到有更好的解暑法子，顿时来了兴趣。 沈如意看向一旁有些神色恹恹的楚恒，“子安这府中冰块从何而来？” 楚恒有些惊讶，“冰块？这府中冰块皆是去年最寒冷的时候，府中掌事让下人用干净的器皿装水夜晚放在院落中结冰而成。” “适才九如问我何为冰沙？” “莫不是冰块做的？” “确实是冰块做的，可以取些干净的冰块拿石臼捣碎成细沙一样，然后在绿豆沙里放入一些，这样吃起来更加解暑。” 楚恒来了兴趣，如果真的做出比绿豆沙更加解暑的吃食，放到多味楼里卖，多味楼在夏季炎热的时候生意将会比以前好上几成。 “春荷，你且亲自去厨房一趟，将刚刚沈娘子说的冰沙派人做出来。” “是，奴婢这就去。” 厨房里就有冰有工具，制作冰沙的法子又简单，没一会儿，春荷就带人端了几碗冰沙过来。 春荷将冰沙放在桌上，“沈娘子请过目。” 白瓷碗中冰沙细密，拿在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凉意。 沈如意拿起勺子放了几勺冰沙在周捡的绿豆沙中，然后搅拌，“捡哥尝尝，不够凉还可以加冰沙。” 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先尝，周捡心中一时涌现出感动，手微微颤抖地端起绿豆沙尝了尝，“很好吃。” “我竟不知冰沙好吃？难不成周大哥是欺我不能尝这冰沙？” 周捡顿时有些结巴，“这...这...” 还是沈如意出来救场，“你们就别打趣他了，九如也尝尝。” “周兄和沈娘子这么恩爱，真是羡煞我和子安。” 楚恒笑着说：“你当真羡慕？要不立马我修书一封给崔伯伯，让他们给你相看人家，我相信崔兄很快就会寻得佳人，到时候我还可以吃上崔兄的喜酒。” “子安还是饶了我吧，我只是羡慕，并不想自己成亲，待我遇到那心仪之人再说吧。” 崔九如立马转换话题，“沈娘子，这冰沙是否还可以做些其他吃食，我这人一到夏天胃口不好又耐不住热，总想吃些凉的。” “这冰沙吃多了贪凉，九如可要适当饮用。” 楚恒忙跟着问，“嫂夫人，这冰沙还可做其他吃食吧？” “当然，这冰沙还可以做水果捞，就是将各种果子洗干净切成小块混合，下面放下冰沙，这样吃起来果子脆中带凉，酸甜又开口。” “将冰沙放入白瓷碗中，上面放上一些红艳艳的水果碎，这就是火山飘雪。” 楚恒听后快速的举一反三：“那我岂不是可以铺上一层红艳艳的果子碎后放一片绿叶，这就是万花丛中过。” 沈如意：“......” 崔九如笑着说，“那我放一些黑色浆果在白色冰沙中央，最后加一朵小花，还可以取名出淤泥而不染。” 沈如意：“.......” 让你们创新，没想到你们这么有创意。 楚恒一拍手，“妙啊，九如，如果多味楼推出这个，相信有很多学子愿意出银子买上一份。” “嫂夫人，”楚恒望着沈如意，刚刚讨论吃食让他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嫂夫人这些方子可否卖给多味楼？” “卖方子？” “对，卖方子。我可以代表楚家将这些方子买下来，嫂夫人不能再将方子卖给其他人。多味楼按照方子做出这些解暑吃食然后卖给客人来赚取银钱。” 沈如意听明白了，不过她既然一开始将这些说出来就没打算卖，送给多味楼又如何。 “方子我就不卖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恒打断，“五十两银子买下方子，虽说这点银钱不多，可嫂夫人也知晓，这些方子都简单易学，到时候一旦在多味楼推出将很快被其他酒楼模仿推出相似的，多味楼只是抢占先机而已。” 沈如意有些哭笑不得，“我是说方子不卖，我送给多味楼，不要银子。” “不可，送给多味楼，那我多味楼不就占了便宜。” 楚恒看向周捡，“周大哥劝劝嫂夫人，白送东西也不是送方子，还不是一张方子。” 周捡看着身侧坐着的沈如意，“我都听你嫂夫人的，方子是她的，她做主。” 就连崔九如都在一旁劝道：“沈娘子不用帮子安省下这笔银子，方子他拿过去赚的可不知是多少个五十两。” “好吧，方子我卖。” 第33章 我是捡来的 其实刚刚只是随口说了几个方子，没想到还卖了五十两银子，这银子沈如意拿的并不踏实，为了让自己拿的更加心安理得，写方子时沈如意更是多写了几个。 “这几个方子算是我赠予子安的，让我一天之内赚了两笔银子。” 她这样一说，楚恒没有拒绝，便将几张方子收起来。 “嫂夫人以后还有什么好的方子，都可以卖给我，我保证出的银钱让嫂夫人满意。” 刚得了两笔银子，沈如意可不敢再来卖方子，毕竟失忆在前。 “如果以后有了方子，定来找子安，毕竟你现在可是我的财神，今日就送了两笔财。” 几人在宴会上相谈甚欢，崔九如和楚恒二人去过许多地方，讲起风土人情来让沈如意听的心驰神往，恨不得第二日就出发去看看这陌生的世界。 “今日多谢子安的盛情款待。” “周大哥和嫂夫人这话不是折煞子安么？两位是子安的救命恩人和好友，款待朋友不是理所应当么。” 告别后，两人乘坐楚府马车返回周家村。 “好了，进去吧，你身子可受不得一点凉。” 楚恒和崔九如并排走在庭院中，“表哥如何看待这两人？” 崔九如似笑非笑的看着楚恒，“表弟已经认定这二人，还来问我有什么看法。” “我怎样看是我的看法，表哥的看法是表哥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沉思了片刻，崔九如说：“周捡看着沉默寡言，可每次谈话中都说到了重点之上，沉着内敛孔武有力又身的高大，要不是我在衙门查了他的户籍知晓他从小就在周家村，光看人还以为是北方人氏。” “那沈如意呢？” “这个沈如意更有意思，一介女子一身本领，就说那算数，恐怕并不低于官府学堂中算数夫子，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且她还不用算盘一直是心算，我崔氏族中都未曾有这样的人才。” “表兄有查到沈如意的来处么？” 说起这个崔九如摇了摇头，“她并不是云阳县人，是周家在路过的一个人伢子手中买来的，据说当时被折磨的快不成人形了，人伢子害怕人死了就便宜卖了。” “啧啧啧，错把元宝当草卖。” “进去吧，起风了。” ...... 暮色下，村口老槐树孤零零的矗立在那。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互相看着对方。 “你先说...” “你先说...” 周捡快速说道：“你从明日开始就放心将家里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沈如意有些惊讶，“你刚刚想说的就是这个？” “嗯。” “你不问问我为何会接下账册？不问问我为何知晓冰沙的方子？” 周捡也好奇她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但是沈如意不说，他就不打算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秘密需要守护。 两人沉默着从田间小路向家中走去。 一阵后，周捡像是自言自语般说：“村里识字的人比较少，能写字的更少，大伙儿从小就在地里刨粮食，起个名字都是狗蛋、二丫之类的，有那疼孩子的阿爹阿娘便会提上几个鸡蛋找村里的老童生或者夫子给起个名，” “那你呢？” 沈如意问道：“那你的名字呢？你阿爹阿娘给你取的名字还是请人取的？” 周捡抿唇说道：“小时候村里和我同龄的人小名，比如成娃、铁蛋，只有我从小就叫周捡，我回家问阿爹阿娘为什么我没有小名，为什么我要叫周捡，为什么二弟叫周水丰，三弟叫周良丰。” 沈如意：“......” 周家人一直喊周老二周老三，沈如意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名字，是水丰粮丰的期待么？ 那周捡呢？他的又是什么意义呢？ “你知道我回去问阿爹阿娘我为什么叫周捡，他们怎么说么？” 沈如意快速说道：“难道你是捡来的？” 说完又很懊恼，这嘴比脑子快，真不好。 “我......” “猜对了。”周捡一声讥笑，“阿爹阿娘说我是捡来的，所以取名周捡。” 沈如意问道：“那你是捡来的么？” “小时候我不相信，我去问村里人，村里都说那是阿爹阿娘和我说笑，他们说阿娘怀着我的时候整个村的人都看到了，生了我后阿爹阿娘都很高兴。” “我记得小时候阿爷阿奶也很喜欢我。” “后来二弟出生后，阿爹阿娘就变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真的像个捡来的孩子一般。” 沈如意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不管在哪里，都有父母不爱的孩子，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想清楚。 想起自己的原身是他阿娘买来要求他娶自己的，说不定他根本不想娶。 “我是你阿娘买来的，我不知道你成亲前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如果你有心仪女子想要迎娶，我们可以和离。” 周捡：“......” 看不清周捡的脸色，也没发现他的异常，沈如意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如果休妻的话，我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我倒是无所谓，可还有安安和宁宁他们两兄妹，我不想孩子被别人指指点点的说，我希望他们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所以和离是最好的方法。” 周捡：“......” 怎么突然说起和离，她是不是想要和离去找自己的家人？ 难道她有了心仪的人，所以想要和离？ 见他不说话，沈如意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在想和离的事情？” 周捡：我没想和离的事情。 他不说话，沈如意继续自言自语说道：“不用担心，和离后孩子和我一起生活，你和你心仪的女子成婚后还可以生孩子，到时候我也不会带孩子来找你......” 周捡打断她的话，“你要是想和离去找你的家人，或者有了心仪男子，我们就和离。” “你放心，我不会不答应。” 沈如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和离？” 周捡侧头看向她，“我可曾说了要和离？” 第34章 狮子大张口 自从上次两人关于和离的问题不欢而散后，已经整整半个多月没有说过话。 沈如意天刚亮就坐牛车去楚府，天黑之后再坐牛车返回周家村。 周捡每天照看着孩子，还得打理地里的活计。 今个重阳节，沈如意特意买了些吃食回来的早一些，没想到刚走到院儿门口就听到家里有动静。 “老大，你上次的提议我和你阿娘思考了良久，觉得还是不行。” “不是阿爹阿娘让我回周家，不分家继续一起住么？” 什么！！！ 沈如意心惊，周老头什么时候和周捡说的回周家住？ “老大，咱们现在先说找楚少爷借银子的事情，等把银子借来了，咱们再说回家住的事情，反正都在一个村住着，这个事不急。” 什么？还要找楚恒借银子？？？ 周捡借银子干什么？ 难道是没银子了？ 沈如意一拍头，都怪自己那天和周捡生气，本来说将银子给他，结果当时忘记了。 “阿爹，我说了我和楚少爷不熟，我去找他借银子这个事情根本行不通。” 屋子里传来周老太的声音，“上次你阿爹都看到那个楚少爷给两个小伙送金锞子，你去找楚少爷把那两个金锞子拿来咱就有钱了，这还不用借。” 沈如意：...... 有时候沈如意都不知道周老太是如何心平气和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金锞子当时就是故意说说，阿爹当时不也看到楚少爷收回金锞子了。” 周老太有些着急说道：“你去找他要啊，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拿回去，送出来的那就是给咱周家的。” 周捡懒懒的声音传来，“我去哪里找他要，我连楚少爷住哪里都不知道。” “老二知道！老二知道楚少爷住哪里。” “老二知道？老二怎么知道楚少爷住哪里？阿娘可是在说笑？” 周老太不高兴了，“前几天老二随你阿爹去县里，他们在多味楼看到了楚少爷，后来老二找多味楼里的人打听，给了点银子那人终于开口，说这楚少爷是多味楼的掌柜。” 说到这，周老太声音有些尖锐，“沈氏那个贱人，知道楚少爷是多味楼的东家也不告诉你，还害的老二花银子找人打听。” 沈如意坐在角落仰望天空，她快冤死了，你儿子也知道楚少爷住哪里好不好。 这时终于听到周老头的声音，“老大，现在知道了楚少爷住哪里，你明儿去多味楼等着楚少爷，等到楚少爷出现就找他借银子。” 沈如意听周捡无奈的说道，“阿爹，我借了银子到时候人家让我写借据按手印，我到时候拿什么还？” 屋子里周捡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右腿，“阿爹也看到了我右腿，我现在就是跛子一个，一看就拿不出钱还账的人，人家怎么会借给我？” 周老头无所谓的说：“那沈氏不是在多味楼当那劳什子账房先生，到时候就用她的工钱抵账，不就行了。” “对，到时候用沈氏的工钱抵账，这样你就不用还了。” 周老太越说越高兴，“这沈氏也就这点作用，不然阿娘早就让你休了她。” “阿爹想让我去找楚少爷借多少银子？” “五十两...不，六十两。” 周老太急忙说道：“什么六十两，一百两银子，你就去找楚少爷借一百两银子。” 沈如意：“......” 好家伙，张口就是一百两银子，自己就是不吃不喝也给差不多三年才能拿到一百两的银子。 真是狮子大张口，毫不费力。 “据我所知，秋收的赋税加上家里的人丁税不足十两银子，阿爹阿娘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周老太不高兴他问的这么详细，立马将脸一拉，“让你去借银子你就去，问这么多干什么。” 只听周捡闷闷不乐的声音传来：“我去借银子给您二老用也不让阿爹阿娘还，难道阿娘将银子用到哪里还不能让我知晓？” 周老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阿娘不是不让不让你知晓，只是这用银子的地方比较多。” “那阿爹说说都用在哪些地方，我算计算计这一百两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到时候再多借一点。” 周老太顿时喜笑颜开，“还是老大听话，知道为阿爹阿娘着想。” “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听阿娘给你说哪些地方需要银子。” “这秋收要加赋税和人丁税，咱家八个人，这是一笔银子。” “这马上秋收了，老二最近生病一直不好，老三一个人忙不过来地里的活计，阿娘打算花些银子请人收割。” “大宝马上要秋日入学堂，入了学堂要给夫子束修，要买笔墨纸砚，哎呦，你是不知道这些要多贵。” “大宝都已经进了学堂还没有单独的房间和书房，阿娘想着再盖两间青砖大瓦房给大宝当房间和书房。” “还有，阿娘准备给你三弟娶一门媳妇。” 周捡皱了皱眉，“阿娘说给三弟娶一门媳妇，三弟早就娶妻生子了。” 周老太“呸”了一口说道：“那宋氏进了我周家门这么久就生了那么个赔钱货，这么久了肚子一点没动静，我看她肯定不能生，还不如将宋氏和那赔钱货卖了换些银钱。” 沈如意听了无语的翻白眼，这周老太有卖人的爱好么？卖了这个卖那个。 周老头说道：“周家现在就大宝一个孙子，人丁太少了，老人说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子孙当然是越多越好。” “等银子借到了，让你阿娘给你和老三一人娶一个媳妇。” “老头子，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你说......” “我说什么？”周老头厉声说道：“我说让你给老大和老三一人娶一个媳妇，这沈氏到时候就自动降为妾。” 只要一想到沈如意到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周老太就高兴，“对对对，你阿爹说的对，到时候一百两银子到手就给你和老三一人娶一个黄花大闺女。” “老大，你快算算这些一百两银子够不够，要不到时候直接借二百两银子，反正有沈氏做工还账。” “这天才刚黑，怎么就做起梦还说起梦话了呢？” 屋子里的三人顺着声音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沈如意。 第35章 谁把谁当真 “听说相公要娶妻了，还是黄花大闺女？” 周老太得意的看着沈如意，“那是当然，到时候给老大娶上一门黄花大闺女，再...” “老婆子，说什么胡话呢？” 周老头呵斥完周老太转头对沈如意说道：“沈氏，你是老大的妻子，我们怎么会给他另娶。” “哦，那就是我刚刚在门口听错了，我听成阿爹阿娘要给相公和三弟各娶一门黄花大闺女。” “肯定是你听错了，下次这种没听清的话切不可乱说，要是有外人在场还以为我周家家风不正。” 被周老头训斥，沈如意无所谓的说，“知道了，阿爹。” 沈如意回来了，周家三口人像是同时得了哑疾，没有一个人吱声。 周老太急得拉拉身侧老头子的衣服，又对周捡使劲使眼色。 周捡就像睡着了似的，头一直抵着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沈如意就当没看见周家老两口那心急的样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安安静静坐在周捡身边。 侧身看周捡，只觉得他的睫毛又长又密、根根分明，鼻梁又高又挺，那道疤从鼻梁上横穿而过，增加了一份凌厉。 下方的嘴唇饱满又水润，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 沈如意慌乱的转过头，暗自责怪自己脑袋里在想什么。 一定是晚上的油灯不够亮，昏暗的灯光让自己的脑子也跟着昏了。 良久，只听周老头的声音响起。 “孩子我和你阿娘也看过了，我们就回去了。” 沈如意站起身来，“那阿爹阿娘慢走，我就不送了。” 周老太气鼓鼓的在一旁喃喃说道：“谁稀罕你送。” 周老头看着沈如意身旁一言不发的周捡，忍不住发声，“老大，送送我和你阿娘。” 沈如意忙阻止道：“还是我去送阿爹阿娘吧，相公这腿不方便，晚上天黑，还是当心一点好。” “哼，就这么点路，老大闭着眼睛都能从这里走回去，还能摔了不成，你以为你是呢？” 沈如意不和周老太较真，毕竟这太太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把自己当仇人对待。 “你阿娘说的对，老大在这村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哪里多个坑都知晓，再说，只是让老大送我和阿娘到院儿门口，就这么几步路难道你还不让他尽这点孝。” 老两口都这么说了，沈如意也不拦着。 送人是借口，继续撺掇他借银子才是真的。 谁都把人当傻子，究竟谁是傻子，就看谁的忽悠能力更强。 “我去送阿爹阿娘他们。” 周老太经过沈如意身边时“哼”了一声，那表情像是尾巴要翘上天似的。 “老头子，刚刚在屋子里为什么不让我说要给老大娶一门媳妇？” 周老头看了她一眼，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话前就不能过过你那脑子，你当着沈氏的面说这些，万一她到时不去多味楼上工，那老大怎么借到银子？” “她怎么敢不去上工，难道还想在家让老大养她？” 说完她转身急忙拉住落在她身后的周捡，“老大，你可不能让她在家白吃白喝，这吃的可是我周家粮食。” 一家三口站在院儿门外。 “老大，今日我们说的事情，在你还没有借到银子前切记不能让沈氏知晓了，到时候我让老二和你一起去找楚少爷借银子。” “嗯，都听阿爹安排。” “老大，阿娘问你，沈氏在多味楼的工钱可有回家上交给你？” “阿娘，沈氏的工钱这个月都被我拿去买了粮食，不然家里没吃的了。” 一听他说去买了粮食，周老太心就一痛，“去外面买那粮食做甚？银子给阿娘，家里还有去年剩下的粮食，阿娘便宜些卖给你。” 这时周老头也接话说道：“你阿娘说的对，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都不懂。” “是，阿爹阿娘说的对。” “老大，阿娘晚上说的那些肯定不止一百两银子，你到时候去找楚少爷的时候记得借二百两银子，等银子回来了阿娘一定给你娶一门黄花大闺女。” “马上就要秋收，这件事情最好在秋收前办好，你算好时日我让老二跟着你去，二百两银子有老二在放心些，我和你娘回去了，你回去千万不要让沈氏知晓了。” “是，阿爹阿娘慢走。” 像是应付完一场硬仗，周捡长吐出一口气。 “送走了。” 沈如意靠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也不嫌累，和他们装来装去的。” 周捡无奈的说道：“他们是我阿爹阿娘，我总不能不让他们进来或者是将他们赶走，只能装傻充愣迎合他们了。” “切，你的装傻充愣迎合就是去找楚恒借二百两银子？还真是狮子大张口，一开口就是一百两银子起步，没说几句就直接涨到二百两。” “话说，你当真打算带着周老二去找楚恒借银子？” “对，真带上周老二去，不然他们不放心也不会死心，等他们死心了应该就会消停一段时间。” “呦，你还真了解周家那些人。” 周捡抿唇，然后语气有些低落，“毕竟那是我阿爹阿娘，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还不能了解他们么？” 周老头现在一心想赶快让周捡去借银子，就是害怕沈如意知道了会不同意再大吵大闹。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到的信心，觉得周捡去借银子，可有轻轻松松能将二百两银子借来。 “赶紧吃吧，这些吃食都是我从多味楼里拿的，好不容易回来的早一些，也还是这么晚吃饭。” “对不起。” 沈如意看着他，“你道歉做什么？又不是你耽误我的。” “你账目查的如何？” “理清了很多，还有一小半需要理清，不过理清后还有很多需要做的。” 周捡看着她最近消瘦许多的脸庞，让本就瘦小的脸更加小的像巴掌似大小。 “你最近辛苦了，我也不能帮上你的忙。” “你识字么？” 沈如意不知想到了哪里突然问道。 “不识。” “那等我忙完这段时日教你识字吧！” “好。不过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你明日帮我给子安带个话。” “你要做什么？” “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第36章 有何贵干 果然没过两日，沈如意就在楚府听说周捡带着周家人来拜访。 “少爷，门房来通报，说是周公子带着家人来见您。” 听到阿泽的话，楚恒看了眼书桌上仍在快速写写画画的沈如意，“好戏来临，嫂夫人难道不去看戏？” 沈如意头也不抬地说道：“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周家人借银子的事情，要是发现我在楚府，说不定还要找你多赖几百两银子。” 楚恒从沈如意帮周捡带话那天开始就期待着周捡上门，想看看那整个云阳县都出名不要脸的周家人是什么样。 “阿泽，走，少爷带你看戏去。” “慢走不送。” 宽敞明亮又肃静的书房，瞬间只剩下沈如意一人埋首在书桌上。 ...... “老大，你和这楚少爷不是朋友么？待会你一定要给楚少爷说刚刚那门房不让我们进来还要通报的事情，让楚少爷将那门房发卖了。” “这宅子可真大，还有这么多丫鬟奴仆伺候，我和你阿爹要是住在这宅子中该多好。” “刚刚过去那几个丫鬟比咱村那黄花大闺女都水灵，你待会给楚少爷说送你三个，弄回去当个妾室也好。” “老大，阿娘觉得二百两少了，这楚少爷住着这么大的宅子肯定不缺钱，你找他要五百两银子，记着啊！” “还有......” 花厅外，阿泽越听越生气，这周公子的母亲怎的这般不要脸。 “少爷，”阿泽小声问道：“少爷，干脆小的找几个粗使婆子将这老婆子打出去，什么玩意，还惦记上楚家宅子、婢女，还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 楚恒伸手扇子敲在阿泽的头上，“少爷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少爷我瞧着是傻子么？” 阿泽小声嘟囔道：“少爷是最聪明的人，可是小的就是看不惯那老婆子算计少爷的东西。” “好了，难道她算计少爷的东西，少爷的东西就是她的了？” “那怎么可能，少爷的东西谁也不能算计去，小的一定会保住少爷的东西。” 楚恒看着气嘟嘟的小书童，不禁摇了摇头，这小家伙现在就像小狗护食。 “阿泽，附耳过来。” 阿泽目瞪口呆的听着他家少爷的话。 “少爷，您确定？” “确定，快去办好少爷交代的事情，再让春荷过来伺候少爷。” 花厅内。 周老太还在算计着一会让周捡讨要什么东西。 周老二更是看着屋内的摆件眼露贪婪。 “大哥，待会你向楚少爷讨要这个花瓶，这个我喜欢。” “大哥，待会你向楚少爷说你看上那个摆件，你帮我要过来。” 周捡从进来就闭眼休憩，此时听着母子俩的话心底忍不住的厌恶。 半晌不见人来，也不见丫鬟仆人上茶，周老太等的不耐烦。 “门外那几个丫鬟，就是你们几个，”周老太指着门口相互看着的几个丫鬟。 “去给我们上一壶好茶，再上些吃的，简单的待客之道懂不懂？” “进来个人给老婆子捏捏肩伺候伺候，坐久了腰酸背痛的。” “去个人瞧瞧楚少爷来了没，让长辈等这么长时间也不知礼数。” 丫鬟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动。 周老太见此情景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你们几个贱人，还不赶紧按吩咐去做，当心我待会让楚少爷将你们发卖到最苦最脏的地方做苦力去。” “这是谁打算发卖我楚家的丫鬟仆人呢？”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走进一群人。 为首的男子头戴玉冠，身穿绣着金丝的锦缎，腰系白玉扣腰带，足蹬祥云花纹的白色靴子。 男子眉目如山，眸子明亮如星辰，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气度不凡。 男子径直朝着上座走去，刚坐下，身后跟着的奴仆鱼贯而入站在四周。 “听说我的朋友来府上拜访，这花厅的老夫人是谁？莫不是偷摸进入府中行窃之人？” 周老太没见过楚恒，他以为楚恒就是和县里的地主老爷似的。 直到楚恒进来那一刻，她被楚恒那一身贵气震住，话都不敢说一句话。 周老二没等到周捡回话，心底暗自咒骂自家大哥。 低着头，手指捏着衣服紧张的回答道：“回楚少爷的话，这老妇人是在下的母亲，不是行窃之人。” “哦...” 楚恒这一声拖的极长。 “她不是窃贼，那你又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楚府？” 周老二声音有些颤抖，“在下乃是周捡二弟，因大哥腿脚不方便特随大哥一同前来。” 楚恒看向下方低头埋首的两人，冲下首的周捡眨了眨眼。 周捡轻轻摇头，眼神催促他赶紧处理正事。 “啪。” 楚恒收起手中的折扇，摩梭把玩着手上带着的翡翠扳指，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头抬起来，本少爷瞧瞧。” 周老二和周老太脸色绯红，被这样年轻的人使唤着身体却莫名听话。 两人抬起头才看清上首坐着的俊美贵气的男子正把玩着一个看上去成色极好的扳指，不用猜肯定值不少银子，顿时心中火热，眼中透着贪婪。 “原来周大哥的阿娘和二弟长这样啊，要不说我还以为周大哥不是周家人呢？” 周捡不光身高上比周家人高，长相上更是眼神锋利，鼻梁高挺，若不是那道伤疤村里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 周老太一脸尖酸刻薄之相，周老二一脸尖嘴猴腮塌鼻梁。 “楚少爷说笑了。”周老太干巴巴的笑着，“老大是我亲生的，怎么不是周家人。” “春荷，客人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上茶，我楚府的待客之道呢？” 随着楚恒的一声呵斥，马上就有丫鬟端茶上来。 “各位尝尝这茶，这可是我楚府来了贵客才舍得拿出来的好茶。” 周老太和周老二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端起手中的茶。 “额...” 两人喝了一口，瞬间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一样。 楚恒像是没有看到似的，问道：“我这好茶二位觉得如何？” 周老二迅速回道：“楚少爷府上的好茶不同凡响，我们从来没喝过这样的茶。” “嗯，那等会多喝点。” “周大哥今日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第37章 发财了 “当日楚少爷救了在下一命，今日特来拜访楚少爷。” “这拜访也拜过了，茶也喝了，今日就这样吧。” 楚恒站起身来说道漫不经心说道：“本少爷今日还要去齐府上斗鸟，虽然赢了只有五百两银子，可本少爷要是不去齐展那厮定以为本少爷怕了他。” “春荷，送客。” “慢着。” 这一声一出，花厅内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周老太。 周老太有些结巴的说道：“老大，你来的时候不是说要和楚少爷叙旧么？” 周家母子一个劲儿的给周捡使眼色，让他将楚少爷留下。 “阿娘说的对，在下来拜访楚府是想感谢楚少爷的救命之恩，顺便叙叙旧。” 楚恒转身回到上首坐下，“春荷，给客人续茶。” 他一说茶，周家母子脸色就变了，可到底有求于人不好拒绝上茶。 说是叙旧，主要还是周家母子一个劲儿的说，一会夸楚恒心善，一会夸楚恒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惹得站在周家母子身后春荷快要憋不住笑，只能一个劲儿的倒茶。 楚恒听着他们搜罗着能想到的词来夸自己，忍不住扶额。 真是难为他们了。 门外传来一阵响声打断了周氏母子的夸赞。 “门外何事？” “少爷，齐公子来了，非要吵着见您。” 楚恒站起身来，“诸位在这花厅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待他一走，花厅里伺候的奴仆全都跟着出去。 刚刚还觉得有点挤的花厅，瞬间空了下来。 周老太和周老二瞬间喘了口气，“头一次觉得说话多了也累。” “阿娘，这富贵人家的茶怎么会这么酸？” 周老太犹豫了片刻说道：“可能这是富贵人家的喜好。” “也是，茶叶可不是谁都买得起的，街上茶摊那茶水都不知道煮了几个月，一点味都没有。” 像是不舍这昂贵的茶叶，周家母子一个劲的喝，直到将桌上两壶茶水全部喝完。 周老二咋舌夸赞道：“楚少爷真是慷慨，昂贵的茶叶泡这么多给咱们喝。” 说完看向对面的周捡，“大哥，把你那壶茶给我，我再喝点。” “下人可能上错了，我这壶茶没味。” 周老二像是不相信他似的，凑过去闻了下确实没味。 这下周老二有些得意，将自己旁边的茶壶递过去给周捡闻。 “怎么样？大哥闻到没这昂贵茶叶的味道？” 周捡憋着笑回答：“嗯，闻到了。” “哎，就是大哥没喝到，可惜啊！”说完话音一转，“我喝了那么多，就当我替大哥喝了吧。” “那就多谢二弟了，可惜大哥没有尝到。” “真是可惜，这茶水没了，我还想再尝尝呢，也不知道等会楚少爷还给泡这好茶不？” “想和还不简单？”周老太一把将周捡身旁的茶拿过去。 “老大不是说他这没味道么，把他这里面的烫水拿出来倒在你的茶壶里泡一泡，应该也行。” 周老二一掌拍在桌上，“还是阿娘聪明，街上茶摊上的茶都不知道泡了多少次，咱这个茶还鲜着呢。” 母子俩泡上茶，又开始坐在那一杯杯的喝着。 “真是好茶，虽然还有点酸，可惜你阿爹今日没来，不然也能喝上富贵人家的好茶。” “是啊，阿爹没喝上，阿娘咱们多喝点就当替阿爹喝了。” 两人捧着茶杯，喝一口感叹一句，小口小口的啜着，生怕喝快了又没了。 周捡坐在两人对面看着他们一边脸酸的皱成包子，一边夸茶好喝。 真是莫名的喜感。 直到忍不住，周捡背过身低着头笑。 周老二看到他肩膀一耸一耸的，问到：“大哥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止住笑，周捡转过身一脸平静的说：“没什么，刚刚有些咳嗽而已。” “老大，你刚刚怎么不和楚少爷说银子的事儿。” 说完周老太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阿娘将楚少爷留下，这会楚少爷早就出去了。” “你一会看阿娘颜色，阿娘让你张开的时候记得说银子的事儿。” “还有你二弟刚刚说的那个花瓶和摆件记得讨要过来。” “记得了。” 周捡刚站起身来，周老太就打量了他一眼。 “吃了家里多少粮食，长的这般高大，真是浪费了粮食，话都不知道说。” 周捡不理她，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去哪？” “如厕。” 门外没有丫鬟仆人，周捡出去后像是着急似的，一下就没了身影。 “阿娘，咱们还要靠老大借银子呢，你就假装对他好点，等银子借到再说他。” 周老二的话一说完，周老太大手一拍，厉声说道：“我是他阿娘，还不能说他了？” “是是是，你能说，但你今日先不要说，阿娘，你就听儿子的，到时候银子到手儿子给阿娘买个银簪子。” “还是我儿孝顺，老大要是有你一半孝顺就好了。” “哎呀。” 周老太有些紧张的看着周老二，“老二，你怎么了？” “阿娘，我也要去如厕。” “这门外也不留个丫鬟仆人，你怎知去哪里？” “府中这么多下人，儿子随便问。” 周老二一说完，快速双手捂着朝门外跑出去。 “嘶，嘶，嘶，这到底在哪里呢？” 正急得不行的时候，周老二突然看到前方有两个仆人鬼鬼祟祟的样子。 本不欲理睬这两人，突然听到他们说：“你说这宝贝是从少爷书房中拿来的？”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会被少爷发现吧？” “不会，少爷书房里那么多宝贝，哪能发现少了这么一个。”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今日不能拿出府，等过几日我回家探亲再偷拿出府。” “那现在怎么办？” “咱们将它藏到这花园的假山中，到时候再来取走，别人也不会知道。” “好。” 待两人藏好东西离开后，周老二左右瞧了瞧没发现人。 偷偷摸摸进入假山，快速找到了刚刚两人藏着的包裹，打开一看。 发财了！！！ 发财了！！！ 周老二看着包裹中的几块玉佩和一锭金元宝。 第38章 你偷了少爷的玉佩 楚恒回到花厅时，厅中只有周老太和周捡母子二人。 “二位久等了，这晌午到了，府中膳食已备好，还请二位不要嫌弃移步到厅中用膳。” “阿娘。” 周老二一脸兴奋的在门外喊叫，直到冲进花厅才看清楚少爷回来了。 “楚公子回来了。” 周老二转身看向周老太，语气中带着着急：“阿娘，我们回村吧。” “周二公子急什么？府中已备好膳食，留下用膳完在由马车送回岂不好。” 周老太呵斥他，“急急忙忙像什么样？楚公子留我们用膳，哪能辜负楚公子一片好心。” “阿娘。” 周老二急忙说道：“家里有重要事情，你就跟我回去，待回去了我再给你细说。” “老二，你这般急着回去做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来楚府......” 周捡话一出，周老二想到还有二百两银子。 心中挣扎许久，到底是想要那二百两银子，便也同意留下。 “春荷，传膳。” 就在春荷出去之时，阿泽急冲冲的跑进来在楚恒耳边耳语了几句，就见楚恒脸色一变随即又正常。 “三位先用膳，楚某出去片刻。” 花厅和膳厅仅有一墙之隔，坐在膳厅内可以清楚听到隔壁的声音。 “少爷，奴婢冤枉啊。” 楚恒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问道：“楚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在陪客人用膳么？一群没眼色的东西。” “少爷，此事事关重大，老奴不敢擅作主张，这才让人打搅了少爷用膳。” 楚恒看楚管家一脸郑重的样子，不禁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两日少爷身边的阿泽找到老奴说，少爷书房内最近丢了东西，老奴派人清查后发现确实少了东西。” “因还未找到窃贼，老奴便先让人不要声张，只能这两日悄悄查。” “今日有下人来报，夏樱最近时常去少爷书房，老奴便带人过去守着，然后就从夏樱身上搜出了东西。” 楚恒看着下方跪着的夏樱，“哦，搜出了什么？” “搜出扳指一枚。”楚管家双手奉上一枚翠绿的扳指。 春荷将扳指接过，恭敬的用手帕将扳指抱起来放在楚恒面前。 “少爷，这枚玉扳指是您当日在崖州花五千两银子买的。” 经春荷一说，楚恒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那么回事儿。 “既然查清楚了偷东西的是谁，被偷窃的东西也已找回，就拉下去将人发卖了。” 隔壁膳厅周老二听到一枚扳指就值五千两银子，顿时呼吸有些急促，那可是五千两啊！ 顿时有些坐立不安，“阿娘，我们不用膳了，回家吧。” 周老太责怪的看了一眼周老二，“你忘了二百两银子还没到手？” “大哥在这里借就好，等他借到了自然会拿回去交给您。” 周老太有些奇怪的看着周老二，“老二，你怎么了？” 周老二掩饰着干巴巴的笑着，“没什么，楚少爷这不是有事儿忙么？咱们一直在打搅他。” “他忙我们等着便好，这不还有好茶好膳食。” “阿娘说的是。” ...... 隔壁花厅内，楚管家立即回话道：“少爷，书房内丢了三枚玉佩还未曾找到。” “玉佩？” “是，那三枚玉佩都是上好羊脂玉，具有冬暖夏凉的奇效，是老夫人和老爷特意寻来送给您的。” 只听这话，所有人都能听出这三枚玉佩价值连城。 这丫鬟就是发卖五十次，都不够一块玉佩。 楚恒脸色发黑，语气发狠说道：“拖下去打，打到她交代为止。” 夏樱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少爷，奴婢冤枉啊，玉佩不是奴婢偷的。” 没人为她求情，也没人制止她。 直到两个壮仆将她拖下去。 不一会院子里就响起来了拍打声和哀叫声。 周老太和周老二听着那一声声哀叫声两人吓的面色苍白。 “少爷，奴婢冤枉的，奴婢没有偷玉佩。” 楚恒厉声道：“可我继续打，我看她还嘴硬。” 哀叫声渐渐减小，直到没了。 门外仆人进来通报，“少爷，人晕过去了。” “泼盆水，醒了继续打。” 没多久，只听到一盆水泼过，又开始杖责声响起。 周老二越听越害怕，双手发白紧紧抓着自己双腿，额头上冒出一滴滴汗，面红耳赤。 院子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少爷，奴婢招罪，是奴婢偷了玉佩，奴婢愿交代全部，只求少爷放过奴婢。” 外面的仆人将夏樱拖进花厅。 花厅里传来夏樱虚弱的声音，隔着一面墙听不清楚她到底交代了什么。 没一会就听见楚恒让人去花园里搜查。 周老二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老二，你怎么了，这满头大汗还面色苍白。” 周老太有些担心的看着周老二，莫不是中暑了？ 不应该啊，膳厅中四个角落都放着冰盆。 莫不是被楚少爷惩罚下人吓到了？嗯，有可能。 周老太笑着说道：“老二，这楚少爷处罚仆人，你怎的还吓到了。” “阿娘，我想回村，我先回去，你和大哥坐马车回。” 周老二说完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经过院子一看，还能看到院子里的石板上鲜红的血印。 走到大门时，突然被拦下。 周老二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大喊道：“让开，我要回家。” “周二公子，少爷有令，现在谁也不能离开楚府。” 周老二气急败坏道：“你家少爷有令，你听话便是，我又不是楚家仆人，我大可不必听从，让开。” 眼睁睁的看着楚府大门在自己面前缓缓关闭，周老二魔疯了似的，突然朝大门冲过去。 几个下人忙上前拉住他，拦住他不让他出去。 周老二挣脱极力挣脱。 推搡之间，只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出。 众人就见到地上有一块已经碎裂的玉佩。 所有仆人朝周老二看去，只见他胸口露出一截白玉。 “是你，是你偷了少爷的羊脂玉佩。” “抓住他，他偷了少爷的羊脂玉佩。” 周老二顿时脸色血色全无，心里呐喊着：完了。 第39章 楚少爷，我招 周老二被仆人押着前往花厅，面色苍白心如死灰。 楚恒听着下人的话惊讶的问道：“你们说从周二公子身上搜出丢失的三块羊脂玉佩？” “回少爷，小的和另外几人在门前庭院里拦住要出府的周二公子，撕扯中从周二公子身上掉出羊脂玉佩，搜出两枚完好玉佩，掉落地上碎了一枚。” 楚管家看着下人呈上来的玉佩，确认无误后点点头。 “少爷，老奴确认这正是丢失的三枚玉佩。” 楚恒面露愠色，“好啊，我当他府上贵客，他竟偷窃我府中贵重之物。” “来人，请周老夫人和周大公子过来。” 周老太早在膳厅听到动静就想过来，奈何膳厅门口站着几个粗使婆子。 这一出膳厅，就瞧见院里干涸的血迹。 院子里站满了仆人，前面还跪着几个丫鬟和男仆。 四周站着拿着长棍的仆人，将这院子围的严严实实。 周老太和周捡一进花厅，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周老二。 “楚少爷这是要做什么？我家老二哪里得罪楚少爷了？” 楚恒一声'呲'笑：“我要做什么？你不如问问你家二公子做了什么？” 周老太走到周老二身边，一边拉他起来一边说道：“不管老二做了什么，我都替他向楚少爷赔礼道歉。” “哼，”楚恒轻视的说道：“赔礼？你赔的起么？” “楚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 周老太压抑不住内心愤怒，尖声说道：“老二又没在楚府杀人放火，也没得罪楚少爷，需要让他跪着么？” “你还是听听你家二公子说说自己做了什么吧。” “老二，你起来。”周老太拉着神色恍惚的周老二。 周老二就像失了灵魂般一样，一动不动。 周老太惊声喊道：“楚公子，你对我家老二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变成这个样子？” 楚恒招了招手，“楚管家，给她说说周二公子做了什么好事儿。” 楚管家上前，沉声说道：“周二公子在楚府行窃，盗取我家少爷三枚羊脂玉佩，另在他身上搜出一定金元宝，三枚羊脂玉佩价值三万两银子，金元宝一千两银子，共三万一千两银子。” “给她说说，按我大盛国律法，行窃超过一万两银子，该当如法。” “按大盛国律法规定，对偷窃者处以刑罚，包括妻子儿女的流放，以及本人处斩，没收家产。” “周二公子偷盗财物，根据财物价值连城，当处以处斩并没收家产。” 楚管家刚说完，周老太就直接倒在了周老二身上，母子俩坐在地上慌了神。 “老二没有偷窃玉佩，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对，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他都没有出这道门，怎么出去偷窃，定是楚府里的人将东西放到老二身上嫁祸给他。” “对，一定就是这样。” 听着周老太喃喃自语为周老二开脱，花厅内的人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我没偷窃，我连楚少爷的书房在哪都不知道，如何行窃？” 周老二像是突然找到了方向，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行窃。 阿泽气愤的看着他，“既然你说没有偷窃少爷的玉佩，为何要闯门出府？” “我...我那是要回周家村。” “哦，”阿泽讥笑说道：“怀里带着三枚玉佩和金元宝急忙回周家村么？” “你...我...” 周老二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身上的玉佩。 “说啊，你继续说。” “我...我没有在楚府偷窃。” 阿泽像是看傻子似的盯着他，“那这三枚玉佩自己长腿跑你怀里去了。” 然后天真的看着自家少爷，“少爷，您书房里的玉佩能让他们跑我身上来么？阿泽想看看长腿的玉佩是何模样。” 周老二满脸通红，想要辩解自己没有偷窃又说不出为何玉佩在自己身上。 处斩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是说说而已，反正大哥和楚少爷是好友，不会当真怪罪自己的。 最不济，大哥帮自己求个情，玉佩还楚少爷就是！ “楚少爷，玉佩不是在下偷的，现在还给楚少爷便是，还请楚少爷放我和阿娘离开。” “啪啪啪。” 楚恒看着他笑着说，“你当我这楚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的就走的么？” 脸色一变，大声说道：“来人，将周二公子拖下去好好伺候伺候，让他说他玉佩是如何跑到他怀里去的。” 门外顿时进来两个奴仆，驾着周老二往门外拖。 周老太一把抱住周老二，哭喊道：“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家老二又不是你楚家下人，你说打就打不怕告官么？” “楚少爷何必如此仗势欺人。” “告官？” 楚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我楚府失窃还未告官，你儿行窃你却说要告官，好啊，现在就去告官，看看这云阳县的青天大老爷如何审问。” “本少爷念在和你家大公子投缘，本不想将事情闹大便在府内处理了此事儿。” “奈何你们觉得本公子仗势欺人，那本公子就仗势欺人一个，如你们所愿去这衙门走一遭。” “不过...” 楚恒看向仆人手一挥，“既然都说了本公子仗势欺人，那本公子便坐实了这罪名，拖出去，好好伺候。” 周老太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如何抵得过两名壮仆，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拖了出去。 眼见着来了真的，周老二顿时慌了。 “阿娘，救我，我没有偷。” “大哥，救我，我真的没有偷。” “楚少爷，求您饶了我，我真的没有偷。” 阿泽站出来，“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这个时候还不承认。” 周老太被拦在屋内，只听到外面院里一声木棍敲打的声音落下，随即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阿娘，救我，好痛。” “楚少爷，我招，我招，求您住手，我都招。” 周老太扑到楚恒面前，拉着他的衣衫说道：“老二他说他招，楚少爷快让人停下，打不得啊。” 第40章 死契卖给你 周老太一见到被仆人架进来的周老二，立马扑过去扶着。 “娘的儿啊，你可受罪了。” 周老二面露难色，“阿娘，我疼。” 虽然挨了两板子，可周老二却觉得全身都痛，仿佛打断了经脉一般痛。 花厅里二人还在上演着母子情深，仿佛忘了一旁还有一位周家人。 阿泽白眼一翻，看着周捡的眼神中透着怜悯。 瘪瘪嘴，阿泽出声道：“少爷让你进来可不是让你们再续母子情怀的，你是脑子不好使要我提醒你，你进来前说的什么？” “我说，我说。” “只要不再用刑，我全都说。” 周老二在周老太的搀扶下，想要坐在大哥身旁的椅子上，只是刚踏出一步就被一旁的仆人拦住了去路。 “我家少爷让你坐下了么？” 周老太哀求的看着楚恒，“楚少爷，老二他疼，您就大人有大量让他坐下吧，反正他坐着也能交代。” 楚恒一脸大度的说道：“少爷我心慈，就大发慈悲允你坐下吧。” 周老太一脸高兴，将周老二按在凳子上，语重心长的说：“坐着比站着舒服，你好好坐着赶紧给楚少爷说你那玉佩是从谁给你的。” 还来不及拒绝的周老二就被按在凳子上，木质的凳子刚坐上去冰凉，那股凉意透着衣衫传到身上。 刚刚挨了板子的地方还火辣辣的疼，此时刚好形成冰火两重天。 想站起身，立即被母亲按在凳子上，“坐着你动什么动。” “周二公子不是要交待羊脂玉佩和金元宝么？” “我说。” 周老二说道：“我就是去如厕的路上，捡到了那三块玉佩和金元宝，当时鬼迷心窍就被我藏起来了。” 阿泽气鼓鼓的说道：“你当是捡阿猫阿狗啊，羊脂玉佩说捡就捡到，还带金元宝。” 周老二急了：“我真的是捡的，请楚少爷相信。” “本少爷见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拖出去继续打。” 刚刚那几板子打的周老二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下子听到拖出去继续打，那是一点小心思都没有了。 “我说，我说，不要打了。” 周老二快速说道：“我去如厕的路上经过花园，看到有两个人在花园里鬼鬼祟祟，我悄悄跟上去听到他们说在楚少爷书房中偷了玉佩，那人说楚少爷书房中少几块玉佩不会被发现，等他们将玉佩藏在花园里的假山中，我就给挖出来藏在了身上。” 楚恒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当真，我保证说的都是真的。” “楚少爷，老二都已经交代了，你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楚恒看着一侧的周氏母子，“本少爷何时答应放你们离开了？” 周老太气急：“你...老二都已经交代了，楚少爷还想怎样？” “本少爷想怎样？本少爷只不过是让窃贼交代如何盗窃的，现在交代了自然是送往官府。” 周老二一把拉住身旁站着的母亲，“阿娘，不要去官府，去了官府，儿子会没命的。” 余光看到周捡，周老二顿时像开了窍。 “大哥，你和楚少爷是朋友，你帮我求求情，求楚少爷放过我，千万不能去官府，去了官府咱周家的名声可就全没了。” 周老太看着周捡，“老大，你就帮帮老二，他没有偷楚府的东西，你求求楚少爷放我们离开。” 周捡看着面前两人的目光，转头看向上首的楚恒。 “楚少爷，二弟已经知晓错了，请楚少爷放我们离开。” “哼，离开，你们离开了本少爷那玉佩谁来偿还？” 周老太尖声说道：“老二都已经把玉佩还给楚府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楚恒面露不愉，“还给楚府了？你莫不是忘了有一块玉佩碎了。” 周老太：“......” 周老二：“......” 两人瞬间如霜打了的茄子般，他们确实忘了还有一块玉佩碎了。 那可是价值一万两银子的玉佩。 一万两银子，就是卖了他们全家都赔不起。 周老二面若死灰，“大哥，求求你，我不想死。” 周老太看着周捡：“你二弟这个情况，你还坐在这里喝茶，你还有没有良心。” 看着周家母子二人疯癫的状态，楚恒咳了一声。 “不想去官府也可以。” 这话听在周家母子的耳中就像天外来音，犹如沙漠中看见清泉。 周老二扑过去跪倒在楚恒面前，“楚少爷，只要不去官府，你说的任何法子我都答应。” 楚恒看着周老太，“周二公子说的话可不能代表周家，让本少爷不能相信啊。” 只要老二不去官府，一切好说。 周老太说道：“楚少爷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不送老二去见官。” “好，既然如此，本少爷也不是那刻薄之人。” 楚恒嘴角露出一抹坏笑，“今日府中共有三位周家人，只能走出去两位周家人，三位商议看是哪两位吧！” 话音刚落，周老太和周老二同时出声： “我和老二。” “我和阿娘。” “啪啪啪。” 楚恒忍不住说道：“还真是母子情深啊。” 周老太急切出声，“楚少爷，现在可以放我和老二离开了吧。” “可以放你们出府，但玉佩谁来偿还？” 周老二忍不住开口，“我们都把大哥留在楚府了，楚少爷还想怎样？” “你大哥值一万两银子？他能偿还我银子？” 这话像是点醒了周老太一般，她看向周捡，迅速在心底做出了决定。 “楚少爷，既然我们将老大留在楚府，自然就是将他来偿还那玉佩，老婆子我可以做主将他卖给楚府。” 花厅内所有人震惊的看着周老太，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心。 “虽周大公子是本少爷的朋友，可在商言商，就算是死契，周大公子也不值一万两银子。” 周老太侧过头咬牙说道：“那就将他死契卖给楚府，如果不够，就将老大一家四口卖给楚少爷。” “阿娘。” 周老二吼道，“阿爹知道了不会答应的。” “那你想被送去官府么？” 第41章 从今往后就是陌生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周老二行窃，最终是将周捡一家卖给楚府抵债。 “我不同意。” 许久没说话的周捡发声，看着周老太和周老二。 周老二躲避着他的目光，不敢去看自己大哥。 周老太脸一拉，“老大，你不要怪阿娘心狠，你在楚府还可以生存下来，要是老二去了官府，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阿娘就忍心看着我这一脉世代为奴么？” “楚少爷不会为难你的，在楚家有的吃有的穿，至少比外面好太多。” 周捡眼带悲伤，自嘲的笑道：“既然在楚家为奴这么好，阿娘为什么不让二弟留在楚府？” 周老太惊讶道：“你二弟怎可为奴？” “那我就可以为奴，我那尚不足百日的两个孩子就可世代为奴？” “你不要再说了，阿娘已经决定了，如果你还念着母子情，你就当报答阿娘养育你这么多年。” 楚恒现在心情复杂，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这周家母子当真绝情。 周捡沉声道：“既然阿娘要将我一家四口发卖给楚家，不若阿娘将断亲书一并写给我，不然以后有人知道周家有人在外为奴，丢了周家村的脸面。” 不等周老太开口，周捡继续说道：“大宝还要参加科举，二弟也不想让人知道大宝有个为奴为婢的大伯一家吧。” “这......” 周大宝是周家所有人的心头肉，也是周家人的希望。 只要涉及到周大宝，周家人所有一切都是以周大宝为首。 周老二只犹豫了一刻便开口：“阿娘，你就写给大哥吧，写了你也还是他的阿娘。” 断亲书，就是写了以后两家再也没有关系。 “阿娘，你还在想什么，要是以后大宝中了秀才，难道被人知道有个当奴仆的大伯么？” 周老二的一席话，让挣扎犹豫的周老太立即下定决心。 “好，写断亲书。” 很快就有仆人奉上笔墨纸砚，由楚管家手写。 “为了你们日后不认账，本少爷派人去接了县衙的师爷，由他来作证。” 楚恒的一席话，将周老太心中最后的一点算计也给捏碎。 她确实打算以后不认账，毕竟这里除了楚家就是她周家人，只要周家人一个不认账，谁知道那断亲书是真是假。 没想到这楚少爷做的如此决绝，竟然将县衙的师爷给请了过来。 断亲书很快写好三份，周家人分别在上面按了手印，一份由师爷拿到衙门存档。 “今日多谢万师爷，改日再请万师爷到多味楼一聚。” 看着手上的断亲书，周捡有些恍惚。 这断亲书属于今日的意外之外，没想到今日竟断亲了。 从此自己再也没有了亲人，就是孤零零的一人了。 不对，自己还有亲人，还有安安宁宁，还有如意。 如意，这个自己的妻子，虽然要和离还未和离的妻子。 “阿娘，这就当是我最后叫您一声，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周捡走到周老太面前，跪下行了大礼。 “从今往后，你我皆是陌路人，望珍重。” “大哥.....” 周老二小声喊了一声，周捡未曾理睬他。 “既然断亲书写完了，咱们就来将这卖身契写了吧。” 楚管家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与楚恒耳语了几句。 楚恒望着周氏母子，“本少爷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确定将债务由周捡来偿还？” “碎玉佩由周捡偿还，我已同意将他一家四口卖给楚家，楚少爷莫不是要反悔？” 楚恒“哼”了一声，“本少爷说出的话何时有过反悔？” 看向下方三人，楚恒说道：“刚刚管家来说，经过玉器行老师傅的鉴定，摔碎的玉佩非羊脂玉佩...” “什么？不是羊脂玉佩？” 楚恒看了一眼周老二，“你难道还想碎的是羊脂玉佩？” 周老二尴尬的摆手，“不是不是。” “虽摔碎的不是羊脂玉佩是我楚家最不值钱的玉佩，但也价值五百两银子。” 楚恒看了一眼周捡：“周捡，五百两银子，你可愿将自己死契卖给我楚家？” 周捡看向他，“周捡不愿卖身为奴，但周捡愿意偿还这五百两银子。” “老大，你真的愿意偿还？” 周老太有些高兴，既然老大不用卖身为奴，那断亲书就不用了。 周捡看着周老太，“阿娘，这五百两就当是我最后为您和周家做的一切，以后断了亲，阿娘还是和别人一样喊我周捡。” 周老二觉得此刻的周捡有些陌生，“大哥，你怎的如此绝情，就算断了亲，我们依然是一家人啊。” 周捡平静的看着他，“既然是一家人，那这五百两你来还。” 周老二：“......” 看着不说话的母子俩，周捡转过身告诫自己不要看，他们已经是陌生人。 “楚少爷，麻烦请管家再写一份借据，这五百两银子，周捡来日定当还清。” 楚恒“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说说这五百两银子你何时还清？” “周捡定当在五年之内还清，如果周捡五年之内不能还清，周捡愿卖身楚府为奴。” 周家母子听着周捡的一番话，没有参言一句，也没有劝阻一句。 两母子就这样冷漠的看着周捡和楚家五百两银子借据。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那不若大家留下用膳再走。” 他一提用膳，周家母子就心有余悸。 “我们就不用膳了，老二，走。” 不待别人说话，周家母子就相互扶持着快速走出去。 走到门前时，周老二转头看了一眼这精美的庭院，害怕的拉着周老太快速离开。 ..... 花厅内只留下周捡和楚恒。 周捡仰头靠在椅子上发着呆。 忽然，一滴眼泪从眼角落下隐入发丝中。 楚恒有些手足无措，今日这一切说到底谁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周大哥，事情都怪我，我也没想到...” 周捡打断他的话，“子安，今日的事情谢谢你，不然我还一直自欺欺人。” 良久，只听他沙哑的声音说道：“从今往后，我的亲人只有他们母子三。” 第42章 家里你说了算 “你说真的，捡哥和周家断亲了？” “沈娘子，我骗您不成，周公子现在和少爷正在花厅内呢。” 沈如意震惊的手中账册都不算了，实在没想到断亲一事， “阿泽，你将今日给我细说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少爷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少爷只是打算让周家有个教训，以后不要想着别人的钱财，没想到......” “是那周老二贪婪，不怪别人。” 沈如意早就知道周家人贪婪又自私，只是没想到周家人对自己人都能这么狠。 周捡可是周老太的亲生儿子，说卖就卖，还是死契。 死契，顾名思义就是不能赎回的意思。 人一旦卖身为死契，这一辈子就是奴仆，生下的孩子也是奴仆，主人家可将奴仆送人或者大骂。 奴仆一经逃跑被抓，等待的将是杖刑、鞭刺等惩罚。 沈如意将书桌上的账册全部收好，今日打算就到此为止。 “阿泽，带我去花厅。” 阿泽看着她，“沈娘子今日下工了？” “嗯。” 花厅内，只剩下周捡一人，仰着头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今日我们回去买几斤肉吧，然后带着肉去张婶儿家。” 周捡还是不动，只回答一声“好”。 “安安和宁宁的百日宴快到了，你想好孩子的名字了么？” 他终于动了，脑袋僵硬的转过来看着沈如意。 “张婶儿说孩子的大名需要长辈取，我取的小名，大名就交给你来取，一家人就要分工合作。” 沈如意看着他双眼猩红又湿润，却闭口不提今日的事情。 “村里有的人已经开始秋收了，咱家的地在你没回来之前，我就托张婶儿帮忙找人打理了，秋收他们会看着办......” 周捡看着她终于开口，“我没事，只是有点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嗯。”沈如意看着他说，“我听说了，我也没想到。” “走吧，我们去买肉，然后回家看安安和宁宁。” 沈如意柔声道：“好，我们回家。” 周捡看着身侧的女子，安慰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几句话却让人心底压抑的郁闷一散而空。 太阳高照，晴空万里。 村口的老槐树下连个小孩都没有，全都下地抢着秋收取了。 “张婶儿，我们回来了。” 张婶儿手中拿着尿布从屋檐下抬起头来，惊讶的问道：“你们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今个出门两人并没有说去干什么，张婶儿只当周捡去县里找活。 周捡快步走到屋檐下接过张婶儿手中的活，自己坐在屋檐下开始洗起来。 张婶儿看他不说话，小声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沈如意不好说别人家的事，只说：“没事，就是想学着照顾孩子。” 等周捡进来时，张婶儿笑着拉他传授育儿经验，搞的他一脸懵。 张婶儿是第一个给沈如意传递善意的老人，在她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张婶儿不仅借着各种小借口给她送吃的，传授带孩子的经验。 甚至自己给两个孩子做了很多小衣服，现在更是帮忙带孩子。 在沈如意的心里，张婶儿就是自己的长辈，那是有什么话都对她说。 “婶儿，这带孩子的经验哪能一时就传授完啊，等他带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张婶儿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现成经验学着多好。” 沈如意拉着她一把坐下，靠在她肩上，“婶儿，您真好，您就像我娘亲一样。” “你个傻孩子，你娘亲肯定更好。” 张婶儿摸着肩上的脑袋，“婶儿一直把你当自己孩子呢。” “婶儿，我准备建房子，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什么？”张婶儿看着她，“建房子？” 就连沉默不语坐在门口的周捡也抬头惊讶的看着她。 “不过你们那房子也确实应该重新建，草墙冬天不挡风，安安和宁宁可受不了。” 周捡是知道沈如意有银子，听到她说建房子倒是没有多问。 “如意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婶儿有话直接问就好。” “建房子的银子够么？三间土墙房子要请人打土胚，还有木料、瓦片这些。” “这些东西我和捡哥都不懂，所以这不是来请教您么？” 沈如意看着周捡，“你想建个什么样的房子？” “我都行，家里你说了算，你拿主意就好，到时候我去找村长。” 沈如意说道：“我想建三间青砖大瓦房。” “青砖大瓦房？” 看着张婶儿和周捡惊讶的神色，沈如意笑着说：“对，青砖大瓦房。” “婶儿，银子我手里有，我是这样想的，你帮我参考参考，” “这段时日乡亲们都在忙着秋收，秋收后大家闲下来的时候，在村里请些人帮忙，倒时候三十五文钱一天的工钱。” “村里人在县里码头上一天二十五文钱的工钱，你是不是开的有些高了。” 沈如意早就调查过了，也想法了说法。 “县里码头上吃大锅饭，我这建房子就不给大家做饭了，所以每日多十文钱。” “到时候村里肯定很多人来，你得找个人帮忙把关，不然容易得罪人。” 这个人沈如意首先想到的就是村长。 “婶儿，这个事情到时候捡哥去请村长帮忙，不过还有一个事需要婶儿帮忙。” “老婆子我能帮什么忙？” “您啊帮我找两个人，到时候每天给干活的人煮个汤，让他们喝了暖暖身子。” 张婶儿一听，这事她一个人也能干啊，还找什么其他人。 “这事婶儿一个人就帮你做了，还找什么其他人啊。” “婶儿，您啊，到时候就帮我监工吧，况且还有安安宁宁呢。” 一提到安安宁宁，张婶儿就妥协了，“好，婶儿帮你监工。” 沈如意将带回来的东西分成几份，将其中一份递给周捡。 “捡哥你将东西给村长家送去，建房子的事情说说打个招呼，再看看海丰回来了没，让他带着阿月明天晚上带咱家吃饭。” “嗯，我去了。” 第43章 是我，周捡 天色渐暗，地里忙着秋收的人们纷纷朝家走。 田间小路上一瘸一拐的身影手中提着东西，格外引人瞩目。 “哎呦，这不是捡小子么？这是去谁家啊。” “村长家。” “回来了是该去一趟，那你快去吧。” “嗯。” 一路上招呼不断，周捡的回答永远是那么言简意赅，不多说一句。 村长家是村里除了周家外的其他几家青砖大瓦房之一，四间青砖大瓦房，院子也是土坯筑的成人那么高。 从外面看去，能见到村长家此刻正是炊烟袅袅。 拉响木门外的手环，周捡在门外喊道：“村长在家么？” “谁啊？” 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周捡忙说道：“是我，周捡。” 大门打开，竟是周海丰。 周捡有些意外随即露出了笑，刚回村的时候听说海丰去隔壁县了，没想到今日竟在家。 “海丰，你嫂子说你去了外地，没想到今日回来了？” “捡哥，你回来了，我一回家就听说你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呢。” 周海丰兴奋的将周捡迎进院子，冲着屋子里大喊道：“阿爹，捡哥来了。” “来了就进屋。” 周捡将手中提着的肉和糕点等其他东西递了过去，周海丰看着他阿爹。 等他阿爹点头才将东西收起来。 “村长。” “捡小子这个时候叫啥村长，叫六叔就行了。” “六叔。” “捡小子来是有啥事儿？” 周捡快速将来意说了一遍，看着村长。 村长惊讶的看着他，“建房子？还是三间青砖大瓦房？” 周捡脸色放柔，神色温柔的说：“如意说要建三间青砖大瓦房，还要土坯的院墙，村里秋收后麻烦六叔帮忙挑选一些干活踏实的人帮忙，工钱一天三十五文钱，我们就不管饭了。” 周海丰惊讶问道：“捡哥，你说多少？三十五文钱一天的工钱？” “对，县里码头上管饭二十五文钱一天，我们不管饭。” 海丰高兴的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捡哥，我到时候能去干活么？” “海丰要来可以啊，到时候六叔监工你给他打下手，都有工钱。” 村长一听让自己去监工还有工钱，先是高兴随即就拒绝道：“我这个村长去监工不是正常的么？要什么工钱，我人去就行了。” “哪能让六叔您白做工，您这样如意会说我的。” 他一提起沈如意，神色都温柔不少，就连语气都带着一股子温柔。 村长见此也就放下心来。 沈如意瞧着不是个吃亏又要强的人，人也有本事，捡小子和她处的好，他也放心不少。 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捡小子，不是六叔啰嗦，你们还是要买点田地，这田地才是咱们庄稼人的根本，有了田地至少吃穿不愁。” “嗯，听六叔的，现在那房子就一间不挡风，家里有小孩子受不住。” 村长还是放不下心，不禁说道：“如意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们现在有了孩子，两个人好好过，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的好。” 听出村长话里的意思，周捡一笑，“六叔，我知道。” 说完了事情，周捡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捡小子怎么才来就走，就在六婶儿家吃了再回去。” “刘婶儿。”周捡看着进来的妇人说道：“如意还在家等我，我就不吃了，改天再来吃您做的饭。” “好，婶儿等你改天来吃。” “六叔，这段时日就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青砖和其他材料了。” “这事儿包在六叔身上，六叔一定给你办妥。” 周捡真诚的看着村长，“那就多谢六叔了。” “海丰。” “哎，捡哥。” 周捡看着这个小堂弟，忍不住发笑，“你嫂子让你明日带着弟媳去我家吃晚饭，说是做你喜欢吃的菜。” “真的。”周海丰有些高兴，嫂子那厨艺可真是让自己和阿月想念了好久。 “真的，你嫂子特意让我给你带话的。” 周海丰激动的搓搓手，“行，明儿我就带着阿月来。” “六叔，婶儿，我就先走了。” “好。” 看着周捡一瘸一拐的走过门前小路，直到走远，一家人才进屋。 六婶儿问道：“这小子这是要修房子？” 海丰快一步回答：“是啊，捡哥和嫂子要建房子，还是三间青砖大瓦房，特意来请阿爹去当监工，还有在村里找人。” “这才多长时间，捡小子和如意这日子好起来了啊，当初分家大伙儿都说如意分了日子苦，你看现在人家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甚至比村里大部分都好。” 村长抽着水烟没有说话。 是啊，村里哪个年轻人有沈如意那本事，能写会算还在县令大人面前露了脸。 “老头子，你在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村长没理他，看着桌子边的周海丰。 “海丰，你去隔壁县里找到活了么？” 说到这个，周海丰就有些沮丧，“阿爹，人家说识字太少，让我去做跑堂的小二，但是小二现在不招人。”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低，这事一时半会也没法。 “当家的，要不你去县里问问相熟的人，看谁家缺人？” “你当县里那些人自家没有亲戚子侄儿，还等着我去问啊，我一个小小的村长，能有多大的面子？” 六神儿有些难过，儿子不想种田，非要去县里找活儿，这县里的活儿哪是那般容易。 “要阿娘说啊，儿子，咱不去县里行不，咱就在家老老实实的种地不好么？” 周海丰声音有些低的哀求道：“阿娘，你就让我去试试吧，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地里靠着天吃饭。” “可是，咱们祖祖辈辈都是面朝土地背朝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啊。” “阿娘，万一我能找到呢？万一我就是那个不靠天吃饭的人呢？” 六婶儿抹了抹了眼角，“阿娘说不过你，看你阿爹怎么说吧。” “阿爹，咱家有亲戚在县里做工的么？” “咱家哪有那般在县里做事的亲戚，咱家.......” 第44章 捡哥，你别伤心 哄完两个孩子睡着了，周捡将地上的床铺好正准备睡。 沈如意翻出下午买的那些东西找到一个小坛子，用手示意他出去。 看着沈如意搬着一把椅子，他也搬着一把椅子出去了。 天上繁星满天，月光皎洁，洒落在大地上。 远处的农田里还有虫鸣声响起，一切都那么静谧安逸。 沈如意看着身旁高大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望着星空，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着，在月光下留下修长的影子。 一时间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侧脸英俊迷人。 回过神，沈如意有些脸红，没想到看人看的如此入迷。 在心底暗自骂了一句花痴。 “来尝尝好东西。” 周捡侧身接过她手中的碗，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嗅了嗅，“你何时买了酒水？” “你去肉铺的时候，我就打了一坛酒。” 沈如意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就是忘了买几个酒杯。” 周捡一声轻笑，“酒杯哪是我这大老粗拿的，你下次要买给你自己买一个便好。” 两人端着大碗一口口的喝着，也不说话，偶尔默契的碰一个。 也许是喝多了胆子大了，也许是今夜的夜色让人沉醉。 沈如意痴痴的望着身侧不远的周捡，问出了一个隐藏心底很久的问题。 “村里的人十八岁便相看成婚，为何你这般晚？周家其他人孩子都有了，你这个老大才成婚？” 一时间只能听到田间的虫鸣，偶尔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狗吠。 沈如意有些尴尬，“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没有不想说。” 周捡说完沉默的看着她，随后又仰头闭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村里的女子都因为我脸上的疤害怕我，加上我不善言辞，所以相看不成功，等周水丰十八岁时，周王氏跳过我开始为他相看，家里生下的几个孩子都够她忙活的，等她忙活完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好几了。” 周水丰？？？ 哦，沈如意终于想起来了，周捡说过周老二叫周水丰。 “其实打小我就想过，等我长大了不成亲，周家那个情形你也知道，加上我的性格我脸上的疤，何必害人害己呢。” 沈如意莫名有些又疼，父母双亲健在却不被待见，兄友弟不恭。 忍不住开口，“其实你脸上的疤不可怕，反而让你多了一股男子气概，你比村里我见过的男子都要英俊帅气，她们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周捡只当她在安慰自己，笑笑并没有说话。 见周捡不说话，她有些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真的。” 沈如意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当初为何同意和沈...和我成婚？” 没有注意到她话中的犹豫，只当她是喝醉了说话有些结巴。 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自己依然不会随母亲意愿成婚，不过那样的话，如意会怎样呢？ “捡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捡回过神来，就见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自己这边走。 “你，你怎么不说话啊！我问你呢。” 周捡无奈的笑笑，一碗酒还没喝完，这就醉了。 “你别晃，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屋休息。” 沈如意一把拍开他伸过来扶着自己的双手，嘟囔道：“我没醉，我就是走路有点晃，清醒着呢。” “那你先坐下。” “我坐下你就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为何她如此执意要听到答案，周捡只能回答她“好”。 沈如意乖乖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周捡，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周捡忍俊不禁。 “当初村里人都说阿娘阿爹待我不好，弟弟妹妹都成婚了不管我不给我相看，是准备将我留在家里干一辈子活。” “或许是我想多了，阿娘她们可能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我的内心不排斥一个人的生活。” “有一天，阿娘带回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浑身是伤奄奄一息，阿娘将她带回后找村里赤脚大夫看了后就让她在后院的茅草屋住了下来。” “后来，阿娘突然给我说，第二日是我成婚的日子，就是和茅草屋里那名女子。” 说到这，周捡嘴边露出苦笑。 “我本就打算这辈子孤独终生，我将想法告诉阿娘，阿爹阿娘听后大怒让我必须成亲，不然就将你卖到青楼。” “女子一旦入了那，哪还有逃生的出口，我便答应了下来。” “我原本想着骗阿爹他们，等成亲后送你离开，放你去找你的家人，没成想他们给我下药让我们圆了房，并在成婚第二日让官兵带走我服徭役。” “那个老虔婆。” 沈如意一听怒从心中来，居然还想着将沈氏卖去青楼。 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沈如意边走边叫嚣：“我要去找那个老虔婆算账，居然还想将我卖入青楼。” 周捡一把拦住她，“好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对哦，” 沈如意坐在椅子上傻兮兮的笑，“给你写了断亲书，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那纸断亲书被他随身放在怀里，若是此刻拿出来，应该还有一丝余温。 “你不要难过。” 不知何时，沈如意仰着头望着身前弯腰的周捡，手伸过去抚着紧皱的额头，“你还有我和安安宁宁，我们是一家人。” 内心仿佛流过一阵温水，整个人烫烫麻麻的。 周捡正准备将她那双还带有一丝粗糙的手拿下来，没想到她自己先收走了。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来啊，喝酒啊，喝了酒就会忘记所有的不开心。” 沈如意端起手中的大碗晃晃悠悠的在院子中颇为豪气的一口喝下，然后手中的碗一摔。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周捡喃喃自语道：“就算失去记忆，可还是会念诗，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吧。” 将沈如意一把扶着，“你喝多了，回屋休息。” “捡哥，你别伤心....” “捡哥不...” 话还没说完，扶着的人倒在上身，周捡有些哭笑不得，这就睡着了。 第45章 游玩 “如意，醒醒，天亮了刚起床了。” “我还想睡，让我再睡五分钟。” 床边站着的周捡看着嘟囔了两句又睡着的沈如意，蹙眉思考着五分钟是多久。 “啊！迟到了迟到了。” 沈如意闭着眼翻身立即坐起来，“可我还是很困。” “如意。” 耳边传来一阵磁性的男声，沈如意迷迷糊糊的循着声音转过去睁开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 “吓~” 沈如意瞬间瞌睡全无，然后脑袋中闪过昨晚说我们是一家人、自己抚摸别人额头、喝酒摔碗吟诗等尴尬的情景。 啊！！！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拯救自己啊！！！ 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要让自己喝醉出丑！！！ 沈如意'唰'的一下躺下去拉起被子将自己笼罩在里面，就让自己此刻当缩头乌龟吧。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见她脸红的躲进被窝，意识到她可能想起昨晚喝醉酒的事情，周捡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他也只是闷着笑，很快就将自己这一副样子收了起来。 “如意，天亮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楚府么？” 沈如意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不乐的说道：“今日不去楚府，在家休憩一日。” “那我去楚府给子安说一声......” “不用去。”沈如意打断他的话。 “我昨日就给阿泽说了，只是昨日事情较多忘记告诉你了。” 正准备说什么，睡在床里侧的安安醒过来了，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沈如意正准备掀开被子去抱他，就被站在床边的周捡快一步将他抱起。 男人修长的身影弯腰从沈如意上侧探过去，从下方看上去，沈如意竟从领口看到了衣衫下那古铜色的肌肉。 平日里穿着衣衫看不出来，没想到衣衫之下竟是一身古铜色的肌肉。 突然想起来，刚回家那日他好像收拾院子的时候有将袖子挽起来，那会好像一眼而过瞟到了手臂上那鼓鼓囊囊的肌肉。 不行了，大清早怎么会想起这些。 沈如意快速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咒。 “既然今日不用去楚府，那你便躺着接着睡。” 周捡抱着怀中的安安低声哄道：“安安乖，阿娘和妹妹还在睡觉呢，阿爹带你去喝牛乳。” 或许是双生儿的心灵感应，周捡刚带着安安走到门口，宁宁便也醒来，甚至还开始了嚎啕大哭。 家里一个孩子哭闹，另一个孩子像是不甘示弱般也开始大声哭闹起来。 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的声音大，将这好梦的清晨完全惊醒。 沈如意抱起身侧的宁宁，点点她那可爱的小鼻子，“你啊，是听说阿娘今日在家，故意让阿娘抱你么？” 瞌睡也没了，丢人也丢过了，沈如意也不尴尬了。 只是偶然和周捡的目光碰到一起时会红着脸快速移开。 院子外边的路上传来三三两两的村民交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打算一起去地里干活。 “捡哥，今儿咱们带着孩子在村里转转，如何？” “好，都听你。” 听着这话，沈如意总觉得今日的周捡有什么不一样，似乎人更温润了些。 虽说已经九月，但带着不足百日的小孩出去，夫妻俩还是小心翼翼的做了准备，周捡更是夸张的跑去隔壁问了张婶儿。 直让张婶儿满脸笑意的对着他说了许多。 “村子南边有条河经过，带你们去那里看看吧。” 周捡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沈如意说的，况且他说的是你们。 这让沈如意忍不住的脸有一丝热气冒出。 两人带着孩子穿过村子中央，村里仅剩一些高龄老人坐在自家门口晒着太阳。 一走到河边，就看到村长家一家四口正在田里忙着收割。 “这一片的田地都是村长家的，没想到他们今日在收割这片地。” “捡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周捡看着田里站直了身的海丰，“带你嫂子和孩子出来转转，走到这了。” “我要看安安宁宁，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们了。” 海丰看着自己的阿爹阿娘喊道：“阿爹，我休息一会，你们也休息一会。” 六婶儿笑着骂他想偷懒，看了眼还在田里收割的儿媳。 “阿月，你也休息河边那树下的石头上休息一下，你不是喜欢安安和宁宁么？去看看他们最近是不是更乖了。” “阿爹，你不休息我阿娘都不休息，你快让我阿娘过来休息。” 村长看着田边的儿子，笑骂一句“臭小子。” 看着还在田里的妻子，“走吧，你再不去休息，那臭小子等会又该说我了。” 一家四口在河里洗了手然后去到树下的石头上坐着。 “六叔，六婶儿。” 六婶儿和阿月坐到沈如意身边看着她怀里抱着的安安，“这是安安还是宁宁啊！” “这是安安，捡哥怀里抱着的是宁宁。” 两个小家伙现在长的一模一样，只有沈如意这个当阿娘的可以随时分清他们。 “真是生的俊俏，随了他阿爹。” 沈如意听后高兴极了，“六婶儿也觉得安安随他阿爹俊俏呢。” “那可不是，村里他们这一辈要说长的俊俏的，还真是捡小子，可惜了脸上那道疤让那些姑娘生了怯。” 看着身旁沈月那羡慕渴望的眼神，沈如意一把将安安塞到她怀里。 “阿月替嫂子抱会儿，嫂子抱的累了。” 沈月脸红的抱着安安，“那我就帮嫂子抱一会儿。” 海丰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坐了一会就闲不住，这会正准备下河摸鱼。 “捡哥，你把孩子给我，你和海丰下河摸鱼去吧。” 沈如意再三劝阻下，周捡将孩子交给她，然后和海丰下河去摸鱼。 “那些手指长的小鱼你们也摸起来，有多少要多少。” 阿月有些好奇的问：“小鱼肉少又不好处理，嫂子要那小鱼做甚？” 沈如意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小鱼可不输大鱼的美味。” 海丰听到她的话，高兴的问道：“嫂子，真的么？” “真的，你尽管多摸点鱼和虾。” 第46章 燥热的天气燥热的血液 周海丰还当真在河中摸了许多的小鱼虾，甚至连大家都不要的螃蟹都拿草绑了一串。 “这些没用的螃蟹你串一串干什么呀？” 一旁坐在大石头上抱着孩子的沈如意一听，忙转过头来惊讶问道：“螃蟹？” “对呀，就是些没用的螃蟹，城里的乞丐都不会吃那玩意儿。” 沈月抱着小安安返回沈如意身旁坐下，“让他抓鱼虾，他抓了一串没用的螃蟹......” 话还没说完，沈月就听嫂子说道：“阿月，让海丰和捡哥待会多抓点螃蟹。” “嫂子。” 沈月惊讶的看着身旁她，“海丰抓的那些够嫂子拿着玩了。” “原来嫂子我在阿月的眼中就只会玩？”沈如意仰天长叹的说道：“哎，真是伤心啊。” “嫂子，不是...”沈月有些急了。 “扑哧”沈如意哈哈大笑起来，“嫂子逗我们小阿月呢，谁让我们小阿月这么可爱呢。” “嫂子，你...你...”沈月看着笑的一抖一抖的沈如意顿时有些说不出来话，转过头来就想到自己被嫂子给戏耍了。 “小阿月别生气，待会嫂子用螃蟹给你做美食让你消气好不好？” “真的？”本来还气嘟嘟的沈月瞬间被沈如意的话给吸引了。 随即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嫂子说的美食是用螃蟹做的么？可是那螃蟹那么小壳又硬，前面那对钳子还会夹人，没听说谁吃它啊？” 沈如意神秘一笑，“嫂子既然说了那肯定有独家秘方可将这螃蟹做成美食，到时候一定让小阿月吃的欲罢不能。” “嫂子说的当真？” “但真。” “那我这就去让海丰和捡哥多抓点螃蟹。” 要不是怀中还抱着小安安，沈月那是恨不得一蹦三跳的跑去告诉海丰多捡一些。 晌午的阳光让大地升起一股热气，树上的禅还在不停歇的叫个不停，就连那些小麻雀此刻都成群结队的飞到稻田里偷吃。 产后没有休养调息好的身体，好似感觉不到刺刻的热气，只觉得热热的温度让人很舒服的想要睡觉。 要不是此刻抱着小宁宁，沈如意真想躺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晒晒太阳。 靠着树看着阿月抱着安安站在田埂上和河里的海丰说话，这一幕好似祥和温馨的一家三口。 突然，河中的另一人好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视。 周捡抬头看了一眼沈如意，眉心紧蹙，这人怎么无精打采的？ 提起手中那一长串的螃蟹上了岸扔在田埂上，便朝着沈如意走去。 迷迷糊糊间，沈如意感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睁开双眼就看到了一双古铜色的双脚，裤腿已经挽到膝盖上，能看出小腿上发达的肌肉。 往上一看，这不是刚刚还在河里摸鱼虾的周捡么？怎么上岸了？ “捡哥。” “嗯，回家了。”听着她那温软的声音喊着‘捡哥’，周捡自动将声音放低。 “走，回家了。” 沈如意也没注意到说回家的只有他们两个，明明四个大人相约一块回家，况且还有孩子，这会少了一个孩子都没注意到。 站起来的一瞬间，沈如意感觉到一阵头晕。 眼看着要倒下的那一刻，周捡眼疾手快的伸手将母子俩接住拥入怀中。 揽在手中的腰肢纤细，不像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腰身，周捡按捺住心中的躁动，手指忍不住想要隔着细棉布制成的衣衫摩挲。 燥热的天气彷佛带动了身体里燥热的血液，明明刚从水中出来，还是那样热。 失重的感觉让沈如意头脑瞬间清醒，抬头就看到揽着自己腰的人那线条清晰的下颌线，笔直有力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 头顶的人面红耳赤，下颌线上一滴晶莹的汗珠吊着，将人莫名添加了一份魅惑。 沈如意猜想他一定是怕热，才从水中就这般大汗淋漓。 周捡热嘛？ 当然热，只不过他的热不光身体热，还有心理热。 周捡低头就看到怀中人失神的眼神，以为是吓住了。 顿时收起心中旖旎的心思。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忘记了语言。 吵闹的蝉鸣，叽叽喳喳偷吃的麻雀，这一刻彷佛都烟消云散。 “嫂子，海丰抓了好多螃蟹，是不是......” 沈月兴奋的声音顿时打住，然后快速转身脸像是在冒烟一般，语气有些结巴的说道：“我...你们...你们继续，我去看海丰抓螃蟹。” 两人像是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的放开站起身。 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沈如意低头看着怀中抱着的宁宁，岂料怀中的宁宁睁着大眼睛看着她，见到阿娘看自己，还咧着嘴露出一个笑脸。 “宁宁笑了。” “嗯，她刚刚笑了......” 回答完他的话，沈如意才蓦然想起，他看到了宁宁那一刹那的笑容，是不是说明他刚刚一直有低头看自己。 内心警告自己不能再想了，停止这一切的想象。 “咳咳咳。” 沈如意故意咳嗽了几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努力让自己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可她不知道此刻她那粉红的面颊早就出卖了她。 “我去看看阿月和海丰抓了多少螃蟹。” 说完也不看身侧的周捡，快速地朝着阿月走去。 周捡望着那抱着孩子还健步如飞的女子，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是因为刚刚的接触讨厌我了么？ 抿嘴心中叹了口气，周捡自我安慰，小妻子肯定是刚刚的近距离接触看到自己脸上这一道可怕的伤疤吓到了。 这边周捡还在自我反省，那边快速逃避的沈如意可没他想的这么多。 呼！ 美色误人啊！ 特别是这种古铜色肤色还带有战损伤疤的美男，更是误人啊！ “阿月，海丰，咱们回家了。” 阿月刚刚瞧见了那一幕，此刻见到沈如意还是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蹲在离河边还有一定距离的田埂上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安安。 “嫂子，那我就不抓了，我现在上岸咱们回家。” 第47章 摘紫苏 “嫂子，阿月说你要用这螃蟹做好吃的，究竟是什么好吃的？” 任凭海丰如何耍赖的问，沈如意就是卖关子不说。 眼看从她这里问不出来什么，海丰又去问周捡。 “捡哥，我嫂子当真要用这没用的螃蟹做吃食？” “我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当真？” “当真。” 眼见着从这夫妻俩口中问不出什么，海丰只能死心。 可知道了一半，不知道另一半，才是最让人抓耳挠腮。 四人带着孩子走到半路，沈如意望着眼前的三岔路口，道：“我要去西边这条路上采点一会儿要用的香料，你们先回去。” “我和你去。” “我和嫂子一块儿去。” 周海丰见自家媳妇和捡哥都要跟着嫂子去，当仁不让的一同说道：“那就一起去吧，刚好让我们见见这香料长什么样？” 要说这周家村依山傍水又离县城不远，何况这县里还有码头，周家村的日子比起其他村庄的日子可好过太多了。 县里每年也有西域来的胡人卖香料，可基本都是经过晒干炮制的，新鲜香料长什么样，这样土生土长的周家村三人组那是真没见过。 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其他两人没有周海丰那么快说出来。 “好，那就一起去吧，反正天还早。” 四人转道前往村子西边的小路，刚走过一片稻田，就听到前方拐弯处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和男人的咒骂声。 蝉鸣和鸟叫声混合着男女的声音，让人听不清对面两人是谁。 四人眼神相对，都在疑惑是谁在这农忙时节还在吵架。 一时间其他几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过去还是不过去，这要是撞破人家夫妻吵架，不说其他，大家都相互尴尬。 正一筹莫展之时，就听到女子一阵惊呼，“别打了别打了。” 海丰从小在他村长阿爹的教育下，那就是不能打女人。 此刻听到女人的惊呼声，遂决定前去看看是谁在他周家村的地界上打女人。 “住手，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冲过去话还没说完就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海丰有些不可置信的喊道：“良丰哥，你...” 海丰实在没想到刚刚打女人的是居然是村里一向老实憨厚的周良丰，而打的人还是他自己的妻子。 后面三人听到他那一声‘良丰哥’都停了脚步，特别是周捡和沈如意夫妻二人。 蜷缩在地上的宋氏听到周海丰的声音，转过头不让他看清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只是身上的痛让她此刻还不能起身。 周良丰看着宋氏那模样，心底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伸出右脚一脚踹过去，“还不去地里干活，是不是又想偷懒，我看你就是还没打够。” 说完朝着海丰憨厚一笑，“我和你嫂子好着呢，只是闹着玩，海丰别当真了，这农忙我们还要继续赶时间就不说了啊。” 不待海丰回答，周良丰一把提起蜷缩在地上的宋氏朝着不远处周家的田地走去。 等夫妻二人走远，沈如意几人才拐过弯望着前方二人的背影。 “真没想到周良丰那个村里人人相传的老实憨厚的人居然在无人的地方打女人，还是打自己的妻子，我看周三嫂都痛的起不来了。” 在周家大宅生活的那段时间，沈如意就发现周老三对妻子不闻不问冷漠无情，对自己的孩子更是。 周老三只是一心的愚孝，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妻儿。 再加上周家的重男轻女观念，周老太的刁钻刻薄和周老太的冷漠无视，沈如意料定宋氏在周家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好过。 “真不知道三伯家是怎么想的，把捡哥你们一家分出来单过，留下那偷奸耍滑又花言巧语的周老二一家，还有这看似老实憨厚实则假老实打妻子不管孩子的周老三一家......” 周海丰还在继续说，只是突然被阿月一脚踹在了小腿，“你踹我干什么？” 周捡脸上很平静，“没事，海丰说的都是事实。” “呵呵~呵呵~” 海丰被他这样一说，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说要去看香料么？继续走啊，还想不想吃美食了？” “那嫂子你快带路，我跟着你去，咱们不要海丰。” 一打岔，刚刚的不愉快随着风飘散，几人又愉快开始讨论起晚上的吃食。 不远处田间的地里，周老三站直身目无表情的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随即又转身看了眼身侧弯腰干活的女人。 “还不快点干活，晚上是想饿肚子是吧！” 女人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这些言语，麻木不仁的挥舞着手中的镰刀。 “你要是动作不快点，我晚上让那小赔钱货也跟着饿肚子，你不是最心疼那个小赔钱货么。” 听到这，女人像是终于有了反应，手中的镰刀挥舞的比刚刚更快些。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就说还是阿娘的办法有用。 只不过男人没有看见女人低头的眼角留下的那一滴滴眼泪，不过就算看见了，男人依然无动于衷。 ....... “就是这了，采摘这上面的嫩叶，多摘点。” “嫂子，你说的香料不会就是这些野草吧？” 海丰和阿月看着眼前山脚下这一片紫色夹带着绿色的植物，这不是野草么？怎么可能是珍贵的香料。 胡人的香料都是极其珍贵的，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几乎没有人去买，都是大家贵族相争购买。 就连周捡也是一脸询问的眼神望着沈如意，像是在等待她的确认回答。 沈如意有些哭笑不得，“就是这些野草，不过也确实香料。” 这一片的紫苏是很早之前沈如意发现的，当时没想着采摘，今个看到海丰他们捉的鱼虾螃蟹，她才想起来可以用紫苏放里面增香。 她早就发现，周家村虽然条件比一些村子好一些，但是村里人做菜几乎只放一点油盐，其他的是一律不放。 县里买的香料贵，村子里长的野生香料有啊，奈何村里人都不认识各种香料。 第48章 周老三打人了 “这紫苏到时候放在螃蟹里，保证你们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嫂子，你快别说了，我现在就想回去尝尝这紫苏螃蟹。” 阿月看海丰采摘紫苏时那急冲冲的样子，恨不得立即采摘回去入锅的样子就好笑。 将孩子递给默默采摘紫苏叶的周捡，“捡哥，你陪着嫂子在旁边歇着，我和海丰来采摘。” 周捡接过孩子，看了眼此刻睡的小脸红扑扑的安安。 孩子比刚回来那阵大一些了，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喂他们喝牛乳的关系，两个孩子都长得胖嘟嘟的又白又可爱，就连身上都有一股奶香味。 树下抱着孩子的沈如意眼神温柔，仿佛将这燥热的天气都变的祥和。 周捡抱着孩子脚步不自觉的向着她走去，站在她的身侧。 “肯定是阿月那丫头看海丰急急忙忙，不忍心他一个人采摘去帮忙了。” “是。” “哈哈，这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怪沈如意说阿月和海丰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毕竟自己在现代可都30岁了，可不是看19岁的海丰还是小孩子么。 “你...”周捡忍不住开口想提醒她，她自己也才19岁，和海丰一般大小。 “怎么了？” “没。” 山脚下这一片属于荒地，长的紫苏自然没有归属，再加上大家都不认识，只把它当成野草杂草，所以这会几人是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海丰和阿月还真是两个孩子，两人分开一人采摘一边，刚开始还好好的，过一会儿海丰跑阿月面前采摘一两片，阿月又跑过去摘回来。 两人就像小孩似的，你摘一片我的，我摘两片你的。 良久，只听身侧的周捡说道：“嗯，他们两个确实是两个孩子。” 沈如意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周捡就像没感受到身侧之人的注目，什么也没再多说。 “嫂子，你看我们摘的够了么？” 阿月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让沈如意看她衣兜里的紫苏叶够不够。 “够了够了，喊上海丰咱们就回去吧！” 谁知阿月直接站在原地，单手一叉腰大声喊道：“臭海丰，不用摘了，已经够了，快回来。” 这一声将怀中的两个孩子都惊醒，眼看安安宁宁开始嘤嘤嘤的时候，阿月自知闯祸，俏皮的吐舌转着眼睛跑了。 沈如意和周捡相视一笑，还真是两个大孩子。 回去的路上，几人所过之处都带着一股紫苏特有的芳香气味。 “嫂子，你如何认识这紫苏？” 阿月的一句话，将周捡一直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从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想问，只是一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我之前看一本书中记载，紫苏，芳香气烈。近世要药也，其味辛，入气分，其色紫，入血分.......” 沈如意才说了几句，就看几人站在路上看着自己，“这是怎么了？” 海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嫂子，听不懂......” 哦，也是，这周家村上学的人不多，就算去上学，大部分也都是去认个自家名字。 她怪自己没有考虑到这些，“怪我怪我，那我说些简单易懂的。” “这紫苏，茎绿色或紫色，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较耐高温。它既可以食用，也可以药用、作香料用等，是一种多用途植物。” 阿月一听，那简直是对她嫂子竖起了厚厚的崇拜。 “嫂子，你不仅识文断字还知道的这么多，况且还会算学，真是太厉害了。” 她这一夸，将沈如意夸的有些心虚，这毕竟都是从书中看来的，况且在现代社会大家都上学，识文断字是每个人未成年前都要做的事情。 “我只是将书中写的记下来然后念给你们听，值不得阿月的夸。” “可是，女子能识文断字便是厉害啊！” 阿月嘟囔道：“小时候村里和我同龄的男孩都去学堂念书了，虽然没念多久，可他们都会认自己的名字还会写，可我们同龄的女子便只能家中干活。” 哎，沈如意长长叹了口气。 古代尚且做不到男子全部上学堂，更何况女子去学堂。 大家世族都是邀请夫子上门为家中子女授课，女子还有学习的机会，可平民百姓莫说去学堂，便是将家中所有男子送去学堂都不容易。 通常都是挑选一个孩子去学堂，由他学了回家再教其他孩子。 沈如意不禁为这陌生朝代的女子感到悲哀，也深深的感到无力，穿越一朝，不能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不过，既然不能为天下女子做些什么，却是可以为身边之人做些什么。 “阿月要是想识字，到时候嫂子教你便是。” “真的？”沈月高兴的问道：“嫂子当真愿意教阿月识文断字？” “当真。” “不过，这个要过段时间才行，最近多味楼还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 “没事儿，嫂子的事情重要，等嫂子忙完了再说。” 沈月是真的开心有人能教她读书识字，虽然自家相公也能识字，可识字有限，嫂子这么厉害的认教自己，那真是太开心了。 虽说村里的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十里八乡谁有嫂子厉害，能在县里的多味楼当账房先生，还能让县令大人夸。 真是越想越开心。 一路上沈月都像个忙碌的小蜜蜂，蹦蹦跳跳的走路，一会这里采一朵花，一会那里采一朵花。 “阿月的娘家一定待她极好，村长家也待她很好吧。” 周捡听到她的这句话，非常赞同的说道：“六叔六婶俩是村里比较明事理又喜爱晚辈的人，对海丰媳妇这个外村嫁过来的也不曾为难。” “看的出来，嫁过来快一年，阿月还是天真的像个小姑娘一般。” 两人在后面说说笑笑，就看到前面往回跑的沈月，“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沈月大口喘着粗气，“嫂子，周老三...周老三打人了，将...将人打的出血了还在打。” 此话一出，沈如意和周捡两人迅速向前走去。 第49章 愚孝 “我打死你个贱人，让你偷懒让你不干活，当初阿娘买你回来就是看你勤快，你看看你，还给我装不舒服，我看你就是不想干活......” 人还在骂骂咧咧，伸出去的脚还悬在空中，身体就被人从后拉着。 “没看到她已经出血了么？” 沈如意赶到的时候就见周老三一直伸脚往地上躺的宋氏身上踹。 这周老三虽说个子不高，但好歹是个长期干农活的男子，那一脚踹过去，宋氏一个女子怎么受的了，更何况还是连续多脚。 周老三正准备看是谁多管闲事，没想到看到扯住自己的竟然是大哥。 “大哥？你扯我干什么么？” 周捡满脸戾气，“没看到人都被你踹出血了？这就是你说的和你媳妇闹着玩？” 周老三还是有些怕这个大哥，从小他大哥就长的高壮，虽然阿爹阿娘不喜欢他，但是自己和二哥只要被他发现做了坏事，他都会背着阿爹阿娘揍自己。 “大哥，这宋氏明明想偷懒，还一直说不舒服，这农忙时节哪有时间给她偷懒。” 周捡看着他，“自己媳妇不舒服就休息会儿，你还不能干完这点活了？” 周老三有些急，“大哥，你现在不在家，家里就我和宋氏，哪里能休息，要是干不完这些活，阿爹阿娘就要上地里干活，我怎么忍心让他们二老下地。” 周海丰：“......” 沈月：“......” 沈如意：“......” 据他们几个所知，这周老头俩只比村长大几岁，村里比他们年长的都趁着天气好在地里抢收，那两个身体还特别好的人为什么不能下地。 况且周家还没分家，周老二和他媳妇李翠呢？ 显然周捡也从周老三话里听出了这周家现在干活的只有周老三夫妻俩。 “老二呢？他们夫妻为什么不下地收粮？” “二哥昨儿个和阿娘从县里回来，不知为何受伤了，阿娘就让二嫂在家好好伺候二哥。” 沈如意：“......” 这周老二就挨了一板子就躺着休息了？还专门让一个人在家伺候他？ 周老太是有多溺爱这个周老二，秋收时节不忙着抢收粮食让李翠在家给周老二端茶倒水。 一个人糊涂，不可能两个人糊涂，周老头怎么会答应。 到底是曾经的亲人，周捡还是忍不住说道：“阿娘糊涂，阿爹怎么也跟着糊涂，秋收这么重要的时候，家中这么多地就让你和三弟妹两人收粮......” “大哥你说什么，”周老三打断他，“你怎可如此大不孝的说阿爹阿娘糊涂，他们纵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你我的阿爹阿娘，哪有人这样说自己阿爹阿娘的。” “大哥也知道秋收这么重要的时候，大哥有心在地里到处玩乐怎么不回家干活？难道你忍心看阿爹阿娘上地里弯腰干活？” “二哥受伤二嫂照顾他本就是应当，难道将二哥一个人留在家里受伤都没有一个人端茶倒水？那要这妻子有何用？” “我管教我自己的媳妇儿，大哥一上来就说教我，大哥要真的看不下去，就帮我把这田里的粮食都收了，这才是帮我，帮阿爹阿娘。” 周海丰：“......” 沈月：“......” 沈如意：“......” 说实话，这周老三的话一出，三人着实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愚孝父母的见过，愚孝兄长的还没见过。 秋收是所有庄户人家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候，如果粮食不能及时抢收回去，万一遇上下雨天，这未来一年的粮食怎么办？还有赋税怎么办？ 周家不是一丁半点的田地，当初分家几乎没动水田，这么多水田靠周老三夫妻俩这几天收割完，是怎样都不可能。 周捡有些气愤周家人拿未来一年粮食玩笑的态度，也有些为周老三的愚孝气愤。 “村里和阿爹阿娘年龄差不多的叔叔伯伯都在地里抢收粮食，甚至就是村长都在地里顶着烈日收割。” “老二只是一点轻伤，昨儿个下午休息到今早也够了，他就是故意不想下地干活，你自己想想这些多年来，哪一年不是农忙的时候他就这痛那痛的。” 周捡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老三，你能心疼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你自己媳妇儿。” 被沈月扶着的宋氏抬起头看了一眼周捡，泪流满面。 “你二哥就算重伤，家里还有阿娘在，难道还能饿着渴着你二哥，非得你二嫂在家照顾？” 周捡指着宋氏，话却是对着周老三说的。 “你看看你媳妇儿瘦成什么样，你再看看你二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儿是哪来的流民，你二嫂是富贵人家呢。” 周老三嚅嚅嗫嗫，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媳妇儿都出血了，送去村里的赤脚大夫那看看去。” “我又没用劲踹，肯定是她不小心自己在哪磕碰到的......” “不管是哪磕碰的，现在都在流血，你大哥让你送去你就送，话还那么多。” 周老三看着打断自己话的沈如意，敢怒不敢言，这沈氏趁着大哥在耍威风。 要是自己将宋氏送到那赤脚大夫那，岂不是让他知道自己打了宋氏，自己还如何在村里行走？自己的脸面放在哪里？ 况且送去赤脚大夫那里，还不得花银子？ 周老三那是越想越多，此刻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不送，赤脚大夫那也得要银子，自己回家扯点草药一抹就好了。” “你......” 沈如意气急，这周老三平时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此刻竟是一副死皮赖脸。 宋氏不知是气急还是虚弱，竟突然向下滑去。 周捡一脚踹在周老三小腿上，“没眼色的东西，还敢反驳你大嫂。” “没看到你媳妇儿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了么？赶紧送到赤脚大夫那去。” “血...血...血....” 沈月的一声声尖叫引得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宋氏下身裤子有一股鲜血慢慢浸透。 第50章 欢喜冤家 “还愣着干什么，把你媳妇儿送到村里的大夫那去啊！” 周捡一声大吼，将愣住的周老三推过去，“赶紧背上回村。” “哦。” 几人急冲冲的回村，不时有人从田间站起身来看着，但到底是农忙时节，大部分人还是担心粮食，只有那少几个人悄悄的跟上准备去瞧个究竟。 回到三岔路口时，沈如意喊住了周捡。 “捡哥。” “嗯？”周捡看着停下来的沈如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和海丰去看看就回来，我和阿月回去准备紫苏蟹等你们。” 周捡深深看了她一眼，“好。” 前面的周老三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路了，周捡让海丰先跟着去，自己马上来。 “不用担心，我去瞧瞧......” 突然，手中多了几两碎银，周捡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如意。 “宋氏这样子，周老太说不定舍不得银子给她看，捡哥，你到时候趁没有人的时候让大夫给她瞧瞧，就当是我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吧！” 周捡没有问她是什么恩情，只是回答道：“好。” 看着周捡快速追上前方的周拉三几人，沈如意和阿月才向着另一条路回家。 对宋氏，沈如意是心存感激的。 当初在周家，只有宋氏没有为难过自己，周老太给自己安排各种活计的时候，宋氏都会多多少少帮衬点，就连周老太要卖宁宁时，宋氏也一直暗示自己。 这次拿银子救人，一是同为女人看不得被家暴成这样的女人，二是还当初欠下的恩情。 她这人，一生恩怨分明，周家是周家，宋氏是宋氏。 ...... “这螃蟹壳变红后，沿着锅边倒入一些酒，然后加入紫苏叶、茱萸和酱油翻炒一小会儿，就可以出锅了。” “哇，嫂子，我闻到了从未闻到过的香味。” 两人正说着，院子门就打开了。 沈如意和阿月转头看去，就看见周捡阴沉着脸和海丰气囊囊的走进来。 “怎么了，这是？” 海丰沉不住，听到沈如意问，坐下就开始向没去的两人诉说。 “嫂子，你是不知道，周三嫂也是可怜，大夫说要是送去的再晚点，肚中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真的怀了孩子？” 这话一出，三人立马全都看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难道脸上有灰？”沈如意说完还还用衣袖擦了擦脸。 “嫂子怎么知道周三嫂怀孕了？” 沈如意看着阿月，心道该怎么给你解释呢？以前看电视都是这样演的啊，一般女人下身裤子浸血，那都是怀孕的本子啊！ “额，你忘了嫂子可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了。” “哦，还是嫂子厉害。” 阿月现在觉得，村里就没有比她如意嫂子更厉害的人，只要是如意嫂子说的话，那一定是正确的，只要是如意嫂子做的饭，那就没有难吃的。 就是什么时候开饭啊，刚刚偷吃的那块紫苏蟹真的好香。 海丰可不知道自家媳妇儿在想吃饭的事情，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呢。 “嫂子，你不知道，大夫说周三嫂怀孕了，让她最近不要下地干活，好好在家休息，你们猜周三哥说什么？” 不待桌上其他人开口，海丰继续说道：“周三哥不说让大夫开药给周三嫂保胎，还说明天下地收粮会不会没事儿。” “当然有事儿啊，这大夫不都说了让在家休息保胎么？” 海丰赞赏的看了一眼阿月，“阿月说的对，可是周三哥居然说村里其他人怀孕了赵昂下地干活直到生产前一天，有些女人甚至上午干活下午生产，就比如嫂子你。” 周捡这时眼带愧疚的看了一眼沈如意，要是自己当时自己在家，肯定不会让她这么辛苦。 “额，我当时那是情况特殊，继续说。” 海丰继续说道：“后来周老太和李氏就来了，一听周三嫂怀孕了，那周老太就说周三嫂娇气，刚怀孕就想在家偷懒不干活。” “这老婆子只要别人不干活就说人娇气，怀孕了就娇气一下怎么了？哼！” “媳妇儿，你到时候要是怀孕了，我们全家一直让你娇气，我保证没人说你。” 阿月让海丰闹了个大红脸，骄横的看了一眼海丰，“乱说什么呢，没看到嫂子还在等你这个说书先生的后续么？” “咳咳咳，欲听下回，请听海丰我细细道来。” “大夫说周三嫂不仅不能下地干活，还得吃药保胎，这保胎药肯定得要银子才能买啊，周老太顿时嗷的一声就坐在地上，开始苦她命苦......” 沈如意：“......” 虽说知道周家不会那么容易拿银子给宋氏买药，可沈如意着实没想到周老太会在大夫那哭闹，而且这个事情和她苦命有什么关联？ “这周三嫂怀孕和她命苦有什么关联？” “哎，这个谁知道呢。” 一直没说话的周捡这时突然开口，“可能是想起她自己当年了吧，町村里老人说，她当年怀着孩子一直到生产当日都在干活，怀几个孩子都是如此。” 几人一阵嘘唏，何必呢！ “最后呢？最后怎么收场的？” 海丰看着周捡满眼崇拜，“最后当然是捡哥出场，这场闹剧才解决了。” “捡哥看周老太一直在地上嚎叫，就对着她和周三哥说，你们要是让周三嫂明日下地，万一这肚里是个小孙子，怎么办？” “是哦，听村里人说，周三嫂生下妞妞后周老太就一直嫌弃，这一胎要是个男孩，说不定周三嫂在周家的地位就会好一些。” 海丰立即狗腿的说道：“媳妇儿，以后不管你生女孩还是男孩，我们家都一样喜欢，没人嫌弃的。” 阿月极其败坏的吼道：“周海丰，让你好好说话，你听不懂么？你再这样，明天你就一个人去一块田干活。” 沈如意凑到周捡身边碰了碰他，“捡哥，你看他们两个这样像不像一对欢喜冤家。” 周捡转过头眼神直直看着她，“挺好的，两个人打打闹闹是一辈子，安安静静也是一辈子。” 第51章 不如我拜你为师 “银子我用完了，我让大夫给三弟妹偷偷放点好药材在保胎药中。” “没事儿，要是银子不够，你再从家中拿，周家的人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样，肯定不会舍得花银子给她买好的药材。” 周捡当然知道周家那群是什么样的人，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宋氏只是一个买来的儿媳妇。 “这周老三暂时应该会歇了让宋氏下地干活的心思，毕竟他还想着生儿子呢。” “他是歇了这心思，可是长了其他心思。” 海丰说完气哼哼的说道：“嫂子，你们就是好心没好报，你不知道那周老三眼瞅着宋氏要在家保胎，就将这算盘打到捡哥头上来了。” 他站起身学着当时周老三那副不要脸的嘴脸，说道：“大哥，现在家里能干活的就剩下我一个，你也不忍心看我一个人抢收地里的粮食吧，要是下一场雨，咱家的粮食可就全部烂在地里了。” 周老太还在旁边帮忙，“是啊，老大，家里现在就你三弟一个人忙活。” 李翠也是唉声叹气，“这一大家，万不能让阿爹阿娘两个年长者出去干活啊，这还有一个病者的，一个保胎的，家里洗衣做饭的活计都落到我身上，我还得照顾一家老小，实在是抽不开身。” 沈如意：“......” 她怎么没看出来李翠每天干那么多活，那周家难道不是宋氏做了大半再去地里做。 “然后呢，我想他们应该是让你捡哥回周家干活吧。” 海丰不愧和阿月是夫妻，两人做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嫂子，你真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海丰眼神在身上来回划过，才说出一句话，“捡哥和嫂子都是聪明之人，简直就是书里说的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几人都没有看到，周捡的嘴角微微翘起又马上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如意好笑的看着他，“就你油嘴滑舌，让你说他们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当然是如嫂子猜测的那样，周家人让捡哥回去帮忙收割粮食，说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回家帮自家人，这样还可以尽孝。” 尽孝...... “父不慈则子不孝，他们那样对待你之后，现在居然还想用孝道来压你，让你成为他们手中的劳力，真是可笑。” 沈如意真的生气，没想到周家人如此无耻，昨天将他卖掉，今天转头就用孝道来让他回周家干活，再也没有比周家更无耻的人。 “别气，为他们生气不值当，况且我也不傻，没有答应他们。” 周捡看着生气的沈如意，内心舒畅，整个周家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随时这样为自己着想的人了。 这个人会问自己疼不疼，会关心自己的腿伤，会在听到别人算计自己时生气，也会替自己出头...... 周捡越想，感觉自己的心跳动的越快。 “如意......” “嫂子，我捡哥没有答应他们，你放心吧，我捡哥只说了句明天开始要去县里的楚家做工，那周老太就闭嘴了，脸色也十分难看。” 沈如意点点头，又转过身看周捡，“你刚刚喊我干什么？” “没什么.” 她丝毫没有注意，这个人从没有喊过自己名字的男人，此刻脸和耳朵有一层微微红色，额头上还有一层汗。 “周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只要不算计到我们头上就行，咱们开始享受今天的美食吧，现在、此刻，开动。” 号令一发，沈如意率先夹起一块螃蟹放到周捡碗里，然后再给阿月和海丰都夹了一块。 “快尝尝你们今天抓的螃蟹，看看配上我的厨艺，好不好吃。” 几人吃的话都来不及说，只觉得这厨艺真是让他们今天赚到了。 “啊！！！嫂子，你这厨艺真是独一无二，我就是去隔壁县都发现谁的厨艺能有嫂子你的一半。” “嗯，这厨艺确实很独特，用料也很独特，确实是独一无二。” 周捡认真的看着她，“我说真的，当初一路返回云阳县，虽没有去大酒楼吃过，但是绝没有见过像你这边做菜。” 阿月吃完碗里的螃蟹，长叹一口气，“我嫂子这厨艺，会这么多菜谱，去县里开个食肆多好啊，生意绝对好。” “对啊对啊，”海丰很是赞同自家媳妇儿的话，“阿月说的不错，嫂子要是开食肆，我就去当店小二，每个月不要月银，只让我能每天吃到嫂子做的菜就可以了。” “那我也要去给嫂子的食肆当店小二，也不要月银。” “哈哈哈哈。” 沈如意被这两活宝夫妻给逗笑了，用现代社会的话来讲，这妥妥的就是吃货两枚啊！ “我这厨艺就是被你们夸大了，改天嫂子请你们去多味楼尝尝，你们就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阿月急了，“嫂子，你厨艺真的很好，再也没人能做出这些菜的味道了。” “是啊，嫂子的厨艺定比那皇宫御厨都还好。” 说罢，海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珠滴溜溜的转，阿月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这是准备出什么馊主意。 海丰兴致勃勃的说道：“嫂子，不如我拜你为师，你将这一手绝世厨艺传给我，将来吃不到你做的饭菜我还可以自己做，这样我和阿月就可以天天吃上这些美食了，如何？” 沈如意哭笑不得，这上赶着来做她徒弟学厨艺了？ “君子远庖厨，你应当明白这句话，这学了厨可是要进厨房的。” 在这偌大的周家村，家家户户一辈子都是女人在厨房中操劳，村里的红白喜事哪样不是女人操劳。 要是哪天突然出现一个男子在厨房，怕是周家村的人都会惊呆。 海丰语气坚定的说道：“嫂子，我不是什么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君子，这进厨房我自认为没什么的，如果不做饭，那未来就是阿月每天做饭。” 说完海丰眼神温柔的看着阿月，“我希望有一手厨艺，这也是一门手艺将来还可以养家糊口。” 第52章 凉州 楚恒带过来的账目多而繁杂，幸亏沈如意有一套自己的做账方法，且遇到关于凉州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问阿言。 别看阿言年纪不大，据说已经跟在楚恒身边多年，且跟随他走遍了大盛许多地方。 “阿言，这凉州城里是不是经常有外邦胡人停歇？” “当然了，凉州可是外邦胡人来往我大盛的必经之地。” 阿言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雀跃的说：“那凉州城里的胡人有黄头发的，还有红头发的，有些胡人的眼睛都是蓝色的，说着一口咱们大盛听不懂的话语......” “那凉州的多味楼胡人来吃食的多么？” “那肯定多。”阿言有些傲娇说道：“咱们多味楼价钱公道、菜品多、大厨厨艺好，甚至咱们多味楼还会根据当地往来比较多的人做一些特色菜......” “这胡人肯定也是分季节来我大盛行商吧？” “沈娘子，这胡人也是天暖和了才来我大盛行商的，凉州地处西北一年冬季寒冷的时间比较长，天冷之前胡人就回去了，所以这一到冬天，凉州城里的胡人就会少一大半。” 沈如意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沈娘子今日怎么对凉州城的事情感兴趣了，不过也对，咱们云阳县几乎看不到胡人。” “没什么，就是问问。” 沈如意快速翻起一旁做好的账册，看起之前做的月度总结数据。 她认真算账的模样严肃又专注，仿佛此刻诺大的书房只有她一个人。 府里的丫鬟端着热茶点心在门口无声的行了个礼，得到允许后将东西轻轻的放在沈如意不远处的木桌上。 莫说阿言，就是楚恒从早上到现在都有些饿了，偏偏沈如意看起账册就像不知疲倦饥饿。 “沈娘子，歇歇吧，吃些点心。” 沈如意将手中账册放下，揉了揉额头，这一天的账目算下来确实累。 “这账册嫂子应该快查完了吧。”楚恒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说道。 “不错，账册马上要查完了，还有两三天的时间，我保证在最后一天给你一个完美的账册并把找出的问题都交代给你。” 楚恒一听她这话，来了兴趣：“嫂子当真找出了问题所在？” “找到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说，等最后一天交账的时候说。” 不是沈如意故作深沉现在保持神秘不说，而是账册牵扯的问题还有一些没有理清，而且在最后一天正式交账的时候说比较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她发现自己现在看繁体字也可以反应迅速知道写的是什么。 一个人毕竟看这么多的账册还是有些累，这个时候要是有个帮手或者徒弟，查账应该要快速很多。 徒弟...... 想起徒弟二字，就想起了海丰说要拜自己为师的事情，看来自己是时间找个合适的徒弟了作为帮手。 “沈娘子，沈娘子。” “嗯？”沈如意回过神来看着阿言。 “我家少爷唤了沈娘子您好几声。” “阿言。”楚恒呵住他，面带担忧的看着沈如意，“可是最近连续多日查账让嫂子出现疲劳？”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沈如意还是知道的。 就算现在自己替楚恒查账累着了那也不能说，况且自己刚刚只是走了神。 “无碍，只是刚刚在想账册的事情。” 话题回到账册上，两人可聊的话就比较多了。 “凉州这个地方，每到夏季都会出现胡人卖水果，里面的瓜果非常甘甜清香，我当时让下人去凉州收集了很多种子，可惜种出来的和凉州那边的口感不一样，也没法比。” 沈如意想，这可能就是现代社会中所说光照、土壤等问题。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看似种出来的东西长的一样，但是味道并不一样。 “也许是云阳县和凉州的气候还有其他有什么不同，还有就是那些胡人种植的秘密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他们的生存依靠。” 楚恒非常赞同沈如意的话，“嫂子说的对。” “这胡人每年都会从我大盛买粮食么？” 听到沈如意的问题，楚恒并没有不耐，还非常细心的解释起来。 “凉州地处我大盛的西北部，当地人都会种植小麦、高粱、荞麦等，由于天气寒冷只能一年一季，云阳县每年种植水稻后冬天还会种植一茬小麦，收成上自然要比凉州多一些。” “面食就是凉州百姓桌上的吃食，他们天天吃顿顿吃，做成各种饼子不仅方便携带出远门还容易保存。” 这样看来就是以面食为主，沈如意心想。 “那大米呢？凉州百姓吃食的多么？胡人买的多么？” “那大米在凉州吃的百姓少且卖的贵，毕竟这些都要从其他地方运过去，当地的百姓日子并不富裕，且祖辈早已习惯了吃面食，买大米的人非常少。” 楚恒看了看书房外的丫鬟仆人，示意阿言将人退下并站到门口守着。 “胡人从凉州这样地处边城的地方买粮，朝廷都是有规定的，每人每日买粮不可超过一斤，胡人商队买粮一次不可超过一石，因着这些朝廷的规定，胡人几乎来买粮都是买小麦或者高粱等磨的粉为主。” 沈如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来朝廷还是考虑的很长远。 “那东边大海里的鱼虾海菜之类的呢？凉州吃的人多么？” 楚恒不明白沈如意问这话的意思，只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嫂子，虽说凉州缺水，但是当地也是有河流，有河流的地方自然就有鱼虾，这鱼虾虽有腥味但平民百姓还是吃，毕竟这也是肉是一道荤菜。” “至于你说的东边大海里的鱼虾，只有每年冬季会有一些商队带一下去凉州，腥味大不说还不便宜，也就只有一些大户人家会买点尝鲜，老百姓哪有那个闲钱买这吃。” 沈如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行，这些我都弄清楚了，今日就先这样，你让阿言帮我把凉州多味楼前两年的账册拿出来，我这两天翻翻看。” 第53章 交账 周家村忙忙碌碌的收粮快要结束了，幸亏这段时间天气好没下雨。 沈如意的查账活动今个也是最后交接日。 历时一个月的账册终于完成，沈如意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放松些。 楚家大厅中，楚恒和崔九如早已坐在一起喝茶等待着沈如意的到来，赵掌柜则站立在一旁，身侧还站有风韵犹存的女子。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沈如意和阿言各自抱着一些账册，身后更是跟着两个仆人抬着一个箱子。 “我和崔兄也是刚刚才到，不急。” 沈如意看向和楚恒同样坐在上座的崔九如，福了福身，“崔大人。” “沈娘子怎的这般见外，上次都喊九如，这次又是崔大人。” 沈如意顺势依着喊了声：“九如。” 楚恒笑着说：“好了，今儿个九如非要过来看查账结果，那就一起看吧。” 今儿个是对账，也是检测这一个月的查账。 沈如意准备好这一切，就等着今日交账，定要让他们觉得这五百两银子花得值。 示意阿言将他手中的账册交给楚恒。 “子安手中的两本账册，一本是之前你给我的凉州总账册，一本是我这一个月内根据查账做出来的新账册，你可先看看二者。” 楚恒拿过那本新的账册翻看起来，新账册清晰明了，里面记载了每月里各项开支剩余等等，翻到最后一页时，上面写了这一年凉州多味楼的盈利三万五千两银子。 嗯？三万五千两银子？ 楚恒快速拿起旧账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写着盈利二万八千五百两银子。 “中间差六千五百两银子？” 沈如意无视他那已然生气的语气，“是，中间差六千五百两，发现多处问题。” 将手中的账册递给楚恒，沈如意说道：“这是我将每个月的支出和前两年做的对比，子安可继续看看。” 这对比是写画在大幅纸张上，楚恒打开时崔九如和他一起展开铺在桌上。 时下酒楼铺子做的账册都是像书本大小，也只是写了每天支出的哪一项多少银子，崔九如还是第一次看到账册做在一幅画这么大的纸张上。 崔九如指着其中一条线问道：“沈娘子这画里这条线是表明去年凉州多味楼在用人上支出高于前两年是吧。” 不愧是县令大人，一眼就看懂了其中。 沈如意说道：“凉州多味楼我看了下去年除了厨子几乎都换了人，店小二、后厨洗碗的大婶、厨房切菜的大婶全部换了。” 这事楚恒没有印象，毕竟他每年就去一次查账。 但随他同去凉州的阿言可是有印象的。 “对，去年小的随少爷去凉州查账，当时就发现多味楼里除了掌勺的厨子其他人全部换了，不过当时小的没在意。” “你为何记得除了大厨全部都换了人？” 阿言恭敬回答道：“回崔大人的话，小的头一年随少爷去凉州待的时间久了点就和当时楼里的小二哥熟了，后厨的切菜大婶看小的是少爷身边的人，对小的很的好。” 他说的这些楚恒都没有印象，只记得那一年确实在凉州因为其他事情待的久了点。 “子安可知，这多味楼全部换人后，每人的月银涨了一两银子，掌勺的更是每月涨了五两银子，且楼里每个岗位都比以前多出了一个人。” “这多味楼未曾扩大，为何会每个岗位多了一个人？” “九如这话问的好，这其中的答案就需要子安到时候问问凉州掌事人了。” 楚恒沉着脸说道：“我多味楼向来仁慈，只要不是犯大错绝不会换人，更不会像这样除了掌勺全部换人。” 问题既然已经点明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楚府的事情，沈如意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不知子安还记不记得前几日我曾问你凉州百姓的吃食习惯？” “当然记得。” 这前几日的事情，楚恒当然记得，不过这和今日的账册难道也有关系？ “凉州当地百姓吃大米较少，可多味楼去年每月买入的大米并不少，我查看每月的账册，发现每月卖出去的一样。” 沈如意站起身看着阿言，“那日我曾问过阿言，春季开始会有胡人涌入凉州，秋季胡人就会返回外邦，那说明夏季和秋季多味楼里胡人用餐比较多，为何卖出去的食物和冬天一样多？” “且胡人和凉州百姓一样，千百年来一直食用面食，就算吃大米，那也是一时兴起，绝不可能天天顿顿都是大米饭。” “我对比了凉州多味楼和云阳多味楼买大米的数据，凉州只比云阳少一半的大米买入，云阳可是产水稻吃大米的地方。” 都说到这，楚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贪墨了这些大米。 “还有呢？还发现了什么？” “发现的还多呢，子安还是消消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找到了问题所在，还是听完再处理。” 楚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有什么可气的，我楚家家大业大，这么多年来手底下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蛀虫，可惜吃了的终究是要给我如出来。” 沈如意看了眼崔九如，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毕竟这是多味楼也是楚家的事情。 “嫂子有什么直接问就是，九如和我亲如兄弟。”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沈如意也没有什么犹豫的。 “先前我看多味楼每年都会利用盈利在当地买一块地，那么请问地里的收成在哪里？” “地里都会根据当地气候来种植一些蔬菜瓜果，主要是每年买一块地用于以后方便，地里的蔬菜瓜果都会送到多味楼去。” “账册中并未提到地里的产出，但每年请人下地种植倒是要花银子，我翻看了前两年的账册，都是一笔带过地里的产出，而楼里在蔬菜产出季节从未少买一点蔬菜。” “沈娘子当真的细心，这些都注意到了。” 沈如意微微一笑，“九如说笑了，如意拿人钱财就是干活的，当然要细心不能漏过任何一丝一毫。” 第54章 五百两银子花的值 “还有，阿言曾和我说过，胡人喜牛羊肉，不食猪肉。” “确实。”楚恒回答道：“其实不光是胡人喜牛羊肉，凉州和北方边城很多汉人也是喜牛羊肉，特别是冬季炖上一锅牛羊肉，吃了暖呼呼的。” 沈如意点点头表示赞同，寒冷的冬季吃上一碗羊肉汤那真是好极了。 楚恒继续说道：“胡人有广阔无垠的草原，每年都会养很多牛羊，特别是秋季的时候，在边城都会出现胡人以牛羊换粮食的事情，毕竟他们不种植粮食。” 崔九如补充道：“咱们大盛有律法不得杀牛吃肉，牛乃是耕田犁地最有力的工具，杀牛者会入狱，且每一头牛府衙都有记载，这就导致牛肉非常宝贵，通常只有老死或者生病的牛才会拉到衙门检查确认后才可以杀了卖肉，这个时候百姓一般买不到肉。” 物以稀贵贵，哪个朝代都是这样阿。 “边城通常都会有胡人拉一些牛肉或者活牛来交易，这不属于咱们大盛，律法也管不着，牛羊肉多了那价也就起不来，百姓咬咬牙在冬季也会买些，所以边城的百姓还是比较喜爱冬天吃牛羊肉。” 楚恒说，“羊肉驱寒，冬天炖羊肉喝上一碗才美味。” “可多味楼每到冬季买入的猪肉和牛羊肉一样多，账册上看还每日全部卖完了。” 崔九如：“......” 楚恒：“......” 刚说过凉州百姓喜牛羊肉，这多味楼冬季猪肉和牛羊肉一样多还卖完，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么。 “寻常百姓来多味楼吃食的不多，都是有些小钱或者城里的人，这冬季都知道吃羊肉汤驱寒，肯定羊肉汤卖的好，且牛肉稀奇，肯定也不比羊肉汤卖的差。” “为何那么多猪肉能卖出去呢？”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此刻还有谁不清楚。 沈如意一指阿言，“阿言你来说说为何猪肉那么多都卖完了？” 阿言在一旁听了那么多，早就已经气的不行，那凉州多味楼的掌柜昧下少爷那么多银子。 “肯定是楚施那贼人将这猪肉假意买过来，实则银子都进了他的口袋，那些都是少爷的银子，他就不想想他的卖身契还在少爷手中。” 楚施也就是凉州多味楼的掌柜，一年昧下六千多两银子。 崔九如忍不住开口，“沈娘子不愧是这云阳县唯一女账房先生，不仅心细还见识颇多，利用自己的见识查账，崔某佩服。” 寻常账房先生查账只是将账面上的算出来就好，并不考虑其他。 这沈如意不一样，她不光查，还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人文习俗，将两者相结合来查账，要不是有当地人在，这个账很多人都查不出来。 楚恒长叹一口气，“怪不得当初府里养的账房查不出问题，他们只是以自己的想法来，只是一味的看账册上的银子支出进出，哪里会想到其他。” “就像凉州吃面食，府里的账房都是吃大米，哪里想到凉州百姓和胡人很少吃大米，所以账册上那么多大米卖入他们也不觉得有问题。” “猪肉的问题也是同样如此，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楚恒看着沈如意哈哈一笑，“这五百两银子花的值，不光查清了问题，还给子安上了一课。” “读死书，死读书，书读死。”崔九如摇摇头，“终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崔九如看着沈如意，“沈娘子今日也是给崔某上了一课，让崔某受益匪浅。” 沈如意赶忙摇手，“你们俩可别打笑我了，我这是身为账房的敏锐。” 其实那里的身为账房的敏锐，都是依托穿越前那十几年的学生生涯。 古代想去哪里可不方便，不光需要官府‘路引’，出门还得防备强盗土匪，所以很多人不了解其他地方，很多问题根本想不到。 纸张昂贵，书籍昂贵。 所以很多人不了解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可以说从现代穿越而去的沈如意知识储备是非常庞大的，是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赵掌柜，即日起你将多味楼交给齐娘子，半月之后启程去凉州多味楼，到时候府中执事队的执五会带人与你一同前往，处理完后你就留在凉州多味楼。” “是，小的遵命。” “齐娘子可有意见？” “民妇并无意见，任楚少爷安排。” 沈如意一进这大厅就看到了二人，此刻听到楚恒的安排，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没想到她将接替赵掌柜成为多味楼的掌柜。 “来日还请沈娘子多多照拂齐媚。” “齐掌柜有礼了，来日还望齐掌柜多多照顾我这个小账房。” 齐媚捂嘴一笑，“沈娘子当真有趣。” 账册已经查清，接下来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好，赵掌柜和齐媚两人跟着学了不少也已经退下，此刻大厅中只剩下沈如意几人。 “沈娘子这账册做的当真是别具一格。” 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摊开铺满整张桌子的账册当然别具一格，谁让毛笔不好做图呢，而且数据这么多。 “这里为什么要画几条不一样的线呢？” “主要是这里代表的是......” 楚恒和崔九如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账册，两人感到新奇之外更是觉得里面可取之处太多，一直一个个问题问着沈如意。 沈如意更是不遗余力的全部都会一一回答，并且还会往更深的地方讲解。 幸亏两人聪明，都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人，很多时候还能举一反三运用实际来讲解，这一通下来，让三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沈娘子的才识不输科举学子，就是可惜了不是男子。” 沈如意傲娇的看着崔九如，“男子又如何，女子又如何，并不是参加科举才有一条出路，要看这个人去不去做一番事情。” 两人被她的一番话震撼，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女子只要出走大门，照样可以做很多事情，并不比男子差。” 第55章 我心悦你 马车一进村就有孩子跑上去争相追着看，气派的马车可不多见。 众人看着马车前进的方向，就猜到了肯定是去周捡家。 人群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那说酸话的。 马车停在周捡家的院门口，气派的马车和破败的房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赶车的阿言跳下车，大声喊道：“周大哥！沈娘子！” 周捡和沈如意两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阿言，出来一看果然是他。 “沈娘子，这些都是我家少爷给你的谢礼，还有送两个孩子的东西。” 沈如意也不和他客气，她当然知道这是楚恒感谢当日自己不遗余力的讲解，“替我多谢你家少爷。” 阿言递过一个木盒，“这是崔公子命小的转交给沈娘子的，说是谢礼。” 周捡早就从小妻子的口中知道了当日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过了事情过去好几日，这两人还送来谢礼。 不过这些谢礼都是给如意的，他并不打算参与，收与不收都看她的决定。 “替我谢谢崔公子。”沈如意接过木盒。 “少爷知道周大哥和沈娘子最近要修房子，让小的告诉二位，如果有需要都可去楚府寻他，最近多味楼的账册沈娘子也可在家整理。” 虽说楚恒开口账册可带回家中整理，可沈如意并不打算如此。 于公，楚恒是多味楼少东家，是给她每月发放银子的人。 于私，楚恒是捡哥的朋友。 公私分明，沈如意还是知道的。 “替我谢谢子安的好意，我和捡哥实在是受了他无数的帮助。” 阿言笑嘻嘻的说道：“小的一定转达给少爷。” “事情已经办完了，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回县里了。” 阿言走后，沈如意和周捡看着屋子中堆积的东西，打算先整理一番。 “捡哥，你快来看。” 听到沈如意的惊呼，周捡快速走到她身侧，只见她手中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 “这是？” 虽说这段时日他跟着沈如意认了些字，可这纸上写的他还不认识。 “房契啊，”沈如意声音中带着兴奋，“上次咱们随口说了句要盖房子，崔大人就送来了现在这张房契。” 这张房契不仅包括现在的房屋，还有四周的空地都在里面，这下子建个二进的院子都没问题了。 “崔大人真是及时雨啊，还想着找村长问问咱们家旁边这些地如何买呢，没想到现在这些都在咱家的房契上。” 沈如意的一句‘咱们家’让周捡的心底莫名软了起来，嘴角翘起的弧度也越来越高。 “只是......” 周捡问：“只是怎么了？” “只是这么宽的地方咱们就建三间房是不是有些浪费了？不若再多建一间房，你看孩子长大了一人一间，咱们一间，还有堂屋......” 周捡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只剩下‘咱们一间’这几个字在脑袋里反复出现。 他脸色绯红呼吸加快，身体中的血液好像被加热了一般流向全身，使得全身浑身发热，他甚至觉得腿上的伤被烫的此刻都已经好了。 “如意，我...” 沈如意笑着看向他，“捡哥要说什么？” “如意，我...我们......” 看他嚅嚅捏捏说不出来，沈如意也没有催他，只是笑意盈盈看着他。 周捡想到从回来开始如意就没有怕过他，待他也好，索性眼一睁快速说了出来，“我们当真一间房？” 说完这句顿时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如意，我心悦于你，从回来开始我就被你所吸引，你的坚强、你的善良、你的才能等等，我知道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但我依然被你所吸引。” 沈如意还是那样看着他，“难道你不想和我一间房？” “不不不，”周捡说完又像是感觉自己有些心急，解释道：“我想，但我配不上你。” 周捡有些沮丧，“你聪明能干，我却样样不会，我不识字不会算数，也不认识香料，还没有你的见多识广。相反我的家庭却一直给你创造麻烦，我......” 沈如意看不得他这样贬低自己，急忙开口：“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难道配不上你要和我和离么？” “如果你想，我都可以答应你。” 沈如意气急，“我不答应。” “从你回到这个家开始，你就默默支持我相信我，我去县里上工，你拖着伤痛的腿每日跟在身后送我到村口坐上牛车，晚上也是在村口接我，你在家做了许多事承受着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和嘲笑，我都知道。” “楚恒第一次送来的那些谢礼，你看都没看就全部交给了我，你可能不知道里面还有五千两银票，我一直等着你开口问我，你一句没问，你难道不怕我拿着这笔银子跑了？” 周捡急忙反驳道：“不会，你不会这样做。” 沈如意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就这么相信我不会？” “你就是不会。” “捡哥，你说你样样不会，其实你会的，你会尊重我，你会支持我，你会拖着伤给家里砍柴挑水，你会给家里做桌椅板凳，你更是会偷偷下厨学做饭，你还会带孩子。” 沈如意真诚的看着他，“捡哥，这些都是你会的，你还有很多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这个人，喜欢中带着自卑，自卑中又夹杂着默默隐忍。 “捡哥，我心悦于你。” 一瞬间，比刚刚更加沸腾的血液流淌全身，周捡感觉烫的自己的手都有些发抖，另一条腿好像也受伤了一般，竟然同样发抖无力。 沈如意看着他满脸绯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竟然感觉到有一丝可爱。 “傻愣子。” 周捡此刻只觉得自己前半生的苦都是值得的，能遇上这么个人是自己三生有幸。 一把将沈如意拥入怀中，真好，这个人也是心悦自己的。 沈如意猝不及防的被拥入怀中，双手有些无措的回抱着这个男人，头抵在男人胸前，感受着这一份跨越千年的相拥。 第56章 筹划 自从两人互表心意后，家中随时都飘荡着一股甜蜜气氛。 这天，海丰和阿月一进院子就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同。 “捡哥最近是有什么喜事么？” 周捡一脸平静的问，“你从哪里看出我有什么喜事？” 海丰一脸你不要瞒着我了，“你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一股喜事儿，就连平时脸上那股子阴沉凶狠都不见了，现在就像初冬的太阳一般和煦。” 沈如意打趣道：“哦，一段时日不见，海丰这文采简直是今非昔比。” 海丰本是打趣周捡，没想到此刻倒是被人打趣，他倒也能屈能伸。 “阿月，捡哥他们夫妻俩欺负我，你看他们夫妻俩，我说捡哥嫂子就急了，还来打趣我，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可是快一年不见，难怪现在恩爱的都不许我说捡哥。” “你...你个海丰，我就说了一句，你说了那么多。” 周捡‘扑哧’一声笑出来，让大闹的几人停下来看着他。 “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脸上的伤疤好了？消失了？” 看他拿自己脸上的伤疤开玩笑，沈如意感觉到，他是真的和过去放下了。 “不得了啊，我捡哥也能这样笑，简直就是全村最英俊的男子，而且现在居然还会开玩笑，这都不像我认识了快二十年的捡哥。” 海丰走上前围着他转了两圈，啧啧啧摇头。 “要不是我熟悉捡哥，我都快要认不出来这还是以前的周捡。” 一只手搭在周捡肩上，海丰凑过头去，“捡哥是有什么好事还不告诉我？” 他这闹腾的性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成婚了还像孩子。 周捡知道自己不告诉他，他肯定会一直问，但总不能和他说自己和如意互通心意了吧，只好拿出建房子的事情说。 “这秋收也已经忙完，我和你嫂子准备请人建房子了。” “好事儿啊！”阿月看向沈如意，“嫂子，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帮忙。” 本来两人今日请海丰他们过来，就是准备说建房子的事情，现在只是提前将事情说了出来。 周捡有伤，建房的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有个人跑，两夫妻当然就想到了海丰。 海丰性格好，虽然有点跳脱，但是大事上绝不马虎，加上村长监工，没有人比海丰更合适合这个事情。 虽说村子里还有周捡的阿爹阿娘和兄弟，但要论信得过的人，还是海丰他们一家当仁不让。 “还真有事儿需要你们夫妻俩帮忙，我和捡哥今儿个请你们过来就是说这个事情的。” 一听有事儿需要自己上，海丰那是双手摩擦准备立刻就能干活。 沈如意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今天主要是请你们过来提前说些事情的安排。” “你也知道你捡哥腿受伤了还没好。”沈如意看了一眼周捡继续说道：“这建房子需要一个管事的人，所以我们打算请海丰你来做这个管事的人，当然每天五十文的工钱，不知海丰可愿意帮我们这个忙？” “帮帮帮，可既然说是帮忙，那嫂子可不要再提什么工钱不工钱。” 其实在沈如意一开口说的时候，海丰就想也没想的就要答应，他根本就没考虑银子，同一个村的人，说什么工钱不工钱，再说捡哥可不是别人，自己还欠着他许多呢。 “这工钱是你应得的，该收，不然嫂子找别人了。” 海丰无奈只得答应他们。 “阿月，”沈如意看着她，“嫂子这边需要每天去县里的多味楼上工，所以还需要你帮嫂子一点忙。” 阿月赶紧点头，“嫂子你说，做饭熬汤什么都可以，你就交给我。” 沈如意一笑，“都不是这些，到时候咱们每天多给人十文钱，就不管饭了...” “嫂子，”阿月一听喊住她，“这一人一天多十文钱，一天可就一二百文啊，要不还是我帮忙来做饭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沈如意心中感动，阿月和海丰是真的为自己和捡哥着想。 自己在周家村能遇到他们夫妻二人，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傻丫头，那么多人的饭你一个人煮多累啊！” “阿月不怕累，不就是做饭嘛！” “傻丫头，到时候你每天和隔壁张婶儿帮着熬点汤水给这些做工的人就好，然后就是帮嫂子照顾着张婶儿，嫂子欠她的太多。” 海丰忙问：“那我呢？我做什么？” 周捡说：“你明天先去王家村买些青砖回来，我们打算建四间青砖大瓦房，到时候你找人去把砖拉回去，谁做了几天的工你都给记上，到时候要发工钱。” “啊！” 海丰挠头有些踌躇不定的说道：“捡哥，我哪能做这活啊？你让我出去买砖、上山砍木料这些我都行，可是记账发工钱这我怎么能行？” “海丰，嫂子相信你能行的，记账这可是嫂子的强项，从今天起，嫂子给你们几个每天将一个时辰的算学记账，你再教你捡哥和阿月识字。” 阿月：“......” 海丰：“......” 阿月没想到嫂子不仅教自己识字还要教自己算学，顿时有些惊慌，“我学不会......” 沈如意鼓励道：“嫂子相信咱们阿月，捡哥刚开始也不是识字，你看他现在还不是能认很多字了，咱们阿月也可以。” 海丰连忙安慰道：“媳妇儿，我也好多字不认识，我叫你的时候咱们一同学，你不是还想买画本看大盛的风土人情么？等你学会了识字我就送你一本书。” 一本书在县里的书屋最少都需要一两银子，是真不便宜。 看着身边人都在安慰鼓励自己，阿月慢慢放松下来。 “阿月一定不辜负嫂子的一片心意，一定好好识字学算学。” “好，嫂子等你的好消息，等阿月识字了嫂子送阿月书籍。” “不用不用，”阿月忙摆手，“县里书屋的书贵，嫂子还是留着给安安宁宁。” 沈如意大手一挥，“你们几个识字或者算学学好了，我都有嘉奖。” 第57章 谁来救救他 什么事情都是赶早不赶晚，修房子也是如此。 昨日才安排海丰到时候要修房子的事情，海丰今日下午就带来消息。 “捡哥，王家村的砖厂我去看了，我还跑去县里卖的青砖看了看......” 周捡看着从进门就开始劈里啪啦说话的海丰，打断他。 “不是让你过几日再去么？怎么今儿个就去看了？” 海丰喝了一口水，感觉终于没那么口渴，“这不是想着秋收完了没事么？你们这房子还是早点开始好，安安和宁宁冬天一定要住上保暖的新房子。” 周捡欣慰的看着他，“哥没白疼你，你这小叔当的用心。” 海丰‘哼’了一声，“哥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再说我也是安安宁宁的小叔，为他们多着想也是应该的，我也就这点能耐了。” “又开始妄自菲薄。” “哎呦呦，”海丰新奇的看着周捡，“我捡哥开始说成语了，这真的识字了不一样啊！” 周捡无奈一笑，“放过你哥吧。” 海丰脸色一正，“捡哥，你们修房子的事情周家知道么？要是周家有人要来做工，我要还是不要人？” 周捡同样脸色一正，“知道又能把我怎么样，我自有方法收拾他们。” “如果是周老二来那就不要了，他经常偷奸耍滑，来了肯定仗着兄弟关系不干活，周老三人老实倒是可以要，记得将他和其他人一视同仁。” “记着了。” “砖厂的事情你对比了你来选择，哥相信你，等你找齐了人去拉砖时，记得找哥拿银子。” “好嘞！” “你等着，哥给你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 原本的一间房，自从周捡回来，就变成了两间房。 周捡去后山的竹林里砍了些竹子回来，用竹子一根根的做了一道竹墙，将房子做了个隔断隔开成一间卧室一间客厅。 房子虽旧，但是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有竹子做的竹墙，倒是看着雅致。 “你嫂子让我交给你的，”隔断后传来周捡的声音，“说是到时候修建房屋的时候你能用得上。” “房屋图纸就不用了，那个捡哥你到时候自己和修房屋的老师傅商量。” 周捡走出来，他现在腿上快好了，在家中走路慢一点几乎看不出什么，这样显得他更加高大。 这段时日没干过什么农活，家里也吃的好，他好像更白了一些，再加上现在穿的好，一袭长袍穿在他的身上，好像是地主老爷家的少爷似的。 “不是房屋图纸，是这个。” 周捡递给他，“你嫂子说是什么签到本，到时候你就在这里写上来上工人的名字，在这里画一笔就代表这个人今日来上工了，如果那一日没来，就在这画个圈。” 海丰听着他说的来了兴趣，“这个好的，免得那一日忘记了。” “捡哥，你说我嫂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怪的主意，难道我嫂子是贵族之女？寻常人家哪里会让女子学识字算数，你看我嫂子查账那般厉害都得了县令大人赏识......” 海丰还在继续说，周捡脸色却一变。 要是如意真是贵族之女，将来恢复了记忆，还能留在这里么？和自己还有可能么？她家里人是否要将她带回去，是否...... “捡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是腿上的伤又开始痛了么？” 周捡稳了稳心神，苦笑着回答：“没事儿。” “海丰，你家建过青砖大瓦房，六叔肯定有经验，你帮我问问六叔有没有认识的修房老师傅。” 村里其他人修房都是大家伙没有图纸的，可沈如意画了图纸，每个房间都做了规划。里面有些地方他也看不懂，像什么火墙啊什么的。 很多地方周捡看不明白，他觉得请个老师傅应该能看懂，能修出如意要的房子。 周捡说：“既然砖厂的事情你也寻了，那今儿个你回去帮我给六叔说在村里挑选一些干活老实的人，等青砖拉到就开始干活。” “行，晚些我回去就给我阿爹说。” “嗯，我......” 周捡话才刚说出口，里间就传来孩子嘤嘤嘤的声音，他忙站起身走了进去。 双生子彷佛就是心连心，一个哭闹另一个也马上哭闹，周捡将两个孩子都抱在怀中，两个孩子才慢慢停下哭闹。 “海丰，你帮哥抱一下安安宁宁，我去给他们热牛乳。” “唉，好叻。” 哪知海丰刚接手抱着两个孩子，他们立即哭闹起来，这可让海丰一个头两个大。 “安安宁宁乖乖，海丰叔叔抱着你们，等阿爹热的牛乳来了，你们就可以填饱肚子了.....” 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停止吵闹，只会越哭声音越大。 海丰听着一阵比一阵高的哭声，简直头皮发麻。 “哥，他们怎么一直哭啊？” 屋子外传来周捡的声音，“你抱着他们走一走，他们就不哭了。” 海丰全身僵硬，坐着抱都要了他的老命，还站起来走一走，抱着两个小家伙怎么站起来啊？ 平日里这两个小家伙那么乖巧可爱，今日怎么这般要人老命啊！ 谁来救救他啊！！！ “哥，我不行啊！要不你进来我去外面给他们热牛乳。” 周捡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男人哪能说什么行不行，肯定行，哥相信你。” 海丰：“......” 他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孩子还在哭闹，容不得海丰继续思考下去，就在他绝望之时，周捡进来了。 孩子离手的那一刻，海丰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为什么他们到了哥你手上就不哭闹了，为什么我抱着就那般哭闹不停？” 周捡抱着孩子眼神温柔的说道：“因为我是他们的阿爹啊，知道阿爹抱着他们，他们怎么会哭闹呢。” 海丰心有戚戚，觉得他哥这句话肯定能够是假的。 “捡哥，安安宁宁的百日宴快到了，你打算宴请哪些人？想好给安安宁宁取的大名了么？” 第58章 百日宴 昨天沈如意从县里回来就带回了大量的食材，准备今日安安宁宁的百日宴。 一大早张婶儿和阿月还有六婶儿就来帮忙。 “咱们安安宁宁今日就像小仙童下凡一般，真是好看啊！” “那是，他们不管是随阿爹还是阿娘，那都是长的好看。” 沈如意有些好笑，孩子这么小哪能看出来好不好看，“张婶儿、六婶儿，你们就别夸他们了，小孩子都一个样。” “那不一样，你看咱们安安宁宁长的多白净，像两个糯米团子似的。” “就是，多好看啊！” 六婶儿看了一眼阿月笑着说道：“阿月你多抱抱他们，蹭蹭他们的福气将来也生两个这么可爱好看的孩子。” “阿娘。”阿月满脸通红，羞愧不已，不过还是照着六婶儿的话抱着孩子。 张婶儿笑着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等待会玉秀回来，我也要让玉秀多抱抱孩子蹭点福气，这样他们才能快点生个孩子让我当阿婆。” 沈如意看着两个婶子哭笑不得，“那我可高兴了，待会有人帮我抱这两个小胖墩。” “啊！！！啊！！！” 床上的两个孩子像是在反驳阿娘的话，啊啊两声后又举起双手空中挥舞。 “好好好，咱们安安宁宁不是小胖墩。”沈如意说完轻轻点了兄妹俩的鼻尖，“这么小就爱美，臭美。” 兄妹俩穿着沈如意从县里成衣铺子买回来的纯棉小衣袍，戴上一顶颜色艳丽的小帽子，当真是可爱至极。 “走了，客人都来齐了，咱们出去迎客了。” 沈如意一人抱着两个孩子，自从生下两个孩子后，她是臂力大增，现在抱两个小胖墩那是相当轻松。 “我来。”刚走出来就就被周捡将孩子接过去。 今日阳光正好，午间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由于屋子较小，夫妻俩商量将桌椅板凳都摆在院子里，刚好也带着孩子在外面晒晒太阳。 来的人都是平日里相处较好的人，如张婶儿、赵掌柜夫妻、村长一家四口。 周捡和沈如意抱着孩子站在上首向来的人鞠了一躬，“感谢大家今日来参加我家幼子的百日宴，我手中抱着的是妹妹宁宁，如意怀中抱着的是哥哥安安。” 在场的人中，赵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个孩子。 “这是我和玉秀送给两个孩子的百岁礼，”赵掌柜将两个银手镯戴到孩子手腕上，“希望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张婶儿和六婶儿一同上前拿出两件百家衣，“这是我和你六婶儿为安安宁宁做的百家衣，希望他们健康长大，穿上这百家衣先苦后甜。” 来了这么久，在县城里待了这么久，沈如意当然知道这里孩子百日宴上要穿百家衣的习俗，只是这些一般都是由孩子的阿奶和阿婆做，她早就不抱希望。 这一刻看到两位婶儿拿出百家衣，她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的掉了下来。 百家衣的衣服、布块是由多个亲戚朋友凑成的，在众多颜色中，以紫色最为贵重，也最难寻找，因为‘紫’与‘子’同音，人们一般不愿意把子送给别人。 两位婶儿拿出的百家衣上，胸口处都有一块紫色的布料。 可以想象两位婶儿当时找紫色布料多么困难，也不知道她们找了多久，找了多少家才凑齐这两件衣服。 “哎呦，哭什么呀，是不是看到安安宁宁有新衣穿你没有呀，婶儿答应给你做好吧，不哭不哭了。” 沈如意一下子就被六婶儿的话给逗笑，“六婶儿就知道欺负如意，我找张婶儿去。” “找我也没用，我这次只给安安宁宁做了新衣，没有你的份。” 院子中的人都笑了起来，沈如意假装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有些撒娇的说道：“两个婶儿都欺负如意，你们现在就只喜欢安安宁宁。” “嫂子，这是我和海丰送给安安宁宁的。” 沈如意接过来一看，“哇，好漂亮的老虎帽和老虎鞋，阿月手可真巧。” 众人送完礼，将刚刚收到的百家衣和老虎帽老虎鞋都给两个孩子换上，瞬间又是虏获了一群长辈的心。 六叔将周捡拉到一侧，沉着脸问道：“你阿爹阿娘她们一个人都没来？你通知他们没？” “没有，过来也是闹，何必呢。” 六叔叹了口气说道：“百日宴这等重要的事情还是应该通知一番，有我在他们应该不会闹，况且百日宴上要有长辈给孩子取名，他们不来，谁给孩子取名？” 周捡看着村长，“六叔，取名只是需要长辈，我是他们的阿爹，自然也是他们的长辈，我和如意就可以给孩子取名，就像我的名字不也是我阿爹阿娘起的么？” 他的这一问彻底将村长的话问住，也将接下来的话堵住。 无奈之下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六叔只是希望你不给村里人留下话柄。” “我知道六叔是为了我好。” ...... 周家老宅中，周老太和周老太穿着一身新衣，等待着周捡和沈如意过来请他们去两个孩子的百日宴。 从早上起来等到现在，都没有等来两人，周老头和周老太的脸是越来越黑。 屋子中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一句话惹怒两人，特别是宋氏，甚至都不敢出来只得躲在房间中。 李翠急冲冲的从外面走进来，无视两位老人沉着的脸，气喘吁吁的说道：“阿爹阿娘，我看到有一辆气派的马车向大哥家去了，肯定是县里来的人。” 周老头沉思一会儿说道：“老大可能是头一次准备孩子的百日宴忘记了上咱们老宅，既然他不来，那咱们就去他那，反正就这么几步路。” 周老太沉声说道：“去什么去，有什么好去的？你又不是没参加过孙子的百日宴。” “老太婆你说的什么话，大小子家的两个孩子也是咱们周家的孙子，这百日宴咱们当阿爷阿奶的人自然要去，这取名还得咱们来呢。” 周老头说完，向着院子中其他人说道：“走，去你大哥家，参加百日宴。” 第59章 我们来晚了 “抱歉，我们来晚了。” 院中各人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马车停在院门外，马车旁站着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子。 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袍佩戴白玉冠，一位身穿墨绿色衣袍佩戴汉白玉冠，两位都拥有俊美面容和身材修长，唇角的微笑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子安，崔大.....” 楚恒打断周捡的话，“我和九如兄今日可是来参加周大哥令郎和令媛的百日宴，这不请自来周大哥不会不欢迎吧？” “子安和九如能够来参加百日宴，我和如意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 沈如意这会抱着已经穿好百岁衣的安安出来，“子安和九如今日能够来，简直就是蓬荜生辉，怎么会不欢迎你们呢。” 崔九如手持白玉扇作揖，“周兄，沈娘子。” 在场的其他人只看到两位带着贵气的男子，一时间都有些局促，只有赵掌柜神色平静。 赵掌柜走上前作揖行礼，“少东家，崔少爷安好。” 楚恒挥挥手，“今日你我都是来参加周大哥家的百日宴，不用行礼，你就当没看到我，做自己的事情去吧！” “是。” 其他人听到赵掌柜的称呼才知道那是多味楼的东家，至于另一人，应该是这少东家的朋友吧！ 大家都没有想到，面前带着笑容一脸和煦的人就是县里的县令大人。 只有村长看着这位崔公子有些面熟，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见过此人。 只是崔这个形式，确实是县令大人的姓氏，可能是崔大人本家中的人，毕竟此人举止看起就是富家少爷。 只能说村长是真信了，万万没想到就是县衙里公堂之上严肃的崔大人。 “子安、九如，里面请。” 楚恒和崔九如二人的穿着和里面所有人都格格不入，无奈这是两人平日里最寻常的衣袍。 海丰将凳子用衣袖擦了擦，“二位公子坐。” 楚恒有些好笑的看着海丰的动作，“这位公子不必如此，我和九如平日里也会去村里佃农家吃饭，和佃农一同查看庄稼。” 海丰无法将这样如谪仙般的公子与下庄稼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想象不出来是何模样。 崔九如无奈一笑，任谁看他们今日的装作都不相信子安的话。 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今日来的正事。 他从怀中摸出两块玉佩，“周兄，沈娘子，这是我给令郎和令媛的百日宴礼。” 崔九如手中拿着两块洁白的玉佩，“希望他们日后长大的生活如美玉般纯净无瑕，人生像美玉一样晶莹剔透。” 海丰听着他的话，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崇拜之情，这一句祝福话就说的如此有深意。 见九如送出了百日宴的礼物，楚恒不甘示弱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我这礼物就比较俗气了。”楚恒看着周捡夫妻二人说道：“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有些俗气的喜欢银子。” 楚恒将两串黄金花生的金饰给两个孩子戴上，“真好看。”说完还用手戳了戳小孩子的脸蛋。 “这金花生又名长生果，寓意长生长有，长命富贵，也有生生不息的寓意，希望你们俩长大后富贵满满。” 沈如意看着他的动作忙阻止，“哎哎哎，你送礼就送礼，戳他脸蛋干什么，小心他待会被你弄哭了。” “嫂子，这孩子的脸蛋软软的，好像剥了壳的鸡蛋啊！” 大家都被他的话逗笑了，谁家这样说孩子的脸蛋啊，不过软软的确实是真的。 “周大哥，你把令媛给我抱抱？” 楚恒本就长的好看，此刻满眼透着一股子温柔的神情看着周捡怀中的宁宁，感觉眼神温柔的都能透出水来一般。 周捡小心翼翼的将宁宁递给他，“你抱好了。” “嗯。” 楚恒将宁宁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抱着，“这百岁衣有心了。” 他这话一出，周捡夫妻二人同时看向张婶儿和六婶儿，“婶子们确实是有心了。” “真可爱，真乖啊......”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楚恒就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 “啊啊啊，她尿尿了......” 众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忍着或者别过脸肩膀发出抖动。 别人不敢笑，崔九如敢笑，他不光笑楚恒，还奚落他。 “哈哈哈哈哈，子安，她还乖不乖啊，要不你让沈娘子将尿布给你，你给宁宁换了尿布和衣服......” 沈如意忍着笑意走过去，“快将这个调皮的小家伙给我，我去给她换一身。” 宁宁在楚恒的怀中尿了后非但没哭，反而还在他怀中哈哈的笑着，好像是故意和楚恒说他乖做对一般。 她在楚恒怀中发出啊啊啊的笑声，那边的安安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兄妹俩的声音正相呼应，彷佛是在互相大笑楚恒，互相看他笑话，互相捉弄他似的。 楚恒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调皮的小家伙，说你乖你就马上尿我衣袍上，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收拾你了么？” 将宁宁递到沈如意面前，楚恒对着手中的宁宁说道：“看到没有，这个是你阿娘，你今儿个尿我一身，我就让你阿娘出银子赔我。” 楚恒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就是你家的银子要给我哦，谁让你尿我一身呢？” 小小的孩子彷佛听懂了他的话，在沈如意怀中啊啊两声，似乎是在询问阿娘是不是这样。 “你楚叔叔说的都是真的哦，你尿别人衣袍上，阿娘阿爹就要给人家赔银子。” 宁宁大大的眼睛中浸满泪水，彷佛像是知道自己闯祸了般，眼泪一颗颗的落下。 “阿娘的宁宁乖，以后不可以再尿别人的衣袍上了哦，这次楚叔叔就原谅我们宁宁好不好啊！” “好好好，楚叔叔就原谅我们小宁宁了。” 沈如意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子安要不去换身衣袍吧，家里还有捡哥的新衣袍没穿，你刚好可以穿。” “不用，我马车中带了衣袍，我去换身。” 院子里少了楚恒和阿言主仆二人，大门外却多了几人。 “孩子的百日宴，我们来晚了。” 第60章 咄咄逼人 “我和他们阿奶去了一趟祠堂，来晚了。” 一行人缓缓走进院子中，不是别人，正是周老头领着周家其他人不请自来。 有的人不请自来主人是高兴的。 有的人不请自来主人的不高兴的。 比如周家一大家子来，周捡夫妻二人是不高兴的，院子里除了崔九如都不高兴。 张婶儿站在沈如意身后轻声问道：“如意，你和捡小子何时去请的他们？” “没请。”沈如意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根本没请他们任何人过来。” 村长周正明是早就清楚周捡夫妻二人并没有邀请周家人过来，此刻看着他们一大家子过来，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来者是客，捡小子。” 村长小声提醒了一句周捡，看他没反应，又轻轻拽了拽他，示意他还有客人在。 周捡面无表情的看着周老头和周老太，“今儿个是孩子的百日宴，你们来是准备送孩子什么百日宴礼？” 一听说还要送礼，周老太马上就要发作，还是周老头反应快拉住了她。 不过他没想到周捡一上来就问他们送什么百日宴礼。 有些奇怪周捡今日的态度，那眼神看自己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只是分了家，老大不应该和自己成为陌生人啊！ “今儿个过来的急，我和你阿娘给孙儿们准备的礼忘记带过来了，改天阿爹拿过来给他们。” 周捡说道：“既然忘记戴了，咱们就在一个村也不远，让人回去拿就好，不差这点时间。” “你...” 周老头快速扯住身侧的周老太，阻止她将要说出口的话，同时也在疑惑为何今日大小子说话有些咄咄逼人。 “那百日宴礼只有我和你阿娘知晓放在哪里的，这会儿让人回去拿他们也不知晓。” 周捡还是一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模样，“那就请您二位回去取一下。” “捡小子，你就非要逼着阿爹阿娘今日拿出百日宴礼么？” 周老头打算硬的不行来软的，自己示弱，他一定不会在为难自己和老婆子。 不是不能回家拿，是回家也拿不出来，因为他和老婆子根本没有准备什么百日宴礼，这叫他们拿什么。 况且今日来不能和捡小子硬来。 他一个劲儿的推脱，院子中的众人哪里看不出来有问题啊，况且先前周捡夫妻二人和老周家分家后闹的一众事情，这里谁人不知。 众人只是有些好奇平日里蛮不讲理还爱闹的周老太今日为何不闹，还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 倒是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周老头今日低声下气。 周捡看着像是今日变戏法的二人，一时间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那你们呢？你们也是来参加两个孩子的百日宴？” 他问的正是随周老头周老太二人来的周老二夫妇俩和周老三，还有周大宝这个孩子。 周大宝看着面前的男人，往院子中的凳子上一坐，肥胖的身体坐在凳子上彷佛团成了一团。 “我当然是来吃肉的啊，阿娘说今日来了有肉可以吃，你们家的肉在哪里，先端一盘上来让我先吃点，剩下的等我一会儿再吃。” 周捡没有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周老三，示意他。 周老三挠了挠头，“没人提前通知我今日要来参加百日宴，我没准备啥百日宴礼。” 很好，周捡已经猜到了一点他们的目的。 周老二干巴的‘嘿嘿’笑了两声，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早就让李氏她准备了两个孩子的百日宴礼，今儿个过来都是她拿着的。” “你...”李翠看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这个嫁给了他十年的男人，明明早已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是没想到什么都推给自己的男人。 既然什么都推给自己，那就不要怪自己了。 “百日宴礼，阿娘没给我银子，我拿什么准备，我又没有私房银子，你也没给我什么银子。” 海丰嘟囔道：“那一群人来孩子的百日宴又不送礼，是来吃白食么？亏的还是孩子的长辈。” “你......” 一群人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抬不起头，虽然他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周捡不给他们面子进来就当着院子里的人找他们要百日宴礼，现在还被村里人当着面说他们是来吃白食的。 沈如意默默的给院子中的海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阿月抱着刚刚换好衣袍的宁宁，小声问道：“嫂子，你那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海丰很厉害的意思。” 玉秀顿时捂嘴笑道：“没看到村长的脸都被周家人气黑了脸么？海丰确实厉害，将大家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嘘。”沈如意示意她们小声点，毕竟几人是在屋子里，和院子就隔着一堵墙。 周老太终于忍不住：“什么吃白食，我来自己儿子家算哪门子吃白食？难道还不让我来看看我自己的儿子？” “那您可真会挑选日子，孙儿的百日宴上门来看自己的儿子。” “你...你...”周老太气的手指海丰，“海丰小子，你阿爹就是这么教你对长辈说话的么？” 周家人这空手上门本来就闹的难看，海丰也只是说实话，现在周老太的话一出口，就让大家脸色变得难看了，特别是六婶儿。 “既然承认自己是长辈，那就要有长辈的样子，我是没见过阿奶空手参加孙儿的百日宴的。” 六婶儿看都没看周老太，继续说道：“我记得当初大宝的百日宴，三哥三嫂可是提前好久就准备了，三嫂还在村里到处找布料给大宝做百岁衣。” 张婶儿也接着说道：“我记得周三嫂当时为了那一块紫色布料，好像是拿的二十颗鸡蛋和人换的吧，不知道这次周三嫂为孙儿的百日宴准备的什么？” 她们俩的一唱一和将周老太说的怒气冲冲，要不是身侧的老头子掐着她的手，她怕是忍不住自己的怒火早就冲上去和这两个贱人撕扯一番。 “这六两银子就当是我和你阿娘给两个孙儿的百日宴礼，希望他们将来六六大顺。” 第61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头子？？？” “阿爹？？？” 周家人都没想到周老太会拿出六两银子放在桌上当百日宴礼，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惊愕的看着他。 “老头子你疯了？那可是六两银子！！！” 周老太气疯了，她一把将桌上的六两银子抓起来放入怀中，防备的看着周捡，生怕他过去将这六两银子抢了回去。 周捡沉着的面无波澜的看了她一眼，“你放心，这银子我不会要。” 周老头觉得周捡刚刚那一眼是在看自己，说出的话也是在对自己说，彷佛是在嘲笑自己没有当家作主的权力。 不光是他，院子里的其他人心里肯定也在嘲笑自己。 想到这里，他呼吸急促起来，随即一声爆喝：“你将银子给我放下，我周大根送去出的岂有拿回来之理。” 周老太眼睛猩红的看着呵斥自己的老头子，心里在滴血，这可是六两银子啊！ 一时间俩人之间窜起无形的一股火苗，周老太在急促的喘气中败落下来，将手中的银子放在桌上。 周老头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威严还在！ 他语气轻松的将银子推到桌子的另一端，“大小子，这六两银子就当阿爹给孙儿们的百日宴礼，当初大宝可没有这待遇，村里谁家能像阿爹这般疼爱孙儿拿出六两银子来....” “扑哧。” 不知是谁最先笑出声来，众人忍俊不禁的看着他。 周老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就村里这些人能送什么，不就是自己做的百岁衣、老虎帽子和老虎鞋这些东西么？能值几两银子，一两吧，可能还没有。 他语重心长的看着周捡，“大小子，收起来吧。” 随即转头看向另外一张桌上坐下的墨衣公子，佯装才看见他一般。 “这位贵公子也是来参加我家孙儿的百日宴的吧，我是他们的阿爷，感谢公子来敝舍参加老朽孙儿们的百日宴，还未请教公子贵姓？” 周大根瞧着这绸子的墨绿色衣袍还带有刺绣，手中玉扇、头上的玉冠，无一处不是在彰显这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身份。 这随便一样都不是村里人买的起的，这一身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顿时心中忍不住咋舌。 村长看着他学县里人文绉绉的说话，忍不住蹙眉，有些话不该那么说吧，自己丢人还不知道。 作孽啊！ 在他有生之年里看见周大根这样和人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都是和县里酒楼掌柜。 崔九如满面温和的说道：“鄙姓崔，单名九如。” “原来是崔公子，咱们县里的县令大人也姓崔，崔公子和县令大人......” 崔九如暗叹这老头真敏锐，自己只说了一个姓就能把自己和县令联系起来。 他摇摇头有些苦笑的说道：“老伯说笑了，早就听说本地县令姓崔，只是崔某并不认识崔大人，崔某只是游山玩水路过云阳县而已。” 游山玩水那也是富家公子才能做的啊，穷人哪里有银子。 “崔公子哪里人氏？家中......” 周捡看不下去周老头继续问下去，直接打断他：“晌午已经到了，你拿着你的银子带着周家人走吧，我们马上就要吃饭了。” 周老头被他打断那是相当不高兴，只是在崔公子面前不好发怒。 他压下心中的怒气，沉声说道：“你就是在贵客面前如此对待长辈么？简直有失礼仪，你的孝道哪里去了？让你这样和自己阿爹说话。” 说完换了一副嘴脸，“崔公子莫要怪捡小子，老朽未教好他，来日必定好好教导他。” 说完他手指一侧的周老二周老三介绍道：“老朽还有两个儿子，二儿子聪慧伶俐，能言善辩做事干脆利落，三儿子话少沉稳办事稳妥......” 周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感情今儿个是来结交贵人啊！ 他还当这周家人想要做什么呢，原来是想结交贵人将自己儿子到贵人跟前谋个差事。 只是这周老头恐怕还不知晓，自己这一幕就是跳梁小丑一般吧！ 这般算计还拿出六两银子，为的这个心思，只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带上你的六两银子和周家人，从我家出去。”周捡脸色一沉：“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阿爹阿娘和兄弟的？” 周老头一边指着他一边痛骂他的不孝，怎么也没想明白短短一段时间大小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捡看着今日安静的过分的周老太，“阿娘，你也想留在这里么？老二身上的伤好了吧，楚...”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老太一把站起扯住怒气满满的周老头，“老头子，我们回去，他既然不孝，那我们留在这里被他奚落干什么，还不如回家。” 周大宝一听阿奶说要回去，顿时不干了，开始吵闹起来。 “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阿娘说今儿个来这里有肉可以吃，我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肉呢？怎么还不端上来？” 他本就长的胖，此刻见一直没有肉端上来，竟直接站起来往院子边上的竹屋跑去，他早就闻到了从那里传出来的一阵阵肉香味儿。 周捡一把拎着他的后颈，任由这个小胖子手脚并用的在空中扑腾吵闹。 “我的肉，你放开我，你这个贱人，你们一家子都是贱人。” 李翠赶忙走上前一把捂着他的嘴，看着周捡吵闹，“你快放开我的儿，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周老太嗷呜一声叫并冲周捡冲过去，“你快放下我的乖孙。” 她不仅骂还伸手打周捡、掐周捡，“我那乖孙岂是你能碰的，你快放开他” 周捡很听话的将周大宝放开。 是真的放开。 手一放，周大宝直直的砸向地上，不轻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你不孝顺父母，对兄弟不友爱，对晚辈不慈，你冤枉我周家子。” 周老头说完看着崔九如，“崔公子可看清了周捡为人。” 第62章 周亦安周亦宁 周捡有些想笑，这就是他的阿爹，随时都将自己排在周家之外又随时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利益。 “海丰，帮哥送客，哦，不对，帮哥将他们赶出去。” 海丰立即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周家人，仿佛随时准备好防备状态。 要说这个院子里，除了周捡，就属海丰面相看着最为凶狠。 他人长的高大又晒的黝黑，这天还将袖手挽在手肘上，可以将手臂上扎实的肌肉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平日里在大家面前嘻嘻哈哈像个长大不的孩子，可冷着脸的时候配上他又高又壮又黝黑的皮肤，还是能唬住人。 “快走快走，我捡哥可不欢迎你们。” “你...你...” 周老头看着一旁的村长周正明，“周正明你好歹还是村长，你看看你儿子这是什么态度，让他和周捡呆下去助长歪风邪气，到时候有的你好看。” 周正明冷着脸沉声道：“今日我在这院中不是什么村长，我只是一个长辈来参加晚辈孩子的百日宴，至于海丰怎么样，就不劳你操心了，三个还是回去好好管管自家人吧。” 周老头没想到被村长一番说教，更是觉得难堪。 “走，回家，人家不稀罕我们，我们何必自讨没趣送上门让人羞辱。” 众人：“......” 难道不是他们不请自来还准备吃白食，最后还当着人家主人家的面撬崔公子这个墙角？ 现在还说自己被人羞辱，这胡说八道的能力简直让人自愧不如。 “我家捡哥简直比窦娥还冤。” 玉秀问道：“窦娥是谁啊？为什么周捡哥比窦娥还冤？” 沈如意有些好笑的说道：“就是有个叫窦娥的女子被别人冤枉了，临死前她说如果她是被人冤枉就六月天降三尺白雪，后来她死了真的在六月下起鹅毛大雪，比窦娥还冤通常就是说这个人比较冤枉。” “哇，阿月今日又学到了。” 院子里，周大宝被李翠拉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哭闹，“我要吃肉，放我进去，我要吃肉。” 周老太拉着他的另一只手还在安慰：“大宝乖，阿奶回去给大宝煮鸡蛋吃。” “你个老太婆就知道煮鸡蛋，我说了我要吃肉，你听不懂人话么？” 周大宝这般目无尊长，可周老太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还是那般轻声细语。 “阿奶回去就给大宝割肉去，阿奶的乖孙想吃就吃，等将来大宝考上秀才，有些人可不要上门求着我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周捡，白了周捡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周老头走在最后面，等周家其他人走出了院子，他看向坐在那里的崔九如。 “崔公子想必也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看重声誉，一时的识人不清并不重要，只希望崔公子早日识别某些不孝不悌之人，老朽家的大宝一直被夫子夸赞天赋异禀，将来秀才不在话下。” 周老头说到这也不看院中其他人是何模样，直接走了出去。 沈如意：“......” 崔九如：“......” 这老头是说自己识人不清？应该和他家将来的秀才多接触？ 哼，区区秀才而已，况且现在还是小毛孩。 海丰不厌其烦的看着周老头，“那你早日带着你家未来秀才回去吃肉吧，别盯着别人家锅里的肉了，快走快走。” 周老头气急，脚步快速的向院子外的周家人走去。 经过院子外停留的马车时，周老头看了一眼，看到有一位和那崔公子不相上下的白衣公子正从马车上下来。 不过周海丰站在身侧，他并未多看一眼那白衣公子，只是和周家人汇合向家里走去。 一直注视着周老头的周老太，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白衣公子背影，总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 “再看他也不会请你回去吃饭，走走走，回家。” 被老头子一顿呵斥，周老太收回视线，搀扶着老头子回家。 楚恒走进院子在崔九如身旁坐下，“他们要是再不走，我都要在马车里睡着了。” 沈如意几人带着宁宁从屋里出来刚好听到楚恒的话，“那你要不现在就去马车里睡一觉，等我们吃完了你直接回县里？” “这就算了吧，我可是说好了今日要尝嫂子的厨艺的，我可是早就听阿言说了嫂子的手艺非比寻常，今日不给我吃饭那不可不行。” 沈如意有些惊愕，“阿言没尝过我手艺啊，他怎么知道我手艺如何？” 阿言有些得意的说道:“沈娘子忘记了，我可是来过这小院多次，就算没尝过也闻了不少香味，色香味俱全，我相信色和香都齐了，那味也不差。” “那今儿个大伙好好尝尝我的手艺，如有不足还请大伙多多包涵。” “我嫂子那厨艺比县里酒楼大厨都好，大伙等会尝了就知道了。” 阿月点点头，“嗯嗯，嫂子厨艺很好。” 他们俩这么肯定的厨艺，楚恒和崔九如更加想尝尝究竟如何。 “九如兄。” 周捡说道：“这百日宴还有最后‘起名’这一项，我想恳请九如兄帮我给孩子写个名，让他们沾沾文气。” “九如自当甘愿献一份力。” 早在沈如意答应教周捡识字时就买了笔墨纸砚放在家中，虽然这些不是最上乘的，但用于给两个孩子题字写名还是绰绰有余。 “如意给两个孩子取小名为安安、宁宁，我想就叫周亦安、周亦宁。” 崔九如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孩子的名字，说道：“亦字，用到男子名字中沉稳大气，如一个谦谦君子；用到女子名字中端庄大方、娴静美丽，好字。” 楚恒念叨着：“周亦安，周亦宁，好名字。” 两个孩子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张婶儿、六叔六婶儿等人都没有说说什么，父母也是长辈，不是非要阿爷阿奶长辈起名才可以。 名字定下来了，沈如意拿出两把银锁戴在两个孩子的脖子上，“长命锁，希望咱们安安宁宁岁岁哦i你敢，健康成长。” “开饭喽！” 第63章 我想和多味楼合作 尝过桌上每一道菜后，楚恒才发现沈如意的厨艺是真好，很多菜是多味楼都没有的。 作为多味楼的少东家，楚恒可以说是尝过无数美食，可今日依然被桌上的美食所吸引。 楚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周大哥和嫂子见笑了，我这人生平除了爱银子便是美食，嫂子的厨艺真是让子安大开眼界。” 吃过饭长辈都已离去，现在就剩下他们几个。 “尝尝这些茶，保证你们以前没喝过。” 楚恒和崔九如端起面前的茶杯闻了闻，“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 “还有一股花香味，”崔九如说道：“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了。” 茶水喝下去，淡淡的酸味带着一股花香味微苦回甘，既清爽又解腻，让人忍不住还想喝第二口，等崔九如反应过来，这杯茶已经见底了。 “让大家见笑了，”崔九如笑道：“回味茶水间，不知不觉就喝完一杯。” 楚恒本就是一袭白色衣袍，喝茶时又急又快，但是他做出来还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彷佛在品尝宫廷御用之茶。 只见他喝完一杯放下茶杯，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嫂子，你今日桌上的菜方子和这茶卖不卖？” 他从小就被家族培养经商之道，对于经商总是有一股天然的敏锐，他能感觉到，如果这些方子买过来，多味楼的生意将会更上一层楼。 只要银子给的多，总会将方子拿到手里。 如果方子拿不到，那就是银子不够，不够还可以再加，楚家其他的东西不多，银子还是很多。 “不愧是多味楼少东家，这么快就打上我菜方子的主意了。” 楚恒微微一笑，“其实我更看重嫂子的手艺，但是子安明白嫂子是不会进入后厨做掌勺，而且掌勺也太委屈埋没了嫂子，所以只能将主意打到嫂子手里的菜方子上。” 沈如意没有回答楚恒，只是问了楚恒一句，“子安是想如何买我手上的菜方子？” “嫂子想要如何卖菜方子？” 抛出去的话又被踢了回来，沈如意坦然自若，不见丝毫慌张。 “刚刚桌上的菜有宫爆鸡丁、爆炒肉丝、土豆炖肉、蒸蒜泥排骨、水煮鱼片，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清炒实蔬、鱼头豆腐汤、炸面鱼。” 沈如意看着楚恒，“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至于你说的茶，那是我自制的花茶，清爽解腻开胃又消食，我相信子安已经察觉。” 她说的没错，今日在桌上一时不察吃的有些饱腹，刚刚的茶水喝下去，真是又解腻又消食。 楚恒自知自己现在是被她牵着鼻子走，可方子在前，只能任人安排。 沈如意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相信桌上有几道菜就算是多味楼的掌勺也复刻不出来，这点自信我沈如意还是有的，毕竟里面有很多调料只有我一个人能配出来。” 楚恒相信她的话，毕竟刚刚吃的那些菜和以前任何菜都不一样，里面有的菜吃过之后嘴唇麻麻辣辣的，让人忍不住还想吃。 “这些方子嫂子想要多少银子，不若说一个数，银子方面我们可以商量？” 哪知沈如意只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方子我不卖。” “不卖？嫂子说这么多现在又说不卖，难道是另有所求？” 沈如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方子不卖我可以送给你，因为我想和多味楼合作。” 楚恒快速说出：“合作？如何合作？合作的利益如何分？” 他属实是没想到，沈如意居然想要拿着菜方子来和多味楼合作，这就不得不让他思考了。 “我用那菜方子与多味楼合作，我要的不多，每年多味楼的利润分我两成，这些菜方子我保证是外面都没有的，而且合作期间这些菜方子我肯定不会卖给其他人。” 说实话，她说的这些楚恒有些心动，但是仅凭这几张菜方子就要两成多味楼利润，未免要的有些太多了。 “嫂子给出的条件确实让我心动，但是容子安多问几句。” “你问。” “合作之后菜方子是否归我多味楼全部店铺使用，我多味楼在大盛少说有十几座酒楼，所用的菜式都差不多，只有个别菜式会根据当地特色做调整。” “可以归多味楼，供多味楼全部店铺使用。” “那好，子安第二个问题，菜方子是只有这几份还是合作之后每年有新的菜方子，如若只有这几张，几年之内人们必将厌烦，那我分出两成利润怕是......” 沈如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生气，毕竟在商言商，子安做的并没有错。 “合作之后，菜方子每年都会有新的，这个到时候咱们可以写在契书里，若是真的就今日这几个菜方子要你多味楼两成利润，我沈如意可没那个脸好意思说。” “嫂子，我.....” 沈如意笑着说道：“嫂子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你也是在商言商为家族利益考虑。” “嫂子深明大义，让子安自愧不如。” 菜方子的事情两人谈妥之后，楚恒又问起了茶水的事情。 沈如意有些好笑，“这就是普通的花茶，之前捡哥上山砍柴摘回来也山楂，我便想着将它晒干和菊花一起做成花茶。” “菊花在干燥的秋季可以清热降火，冬天无新鲜绿叶菜吃，山楂可以开胃也可以消食，两者相结合的花茶便诞生了。” 崔九如不禁称赞，“妙啊，沈娘子果真聪慧，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到。” 楚恒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嫂子提出的以菜方子合作多味楼我答应了，那我们何时写契书？” “契书随时可以写，”沈如意有些调皮的说道：“县令大人在此，我沈如意可不会耍赖不认账。” 崔九如无辜的眨眨眼，“今日这里可没有什么县令大人，只有外县人士崔九如。” 楚恒有些不好意思，是自己心急了，“是子安心急了，嫂子莫怪。” “那就现在劳烦九如帮忙写一份契书吧！” “九如乐意代劳效力。” 第64章 我愿粗茶淡水换健全 契书一共三份，现在还差最后一步，去县衙盖章。 在县衙备份盖章后的契书，如果双方有人想要反悔，可上告官府请官府做主。 崔九如刚写好三份契书，楚恒便要拖着他回县衙，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沈如意。 “子安现在就回县里去县衙让那县丞将这契书备份盖章，嫂子一日不去多味楼也无妨，菜方子才是最重要的。” 崔九如无奈的看着拉着自己的楚恒，“子安，这契书已经写好，就算明日去县衙盖章也来得及，非得今日不可么？” “你不懂，早日定下来拿到菜方子就多赚一两银子。” 沈如意面带揶揄的看着楚恒，“我竟是不知子安还稀罕多赚一两银子。” 也许是刚刚拖着崔九如又走的太快，刚坐上马车，楚恒便发出一阵阵咳嗽声，等他咳嗽完，苍白的脸色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细汗。 崔九如轻轻拍在他的后背替他顺气，直到他停下才将马车上刚刚准备的热茶递过去。 “你看你急得，晚点又何妨？” 沈如意看着他因为咳嗽而变得有些艳丽的脸庞，不禁有些担忧，“子安无碍吧？” 楚恒看着一群人担忧的目光，笑着说道：“子安身子自幼便是如此，周兄嫂子不必担忧。” 看着沈如意紧锁的眉头，楚恒玩笑般说道：“嫂子若是想着子安早日康复，不若早日将菜方子写出然后教多味楼的掌勺，早日进银子，子安的身子也就早日康复了。” 沈如意有些哭笑不得，真是掉进财眼里了。 “子安何时还是财迷了？” 楚恒道：“子安乃是一介商人自然爱财，自然将这黄白之物看的重要。” 虽他这样说，但沈如意并不介意，世人谁还嫌银子多呢？有了银子才可以做更多想要做的事情。 突然他话锋一转，“潇湘阁的众多姑娘还等着子安冬日赴约赏雪饮酒看腊梅，这......” 留下沈如意和周捡二人的惊愕，看着二人如出一辙的神情，楚恒开怀的哈哈大笑起来。 “周兄真是纯良至极，下次子安带周兄去赴那冬日之约，一起赏雪饮酒。” 不待两人反应过来，楚恒就催促着阿言赶着马车离开。 崔九如摇摇头，看着作乱逃跑的人此刻正毫无一点贵公子姿态的躺在马车里。 “你这般煽风点火，也不怕沈娘子不给你写那菜方子。” “不会。” 楚恒斩钉截铁的说道：“周兄二人只是一时被我的话惊到，待反应过来就知道我是逗弄周兄。” “表兄，将那菊花山楂茶给我。” 他就那般瘫在马车里不起来，伸手要堂堂云阳县县令大人为他端茶倒水。 崔九如一把拍开他的手，“你身子弱，沈娘子交代阿言不要给你多喝带有山楂的茶，你还是喝这大红袍吧。” “喝了这么多年大红袍，都有些厌烦了。” 说是这样说，楚恒还是伸手接过崔九如递过来的大红袍，这茶有一定滋养功效。 “也就只有你嫌弃它，你可知这大红袍茶一两可值一金，寻常普通老百姓家谁能喝的起，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大红袍。” “若是可以，我愿粗茶淡水换一副健全身子。” 崔九如顿时声音拔高：“子安。” 看到他生气，楚恒立即换上一副讨好的脸庞，“阿兄莫要生气，子安不说了。” 叹了一口气，崔九如觉得自己有些惊弓之鸟，每次说到健全身子这几个字，自己都会莫名有一种紧张之感。 “下次莫要再说这种话了，要是姑母听到这样的话，又该伤心了。” “嗯，”楚恒笑道：“阿娘最是听不得这样的话，阿兄可不要回去告我状。” 崔九如无奈说道：“你啊，每次只有求我办事时才会喊我阿兄，平日都是喊九如。”说完佯装生气般，“简直目无尊长，我是你阿兄，怎可随别人喊我表字。” 楚恒懒散的躺在马车里，“算了吧，我一介商人的身份比你那县令大人表弟身份好用多了，九如叫起来谁都知晓我是与你关系极好的知己。” “这么说来，表兄身份还委屈上你了？” 他声音慵懒的说道：“是表兄的身份麻烦更多，你也知晓我这人最讨厌麻烦，平日里在家中已经够麻烦了，出来想轻松点。”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崔九如倒是没有再继续说这个。 车厢中一时安静下来，马车行走在静谧的村庄中，还能听到远方孩童嬉戏的声音。 崔九如看着对面躺着的人，这人一身白色衣袍，眉目如画，彷佛是画中谪仙。 只是苍白的脸色看着有一股虚弱之感，甚至连唇色都是苍白的，与身上白色的衣袍彷佛融为一体。 “表兄这般看着我做甚？” 还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只是闭着眼。 “上次阿娘来信说，楚家老夫人邀请各府适年女子入府赏菊。” “呵~随他们折腾去吧，有些东西不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的。”楚恒眼里透露出一丝狠厉，“只要阿娘无事儿一切好说。” “放心吧，姑母身边不仅有你留下的人，我也让阿娘随时着关注楚府，姑母定当无事。” 崔九如看着他，“你呢？出来的这一路有遇到心仪的姑娘了么？” “阿兄，你在这云阳县当了四年的县令大人，可有心仪女子？” “我平日里不是处理案件就是走访云阳县各地，哪有时间去遇到心仪女子？” “那我这一路不是在查各地的账册就是在赶路，甚至还有可能在躲避追杀，哪有时间去遇到心仪女子。” 马车在村里的小路上一路向县里行驶，车厢内的两人品茶不语。 突然，前方窜出一人，将正在行驶的马儿惊扰。 前方赶车的阿言手摸着腰间的武器发出一声训斥：“前方何人，胆敢拦我楚家马车。” “两位贵公子好，我是这周家村人，我家阿爹邀二位上门做客。” 车厢上的帘子露出一角，崔九如看了一眼外面拦路人，“我可没这闲情逸致，阿言，回县里。” 第65章 你是情之所钟 “我们安安和宁宁从今日起就有大名了，是阿爹给你们取的，喜欢嘛？” 沈如意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俩兄妹，小家伙一模一样的外表下穿着一模一样的百岁衣和装扮，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周亦安，周亦宁，阿爹取的名字真好听。” 周捡从外面一进来就听到沈如意这最后一句话，本就翘起的嘴角弧度更大，眼角都弯成了一汪新月。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处眼神温柔的看着床边一大两小的身影。 这一大两小的身影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位，是他放在心尖上藏起来的宝。 沈如意快要被身后那道温柔的目光溺毙了，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身后看着自己。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回头时，身后传来一阵独特的脚步声。 接着，她就被人从身后拥入怀中。 沈如意一下子跌落到一双厚实的臂弯中，背部贴着一堵厚厚的温热的身体，感受着从身后胸腔中传来的阵阵躁动，只觉得那心跳竟是越来越快。 腰间被一双宽厚的大掌掐着腰肢，透过棉布衣衫能感受出这双手干燥温暖，耳后传来一阵滚烫的呼吸。 沈如意顿时全身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全身血液彷佛沸腾了一般从上流向全身，脸颊更是发红发热，双眼被这股热意熏的睁不开双眼，闻着身后传来的淡淡的带着燥意的气息，双眼隐隐泛出一阵水光。 “捡哥。” 一阵细如蚊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周捡感觉有些好笑。 他唇角在沈如意的眉骨尾上留下轻轻一吻，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捡哥在呢。” 滚烫的气息落在脖颈上，沈如意觉得那块皮肤要被这灼热的气息烫到。 他的声音此刻更是透着一股磁性，又像是浸了酒一般，让人沉醉。 沈如意脸红的彷佛随时要滴血般，“快放开我，安安宁宁看着呢。” 床上的两个孩子看着阿娘被阿爹抱着，发发啊啊的声音，见阿爹阿娘瞧着他们，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 周捡果真如她所愿，放开了她。 放开的一瞬间，沈如意心底升起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感，让她轻轻抿了抿唇。 只是还来不及收起这股失落感，她就被周捡一手拉到被床幔遮住的床尾处。 两侧是床幔、竹墙隔断，她被周捡逼的背靠墙壁，前方是周捡这堵人形肉墙，他微微低头，沈如意平视过去竟看到那古铜色的肌肤，往上还能看到那饱满的双唇。 她觉得自己有些口渴，心道定是那山楂茶喝多了。 逼仄的空间，此刻竟蔓延出一股暧昧的气氛。 周捡看着面前盯着自己发呆的沈如意，声音有些嘶哑，“如意~” 沈如意双眼低垂，呢喃的语气有些不稳，“我在。” 他声音有些低哑说道：“我想......” “不行。”沈如意想也没想就拒绝道，实在是发展太快了，她不想那么快。 暧昧的气氛瞬间消失，沈如意有些后悔没有听他说完就拒绝，又害怕他说出的正是自己害怕的，只觉得此刻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有些懊恼，明明两人互相钟情对方，为何变成这样呢？ 周捡被拒绝有些失落，他只是想亲一下，并没有其他想法，可是如意竟然拒绝了。 失落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让他发现沈如意满脸懊恼的神情，他焦急的双手托住沈如意的脸颊。 “如意，是我失礼了，我只是想说我想在床对面靠墙的地方搭一张木板床。” 沈如意顿时泪如雨下。 她为周捡的体贴感动，为他的憋足借口感到心酸。 周捡有些心急的说道：“如意你别哭啊，真的，我准备今日就搭一张床，天气开始转凉，地上睡着冷。” 对，没错，周捡现在还是睡在地上的，谁让家里木板拼成的床只能睡的下如意和两个孩子。 沈如意知道他这么说都是为了缓解刚刚自己拒绝带来的尴尬，此刻也不戳穿。 “明日就让村长在村里找人，一部分和海丰去将青砖拉回来，一部分将这老房子给拆了。” 她脸色有些红的说道：“争取早日建成青砖大瓦房，到时候你就可以不睡地上了。” 周捡见她神色正常，才放下心来，不过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仍有些高兴。 “你说的可是当真，到时候我就不用睡地上？” 沈如意赌气似的嘟囔道：“到时候那么多房间，随你怎么睡也睡不到地上。” 周捡说的意思她当然懂，只是让她就这样回答，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在周捡也没非要她回答，只是见她脸上又有了鲜活的神情才放下心来。 沈如意心有戚戚，自己现在怎么变得一会哭一会闹呢？ 她有些气愤，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像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的出现改变了自己。 她冲进面前人的怀中，双手交叠环住他的腰，听着规律的心跳透过衣衫传出，慢慢的一切变的平静。 “捡哥，谢谢你理解我、包容我、支持我、信任我。” 周捡双手环住她的双肩，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声音低沉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反而我要谢谢你，让我遇见你。” 沈如意靠在他的怀中呢喃道：“我们要好好的过下去，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周捡近日来识了不少字，也观了不少书，沈如意这句话前半句他没有听懂，后半句倒是听懂了。 他立即说道：“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沈如意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能说出如此让人惊艳的话。 周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两日去县里书屋，我当时翻到一本书上就写的这句话，我当时就记下来了，本以为这句话要很久之后才能找到时机说出来，没想到今日这时机就出现了。” “所以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人算不如天算。” 周捡深情的看着她：“人间纵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情之所钟。” 第66章 好消息 周捡搭的床最终只被享用一次，就被拆成了一块块木板。 他家建新房在是原有的地基上，那就必然要推倒老房子再建，只是推了老房子一家人去哪里住成了问题。 按理说周捡双亲健在，还有两个兄弟，是不差住处。 可差就差在他和周家人不亲还断了亲，虽说没断亲他也不会带着妻儿回去住。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老婆子我，你们到时候住在婶儿家，婶儿家宽敞着呢，绝对不会让咱们安安宁宁住的憋屈。” 沈如意和周捡立即说道：“不憋屈，只是一大家子住过去太麻烦婶儿。” “老婆子我一个人在家，你们去麻烦我我还高兴呢，这样就能天天见到咱们安安宁宁了。” 最终沈如意和周捡在张婶儿的盛情邀约下开始将家里全部东西搬到张婶儿家。 只是周捡将张婶儿家柴房收拾出来，自己住了进去，对此沈如意什么都没说。 “铛~铛~铛~” 村子中央的晒谷场传来三声撞钟声。 沈如意站在院子里看向晒谷场方向，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周捡站在她身侧看着同一方向说道：“村子里一般有重要的事情，村长便会撞钟三次，村里所有的人都会去晒谷场等村长通知。” 他话音一落，沈如意看向四周的邻居，确实有不少人从屋子里出来向晒谷场方向去。 “那咱们要去么？”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去，不过今日村长要讲的事情应该是选二十个老实青壮劳力给咱们修房的事情。” 去了那不是被村里所有人看着，接受所有人的目光洗礼，沈如意顿时连连摇头，“我就不去了，捡哥你去吧。” “我也不去，该说的事情都给六叔和海丰说了，我这拖着一条腿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说是拖着一条腿，其实自从他回到周家村，一直都有楚家随时跟着楚恒的老大夫给他医治，现在这条腿差不多已经痊愈，走路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他最近鲜少到村里溜达，所以村里人还以为他瘸着一条腿。 大家三三两两的向村里的晒谷场走去，边走还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没一个人知道。 收秋过后，晒谷场成了村里孩子玩耍的地方，只是此刻这里站满了村里的大人。 人群中闹哄哄的相互打探着、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只见有两人走上了晒谷场上方的台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村长来了。” 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大伙看着站在上方的村长和海丰。 “村长，今儿个你将大伙喊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通知什么事情啊？” “对啊。” “对啊。” ...... 村长周正明大声说道：“大伙也知晓，秋收过后村里的壮力都去了县里的码头上卸货扛包，那码头上扛一天包二十五文钱，虽说管吃但吃的都是粗粮馒头两个，喝一碗凉水，这是辛苦钱血汗钱。” “是啊，我家汉子回来都说吃不饱一天下来还累，可能赚几个铜板是几个。” “对啊对啊。” 村长示意大家安静，“今儿个我就是有个好消息要通知大家，” 一听好消息，晒谷场的众人来了兴趣，纷纷让村长快点说出好消息，让大伙听听是何好消息。 村长一笑，“周捡大伙知晓吧，大伙也知晓他媳妇在县里多味楼做账房先生，就是他们夫妻二人，要在村里修房子了。” 人群中突然有个年轻男子说道：“村长，他们修房子是不是要请人啊，是不是要请咱们村的人？” 村长会心一笑，赞赏的看着他，“不错，捡小子说还是相信咱们村的人，而且村里人都对他们夫妻二人帮助颇多，觉得就在村里找二十个劳力修房子。” 看着下方跃跃欲试的众人，村长继续说道：“如意也给咱们村的人开出了一个良心的工钱，做工的人每天三十五文钱，不过有一个条件......” 三十五文钱就足以吸引众人了，人群中的劳力恨不得马上就去周捡家干活，哪还管什么条件。 “你们也知晓捡小子腿受伤还没好，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如意又要每日去县里多味楼上工，这到时候修房子就没有煮饭，所以三十五文钱就不管饭了。” 村长说的这个条件对于众人来说就是捡铜板回家啊，工钱比县里码头上多了十个铜板，离家又近，完全可以回家每日吃或者让家里人送饭吃。 接着又听他说道：“现在招工二十人，大伙要去的在海丰这里登记个名字，等晚上我在通知哪些人明日去上工。” “村长，我要去，你算我一个人头。” “我也要去，村长记我一个人头。” 晒谷场的人纷纷被这份招工吸引，喊着让村长给自己留一个名额。 人群中，周家三父子看着纷纷报名的人一时有些气急。 “这个不孝子，真是蠢到家了，开这么高的工钱给这些人，是银子多了没处使么？真没人做饭，还不如把这银子给你阿娘，让她去做饭。” 周老头越想刚刚村长说的越气，“两个败家玩意儿，修房子这样的事情让外人去，外人哪有自家兄弟让人放心。” 周老二早在听到三十五文钱一日就跃跃欲试了，不过他倒不是去登记名字，而是准备自己上周捡家去。 “阿爹，你说我去大哥那讨个监工的活计怎么样，自家人肯定更放心，我肯定给大家盯的紧紧的。” 周老三也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我也去给大哥干活，我就给夯土墙，这活儿我熟悉。” 周老二看了自家兄弟周老三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夯什么土墙，你去帮大哥看着这群干活的人夯土墙还差不多，他们做的不好你再教他们。” 周老三憨憨一笑，“我哪会教别人干什么，不过既然二哥都这样说，那我就去帮大哥盯着那群夯土墙的人，断不可让他们偷懒。” 周老头满意的看着两个儿子，“走，去你大哥家。” 第67章 你笑什么 沈如意两人动作迅速的将全部家当收拾了搬到张婶儿家。 最后，两人一同站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 刚开始住进来，沈如意嫌弃、厌恶过它，随时都想着搬出去、拆了它。 现在要拆掉修新房子，她竟生出一丝不舍之情。 这里毕竟留下了她最初和孩子们相处的时光，也是她独自在这陌生的环境所拥有的第一座房子。 “当初是海丰和阿月陪着我来到这座院子，第一眼见到这院子时你猜我在想什么？” 周捡不用想就知道，“你肯定在想怎么会有这么破的房子。” “还真是。” 沈如意笑着说道：“当我第一眼站到这里时，我还以为是谁家拆了一半的房子呢？当时我束手无策，要不是海丰带着村里人来帮忙收拾，我和安安宁宁可能就露宿街头了。” 来到这里，村里人都很淳朴，让独在异世的沈如意感到很温暖。 左邻右舍会送来几把地里的小青菜，会教自己如何照顾两个孩子，有时院里的水缸里会自动填满.....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记住了这个村子里的善良、淳朴。 “对不起，当初让你们受苦了，特别是对不起你，让你独自一人承受这些......” 沈如意爽朗一笑，“没事儿，都过去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知道么？我当初还在心里算计自己什么时候有银子能把这房子拆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翘，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透出无限愉悦。 “没想到我能这么快赚到银子，现在就可以推了它修几间青砖大瓦房。” 沈如意手指着四周，“到时候我要将属于我房契上的地方都围起来，然后围成一座大院，在里面种上花花草草和瓜果豆角。” “花花草草那是县里富贵人家才种的，咱们庄户人家还是多种些粮食小菜，还可以卖些银子。” 沈如意和周捡听着声音转身望向来人，眉头紧锁。 来人甚至未经邀请便踏入小院中，还背着手在院里四处打量，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彷佛是在逛自家小院。 周捡蹙眉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听你这是什么话，我当初和你阿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见着人都忘了喊什么了？还是说现在翅膀硬了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沈如意最看不惯自己这公爹，每次见着人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然后对着人说教。 就像此刻，刚进院子就是一顿说教。 她面带讽刺的问道：“说说这次又是怎么了？让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大驾光临我这小院。” 她可不相信这群人是来帮自己搬东西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 周老头脸色下沉的看着说话的沈如意，大喝一声，“我周家男人说话，哪里轮到你这一介妇人在这里插嘴，还不滚进屋将凳子搬出来。” “哼。”沈如意讥笑一声，“你们莫不是忘了这是我家，想在我家作威作福，我劝你们还是省着点心。” 周捡望着几人，语气淡漠的说道：“在我家对我的妻子呼来喝去，你们觉得你们是谁？” “长辈？呵，我周捡最不需要心狠又无情无义的长辈。” 周老二眼瞅着小院中越来越僵硬的气氛，忙轻轻拉了拉周老头的衣袖，轻声提醒，“阿爹，正事儿要紧。” 周老头一口气憋在心中，心道这大小子自从回来后越来越不像样，现在和家里不亲还忤逆长辈。 都是沈氏在大小子身旁挑拨，当初就应该听信老婆子的话将这沈氏发卖了。 周老头语气僵硬的质问道：“老大，你要修房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家里说，害的我和你阿娘还是听外人说才知晓。” 周捡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看着他，“告诉你们，难道你们给我银子修房？” 周老头急忙说道：“家里刚交了赋税哪有银子给你。” 他说完眼带慈祥的看着周捡，像是慈父对着顽劣的儿子无可奈何一般，在唉声叹气中彰显自己的包容。 沈如意看着他眼中冒出的那一丝算计，顿时觉得好笑，他自以为的慈父早就被周捡识破，还以为这一招能将周捡拉回周家么？ 周老二在一旁有些委屈的说道：“大哥，你不知道当时我和阿爹还有老三站在晒谷场上有多难堪，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嘲讽，还有那长舌妇说你和我们离了心......” 他越说越多，到最后语气中带着一股怨气，“大哥当真打算像别人说的那样，和我们离了心，有什么事儿都不通知我们。” 他们一番抱怨指责，好似周捡真的是那负心人一般。 周捡听着他们的抱怨，不仅不生气，反而越听越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了么？真是好笑。” 他看着周老二，“老二，我和周家离没离心，难道你不清楚么？” 看着瞬间有些慌乱的周老二，周捡有些好奇，难道他和周老太没有将那日楚府发生的事告诉周老头？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周老头看着周捡，“老大，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捡耸耸肩一笑，“没什么意思，你到时候问老二吧。” 看他的样子周老头觉得没什么大事，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修房子首先应该通知家里人，老二到时候可以去监工，老三也可以替你盯着那些人夯土墙。” 接着又数落他：“你将那工钱给高了，足足每人每天多了十文钱，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我到时候去给村长说还是按照县里码头给二十五文钱。” 沈如意听着他这一番话，有些惊讶他今日终于像个父亲说的话。 只听周老头继续说：“老二你也不用给他开多高的工钱，到时候五十文一天就好，毕竟要替你随你看着，老三你就给四十文一天，这土墙夯的不够厚不够结实，这可不行，自己人盯着放心。” “还有你阿娘可以带着你弟妹他们过来煮饭，一天给十文钱......” 周老头看着周捡，“你笑什么？” 第68章 你凭什么说我对不起周家 周家人从没有见过如此大笑的周捡，此刻竟看着他一直大笑，有些疑惑有些不解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病了。 周捡笑够了，对着沈如意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才看着周家人。 “好好好，真是好家人。”他忍不住拍手称绝。 周老头语气间满是赞同，“家人自是最好的，你就放心将这些活交给你二弟三弟，厨房的事儿你阿娘带着你两个弟妹也能做的好好的。” 周捡神色平静的说道：“二弟五十文工钱、三弟四十文工钱是不是有些低了？且二弟为何就要比三弟工钱多十文呢？” 周老二刚刚还在担心周捡将楚府的事情说出来，现在听到他说给的工钱低了，顿时觉得大哥刚刚是吓唬自己。 只有周老三，听到周捡的话咧着嘴巴憨憨的笑。 周老头一听有些高兴，心道大小子终于要有了要帮衬自家人的觉悟了。 随即乐呵呵的说道：“你要是觉得给他们少了，那就每人再加二十文工钱，至于老三为何少十文工钱，谁让他没他二哥那个头脑呢，要说咱们家最聪明，那当然是老二。” 周老头一时高兴说漏了嘴，反应过来忙解释道：“老三干活最踏实，老大你最能干，靠自己都能盖房屋了，阿爹一直都觉得你是...你是...” 他一时结巴竟不知道该如何夸周捡，除了能干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他。 在他的印象里，周捡自小话不多，后来因为脸上那道疤更是几乎不和村里人说话，以至于长大了村里姑娘都害怕他。 他不像老二，老二从小嘴甜，就算老三也知晓事事想着阿爹阿娘，只有老大，最小就是独来独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捡眼带轻蔑，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们可真脸大，一天六十文的工钱也说的出口，凭周老二偷奸耍滑、油嘴滑舌一天值六十文工钱么？” 看着院子中顿时犹如雷电劈了一般僵硬的三人，周捡心中蔓延出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脸，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用你们，还会给你们开出六十文一天的工钱？” “是你们脸大，是你们脸皮厚，还是你们觉得我周捡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 看着他们脸色黑沉着彷佛随时准备冲上来打一架的趋势，周捡无辜的摊开手。 “我周捡让你们高看了，这房子不是我出银子建造，这家里我也住不了主，我手里也没有银子，就连这块地都是在我媳妇儿手中。” 周老头听着他的话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耍我们。” 周捡无奈的说道：“是你们自己没搞清楚，是你们一来就找我，怎么现在反而怪我呢？” 他说的有些委屈，沈如意看的有些想笑。 “况且你们一进来，如意就问你们来干什么，你们自己不清楚情况，错把我当成这院的主人。” 周老头被他气的怒火攻心差点晕厥过去，此时不得不依靠周老二才能得以站着。 周老三忙将院子角落里的一块石头抱过来给他坐下。 他憨厚老实，一切以阿爹阿娘为最大，只要是阿爹阿娘让他做的，他统统都会尽力完成。 此刻看着自家阿爹被大哥气急，顿时大声说道：“大哥，你怎可如此不孝，将阿爹气成这样？” 他的话周捡理都不理，在周捡看来，周老头夫妻俩就算把他卖了，周老三都觉得是自己有错。 坐着休息了一阵，周老头感觉自己终于缓过来了。 他指着周捡，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真是丢尽我周家脸面对不起我周家列祖列宗，你哪里像我周家男儿。” “在家里不能当家作主，手里没有一枚铜钱，甚至连房屋地契都不是你的名，我看将来有一天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你的，说不定是别人的种。” “住嘴。” “住嘴。” 周捡和沈如意同时吼道。 他脸色阴沉的说道：“我允许你说我，但是我不允许你说我妻子孩子，这话要是再让我听到，我不介意让你们说我不孝将你们打出去。” “你...你...你...” 周老头被他气的呼吸紧促说不出话，只能大口的喘着气。 周老二一边替他拍着胸口顺气，一边心底里怨恨着周捡。 这是周家的老宅，凭什么将房屋地契划到沈氏名下，周捡是周家人，凭什么赚的银子都交给沈氏不拿回家里，凭什么他这么耍着自己，让自己空高兴一场。 不过这些话他不敢当着周捡说，他害怕周捡动手，害怕他将自己打出去。 就像小时候自己在阿爹面前将那些坏事都推托到他头上，等没人时，他就会将自己打一顿，他总是背地里将自己施加给他的还回来。 周捡看着周老头眼带淡漠，“你总是说我丢尽周家脸面，可从小到大你何时将我看成了周家人，小时候村里同龄人欺我，你只会觉得是我的问题，让我忍着。” “别人将我打了，你只会责怪我没干完活；你们去赶集，只会留我一人守家。” 他突然指着自己脸上这道疤，“你还记得我脸上这道疤怎么来的么？” 周老头神色茫然，像是在回忆什么，只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想不起来吧。” 周捡冷哼一声，“这道疤是我和你一道去山上砍柴，你让我砍柴自己却在喝酒，等我砍完柴你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我喊你的时候你不耐烦，你拿起手上的砍柴刀挥过来，就留下了我脸上这道疤。” 沈如意听的浑身发冷，又有些心疼周捡。 他的捡哥从小受了太多罪，周老头夫妻俩不配为人父为人母。 周老头像是通过他的话终于想起了他脸上那道疤，只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不也没什么事么？” “没事？当年你对着村里人说是我顽皮追野兔造成了这道伤，你们夫妻二人为了银子不请大夫给我看，最后还是村里大夫看不过去才给我看的，更是村长悄悄给我买的药。” 周捡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说我对不起周家？” 第69章 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沈如意看着周捡这副模样，只想上去抱抱他，安慰他。 她脸色一沉，捡起柴垛里的一根木棒拿在手里，慢慢的呈保护姿态靠近周捡。 周捡看着面前娇小的妻子，心中顿时充满一阵暖意。 只有这个人，会保护自己这个比他高大的人，会不在乎别人看自己的眼光。 这个人在听到自己的遭遇时，眼里不是同情，是怜惜，是心疼。 算了，自己也许就是六亲情浅之人，何必还在奢望周家人的亲情。 沈如意看着周老头讥笑道：“房子的监工我请不起你周家人，也用不起你周家人，主意就别打到我沈如意的头上了，我可不会像捡哥这般好说话。” 看着三人的脸色更黑，沈如意心情大好，不介意再让他们脸色更差。 “对了，不知道你们从哪听说我要夯土墙，不过你们也没听错，我这院墙确实要夯土墙，至于这屋子，我和捡哥还是觉得五间青砖大瓦房更好看一些。” 果不其然，周老头听完她的话，脸色更差。 青砖大瓦房在这村里可只有村长家和他家才有的，可自家怎么盖的青砖大瓦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沈如意哪里来的银子盖五间青砖大瓦房。 这可是五间青砖大瓦房，不是五间土墙房。 他瞬间想到这沈如意可是在县里多味楼当账房先生，这短短几个月时日，她就能修的起五间青砖大瓦房，看来不是工钱给的高就是有问题。 周老头假意说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都是为了你们好，青砖大瓦房更是大意不得，我到时候让老二过来给你们看着青砖，小心被人偷了去。” 周捡语气不善的说道：“不被自己人偷就算好的了，再说，六十文一天的工钱来看砖，我们可请不起。” “不要银子，到时候我让老二老三来帮忙，我自己然也会来。” 周老头看着他们夫妻二人，长长叹了口气。 “阿爹是真的为你们好，希望你们两个能把日子过好，你从小能干，现在你媳妇也能干，阿爹相信你们日子是越来越好.....” 沈如意有些恶心他说的这些，每次有问题这老头就逃避，就像刚刚捡哥说是他造成的那道疤，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不见他道歉，况且他还不承认。 有些人就是这般，从不认为自己对别人造成了伤害，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对。 “快滚，我这小院不欢迎你们周家人，以后不要再来了，不然我让你们尝尝我手中的棍棒。” “你...你...” 周老头看着她又看着周捡，见周捡没说话默认了沈如意的动作，更是气的胸闷。 沈如意不给他台阶下，“看什么，还不带着你最喜爱的儿子走，还是想让我送你们一程。” 周老头被下了面子又没有台阶，气的让周老二扶着他回家。 “老二。” 周捡喊住了走到门口的周老二，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直看的周老二低下头躲避。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瞒不住别人的，别忘了纸包不住火。” 周老头和周老三有些疑惑，不知道周捡在说什么，只有周老二双手有些颤抖，眼神躲闪着胡乱找了借口将他们糊弄过去，然后快速扶着周老头走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沈如意转身来到周捡面前。 “怎么了这是？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 沈如意扑进他的怀中，双手抱着他，也不说话。 良久，怀中传来沈如意闷闷的声音，“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他们是你身上的吸血虫，我不喜欢他们。” 周捡有些好笑，“好好好，你不喜欢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再也吸不到了，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还痛么？” 沈如意从他怀中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手指轻轻抚摸着脸上这道疤。 这道疤，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依然可以看见疤痕，足以见得当时是有多深。 到底是有多狠心的双亲，才会视而不见孩子脸上的伤疤，才会狠心到不给银子医治。 “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沈如意声音有些哽咽，彷佛看见了年少的孩子满脸是血却无人问津，还被大人指指点点说是自己调皮弄着这样的。 周捡一看她掉眼泪有些慌了神，忙伸出手捧着她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替她擦拭眼泪。 或许是他的手太粗糙，或许是沈如意皮肤太嫩，总之眼泪越擦皮肤越红。 沈如意红红的双眼看起来可怜兮兮，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她一番。 周捡低头看着仰头的沈如意，眼神莫测带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别哭了，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听他声音低沉，沈如意还以为他还在为刚刚的事情心情不好，轻声安慰道：“没事，你还有我和安安宁宁呢。” 说完双手环上周捡的脖子，轻轻将他往下拉了拉，在周捡猝不及防中亲上了他脸上的那道疤。 她亲完有些害羞，将自己埋在周捡的锁骨上，声音中带着害羞，“亲亲就不痛了，亲亲后所有的疼痛就飞走了。” 周捡在被她亲吻的时候愣了神，没想到她会率先亲自己，虽然只是亲自己的伤疤。 等自己反应过来，主动亲的人居然害羞了。 不过，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兴奋的满身激动，双手紧紧的将沈如意抱在怀中。 周捡有些想笑，她当自己是小孩么，拿哄小孩的话来哄自己。 “捡哥。” 她每说一句话，都因为他抱的太紧而紧紧的贴着他的锁骨皮肤上，呼出的热气也喷在锁骨上。 沈如意觉得自己快要冒烟了，抱着自己的周捡也浑身发烫，高温甚至透过衣衫传了过来。 “捡哥，你放开我。” 怀中传来类似撒娇的声音，周捡觉得这糯糯叽叽的声音真好听，只是越听身体越烫。 “捡哥，我热，你放开我。” 周捡声音沙哑眼带火光的看着她：“不放，我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永不分开。” 沈如意脸带媚色的看着他，在猝不及防的目光中，周捡亲了上来。 第70章 你脸怎么这般红 沈如意躺在躺椅里望着和家里相反方向的大山发呆放空，可脑子里总是忍不住闪过晌午那一幕。 周捡那宽大带着厚茧又干燥的双手将自己掐在怀中不能动弹，呼出滚烫又灼热的热气在自己耳边。 明明已经深秋，但他全身仿佛从盛夏走来，带着干燥的热量源源不断透过衣衫传递给自己。 特别是他那双饱满水润的唇压向自己时，自己竟然想主动一亲芳泽。 那唇真的和想象里的触感一样，一样的弹一样的...... “如意，你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着凉了？” 沈如意慌乱的收起脑海中那些浮想联翩，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找个地洞。 “我看你抱着他们兄妹俩在这躺椅上发了许久的呆，脸色还越来越红，是不是着凉了？我给你说，你这可不行。” 沈如意还来不及说话，身旁站着的张婶儿就面朝院子另一边大声喊。 “捡小子，你快过来看看如意，她好像着凉了。” 她此刻哪敢见周捡，她躲他还来不及呢。 两手抱着孩子倒在躺椅上，导致她此刻想躲周捡都反应慢了许多，只得小声哀求道：“婶儿，你别喊他过来，我没事。” 张婶儿有些诧异的看着沈如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晌午吵架了？”说完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午饭时你们两个都不说话，你还一直埋着头。” 在她看来，这两人平日里恩爱有加，做事也是有商有量，没见过吵架啊。 她一提晌午，沈如意脸色更是红的彷佛要滴血般。 沈如意小说嘟囔道：“没吵架，我也没着凉，就是这阳光晒的瞌睡。” 她话刚说完，脸就被一双有些凉的大手抚着，身旁传来一阵熟悉的气息。 她有些气结，自己脸都快丢完了，都是身边这个罪魁祸首害的。 周捡可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单膝跪在躺椅旁摸着她发烫的脸颊有些焦急。 “脸颊怎么这般烫？肯定是刚刚在这躺椅上风吹着着凉了，我去喊大夫。” 他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心，说着就站起身准备向外面走去。 沈如意双手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拉他，只得大声喊他：“捡哥你回来，我没事，只是热的。” 周捡当真听话的转身回来，只是先弯下腰将两个孩子抱回屋里交给张婶儿。 他蹲在沈如意身旁握着她的双手，微微抬头看着她，“如意，如果你觉得晌午是我唐突了你，你不喜你可以说出来，我不想你被困扰、不想你不开心。” 这让她怎么回答，沈如意内心咆哮，难道让她说她喜欢这样么？ 不管她的内心多么抓耳挠腮多么崩溃，可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只是脸色终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将她出卖。 “如意，我知晓你与其他女子不同，你聪慧善良又能干，这村里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没人能比的上你。与我成婚委屈了你，可......” “没有委屈。” 沈如意打住他接下来的话，她着实不喜欢看周捡失落的语气说这些。 两情相悦之人，如果一人一直自卑，这段感情终将走向尽头，她不愿。 她跨越时空来到这里，好不容易遇上这个人，她想和他一起白头到老，执手红尘。 沈如意坐直身体，双手紧紧握住周捡的手，双眸凝视着他，语气认真的说道：“捡哥，你很好，与你成婚我不觉得委屈，别人说的话你莫要当真。” 说罢她低着头，声音低了许多说道：“我没觉得你唐突，也没有不喜。” 周捡浑身一震，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低头双耳通红的人。 他双眼通红声音低哑的问道：“你说什么？如意，再说一遍。” 沈如意气结，她都放下女子的尊严回答了他，他居然没听到让她再说一遍。 哼，想得美！ 她眼带笑意的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人，大声说道：“我—说—你—很—可—爱—” 看着明显笑着戏弄自己的人，周捡只觉得心中很柔软。 他眼带深情的看着她，“我听到了，你没有不喜。” “哼，明明都听到了，那你还让我再说一遍。”沈如意有些傲娇的将头转向一侧不去看他。 “嗯，是我的错，是我想听如意再说一遍，我害怕自己听的是假的。” 周捡见她脸一直红着，还是有些担忧，“真是没事么？不用我去请大夫？” “没事没事，就是光晒着了，等会就好了。” 沈如意害怕等会张婶儿出来看到两人这副场景，忙推他：“你快站起来，蹲在这里别人看到不好。” 知晓她没事，周捡彻底放下心来，不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容不得他在儿女情长。 周捡轻声说道：“我先去那边院子里将那些柴火和一些东西收拾了背过来，到时候还可以烧火，你回屋子去，免得一会风真把你吹着凉了。” 沈如意也不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缠着他，她自己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感情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事业也不能放弃。 “你快去吧，”沈如意忍不住摸了摸他因为干活挽起衣袖而露出的胳膊，只见胳膊上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如同起伏的旋律，让人感受到无限的力量。 沈如意咽了咽，眼神快速从他胳膊上移开，“我也要去写菜谱了，明日还要去多味楼教掌勺的做这些菜。” 两个人，一个在那边院里收拾，一个在这边院里伏笔写字。 偶尔两人手中的活做累了再抬头看着对面院里的人，彷佛看一眼便可以冲掉疲劳精力满满，再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活儿。 当两人目光猝不及防的对上时，两人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害羞的神色，就像那刚成婚的小夫妻一般，一边害羞一边忍不住的看向对方。 沈如意心中暗骂自己被美色所误，刚骂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然恋爱使人幼稚，不行，我的银子正在前方向我招手，正在等待着我去将它们带回家。” 第71章 沈娘子大义 既然和楚恒谈成了合作，沈如意便开始忙了起来。 鉴于多味楼人多眼杂，沈如意将掌勺和赵掌柜、齐娘子这位云阳县多味楼新掌柜一起喊到楚府来。 这也是之前就和楚恒商量好了的，这几人包括楚府里的人都有卖身契在他手中，不怕将方子泄了出去。 “子安和九如要不先去花厅喝喝茶，这厨房一会油烟沾的满身都是。” 沈如意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楚恒将县令大人带到厨房做甚，做菜有什么好看的。 崔九如摆摆手，“沈娘子不必在意我和子安，你且教他们便是，当我和子安不存在就好。” 话音刚落，便有佣人搬来椅子放在厨房里靠近门窗的位置，为两人端上了茶水点心。 沈如意：“......” 辛亏楚府有银子，就是厨房修建的也比寻常百姓家大的多也整齐的多。 见两人已经开始喝上了茶，沈如意也就不管他们，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这第一道菜名叫红烧肉炖土豆，这道菜中的肉肥而不腻，非常适合下饭，搭配大米饭和馒头等面食都很合适。” 厨房中早就有楚家的下人按照沈如意的要求将所有的食材准备好。 她指着木盆中泡着的肉给几人看，说道：“买肉时要买这种肥瘦相间的肉，太瘦了炖久了吃着柴，太肥了吃着腻，只有这种五花肉肥瘦相间炖了后油脂滋润着瘦肉，吃起来才是最香。” 赵掌柜看着盆中泡着的肉问道：“为何要用水将肉泡着？是要清洗么？” “肉切成这样的块状用冷水泡着，可以浸去肉中的血水，去除肉腥味，水中加一点酒能更好的改善肉的味道，不过肉不宜多浸，一般浸一刻便好。” 水中加酒能易于肉纤维吸收，这个沈如意没法和这些古人讲解，只能说加酒能改善肉的味道。 “烧火，火小点。”沈如意指挥着下人。 她将油倒入锅中，然后端起的碗看着几人，“你们一定好奇我碗中放细砂糖干什么？” 齐娘子问道：“莫非将糖放入菜中？” 沈如意赞赏的看了一眼，“不错，这细砂糖确实是放入菜中。” “可那菜不就成了甜的？”其中一个掌勺说道：“小的听说江南一带有些地方的达官贵人喜菜中放糖，这样菜吃起来带有甜味。” “可这细砂糖价格可不便宜。” 赵掌柜立即说道：“江南一带的多味楼可以推行这样的菜，可有的地方吃辣并不适合带甜味的菜，况且细砂糖不便宜，到时候这道菜的成本就高了。” 沈如意看着面前几人，将碗中细砂糖一小部分倒入锅中。 “任何事情有想法固然是好的，但不要急着去下结论，眼见的并不一定为真，就比如我这道菜，虽然这里放了一碗细砂糖，可我并不是全部用于这道菜。” 几人被说的羞愧难当，特别是赵掌柜，此刻更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 这细砂糖已经是这里最好的糖了，找不到冰糖，沈如意只能用它代替。 “糖倒入锅中小火慢慢融化不停搅拌，等到糖变颜色冒出泡泡，到时候肉下锅就会裹上糖色，变成亮晶晶的红色，看着色泽诱人。” “这里很重要，也很关键。” 沈如意看着几个掌勺说道：“糖起了小泡泡呈褐色就好，不要时间太长，不然做出来的肉会发黑发苦。” 待锅中细砂糖熬出泡泡后，她快速将肉放进锅中翻炒，“这肉需要煸至油都炒出来，这样做出来的肉才能不腻。” “这里将生姜和盐等放入一起翻炒，最后将肉转至砂锅中，再加入开水。” 掌勺听到这里不禁问到：“为何加入开水？冷水不行么？” 沈如意正色道：“冷水不行，这里特别注意一下，开水是做好后肉软糯的关键一部，放凉水的话做好后肉会略紧。” “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纱布小袋子，递过去给几位看，“你们可以打开看看。” 纱布袋中正是本次炖肉需要的大料，有花椒、干辣椒、八角、香叶、桂皮等。 几位掌勺拿起布袋中的调料仔细查看起来，这里面除了干辣椒他们都不认识。 只有齐娘子看着布袋中的东西蹙眉，拿在手中捏了捏又拿起来闻了闻。 沈如意见她神情像是认得，有些诧异的问道：“齐娘子认得这里面的几样东西？” 齐娘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面除了干辣椒之外都是药材，不知沈娘子是做药膳还是？” 其他几人一听药材不禁发出惊讶，谁也没想到这些东西居然是药材。 这样说来，这些药材也要放入菜中？ 这又是细砂糖，又是药材，这菜做出来能好吃么？ 沈如意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这里面放的确实是药材，可这些药材也是调料，用于菜中能更好的增加菜的香味。” “这个，”沈如意拿起手中的花椒向大家展示。 “它叫花椒，味辛，性温，适合湿冷潮湿的地方人们放入菜中，和辣椒相结合吃完后可发热驱寒。” “它叫八角，可增香和去腥能促进消化，温中散寒、理气止痛。” ...... 等沈如意将纱布袋中的调料全部介绍完，几位掌勺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想到一道菜中还有这么多学问，这些不外传的厨艺沈娘子就这样传给了他们，实在是大义。 “今日只是让你们认识这些调料，将纱布袋放入沙锅中和肉一起炖两刻钟，然后将土豆倒进去炖一刻钟，这道菜就好了。” 将这一切都做完，现在大伙就只需等待时间一到端上桌。 刚刚沈如意操作的过程中，几位掌勺有些不好问的问题，此刻围着她忐忑的将问题问了出来。 所幸沈如意不仅毫无保留的将方子交了出来，更是将自己平日里做菜的一些心得说与他们。 “沈娘子今日之举实属大义，受我等一拜。”几位掌勺对着她行了一个大礼。 不管任何方子都乃是家族秘传，不管今日是否是卖了方子还是什么，他们终究学到了别人祖辈传下来的方子，就算他们已卖身为奴，但来日后人也终将是有一门手艺。 这一拜，沈娘子当之无愧该收下。 第72章 掌勺培训班 厨房里，几位掌勺正在跃跃欲试准备按照沈如意留下的方子做菜。 沈如意早已带着赵掌柜和齐娘子来到了花厅。 “先前我让赵重半月之后前往凉州，现在看来时间可能要加长了，等这几个掌勺将这次的方子学会了，到时候赵重你再带一个去凉州。” 赵掌柜俯身行礼，“小的听命。” 楚恒有些担忧问道：“刚才我也看了那些做菜的过程，里面放的调料包等菜上桌的时候让厨房的人拿出来避免被其他酒楼知道了秘方，就是这调料包该如何处理？” “是否有其他法子可以处理这调料包？比如将里面的调料全部碾碎后放入菜中，这样其他对手酒楼也发现不了？” 他看着沈如意，希望沈如意能给出一个答案，毕竟这些药材现在用作调料，也不知能否碾碎后使用。 “确实可以碾碎了使用，这样对手酒楼不容易发现我们究竟用了什么香料，但是...” 沈如意看着他说道：“一旦这些调料碾碎后，香味便会很快散开直至消失，所以需要碾碎后的调料尽快使用或者是放入密闭的容器中。” “那我们可在当地多味楼后院中用一间房专门放置这些香料，然后安排一个人在里面磨香料。” 赵掌柜说完问道：“只是想问沈娘子，是这一道菜需要用到这些香料还是所有的菜都需要这几种香料？” 这里的菜普遍用的香料并不多，辣椒已经是他们用的最多的香料，所以他们并不清楚沈如意的菜方子。 不过根据赵掌柜在周家村吃过的饭来看，每道菜都是放了香料的，只是不一样。 “我的每道菜都需要添加香料，所以多味楼确实需要一间房用于放这些。” 接着她说道：“多味楼每日出菜量大，只是一丁点的香料可以去药铺里买，可买的多了便会有人起疑，最好便是和药材商合作，将这些香料直接送到多味楼去。” 和药材商直接合作，这倒是和楚恒想到了一块。 如果楼里日日去药铺买药材，被有些人发现利用，说不得还要算计多味楼。 且多味楼需要的药材量大，如果和药材商合作，不光价钱能更低，还能更好的隐藏。 只是该去哪里找药材商呢？ 崔九如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们商讨，此时见他们需要药材商，便开口。 “我阿娘家有人做药材生意且还有一支商队，如果你们需要药材商人，我给举荐给子安。” 楚恒一听顿时觉得真乃是及时雨，只是还有些犹豫问道：“这人可靠么？” “可靠。”崔九如说道：“这人是我阿娘堂兄，他的商队走南闯北的收集各种药材，然后贩卖到各大药馆，且他自己还有庄园种植各种药材。” 沈如意一听来了兴趣，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自己种植药材，不愧是药材商人。 且商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认识其他的香料呢，只是这里的人还是当作药材处理了。 她叮嘱着楚恒，“这些药材不能放在潮湿的地方，最好有一间干燥的房间放置，到时候磨成粉状之前最好还是晒晒或者放入锅中炒干，这样磨出来的香味更浓郁。” 楚恒点点头并让赵重和齐娘子两人谨记这些东西，毕竟以后这两人和香料打交道的时候多。 “这药材商就劳烦九如帮我引荐一番。” “好。” 既然找到了供货商，沈如意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她见赵掌柜犹豫着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一直不曾开口。 “赵掌柜还有何事想要问？” 赵重忧虑的说道：“咱们多味楼这么多年来每个地方的菜差不多一样的菜色，这次改良菜方子，还有很多地方的多味楼掌柜和掌勺并不知晓也未曾学习，那些店铺该如何？” “像凉州这般远的地方，书信来往需一月有余，等掌勺按照菜方子上面的研究出来，那这时间都已经过去许久了。”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要事情。”沈如意看着花厅中的众人。 早在两人谈好合作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些事情。 多味楼开在大盛各大郡县，想要所有多味楼在同一时间推出新菜，这就必须保证所有掌勺都要学习完并在推出新菜前回到自己所属的地方。 需要掌柜的配合准备食材、调料等等，且掌柜也需要知晓这些菜是否和总店推出的一致。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她神色自若的说起自己早就想好的了法子。 “诚如赵掌柜说的那样，想要所有多味楼的掌勺按照菜方子学习，很费时间且每个人理解不一样做出来的也不一样，推出新菜的时间也不一样。” “那应该怎么办呢？” “沈娘子有何妙法解决这个问题。”齐娘子定定的看着她。 沈如意看着楚恒说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个法子，需要子安听听，看看是不是合理。” “嫂子有法子尽管提出来，我们可共同商量。”楚恒回她。 “我打算建立一个掌勺培训班。”沈如意说道：“就是将多味楼的掌勺都送到云阳县来，由我教他们新的菜式，然后再由他们回去在统一的日子推出新菜。” “掌勺培训班？” 众人听着这个新奇的名字不由有些好奇，听意思就是将掌勺送到云阳县来学新菜。 沈如意看着众人说道：“我相信多味楼里并不止一名掌勺，里面也是分了哪些菜该是谁做，是么？” 楚恒点头，“每座多味楼里有三位掌勺，每个人做的菜都不同，这样也能避免当天缺一名掌勺，其他两名掌勺也能顶上。” “那这样抽一名掌勺送过来培训学习新菜，酒楼里其他掌勺也可以顶上，等学习完了回去不就能统一时间在所有多味楼推出新菜。” 沈如意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这样每隔半年都会有一批掌勺也会新菜，多味楼就能源源不断的有新菜式在所有店里推出。” 此时，几名婢女刚好端上几名掌勺做的红烧肉炖土豆和沈如意做的红烧肉炖土豆。 她招呼大家：“大家可尝尝每名掌厨第一次做的同一道菜有何不同？” 第73章 你哪来这般多点子 花厅中的几人尝了桌上的几道菜，不禁感叹，还真是千人千面。 沈如意自己也尝试了，每名掌勺做的菜味道都不一样。 “咱们多味楼开在外面叫一样的名字，那让人看了就会觉得里面的菜是一样的口味。” “我在云阳多味楼吃过后，我去凉州多味楼，我吃一样的菜味道却不一样，这样如何叫顾客满意？” 楚恒和崔九如点点头，非常认可沈如意的话。 赵掌柜问道：“那我们全部做成一样的，没有当地特色菜，那如何吸引客人上门？” “有了当地菜客人就一定会上门么？”沈如意反问他。 “我们的掌勺如何和当地做了几十年当地菜的掌勺比，比地道我们比不过，不是么？” 沈如意其实想给他们说这就是后世的连锁品牌，品牌效应。 “我们现在就是打造我们自己的特色，保证我们多味楼的菜是外面所没有的。” “人都是有猎奇心理，对于那些未知的、刺激的事物都会有一种想要去探索、了解的欲望。” 她看着面前沉思的几人，继续开口说道。 “多味楼中大部分菜品要做到统一，但有些菜也得符合当地的特色。” “比如红烧肉炖土豆，这道菜在凉州就还可以做一道牛肉炖土豆，当地从关外买牛肉方便且这道菜符合当地大部分人口味。” ...... 这一番话讲下来，彻底将几人禁锢的思想打开，原来酒楼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可做。 沈如意看着他们，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营销，这就是掌柜该做的事情。” 赵掌柜和齐娘子齐齐看着她，不知她还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震撼。 “新菜推出之前，我们可以连续五天将新菜送给几位经常来楼里的老饕餮食客，然后再宣传一下什么时候上新菜。” “当然，等新菜推出时，我们当天只卖二十份就不卖这道菜了。” 齐娘子二人看着她问道：“这是为何？” “这叫饥饿营销，人们往往是越得不到的才会越去挂念想要得到，这吃食也是一样，今日买不到我便想着明日去买。” 饥饿营销，众人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慢慢回想刚刚沈如意的解释，发现确实是这样。 如果每日只卖出二十份，那之前通过众多老饕餮宣传的美食吃不到就会心痒痒，那么第二日东西必然会有人提前来订，东西少了就必然会抢。 能吃上众人争抢的东西，能吃上老饕餮推荐的菜，不光有面子，还能得到众人羡慕的目光。 赵掌柜越想越多，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掌柜白当了，这些道理都不知道。 他立马恭敬的说道：“还请沈娘子多多赐教这营销之法。” 沈如意只好将后世自己知道的那些商家营销方法统统告诉在场的人，直听的他们连连乍舌，没想到酒楼的营销还可以有这么多做法。 “子安，我想问一下，所有多味楼的小二和跑堂都是穿着一样的衣衫么？” 恒不明白刚刚还说着营销方法的沈如意问这个干嘛，如实回到道：“并没有。” 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我有一建议，子安听听如何？” “请说。” 沈如意说道：“多味楼本就在多处开店，不若将店里所有人的衣衫换成统一样式颜色的，上面绣上多味楼的标志，这样食客来用餐时可眼前一亮知晓哪些是多味楼的人。” “走出去，别人也能知晓这些人是多味楼的，这样还可以将多味楼的知名度提高。” “不过，”沈如意踌躇说道：“虽然要换成统一衣衫，但我建议这笔银子由多味楼出，如果有店小二不干了，衣衫收回来便是。” 崔九如从她说起来的时候，便一直思考着。 “子安，我觉得的沈娘子的建议很好，既可以让食客眼前一新，又可以让当地百姓都识的多味楼，提高多味楼的知名度。” 早在沈如意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衣衫花不了多少银子，但是为多味楼带来的利益却是不可估摸。 楚恒拍手称绝，“嫂子这法子好，当真不知嫂子是如何想出这些法子的。” 沈如意每说一个法子，其目的都在改良多味楼，让其生意更上一层楼。 楚恒都在想，两成利润找到这样一个合作伙伴真是太值了。 不光是得到菜方子，还有多味楼的改良、营销等等，无一不是为多味楼量身打造。 “你二人回去好好想想今日沈娘子说的这些，最好将这些记下，这些都是经营酒楼的法子，” “是。” 赵重和齐娘子退下后，花厅中只剩下三人。 “沈娘子刚刚说的服务营销，是否可以用到其他地方？” 沈如意看着崔九如，不明白他问的其他地方是什么地方？ “家妹名下有许多胭脂水粉铺子，生意一直被对家打压，刚刚崔某听了沈娘子的服务营销，便想请教沈娘子有何看法？” 他这番一说，沈如意听明白了，原来是开的美妆店啊，这不就是做女人生意嘛。 “既是卖胭脂水粉，首先铺子里的女子也当每日梳妆打扮，铺子里的人光彩照人才能吸引人来。” “这养胭脂水粉铺子里都是女子为主，女子爱美人尽皆知，既是来买胭脂水粉，可由铺子里的人宣传买多少银子的东西就可有铺子里的妆娘打扮一番。” “铺子里的妆娘最好有一手巧手，能为姑娘们画不同的妆。” “且妆娘还可以为化妆的女子推荐店铺里的胭脂水粉，她推荐后客人买的多，铺子里奖赏的银子越多，这样激励下，我相信有一定成效。” 崔九如没想到沈如意当真给了这么多建议，这些法子用在脂粉铺子上再适合不过。 “沈娘子哪里来这般多点子，当真是经商头脑。” 崔九如又说：“家妹一直喜欢胭脂水粉便一直在外面经营着铺子，她经商又一直被其他人说道，要是她有机会认识沈娘子，定能和沈娘子成为好友。” 沈如意笑着说道：“那我可期待认识令妹。” 第74章 想要回去见见他 家里修房子的事情沈如意不懂，便全权交给周捡。 她自己则每日早出晚归忙起多味楼的事情。 忙着多味楼跑堂的培训。 忙着多味楼的统一服装设计。 忙着教掌勺学习菜方子上的菜。 更是忙着赵重和齐娘子的随时请教。 自从那日在楚府中沈如意的营销方法讲过，这两人只要逮着她有空，就让她讲解更多的法子经营掌控铺子。 今天天色剧变，早上起来就阴沉着刮着风，眼瞅着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都没有小孩和老人坐在那了。 沈如意坐在牛车上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披风，避免冷冽的寒风从领口溜进去。 大田叔家的牛车没有车棚，不如马车防风保暖，沈如意头发被吹的凌乱，脸被刀片似的风刮的更是红彤彤的。 “大田叔，你去县里给牛车做个车棚，这样冬日坐着不冷，这做车棚的银子我给您出，您不花银子。” 前面赶牛车的大田叔咧嘴一笑，声音响亮的说：“捡小子早几日就给过银子让我去县里找人做了，等明儿个回来就有车棚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吹风。” 沈如意心头暖暖的，没想到这人早就安排好了。 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人默默做着这些事情，她就忍不住想快点回去见他。 牛车经过正在修的房子前，大田叔突然大声喊道：“捡小子，你媳妇儿回来了。” 房前所有正在忙碌的人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声音来处，只见牛车上正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斗篷最上边的一层白色毛领衬的她脸更小。 沈如意因着大田叔这一声喊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此刻见大家伙看着自己，她不仅不害羞还落落大方的和大家打招呼，“天冷大家伙注意添衣，别着凉了。” 周捡在众人嬉笑的眼神中朝着牛车走了过去，牵着她从牛车上下来。 “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 沈如意笑着问他，“怎么，不想我回来的早些？还是说我打搅了你的好事？” “不是，没有。”周捡忙说道：“你不是这段时日都在忙么？忙完了？” “差不多吧，剩的不多今日就早点回来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旧时的院子里。 青砖大瓦房已经修了一半，看起来再过几日就可以上梁了。 周遭的环境有些脏、乱，周捡将沈如意带到一旁干净些的地方。 “这房子老师傅都是按照你给的图纸建造的，你就在这里看看哪里不合适，那边脏乱你就别过去了。” 沈如意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小心翼翼，再脏乱的环境都见过住过了，这点算什么。 不过既然是某人的好心，自己就顺着他吧。 将正在修建的房子看了遍，发现房子没什么问题，倒是身边人有问题。 “你不冷么？这么冷的天还穿着单衣。” “不冷，一直在这里动来动去，干着活不冷。” 沈如意不相信，伸手摸了摸他手臂，发现确实是热的，顿时有些羡慕这强壮的体格。 “小夫妻感情真好。” 沈如意脸色一红放开手中的手臂，“六叔。” 村长看着他们俩笑着说道，“我可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是老师傅来问我上梁的事情，我来问问你们俩。” “上梁有什么事？”沈如意不懂这些，有些不解的问。 见沈如意不懂，村长便开始为她解释起来。 “这上梁分为安梁、踩梁、抛梁这几部，到时候安梁需要老师傅唱安梁歌，你们需要给彩头。” “踩梁需要木工师傅从梁木一头踩过去再返身回来，还要唱踩梁歌，你们也需要给彩肉。” “抛梁这一步需要主人家准备一些铜钱、花生等东西从上面抛下来，村里的人都可以来抢抛下来的东西，象征房主伺候兴旺发达。” 原来如此，原来建房子还有这么多的工序。 “六叔，我和捡哥对这些都不清楚，还得多麻烦你了。这菜头你看拿多少合适？” 这彩头其实主要是讨个吉利，村里有给几十文的，也有给几文的，就连他当初建房子都是给的六十六文，寓意顺顺利利。 村长如实告诉他们，并建议他们，“这就是一个好彩头，你们要给就给六十六文，好听又吉利，况且你们这后面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知晓村长为他们着想，沈如意和周捡应承下来，打算过几日就这样办。 “六叔，海丰呢？怎么没见着他。” 村长并不觉得沈如意这样问是觉得海丰在偷懒，知晓她只是关心海丰。 “海丰带村里人去拉瓦去了，应该快要回来了。” 海丰掌管着修建房屋的物料，缺什么差什么都是由他去买，就连青砖、瓦片、木料都是他一手去跑、去看、去对比然后再买回来。 沈如意和周捡都很信任海丰，银子交给他也放心。 “麻烦海丰了，我们这房子一直都是他跑上跑下的去办这些事。” 村长摆摆手高兴的说道：“忙着好，他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都是你们给他这个机会，不然他还一直像个孩子一样长不大。” 提起海丰，村长的脸上掩不住的高兴。 虽说这段时日海丰辛苦了些，但作为阿爹的村长是真的乐于见到他这般成长。 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心疼他，但是更多的还是感到欣慰。 “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去到处看看有没有偷懒的。” 村长说完就走像是有人在身后追着赶一样，给年轻人留下独处的机会。 “走吧，我们也回去，安安宁宁今日这么早肯定没睡。” 沈如意诧异的瞧着他，“你不忙活了？” “不忙，六叔在这里看着呢，我得回家陪媳妇儿孩子。” 一句媳妇儿让沈如意双眼泛起了无数的笑意，瞧着身旁说的如此顺口的人，只是耳朵有点点红色在慢慢散开。 “如意回来了？” 沈如意一进院子就去了张婶儿所在的厨房，这段时日他们都是在张婶儿家吃住。 “回来了......” 沈如意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张婶儿手中的东西，“这是哪里来的？” 第75章 你真善良 张婶儿看着她那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这是你大田叔家今早送来的。”沈如意着实没想到，在这寒冷的季节，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居然有人送来青菜和一把蒜苗。 “白送的？” “你花婶儿早上送过来的，我不要，她放在这就跑了，说是送给你和捡小子吃的。” 张婶儿像是想起沈如意不知晓她家的情况，便说了起来。 “她和你大田叔就一个孩子，那孩子干活老实又卖力，因着脚有点问题去县里干活人都不要他，这次你们修房不是选上他了么。” “我猜啊，肯定是你花婶儿为了感谢你们给你们送的。” 沈如意这才知晓原来大田叔家情况，没想到整天乐呵呵的大田叔背后是这样的家庭。 “这会谁家都吃不上青菜，这多珍贵啊，怎么能白送给我们呢，肯定要给银子。” “捡哥，你过来一下。”沈如意朝着门外喊道。 周捡回来也没闲着，就在院子里劈柴。 一听沈如意的喊声，立马放下手里的斧头走了进来，“怎么了？” 沈如意扬了扬手中的青菜，“你看这是什么？” “哪来的青菜和蒜苗？” 刚刚回来也没见着如意从县里带这些啊？周婶儿院里的菜才指头这么长呢。 “花婶儿送来的，说是感谢我们俩。” 她这样一说，周捡立马明白花婶儿的意思，不过，他们可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我将银子给大田叔送去，这季节这些青菜多难得。” 沈如意一把拉住准备出门的周捡，“我和捡哥一块去。” 她刚回来又往外跑，周捡心疼的不行。 这段日子他看着她早出晚归，看着她廋了许多的脸，看着她出门时还带有瞌睡的脸，看着她清晨坐在牛车中受着寒冷。 他心疼了，又忍不住责怪自己。 怪自己不能帮衬着她，怪自己不能替代她，怪自己不能为她遮风挡雨。 “就这点小事，我去就好，你就好好在家休息。” “我去看看花婶儿种的这些菜有多少。” 沈如意欢快地说道：“说不定我还能为这些菜找个好买家，卖出高价钱呢。” 既然她这样说，周捡便带着她前往花婶儿家。 天气寒冷，村里的高龄老人早就待在家不出门，不过新房前却有一些老人在这瞧热闹。 孩子们在房子前的空地前蹦蹦跳跳玩耍，也不觉得冷。 他们不觉得冷，沈如意看着都觉得冷。 “捡哥，你让人在前面的空地上拿几块大些的柴火点燃，让那些看热闹的老人坐在火堆边别着凉了。” 周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人群中找了个人交代这一切。 等周捡回来时，沈如意发现大伙都笑着看着他们俩，还有那老人慈爱的看着自己。 “走吧。” 还来不及多想，她就被周捡牵着往大田叔走去。 “花婶儿，你在家么？” 沈如意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牛车，这还是第一次来大田叔家。 和其他村民家一样，大田叔家两间土墙房子，旁边还有一间茅草房，一间竹屋，院子是用竹子围起来的小篱笆，不高，能看到院子里。 这个季节的院子里菜地种着白菜萝卜，只是都还未成熟，看长势倒是喜人。 “谁啊。” 屋子中走出来一个瘦小但面带笑容的妇人，“是捡小子和如意来了，快进来。” 进了院子没发现青菜和蒜苗的种植，周捡在花婶儿的百般推托下将银子给了她，并说明了来意。 “你们问那些青菜和蒜苗啊？” 花婶儿有些愁眉苦脸说道：“那青菜是之前种子房子那不小心让你大田叔给我弄撒了，没想到后院长了一片，这么多我们就三个人也吃不完。” “那蒜苗更别提了，是全小子在后院那堆玉米杆下发现的，我寻思也没什么好送你们的，就掐了些给你们送去。” 花婶儿一边说一边可惜着青菜种子，叹息着明年青菜种子要去找谁借。 沈如意不解的问道：“这青黄不接的季节，为何不将青菜背去县里卖？” “卖？”花婶儿惊讶的问道：“村里人谁愿意花银子买青菜啊，有这银子吃肉多好。” “县里那些酒楼，都会从固定的农家那收菜，咱们这种小农小户家的菜，谁会要啊。” 这青黄不接的时候，青菜本来就少，价格更是昂贵，只有那富贵人家有温泉庄子才会种一些，酒楼里想要收，那价格实在贵的离谱。 “花婶儿，这些菜我帮你找了买家如何？” 沈如意最近正愁着酒楼里生意不好没新鲜菜，这不正好瞌睡来了送枕头。 “真的？”花婶儿惊讶的问道：“如意你当真帮我将这些菜卖了？” “嗯，”她看着花婶儿的身影，笑着回答道：“我定当把这些菜给婶儿卖了，还给您卖个好价钱。” 花婶儿忍不住喜极而泣，原本以为这些种子浪费了，没想到现在长成菜还可以卖出去。 “婶子莫哭，你带我们去瞧瞧菜地，我先看看有多少。” 花婶儿抹了抹眼泪，开心说道：“唉，婶子这就带你们去后院瞧那菜地。” 穿过堂屋，几人来到花婶儿家的后院。 后院的篱笆做的足足有两米高，站在外面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右边的菜地里有一大片长势喜人的青菜，每一颗都长得绿油油。 左边离牛棚不远的地方正堆放着玉米秆，不过从干枯的玉米秆中窜出了几抹绿色身影，周捡走过去将玉米秆揭开，里面正是蒜苗。 “不错，这些菜长的真好。” 也许是因着后院有牛棚，还有之前堆积的已经发酵好的牛粪做营养，院里菜地都长的很好。 “等我明日去了县里带人来看，婶子就放心吧，有我在，保证将这些卖掉。” 花婶儿连连称好，离开时还是趁花婶儿不注意才跑了，实在是花婶儿太热情了。 “如意，你真善良。” 突然被周捡夸赞，沈如意有些脸红，她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不远处传来一股阴阳怪气的声音：“真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第76章 少拿你那肮脏的心去揣测别人 “光天白日之下拉拉扯扯，不知羞耻。” 这人说了几句见周捡和沈如意并没有回应，还一直揪着他们俩不放，因着声音大，路边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冒出头来观看。 见着有人出来看热闹，这人更加肆无忌惮的说起来。 “怎么，当真是不要脸的人，说了还手挽手，像什么样？” “哎呦，既然都不孝了，还要什么脸啊。” 这人不知吃了什么火炮，这嘴说出来的话是越来越难听。 沈如意拉了拉周捡，不打算理这人，反正没有指名道姓谁知道她说的谁，哪成想这人更加过分。 “怎么，被我说中了，急着回家躲人呢，也是，父母还在就吵着分家的不孝子也就只有你们俩了。” “趁着相公不在家闹车分家，扮可怜撺掇着村里人帮自己和公婆分家，这十里八村也就只有你了。” “余婶儿！” 周捡停下了脚步，因为忍耐而紧握着的双手被沈如意轻轻掰开，两人十指相扣的握着。 如果只是辱骂自己，他也只当左耳进右耳出，但是连着沈如意一起骂，这他可忍受不了。 当初如意在这个家里受了多少苦，村里人不是没有看见，如果不分家，说不定当真要被他阿娘发卖了，那他回来哪能见着妻儿。 “着急了啊，不做亏心事你着急什么，我看你们这是被我说中了吧，要挟长辈分家后也不认长辈，有什么好事不想着自己兄弟，这般无情无义。” “余婶儿，我劝你莫要闲事管得太多。” “别人家的事情你未必清楚，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经营自己家。” 沈如意转过来顺着刚刚的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有些胖的大婶儿站在不远处，她的身旁正站着周王氏和李翠二人。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说的固然没错。 这余婶儿站在周王氏身旁，和周王氏有着一样的脸色，一样的尖酸刻薄，一样下拉的眉眼。 她这时要还看不来她这是为周王氏出头，就可以回去重造了。 “哦。所以呢？余婶儿说这么多是要处置我夫妻二人？” 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沈如意，余婶儿心中将她骂了九九八十一遍，面上却不说话。 “既然你说我要挟长辈分家，请问我如何要挟的？是阿娘告诉你我要挟他们的还是其他人告诉你的？” “分家后不认长辈，我又是如何不认长辈的？阿娘，我可有不认你和阿爹。” “最后，余婶儿说我们有好事不想着自己兄弟，请问是什么事情没想着？” 沈如意忍着心中怒火喊着周王氏阿娘，平静的反问着余婶儿。 说起来她和余婶儿之前并没有交集，之前在周家也没见过她，并没有得罪她，她不明白为什么余婶儿今日会站在路边针对她和周捡。 周王氏和李翠站在余婶儿身旁没开一句口，就像是看不见听不见一般。 沈如意不给余婶儿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余婶儿最好想清了说出是谁告诉你我要挟长辈分家，不然我就到村长那告诉他有人挑拨离间我夫妻二人和阿爹阿娘的关系。” “阿娘，我和捡哥有不认您和阿爹么？咱们分家后也互相来往了这么多，要是不认的话哪有来往，您说是吧。” “你......”周老太那是自认倒霉有苦说不清，他们确实不认，可她和老头子确实经常去周捡那，只不过每次去都被他们将算计戳破。 只是这些让她如何说出来。 余婶儿瞧着不说话的周王氏有些急，这发展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这怎么能行。 “老姐姐，这可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你快将他们做的那些事说出来啊，让大伙别被他们骗了。” 她的目的可还没有达到，怎么能放任周王氏离开只剩她一人。 正当她准备再次开口，周捡瞥了她一眼，她顿时不敢动了。 这是什么眼神？ 为何会有那么凶狠的眼神。 等到周捡牵着沈如意转身离开，余婶儿更是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周捡，你不就是靠着那沈氏现在有了几个臭银子，有什么了不起？” 瞧着人越走越远，她又开始破口大骂，好似能给自己壮一下胆。 “谁知道沈氏在县里做什么？谁知道那几个银子是不是干净的，谁家账房先生能这么快修房，说不定那银子是脏的。” 哪成想，已经走远了的周捡快速返身走了回来。 余婶儿看着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背后发寒，故作镇定的给自己壮胆。 “干什么？莫不是你还想动手，我告诉你，我好歹也是你长辈。” 周捡冷着一张脸走到余婶儿面前，手里因为忍耐指甲都嵌进了手心，但他无所察觉。 “自己赚不了银子没能力就觉得别人和你一样无用么？” “你自己穷别人就一定要和你家一样穷么？” “少拿你那肮脏的心去揣测别人。” “这个世上比你能干比你聪明比你努力的人多了去，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别人不知道。” 周捡低沉着声音，忍耐着心中无处可发的怒气，要不是余婶儿是个女人，他今日一定将她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你该庆幸你是个女人，我周捡从不打女人，但是，”周捡阴沉的目光盯着她，“再让我听到你说一次刚刚那些话，我就揍一次你儿子。” “你敢。”余婶儿双眼通红的喊叫着。 要不是路边一直有人观看着，大伙还以为是周捡欺负了她呢。 “你试试我敢不敢，我周捡从来说话算话。” 周捡看着路边围观看好戏的人，又盯了一眼周王氏和李翠。 “我周捡妻子沈如意靠一身本事在县里当上了账房先生，那是得过县令大人夸赞的，你们羡慕也好、嫉妒也好、酸话也好，只要让让我听到不该听到的......” 他环视众人一圈，“我打不了女人，但我周捡打男人，我相信各位家中都有男子，那就试试我周捡的拳头硬不硬。” “我周捡说话算话，各位尽可能的试试我打不打。” 第77章 我打算让他们去多味楼 周家村依山傍水，称得上山清水秀，不过现在已是深秋，呈现出一片寂静而清冷的景象。 周捡沉默地跟在沈如意身后，沈如意也没有开口说话。 穿过田埂时，沈如意不小心脚滑偏了一下身子，周捡立刻大步跨过去将她一把拉住，这才使得她没有摔下去。 田间正在收割稻谷桩的人趁着休息，好奇的看着刚刚过去还好好的俩人，怎么这会好像吵架了，不过打了个招呼后又继续劳作。 倒的田里的小孩看到沈如意后，纷纷嘴甜的打了招呼，谁让沈如意经常回来路过村口给小孩发点吃的。 “你别生气，我不该去找她理论，我只是气不过她那样说你。” 沈如意长叹了口气，心中倒是没有一点火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一个人说你可以打一个人，两个人也可以打，如果一群人都说呢？难道你一个人去打一群人？” “不是别人说什么我就是什么，清者自清。” 看她真的没有生气，周捡才放下心来，不过他并不认同沈如意的观点。 “如果我听到了没有制止，那么别人就会觉得我默认，大家就会以讹传讹，将来你如何在村里生活下去。” “我不想你被流言蜚语中伤，我想保护你。” 沈如意听的心软，算了，他们的初心都是为了对方好。 “走吧回家，再不回去张婶儿饭都做好了。” 害怕她再次摔跤，这一路回去周捡都牵着她的手回去，反正他们是夫妻，别人再怎么说还能说什么。 “你去将六叔他们一家喊过来吃晚饭，刚好我有点事情想和阿叔商量。” “好。” 周捡去隔壁院子找村长，沈如意便钻进厨房开始忙活今晚的饭菜。 这段时日她忙着多味楼，周捡都是跟着张婶儿一块吃，就连两个孩子都多亏了张婶儿的照顾。 张婶儿家的饭桌上，今晚坐了满满一桌人，就连桌上的菜也是满满一桌。 一旬饭菜过后，一桌人便开始说话热闹起来了。 “如意啊，贱小子说你今日找我有事，是有何事啊？” “六叔，秋收前我听海丰说他当时去隔壁县找活，不知他年后还去么？” 这个事情很久了，这段时日忙，沈如意便没有问，今日问也是有其他想法。 问起这个，村长和海丰就双双摇头，发出长长的叹气。 “不瞒如意你说，海丰这孩子当时去隔壁县找活没被人看上，我和他阿娘都希望他老老实实在村里种地，咱们庄户人家还是种地来的踏实，他不愿意。” “他认识字，算数也不行，啥活都找不到就回来了。” 听他这么说，沈如意心底有了盘算。 “六叔，这段时日海丰和阿月还有捡哥几人学识字，进步还是很大的，就连那算学都学的不错，这几人中数阿月的算学学的最好。” 她的这一番夸赞，直将桌上的阿月夸的满脸通红，头都要低到桌子下去了。 村长听她这番话，眼中升起希望，不知如意这番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沈如意一声轻笑。 只有海丰还在和桌上的饭菜做斗争，丝毫没有发现什么。 村长气不过，拿起自己跟前的筷子，一筷子敲打在伸手夹菜的海丰手上，直叫他痛的嗷的一声叫。 “阿爹，你不吃还不让我吃啊，嫂子做的菜多难的啊，你今儿个就别打我让我吃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村长气结，“除了吃我看你一无是处。” 沈如意看着村长，将今日的目的说了起来。 “六叔，阿月很有算学天赋，算的又快又准，而且她还很仔细，这是账房先生的好苗子。” 村长一听有些愣住，没想到沈如意说的人是阿月，他还以为会说海丰。 倒不是说他对阿月这个儿媳妇有意见，只是让他惊讶的是阿月竟然还有算学天赋。 “我打算带他们去多味楼，在多味楼里给他们找个活，六叔您看呢。” “年后我想让阿月跟着我去多味楼，教她做账、看账、查账，将她培养出咱们村第二个女账房先生，咱们云阳县第二个女账房先生。” “至于海丰，我想让他跟着多味楼的掌柜学习。” “掌柜！” 村长发出一声惊呼，他原本以为是让海丰去多味楼做小二，没想到竟然是去多味楼跟着掌柜学习。 “对，多味楼年后会很忙，掌柜要找个人帮着她做些事情，虽然海丰去了会做很多杂事，但相对的也会学到很多本领。” “嫂子，我能去多味楼跟着后厨掌勺学么？” “什么？” “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 沈如意和村长同时发出惊叹，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想去跟着掌勺学。 村长气的暴跳如雷，手中筷子一排，指着海丰大声说道：“让你去跟着掌柜学，那可是多味楼的掌柜，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现在落到你头上，你居然不要。” “跟着掌勺学不是不好，但你看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还有掌柜，你是饭吃多了将人吃傻了么？” 沈如意一边安慰村长，一边问海丰。 “最近海丰忙着修房子的事宜不是安排的挺好的么？为什么不愿意跟着掌柜学？” 海丰低头不敢看村长，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修房子的各种事宜我都是按照捡哥教我的来，出门和各个商家谈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根本都不行，我每件事情都要问捡哥。” “我喜欢吃各种好吃的，我想跟着掌勺学做菜，这可能在你们看来没出息，没有掌柜体面，但是我喜欢做菜，而且这也是一门手艺活。” 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六叔，您先别生气，这些事情都是年后才开始，这些日子您和婶儿回去想想。” 她说完又看着桌上的海丰和阿月，两人此时同样低着头不说话。 “海丰，阿月，嫂子今天说的事情，你们自己这段时间也好好想想，和六叔婶子他们好好商量。” “等年后了再给嫂子回复，这段时间不急。” 第78章 咱们都是有福之人 一顿饭来时高高兴兴，散场时冷冷清清。 沈如意将一切收拾完了后，几人围坐在火堆前。 “唉，是我不好，没有提前问海丰，才让今天的事情变成这样。” 她本以为海丰会高高兴兴的跟着掌柜去，没想到他居然喜欢掌勺这份活。 周捡看着她那样，忍不住蹙眉干巴巴的安慰她。 “你别自责，反正时间还长，让海丰自己好好想想。” 今日饭桌上那情景，张婶儿也瞧见了，只是她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参言多说什么，且还有另外的事情让她暗自伤神。 沈如意借着火堆余光瞧见对面的张婶儿一脸苦楚，忍不住担忧。 “婶儿是在想赵掌柜去凉州一事吧！” 这件事张婶儿早就通过女儿知晓，也明白这是多味楼少东家对女婿的看重。 只是毕竟那凉州在千里之外的边城，女婿去了女儿肯定也要去的，这一走也不知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是啊，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玉秀自是要跟着去凉州，况且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两年还未有孩子。” 对于张婶儿来说，周家村是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肯定是要留在这里的。 虽然早就知晓女儿嫁人后随夫家生活，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婶子放心，赵掌柜定会好好待玉秀姐，到时候我也会托人在凉州照顾着些玉秀姐，有什么事情随时来书信。” 沈如意的为人张婶儿自是信得过，她说找人照顾着玉秀，张婶儿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 “当年我生你玉秀姐的时候，那真是九死一生，定是那一回将你张叔吓到了，后来你张叔说不生了，他说儿多母苦。” 张婶儿陷入了回忆，望着火堆眼神温柔的说道： “现在想想，还是不应该听你张叔的话，玉秀要是有个娘家兄弟，什么都好有个照应帮衬着。” 周捡和沈如意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眼角微红。 两人都没有享受过母亲的关爱，也不懂母亲的关爱是何模样，此刻在张婶儿身上，让他们看到了母亲的关爱、牵挂、惦念。 难怪有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样的诗。 “婶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跟着他们去凉州看看，等您想回来时给我来一封书信，我找个商队将你接回来。” “村里的房子我和捡哥帮你照看着，您可以放心。” 张婶儿望着眼前两人，目光慈爱，这两个孩子总是这样为她着想，又处处照顾着她。 表面上看着是自己帮他们看孩子，实则这两人天天都在照看自己这个老婆子，屋子里的吃穿用好多都是如意找借口送来的。 “婶子就是老婆子一个了，还要去那劳什子凉州做甚，有如意你找人照顾着玉秀，婶子放心。” “我一直将玉秀姐当自己的姐姐，听捡哥说玉秀姐以他他帮助颇多，这份情我们都还不完呢。” “我和捡哥爹娘情浅，都是没怎么享受过阿爹阿娘的关爱呵护，婶子对我和捡哥这么好，在我们心里，早就当婶子是我们的阿娘了。” 她一直在张婶儿身上感受着母亲的关怀。 虽然一直叫着婶子，但是在她心里，张婶儿就是她在这个古代世界的母亲。 是张婶儿在自己坐月子期间每天找借口给自己送吃的，是她给安安宁宁做的小衣衫，也是她为自己在村长面前说话。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记得，她都放在了心上。 如今玉秀姐离开，她一定会照顾张婶儿，不会让她老无所依。 张婶儿欣慰的看着他们俩，同时也心疼他们俩，这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奈何都没有遇到好的阿爹阿娘。 “其实在婶子心里，婶子早就将你和捡小子你们俩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真的么？” 沈如意惊喜的问道，虽然察觉到张婶儿对自己和捡哥好，没想到是这样。 “当真。” 张婶儿抱着宁宁，目光慈爱的看着她又看看沈如意。 “从见你第一面我就觉得我们很有缘，后面相处，我更是发现你这个人自立又坚强、善良又不失锋芒，机智又勇敢。” 沈如意被张婶儿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哪有她说的这般好。 看出她的不自信，周捡一把扣住她的手，火焰的余光照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你放开，”沈如意小声嘀咕着挣扎，“长辈在呢，这像什么话。” 周捡笑着温声说道：“张婶儿看不见，她眼里只有宁宁。” 火堆前就他们三人，怎么可能看不见。 “我看不见听不见，”张婶儿拍着怀中的宁宁，“我们宁宁也没听见是不是啊。” 也不知是在笑双亲还是在回应张婶儿的话，宁宁清脆的‘啊’了一声。 这一声让火堆前的三人同时一愣，原本以为她睡着了呢。 三人顿时笑了起来，感情这孩子还在凑热闹呢。 这一笑，沈如意心中轻松不少，有些话也就脱口而出了。 “婶子，您也知晓我是被周家买来的又失了忆，您在我心里就是我阿娘的样子，我想认您为干娘。” 她越说声音越低，“就是不知道我有这个福分做您的女儿么？” 看张婶儿抱着孩子没动也没说话，沈如意的神情黯淡，心道果然就不该说出来，往后的邻里关系该怎么办。 张婶儿的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声音有些哽咽。 “如意这么好的人怎么没有福分呢，是婶子沾了如意的福，有如意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沈如意顿时惊喜的抬头，眼里泪光闪闪，小心紧张的喊了一句：“阿娘。” “唉。” “我也有阿娘了，我不是没有娘的孩子。” 沈如意低头双手掩面，泪眼止不住的流出，两辈子以来，她终于有了一个关爱自己的长辈，有了自己的阿娘。 张婶儿将孩子交给周捡，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细声说道：“从今往后阿娘就有如意这个小女儿了，有女婿还有两个小孙孙，阿娘这福气啊，别人都没有。” 沈如意扑进张婶儿怀中，双手环着她的腰身，“阿娘最有福气了。” 张婶儿抚摸着她的头，温情的说道：“咱们都是有福之人。” 第79章 沈娘子可收徒 冬日里越来越冷，早起时地里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沈如意每日坐在带有车棚的牛车里去多味楼，手里还要抱着汤婆子。 这段时日不仅要将年后的掌勺培训事宜计划好，还要准备年后多味楼的春日宴菜单，还要在年前培训好店里的小二等事宜。 忙到这段时日家里上梁要准备的事宜全部交给了捡哥和六叔。 今日沈如意站在多味楼门口处的柜台前，做账的同时也观察着客人对于新菜的反应。 “沈娘子，这有好几日不见你来多味楼了。” 见着是经常光顾多味楼的王员外，沈如意忙打起笑脸。 “王员外安好，这不月初了么，如意身为账房先生自是要忙几日的。” 这王员外是县里的地主老爷，据说在云阳县有上千亩田地佃给周边村庄的村民，他的田地租子比其他地主家低上一层，村民都赶着租。 虽说是个地主，但王老爷在云阳县还是有名的善人，修桥铺路、助学佃农之子，每年更是为佃农免费义诊一次。 沈如意刚到多味楼时被周家人闹事围攻之时，就得了王员外帮忙。 沈如意一直站在柜台前根据小二报的信息记录每桌客人的点菜、算账。 每一次小二询问算账时，她都能快速找到相应桌的账单并交代小二多少银子。 午间的忙碌，致使她一直埋头写算，期间并没有算错任何一笔账单。 一杯热茶递到跟前，她来不及看便喝了下去润润嗓子。 “我看沈娘子每次都是这般忙碌，账还算的又快又准，真是佩服。” 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沈如意抬头一看，柜台前右侧赫然站着王员外。 “额！” 还以为是小二给自己送来的茶，没想到是王员外。 “多谢王员外的茶，这壶茶今日免费送您，祝您用餐愉快。” 王员外笑了笑，并没有接下她的话，区区一壶茶他不值几个银子。 “沈娘子这一套记账法子，近日可是让云阳县里的各大酒楼争相学习，各家掌柜都觉得好用，客人吃完算账时能明明白白看清单子，掌柜的也少了客人吃完不认账的事情。” “王员外过奖了，这是如意身为账房先生的分内之事。” 看她快速将手中一张账单算完并在单子下方标注好银子，王员外不禁脱口而出，“沈娘子心算能力真好。” 时下云阳县里各大酒楼的账房先生都是手拿一把算盘，算账时都是拨打算盘来算，像沈如意这般不用算盘的还是头回见。 “王某多次来多味楼都未见沈娘子用算盘，这心算能力当真让人佩服。” “王员外过奖了。” 向她从小心算能力过人，没想到终有一日在这古代找到了发挥之处。 “王某有事相求，不知沈娘子此可否赏脸一同进餐，就在这多味楼。” 她就说王员外今日怎么有些奇怪，更是在多味楼待了一个多时辰没用餐，原来是等在这里。 现在已经过了最忙的时辰，沈如意也该用饭了，只是到底还欠着王员外的一个人情，这顿饭不好拒绝。 “当日如意遭人围攻，多谢王员外出手相救，今日这顿饭如意请王员外。” 带着人上了二楼靠窗位置，待菜全部上齐，小斯站在三步之外，王员外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不知沈娘子可收徒？” “收徒？不知王员外说的是哪方面的收徒。” 她还真没想到，这王员外上来就问她收不收徒。 “王某家中有二子，来年十五，送去学堂学业平平，便想着找先生在家中教导他们，奈何找的先生全是之乎者也，关于如何打理家业一句未提，便想着重新找。” 沈如意有些惊讶，“王员外该不是想找我去教贵公子？” “有何不可？”王员外反问道，“沈娘子才能并不输王某见过的人。” “王某注意到沈娘子已有一段时日，沈娘子虽是账房先生，但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的井然有序，且尽职尽责未曾听到过一句抱怨，有能力有远见会做事。” “早先王某也曾入过学堂，学堂中的先生教的并不适合王某家中情况。” 沈如意有些好奇，这王员外竟不要求后代考取功名而是在家打理家业。 “王员外只需找个靠得住的帐房先生和管家，家中一切自有人安排，若是信不过外面的人，买一个官家和帐房先生便是，为何想要自己打理家业？” “像王员外这样的人，不想家中有人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么？就算现在学业平平，可王家不缺银子，供着上学堂终有一日能考取功名。” 王员外老神在在，听了她的话淡然一笑。 “何时能考上还是未知，考上功名光宗耀祖自然是好，可一生无忧轻松潇洒活着难道不好么？” “我王家祖上未曾有人，他们进入朝堂也是举步维艰，还不若一步步来，为后世子孙铺路，每代人往前走一些更稳，若是一步从这里跨入京城，未必是好。” “再说，二子愚钝，科举之路能考上秀才都难说，还是学着打理家业便好。” “虽说不用事事巨细自己动手打理，但该懂的还是要懂，若是什么都不懂被下人唬弄，说不定哪天出事了都不知晓是为何，自古以来下人叛主的也不少。” 沈如意没想到王员外看的如此远，也想的如此多。 世人谁不想考取功名一举翻身成为改变门楣人上人，可成为人上人哪有那般容易。 举全族之力都未必能供出一个举人老人，还别说状元、榜眼。 她沉思着，王员外也不说话不催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等大事还是想好。 “王员外，此事容如意回去想想，也同家人商议一番。” “员外回去也问问孩子是否愿意拜一介女子为师，毕竟此事关乎他们来日声誉。” 王员外点点头，“自是应当的同家人商议，王某就等着沈娘子的好消息，至于孩子是否愿意拜师一事，王某从听沈娘子的意思。” “多谢沈娘子提醒王某。” 第80章 上梁 事情一桩接一桩，沈如意有些头疼。 “大田叔，最近街上好像多了些行乞的人？” 前方赶车的周大田叹了口气，“听说最近北面连连下大雪，很多人房屋被压倒死伤无数。” “有亲朋好友在南方的，都投奔亲朋好友了，这些无亲无靠的只能一路乞讨逃到南下。” 寒冷的冬日，行乞的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也不知是如何一路逃到了这里。 周大田看着沈如意掀开帘子探出头一直看，直招呼她快进去。 “你怕冷还是快进去，这些人县令大人自有安排，城外搭了棚子供他们住，县令大人安排了人施粥，就是王员外都有每日派人在城外施粥。” 听了他的话，沈如意放下心。 “今年你家就可以住上新房子了，还是五间青砖大瓦房。”大田叔语带羡慕的说道。 这村里哪家夫妻能有他们俩这么能干，年纪轻轻的就修了青砖大瓦房，还是五间。 “明天就上梁了，到时候房子修好办乔迁宴的时候，大田叔和花婶儿可一定要来。” “要来要来，我们可一定会来。” 大田叔语气轻松带着欢快，对沈如意那是满怀感激之情。 “那小青菜多亏了如意你才能卖个好价钱，这一茬菜下来，更是多了好几两银子的收入，今年能过个好年哦。” “我只是带人过去看了，其他的还是花婶儿菜种的好。” 那小青菜在冬日里长势良好，又绿油油的惹人爱，能卖出好价钱也是应该的。 “大田叔，明个房子上梁，我就不来县里了。” “好好好。” ...... “上梁了喽！” 随着老师傅的一声喊，两名木工师傅一边往上攀登，一边高声唱《上梁歌》。 “开工黄道是佳期，紫薇高照良日吉。鸾凤乘龙来到此，正是主东上梁时。上升一步，贺喜主家一发如雷；上升二步，贺喜主东双福双寿；上升三步......” 沈如意还是第一次见到修房子要这样上梁，更是头一次听到上梁还要唱歌。 “......两脚攀到檩，贺主东官居一品。上登头，贺喜主东儿孙代代出公侯。上到顶，贺喜主东儿孙带带坐朝廷。” “上梁礼成！” 村长站在周捡身侧，抬头看着高处两名木工师傅，听着他们唱《上梁歌》，不禁有些感叹： “这从外面请的老师傅就是不一样，上梁还唱的这般吉利，就冲这贺喜词待会都得多给十文钱，吉利。” “村里修房子上梁不唱么？”沈如意诧异的问道。 知晓她不懂，周捡耐心地给她解释。 “村里修房子都是请本村人和亲朋好友，大家没人会这些，上梁的时候顶多撒几枚铜钱和花生，有个喜气就好。” “只有这些专门给大户人家的老师傅才会在上梁时唱《上梁歌》，有好寓意也能讨个好彩头，主家听了高兴他们得了彩头也高兴” “安梁喽！” 只见老师傅将梁木的两端用包着红布的木锤轻敲，一边安梁一边唱《安梁歌》，把梁木嵌入榫眼： “金锤敲响，富贵荣昌......敲梁头，儿孙代代出公侯马；敲梁尾，儿孙代代出荣华富贵。” “安梁礼成！” “捡哥，你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么？” 周捡抿嘴，开口说道：“以前在县里给富贵人家修房，当时见过请的老师傅也是这般，上梁开始每一步都有贺喜词，这对主家来说吉利话说的越多越好。” 确实，这每次唱的都是对主家的祝福，这些吉利话谁不爱听呢。 “踩梁喽！” 只见几个老师傅中年龄最大的老师傅，从梁木的一头踩过去，然后返身回来，甚至边踩边唱《踩梁歌》： “我赐主东财和宝，恭喜主东吃不了用不了......阿爹阿娘捡得多生贵子，老者捡得益寿延年。” 看着老师傅无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从梁木这段走向另一端，沈如意的心都悬起来了，就害怕出事。 周捡轻轻拍着紧紧抓着自己的双手，细声哄到：“别担心，老师傅经验老道，这点对他老说轻而易举。” 直到老师傅返身回来，沈如意那颗心才落下来。 没想到还有这么危险的动作，就像走独木桥一般，且他们还要唱那些吉祥话。 “踩梁礼成！” “捡小子，准备。” 村长说了这句话后，沈如意就看见有人从张婶儿院子里担了几个箩筐出来，周捡也站到了箩筐边。 “抛梁喽！” 下方的人用绳子将箩筐拉到梁上，周捡也顺着刚刚搭的梯子爬上了屋顶。 沈如意看着这一切有些陌生，不知周捡上去干什么，同时也有些担心他站那么高。 只听老师傅开始边诵祝福词边将酒水一撒，然后周捡从箩筐中拿起铜钱和花生，从房顶上开始往下撒，老师傅也开始唱起了《抛梁歌》。 下方的人们响起欢呼声，人们开始争相抢抛下的铜板和花生。 有那带着孩子来的妇人，将抢到象征着兴旺发达的铜板和花生交给自己的孩子，希望孩子将来兴旺发达。 沈如意望着上方正在撒铜板花生的周捡，只见他向着沈如意的方向，抓起一把撒了过来。 “如意，接住啊，这可是吉利。” 身旁有人提醒着她，沈如意伸手双手捧着去接，只接到了一些花生。 “哎呦，这是有好事发生。” “马上住上这么大的几间青砖大瓦房，怎么能不是好事呢。” “就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人们边争抢着抛下来的铜钱花生，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等周捡站在她身边时，她才发现过来，“你撒完了？” “东西不多，就是讨个好彩头，走，这里太吵了。” 被他牵着，沈如意只好跟在他的身后，“我们去哪里？” “去......” 沈如意轻轻拉了一下前面的周捡，“嘘~你听。” 两人站在不动，静静听着四周。 “你个贱人，天上掉铜板让你去捡你都不去，你是不是傻。” 啪啪啪~的几声后，就听见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第81章 你那脸究竟有多厚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默契地悄悄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挪过去。 前方压低了声音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怎么你这般没用，要不是看在......” “老三？” 周捡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和正在哭泣的宋氏，忍不住蹙眉。 今日上梁周家老宅就来了周老头夫妻俩，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没有在理，没想到居然遇到周老三打媳妇儿。 “大哥。”周老三转身立马将打人的手放在背后，露出憨憨的笑容。 以前沈如意还觉得整个周家至少还有周老三这个老实人，没想到他只是表面老实，背地里竟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老婆。 谁知道背地里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还打了多少次。 宋氏蜷缩着身子护着肚子，她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 再怎么看不惯宋氏怯弱，沈如意都无法看着孕妇被打而无动于衷。 一把将宋氏从地上搀扶起来，看着她一碰就有些躲避的动作，沈如意忍不住有些蹙眉，她这是经常被人打？ “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不准再打你媳妇儿，看来你是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周老三有些干巴巴的咧了咧嘴，“没...没...没打她。” 他挠了挠头憨憨一笑，“媳妇儿，你告诉大哥我打你没有。” 倚靠着沈如意的宋氏全身抖了抖，颤颤巍巍的说道：“没...没打。” 明眼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刚刚沈如意他们俩还看见了周老三打人。 可宋氏自己这会承认没打，他们还能怎么办。 周捡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三弟妹怎的就这般懦弱，难道不懂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么。 “你打没打你媳妇儿你自己清楚，她说没打并不一定真的没打，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打你媳妇，你怎么打她的我就让你大哥怎么打你。” 周捡看着他，厉声说道： “宋氏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你想想当初你二嫂怀孕你二哥是怎么对她的。” 当初李翠怀孕，周老二那是李翠走哪儿他跟哪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了李翠。 一家人上桌吃饭，周老二那是恨不得桌上的全给李翠吃，他宁愿自己喝汤就行。 虽然周老二偷奸耍滑不老实，但对李翠那是真的好。 周老三有心想反驳他二嫂生的是男孩，最终还是在大哥的眼神下闭了嘴。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别操心。” 周老三压低了火气，“大哥能不能别每次见着我就教训，我也没看你教训二哥，我们已经分家了，大哥有空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你...” 周捡气结，简直是冥顽不固，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事要是遇上周老二，自己说不定拉上如意就走的远远的，谁还管他们。 “媳妇儿，走，回家。” 周老三这一吼，宋氏更是吓得抖了抖，忍不住的后退了半步。 她手指泛白的揪着沈如意的衣衫，轻轻的带着祈求的拉了拉。 沈如意见状走上前挡在周老三和宋氏之间。 “阿爹阿娘还在看热闹，你们也去看看吧，我扶着弟妹过去。” 说罢她转身将宋氏扶着向来时的方向走在前方，不管身后周捡如何对周老三。 周捡才不管周老三呢，这好心没好报的人，分不清好坏的人，管他做甚。 前看着他们都走了，周老三快步追着周捡，“大哥，你等等我啊！” 他跟在周捡身后，边走边抱怨，“大哥现在可是在村里出尽了风头，村里谁提到你不是一番夸，可夸了你后便是对我和二哥一番嘲讽。” “大哥，你能别出风头，给我和二哥留条活路成么？” “你现在马上就有五间青砖大瓦房，你的两个亲兄弟还啥都没有，也不见你帮衬着我们一点，啥都请外人，你就给我和二哥安排个活又怎么样？” “一天几十文钱对大哥来说还不是小意思，你就算给我们又怎样，况且我们也不白拿，我们还帮你看着他们干活呢。” 见周捡一直在前方走路不回答一句，周老三忍不住提高声音：“大哥，你听到我说的啥没。” 周捡突然在前方停下脚步，来不及反应的周老三一头扎到他背上。 他本就比周捡矮上许多，这一下将鼻子碰到周捡厚实的背上，顿时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周捡脸色阴沉，看着平日里话少又老实着称的三弟，眼里止不住的冒出火花。 “我的银子难道不是你嫂子一个一个铜板赚出来的，凭什么要白白给你们？” “县里码头上还在招工，怎么不见你和你二哥去扛包，那个一天二十五文钱还管饭。” “你那会不是说我和你们分家了别管你么？现在又让我安排个活，你倒是想的挺好的，需要的时候就要，不需要的时候我就分了家。” “你说说，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你那脸究竟有多厚，还要脸么？” 他一通话说完，看都懒得看周老三，快步向前走去追沈如意。 自家院子里看了一圈没看到沈如意，便向张婶儿家院子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宋氏颤抖了一下，更是将头埋的更低。 他有这么可怕么？ “你怕你大哥做什么？他又不打你。” “我知晓。” 宋氏低着头小声说道：“我知晓大哥不打人，上次大哥还给了银子让大夫给我开了保胎药。” 沈如意有些诧异，“你知晓？” “嗯，大夫悄悄给我说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原来她也是知晓不让别人知道，不给别人找麻烦。 宋氏在怀中摸了摸，从衣衫里拿出两个碎布做的平安络，畏畏缩缩的递给沈如意。 “大嫂，这是我从县里买的碎布做的平安络，给安安和宁宁，希望他们平平安安，本来想百日宴送来的，但是找不到机会。” 沈如意神色复杂的接过，两个平安络干干净净还有温度，宋氏怕是随时携带着，想着人少的时候交给自己吧！ “谢谢你。” 宋氏有些慌的摆手，“不用不用，我还得谢谢大哥，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沾点大哥大嫂的福气。” 第82章 信叔 送走了宋氏，看着她慢慢护着肚子离开，直到身影消失沈如意才返回家中。 “送走了？” “嗯，送走了。” 沈如意看着满脸郁色的周捡，“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 “捡哥那会答应带我去哪儿，咱们还去么？” 提起这个周捡就觉得晦气，出门遇上周老三，还倒被他污蔑不帮衬兄弟。 “捡哥，咱们去吧，就当散散心。”沈如意一把拉住他，将他往外带。 一路跟着周捡在村子里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厚实的木板门，高高的土墙围着，让人看不清里面院子是何场景。 周捡拉了拉门上的木环，木环发出清脆的声音。 “进来。” 推开门，沈如意才发现偌大的院子里堆满了木材和木屑，下脚的地方都被木屑占满了。 院子左侧角落里有一位老人正弯着腰拿着刨子在刨面前的木料，脚下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白色木屑。 “信叔。” “嗯，”老人头也不回的说道：“东西都在右边的房子里，你自己去看看有哪里不满意。” “多谢信叔。” 周家带着她推开右边屋子的门，门刚推开，沈如意就看见里面堆满了各种木质家具。 “这是？” “我之前找信叔定做的这些桌椅板凳和床、梳妆桌、屏风，你看看还差什么，我一会给信叔说。” 之前一直忙多味楼的事情，家具的事情沈如意还真没想过。 在她的惯有思维里，到时候这些去县里买就是，到时候让人家送回去就好。 没想到这段时间里，周捡什么都想到了也安排好了。 屋子中，大到木床，小到厨房里的木勺，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个大的木桶。 沈如意一一看过去，各种手工家具，做工精细，已经刷好了桐油，像梳妆桌和衣柜甚至还在上面有雕花刻画。 “这是？”沈如意指着面前宽大的桌子问道。 “这是书桌，我看你那房屋构造图每一个卧房都带有书房，我就准备了三张书桌，等孩子们上了学堂，书桌就可以用上了。” 沈如意指着面前的屏风。 他们家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有需要用到屏风的地方，不知他让信叔做这个干什么。 “我看子安家里的花厅中放了屏风，你一直在看，我就让信叔做了一块。”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虽然当初只是好奇，却没想到他还能记得并找人做了一块屏风。 屋子中所有的家具看下来，沈如意对信叔的手艺那是越看越满意。 里面的家具精美不输县里的成品，样式也新颖，甚至所有家具还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信叔一手打造的，甚至这些桐油都是信叔一点一点自己刷的。” 沈如意有些诧异，“信叔没有让徒弟刷？” “徒弟？”周捡看着她语气郑重的说：“你待会切记不可在信叔面前提起徒弟二字。” “哦。”沈如意不明所以，并没有多问。 突然，沈如意看到角落有一个精美的梳妆盒，忍不住弯腰拿了出来。 “这个也是我们的么？” 周捡脸色一变，拿起来打开看了看。 果然，在梳妆盒里面刻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他将梳妆盒放回原位，“这不是我们的，如果你想要，我待会给信叔说一声，让他给你做一个，这个你不能拿。” 看着这个明显是有主人的梳妆盒，沈如意有心想问什么，可看周捡的脸色，她还是决定不问了。 “没什么看的，也没什么要添的，咱们回去吧。” “嗯。” 两人走到院子中，信叔还是老样子，背对着他们拿着刨子。 或许是听见两人出来没有说话，信叔转身过来，看着站在院子中的两人。 沈如意这才看清信叔，头发花白但脸上毫无皱纹，但从面上看和村长年龄差不多，只是没想到有一头白发。 “信叔，这是我媳妇儿，沈如意。” “嗯。” 信叔看了他们俩一眼，又转身弄着面前的木料。 “没事就回去吧，你家的雕花窗棂肯定在房子建好前全部做好，不满意不收你银子。” 院子中一时谁也没有说话，有点寂寞，也有点凄凉。 沈如意扯了扯周捡的衣衫，无声的提醒他，回家。 “信叔，我们回去了。” “嗯。” 还是一样的语气，就像来的时候那样，低着头看也没看离开的两个人。 终于离开了那座院子，沈如意大口呼吸着冷气。 在院子里的时候，她总觉得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信叔他......” “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其实人很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嗯，回家吧！” 回到家中，张婶儿正和六婶儿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聊着天，看两人的样子还聊的不错，笑容满面。 “回来了。” “阿娘，我们回来了，刚刚去信叔那看了家具和窗棂。” “大信家？”六婶儿惊讶的问道。 沈如意没觉得哪里不对，“对啊，信叔家。” “难得啊，他有好多年不给人做窗棂了吧，没想到捡小子竟能说动他给你们新房子做窗棂，你且放心吧，到时候你家窗棂定是全村最好看的。” 张婶儿也附和道：“是啊，好多年没见他给谁做窗棂了。” “信叔为什么好多年不做了啊？” “这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我们也不方便说。” 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沈如意也就不再问，反正时间到了自然会知道。 “阿娘，我打算在乔迁宴时办认亲仪式，到时候让全村的人知晓你是我阿娘了。” 张婶儿柔声说道：“有没有这个仪式都无所谓，只要我们自己知晓就好。” 沈如意在这件事上有自己的固执，不管张婶儿怎么说都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打算。 她就是想告诉所有人，这是她的阿娘，她有阿娘了。 “好好好，阿娘都依如意的，你说了算。” 六婶儿看着张婶儿笑道：“恭喜老姐姐又多了个女儿，现在不光有了女儿，还多了两个小孙孙。” 第83章 乔迁之喜 上了梁，房子没过多久就修好了。 最近周捡都在院子里敲敲弄弄还不让她过去看，只说等乔迁宴时再给她个惊喜。 他不让看，沈如意也就当真未再去过新房。 “大田叔，最近行乞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越来越冷的天气，大街上行乞的人却越来越多。 “是多了好些，听说北边的雪还没停呢。” 沈如意忍不住蹙眉，这样大的雪，边城恐怕死伤无数，北地的游牧民族怕是要乱。 “大田叔，还的多买点粮在家吧，天冷了出来也麻烦。” 天灾之下，粮食肯定会涨价，只希望大田叔能听的下去。 “行，等明个儿你家乔迁宴后，我再去买。” ...... 沈如意这是在房子建好了第一次来到新家，前院中种的果树和花，只是现在天冷看不出种的什么花。 后院里规划整齐的菜地，每块地都被石板隔开，既方便走路又方便打理菜地。 屋子里的地上全是木板铺成，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射进来，屋子里干净又明亮。 “喜欢么？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动或者添加。” “喜欢，满意，不需要什么了。”沈如意忍不住点点头，非常满意的看着这座小院。 时间还早，宾客未至，他们俩就这样牵手在院里一处处仔细打量。 慢慢的，村里的人三三两两带着几个鸡蛋、几颗萝卜来贺喜。 村里人，老实又朴素，送的东西都是自家种的。 “恭喜周兄和嫂子喜迁新居。” 随着声音看去，正是多日不见的楚恒带着阿言。 “多谢子安，还让你特意跑一趟来参加。” 出航爽朗一笑，“事情忙完了刚好昨日回了云阳，今日我怎可不来呢。” “恭喜周兄，沈娘子喜迁新居，崔某来迟了。” “崔兄。”楚恒有些惊讶，“还以为九如最近忙于公事没时间来呢。” 崔九如确实看着有些憔悴，不若往日风采。 只见他苦笑一声，“近日事情确实比较多，不过今日来除了乔迁宴，崔某还有事求沈娘子帮忙。” 求她帮忙？她能帮什么忙？ 沈如意有些好奇的看着崔九如，却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急，等乔迁宴人走后，我再说不迟。” 人越来越多，孩子们在新房子里到处跑跳，争相看着这座新房子。 周捡将楚恒和崔九如迎进大堂，邀他们坐下喝茶。 沈如意在院中招呼着村里的三姑六婆。 周家人来了，沈如意也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安排其他事宜去了。 “恭喜沈娘子喜迁新居，王某今日不请自来，打搅了。” “王员外，真是王员外。” “这可是县里有名的大善人，王员外。” 院子中的众人还处在震惊之中，没想到沈如意居然认识王员外。 听王员外的意思，沈如意没有邀请他，他居然是自己主动来的。 众人立马看沈如意的眼神就不一样了，看来这周捡夫妻二人是真的发达了。 沈如意赶紧上前招呼着：“王员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了。” 这可是贵客，沈如意赶紧将人迎进了大堂。 “崔......” 王员外话还未出口，就被崔九如打断，“崔某也是和楚兄一块来恭贺周兄夫妻二人的，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王兄，幸会” 得了他一声王兄，王员外非但未笑，颤颤巍巍的回道：“幸会幸会。”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县令大人，而且看县令大人和沈娘子好似很相熟，看来二子拜在沈娘子门下是必须的事情。 一番心理活动后，他才加入大堂中的话题中。 外边院子中，本来围着沈如意的人就多，此刻更是将她围的水泄不通。 “如意，这王员外和你相熟？” “如意啊，大堂中的两位公子可是县里的，家中可有婚配？” “如意啊，你看这是我家女儿，你觉的如何？” 大婶们纷纷问着她，将她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这要如何说，说实话只怕围上来的人更多。 “婶子们，大堂中的两位公子我也不清楚婚否，就算没有成婚，想来家中也和门当户对的婚约。” 她这一番话，说的婶子们蠢蠢欲动的心歇了一大半。 沈如意见状，赶紧说道：“这马上开席了，婶子们赶紧上桌。” 一脱身，她长叹了口气，真害怕婶子们。 这坐席，周捡当然将村中和村里的族老请来和楚恒崔九如王员外一桌。 周老头站在主桌旁脸色黝黑也不离开，似乎就等着周捡喊他上主桌。 周捡看不下去，站在他身侧小声说道：“阿爹，这一桌贵客，你觉得你比族老和村长的身份贵重你来陪？” 这一桌哪位客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虽然他想坐上主桌，难道他真的把族老干下去？ 他要是真敢将族老赶下桌，明天他就能被赶出村。 没法，周老头只得忿忿的走回了旁边的桌子。 他心里不高兴，周老太也是不高兴。 沈如意让人将她和李翠安排到角落的一桌，这都快看不到主桌了。 菜一端上来，这几人就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似的，一大半都进了他们的嘴里。 特别是肉菜，周大宝更是一筷子下去几乎全部塞进自己的碗里。 “真是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吃过。” 周老太一看，立马大声说道：“我吃我儿子家的，又没吃你家的，你叨叨什么。” “你......” 沈如意立即过来看了眼周老太，“今日是我和捡哥的乔迁之宴，阿娘还是给捡哥留点脸，这主桌上还有贵客在呢。” 也不知是哪句话让周老太安静了下来，一直到离开都是安安静静。 村里人慢慢的全部走了，将院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大厅中，沈如意看着崔九如，不禁问道：“九如刚刚来时是准备说什么？” 崔九如将手中茶杯放下，“周兄和沈娘子也知晓县里近日多了许多行乞之人吧，这些都是北地来的，现下北地的情况不太好。” “二位还是买点粮在家吧！” 第84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能让一个县令大人说出要准备点粮食的事情，看来事情是真的严重了。 “此事二位切莫声张。” 周捡郑重的点点头，“崔兄放心，此事只有我二人知晓。” 门外，沈如意脸色沉重的走了进来，几人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有事。 “发生了什么，我看你脸色不对？” 她走到周捡身侧，脸色沉重的说，“今日王员外送来的赫然是一车粮食。” “粮食？莫非是他知晓了什么？” 崔九如语气平静说道：“沈娘子不必紧张，想来王员外必定的得到了某些消息，提前一步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确实，像王员外那般富贵了多少辈的人，手中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消息来源。 “阿言。” 楚恒喊了一声，就见阿言带着六个人进来。 “这两个人是我从人伢子手里买来的，家里遭了灾就剩下他们，她们可以洗衣做饭打扫，还能帮嫂子看孩子。” “这四个是我托人买来的，之前都是官员家中护卫，因主家犯了错跟着被卖，可以随时看家护院。” 楚恒将几人的卖身契从阿言手中接过，然后交给周捡 “从今晚后，他们夫妻二人便是你们主人，还不拜见主人。” 随着楚恒一声厉喝，六人立即跪在地上，“拜见老爷、夫人。” 周捡没见过这般情况，沈如意更是没见过这般情况，想她现代社会哪里有买卖奴仆，到了这里就算有了银子也没想过这个事情。 不过二人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让地上跪着的六人胆战心惊。 生害怕下一瞬间老爷夫人不卖艺，再次将他们卖了去。 “起来吧，你们两个妇人先去厨房收拾一番，你们四个护卫先去将院子收拾一番。” 看着几人出去，沈如意才松了一口气。 她可看不得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而且还是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对自己下跪。 虽然不习惯家中有外人，沈如意还是收下了几人，这个时候有护卫还是让人放心些。 “今日九如说要找我帮忙，是何时？” 她看崔九如不问，便索性自己问了起来。 崔九如抿了抿嘴角，开口道：“县里近日新增了许多行乞之人，这些多是老弱妇孺，城外的安置棚越来越不够住，一日日的施粥也不是办法，沈娘子可以法子？” 这沈如意倒是发现了，县里街上都是些老弱妇孺，成年男子并不多见。 “为何北方来的行乞之人中无成年男子？” “北方郡县的成年男子通常每个村都是由当地驻军训练成为民兵，一旦有任何事情发生，这些人就会快速组成一支军队由当地驻军管理。” “这次北方发生这么大的雪灾，幸存的成年男子应该已经回归了当地驻军。” 原来是这样，她还是头一次北方是这个情形。 略微沉思了一会，她便想到了办法。 “我记得县里北面有一座经常闹鬼的院子，这之前是某个乡绅的院子后来全家惨死现在没人住，不若将人安排到那里，一群人住进去应当不害怕的。” “县衙登记这些人的姓名籍贯，然后让他们干活再每天发放粮食，以工换粮。” “县里这么多街道，之前都是自己扫门前那一块，不若现在划分每一段由哪些人扫，再由衙门象征性的收取住户几文钱。” “想来冬日不必出门扫地，几文钱大家愿意给。” “也可以挑选出一些绣娘，由官府将这些人聚在一起做些简单的荷包、络子由来往南边小国的商队拉出去卖。” 崔九如点点头，“我觉得可行。” 他立即站起身，“崔某先行一步回县里，改日再来谢二位。” 他一走，楚恒也站起身离开。 偌大的大厅，顿时就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二人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 周捡握着沈如意的双手，“没事，北方只是雪灾，年后开春这些人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 沈如意哪里是担心这些人，她是担心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要是到时候发动战争，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自古以来，北方多有来自草原上的威胁，不知道这个朝代是否是这样。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 周捡一把拉起她，“走吧，去院里看看新来的这几个人。” 他走在前面，沈如意顺着他的手跟在后面，看着前方宽大的身影，这个男人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遮风避雨。 “你们几个过来，再去个人将厨房里的两人喊来。” 很快六人便一一站在院子中。 沈如意快速说道：“都先说说自己姓甚名谁，家是哪里的，会做什么？” “奴婢齐氏，今年四十有二，原是北方原真县人，会洗衣做饭种菜。” “奴婢毕氏，今年三十有五，原是北方原真县人，会洗衣做饭种菜缝补。” “小人武三，今年二十有六，原是正西郡原郡守大人护卫。” “小人陈斯，今年十九，原是海州县原县令大人护卫。” “小人古豆，今年二十有三，原是宁远县原县令大人护卫。” “小人柳言，今年二十，原是正西郡原郡守大人护卫。” 一番询问，确实和卖身契上的一模一样。 “我二人从今往后就是你们的主人，这座院子刚建好，里面有很多杂碎的活，你们自己勤快点，我不喜欢有那小心思的人，这云阳县的县令大人是我二人好友......” 她一番敲打后，说道：“齐氏和毕氏以后厨房和家里的浆洗都是你二人的活，至于你们四个，挑水砍柴这些活是你们的。” “明日来俩人和我去县里买粮，以后这些活都是你们的。” 粮食是由米铺送到多味楼的，就算沈如意拉了两车，也没有任何人怀疑，毕竟酒楼做生意的买的多也正常。 买粮的牛车刚到村口，就听见村里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沈如意马上让人赶回家中。 只见家中大门打开，周捡正被两个官差左右押着，沈如意一阵心慌。 “各位官爷，我家相公这是犯了何事？” 第85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阳县驻军办事，所有人不得阻拦，否则一律当作奸细抓进大牢。” 两位官差将沈如意推开，押着周捡出了周家大门。 眼看着她就要摔到地上，跟随她买粮回来的护卫一手扶着，才没有摔倒。 “夫人莫急，陈斯已去村里打探消息了，等他回来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 武三立即唤来另外两名护卫，立即将大门紧闭并快速将牛车上的粮食收起来。 沈如意就坐在院中，听着村里传来的惊呼声、哭闹声恍如隔世。 昨日还欢声笑语的家就这样没了，新房子才住了一晚上就出了这些事，安安宁宁还没有喊捡哥阿爹呢。 不行，肯定是哪里出了事情。 昨日崔九如提醒了买粮也不想知晓今日之事，那么今日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忍不住的在院中踱步，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陈斯还没有回来么？” “还没......” 武三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前院大门被人拍的啪啪响。 院中众人立即摆出防备状态盯着大门，“谁啊！” “武大哥，是我陈斯！” 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柳言迅速跑去将门开了一个口，等陈斯进来后向外看了眼再将门关上。 “外面什么情况，打听到他们为什么抓人了么？” 沈如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着他的手焦急的问着。 陈斯看着被抓住的手顿时浑身僵硬，低着头快速说道：“小的打听清楚了，那些官差拿着户籍册子，所有周家村年下至十八上至四十有五的男子，都被官差带走了。” “村长给了些银子问出来，这是附近驻地军队的军爷奉命来捉人的，不光是咱们村，凡云阳县管辖的村都有军爷去抓人。” 沈如意一个踉跄，驻地军队来抓人，难道是北方草原上的威胁来了？ “可有说将他们带去驻地军队还是何处？” “现在先将所有人带去军队。” 沈如意内心焦急，但是脑子中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别着急，别慌，强迫自己冷静。 “陈斯，你且再去瞧瞧他们何时离开村子，等他们离开回来再回来。” “是，小的这就去。” “注意别被人发现。”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看见适龄男子就抓，刚刚回来没抓武三他们，可不代表现在不抓。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是煎熬的，是磨人的。 平日里觉得时间飞快，此时竟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沈如意觉得自己在院里等待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直到等不下去的时候，陈斯才回来了。 “夫人，官差押着村里所有适龄男子走了，小的看见少爷和村长家的海丰少爷在一起，周家二爷和三爷也在里面。” 虽然他们来了才一天时间，但是早已将村里的事情摸清楚。 毕竟他之前在海州县就负责打探各种情报。 沈如意沉着冷静，快速在脑海中将事情理清，并下达命令。 “武三，你和柳言在家中保护少爷和小姐，任何人来都不许开门，如果有人硬闯一律打出去。” “隔壁院子是我阿娘，两位厨娘去将她老人家接过来，在我没回来之前，就让她在这里住着。” “陈斯和古豆随我去县里楚府打探老爷的消息。” “是，夫人。”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她带着两名护卫坐上了去县里的牛车。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相信这几个下人，毕竟自己手里还捏着他们的卖身契，更何况她更相信楚恒，是他将这几个人送到了自己身边。 牛车经过村庄时，沈如意看着村里东倒西歪的东西，悲伤哭喊着的妇人和老人，忍不住心酸。 整个村子现在就是一副鸡飞狗跳后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样子。 悲伤、压抑笼罩在整个村子上空。。 往日里街上玩耍的小孩，此刻都不见了。 街上的店铺更是全部关闭，整条街上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陈斯去敲门，问起是谁就说周家村沈如意。” 果然陈斯上去敲门时，大门里的人隔着问是谁。 在陈斯上报主人家名字时，大门开了个缝隙，确认是沈如意时才快速开了个口子。 等沈如意一行人进入后，门房快速将大门关起来并迅速用木棍抵住。 “少爷在花厅等着沈娘子，请。” 楚府的院子她来了多次，根本不用下人带路她便自己飞快的朝着花厅走去。 既然子安在花厅等着自己，那看来村里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 一进花厅，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语气中竟是藏不住的担忧。 “子安，你可知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时之间要将这么多青壮年男子带去附近驻地？” 看着她担忧的神情，楚恒细声安慰着。 “嫂夫人莫急，我也是早上刚得到消息。” 沈如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焦急的问道：“什么消息？” “嫂夫人也知道北方连连下大雪导致北地受灾，我大盛边境村民也是死伤无数，更不要说我大盛北部的游牧民族。” “连日来的大雪将他们的牛羊全部冻死，现在他们更是联合多个游牧部落对我大盛边境发动偷袭。” “我大盛本来因雪灾就死伤无数百姓，边关战士正忙着救助百姓，这些游牧民族本就在马背上长大善骑行，这使得我节节败退。” “兵部直接下命各大驻地将军在本地组建大军支援各地边城。”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沈如意一个踉跄坐在凳子上。 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上了战场就是九死一生啊！ 沈如意心中一动，还有崔九如这个县令在呢。 “子安，能不能让我见见九如，我知晓你们关系好，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想去驻地见见捡哥。” 看着面前神态焦急的女子，楚恒满心不忍，他们夫妻聚少离多，这也才相聚没多长时间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我答应你见九如兄，嫂夫人就在府里等着吧。” “谢谢你，子安。” 第86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夜幕降临。 在崔九如的安排下，沈如意披着黑色斗篷随他一同前往云阳县驻军营地。 “什么人，前方云阳县驻军营地，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身边护卫大声回道：“云阳县县令崔大人，特来见肖将军。” 检查了令牌，证实了身份，等到将军的回复，几人终于进入了驻军营地。 营地四周全是站的笔直的士兵，营地里戒备森严，静悄悄的一片。 沈如意和护卫站在门外等着和将军交谈的崔九如。 夜晚的山中更是寒冷，寒风肆意的吹着，将人吹的鼻尖通红。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兜帽向下拉遮住脸庞不让人发现。 终于，帐篷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角，走出一个小兵。 “哪位姓沈，随我来，只能姓沈的来。” “官爷，是我。”沈如意特意压低了声音，更是伪装加粗了声音。 随着小兵在营地里左拐右走，就在她已经晕头转向的时候，前方小兵突然停了下来。 “你，就在这里等着，你要见的人等会就来，记住，千万不要乱跑，否则走到机关中要了你的性命我可不负责。” “是，保证不乱跑。” 看着小兵将自己丢在这里走开，四周黑乎乎的只有一点远处的火光，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沈如意有些害怕。 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一些恐怖故事，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忍不住打了个颤。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忍不住的捏紧双手，小声问道：“谁？是谁？” “是我，如意。” 熟悉的声音传来，沈如意忍不住转身，黑暗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沈如意加快脚步跑进来人的怀中，“捡哥。” 周捡也忍不住将人抱在怀中，声音嘶哑道：“今日吓到你了。” 怀中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只要你没事就好，这会能见到你，多亏了九如帮忙。” 其实她不说，周捡也早就猜到了是崔九如帮忙。 整个云阳县能有这般本事的无外乎县令大人崔九如，更何况这里还是驻地军营，能轻松进来还带人，也只能是他了。 “捡哥，九如同我说，他可有帮忙找这里的驻地将军，看能不能花银子将你捞出去，或者让家中护卫替代你去上战场......” “不用。” 周捡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打断了她的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呆呆地问答：“捡哥什么不用？” “不用将我捞出去，也不用让护卫来替代我上战场。” 沈如意从他怀中站直身子，望着他，问道：“为什么？” 黑暗中，周捡的双眼发亮，直直的盯着她。 他双手放在沈如意的双肩两侧，看着她说道：“如意，今日我被官差押来的路上，我一路上也很惊慌，我想着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来了军营看着周围村庄的男子，我才意识到，这是所有适龄青壮男子都抓来了，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直到后来将军讲了北方边境的事情，北方边境外，游牧民族大联合大举入侵我大盛杀我大盛子民，抢我大盛粮食，这是每一个大盛子民所不能容忍的。” “我大盛本就遭了雪灾，那北部边境死伤了无数大盛子民，那里的男子全部留下来加入了军营，投身军营解救平民百姓，抵御外来入侵。” “现在，需要我们加入共同抵御那些外来入侵，需要我们保护自己的国家，我岂能临阵退缩当个缩头乌龟。” “我周捡虽读书认字不多，但是道理我懂，没有大家，何来小家。” “如果每一个人都逃了，那谁来抵御北部草原上的入侵，谁来保护我大盛。” “所以我不能走，我不能跟你走，我要留下，我要随军队前往北部抵御蛮人入侵。” 沈如意满脸泪水，她没有想到周捡会是这样想的，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承认自己很自私，这个千年前的朝代和自己毫无关系，她没有考虑这里的人。 但周捡是这里的人，他想要为自己的国家献出一份力去保家卫国。 这一刻，她被周捡感动，也为自己狭隘的心理难受。 诚如他所说，所有人都走了，那谁来保家卫国，没有大家，又哪来的无数的小家。 她忍不住的抱着周捡无声的哭泣起来。 为周捡的家国情怀，为他的匹夫有责，更是为他那一腔热血。 “如意，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等我从北部边境回来。” “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回来。” 沈如意哭泣哽咽着，“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但是你也一定要小心，你答应我，你一定会回来，你别忘了安安宁宁还在等你，等着你回来喊你阿爹。”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 周捡双眼流出一颗颗泪珠，只是在黑暗中没有人发现。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不让小妻子伤心、担忧。 “我会小心，说不定等我回来时他们已经会喊阿爹了，还会在院子里到处乱跑。” “辛苦我的如意了，我们成婚短短一年多时间，这里面大多数时间都是你独自在面对各种困难。” “对不起，夫人。” 这一声夫人，又让沈如意憋进去的眼泪掉了下来。 “只要你回来，我的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你要记得回来。” 她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交到周捡手中。 “这些银票你拿着，到了北地托人去买些厚衣衫，给海丰也买一身，别舍不得用。” 本来这些银票是准备送给将军的，没想到最终还是用到了周捡身上。 “好，我知晓了。” 突然，小兵声音传来，“快点快点，军营禁宵时间到了，都各自回到帐篷里去。” 周捡快速将银票藏到怀中，“我走了，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看着周捡离开的身影，沈如意突然喊了一声，“捡哥。” 然后快速冲上去，在远处的火光照耀下，吻上了周捡。 第87章 你长的丑想的美 这一吻，只是轻轻触碰到便分开了。 沈如意呢喃着，“捡哥，保重。”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沈如意抹了抹眼角转过头跟上小兵脚步。 在七拐八转后，她终于看到了站在帐篷外的崔九如。 帐篷前的火把照亮着他，将一袭黑色斗篷的他照的肃静冷冽。 看着她一个人回来，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走吧。” 一行三人，像来时那样静悄悄的离开，谁也不知当晚有女子进入军营。 马车行驶到城门外三里地，沈如意便下了车。 “今日多谢崔兄帮忙，来日崔兄若有用的上如意的地方，如意定当涌泉相报。” 马车旁，崔九如看着这个语气豪迈的女子，温然一笑，“沈娘子说笑了。” 夜已深，四处一片寂静。 沈如意坐在牛车里，陈斯和古豆坐在外面赶车。 村里青壮年劳力全部拉去了军营，目前只有自家还有四个会些功夫的护卫，倒是还能自保。 谁也不能保证这一切什么时候结束，只能先做好万全之策来应对到时发生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切，沈如意低落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陈斯，明儿你和古豆早些进城去买粮，两人分开多走几家米铺去买，就算粮价高两三成也不用介意，放进牛车里避着人回来。” “明儿让武三领着柳言在后院里挖个地窖，将家中粮食都藏在地窖中，注意别被人发现。” “让两个厨娘明儿开始多做些干菜、腌菜什么的，家里大缸不够再买。” ...... 这一条条命令安排下去，沈如意并没有轻松一点。 心中牵挂着孩子，让她在这一路有些煎熬，也不知晓村里怎么样了。 牛车驶进村里，能看到家家户户熄了灯紧闭房门。 夜晚的村子一片安静祥和，看不出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一行人静悄悄的回了家，到家门口古豆轻轻的发出一声口哨。 只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口哨像是确认一般，等古豆再次发出一声口哨，终于，院子大门被打开了。 武三领着柳言出来行了个礼，然后帮着将牛车赶进院子，牛车里还有今日他们在县里买的一点粮食。 沈如意瞧着卧房传来的灯亮，又想起了那个只住了一晚新房的人。 将脑海中的儿女情长甩开，她明白，她现在是这个家里的支撑。 卧房门被打开，张婶儿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随即看到院中的沈如意等人。 “如意，你回来了，捡小子呢。”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看着村里的年轻男子被抓，他们这些老人或多或少的都猜到了一点，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去了军营不能说，只说找人帮忙见到了周捡，将边关之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真的打起来了？” “是，打起来了。北方蛮族遭了雪灾只能往雪浅的南方跑，加上牛羊被冻死他们没了吃的，所以便联合多个部落发起了边关之战。” 虽然这些事情过段时日整个云阳县便会知晓，但现下沈如意还是忍不住提醒张婶儿，“阿娘莫要说给其他人，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都睡吧，你们几个安排轮流守夜以防夜里有事。” 等沈如意醒来时，外边已经天色大亮，还伴随着一阵吵闹声。 “放我们进去，我是沈氏的婆母，我进我儿子家中还被你们拦住，像什么样子？” “沈氏呢，让她出来见我。” 沈如意从大门里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下方站着的老周家一家人，当真是老弱妇孺全部站齐了。 “好你个沈氏，明明在家不出来，还让我和你阿爹等在门外这么久，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孝了。” 每次见面都拿孝道说事，她已经习惯了周家人的套路。 难道就没有一点新颖点的么，无趣。 “如果你们只是来站在院子外指责我的孝道，我听了你的指责，你可有回去了。” 她是一点都不犹豫，抬脚就向院子里走去。 “慢着。”周老头高声一喝。 转过头看着下方几人，示意他们有话快说，她现在可没耐心和他们纠缠。 “村子里的年轻人被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着他质问般的语气，沈如意有些想笑，老头子还真是随时在她面前摆架子。 “我的官兵么？是我抓了他们么？既然都不是，那我怎么知晓。” “你不是在多味楼当值么？你肯定认识县里那些富贵老爷，你快去打听求情一番，将老二老三他们带回来。” 看着周老太一副理所应当她能做到的样子，沈如意气的有些想笑。 “我可真是谢谢您二位这般高看我，我要是真有那能耐，至于这会捡哥没在家中么？” 这两人，这个时候都还在想着周老二周老三。 当真是母子情深啊，也当真是心狠不念亲情。 周老太看着上方嘴角讥讽的沈如意，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还有那楚少爷么？你就不能去求求他将老二他们弄回来。” 沈如意当真是不知道她究竟哪里来的脸大，觉得所有人都要为她做事。 “你以为楚少爷有遮天本事，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既然你这么能，你怎么不自己去，你嘴这般厉害，你去说上一宿，让官爷放人。” “你...”周老太气急。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有通天本领啊，你让我去将周老二带回来我就能？” 周老太被气的说不来话，倒是她身侧的周老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如意身后。 “老大刚被抓走，你院中便住着四个陌生男子，妇德二字你可知晓？我周家可容不下不守妇德之人。” 沈如意嘴角含笑，“哦，你可看到我做了什么？想怎么处理我？” 周老头沉思片刻，好似十分慷慨似的说：“我看到的便是大清早你院中有四名外男，大小子刚走不在家，你就这般不守妇德，那就和离吧。” “这块地是我周家的，房子是我周家人的，和离后自然是归家小子......” 沈如意笑着看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将他气的半死，“你长得丑想的倒是美。” 第88章 来信 整个县里的成年男子被拉入军营后，多味楼的生意进入了冷静期。 县里更是如秋风落叶般的落寞，只有少数几家卖必备品的铺子还开着。 既然多味楼开门不做生意，沈如意便待在家中谋划日后。 这几日大伙陷入愁绪中没人打扰她，倒是让她清静了几日。 这日早上天刚亮，就听见村里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还有哀嚎哭泣的声音。 一笑一哭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让人惊慌不已。 沈如意索性起了个早，准备出去瞧瞧又发生了什么。 哪知刚出院子，就瞧见陈斯满身寒露从外面跑回来。 瞧着他满脸沉重的样子，沈如意忍不住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村里又是哭声又是笑声？” “夫人有所不知，咱村里抓了的那些男子有部分今儿一早回来了。” “回来了？”沈如意诧异的问。 “是啊，回来了。” 沈如意急切的问：“捡哥呢，有没有看到捡哥。”她说完便准备向门外走去瞧一瞧。 “老爷并未在回来人之中，”陈斯脸色有些难看，“小的打听到一些消息......” “你快说说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陈斯这才将他打听的消息一一道来。 原来军营里今日将所有人聚合在一起，让已经成婚却并未生育孩子的男子站出来，这部分人还不清楚有什么事情就这样站出来了，等到有官兵将户籍册子拿出来核查后，就将这些人放了回来。 “海丰是不是回来了？” “小的看到海丰少爷回来了，此刻应该已经回到了家中。”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紧闭的大门被人敲响，院中几人立即警惕问道：“谁？” “嫂子，是我，海丰。” 正说着他，没想到他就来了，还省了自己去找他。 护卫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短短几日不见，就见海丰有些憔悴，难道军营的环境这般艰苦？ 来不及细想，海丰就将一封信交给了她，“这是？” “这是捡哥让我带给嫂子的信，说是嫂子看了自然能明白。” 信在手，沈如意倒是不着急看，反倒是问起了近几日军营中的事情。 “其实也没干什么，这几日都有老兵操练我们呢，每日和老兵早晚操练，要说有什么不容，无非就是有些想家。” “其实我们好多人都不想回来，我们也想上战场杀敌保卫大盛不被蛮人入侵，可军营非得将我们赶回来。” “对了，嫂子。”海丰兴奋地说道：“我捡哥现在可是百夫长，可不是无名氏族。” “百夫长？” 说起这个，海丰那是满脸骄傲。 “当日在军营操练了三日后比武，我捡哥可是凭一己之力将多人打翻，大人见他武力不错一问还识文断字，便让他当新军的百夫长。” 沈如意为他感到欣慰，也感到心酸，也不知他受伤了没有。 挠了挠头，海丰看着有些走神的沈如意，局促的说道：“嫂子，你先看信，我先回去一趟。” “好。”她柔声说道：“六叔他们吓坏了，你好好安慰他们。” 待海丰离开，院中的仆人散去。 她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打开这封捡哥写给她的第一封信。 如意亲启 见字如面，当你从海丰手里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成为这支新军中的一名百夫长，看到有那么多人能返回家中时我很羡慕，我羡慕他们能和家人团聚，但是如果让我选择，我仍然会选择留在军营。 当我穿上百夫长的衣服时，我感觉我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我感觉我仿佛是为了战场而生，那种压抑不住的战意从全身中冒出。 上战场不光是保家卫国驱赶蛮族，我亦是想依靠自己建功立业成为你的遮风挡雨，让你依靠我。 别担心，胜利之时，就是我回家之日。 当她看完这一封信时，抬头靠在躺椅上，努力让自己眼里的眼泪不再流出来。 这个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成为自己的依靠，只是过程有些太凶险了。 这个傻子。 她就这样将手中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忍不住将信折叠起来放在胸口。 院子中护卫们正在后院挖地窖，只留有一个在满院巡逻，厨娘们这会在后院中种菜。 张婶儿本不欲打搅她，只是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有些难受。 “如意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列个单子让人去买。” “是哦，最近这段时日忙的都忘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她一骨碌坐起身，开始和张婶儿讨论起过来要准备的东西。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过年，没想到在这里她经历了这么多第一次。 “要多买些瓜子、花生、零嘴，咱们这里过年时村里的孩子会挎个小袋子挨家挨户要吃的，谁家来上门的孩子多，第二年的福气就多。” “还有这个习俗？”她看着张婶儿诧异的问着。 以前她只听过某地过年有什么习俗，没想到今年到时候也能赶上。 “那不是等两年安安和宁宁长大了，也能挎个小袋子在村里挨家挨户上门要吃的。” “是啊，”张婶儿慈爱的说道，像是已经看到安安宁宁挎小包的样子。 “那我得多买些零嘴吃食，到时候我多摆放些在桌上，肯定会有很多小孩子来。” 她越说越高兴，一点看不出刚刚还在悲伤发呆的样子。 “阿娘。” 张婶儿温柔的看着她，“怎么了？” “我没事，别担心。” 其实她知道家里人都在担心自己，六婶儿和阿月自己都还双眼红肿就过来安慰她。 但是她真的没事。 自从军营回来的那一晚，她就想通了，他有他的远大抱负和理想，他生于此长于此，他做的这些很正常。 自己理解他、支持他就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赚银子。 远方的路上，正有一辆马车向着云阳县的方向来。 “主子，还有三日，我们便能到达云阳县。” “嗯。” 第89章 贺家 云阳县近日街道上萧瑟冷清。 “吁—” 八匹马车停在停到街上一家典当铺子的门外，骑在马背上的护卫们全部翻身下了马车，护卫领队一个眼色，便有一个护卫上前敲响房门紧闭的典当铺子。 房门内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今日只收死当，活当不收。” 这典当铺子里一般来当东西，分为两种法子典当。 活当，就是将东西压在这里一段时日，等日子到了拿银子加上一定的利息来赎回去便是，如果过期不赎那么东西便归当铺所有。 死当，说白了就是将东西卖给当铺，不准备赎回。 “开门来生意了，死当。” 随着护卫的话，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随即，男子看到门外这么多人围住铺子，吓得两条腿忍不住发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们铺子做生意干干净净绝对童叟无欺。” 只见护卫领队走到前方豪华的马车车厢跟前，伸出一只手弯着腰等待着马车里的人。 马车上的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只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伸出来抓着护卫的手臂，马车里的人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小二终于看清了马车上下来的男子，只见这名男子约莫二十五六，五官俊朗无比，头戴玉冠身穿锦袍，腰间还挂着玉佩，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哪里像是来典当铺子死当。 他眼神中带着戒备的看着这一行人。 不等贺彦开口，站在他身后的护卫立即问道：“你可是这秋记典当的掌柜？” “夫君，外面有人找你。”站在门外的女子立即朝里面喊道。 “谁找我啊？让小二将人请进来。” 这一声回应，让贺彦等人立即知晓真正的掌柜乃是屋子中人，门外的不过是小二。 等秋掌柜听到动静转身时，就看到自己媳妇儿身后跟着一群人进来，立即警惕的不动声色的向后退。 小二和老婆子不会脸色么？这些人要是前来谋财索命的怎么办。 “对对对，就是他。”跟在贺彦身后的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指着秋掌柜，“我当时就是在这件典当铺里从他手上将这块玉佩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来。” 两个护卫走到秋掌柜身边，在他惊恐的目光中将人押了起来。 贺彦走上前，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拿到秋掌柜跟前，问道：“这块玉佩可是你当铺中收的？可还记得当时是何人来典当铺里将它典当的？” 秋掌柜眼神左右摇摆不定，害怕的抿了抿嘴，低着头就是不敢看眼前之人。 扣押他的护卫稍微一用力，手臂上立即传来一阵疼痛。 “我家主人问你话呢，没听到么？” 秋掌柜看了一眼妻子，夫妻两人眼里都流露出害怕。 突然，他小声说道：“我不认识这块玉佩，这不是从我秋家典当铺出去的。” 贺彦看向跟着他们的中年男人，男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秋家典当铺的字据，“小人绝对没有记错，当时小的跑商经过这云阳县，当日闲来无事就在这秋记典当铺里看上了这块玉佩，当时我花了一百两银子将这块玉佩买了回去，这是当时他给我写的字据，上面还有秋记典当铺子的掌印。” 护卫将男人手中的字据接过去，查看一番后交给贺彦。 “主人，确实是这典当铺的。” 贺林一拔出腰间长剑，剑尖抵在秋掌柜脖子上，“说。” “我说，我说，我都说。” 脖子上贴着一把冰冷又雪白锋利的剑，秋掌柜看着面前面露凶狠的人，双腿打颤的说道：“既然这字据上写的是我秋记典当铺子，那这玉佩肯定是从我秋记出去的，只是每日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我实在记不住是谁典当的。” 其实这块玉佩他当时收的时候只给了二十两银子，还恐吓对方若是不将玉佩在他这典当，就去报官告对方偷窃，实在是对方不像是能拿出这样玉佩的人。 没想到东西都卖给过路跑商之人，还有一天能带人来找他。 忍不住蹙眉，心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贪那点银子给自己近今日惹来这么大麻烦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想不起是谁来典当的，那我就帮你想一想。”说时迟那时快，贺林一手里的剑锋一转唰唰几下。 “啊...啊...啊...” 秋掌柜右耳边飘落一簇簇头发，不多会儿，整个人就呈现出披头散发的状态。 扣押他的两个护卫将人一松开，他就直直的跌落坐在地上，不多会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众人就见这秋掌柜的裤子慢慢被一道水印浸透。 秋夫人差点没吓晕，这会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蹲下揽着秋掌柜，哭着说道：“当家的，你就告诉他们吧，还是命重要啊！” 秋掌柜看到地上飘落的头发，直到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忍不住摸了摸还在脖子上的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说，我说，别杀我，我一切都说。” 贺林一用剑拍了拍他脸，“老实交代，如若不然你当清楚是什么后果。” 秋掌柜缩了缩身子，带着哭腔说道：“两年前，我从一对老夫人那里收来的玉佩，当时我故意吓唬他们将玉佩当在秋记典当铺子了，当时我只给了二十两银子。” “什么？”后面的中年男子高声呼喊道：“你二十两银子收来，你居然卖我一百两银子，你也太黑心了。” “你可知晓那对老夫妻是哪里人士？”贺彦一脸急迫问道。 “当时我故意吓唬他们，打探到了那对老夫妻住在哪里。” 脸上的剑在这冬日更是冰冷，此刻竟可有感觉到剑尖抵近了脸上的肉中，还有一丝疼痛。 秋掌柜害怕的直打哆嗦，更是不敢说谎，“那对老夫妻就住在这云阳县周边的周家村里，男人叫周大根。” “你最好说的全是真的，不然等我去周家村回来，你就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 贺彦自己带着大半护卫前往周家村，留下几名护卫在县里调查。 马车再一次载着贺彦行驶在路上，马车里贺彦拿着玉佩忍不住摩梭，他一定要找到她，不管花多长时间。 第90章 找她 早上刚起床，沈如意的右眼便一直跳个不停。 她也没当回儿事，只当是这几日事情太多没有休息好才导致眼皮跳个不停。 眼见着年味越来越重，家中的采买都差不多了，她便开始在家陪着两个孩子玩。 也不知是最近这段时日她太忙没有照顾孩子还是因为知晓了阿爹不在家，两个孩子最近非常黏她，白天晚上自己一定要在他们的目光触及范围内，否则两个孩子便会哭闹不停。 就在她忙着哄两个孩子时，一对马车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贺彦一行人走到村口大槐树下，村里的老人们将孩子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们。 “老人家，周大根家怎么走。” 见他们穿着打扮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还是一个老人给他们指了方向是哪座房子。 得到了方向，骑在马上的贺林一随手向老人扔了二两银子过去。 老人家见有东西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东西接住，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二两银子。 没想到好心指个方向竟然得了二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这让一旁看热闹的其他大婶儿羡慕不已，更多是嫉妒一句话就得二两银子。 看几匹大门向周家去，大婶儿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向周家跑去看热闹。 周家最近安静了不少，周老二周老二被抓了不符合条件没有放回来。 家中的琐事全部落在了李翠和宋氏二人身上。 李翠正在打扫院子，突然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忍不住好奇心跑出去一看。 就见几匹大马后跟着一辆马车朝着她家来了，等了会，才发现马车停在了她家院门口。 她紧张的看着这行人，然后返身快速跑进院子里大喊道：“阿爹阿娘，咱家外面来了一群人，腰间还带着武器。” 这一喉，直将大厅中的周老头和周老太吓个抖擞。 自从老二老三被官差带走后，两人听到带武器上门的都害怕。 院子大门砰的一声被一脚踢开，几名带武器的护卫鱼贯而入，走在最后面的是一名贵气十足的公子。 贺彦忍不住蹙眉，这院子中竟然连一块石板都未铺，竟然还养鸡有粪便，这让他如何下脚，他的脸都青了。 他忍。 早在听到村里人说有人骑马来周家，周大宝就往家里跑了回来。 站在院子外，果然看到最前面的男人勒住缰绳下停下，马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所有人立即动作整齐的翻身下马。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马，而且看刚刚最后马车中出来的那人更是尊贵。 拨开人群，周大宝朝着院子跑进去，看了眼院子中站着的人。 他兴奋地看着打量着，忍不住心底的愉悦，笑着问道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你告诉我我是哪家小少爷，家在何处？最重要是家中有多少银子？” 贺彦忍不住挑眉，怎么一进来就遇到小疯子，小小年纪就这般疯癫。 这时，大厅中的周老头周老太相处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周大宝立即蹦跶过去，“阿爷，这是不是我亲生阿爹找我来了，他们是不是要接我回去享受富家少爷生活了？” 说完不顾院子里众人脸上五颜六色的神色，兴奋的朝着屋子喊道：“阿娘，你快将我东西收拾一番，阿爹家的下人来接我回去了。” ....... 贺家众人倒还好，因为知晓孩子不会这么大。 院外的周家村村民听到周大宝那番大声说话，忍不住相互窃窃私语. 平日里蛮不讲理又尖酸刻薄的周老太，在面对贵人带着护卫时，此刻低着头如鹌鹑一般。 周老头小心翼翼的透着讨好的话语，“不知各位爷是有何事？” 贺林一上前将玉佩举到两人面前，沉声问道：“你可是周大根？这块玉佩可曾识得？” “老朽正是周大根，并不认识这什么玉佩，玉佩这种东西哪是我等农家子见的着的。”周老头着实没有什么印象。 “你呢？”贺林一看着面前一直低着头的老婆子问着。 周老太只快速抬了一下头，就低声回道：“不认识。” “好好好，”贺林一将腰间长剑一拔抵在周老太脖间，“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喝喝罚酒，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提醒二位一下。”他开头说道:“两年前，你们将这块玉佩拿到县里秋记典当铺做了死当，拿了二十两银子，如此这般，你们可记起来了？” 早在拔剑之时，老两口就已经被吓坏了，听到贺林一的提醒更是苍白着脸。 周老太颤颤巍巍的说道：“官爷，我想起来了，这玉佩确实是我夫妻二人拿去县里的当铺当了二十两银子。” “说，玉佩哪里来的。” 贺彦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眼中情绪翻滚，他就快要找到了。 周老头轻轻捏了捏老婆子，这么多年夫妻之情，此刻还是让她明白了老伴的意思。 “这是当时我夫妻二人去县里的路上捡的，当时我们猪油蒙了心就把这银子拿去了当铺。” 他们二人的这一点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脱贺彦及院中其他人的注意。 “我看你是还不说实话是吧，”贺林一手中长剑往前一伸，剑尖划破皮肤，刺痛的感觉传来。 周老太一声尖叫，随即慌张的说道：“我说我说。” 脖间刺痛的感觉提醒着她小命随时不保，只得如实说道：“两年前我在县里人伢子手中买了一个女子回家给我大儿子做媳妇儿，这块玉佩就是从她脖子上拿下来的。” “她当时都快被人伢子打死了，家中没有银子，我就拿了玉佩换钱给她请了大夫。” 她说没银子，可这几间青砖大瓦房看起来就是最近这几年才盖的，既然买人都有银子，看病还差了那几两银子。 贺彦不与她计较漏洞百出的烂借口，只是忍不住问道：“那她人呢？现在何处？” “她和周家分了家，在村里另一处居住。” 人群散开，正是村长周正民到来，“老朽周家村村长，不知各位是？” “带我们去找她。” 第91章 我就是那个少爷 村长当然清楚这人说的人是谁，既然他们都找到了这里，那么最后找到如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各位请跟随老朽来。” 护卫跟随在贺彦身后，从周家退出正打算跟随村长一同前往。 “站住。” 周大宝拎着个包袱从屋里跑出来，站在贺彦跟前趾高气昂的看着他，“我已经收拾好了包裹，现在就这走吧。” 他说完看向屋檐下站着的周老头两夫妻，“哼，我早就猜到我不是周家人，看吧，我阿爹派人来接我了。” 院中的贺家人脸色精彩万分，全都看向贺彦。 “李氏，你到底走不走？”他不耐烦的冲着屋子里喊道：“李氏，看在你抚养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让你随我一同回去。” 李翠那会躲在屋子中看见这群人拿剑指着周老太，更是大气不敢吭一声，哪里还敢出来。 现在见着自己这儿子如疯魔一般要跟着这群人走，终于忍不住的冲了出来。 “你个臭小子，你去哪里？”她一把将周大宝的包袱夺了过来，“你就是我和周老二的种，成天胡说八道些什么，再胡说我打死你。” “你在说什么？” 周大宝万般嫌弃的看着李翠，“你也不看看，就你和周老二那般样子像是我阿爹阿娘么？” 李翠被他嫌弃的眼神看的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在家中，她处处惯着这个孩子，今日这孩子也不知晓他发什么疯，不认她还说自己不是他亲阿娘。 “周大宝，子不嫌母丑，我看你读书的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周大宝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还知道这句话，不得了，你也知晓夫子夸我是读书的好苗子，区区秀才不在话下，你觉得你像是秀才阿娘么？” 李翠简直被他的话气疯了，这是还没考上秀才就开始嫌弃她么？ 院外的人惊呆的看着这一幕，难道周大宝真的不是周家种？ 贺彦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他还有要事要办。 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没兴趣，可看热闹的村民那是相当有兴趣。 “贺林一，走。” 贺家护卫护着贺彦就准备走，没想到周大宝居然伸手拦在了众人跟前。 “你们居然就这么走了？”他派头十足的指着贺彦，“少爷我都还在，你们就这样走了，谁让你们就这样丢下少爷我的？” 护卫们紧张的抹了抹冬日里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对这个小疯子表示勇气可嘉。 贺彦的脸色阴沉得就像是笼罩了一片乌云，开口时的声音更是冷的让人打颤，“让开，我不想和小疯子说话。” 周老太刚刚还害怕这些护卫，这会看到贺彦的脸色，在胆战心惊中鼓起一阵勇气，快步走过去将周大宝拉开。 “大宝啊，阿奶的乖孙，你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中邪了。” 她焦急地仔细的全身摸着检查周大宝。 这是她周家唯一的孙子，是周家的希望，是让她以后能光宗耀祖的孙儿。 她绝对不能让大宝出一点事情。 周大宝一把挣开老婆子，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老婆子，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大乖孙，要叫我....” 他说着看了一眼院里的护卫，“我姓什么？” 其中一个护卫快速说道：“你姓名周。” 周大宝笑了笑，“还真是巧啊，都姓周。” 他看了眼周老太，吊着眼角抬着下巴，“听见没有，要叫我周少爷。” 不止周老太，周老头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他。 “看没什么看。”周大宝瞪了他一眼，鄙夷万分。 贺彦实在没什么耐心，只想快点找到想找的人。 他抬脚向院外走去，刚跨过大院门槛，院子外看热闹的人群便自动让开一条路。 这般看着就贵气的人，让他们忍不住的为他让路。 周大宝看着护卫跟着前方的男人离开，忍不住高声厉喝：“你给本少爷站住。” 对于这样一个小孩，还是一个疯子，贺彦根本不予理睬。 没想到周大宝突然快速像个小炮弹般冲了过去，一把将手扯住贺彦的衣袖。 “本少爷让你站住，你是耳聋了没听见么？你个下人竟然敢不听主子的话，回去我就让我阿爹将你发卖了。” 看着主人衣袖上的黑色手印，贺林一只感觉周围的气氛越发的让人发寒。 这可是江南特有的云锦让绣娘做了许久的衣衫，主人肯定不会再要了，没想到现在就被这样毁了。 “放开。” 贺彦脸色难看的可怕，“再不放开可别怪本少爷不客气。” 身上释放的强大气场让周大宝白了脸，到底是害怕占据了上风，他便松了手。 只是还在嘴上逞强，“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等我回去我就让阿爹卖了你，还敢在本少爷面前称少爷，不懂规矩。” 面前就是贺彦的马车，周大宝心中好奇，竟用手一撑就准备跳上马车坐进去。 贺彦反应迅速，动作飞快的将跳起来的周大宝一把扯下，摔在地上。 被摔了屁股着地，周大宝忍不住发出痛呼。 跟着赶出来的周老太和李翠出门就看到贺彦一把将周大宝摔在地上，顿时心痛不已。 两人一左一右的扑上去将周大宝揽在怀中，急切的问道：“大宝啊，你没事吧，阿娘带你去看大夫。” 周大宝本就是个小胖墩，再者这地上都是土，摔的倒是不重。 没了拦路人，贺彦快速上了马车跟在村长身后朝着另一个方向去。 “你给我站住，你们不是来接本少爷回家的么？本少爷都还在这，你们去哪里？” 周老太看着疯魔的周大宝忍不住伤心，这该怎么办啊！ 李翠将周大宝抱在怀里，“大宝啊，阿娘就在这，你要去哪里，那些人不是来接你的，你阿爹在军营呢，等过段时日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就团聚了。” 周大宝一把推开她，“你说什么呢，他们肯定是来接我的，书里和话本里都说，有钱人的少爷流落在外，就会有很多下人管家来将在村里受苦的少爷寻回去，我就是那个少爷。” 他看也不看身后地上坐着的李翠，向贺彦他们离去的方向跟着跑去。 第92章 贺家舅舅 “周大跟的大儿媳妇，就是这家。” 一行人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动静当然不小。 在院中巡逻的武三突然顿住了，立马一声口哨吹响，其余的几人从后院各个地方快速到前院。 几人拿着木棍、菜刀等充当武器站在沈如意房外门，死死盯着大门处。 院门外的木质手拉环被拉响，里面的人声音带着警备。 “谁？” “是我，村长周正明，有人找如意，我便带着他们过来了。” 马蹄声并没有让院中护卫放松，但村长的话还是让众人有一刻迟疑。 “你们进去守着孩子，我去看看。” 大门缓缓打开，沈如意一身素色衣衫站在大门内。 马车上的人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便急忙掀开车帘从上面跳了下来，站在马车旁望着大门口的女子瞳孔微缩，双手紧紧抓住身旁护卫。 这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就是他找了找了数年的人，他失了态流着泪匆匆向大门处走去。 “你是？” 沈如意看着泪流满面走向自己的男子，忍不住退后一步。 身后忍不住担忧主子的武三防备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如意......我是舅舅啊，舅舅找了你多年，你不记得舅舅了么？” 贺彦一把抓住沈如意的双肩，双眼通红眼中噙着泪珠，面上透着悲哀，他终于找到了姐姐唯一的血脉。 见着美人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沈如意简直觉得有一种负重感。 更别说这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说是自己的舅舅，她觉得有些乱，哪有这么年轻的舅舅。 “公子你是谁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年轻的舅舅，再说我都没有亲人。” 挣挣脱不了这人的钳制，才发现面前之人的手劲竟这般大。 这位公子看穿着都不像穷人，如果真的是她舅舅，那她岂不是大家小姐，哪有大家小姐被人卖。 再说，她也不是原身。 “公子请自重。”武三上前一把将贺彦的手从沈如意双肩脱离，站在两人之间，“这是我家主子，公子还请注意男女有别。” 被隔开的贺彦狠狠的看着武三，这个下人难道没听清自己是他家主人长辈么？ 村子里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震晕了，这群人是沈氏的舅舅？可她不是被周王氏买来的么？ 村长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 “如意啊，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将人迎进院子说吧。” 沈如意点点头，“嗯。” 不管如何，来者是客，站在门口始终不好。 “公子请随我入院喝一杯热茶，咱们再说事情。” 贺彦跟随她走进院子，四处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大厅中，他端着茶杯透过袅袅热气看着对面的人，只觉得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脸毫无差别，如果不是年龄不对，他真以为这是大姐。 “公子说是如意的舅舅，那可有证据？” 贺彦回过神，看着她说道：“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知你还记得么？” 沈如意摇摇头。 “如意来到这周家村时生了一场病，便什么都忘记了，公子说的这些都不曾记起。” 他的眼中带着怀念和悲伤，说道：“你这面容和长姐相差不大，要是家中长辈看见你了，还以为是长姐回来了呢。” “天下之大，面容相似之人也有，为何公子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他们曾经也找错过许多人，过去找的所有人里面，也有和长姐非常相似的人，但都没有和和长姐长的这么像的人，且还持有长姐的玉佩。 这个人，是他们要找的人没错了，贺彦十分肯定眼前这名女子就是他们走遍整个大盛要找的外甥女。 贺彦从怀中拿出玉佩，“这块玉佩你还有印象么？” ......她都没有记忆，怎么还会对一块玉佩有记忆， 看着手中的玉佩，贺彦抚摸着玉佩陷入了回忆。 “这块玉佩是长姐及笄时父亲送给她的，玉佩上不光有长姐喜爱的梅花，还有我贺家的族徽。” 他说完将手中玉佩递给沈如意，示意她看。 “长姐出家后这块玉佩也随她带去了沈家，后来长姐和姐夫在你五岁时出事，你便交由沈家老夫人养着，这些年沈家借故你因身子不好不便舟车劳顿便一直没有回贺家，甚至连你生辰时我去沈家都未曾见到你。” 他越说越生气，“我贺家前去多次都被阻拦，后面更是说你病入膏肓没了，我不相信便请人调查，才发现你被沈家二夫人卖了。” 贺林一忍不住插嘴，“这些年主人一直在四处寻找小姐，就等着寻到了小姐再收拾那沈家。” 翻看着手中的玉佩，沈如意确实发现玉佩上面有梅花和一个图案，这应该就是说的族徽吧。 “我怎知这块玉佩不是你们拿来骗我的？” 贺林一赶紧从怀中拿出那张秋记典当铺的字据单子，双手恭敬的递上去，“小姐请过目。” “这张单子乃是云阳县里的秋记典当铺所出，记录了当时从本县所收，且据铺子掌柜说是周家村周大根夫妻二人死当了这玉佩。” “少爷来之前也带人去了周大根家，他夫妻二人亲口承认是二年前从小姐你这拿过去的，小姐若不信可唤外面村民，当时应该有不少人听到。” 两年前，那不是正好是原身买来的时间么？ 这么说来，原身真的是这被家里人卖身出的。 面前人也真的是原身的亲舅舅。 看着她沉默不说话，贺彦以为她还不相信，立刻屏退身边护卫门外。 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右边小腿后方，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 她右边小腿后面确实有一块胎记，这个只有她自己知道。 弄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后，沈如意也想为原身报仇，为原身做一些事情。 “贺舅舅。” 贺彦那张俊朗的脸听到她喊舅舅，瞬间呆住，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承认自己。 等反应过来，立即应声：“舅舅在。” 第93章 家人相处 这么多人也没地方住，贺彦便打算带人回县里住一晚，正好沈如意还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便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了贺彦的马车，一行人前往县里最大的客栈。 马车刚起步，就听外面传来争吵声。 贺彦撩起车帘一角防止进风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疯小子非说主子你是来接他回去的。” 贺林一无奈说道：“他非说他是什么少爷，主子要是丢下他走了，他要回去告诉他阿爹......” 冷冽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再来胡言乱语纠缠，打晕了扔周家去。” 马车继续向着县里前进，车厢里沈如意忍不住好奇。 “舅舅是将谁丢下了？” 提起这个贺彦脸就黑了几分，马车外的贺林一却是忍着笑出了声。 “贺护卫，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笑成了这样？” “咳咳。”贺林一故意咳嗽了两句，只不过话里还是能听到笑意，“没什么，就是......” 瞧着沈如意那好奇中带着探究的眼神，贺彦无奈。 “你就告诉她吧，也没什么。”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贺林一更是绘声绘色一五一十将周家院子里的事情告诉表小姐。 沈如意：“.......” 周大宝怕不是书读疯癫了，还少爷梦，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她无奈的叹口气，“走吧，去县里。” 贺彦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就将县里最大的客栈包了下来。 沈如意抿了抿唇，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房间内，贺彦正好奇的左右看着两个孩子。 “双生子？” “嗯。”沈如意好笑的看着他，“舅舅要不要抱抱孩子？” “呵呵~呵呵~”贺彦有些僵硬，“还是不用了吧，我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 “没抱过？”沈如意诧异，“舅舅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抱过？” “我还未成婚，哪里有自己的孩子。” 沈如意顿住，她想到贺林一说的，舅舅这么多年都在大盛国到处找自己。 “舅舅辛苦了这么多年，从今往后要多多考虑自己。” “不急。” 现如今已经找到人，贺彦也不担心人会跑了，自己也可以停下歇息一番，大姐也可以安息了。 见到她那么熟悉的哄孩子带孩子，贺彦忍不住想，要是如意在贺家长大出嫁，这带孩子怎么也不会让她亲自带，两个孩子最少有两个奶娘。 虽然知道她的日子肯定过的不好，但从护卫那里得到如意在周家村过的什么日子，他还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 更是恨不得将周老头周老太一起打死，他们竟然那般蹉跎如意。 早点找到她，她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和难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着急去处理那些人，往后有的是时间。 “先过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这是我让人去县里最好吃的酒楼订的。” “舅舅也吃。” 这饭菜不用吃，只从菜色上来看，沈如意就知道是多味楼的。 村里人没有男女不同桌的习惯，贺彦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外甥女。 两人同桌，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开口说话，安安静静将这第一顿团圆饭吃了。 待到两人吃饱后，两个孩子又哭闹了起来，幸好刚到客栈时就让掌柜的准备了牛乳，此时喂给孩子倒是刚刚好。 等两个孩子吃完，再将他们哄睡着，沈如意才出去外面。 贺彦坐在外面等她，吃过饭的桌子已经被下人收拾干净，桌上放了一壶热茶。 沈如意端起桌上倒好的热茶，喝了一口，才问到：“不知舅舅是如何拿到那枚玉佩的？” 不意外她会这么问，他笑了笑，说道：“从我知晓你被沈家卖了后，我便将你的画像和玉佩样子发给贺家商铺的人，让他们注意。” “其实这次说来也巧，是我在查生意时在街上见有人腰上挂了这块玉佩，便顺着这条线索寻了过来。” 沈如意点点头，原来如此。 在周老太将这枚玉佩拿去死当的那一刻，这条线索就开始发芽。 贺彦为她倒了一杯茶，犹豫片刻问道：“如意，孩子的阿爹随军去了？” 就知道他要问，沈如意也没隐藏。 “被本地驻军征军后随队伍去了北地边城。” 虽然早就知晓云阳县的情况，但从外甥女口中知晓孩子阿爹的情况，贺彦还是忍不住蹙眉。 这周捡据说还有伤，去了战场能存活下来？ 就算存活下来，大字不识一个的周捡能配的上他贺彦的外甥女？ 真是越想越生气。 “如意，要不舅舅做主，让你和这周捡和离了？” “和离？”沈如意惊呼。 她和周捡的感情现在正渐入佳境，为何要和离。 “如意能问问舅舅，为何？” “那周捡的家里待你如何你清楚，那周捡据说又凶又是坡脚，你嫁与这样人的做甚，况且当初本就是周王氏将你买回去做他媳妇的。 “你和离后可以再嫁，嫁妆舅舅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不想再嫁，舅舅也能养你和两个孩子，刚好两个孩子姓贺，我培养安安做我的继承人。” “舅舅。”沈如意看着这个今日刚认下的舅舅。 这才是真正的家人，明明才刚认下，就在为自己做各种打算，而不是像周家那样天天算计自己。 她柔声道：“周家的情况确实不好，但我现在不想和离。” 看着他急欲说话，沈如意说道：“舅舅相信如意，如意现在并不是任人欺负的人。” 她眼中透着温意，“我与周捡两情相悦，他也并不是村民口中的样子，他敬我、知我、懂我，我想等他回来。” “如意。” 贺彦叹了口气，看着她刚刚脸上的柔情，是真的不打算和离。 “既然你不想和离，舅舅也不逼你，但将来你若是有了这心思一定要给舅舅说。” 他看着她说道：“你刚刚的样子，就像当年你阿娘说起你阿爹时的样子，也是那般眼中带着温情，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安远伯府并没有善待作为安远伯世子女儿的你。” 沈如意呢喃道：“安远伯府？” 第94章 往事 沈如意一挑眉，自己还和伯爷府有关系...... 一说到安远伯府，贺彦就一脸怒气，说道了他的长姐贺锦和当年的安远伯世子沈子遇的事情。 “当年长姐......你阿娘未出阁时是咱们江南一代有名的才女，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是个顶个的好，那会上咱们贺家的媒婆都快踏平了门槛，偏偏你阿娘谁也瞧不上。” 说到这里贺彦叹了口气，要是阿姐当时从那些求娶的人家中择一户人家，也好比后来嫁到安远伯府去啊！ 所以说姻缘二字，时也命也。 “那个时候你阿爹也就是沈子遇，他随家中长辈到江南办事遇到你阿娘，两人暗生情愫，等他回到了京城后没多久就带着聘礼上贺家求娶贺家大小姐。当时你外阿爷还在，他是非常不同意这门亲事。” “一是京城离咱们江南山高水远，要是在京城有个什么事情，咱们娘家不知道不说还帮不上忙。” “二是安远伯府怎么也是勋贵之家，咱们贺家就是一介商贾，俗话说低嫁高娶，你外阿爷不想你阿娘加入高门大户，不然你阿娘嫁进去会受到委屈。” “你外阿爷让你阿娘在江南当地找一户人家嫁了就好，但是你阿娘那个时候哪里听的进去，一心想嫁给沈子遇，你外阿爷无奈只能同意了。” “你阿娘出嫁那日，咱们贺家那是十里红妆送她出嫁，光是装载嫁妆的船只，就装了满满五船，你外阿爷那是拿了贺家一半的家产来给她做陪嫁，就是怕她一人在京城受委屈。怕她没人照顾，还陪嫁了丫鬟婆子奴仆五十人过去。” “只是那安远伯府哪里那么简单，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各种矛盾不断，那安远伯夫人更是时常给你阿爹屋里塞人，幸亏你阿爹没收，和你阿娘两人生活还算琴瑟和鸣，只是没想到待你五岁时他们二人去外地办事被山贼杀害。” “我当时年幼，随你外阿爷去京城，哪知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也没有见到你阿爹阿娘最后一面。” 贺彦越说声音越低，思绪更是不知飘到了哪里。 “后来你外阿爷上京城本想将你接回贺家，奈何安远伯夫人不答应，说你生病了且安远伯府人随外家生活岂不是被人笑话，你外阿爷痛失爱女又见不到外孙一气之下病了。” “后来我长大去了去京城也未曾见到你，哪知在你及笄礼前没多久，就传出你病逝了，那沈家可恶至极。” 贺彦说到此满脸怒气，“没想到你却是被后来的安远伯夫人，也就是你二婶儿给卖了，堂堂安远伯府竟然将大小姐给卖了。” 沈如意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舅舅消消气，不值当为这些人气坏自己身子。” “你阿娘当年十里红妆嫁到安远伯府，哪里就不能养活你一个孩子，如果不想养你，可以送到我江南贺家，难道我贺家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偏偏他们将你当作沈家仆人发卖。” “得知你没了，我去安远伯府，你那二婶儿跟我哭诉你这么多年来用昂贵药材养着已将嫁妆用完，甚至不够还将家中产业变卖了一部分。” 沈如意没说话，可以想象当年贺舅舅年幼失去长姐、阿爹又病重，他是怎样辛苦挑起一家大梁。 一个小女孩十年用掉十里红妆的嫁妆，甚至还不够，那沈家二夫人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孩子病了用娘家嫁妆看病。 那嫁妆恐怕早就被他们贪墨了。 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外家身份低又不在京城，这不是赤裸裸的让这些人贪心泛滥么。 “不过，你阿娘的嫁妆还有一部分他们没动。” “哦，”沈如意惊讶的看着贺彦，“那是为何？” “当年的嫁妆中还有许多陪嫁铺子，这些铺子你阿娘将房契交给了一个陪嫁老奴保管，你生病后陪嫁的仆人全部赶回了贺家，那老奴将铺子房契给带回了江南。” ....... 那岂不是说明，自己在京城还有许多铺子。 不过，这些铺子并不是自己的，这都是贺家的。 “既然房契拿回来江南，那舅舅就收好了，这些本来也是贺家的。” 贺彦摇了摇头，“这些是长姐的嫁妆，长姐没了，自然就是你的。” “咱们这次先回江南见你外阿爷，然后再去京城，将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 沈如意安抚道：“舅舅别急，京城就在那也跑不了，咱们回了贺家见外阿爷再从长计议。” “既然当初沈家敢将我发卖，就说明是做了准备，那卖身契上必是做了手脚，其他的地方肯定也是，我从五岁后就没在京城露过面，现在回去除了沈家，没人认识我，只要沈家说我不是沈如意，我又拿不出证据，那我便是冒充之人。” 知道沈如意说的对，他感到无力，难道任由那沈家逍遥法外。 “来日方长，沈家终将露出马脚，舅舅让京城的人盯好沈家。” “嗯，一直盯着的，也在暗中搜查沈家的罪证。” “舅舅早些时候休息吧。”沈如意看着他露出疲惫又一直打哈欠，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个人这些年不光要照顾外阿爷，还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将生意做到了京城里，还要到处跑着找自己。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扛着，沈如意有些心疼这个舅舅。 只可惜原身已经去世了，要是原身能多活半年，不光能看到孩子，还能看到自己的舅舅和外阿爷等亲生，拥有自己的这么多家人，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便宜了自己。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享用了原身这么多的东西，自己就应该为原身做些事情。 “舅舅一路舟车劳累，今日就好好休息睡一觉，放心吧，我就在这客栈。” 也许是终于找到了人，他竟感觉今日特别疲劳，忍不住点点头。 “那我就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喊贺林一去办就行。” “好。” 第95章 玉佩 沈如意无法想象在这个地方要大海捞针的找一个要花多少时间、精力和心血，才能找到那个人。 上辈子她孤身一身，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宅家休息。 来到这里后，她一开始就经历了十指生子之痛，又经历了周家那一家子糟心的人和糟心的事情，没想到后来有了两情相悦的相公，现在又被舅舅找到。 “叩叩——” 听到屋子里传来动静，门外候着的护卫敲了敲门，轻声问道：“表小姐醒了么？小的给你送热水来了。” 屋里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大门，随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进来吧。”沈如意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说道。 “表小姐，小的贺林九。”贺林九微微躬身，向表小姐表明自己的身份。 贺林一，贺林九，难道是亲兄弟？ “你和贺林一是兄弟？” “小的们是贺家收养的十个孩子，从一到十，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沈如意点点头，让他将水端了进屋。 贺林九目不斜视的将热水端进屋放在架子上，低着头等待着吩咐。 “舅舅起了么？” “主子还未起，林一哥说让主子睡。” 沈如意听出话里的意思，他们也是想让舅舅多休息，应该的。 也没多问什么，她自己拿起架子上的布巾放进盆子里，盆中热水不冷不烫刚刚好，等布巾浸湿后拧干，拿起布巾进里屋给两个小孩子擦脸，然后再出来自己洗脸。 “表小姐和小少爷小小姐饿了吧，小的这就让人送吃食过来，表小姐想吃些什么？” “随便吧，我都可以。” 屋子里没有需要自己做的，贺林九就出去吩咐客栈的伙计将吃食送上来。 虽然表小姐说随便，但是他却不能让人随便送点吃食过去，客栈里早上的吃食都让人送了一份上来，更是让厨房炖了牛乳送过去。 没一会儿，沈如意住的外间桌上摆满了吃食，桌上更是放了两份炖牛乳。 “这是？” 房间里除了贺林九，还有两名妇人低头站着。 贺林九开口说道：“这是主人昨儿吩咐小的们找的奶娘，今儿早上让人送过来的。” 沈如意抿了抿唇，舅舅昨天回客栈都快天黑了，居然还让人连夜去找了奶娘，心中微微有些酸楚。 原本家中两个厨娘平日里带孩子，但是昨日走的时候将她们留在了周家村。 没想到舅舅这么快就找到了奶娘，还有两个。 “你们两个去里间将孩子抱出来喂点温水再喂牛乳。”除了张婶儿，她不敢让其他人抱着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位奶娘抱着孩子坐在桌上喂着，沈如意这才坐下，不等她动手，贺林九九已经帮她盛了一碗热粥。 “这次出来没有女婢，主人说等回了江南就给表小姐安排大丫鬟伺候。” 沈如意无所谓的笑了笑，有没有婢女都无所谓，没有婢女没有任何人帮忙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贺林九，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她接过碗，对着站在桌旁伺候的贺林九说道。 “不不不，这不符合规矩。”贺林九忙拒绝，“小的站着就好。” “那你也去吃点东西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吃饭时有人站在身侧伺候，还盛饭夹菜，沈如意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况且自己吃着，别人看着，这不是折磨人么。 摆摆手让贺林九下去吃饭。 “好的，那小的先下去了待会再来，表小姐要是有事喊一声即可。” 贺林九躬身行了个礼，就往外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两个今早刚换岗的护卫。 一出了门，贺林九就去了贺彦屋子禀报，没一会就从屋里出来了，向着楼下去。 等到吃完早饭后，沈如意让两个奶娘照顾着孩子，又让门口的护卫进来看着，她这才往贺彦的房间去。 见到贺彦刚用完早餐，她关心问道：“舅舅昨日睡的可好。” “好，昨夜睡的踏实极了。” 沈如意从怀中拿出那块玉佩，“这块阿娘的玉佩等到了江南我给外阿爷吧，他老人家应该很想阿娘。” “你拿着吧，既是你阿娘的那现在就是你的，况且这块玉佩还有其他作用。” “其他作用？”沈如意疑惑问道。 “对，这块玉佩只要你拿到咱们贺家的铺子去，都可以支取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沈如意惊讶道：“那不是任何人拿到这块玉佩都可以去支取银子？” 贺彦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这块玉佩只有你阿娘和你才可以拿着去贺家铺子，别人不行。当年你阿娘出嫁，你外阿爷就给所有铺子的掌柜去了信，告诉他们只有你阿娘才有所有权，那些掌柜才会听从你阿娘的命令。” “后来你出生，你外阿爷又将这条命令改了，变成了你和你阿娘。” “这些年安远伯府的人除了到处找京城铺子的房契，也在找这块玉佩。” 他一声讥笑，嘴角露出嘲讽，“就算他们找到了这块玉佩，拿着这块玉佩去贺家铺子，那些铺子的掌柜也不会理会他们，他们想占咱们贺家便宜，我贺家岂是那么容易让他们占的。” 贺彦从长姐去世后见不到外甥女，就一直对安远伯府厌恶着，特别是现任安远伯和他夫人。 别以为他当年年纪小就没看出来，当年的二夫人头上戴的头饰可是他长姐的嫁妆。 他长姐一走，沈家就不准他们见如意，后来更是发生这些恶心人的事情。 “玉佩你好生收着，等回江南这一路，我带你见见沿途贺家铺子的掌柜。” “这......”沈如意有些犹豫，还是将玉佩接了过来.“舅舅不怕将玉佩给错人了么？” “错不了，玉佩加胎记，更是还有你这张脸，怎么可能错呢。” “如意这两日将这里要办的事情办完，咱们就启程去江南。” “好。” 既然自己顶替了原身，理应回去看看外阿爷，也要回去祭拜一下原身的阿爹阿娘。 至于安远伯府，一切需从长计划，就让他们先享受一段时间吧。 第96章 启程江南 三天后，沈如意在客栈里吃过早饭，就准备启程前往江南了。 客栈门口停了十匹马和两辆马车，除了贺彦原来坐的那辆马车之外，还多了一辆宽大的马车。 这辆马车是为沈如意和两个孩子准备的，里面宽松舒适，还有买回来的随行车夫和一个奶娘。 除此之外，还有随行的护卫，由贺林一在前方带队。 沈如意看着这一群各个腰间挂剑的护卫，心中轻松许多，有这群护卫在，他们这一路上去往江南也会安全许多。 “表小姐，请上马车。” 贺林九将马车上的车帘拉开，方便抱着孩子的沈如意和奶娘上马车。 本来贺彦是买了两个奶娘，让她们两个照顾孩方便如意休息，奈何沈如意不愿，只留下了一个奶娘。 奶娘局促的抱着孩子坐在角落，将马车上较大的地方留给沈如意。 “如意，你的马车跟在我的后面，马车两侧和后面都跟着护卫，有什么事你就喊他们或者让车夫停下，知道么。” 沈如意撩开窗帘看到站在外面的贺彦，“知道了舅舅，你也快上车吧，外面风大又冷，小心着凉。” 贺彦笑着宠溺说道：“你这丫头，这么点小风，你舅舅我怎么可能着凉。” “舅舅，我可不小了，虽然你辈分比我大，但年龄也就大几岁。” “风大你还开着，车厢里还有孩子呢。”说着他一把将车帘从外面放下来，继续说道：“辈分年龄都比你大，叫你小丫头怎么了。” 贺林一从小跟着贺彦一块长大，从大小姐走了再到表小姐五岁后，他再也没见过主子和谁用这般语气说话。 别人不知道家主心里的苦，他却是知道的，因为他跟着家主出来找人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表小姐，他们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沈如意透过前面的车帘看着贺彦上了马车，才放下帘子。 随行的护卫们翻身上马，贺林一骑着马在前面领队。 赶车的车马抓住缰绳，随着前方的行动喊了一声“驾——”，膘肥体壮的马儿拉着马车向前走，四个轮子转动了起来，马车慢慢开始了移动。 前面的马车走了，后面的马车也跟了上去，护卫们骑着马跟在四周。 沈如意坐下才发现，马车里铺着一层厚厚的棉被，应该是怕路上颠簸颠到她们，甚至还有角落里还放着两个汤婆子，看来舅舅在这些方面很细心。 马车里面还有一张小桌子，小桌上面摆满了零嘴、点心和茶水。 看了眼低头抱着孩子的奶娘，料想她也不敢拿桌上的吃食，沈如意抓了一把零嘴递到她跟前,“吃了好好照顾孩子。” 奶娘不敢拒绝，也不敢接过主家递过来的东西。 “让你接着就收下吧。” “女婢谢夫人赏赐。” 沈如意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奈何行驶的马车并不平稳，只得透过车窗的一角看着外面移动的风景。 从前两日到了县里后，她就再也没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村子了，都是她自己带着护卫回村里办事。 面对周家人的不可置信，面对周老太的算计，面对周大宝的疯癫，她宁可选择相信贺家，宁可让护卫们照顾着孩子。 年关将近，家里的一切都已经采买好，现在却突然要离开。 本打算将张婶儿一起带走，奈何张婶儿不愿意离开这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也害怕她放回到亲人家中给她添麻烦。 她记得离开时张婶儿抹着眼泪靠着她细声说道：“如果他们待你不好，你就带着安安和宁宁回来，周家村的房子我给你守着没人敢占。” 张婶儿说完，还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将一块银子塞到了她的袖中，“这银子你莫要声张，留着以防万一。” 虽说哭笑不得，但张婶儿的心情可以理解。 看着站在院中的村长一家四口，沈如意走近对着村长行了个大礼。 “如意这半年来多亏六叔和六婶儿的照顾，今日如意找回家人要回家一趟，这段时日麻烦六叔帮忙照顾这小院一二。” 这院子是她和捡哥的新家，现在她和捡哥孩子都不在，六个仆人还留在这里照顾着。 “武三，你去将院子大门关闭，注意门外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一看她那严肃的神情，院中的人顿时察觉她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本不想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这段时日她和捡哥不在家，家里又是几个奴仆做不了主，还是趁着现在村长在，将事情说出来。 “六叔，如果等我走后周家人要以孝道来要这个院子，麻烦六叔阻止一番。” 说着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双手递过去，“六叔请看。” 村长识字，这白纸黑字更是在白日里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这是断亲书？” “是。” 沈如意只得将当时周老太在楚府如何将捡哥卖了的事情交代，这一说，院中所有人更是气愤不已，简直没想到周老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放心，你这房子我绝不让周家人占了去。” 得到村长的保证，她又对四个护卫一番交代。 她也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 “阿月。” 她走近牵着一直哭泣的沈月，柔声说道：“我已经和县里多味楼的少东家和掌柜说好了，等过了年你就去多味楼做账，不要害怕，这段时日你学的很好。” 沈月嘻嘻抽泣着，“嫂子，我......” “阿月要相信自己，你这段时日学下来，嫂子相信你这段时日的学习成果，你也要相信自己。” “嗯，阿月一定不会让嫂子丢脸。” 留了书信在家中，村里和多味楼的事情处理完，她才放心跟着贺家走。 去往江南的路途遥远，就算是他们坐着马车去，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寒冷的冬日里赶路都是坐在马车里面，一路上是非常无聊和枯燥的，沈如意过了头两天坐马车看风景的新鲜劲儿后，只盼望着早日达到。 第97章 贺家事 贺彦瞧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提出教她骑马。 沈如意安奈住心底的跃跃欲试，又看了一眼马车中的孩子，实在不放心奶娘独自带着孩子。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保姆虐待事件，瞬间将心底的火焰熄灭。 看出她的犹豫，贺彦温声说道：“舅舅让林九去马车里照料着孩子，你还不放心么？” 她自是相信自家舅舅。 冬季的白日里太阳没那么晒，沈如意就骑着马跟在贺彦身后。 开始的时候她连上马都非常害怕，贺彦一遍遍细心的教她，直到她能自己跨上马背。 为了学骑马，冬季的寒冷对她来说都不冷了。 虽然现在她只能骑上马慢慢跟在舅舅身后走，但相比于枯燥的坐马车已经很好了。 “舅舅能给我讲讲贺家那边的情况么？这马上要去了，我想有个心理准备。” 贺彦骑着马眺望着远方，开始将贺家的情况讲给沈如意听。 “咱们贺家，还要从你曾祖父的曾祖父那一辈说起，老祖宗原是一介读书人，当时也曾考上了秀才，读书天赋极高本欲继续考取功名出走仕途，奈何因家道中落要但起家中重责，遂弃文从商，当起了商人......” “后来咱们贺家经过一代代贺家子弟的努力，才有了如今的江南贺家。” “到了你外祖父也就是外阿爷那一代，咱们贺家就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商了，要不然当年你阿娘出嫁，咱们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陪嫁的嫁妆呢。” ...... 贺彦对贺家的历史那是如数家珍，从老祖宗的那一辈说到他这一辈，那一代的家主做了哪些事情那是讲的头头是道。 甚至除了贺家主支之外，还有贺家的分支。 “如今贺家这一辈的家主现在是你舅舅我，你外祖父在家修养身息。” “他早些年为了你阿娘和你的事情耗了不少心力伤了身，现在我找到了你他定是高兴，要是见到你和两个孩子，肯定能很快恢复起来。” 沈如意也有些想快点见到这位老人，正值壮年经历了丧女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伤心，更别提还听到自己外孙女没了的消息。 “当年外祖父定是非常伤心吧，不过等我回去后，他还能认出我么？” “能，肯定能。”贺彦非常肯定的说道。 “当年你阿娘没了，你外祖父整日以泪洗面，你阿娘可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 得知她没了你外祖父病的不起，晚上睡觉都在喊你阿娘的名字。” “后来家族里的人都劝着他，还有你在呢，他可不能病倒，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慢慢好起来，然后邀江南画师为你阿娘画像，你现在回去就能看到你和你阿娘有多像。” “只不过没想到从你阿娘他们出事后，你外祖父去京城也只见过你一面便不曾见过你，他四处花银子打探都没有见到你。” “唯有一次有个安远伯府的丫鬟被发卖，他将丫鬟买了回来，据那丫鬟说你身子不好一直未曾出过门，她也只见过你一次，你外祖父命人根据丫鬟的描述画了你。” “后来你没了的消息传到江南，你外祖父便整日看着你的画像怪自己没有将你带走，从那以后便一直缠绵病榻。” 沈如意听的心酸难耐，这十多年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度过的，女儿没了，外孙女没了。 “当年我们都不相信你不在了，每年都会派很多人出去找你，后来我找到你失踪的线索传回江南，你外祖父才好一些。” “现在我终于找到你，我已经给你外祖父传了信，等他收到信就知道我找到了，这会定是在家望眼欲穿的等着你。” “对了，还有个事情。”贺彦一脸严肃的对着沈如意。 “不知还有何事？” “还有二个月便是你阿娘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上京城去，主要是去祭拜你阿娘，今年你和我一起也去祭拜一下你阿娘吧，你阿娘要是知道我找到了你，应该能安心了。” 沈如意本打算去了江南待一段时间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云阳县，倒不是念家，而是自己和楚恒合作的生意还在这里，没想到现在还要去京城。 这一去，等回来应该都得夏天了。 “当初要不是安远伯府那边不让你跟着你外祖父回江南，你哪会在外面受这么多苦......” 沈如意看着舅舅一副恨恨的表情，立即安慰他。 “舅舅别气，安远伯府那些人不值当你生气。” 从贺彦口中，沈如意大概了解到了贺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有那远在京城的安远伯府是多么恶心，不管是人还是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恶心。 原身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安远伯府带给她的，阿父乃是伯府小伯爷，阿娘乃是带着几船嫁妆上京的江南富商之女，因着没了双亲，便被亲二叔二婶儿生生发卖了。 谁也不知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原身经历了什么，但当初周老太曾说过，她买原身是因为当时她被人伢子打的快死了，人伢子怕她死了才便宜卖的。 沈如意为她的遭遇深深感到难过，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为原身做些事情。 “舅舅，那我便和你年后一同上京城去祭拜阿娘，到时候带上安安宁宁，也能让阿娘阿爹他们看看孩子。” 她看的出来，舅舅似乎因为阿娘和她的事情，对阿爹不太喜欢，这一路上都未曾提过阿爹一句。 “好，你和舅舅一起，到时候带上安安宁宁兄妹俩。” “托你这个舅爷爷的福气，安安宁宁这么小便能出门到处看看，甚至还能去到京城那等繁华地方......” “打住，打住。”贺彦开口，“虽然但是我确实是舅爷爷，但在外还是不要喊了，你舅舅我也才比你大不了几岁，等回了江南再喊。” 沈如意直笑他，没想到他舅舅害怕被人教老。 这会快到江南的沈如意并不知道，又有一对人正骑着马前往周家村的方向而去。 第98章 黑衣人夜闯周家 夜已深。 几名黑衣人将马拴在村外路口的森林里，让其中一人放风，另外的人则全部拉起脸上的黑布，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 “打听清楚了吗？确定就是这个村子里。” 其中一名黑衣人开口道：“根据传回的消息，确定人就在这个村子里。” “属下白日里装作走乡货郎，已将整个村里情况打听清楚，只有进村右边那条路遇到的第一家青砖大瓦房的周家两年前买过一个女子。” 领头黑衣人冷漠说道：“走，进村去那周家看看，要是人还在村里，将人掳走做成意外身亡，如果不在就打探出消息，注意别弄出动静被人发现。” “是。” 几名黑衣人立即向着村里前进，根据刚刚得到的线路前往周家。 此时周家一片静悄悄的，漆黑的屋子里一家人正睡的正香甜。 领头人做了个手势，立即有两名属下守着前后院，另外几人随着领头进了周家查看，一番细细翻找，没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人。 正准备退出去时，就发现屋子中有人起来，几人立即躲了起来。 “老头子，你怎么还不睡” 周老头坐在床沿上抽着土烟，“你说将沈氏接走的那些是什么人？” 黑暗中的几名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莫不是这沈氏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顿时注意着房间中的两人。 “什么人又能怎样？你也看到了那群人多凶，拿着剑的护卫说动手就动手，哪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比的。” 周老太还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脖子上那道已经结疤好了的地方，当时真的还以为他们要动手杀了自己。 “老婆子，你说我们要是和沈氏关系不那么僵，当初她生下孩子给她吃个鸡蛋，是不是这次还能找那些人要些银子？” “银子？”周老太从床上坐起来，“老头子，你想什么呢？沈氏哪里会给我们银子。” 周老头将抽尽的土烟烟枪放在床边的木箱上，躺在床上看着房顶，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些惋惜当时没拿到银子。 “幸亏咱们将她身上那块玉佩拿到县里当铺当了二十两银子。” “也不知道那些人带着沈氏去哪里了，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大户人家，家里一定有很多银子。” 周老头嗯了声，“你倒的没看走眼，那么多护卫骑着马，那马车里的人更是贵气，肯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他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对着身边的老婆子抱怨。 “当初都是你抠门，她产子后吃个鸡蛋又怎么了？让她和咱家离了心，有了好处咱家都得不到。” “你这个婆母当好了，她能和咱家离心么？” ...... 两人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半宿，才平静下来。 房屋中的黑衣人趁着他们睡着，悄无声息的出了门，在偏僻的地方会合。 “你不是将这周家村情况打听清楚了么？这周家分家出去的人住在哪里？是否是一名叫沈氏的女子。” 身前的黑衣人小声说道：“属下确实打听到这周家将大房给分出去了，那女子听村里人叫她沈氏。” “住在哪里你可打探到了。” “这条路往前，有五间大瓦房带着土胚院子的房子，便是那沈氏的。” 领头黑衣人又带领着手下向沈如意家摸过去。 几人走到院门外，纷纷抽出手中的刀，准备翻进去看能不能查找到一番线索。 看能不能打探到沈氏的线索，那人可值五百两银子。 领头人一个手势，黑衣然全部翻进院子。 一确认手中的刀在黑夜里亮出白光，衬的一袭黑衣更黑。 两个手下悄悄的将大厅的门向两侧推开，才刚一脚踏入大厅，没想到变故发生。 一道白光快速闪过双眼，两人双腿就被一刀砍下，立即倒地痛呼。 “啊......” 其他房间的同伙来不及反应，也同样中了招，纷纷倒地。 站在院中的领头人暗叫一声“不好”，想转身逃跑。 可惜，已为时已晚。 武三带着三人追出来，立即拿起手中武器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虽然这个黑衣人武功不错，但一对四，还是让他渐渐落了下风。 眼见着老大落了下风，最先倒地的两个黑衣人捡起手中的长刀对着武三等人扔了出去。 只要给老大创造机会让他逃了出去，他们几人才有机会。 没想到扔出去的长刀被人一棍子击的调转了方向，转头就插进了一个黑衣人身体中。 这番打斗的声音将住在周围的人都惊醒了，大伙纷纷拿着火把出来看。 黑衣领头人见情势不对，立即准备翻墙出去挟持村民，只有这样，他才能逃跑。 没想到武三等人早就注意到他的动作，几个回合之下，就将黑衣人拿下。 等村民们赶来，只见院中跪着六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说，你们是何人？敢来我周家村行凶。” 伤了腿的五人纷纷发出哀嚎，这般冷的夜里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村民们纷纷站在不远处举着火把看着这群黑衣人。 武三看着地上这群宁死不屈的人，迅速拿起手中的刀，一刀砍在了领头人的背上。 瞬间，背部的黑衣被浸透。 看热闹的村民瞬间被吓住，没想到周捡家这几个仆人这般凶。 顿时看热闹的人少了一半，实在是太凶狠了，万一那刀飞过来砍到自己怎么办。 “我问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还有很多办法。” 领头人硬气的抬着下巴看着武三，“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举起的刀落下，身上没有伤口，让领头人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刀落在了身旁的下属身上。 “啊......我说我说，别在动刀了。” “实话实说，否则让你们生不如死。” 黑衣人立即点点头，“我们本是隔壁县黑虎岭的人，这次是接到一单五百两的生意，将你们周家村最近两年买来的那个女子掳走造成意外身亡的样子，打探到这里是她的家边来了，没想到这院子还有你们这样的高手。” 黑衣人越说哭的越伤心，要不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他在黑虎岭还吃香的喝辣的。 “陈斯、古豆，你二人将这六人立即送到县衙去。” “柳言，你立即修书一封给主人，告诉主人有人买凶杀她。” “我去找村长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他。” 第99章 到达江南 沈如意和贺彦他们，一行人在经过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江南扬州。 远远的见到一座高耸的城墙屹立在不远处，贺彦指着那座城墙告诉她，“前方便是江南扬州，进了城，咱们就能很快到家了。” 也是赶巧，今儿正是大年三十，他们刚好赶了回来。 贺彦忍不住感慨：“今年，咱们家终于能吃上年夜饭了。” 他说起年夜饭，沈如意却是想起了另一人，那人也曾答应过她今年一家人团聚。 只是，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马车里，两个孩子正是醒来高兴的时候，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 马车停了下来，沈如意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见到外面有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有些奇怪的问贺林九，“这是什么情况？” “看样子是威远将军打了胜杖经过这里回京。” 贺林九看着士兵中立着的军旗，上面写着大大的“远”字，认出了这是威远军。 他知道自己表小姐不清楚这些事情，便将威远将军和封将军的事情讲给她听。 “咱们大盛国一直和东边的昱国关系不好在打仗，这东边的边境上一直驻守的便是威远军，这杖打了好些年，前些日子听说打了胜仗，昱国投降称臣，没想到这么巧，咱们这次回来居然碰到了封将军和威远军。” “现在是要等他们进去了，咱们才能进去吗？” “是的，表小姐。” 幸亏赶巧今日是过年，城门外排队进城的人不多，他们排的位置还比较靠前。 这一路上，沈如意就听贺彦和贺林九他们给自己讲解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比如大盛目前和北边的游牧民族关系破裂，正在派兵前往北部边关；还有就是东边昱国，这昱国一直挑衅大盛。 没想到和昱国打了这么多年，现在大盛终于将昱国打趴下俯首称臣。 见着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沈如意想起了周捡。 那个和自己刚刚互通心意便被拉去北部边关的男人，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穿着盔甲，在北边正击杀着敌人。 “阿...嚏...” 在士兵中央的马车上，面色苍白的老将军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惹的他身旁的一个小少年瞪了他一眼，“外祖父，我就说你穿少了要着凉，你还不信，你看你现在着凉了吧。” “优乐，你这次女扮男装出来，外祖父还没说你呢。” 原来这马车上的人并不是少年，而是女扮男装的封将军外孙女。 车上的人不再说话，马车缓缓向着城内进去。 他们跟在后面排着队，终于瞧见里面走出来官员和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夫人正迎接着大军进城。 “如意。” 沈如意听见舅舅喊自己，便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两个孩子已经醒了，正在哼哼唧唧的喊着，贺彦一个人实在搞不定两个孩子。 沈如意抱起褥子上的安安，一边逗他一遍说着话。 “舅舅，我刚刚看到随官员出来迎接的还有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夫人，那是谁啊？” “或许是封将军的妻子。” 看来这封将军真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 封将军的马车途经城门时，车窗上的帘子被揭开，优乐趴在车窗上朝着人群里望去，恰好看到抱着孩子往外看的沈如意，她看着漂亮如年画娃娃的安安，忍不住感叹真漂亮。 “外祖父，您看到那个娃娃了吗？真的像年画娃娃。” 封老将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等待入城的百姓和看热闹的人，并没有什么年画娃娃。 见他没说话，优乐忍不住问道：“外祖父，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封将军敷衍的回答着外孙女，实则一直看着身侧的妻子，将她两手紧紧卧在自己手中。 待到大军入城之后，等在城外的百姓才陆陆续续的排队进城。 沈如意他们的队伍排在前面，没多久就轮到他们一行人上前检查入城了。 自古以来江南乃是富庶之地，古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富庶的扬州自然城门守卫也比他们途经的任何一座城池多的多，不仅人要检查，就连马车包袱这些都要检查，等到最后这一切检查通过后再检查身份户籍和路引合格，再交十个同班的入城费才能入城。 看着这一项项检查，沈如意有些兴庆，早在出发之前舅舅就派人将他们的户籍和路引这些东西都办好了。 他们这一行人入城时并未受到任何阻拦，很快便顺利的过了城门，进到了扬州城内。 一进入城内，目之所及就是一条宽敞的青石板大道，道路上干干净净，不愧是收十个铜板入城费的城。 沈如意不禁想到了云阳县，或许是一醒来就在那里并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多时间，离开这么久，竟然有些想那了。 扬州城内，道路两侧商铺林立，帆旗随风飘扬，就算今天过年，道路两旁仍然有一些小贩在摆子摊子卖东西。 路上行人车门并不少，他们的马车慢慢行走在扬州城内的道路上。 偶尔路上出现几人抬着一顶轿子，那轿子穿梭在人群里，甚至比他们的马车还要快些。 城内不可骑马奔跑，马车也不可快速行驶。 沈如意瞧着道路两边的铺子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和贴着红对联，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也不知家里他们挂上红灯笼和贴上红对联没。 当初自己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也都交待了武三。 她在想着家里，家里几人也都在想着她。 陈斯年龄最小，话也最多，此刻贴着对联不禁感叹，“也不知道主子收到了咱们的书信没，现在到了江南没，虽然咱们和主子待的时间不长，但主子真的是个好主子。” 他这般说，其他几人在心里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武三开口说道：“知道是个好主子，就好好为主子看好家，等主子回来家里一切安好便是对主子最大的回报。” 他们几人现在在这里过的日子简直是以前梦寐以求的日子，虽然卖身契不在自己手里，但至少不用过刀尖上的生活了。 此刻，他们念叨的沈如意，他们的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座宅院的门前。 第100章 外祖父 “老爷、老爷，少爷领着表小姐他们回来了。” 门房快速的向宅子里一边跑一边叫，瞬间这个消息在宅子里传开了。 “走走走，去接回我的宝贝外孙女。” 客厅里正接待着族人的贺老爷子，立即站起身来，让身边的管家扶着自己去门口接外孙女。 贺管家忙扶起老爷子，向门外走去。 大厅中满座的贺家族人，听到消息也跟着老爷子一块向外面跟着去。 沈如意刚下马车站稳，就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向他们这边走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老爷子带着一群人出来。 老爷子双眼中闪动着泪花，望着自己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欣喜、雀跃、思念、悲伤...... 只是一眼，沈如意就可以确定，这个老爷子是贺家上一代家主，也是他的外祖父，是他的亲人。 贺彦上前对着父亲一跪，“父亲，贺彦终于找到阿姐的孩子，孩儿将如意带回来了。” 老爷子弯腰双手放到他肩上忍不住的哽咽着：“这些年辛苦彦儿了，都是阿爹没用，要彦儿大江南北的到处跑，所幸苍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让你寻的了如意。” 贺彦站起身来，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帕，轻轻为阿爹擦拭着眼泪。 “如今如意回来了，阿爹莫忘了大夫的话，切忌情绪起伏跌宕。” “好好好，阿爹记着呢。” 老爷子说完话，便一直眼巴巴的望着沈如意，却不敢在向前踏一步，他害怕这一切又是梦境。 眼前的姑娘，和他女儿有着一模一样的脸面，站在这里，他彷佛看见了二十年前还未出嫁的女儿。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他们贺家找了多年的人，是他的外孙女，如意。 贺彦有些心酸的看着自己的阿爹，他转身走向如意，牵着如意的手，带着她走到老爷子身前。 将如意的手放到老爷子的手中，三只手相互叠在一起。 “如意，这就是外祖父啊，你路上不是一直说想快点见到外祖父么？现在见到了怎么不说话。” 沈如意望着老爷子，老爷子双眼饱含期待的望着她。 “孩子才刚回来，不喊就不......” “外祖父。”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他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次。” 沈如意双眼充满泪水，声音哽咽的喊道：“外祖父，外祖父，外祖父，我回来了。” “如意啊，祖父的如意终于回来了。” 在来的路上，沈如意就从舅舅那里知道了原身名为许如意，当年被安远伯府卖出去的时候写着沈氏，所以她后来叫沈如意，也未曾有人发现什么。 她本身就叫沈如意，和原身只差了一个姓氏，现在被外祖父喊如意倒也没什么不习惯。 “如意都长这么大了，真好，当年外祖父上京城看你的手，你才这么高。”老爷子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他看着这个与女儿几乎一模一样的外孙女，心中是又高兴又酸楚，高兴的是他们贺家终于将孩子找了回来，酸楚的是他们贺家的宝贝就这样被安远伯府对待，还不知道这些年在外吃了多少苦难。 就在老爷子准备拉着沈如意进宅子时，马车里突然传出两道高亢的哭声。 像是有些不满门外众人忽略了他们一般，俩兄妹是越哭声音越大，彷佛受尽了委屈与冷漠。 尽管在贺彦的来信里已经得知外孙女的情况，但听到马车里两声婴儿啼哭声时，老爷子还是有些惊呆以及反应不过来。 在他的记忆里，外孙女还是个几岁的孩子，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了两个孩子。 沈如意略带歉意的望着老爷子，“外祖父，孩子开始吵闹，孙女将他们哄好带过来与外祖父瞧瞧。” 老爷子摆摆手，“我跟着你一起去瞧瞧，我这个曾祖父还没有见过两个孩子呢。” 见老爷子执意要去，沈如意便走到他身侧，扶着他下了台阶去马车边。 车厢里，奶娘正着急忙慌的哄着孩子，两个孩子刚进城时吃了也换了尿布，现在也不饿，就是干吼着哭。 车帘被打开，奶娘松了一口气，“夫人，少爷小姐们找您呢。” 这两个孩子每次都是这般，只要哭的时候到了沈如意怀里，那便能马上停下，只是拿着挂着泪珠的双眼看着她。 仿佛是在控诉她这个阿娘离开他们，要她抱。 沈如意叹了口气，明显知道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先抱着一个孩子，然后奶娘将另一个孩子放到她的怀里。 果然，两个孩子立马不哭了。 老爷子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有些好奇，有些想上手抱抱这两个孩子，又害怕他们哭起来。 “外祖父要不抱抱孩子，孩子定是喜欢您的。” 贺彦上前将一个孩子放到自己阿爹怀里，然后又将另一个孩子自己抱着。 说来也奇怪，这两个孩子到了他们怀里也不哭闹，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们看。 “阿爹，外头天冷，咱们进去吧。” “对对对，外头冷，不能冷着如意和两个孩子了。” 老爷子率先带着众人向着宅子里走去，还不忘看着管家抱着的孩子。 府里的下人们出来将马车上的东西往宅子里搬，贺林一等护卫看着指挥着。 沈如意跟在外祖父和舅舅身后，进入宅子，才看清这座贺家苏式庄园。 等落了坐，她才终于瞧清刚刚跟在外祖父身后乌泱泱的人，原来竟都是贺家分支。 “今儿是大年三十，本就是个家族团圆的好日子，彦儿更是将如意带了回来，还带回了如意的两个孩子，这让我贺家今年喜上加喜。” 老爷子一开心，便宣布道：“今年本不是族里团圆，但今年破例，通知城里的贺家分支今晚全部上主家过年。” 下首的人全部站了起来，“谢家主。” 贺家三年一次的团圆，远在外地的分支都会带着家人来主宅过年，城里的分支则在平日里上门拜年。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如意。 第101章 安顿下来 “老爷，表小姐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这一路少爷和表小姐他们肯定累了，不如请他们去休息休息。”一直站在一旁的贺管家提议道。 “对对对，看老头子我高兴的都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快快快，老头子我要亲自带着我孙女去明月居。” 老爷子站起身来，就拉着沈如意向明月居走去。 扬州城内东边住着官员和封地王爷等朝廷人员，西边则住着扬州城内的各大富商，南边则住着平明老百姓，北边则是当地驻军和军营所在。 贺家这处院子就是建在扬州城的西边，位置好地方又大。 云阳县相比较于扬州，位置还是靠北一些的，但还不属于北方。 眼前的这座庭院不同于北方的庭院，完全就是江南水乡的苏式园林，一进去就是游廊亭台，小桥流水，沈如意发现这水还是流动的活水。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在这冬季了望过去也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 一条小河从长廊地下穿过，水里还有漂亮的小鱼儿在游动。 这是沈如意第一次在这个朝代见到这样的苏式园林，不禁脚下放慢，一点点的欣赏着庭院。 身后奶娘抱着的两个孩子，好似也很喜欢这座院子。 两只小眼睛一直四处盯着看，看到那河里的鱼儿时，还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小手更是一直伸着。 “咱们安安宁宁喜欢这小鱼儿啊，”老爷子高兴的看着两个小曾孙，“等咱们安安宁宁长大了，曾祖父带你们一起夏天下河抓小鱼儿好不好啊。” 莫说这两个曾外孙要河里的小鱼，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老爷子都会让人给想法子弄来。 下河抓小鱼，这几个字立即就让沈如意想起，几个月前也曾有一个男人，因着自己的话下河抓小鱼和虾子螃蟹等，最后自己还回家给他做了一桌美食。 捡哥，你在哪里啊！ 在沈如意想着周捡时，周捡已经到了北边边关—岭北城。 这里天气寒冷，堆积着厚厚的大雪，他们一来到这里便开始组成小队，每个队伍每天出去在各个村庄救治灾民，同时还要不断抵御来自关外的侵袭。 今天正是周捡带着一股小队前往关外给敌人的据点，据斥候来报，这里有一小队的外族人在此游荡，他便带人来了。 “你带着你手下的人从左边包围，你带着你手下的人从右边包围。” 他看了眼队伍里另一个有些瘦小的人，“木易，我带着你从后方将敌人包围，听我号角声吹起，便发动攻击。” “是，遵命。” 四队人呈四个方向将敌人团团包围住，等号角声响起时，冲出来的士兵将敌人杀的片甲不留。 众人欢呼不已，这次他们又消灭了一股敌人，虽然他们这边有少量的伤亡。 等众人将敌人领头人的首级收好带回去时，周捡神色平平的将军工分给了这次参与出队的每一个士兵。 “唉，周捡，你在想什么呢？” 空气中传来冷冽的寒气，周捡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今天过年她们在家如何了。 “问你话呢？周捡。” 周捡看向身边人，“想家，想妻子，想孩子。” “你真有妻子孩子啊？”木易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这人话少冷淡又邋遢，要不是武力不错又每次带队打胜仗，真不容易引人注意。 “我都这个年龄了，为什么不能有妻子孩子？”周捡反问着。 木易不再说话，只的一直盯着周捡看。 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啊，每次瞧着这双眼睛都觉得人定当是俊朗的，但满脸胡子头发散乱，硬是没让人看清过真实样貌。 “唉，你为什么不刮了脸上络腮胡啊，都挡着看不清脸了。” 为什么不刮了？因为这里没有那个盯着他脸红的姑娘了。 周捡不理他，直接回了帐篷在自己的位置上躺着，拿出沈如意给自己的礼物。 那是一块小小的打磨成玉如意样式的玉佩，是自己最后见她那一面时，如意送给自己的。 如意，你和安安宁宁在干什么呢？ 沈如意在干什么？她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明月居里转悠呢。 她一路跟着老爷子在院子里走，直到走过了三道门，他们才终于在一处院子门外停下，而院子门口正站着两排的丫鬟奴仆等候着。 见到主人们过来，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丫鬟连着四个小丫鬟和四个小厮走上前来行礼，“小的立春、小的雨水，见过老太爷，见过表小姐，见过小公子、小小姐。” “他们是这个院子里伺候你们的下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干不了的就让贺管家去找你舅舅。”老爷子指着下人说道。 “这......会不会太多了？”沈如意愣了一下问道。 “你是咱们贺家的小姐，这才几个下人啊，怎么就多了呢？”老爷子领着外孙女和曾孙进屋去，指着院子说道：“这里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你们瞧瞧有什么地方不喜欢的，我让你舅舅安排人去改。” 他看着院子有些感慨的说道：“这明月居本是你母亲未出嫁住的地方，这些年我天天让人打扫着，这次你回来，外祖父就想着让你住在这里感受一下你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要是不想或者不愿住在这里，外祖父马上为你安排其他没有住过人的院子。” “外祖父，我就住这里。”沈如意看着院子回答着。 沈如意看着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院子，这处院子外祖父二十年如一日的打扫保养，必定是特别爱惜此处的。 “这里已经很好了，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就这样就好了。”她有些感慨的说道：“我也想在阿娘当初住过的地方，看看住住，感受一下。” “好好好，你们就把这里当成自个家就好，差什么就让人去跟贺管家说，或者直接找你舅舅去，你舅舅就住在你们隔壁的院子。” “你们一路过来也累了，先收拾收拾东西，休息一会，晚些时候年夜饭咱们一起。” 老爷子知道她累了，也没打算多留，便走了。 第102章 新的身份 贺老爷子离开明月居，便转身去了隔壁的清泉院。 父子俩去了书房，将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派贺林一在外守着。 宽敞的书桌上摆着热茶，父子俩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儿子，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这些年，多亏了你到处打探查找，才将你阿姐的血脉找了回来，彦儿辛苦了。” “阿爹说这些干什么，那是我阿姐的亲女儿，我的亲外甥女，哪有什么辛不辛苦。” 他从来都不觉得辛苦，将阿姐血脉接回贺家，是他多年前就提醒自己要完成的事情。 “彦儿说说你这一次去接人遇到的事情吧，阿爹想听听。”老爷子长叹口气。 贺彦知道这是阿爹想知道如意之前的事情，就将自己找到如意的事情挑选了一些告诉阿爹。 “孩子当时无意间见到那枚玉佩便寻出玉佩下落，这才根据玉佩的信息找到了那云阳县，通过得知如意是被人从人伢子手上买了回去的，当时人伢子将她打的半死害怕脱不了手便便宜处理，这才被周家人买了去。” “那周家将如意买去后给自家有伤的大儿子当妻子，如意与那周家长子成婚后的第二日，周家就将长子送去了服徭役，如意也有了身子，更是在十月之后产下一对双生子。” “那周家老太婆并不好相处，如意有了身子头一天都还在地里干活，生下孩子甚至连鸡蛋都不给如意吃一颗，甚至在后来还招人将如意和宁宁卖了去。” 这些都是他派人在村里打听到的，甚至还有其他的事情。 事搁这么久，他说起来的愤怒并不比当初从贺林九嘴里听到时的愤怒少。 “岂有此理。”老爷子一手拍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阿爹。”贺彦立即抚慰道：“阿爹莫要生气，您忘了大夫说的吗？您要是气的发病了，如意和安安宁宁可要心疼了。” 老爷子长呼吸调整着自己，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 “那你当初去，如意还被那周家老婆子欺负着？” 贺彦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老爷子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阿爹，你要说不然如意是咱们贺家的血脉呢。”贺彦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意洋洋。 老爷子被他的话弄的糊涂，又瞧他一句说不清楚，急的手中的扶老伸过去敲在他身上，“让你快说，你个玩意一直不说想急死你阿爹我啊。” 贺彦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透露着他的好心情。 “如意让村长给分了家，自己硬是凭借女子身份在云阳县的多味楼当上了账房先生，还得了那云阳县令的夸赞，现在去云阳县谁不提一句沈娘子一手心算能力。” “如意硬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修了五间青砖大瓦房，这能力您就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的。” “好好好，不愧是我贺家人。”老爷子忍不住的拍手称绝。 突然，老爷子反应过来，这话里从头到尾怎么都没有提到如意那相公？莫非是死了？ “那如意的相公呢？” “被当地驻军征入队伍了，阿爹应当知晓北地便将外族入侵，他们那里属于北地驻军管辖。” 老爷子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晓，就像他们这里属于东部驻军管辖，只是他们在管辖最后面的位置。 “儿子回来的时候给如意讲了一些关于咱们贺家、以及安远伯府的事情，如意似乎对安远伯府有很大的意见，不见得她喜欢那边。” 这也是贺彦的高明之处，以防他们辛苦找回来的人最后被那边三言两语的哄骗了回去。 虽然如意确实和安远伯府那边有血缘关系，虽然如意的亲生阿爹对她阿娘很好，也与安远伯府的人不同，但是安远伯府的其他人并不是善茬。 他们将人找回来，就没打算再将人送回安远伯府，要是再次被骗被发卖那岂不是重蹈覆辙，这么多年来的辛苦白费。 老爷子表示很赞同儿子的做法和观点。 “这一路你觉得如意的性子如何？” “如意很聪明，性子也稳妥，做事很有章法，还有很好的经商头脑。” 如意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被关在安远伯府多年的人，不过，或许是她当初在府里看的书多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外孙女这样聪明也让他很放心，不过就算外女儿不聪明，也还有他们贺家在她背后替她铺平道路。 “阿爹，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提起京城那边，老爷子就是一脸冷笑，“听说那老婆子今年冬天一整个都躺在床上，那小伯爷的承袭书现在都没有下来。” 贺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惊讶过后就是高兴。 “如果没了那老婆子，安远伯府这爵位怕是就要到此结束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等来了这一天。” 他们时常怀疑，当年他阿姐夫妻俩就是被姐夫的兄弟害死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件事。 贺彦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和安远伯府斗，要不是他们贺家有银子，要不是安远伯府有个县主老夫人和安远伯爵位，他们其中一方早就被斗下去了。 现在，那老县主终于病的下不了床，他们安远伯府的好日子不多了。 他们贺家报仇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父子俩想到这件事情，心底就泛起愉悦。 “好了，咱们就不显说这些事情了，你能赶在今日回来想必也是一路追赶，先好好休息吧，晚上年夜饭务必要起来。” “是，阿爹，你也回去歇息吧。” 老爷子今日的身子那是一点病痛都感觉不到，人逢喜事精神这句话在他看来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 沈如意参观完了屋子便躺在床上休息，今日一天下来她对自己的身世是再也没有一点怀疑了，既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那就承担着相应的责任。 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自己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 第103章 谋划 母子三人这一觉睡到了太阳快落山，他们才相继醒来。 晚上是整个扬州的贺家人都在主宅用年夜饭，沈如意当然是随着外祖父和舅舅坐在了主桌上。 经过一个时辰的年夜饭，如意终于随着舅舅将整个扬州贺家人见了一遍。 吃过晚饭后，两个孩子被贺家人争相抱着过去说是沾沾福气。 原来，在江南一带，谁家要是生了双生子，就是福气好运的征兆。 沈如意不禁想到，当初自己生下安安宁宁时，周家人一副不祥征兆的表情，甚至还想将兄妹俩给卖了。 果然愚蠢的人最无知。 沈如意和她舅舅两个人去了清泉院谈话。 才刚走到清泉院外，沈如意就看到校园上门的门匾写着：清泉院。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她看着舅舅，感慨的说道：“阿娘和舅舅院子是取自这两句诗吗？” “对，当年你外祖父取这两个名字，便是希望我和你阿娘长大后能有一个和谐美好的生活。” 书房中，茶香四溢。 贺彦开门见山的问起外甥女的意思，“如意，既然你回来了，你想不想认回安远伯府那边？” “不认。”沈如意很是肯定的回答着。 “其实认不认都无所谓，就算是我想认他们，他们也不会承认我是，舅舅可别忘了我怎出出现在周家村的。” 对于这一点，沈如意是相当清醒的，而且她这人从来都是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从安远伯府侵占她阿娘留下的嫁妆，到将她假死后卖给人伢子这些行为来看，安远伯府是从来没有想留下她这个大小姐的。 反倒是外祖这边的贺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自己，一直在找自己，谁对她好谁在乎自己，她心里有数。 “要是你想回去安远伯府，就就可以帮你，舅舅已经找到当初他们害你的证据和证人，这些都可以证明你就是安远伯府大小姐。” 贺彦怕外甥女想要回去安远伯府，毕竟外甥女是安远伯府的大小姐这一点，是他们谁也无法可以改变的事情。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不过不是现在。”沈如意一脸认真的点头，在贺彦以为她要屈辱的回去享受大小姐身份时，她突然说道：“舅舅不是说我阿爹阿娘的忌日快到了吗，到之后咱们一起去给阿爹阿娘上香。” 这一路上舅舅和自己说了不少扬州和京城的事情，沈如意并没有忘记这个身体的原身双亲忌日快到了。 他们这一趟主要是回扬州认亲，然后再去京城给双亲上香，这是她代替原身活下去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沈如意心里还在琢磨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阿娘当初带去安远伯府的嫁妆，这些是咱们贺家的应该拿回来，不能便宜了那些人。不过舅舅可有嫁妆单子？这嫁妆单子可是在官府有过留底？。” “拿回嫁妆？”贺彦一脸惊愕，完全没想到外甥女回安远伯府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难道我记错了？”沈如意看着他，“我大盛律法规定，凡是女子嫁妆均属于个人私产，我阿娘没了这些当然就是我的。” “以前舅舅你们没有找到我没法找上门要东西，现在我回来了，我自然是可以上门去将这些东西拿回来。” 沈如意心底琢磨着，待会找舅舅要一些这方面的律法书籍，到时候好好研究一番，看看到时候要回陪嫁从哪方面下手。 “你阿娘当年的嫁妆可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百姓津津乐道说了好久，自然是有嫁妆单子的，你外祖父也去扬州衙门留了底。” 说起这个贺彦就一脸感概，“当年你外祖父去留底主要是想证明我贺家并没有弄虚作假，没想到有一天竟以这种方式出现。” “舅舅。”沈如意严肃的看着他，“我收到了周家村传来的信，有人出五百两银子请山贼将我掳走并造成自杀现象，不过这些人夜袭时被我的家丁拿下。” “什么？”贺彦一下子被话题转移太快惊呆了。 手中的热茶烫到皮肤都来不及处理，“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我收到扬州城内多味楼送过来的信，这封信加急送达的，是家里奴仆写的，主要就是告诉我，我们走后有六个黑衣人半夜闯进家里，目的是将我掳走杀害并伪装成自杀。” 贺彦有些后怕，要是自己当时没有早一步接走外甥女，要是外甥女家里没有那四个会武功的奴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 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事情，他相信这样的结果他们贺家承受不起。 “你觉得会是谁幕后主使的？”贺彦看着沈如意。 “这还用问？肯定是安远伯府的人，怕是觉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沈如意看着舅舅的手，立即招呼门外的丫鬟进来处理了，再去拿些烫伤药。 “就这点小事，还用什么烫伤药？” 贺彦虽然嘴里说着不用，但是并未阻止丫鬟去拿药，甚至眼里还带着一丝笑容。 虽然觉得外甥女小题大做，但是心里却熨贴极了。 “这件事情我看不能再等了，我明日就去扬州衙门拿到当年的嫁妆单子，然后过几日我们便上京城，到了京城第一时间就去京兆府尹状告安远伯府，然后恢复你的身份。” “嗯。”沈如意点点头。 在没有收到武三他们的信时，她是准备隐瞒身份，没想到安远伯府的人并不放过她，那不如先发制人，将事情闹大。 “此去京城天气冷又比较急，事情更是比较多，你看是不是将安安宁宁放在扬州，有你外祖父和府里这么多下人照看着。” “我和舅舅想到了一块去。”沈如意笑着说，“扬州有外祖父，如意自是放心的。” 虽然舍不得两个孩子，但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让她不得不将孩子放在江南。 “这次前往京城，想必是不轻松的。” “放心，一切都有舅舅在，舅舅会保护你。” 第104章 她是谁 两人同时将黑衣人刺杀这件事对老爷子瞒了下来。 老爷子身子不好，经不起吓，还是安安心心在家看着曾孙笑开怀便好。 甚至于两人去京城要做的事情，更是一句都没有告诉老爷子。 大年初一一起来，沈如意就收到了来自外祖父的利是封，不光她有，两个孩子也有。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老爷子，“外祖父，如意都已为人母，这利是封不该收了。” 她说着就将利是封推还给老爷子，没想到老爷子脸一唬。 “就算你已经为人母，可在外祖父心里还是小姑娘，这是外祖父给你的新年祝福，收着。” 既然老年人都这样说了，她便接过利是封，摸起来里面像是银票。 这一天，是沈如意上辈子加这辈子收到的利是封最多的一天。 初一的贺家来拜年的分支多，里面很多人是她的长辈。 她不光收到了外祖父，舅舅，还有很多同族长辈的利是封。 晌午刚过，诺大的贺家院子终于清静了下来。 沈如意正准备在带着两个孩子在贺家转转，趁着这几日好好陪陪孩子，没想到就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甚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贺彦，扬州城里都说你带回来了一位女子，还有两个不满周岁的孩子，你说他们究竟是谁？” “贺彦，你不要逃避，有什么不能说的？” “贺彦，你究竟要逃避我到什么时候？” “贺彦......” “贺彦......” 沈如意也是回到贺家才知道，自己这位舅舅竟然还没有娶妻生子，外祖父也不催他。 她现在还挺想看看这个一直追着她舅舅跑的女子到底是谁。 她还没出大堂，就看到自家舅舅身后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这姑娘在这冬日里竟不怕冷的穿着一袭单薄的翠绿色衣裙，并不是扬州当地的宽袖裙装，而是一袭利落的束袖收腰裙装，看起来整个人都十分利落。 两人在大堂中打了个照面。 她在看这姑娘时，这姑娘也在上下打量她。 她下巴一样，倔强的睁着有些泛红的双眼，鼻音有些重的问着：“你就是贺彦带回来的女子？你身后仆人抱着的就是你的两个孩子？” “是，这两个是我的孩子。”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女子眼睛里掉出一颗颗滚烫的泪水，嘴角更是挂着说不尽的委屈。 “贺彦，你混蛋。”才刚说完，就哭了起来。 沈如意还来不及解释，那姑娘就开始巴拉巴拉的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都说了让你等我，我以为你一直未娶妻就是在等我，可你现在直接带着别的女生回来，甚至还有孩子。” “你一走就是一年，我常常来贺府，老爷子还说你写信没有说什么女子，结果你倒好，一来就来一招大的。”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将这事情说过去，我告诉你，没门。” “贺彦，你混蛋。” ...... 姑娘自顾自的说完，然后就往外面跑，只不过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贺彦从后拉住了手。 “混蛋，你都有人了，你还拉着我干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沈如意看的好笑，实在是太有趣了。 她觉得现在都能预见舅舅以后的精彩生活了，肯定每日都很精彩。 “你还笑，还不快解释几句。”贺彦有些头大的看着她。 “贺彦。”姑娘拉高声音吼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是谁？” “想让我解释简单啊。”沈如意坏笑的看着舅舅，“告诉我，她是谁？” 贺彦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人现在怎么都这样折磨自己。 他指着那姑娘对沈如意说：“这是扬州知府的女儿，汪小姐。” 只听那汪小姐哭的更加伤心，“贺彦，你居然听她话，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如意，现在该你解释了吧。”贺彦求助的看着她。 “你喊她喊的那么亲密，你就喊我汪小姐？”汪小姐看着贺彦哭喊着，更是奋力挣扎着被牵住的手。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汪小姐越来越伤心，沈如意不敢再闹。 “舅舅，还不请汪小姐进来喝茶。” 她走过去扶着汪小姐，“汪小姐，我舅舅这人就是嘴笨，你多见谅。” “我不要......”她双眼瞪的圆圆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你刚刚喊贺彦什么？” “舅舅啊，汪小姐没听到吗？” 沈如意当着她的面喊贺彦，“舅舅，你还不解释，难道让汪小姐一直误会？” 贺彦仰天长叹一口气，“你看她给过我解释的机会没有，一进门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说，有一个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汪小姐反驳道：“那你不能打断我的话吗？” “你看我有机会吗？”贺彦无奈。 汪小姐指着仆人抱着的两个孩子问道：“那这两个孩子呢？他们是谁的孩子？” “我的。” 沈如意眼神温柔的走过去抱起其中一个孩子走过来，“安安宁宁是我的孩子，汪小姐可以看看他们。” 她惊讶的看着沈如意和贺彦，眼神不停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随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你们了。” “俗话说，外甥像舅，你们舅甥俩还真有相像。”她脸红着说道：“对不起，是我没问情就胡闹，是我误会你们了。” 她倒是知错就改，丝毫没有什么扭扭捏捏不好意思。 “这是我阿姐的孩子，沈如意，这两个是她的孩子，现在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她随即扬起笑脸，“沈姐姐，你是第一次来扬州吧，我带你去扬州逛逛，这扬州我可熟了。” “噗嗤。”沈如意实在忍不住的看着她舅舅那张黑色的脸，她害怕汪小姐再喊下去，她舅舅那张脸能黑的滴出墨汁。 “沈小姐，你直接喊我如意吧，你和我舅舅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先说，我自己带着仆人出去就好。” 她说完不理留在大堂中的两人，直接带着仆人走出了贺府大门。 第105章 这不是年画娃娃吗 初来乍到，沈如意对扬州城很感兴趣。 这大盛朝的扬州和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扬州地理位置相似又不完全一致。 大年初一的扬州城内，用现代话说那也是人山人海。 沈如意身后跟着两个奶娘抱着安安兄妹俩，又带着贺林九他们四个人出来。 大街上，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她也不买东西，倒不是没有银子，而是贺家提前就为母子三人准备了许许多多的用品，大到衣服鞋子小到手帕等等，甚至连金、银、玉饰品都为她准备了许多。 一路走来，凡是经过的店铺、摊子她都一一打量查看，那店家看着他们一行人的穿着打扮是富贵人家，她不买东西店家还以为自家没有合他们的眼。 “走，去前面看看，那那么多人围着。” 前方那一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不时还有一阵阵欢呼声传出来。 贺林九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忍不住劝着：“表小姐，看样子那些是江湖杂耍，人多咱们就不去了吧，那对面的三层酒楼是咱们贺家的，要不就去楼上坐着从窗户往下看。” “那就去酒楼。” 她答应了，贺林九也松口气。 刚进入酒楼，掌柜的就来了，这掌柜的自然认识跟在东家身边的贺林九，只是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跟在表小姐身后。 这掌柜的也是贺家旁支人，当然是离的比较远的旁支。 “表小姐新年好，三楼还有雅间，我让人带你们上去。” “贺齐哥新年好，刚好走到这里看到有杂耍，就来酒楼了。” 这贺齐和沈如意是同辈人，但离主支关系比较远，就算和沈如意是同辈，也不敢喊沈如意一声表妹。 酒楼大堂里坐满了人，就连二楼的位置都坐满了人。 正准备上三楼，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冲了过来，口中还喊着：“年画娃娃，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能见到你们。”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沈如意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小姑娘又开了口。 “这位漂亮姐姐，我昨天见过你，你当时抱着年画娃娃坐在马车里，可惜后来马车进了城，我就没看见你们了。” 听她的意思是昨天见过自己，但沈如意完全没有印象自己见过她。 “姐姐，你们也是看杂耍的吗？要不要和我们一个雅间，我和外祖母外祖父三个人，雅间还有位置。” 姑娘完全就是自来熟，拉着沈如意就往自己的雅间去。 虽是在二楼遇到，但她拉着沈如意往楼上走去，显然是三楼雅间的贵客。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看我带谁来了，我将年画娃娃带来了。” 小姑娘拉着沈如意就进了三楼上去的第一个雅间，三楼本就三个雅间，主要是贵客准备的。 沈如意一进去就看到雅间中有两位老人，其中一位昨天刚刚见过。 正是那跟官员一起迎接封老将军的老夫人。 “优乐，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位夫人？莫不是你直接拉着人家上来的吧。” 老夫人招呼沈如意坐下，和蔼的声音中带着歉意：“这位娘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优乐昨天在回城的马车上说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昨天念叨了一天，今天又出来想试着碰运气能不能遇到，没想到真让她遇到你了，还望娘子莫生气见怪。” 沈如意笑着摇头，“优乐姑娘如此喜爱我家孩子，感谢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她是真没想到一次无意中的见面能让人惦念这么久，甚至还执意出来寻找。 要是自己今天不是无意中想着出来，优乐恐怕也遇不上自己。 “姐姐，后面奶娘怀中的就是年画娃娃吗？我能不能看看他。” 优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昨天那个可爱的娃娃，现在恨不得头伸的长长的去看一眼。 “当然可以。” 她示意奶娘将两个孩子抱上前给优乐和这位老夫人看。 “哎呦，还是双生子，这可是好运吉兆啊。” 老夫人笑得和蔼可亲，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神带着慈爱。 她从手腕上取下一个手镯下来，“这手镯可分开成为两个手镯，合起来又是一个，就送给你们两个当见面礼吧。” 沈如意赶忙拒绝，这位老夫人都不认识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当真是收不得！ “这位是我的夫君姓封，昨天才回到扬州，这是我的外孙女康优乐。” 封老夫人话音刚落，贺林九立即行了礼，“拜见封将军、封夫人、康小姐。” 听着贺林九的话，沈如意瞬间明白，原来面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威远将军，“见过封将军、封夫人、康小姐。” “表小姐，您的雅间在隔壁。”掌柜的适时上来打断了几人。 “哦，原来你是贺家表小姐啊！”老太太惊讶说道。 既然大家有缘，沈如意便在这个雅间坐下了，主要是看封老夫人和优乐很喜欢两个孩子。 雅间里只有几位主子，两个奶娘和护卫去了隔壁雅间等着。 “贺家表小姐家住何处......” “夫君。”封夫人打断自己夫君的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问话都像在审问犯人？” 沈如意面上闪过一丝笑，“封将军、封夫人，叫我如意便好，如意姓沈，也可叫我沈娘子，都行都行。” “我家住云阳县，也是昨日才跟着舅舅到的这扬州城。” “沈娘子说话爽快。”封将军声音洪亮的笑着说道。 “沈姐姐，年画娃娃叫什么名字啊？”优乐满心欢喜的看着两个孩子。 “封夫人怀里的是哥哥周亦安，你怀里抱着的是妹妹周亦宁，小名安安宁宁。” 封夫人朝着优乐说道：“优乐，你可不能叫沈姐姐，你要叫婶婶。” “如意婶婶，”优乐笑着说：“我就是安安宁宁的优乐姐姐了。” 她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开心说道：“我觉得我和安安宁宁好像有一股很亲近的感觉，他们就像是和我留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妹妹。” 话音刚落，就瞧见封将军和封夫人脸色黯然。 优乐自知说错了话，忙说道：“如意婶婶，我们快去看杂耍吧。” 第106章 他们可能是我封家人 从高处往下看，确实比下面站在人群外围看的清楚的多。 只见下面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和人上半身一般长的石头放在胸口，一锤子下去竟然将石头砸碎，人却没事。 一连表演几个节目后，就有人拿着一个小碗开始绕着围观人群走去。 沈如意知道，这种都是自觉的看着给几个铜板就好。 “优乐，你帮我看着安安宁宁，我下去一趟。” 她要下去，优乐自然是跟着她，她也想去下去瞧瞧。 只见优乐快速走过去将她怀中的安安放到封将军怀中，战场上面对敌人决不退缩毫不手软的封将军，此刻面对自己怀中的孩子，竟然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房间里独留封将军夫妻俩和两个孩子。 “噗嗤。”封夫人看向夫君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夫君什么都不怕呢，原来竟是怕这么小的孩子。” “我这不是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他们会这么软么，要是......” 他嘴里的话收入了，因为刚刚那句话，夫人明显陷入了回忆，脸色更是泛起一股悲伤。 只是还不及说什么安慰夫人，自己怀中的小家伙就哭嚎起来了。 “夫人。”封将军求救的看着自家夫人，为什么自己怀中这小家伙哭，夫人怀中的小家伙不哭，难道是自己太凶了？还是抱的他难受？ 封夫人那点悲伤的情绪刚出现就被自家夫君一扫而光，这会甚至还有一股哭笑不得的表情。 “夫人莫笑，快来救救我。” 看出来自家夫君是真的急了，封夫人将自己手中的宁宁放到宽大的桌上，再抱起夫君怀中的安安。 “你看着桌上的宁宁。”封夫人将手伸进去一摸，“哎呦，安安这是尿了啊！” 她忙指挥自家相公，“你快去隔壁雅间问奶娘要一块尿布过来。” 封将军无法，只得僵硬的抱起孩子去了隔壁。 “安安莫哭，一会封奶奶便给你换尿布，一会就舒服了。” 她将安安的襁褓打开，将孩子的尿布拿出来，突然，她看到了什么。 为了以防不是自己眼花，她又仔细看了一遍，再看看外面。 看了无数次后，她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老夫人抱着安安泪流满面。 封将军进来就看到妻子抱着孩子泪流满面，顿时充满了慌张，“夫人这是怎么了，你莫要吓老夫。” “夫君，你看。” 她将安安的襁褓打开，露出安安肚脐上方的位置。 只见安安肚脐上方有一块星芒状的胎记，这胎记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 “星芒胎记！！！” 封将军双眼瞪的老大，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赶紧催促着妻子。 “夫人快将安安换完尿布，然后再瞧瞧宁宁身上有没有。” 两夫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又害怕这丝希望破灭。 当封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宁宁的襁褓时，他们终于看清，在宁宁肚脐上方也有一块红色的星芒胎记。 兄妹俩同样的位置，都有同样的胎记。 这下子，封将军和夫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像是珍宝一般舍不得眨一下眼，就害怕这一切都是梦。 “夫君，这和咱们铮儿身上的星芒胎记一模一样，甚至位置都一样，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没有那般巧的事情？你身上不是也有同样的胎记吗？” 封老夫人哭着笑着说着，眼神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孩子。 “夫人莫急，我们先找沈娘子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再做下一步打算。”封将军快速冷静下来，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妻子一直都在责怪自己将孩子弄丢了。 他们都以为孩子没了，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他们封家的星芒胎记的孩子。 为什么说是他们封家的星芒胎记，那是因为上百年来，他们封家出生的孩子，肚脐上方都会有一块红色的星芒胎记。 这个胎记上百年来只出现在他们封家，还未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 沈如意和优乐二人各拿出一块银子打赏杂耍的人，这确实冬日里表演节目不易，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多的银子，却是这些人拿着生命在表演。 等优乐拉着买了两个拨浪鼓上楼时，就发现雅间里的两位老人似乎不对劲。 他们眼睛微微肿胀，显然是刚哭过的迹象，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她一进屋，两位老人就格外期盼的看着自己，让她一头雾水。 “如意，”封夫人有些莫不急待的问着，“安安和宁宁是你亲生的吗？” 她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沈如意，“虽然这样问很失礼，但我和夫君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请你告诉我们，这对我们很重要。” 沈如意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位，“安安和宁宁当然是我亲生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虽然不是她十月怀胎的，但却是原身怀孕，她忍受着撕裂般的疼痛生下来的孩子。 封将军夫妇双眼发亮急忙问道，“那他们的父亲呢？他们的父亲在哪里？” 沈如意：“？？？” “封将军应当知道，北部边境受外族人入侵的同时还下了许久的暴雪，边关人手不够便让所属驻军带人前往边境，我们云阳县属于北部驻军的范围。” “年前云阳县驻军将村里青壮年有孩子的男子应征入伍，他们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夫君，便入了伍前往北部边境。” 封将军当然知道朝廷这一情况，只是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去了北部边境。 封夫人当即就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神情有些呆滞。 优乐看着他们俩这样，有些被吓到了，毕竟她也还小。 “外祖父，外祖母这是怎么了。”优乐有些慌，还有些害怕。 沈如意上前从封夫人怀中抱过孩子，没想到老夫人竟紧紧抱着不松手。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老将军，问道：“将军能告诉如意这是怎么回事吗？” “沈娘子莫紧张，安安宁宁可能是我封家人。”老将军换了一种说法，“你的夫君可能是我和夫人丢失了二十八年的孩子。” 第107章 我的孩子 “什么？他们是你封家人？”沈如意双眼瞬间瞪大，呼吸也停滞了，整个人彷佛被石化了一般，充满了惊讶。 莫说她，就是刚刚还有些慌的优乐也是被震惊的仿佛被雷击中一样，一时间愣在原地。 “你们没有听错，他们可能是我封家人。” 沈如意被这个消息震的头晕目眩，“老夫人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你们有什么证据就说他们是你们封家人，毕竟咱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 封夫人眼光温柔的看着宁宁，慢慢说起了那段她记了二十八年的事情。 二十八年前，封将军足智多谋带领手下士兵打了多次胜仗，将敌国的计策一次次击败粉碎。 那一年，他本来是携带妻儿回京复命，也是将妻儿送回京城，自古以来，守卫边境的将军都是将妻儿留在京城好让皇上放心，他当年也是这样做的。 没想到敌国竟然通过军中奸细得知了他回京的时间和路线，在路上派人埋伏他们。 当时他带的侍卫中有人叛变，加上敌国的埋伏，使得他这边一片大乱。 他让剩下的护卫护送着妻儿离开，当时女儿刚刚三岁，儿子刚出生不久。 妻子带着奶娘和女儿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他则拼尽了全力与敌人对抗，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敌人手里时，被当地驻军发现并救下了。 他带着当地驻军沿着妻子离开的方向去找，发现路上护卫的尸体和，在最后关键时刻救下了妻子和女儿，但奶娘不见了。 当地驻军派出大量的士兵加大方位寻找，结果只找到了奶娘的尸体，她怀里的孩子却不见了。 沈如意怀着沉重的心情听完了封夫人讲的这段二十八年的事情。 可她还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封将军就认定安安宁宁是封家人？这样说你们岂不是认为我夫君是你们二十八年前丢了的那个孩子？” “如意你看。”封夫人解开安安身上的襁褓，将安安身上的胎记露了出来。 旁边的优乐立即发声惊呼：“红色星芒胎记！！！” “这块胎记，我封家血脉自出生就带着，上百年来一直如此，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老夫人看着如意说道：“如意若是不信，你可问优乐身上是否有。” “有有有，”优乐立即点头。 “老夫去隔壁雅间，带回沈夫人可问你的护卫。” 封将军离开了雅间去隔壁。 他一走，优乐立即跑过去见将门从里面扣上。 “沈夫人，你看，优乐同样的位置也有同样胎记。”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沈如意确实看到优乐同样的位置有一块红色星芒胎记。 安安和宁宁是自己亲生孩子，她一直都知道两个孩子这里有胎记，当时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一切都是命运。 “如意，你相公是不是也有一块同样的星芒胎记？”老夫人着急的向她求证。 她与周简一共就待了三个月，两人甚至没有同床共枕过，哪里知晓他有没有星芒胎记，还是那个位置。 对了，她记起来了，捡哥身上确实有一块星芒胎记。 有一次自己误入房间看到周捡正在换衣服，当时就看了一眼，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周捡，衣衫包裹下的皮肤却是白皙，当时这块红色的胎记在白色的皮肤上还让她好奇了一把。 如今想来，那不正是红色星芒胎记吗。 “老夫人，我夫君同样的位置确实有一块星芒胎记。” 听到她这样说，封夫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的儿啊，我的儿，阿娘终于找到你了......”老夫人边哭边喊着，那副模样让她的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 他们真的是捡哥的双亲吗？ 门外响起敲门声，优乐快速的跑过去将门打开。 封将军带着奶娘和贺林九走了进来，“奶娘先将两个孩子抱去隔壁雅房。” 沈如意走到贺林九身旁，只听贺林九说道：“表小姐，封将军确实和小少爷同样位置有同样胎记。” 这下子，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情了。 他们今日出来是即兴出门，而且这胎记一事也就她和两个奶娘和贺林九他们几人知道，这封家一时之间也来不及作假。 “你们先去隔壁雅间等我，看好小少爷和小小姐。” 房间内再次恢复安静，还是他们这几个人。 “如意，你能讲讲你夫君是个怎么样的人吗？”封夫人有些哀求的看着沈如意。 “我的夫君。”沈如意想起那个远在北部边境的人，“他叫周捡，捡来的捡。” “我和他成婚的第二日，他便被他的双亲报名去了服徭役，他是家里的老大，二十八才成婚，他的弟弟妹妹全部都已经成婚有了孩子，只有他最后成婚，所以你们知道他过的有多不好吧。” 不是沈如意故意让封家人心疼，而是这些就是他的过往。 她希望如果捡哥真的是封家的孩子的话，回到封家，能被家人好好对待。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那样对待我的孩子。” 光是服徭役这几个字，就差点将封夫人的心击碎。 服徭役那都是死刑犯、战俘、还有那穷凶极恶之人才去的，就算贫苦人家那也都是凑钱不让家里人去，毕竟去了十有八九是回不来。 “封将军，如果你们真的想知道捡哥是不是你们封家人，可派人去云阳县的周家村，找周大根夫妇询问，如果不说随意折磨，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有好好对待过捡哥。” 光是听到周捡这个名字，封老将军就忍不住的动怒。 现在得知地址和关键人，他当然会派人前去将这一切调查清楚。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如果封老夫人想要找如意，可去贺家，如意这两日都在家。” “如意。”老夫人看着她，眼中有些不舍。 “夫人，我们也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 几人就在一同下楼，就在楼下的街道上告别。 “捡哥，我好像找到了你的亲生双亲，你知道吗？你现在怎么样呢。” 第108章 受伤中毒 北部边境，将士们正在抵御一场大规模的敌人入侵厮杀。 这些蛮夷好像知道今日是新年第一日，特选在凌晨发动进攻。 “小心。” 周捡一刀砍过去与敌兵手中的大刀相撞，救下了差点被敌兵大刀砍下的木易。 两人背靠背奋力撕杀着四周的敌兵。 经历了浴血奋战的两个时辰，大盛士兵终于将敌兵斩杀击退。 就在周捡满身是血累的气喘吁吁时，他突然发现一个还没死透的蛮夷将领，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用尽全身最后一口气飞了出去。 匕首向着的是大盛士兵。 来不及多想，周捡飞身扑过去以身体为阻挡。 匕首穿透了厚重的铠甲后刺进他的右边胸口，为他身后人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他的身后，正是北部边境守城将军杨镇杨将军。 “快来人，快来人，将他赶紧送去随军大夫那里救治。” 随着杨将军的喊叫，身旁的副将和几名士兵将正在口吐鲜血的周捡抬了起来，然后快速送到后方的帐篷中等待大夫救治。 木易看着刚刚救下自己又为将军舍身挡刀的战友周捡，立即起身跟着那些抬着他的士兵去了帐篷。 帐篷里全是刚刚从前方战场上抬进来的受伤士兵。 “大夫，大夫，这里有一个重伤的，快来看看。” 随着副将的一声吼，帐篷里的众人看着刚刚抬进来的男子正满身鲜血，口中还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这可是将军的救命恩人，你们一定要将他救回来。” 大夫来不及听副将说什么，立即检查起伤口来。 但由于厚重的盔甲看不清伤口的样子，“先将伤口的匕首拔出来，再脱下他的衣服，你去准备止血药粉，你去准备解毒丹，你去打一盆温水来。” 大夫指挥着身旁跟着的几个小徒弟，小徒弟们立即分开各自准备东西去。 “玉大夫，他中毒了吗？” “匕首上应是被下了毒，你看他现在吐出的血已经变成黑红色，嘴唇也是乌紫，脉搏极其虚弱。” 木易眼中落下大颗泪水，就这样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玉大夫领着一群小徒弟给周捡处理着伤口。 匕首被拔出的瞬间，一股鲜血喷射而出，他们快速将周捡衣服脱下，果然，伤口处已经肿胀，周边缠绕着一丝丝乌黑色的经络。 “这是北境蛮族的刺炎草炼制出的毒药，我这里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还需要北境蛮族人手中的解药才可以将毒给解了。” “可是，他们哪里肯将解药拿出来。”木易低哑着声音问道：“玉大夫，还有别的法子救他吗？” “这......”玉大夫有些犹豫。 “是不是还有其他法子救他，玉大夫你快说。” “也不是没有法子，就是这法子不一定有人能够办到。” 木易眼中燃起希望，紧张的问道：“还有什么法子？” “唉。”玉大夫叹了口气，“这刺炎草的毒可以用冰凌花来解毒，眼下正是冰凌花开的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木易焦急的看着玉大夫。 “只是这冰凌花长在北境蛮族的领地里，现在正是我大盛和北境蛮族开战的时候，没人能进入北境蛮族领地。” “玉大夫，您说的这冰凌花长什么样？您能具体的说说么。” 老大夫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士兵，“你要前往北境蛮族领地采摘冰凌花？” 这小士兵身体看着并不强壮，身高也不高，要是去了北境被敌人发现，说不定冰凌花还没采摘到就丢了姓名。 木易看着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周捡，伤口处的白布上还在慢慢被红色的血液浸湿，嘴角不再吐出鲜血，但乌紫色的唇还是能看出这人已经中毒。 他郑重的点点头：“我要去北境采取冰凌花，我一定能将冰凌花带回来，这周捡不光是杨将军的救命恩人，他刚刚在战场上也救了我一命。”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玉大夫只好将医书拿了出来，这上面有冰凌花的描绘。 “就是这，你可看清这冰凌花的样貌了吧。” “看清了。”他点点头。 看他如此执意要去，玉大夫嘱咐了一番后说道：“他这毒，最多一个月内无解药便会独发身亡，这段时日内我让他一直昏迷沉睡可以让毒发作慢一些，但最多延至四十日，如果四十日内你没有回来，那他可能就毒发身亡了，所以你一定要赶在四十日之内回来。” 从这里出了边关就是北境，可谁也不知道这冰凌花生在何处，四十日实在太急。 “记住了，我一定会赶在四十日之期前带着冰凌花回来。” 木易深深看了一眼周捡，然后出了帐篷。 当天夜里，他便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出边关。 随即，身影消失在风雪交加的茫茫北京蛮族领地中。 带领着人清点完战场伤亡等所有事情，杨将军才想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独自一人来到随军医用帐篷，一打开，里面尽是受伤的士兵。 趁着大家睡着了，他悄悄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是行军的好苗子，就是满脸胡子拉碴的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子。 他来到随军大夫的帐篷找到玉大夫，“今天送来胸口中匕首那人情况如何？” 玉大夫随杨将军出征多年，当然知道他是来亲自来看自己的救命恩人，遂将情况一一与他讲解。 “你是说他这匕首上有毒，还是北境蛮族特有的毒？需要有人去北境蛮族领地里采摘那冰凌花作为解药才可以？” “是。” 杨将军立即说道：“本将军立即安排一小队人马潜入北境蛮族领地里找那冰凌花，务必让他们带回来。” “不用，已经有人去采摘了。” “谁？”杨将军惊讶的看着玉大夫，“谁去北境了？” “就是跟着这小子来帐篷的那个瘦弱的小子，叫木易吧，他说这周捡在战场上救了他，便自告奋勇的说要去北境采摘冰凌花，现在恐怕已经出了边关。” “什么？”杨将军声音带着颤抖，“你说木易出了边关去北境采摘冰凌花了？” 第109章 他是，他就是 沈如意还不知道周捡受伤的事情，她现在脑子混乱的想着封家的事情。 捡哥不是周王氏生下的孩子吗？怎么又变成了封夫人的孩子？ 当初捡哥说过，周家村所有人都看到了周王氏怀孕，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个胎记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光凭借一个胎记就能确认捡哥是他们封家的人。 如果说以前这些事情沈如意是一点都不相信的，现在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表小姐，今天这事要告诉家主和老爷吗？” 沈如意看了一眼贺林九，“让我想想吧，现在先回家。”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实在没有什么想逛下去的心情了。 她在想这件事情，为这件事情发愁，而封家人也照样在想这件事情。 一回到位于扬州东街上的威远将军府，封将军就喊来了自己的心腹。 “你立即亲自带人去一趟云阳县，向当地的县令借派些衙役去那周家村将周大根一家全部拿下关入大狱，问出他家大小子周捡哪里来的？” 鼓支疑惑的看着将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除了问出他家大小子哪里来的？还有什么需要属下调查的？” 封将军叹了口气，“他家大小子可能就是铮儿。” “小少爷！！！” 彭支倒吸了口气，实在没想到还能得到小少爷的消息，他们可是找了整整几十年，那云阳县自然也去过，可还是没发现小少爷的踪迹。 “现在想来，当年奶娘头上的金银都不见了，说不定是被人拿走了，只是我们当年都以为是奶娘在逃跑的过程中丢了。” 封将军继续说道：“你去了那云阳县，看看二十八年前是不是有周围村里的人去当铺当这些饰品，然后重点调查周大根夫妻俩，如果不说就刑法伺候。” 彭支当然知道刑法时候意味着什么。 “不论任何手段，一定要问出大小子是如何去到他们周家的。” “可，那毕竟是小少爷的养父养母，对小少爷有养育之恩。” “没有，他们对铮儿没有养育之恩。”封夫人哭着大吼道。 她只要一想起如意说的那些铮儿的事情，就忍不住心痛，她的铮儿怎么过的那般苦，从小就被周家老两口不喜，还在新婚第二日被送去服徭役。 封将军赶紧出声安慰自己的妻子。 幼子不见了这事情，整整让他们这几十年里都在被折磨着，夫人更是怪自己当年不该把孩子给奶娘带着，他也同样在午夜梦回之时后悔自己带着妻儿回京城。 现在，他们终于有消息了，虽然还没有见到人，可他们相信那就是他们的幼子。 是他们找了整整二十八年的将军府小少爷。 “除了调查周家的事情，你们在细细走访左邻右舍打探周捡这么多年来的事情，还有他的妻子的事情。” “妻子？少爷妻子生子了？” 也是，少爷都马上二十九了，这个年龄在哪里都已成婚生子。 “他的妻子正是这贺家家主贺彦的表小姐。”封夫人说道。 她看着屋子里的两人，“这贺家表小姐原是京城安远伯府的大小姐，不知道怎么的成了周捡的妻子，这件事情你到时候去了云阳县一块调查。” 一件件事情冲击着彭支的脑袋，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晕晕乎乎的拿着将军的令牌，他召集着人手，踏上了去往云阳县的路途。 “夫君，那北境边关守城的杨镇将军，他曾经在你手下呆过，你能不能写一封信传去北境边关，让他查一下铮儿是不是还好好的。” “夫人，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我们的铮儿。” “他是，他就是。”封夫人两眼通红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滴，“他身上有红色星芒胎记，安安贺宁宁也有，他就是我们的铮儿。” “我写，我现在就写。” 封将军立即休书一封，让下人送去驿站快马加鞭送到北境边关。 而此时的北境边关守城将军杨镇，正头疼不已。 “那周捡还没醒过吗？无论如何你都要将他救过来，如果有什么药材没有的，你就去来找本将军。” 周捡都已经昏迷了一天，硬是没有醒过来一次。 “将军，属下求见。”应声进入帐篷的是杨镇的副将储副将。 “将军，属下带人追出边关十里地，没有找到那木易的踪迹，看来他定是特别小心的隐去了踪迹不让人发现。” “胡闹，简直胡闹！”杨镇气的面红耳赤。 现在他们大盛和北境蛮族正在开战，如果被蛮族抓住他一个大盛子民，还不知道将会怎么折磨。 这个季节的北境蛮族领地中，正是最寒冷的季节，有及膝那么深的大雪，想要找到那冰凌花哪有那么容易。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就悄悄的跑去了北境蛮族领地，还去找那冰凌花。 “我北境杨将军纪律严明，怎么会出现这么个人，等他回来一定军法处置，均不手软。” 储副将根本不敢插一句话，生怕这把无妄之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你，立即安排一小队人马，悄悄潜入北境蛮族领地，将擅自出城的小兵木易带回边城，切记，不可伤他一分。” “是，属下遵命。” 等帐篷里没了人，杨镇终于叹了口气，随即又开始担忧起来。 也不知道木易到了哪里，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杨镇将军担忧的木易，此刻正躲在一处山坡下的岩石后面。 草原上的风使劲的吹着，还夹带着雪花，木易正紧紧双手抱膝，他已经将包袱中所有的衣服都穿到了自己身上抵御来自草原的寒冷。 “冰凌花，你在哪里，快快让我找到你吧。” 冰凌花没有回答他的话，而风雪中正有不速之客正在慢慢靠近他。 士兵天生对危险有一股未卜先知的能力，木易当然也有，在他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立即将自己后背紧紧低靠在石头上。 手中拿着匕首，眼神锋利的看着前方，“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第110章 你们也在找冰凌花 风呼呼的刮着，草原上只有风的呼啸。 皑皑白雪覆盖着草原上的一切。 远处有几个小黑点正在慢慢移动，一点点的慢慢变大，走近才发现是好像是一个商队。 “主子，前面山坡下可避风雪，咱们只要到了那儿就可躲一躲这大风雪。” 这一队共有六人，前后各两人骑在马背上围着中间的一辆马车，马车不大，但防风保暖做的极其严实。 马车里正有一个老者和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 “咳咳咳~阿当，尽快赶到山坡背风出，” 男子声音极其虚弱，面色更是苍白，就这么说了短短的一句话，都气喘吁吁。 此刻沈如意要是在这里，定会发现这马车中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楚恒。 一行人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中终于是顶着风雪逆行到了山坡下。 只是刚到山坡下，阿当就发现了不对。 他拔出挂在腰间的剑对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保护好主子’。 后面三人立即同时拔出长剑，小心翼翼的看着四周，风中不时从马车中传出一声咳嗽。 阿当慢慢靠近，便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不远处有三头成年狼尸体，一番检查都是被匕首杀死。 突然，他看见雪地里有血迹，顺着血迹走过去。 那两块大石头的缝隙里，好像有一个人，看起来地上的血迹便的这个人的。 阿当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进去，里面的人毫无反应，又用长剑伸进去拍了拍那人，还是无反应。 招呼着不远处几人过来，阿当弯腰侧着身子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文老，这里有个人快来看看。” 三个护卫赶紧将马车后的帐篷拿了出来，文老从马车上带着药箱下来走到阿当面前。 “这是受了寒，又在厮杀中受伤昏迷不醒，赶紧将他送到马车中去。” 此刻文老也顾不得马车中的楚恒了，这受伤的人一看就是大盛人，得赶紧救治才行。 “楚小子，难为你了，这小子受了重伤暂时搬动你这马车上来。” “无碍。”楚恒有些无力的说道。 文老看着这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还有那斑斑点点的血迹，迅速将他衣衫拉住一扯。 “呵~” 马车上两人顿时被惊呆，他们刚刚还以为这人是男子，没想到竟然是女子。 楚恒顿时面红耳赤快速转过身面对马车车厢。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今日只是为保你性命，希望姑娘能明白老夫的良苦用心。” 文老说着便开始处理她身上伤口，特别是双肩和小腿上，有咬痕和抓痕，看起来都是外面这三匹狼所为。 “楚小子帮老夫一把，将药箱中的角落那个小瓶打开撒在这处。” 楚恒按照文老的吩咐，一直跟在旁边处理着这些伤口，很快两人便将这些伤口处理完。 既然发现了这个人是女子，两人便下了马车去到依靠岩石搭起来的帐篷里。 “主子，喝口热水。” 帐篷中央生着火堆，在这风雪天气中给人带来了一丝温暖。 火堆上正架着一口锅，看样子是煮的狼肉，此刻还有一丝肉香味飘出来。 “文老，那人情况如何？能在这种气候中独自一人击杀三匹狼，不简单啊！” 听着阿当的话，楚恒皱眉，这女子着实有些厉害。 楚恒喝了一口水，便端起手中的碗走向马车，没想到刚打开车帘，就被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 “你是何人？本姑娘的衣服呢？” 木易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中，身上的衣衫还没换下。 听着外面越走越近的声音，趁着来人不注意的时候立即将匕首伸了过去。 “你躺在本公子的马车上，如果不是本公子的侍卫救了你，你现在应该在那岩石缝受着伤冻死了。” 楚恒将手中的碗放到马车上，这寒冷的天气多说一句话他都感觉身体疼痛忍不住咳嗽。 他才不在乎这女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转身就朝身后的帐篷走了去。 走进帐篷没有冷气，终于感觉呼入的气没有那么刺痛。 看他进来，文老忍不住提醒：“这种天，你不应该走出帐篷。” “知道了，那姑娘醒过来了。” “姑娘？醒过来了？” 阿当看着文老和自家主子，“咱们救的是个姑娘？还是一人击杀三匹成年狼的姑娘？” “谁说姑娘就不可以一人击杀三匹成年狼了？” 随着声音的靠近，帐篷外走进来的正是穿着楚恒衣衫的木易。 “多谢各位侠士相救，不然今日木易定当殒命在此。” 文老看了她一眼，“身体还有伤就过来坐下吧，再折腾老夫的药就白用了。” 木易走过来靠着文老坐下，对着这个为救自己的老夫人，她忍不住的心中感激。 “姑娘哪里人士？为何一人独处在这北境蛮族领地之内？” 虽说他们救了自己，可木易还是警惕的看着他们。 这北境蛮族领地之内，这个时候遇上大盛的人，难免不是奸细。 看和她警惕的眼神，文老语气温和的说道：“姑娘莫怕，我等也是大盛之人，这是开遍大盛大江南北的多味楼少东家楚公子。” 他又指了指阿当他们四人，“这是楚公子的护卫，至于老夫，是楚公子的专人大夫。” 木易当然知道多味楼，多味楼的菜色独特，不光京城有多味楼，就是北境边城也有，没想到这多味楼的少东家此时竟出现在此处。 “你们为何出现在此处？楚公子可不要说想要在北境蛮族领地上开多味楼。” 楚恒看着一脸警惕的姑娘，有些无奈。 他为什么来北境蛮族领地，当然是来找一样东西，这东西也只在这个季节出现在北境蛮族领地。 “楚某来北境找一样东西，姑娘为何出现在此处？” 木易抿了抿唇，“叫我木易便好，木某出现在此处同样也是找一样东西。” 文老看他们互相打着哑谜，问道：“木姑娘可是在找只在这个季节长在北境蛮族领地的冰凌花？” 木易惊讶问道：“你们也是在找冰凌花？” 第111章 收到封将军信 “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找到人，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军营帐篷中传来一声咆哮，低下跪着的护卫们瑟瑟发抖。 “出去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落入敌军手里你们知道该怎么办，我杨镇绝不会受敌人威胁打开城门。” “是，属下遵命。” 护卫们退出帐篷，帐篷里的瞬间变的冷清。 杨镇站在沙盘前看的出神，“夫人，是我没管教好女儿，如果再次出现当年的情况，我还是会选择一样的方式。” 眼泪从这个男人眼角滑出隐藏在烛光照射不到的角落。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夫人，那个被蛮族抓走的女子，那个被蛮族人拿来威胁自己并让自己打开城门的女子。 “夫君，今生与你相识相知并结为夫妇是我此生最感恩的事情，我此生无憾了。” “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用我一人换整座城池，我，不愿。” 他看着妻子坚决的眼神，看着她就那样一头撞上敌人手中的大刀气绝。 他不敢想象女儿在这个时候溜进蛮族人领地被蛮族人发现后怎么办，抓到后会遭受到怎样的折磨。 正在他无比懊恼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时，外面传来一声急报。 “将军，东边边境的封将军加急送来一封信，说是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让您收到信务必马上亲自查看。” 威远军封将军？我二人已有二十年未曾见面书信联系，他找我干什么？ 杨镇接过心腹递过来的信打开，立即就看出这是封将军的亲笔信。 “什么？那周捡有可能是封将军丢失的儿子？” 他越看越是震惊，封将军丢失快三十年的儿子出现在自己手底下。 也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二十年前他救了封将军一命，现在封将军的儿子又救了自己父女一命，算来算去，自己还欠着封家一条命。 心腹忍不住问道：“将军，那周捡真的是封将军的儿子？可不是说当年那孩子被敌军杀了吗？” “当年的事情你我并不清楚都是道听途说，不可胡言乱语。” 他收好信大步往外走去，“走，你且随本将去瞧瞧那周捡长何模样？” 那周捡，他早就听女儿说起过多次，说他有多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等等，如果真的是封将军的儿子，那可真是虎父无犬子。 刚踏入伤者帐篷，杨镇就看到前几日还胡子拉碴蛮人模样的周捡已经被人刮掉了胡子。 要不是那个身体那个伤口，他还真不敢确认这人就是周捡。 “喊几个人来将他抬到旁边的小帐篷去。” 心腹立即出去喊了几个士兵，将周捡连人带床一块抬到了隔壁的小帐篷。 这帐篷是军中给将领准备的，正好还空着一间，刚好给周捡用。 杨镇站在床边看着周捡，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副模样，和二十年前的封将军有八成相似，同样的高大威猛。 “你，快过将他衣服扒开。”杨镇指挥着身旁的心腹。 “额，将军这是准备做什么？”话虽如此，他还是按照自己将军的要求将病床上昏迷着的周捡衣服扒了。 衣服被扒开，露出胸前包扎着的伤口，还有其余的细小伤痕。 杨镇往前凑近了仔细查看，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果然有。” 那周捡果然肚脐往上有一块红色的星芒胎记。 这也是封将军写信让自己查看的，如果周捡没受伤，他还不好检查他身上是否有着胎记，现如今他躺在这床上自己轻而易举就看到检查到了。 这八成相似的面孔和指定位置的胎记，让杨镇不得不相信这正是封将军丢失快三十年的儿子。 “你，去将玉大夫请过来，让他再看看周捡身上的伤。” 心腹出去了，杨镇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周捡，心中既有替封将军找到爱子的喜悦，也有周捡昏迷不醒的担忧和焦虑。 “玉大夫，这周捡现在情况如何？” 老大夫没好气的看着他，一点都没有顾及将军的脸色，“昏迷不醒的伤员，你们擅自将他搬动还将他衣服扒了，能好吗？” 杨真有些悻悻，他只不过是扒了这小子的衣服确认胎记而已，况且换个单独的帐篷这不是更安静养病么。 老大夫上前对着周捡一番检查，“现在毒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就看那小子能不能将冰凌花如期带回来了。” 杨镇闻言和心腹对视了一眼，既在担忧周捡也在担忧去找冰凌花的木易。 回了主将帐篷，杨镇先是安排两个小队人出城去寻人寻药，又亲自将北境边城里周捡的情况写信告诉封将军。 他甚至还非常周到的信里夹着一张周捡的画像。 “你且找人快马加鞭送到扬州的封将军府上，切记一定要亲自送到将军或者夫人手上。” 扬州封将军府内。 自从封将军派心腹去了云阳县去调查，又写信给北境边城的杨镇将军后。 封夫人在家呆了十日实在忍不住想见两个乖孙，就带着优乐并亲自挑选了许多孩子能用得上的吃喝玩乐的东西亲自去了西街上的贺府。 带有封家标志的马车停在贺家大门前，门房赶紧去大厅请贺彦。 贺彦正和父亲在大厅中待客，听到封家老夫人上门立即站起了身，他们贺家现在无女主人，也就只能去请如意过来，而贺彦前往门口迎接。 封家显贵，他们贺家一介商贾，平日里可攀不上这样的家门。 贺彦绞尽脑汁盘算着封家老夫人上门有何贵干，而被人请到大厅的沈如意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大厅中，封夫人看着如意前来，眼神忍不住的往如意身后看，当看到只有如意只身一人前来时，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眼神。 贺老爷子和和彦忍不住惊讶，如意是什么时候认识封夫人的？ “封夫人安好！”如意福了福身。 封夫人看着她眼神温柔，“自上次一别，优乐这小丫头就一直念叨着安安宁宁，今日我便带着她来贺府打扰你们了。” 优乐也很会审时度势，立即上前挽着如意的胳膊，“如意婶婶，优乐想见弟弟妹妹们。” 第112章 他不是周家人吗 封夫人心满意足的带着优乐从贺家离开，并邀请贺家父子和如意明日带着两个孩子去封府玩。 等他们一走，贺老爷子和贺彦立即紧张的看着如意。 “噗嗤”如意看着大厅中紧张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和舅舅，顿时觉得他们有些可爱。 “外祖父、舅舅，你们现在就像要三堂会审我一样。” “如意，那封夫人你是如何认识的？她上咱们家找你是干什么？对你是不是有所企图？”贺老爷一脸紧张的问着。 他这个外孙女才刚找回来，为什么封夫人这样的权贵就上门了？是不是京城那边的人找了过来？ “是京城那边让封夫人过来试探你吗？” 贺彦随即皱眉，“不对，安远伯府哪里有那么大面子让封将军夫人来试探，那他们上我贺家所为何事？” 他们贺家虽说在扬州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但从来和封家没有来往。 封家和其他权贵都不一样，封将军常年在战场上，封夫人一心深居简出不和其他打交道。 他们实在想不出从没有交集的两家人，何时能让深居简出的封夫人上门。 如意看着家人的担忧，忍不住将前两日在酒楼中的事情告诉他们。 这两日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竟是忘记告诉家里人一声了。 “什么？”贺老爷子震惊的看着如意，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是说安安乐乐很可能是封家人？” “是，封将军和封夫人看着那胎记便说他们是封家人。” 贺彦也是一副同样被震惊的表情，随即忍不住问道：“可你那相公不是村庄里的庄稼汉子吗？怎么可能是封将军的儿子？” 他说完又像是怕如意误会，赶忙说道：“舅舅没有其他意思，就是你相公不是周家村土生土长的周家村人吗？” 这事当初他去寻如意的时候，就让贺林一他们在周家村到处打听了一遍，那周捡就是周家村的人。 现在来个人说，周捡可能是封将军的儿子，这让他们如何不震惊。 “难道封将军还有第二个儿子？据我所知，封将军只有一个儿子在二十多年前被敌军追杀后下落不明，” 封将军被敌人追杀儿子不见的事情，莫说扬州城就是整个大盛都有很多人知道。 当年这件事情可是闹了很久，朝廷都让当地官府和驻军帮着找，可惜，没有找到。 如意点点头，“舅舅说的没错，封将军确实只有一个儿子。” 事情发展到如今，沈如意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说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捡哥是封家人，可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就是捡哥可能是封家人。 捡哥那张脸和封将军有六分像，和周家人却一点都不相似。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这里谁都没有见过捡哥，说出来大家可能也不相信。 相似的脸庞，一样的胎记，年岁也相差无几，她相信，捡哥就是封家丢失多年的孩子。 她被家人卖了流浪在外，周捡被人刺杀流落在外，两个命苦之人走在了一起。 自己被贺家找到，周捡也因为自己而被封家找到。 “想必封将军肯定派人去周家村审问那周家夫妻了，周捡的身份不日便将查清。” 老爷子看着如意，这个外孙女是他们贺家花费了大量时间和金银找回来的，万万没想到才从一个权贵坑中出来，又进入另一个权贵坑底。 “外祖父。” 如意挽着老爷子的手，“祖父不必替如意操心，不管他是不是封家人，如意始终是贺家人，来日他若负我，我便带着两个孩子和离便是。” “万万不可胡说。”老爷子急了，这和离的话岂能随便说。 随即他马上又说：“将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想回贺家，外祖父便让你舅舅亲自接你回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如意听了内心一片柔软，这是随时为自己着想的家人。 贺彦有些兴奋的声音出阿来，“如意。” 看着舅舅两眼透着的算计，如意忍不住的问道：“舅舅想到了什么？” “知我者如意也。”贺彦忍不住将自己的算计说了出来。 “相信封家派去周家村的人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若周捡真是封家人，去京城的事情，咱们现在可以找封家帮忙。” “既然安远伯府不认你这个身份，那你便可以利用封家媳身份，然后大理寺状告安远伯府。” “到时候安远伯府看在封家面上也不敢做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封家这么多年来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威远将军的名声并不小，谁都知道封家找了二十多年儿子，现在找到儿子，儿媳还被安远伯府陷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说他贺家也有护卫可以保全如意，可入了京，贺家在那出门一脚能碰上三个权贵的京城，真的不算什么事情。 有封家庇佑，状告安远伯府一事会轻松简单很多。 “那咱们上京城的时间再晚些吧，等封家的人从周家村回来。” 当日自己已经告诉封家周家村的位置和相关人，相信封家肯定会派人快马加鞭去查证捡哥的身份。 现在不光是封家想知道捡哥的身份，她也很想知道捡哥的身份。 她并不在乎捡哥是不是封家人，她只想知道捡哥是不是周家人，她相信捡哥不是周家人。 “这事情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出了这一茬。” “是啊，”沈如意看着外祖父和舅舅，人生多变不是人能预见的。 “外祖父和舅舅明日要去封家做客吗？” 老爷子点点头，“都上门邀约了岂有不去之理，也让我这把老骨头去那将军府瞧瞧以后外孙女住的地方。” “既然是第一次上门，那咱们贺家定不能让人看轻了，我这便带着管家去库房挑选一些好东西。” 瞧着风风火火的贺彦，如意忍不住想喊住舅舅。 “随他去吧，这第一次上门礼物轻了要是以后封家欺负你瞧不起你怎么办。” 第113章 过府 旭日东升，阳光洒在大街上。 清晨的扬州城就已经很热闹了，城门外是排着队等着进城的队伍，街上的店铺都开了门做生意，许多小贩在路上摆着摊子。 街上有一处卖包子的小摊，蒸着包子的大蒸笼在冒着白烟，包子的香味飘到老远，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小摊前停下来买东西。 扬州城的东西要贵一些，别处的包子一文钱买两个，这里的包子素菜的要一文钱一个。 买了包子的人把手上的同伴递给小贩，拿着包子一边走一边吃。 老乞丐带着小乞丐蹲在包子铺边乞讨，遇到心善的人会扔给他们一两个铜板，或者是买几个包子给他们吃。 路上的行人车马很多，沈如意他们的马车跟着前面的马车慢慢走在其中。 如意看着小乞丐就想到当初周家要卖她们母子三人的事情，从钱袋子里掏出银子递给马车前面坐着的贺林九。 “将这银子去那包子铺买些包子送给旁边的老乞丐。” 贺林九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前来买包子的众人，双手放在自己瘪肚上。 “表小姐心善。”他接过银子快速下了马车淹没在人群里，不一会就出现在那包子铺跟前。 马车还在继续前进，没一会就来到了东街上的威远将军府门前。 “如意婶婶，弟弟妹妹。” 马车刚停下，优乐那透着喜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如意一掀开车帘，就看到站在马车边的优乐。 “优乐新年好，弟弟妹妹奶娘抱着呢。” 前方马车上的外祖父和舅舅已经下车和外边站着的封将军唠上来，封老夫人的眼神正向着她这边看过来。 如意快步走过去，对着封将军和封老夫人行了个礼。 “走走走，贺老哥和贤侄快进去，这外头还冷着呢。” 他们在前面走着，如意在后面扶着封老夫人，优乐围着奶娘抱着的安安宁宁逗个不停。 这一幕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扬州城，贺家巴结上了素来不接待外客的威远将军府。 扬州城的富商们各说各的，贺老爷子他们并不知晓。 进了大堂，屋子里暖烘烘的。 封老夫人忍不住上前接过奶娘怀中的孩子，“祖母的乖孙，乖乖......” 在她的心里，这就是她的孙儿，是她儿子的血脉，就算还没有证实没有见过他们的父亲，但是她直觉这就是。 封将军一边和贺老爷子聊着天，一边时不时的看着自家夫人逗孙儿。 知晓封家喜欢这两个孩子，而且听说封家寻子二十多年从未放弃，此刻注意到封将军的眼神，贺彦站起身从奶娘怀中接过孩子。 “安安一直看着将军这边怕是想要将军抱一抱，将军可否抱抱他。” 明知这话是借口，可他还是欣然接受并笑着说：“哎，好好好。” 封将军笑着接过安安抱在怀中，眼神中的杀伐在这一刻全部变为慈爱。 “羡慕老哥哥你，儿子在身旁，膝下还有两个小玄孙，这日子就是说句神仙日子也不为过啊！” 贺老爷子听后直哈哈大笑，现在的日子真是没有想到过，以前哪儿敢这般奢望。 “这样的日子老朽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现在还不是有了这般生活，将军这样的大福之人，马上也会有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封将军爽朗一笑，“借你吉言。” 双方都知道了周捡可能是封家人的事情，但还没有查清最后一步，谁也没有将话说明白，只等着去往周家村调查的人。 这段日子，封家早就将如意的身份查了一遍。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如意竟然是京城安远伯府嫡女，那个安远伯府据说刚及笄就病逝的人，据说从五岁双亲离世后就一直卧病在床。 虽说他们封家不在京城，但这事当年还是听说过的，毕竟贺家当年嫁女在这扬州城可是热闹非凡。 只是他们没想到，那个据说在京城病逝的人，竟然出现在扬州还有两个孩子，据下人来报还是贺家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才找回来的。 夫妻俩忍不住有些心疼如意，没想到和自己儿子都是同样的命苦之人。 老夫人看着如意眼中闪过心疼，“如意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受苦了，这城外有一处温泉山庄明儿我们一块去泡泡，在那住几日再回来。” 如意看着他们二人眼中透着的疼惜，猜想他们应该调查了自己的身份。 “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如意过两日便准备和舅舅启程去往京城，等如意回来再邀夫人。” 老夫人一听便惊讶的问道：“去京城？” 夫妻俩同时蹙眉，难道如意去京城回那安远伯府？ “如意前两年生病失了忆，听舅舅说阿爹阿娘的忌日快到了，如意便准备前往京城去祭拜。” 听说她失了忆，大厅中的几位长辈眼中眼中闪过心疼。 老夫人忍不住问道：“安安宁宁也要跟着上京城吗？” 她的孙儿才找回来，实在是有些不忍分开，要是他们去了京城，自己想孙儿们了怎么办。 “孩子就不带去京城了，听舅舅说京城比扬州冷多了，且...如意这一趟去往京城危险重重，带着孩子实在太冒险。” “危险重重是什么意思？”封将军忍不住蹙眉问道。 贺彦忍不住将安远伯府的事情讲了出来，还有有人买凶去周家村行凶之事。 “岂有此理。”封将军气的重重一拍桌子，“安远伯府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做出这等事情，老夫看圣上压着他们承袭折子也是应该的。” 本来贺彦和如意是想着等封家去周家村调查的人回来，然后找封家帮忙上京城状告安远伯府，没想到封家现在去的人现在都没回来。 无奈，他们只能自己去京城。 但现在老夫人问起这个事情，他们还是如实相告。 贺彦还抱有一丝期盼，想让封家出面帮助如意，封家出面至少如意安全多了，那安远伯府哪敢惹威远将军府。 “老爷，有急信。” 第114章 周捡的身世 封将军迅速站起身，将怀中的孩子交给奶娘，略带歉意的看着他们，“封某有事处理......” 贺老爷子摆摆手，“将军不必多言，你且去处理事情，不用操心我们。” 他点点头没有没说什么，带着管家来到了书房。 刚进书房，封将军便忍不住急切问道：“可是周家村来信？” 现在除了边关敌人攻打过来，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如此迫切。 管家双手递上刚从院中飞鸽身上解下的信，“信上点了红，是周家村来信。” 这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把周家村的信全部点红，这样他们就可以第一时间查看消息。 封将军双手颤抖的接过信，有些害怕的不愿打开这封信。 上了三十几年的战场他都未曾害怕，现在这封信他却是害怕的颤抖。 深呼一口气，等待心情平复后将新建展开。 封将军看着信，脸上先是愤怒、生气、高兴、流泪...... “老爷。”管家担忧的看着将军。 老将军转过身将脸上的泪抹掉，不让管家看到自己如此失态的样子，随即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声音哽咽的说道：“老夫找到铮儿了，周捡就是老夫的铮儿。”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终于找到少爷。” 老管家顿时高兴的走到门口跪了下去，“谢谢老天爷让将军找到少爷，祝将军能与少爷早日团聚。” 这些年他看着将军和夫人派人寻遍大盛，看着将军和夫人时常为一丁点消息高兴到失望，看着一向不信佛的将军拜佛祈祷。 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少爷。 封将军健步如飞走出来将老管家夫妻，“走走走，去大堂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和亲家公他们。” 先前还是贺老哥哥，现在就是亲家公了。 他一进大堂，就看到自己夫人那眼巴巴的眼神，小心中带着一丝期盼和不忍。 “夫人。”他走到自己夫人面前，将信件轻轻放到她手中，“他就是我们的铮儿。” 一句话，几个字。 封夫人等了这句话太多年了，此刻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泪水一颗颗的滑落。 没有悲伤的声音，一切很平静，她抱着宁宁头抵在她的襁褓上，无声的流着泪。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铮儿了，没想到现在找到了铮儿还有他的妻儿。 “恭喜将军寻回爱子。”贺老爷子是真的为封家高兴。 他们贺家寻了十几年的如意，当然知道这里面多不容易，更何况将军府寻了快三十年。 “亲家公。”封将军握着贺老爷子的双手，有些激动的说道：“你这吉言果然灵验。” 沈如意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封将军，捡哥当真是......那周家是怎么回事？” 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封将军，瞬间有些愤怒，就连哭着的封老夫人也看着他，等着他说。 “那周家着实可恶，彭支将他们抓入大牢，他们竟然还不老实交代，一会说是他们捡了铮儿，一会说是有人将铮儿送给他们喂养的......” 彭支听从老将军的话，刚到云阳县就找了当地县令，没想到县令过年休沐不在府衙，但将军府的令牌师爷还是认识，很快借到人手去周家村将周大根一家全部下狱。 刚开始周大根和周王氏拒不承认，直到他们从县里当铺找到当年少爷身上的羊脂暖玉，这块玉被当铺掌柜的留下给了自家孩子。 周王氏这个时候还在弄虚作假说他们是路上捡的孩子，直到彭支对他们用刑，他们才说出实话。 原来，当年周大根夫妇生下的是一名女婴。 冬日里的天阴沉刮风冷的让人在家不想出门，趁着村里所有人都在家，周大根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准备去深山里的一个村庄换男婴。 这个深山里的村庄都是以前的流民组成的，他们无户籍田地只能靠山吃山，所以当周大根拿出五两银子和两匹花布时，村里的村民便同意用一个男婴换女婴。 周大根抱着女婴刚进山不远，就看到有个女人抱着孩子躺在地上，看穿着不像是穷人。 见财起意便是他此刻的心思，看着女人头上手上的金银饰品，当即他便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将这些全部取了下来。 原本打算走人，没想到女人怀中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周大根将孩子从怀中抱起来，哪知孩子刚脱身，地上躺着的女人便醒了过来，看着他将孩子抱起立即尖叫起来便要抢回孩子。 周大根刚拿了人家身上的金银饰品正心虚着，听见她尖叫立即扑上去捂着她的嘴鼻不让她继续叫。 这一捂，便捂出了问题。 女人挣扎了没一会，便被他给捂死了。 老实巴交的村里人哪弄出过人命，村里人顶多吵架再不行打个架，谁也没弄出过人命。 趁着山里这会没人，他便将那女人推到一处隐蔽的草丛里，然后准备去深山里的村里换回男婴。 哪知地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周大根顿时起了心思，想看看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当新开孩子的襁褓那一刻，周大根觉得是老天爷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这个孩子竟然是男孩。 是个男孩，是个他们夫妻做梦都想要的男孩。 有了这个男孩，他便不用去深山里山村换男孩，便可以省下五两银子和两匹花布，还得了这些金银饰品。 当即，他便下定决心，将自家这个赔钱货和这个女人一起扔在这冬日里的草丛里，带着这个孩子回家。 就这样，他们夫妻二人瞒着村里所有人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杀了人抢了孩子。 他们给这个抢来的孩子取名周捡。 当彭支听完这一切，直接用匕首将周老头的插在刑架上，说了句：“你真不是个东西，杀人抢孩子。” “无耻、强盗、杀人犯......我的铮儿就这样被他们偷走了。”封老夫人忍不住痛骂起来。 贺老爷子气愤道：“这周家当真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115章 商定 “那周家将铮儿抢了回去还对他不好，我定要那周家下半辈子都在大牢里度过。” “这是自然，我封家定不会放过他们。” 老夫人满眼泪水的看着如意和两个孩子，目光中尽是慈爱、怜惜、愧疚，等等...... 如意一时间被这个消息砸的头昏脑胀。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捡哥是封家丢失快三十年的孩子，但当这一刻来临时，她还是有一丝不可置信。 几位长辈都看着她，让她在这一刻有一丝羞涩。 谁也没想到，云阳县的信件会在此刻来到。 这一场亲朋好友的相聚变成了亲家见面，让双方都有了一丝紧张。 如意看着有一丝僵硬表情的老将军有些好笑，还有外祖父和舅舅此刻也是一副微微颤抖的样子。 “安安是要祖父还是祖母抱抱啊。” 如意问着怀中的孩子，没想到孩子双手激动的挥舞着，嘴里更是发出哈哈的声音。 “原来是想要祖母抱抱啊！”她抱着孩子来到老夫人跟前，然后弯腰将孩子放到老夫人怀中。 安安也不认生，还对着抱着自己的祖母咧嘴笑，更是伸出自己的两个小手在祖母脸上将泪水抹掉。 “我封家今日找回儿子，还有了儿媳和两个可爱的孙儿，这些都是如意的功劳，这一切多亏了如意，是她将这一切带回了封家。” 封将军点点头，很是认可妻子的话。 他转头看着贺家父子，“亲家公，亲家.......”这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贺老爷子了。 “没想到我贺某人有一天还能和威名远扬的威远将军做亲家，真是贺某荣幸。”老爷子看着封将军爽朗喊道：“亲家老爷子。” 虽说他的外孙女如意是嫁给封将军的儿子，但他可不准备去当封将军的长辈。 “亲家老哥哥，等铮儿回来了，我封家再给他们办一场婚宴，届时开祠堂上族谱再向全扬州城百姓介绍他们，定不会让如意吃亏。” 得了封将军的承诺，贺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 想来封家去云阳县的人也打听到了当初如意和周捡以前的事情，两人当初没有婚礼只有一杯被下药的酒便洞房花烛。 如意回到贺家，他们父子一直觉得那周家亏待了如意，没想到封家承诺再次办婚礼，这是给如意长脸也是给他们贺家面子。 “将军，咱们回京城吧，咱们和如意一块回京城，回去给如意撑腰。” 老夫人的突然出声，直接将大堂中的几人一惊。 谁也没想到老夫人要回京城，毕竟老夫人在扬州城住了这么多年，现在竟然为了给如意撑腰要回京城。 “老夫人。”如意有些感动。 老夫人看着她，忙说道：“京城王侯权贵多，如意独自上京在遇到那杀手怎么办？还有那安远伯府的事情终究也是要解决，我和将军上京还可以为如意撑腰，到时候很多事情都要方便许多。” 虽然这么多年他们夫妻二人没有久居京城，但威远将军的名头还在。 “这.......”老爷子看着他们，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都上京城吧。” 老爷子有些伤感地说道：“这么多年我病体缠身也没去看看清儿他们夫妇，今年趁着身体还行就和如意他们一起去看看，也带着孩子上京城去看看他们的外祖父外祖母吧！” 封家早就知道如意的情况，现在听到也不免一阵唏嘘。 贺家对如意很好，但是安远伯府的人却在如意阿爹阿娘去世后那般对待她，找回来的如意还失去了记忆，现在就剩下外祖父和舅舅两个亲生。 他们的铮儿离家这么多年回来，幸好她和将军还等着他归家。 “那就一起去京城吧，咱们带着安安宁宁一起去京城。” 如意笑着说：“也让我这小村庄来的人去看看皇城根下是何模样，看看那京城是不是到处都洒落着黄金。” 刚刚还陷入悲伤气氛的几人，顿时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老夫人点点她的头轻声说道：“那京城也就是一座城，能有什么黄金。” 封将军大手一挥，“那就去京城，正好老夫今日也要回京一趟。” 他眼中透着笑意，语气兴奋的说着：“等去了京城，定要让军营里那帮老匹夫看看我的孙儿，还是双胎这样的好运。” 以前回了京城，那些老匹夫每次都在自己跟前小心翼翼的说着小孙儿，这次自己就带着两个小孙二让他们看看。 他不光将儿子找到了，还有了一对双胎的孙儿。 “亲家老哥哥，咱们今日一定要喝的不醉不归，我府上有一坛在边关买的好酒，今日你们定要好好尝尝。” 贺老爷子笑呵呵说道：“老朽这身子大夫叮嘱滴酒不能沾，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只能以水代酒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彦儿一会陪将军好好喝几杯，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可得陪着将军喝尽兴。” “好好好，老哥哥不能喝，老夫和贺彦多喝几杯。” 老夫人看着几人，笑着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今日随他们喝吧。 为了今日这一刻，他们封家等了快三十年，今日好不容易找到铮儿，将军开心就随他喝去吧。 “如意婶婶......”优乐脸红扑扑的看着她，有些羞涩。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老夫人，“外祖母，优乐是不是从现在开始要给改口了？” “是。”老夫人宠爱的看着她，“你舅舅现在在北境边关，但是舅母就在身前，以后不能叫婶婶要叫舅母了。” “那安安宁宁真的是优乐的亲弟弟妹妹了？” 看着她那双发亮的双眼，老夫人笑着回答她，“是，他们是优乐的亲弟弟妹妹。” “耶，优乐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优乐有弟弟妹妹了。” 她雀跃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看着这个一会看着那个。 “等回了京城，优乐要带着他们去醉香楼吃好吃的。” 她看着外祖父又看看外祖父，忍不住问道：“外祖父外祖母，咱们什么时候上京城啊？” 第116章 上京 三天后。 挂有威远将军府标志的三辆马车出了城门，带着一队士兵在城门外十里亭的地方等待着。 没一会，就看到又有三辆马车带着一队护卫往十里方向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如意他们。 六辆马车，前边由贺家十个护卫带着走，后面跟着一队士兵。 一行人在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京城。 远远的见到一座高耸的城墙屹立在不远的地方，城墙上哨岗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一片寒光。 城墙前，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 护城河两边的石梯显示着这水量并不浅，且护城河还向两边延伸着，最后将这座城围起来。 护城河上有一座木桥正对着城门，进京的人们便从这座木桥上排队检查后再入城。 “舅母，这里就是京城南门，咱们等会就从这里进京了。”优乐指着前方的城门对着如意说道。 这一路上，优乐多次跑到她的马车上，有她在马车上，这一路也不枯燥无聊。 马车停了下来，如意撩开车帘往外看，见到有许多穿着怪异的人从马车上下来，有些奇怪的问贺林九，“这也是大盛的子民？” “这些人并不是我大盛的子民，看样子应该是从南疆之地来的，表小姐请看。” 如意顺着贺林九的手看过去，只见这些人身着厚衣，但全部都露着一截手腕，女子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串白色的铃铛，男子的手腕上都带着一条五彩琉璃珠。 “传说南疆的迦南国，未婚贵族女子便是手腕上戴着白色铃铛，未婚贵族男子便是手腕上带着五彩琉璃珠，这些人应该是来参加皇上的寿辰。” 京城的城门有进入分两个道，一个是给平明百姓走的，一个是给王权贵族和官吏的。 沾了封将军的光，这次如意他们走的官吏过道，排在他们前面的正是刚刚他们说的那些迦南国人。 看着贵族过道上不长的过道，如意不禁想到了安远伯府，他们是不是也从这条过道出城进城？ “阿......嚏......” 这会快排到城门口的一架马车上，里面的一个男子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惹的坐在马车里的妇人看了他一眼。 “伯爷夜里还是少和那些婢女鬼混，那云阳县的事情.......”妇人嫌弃的看着男人提醒着。 男人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被贺家带走了吗？让老太太安排些人去扬州处理了不就行了。” 贺家马车上，优乐正逗弄着两个孩子。 他们这几辆马车在城门口没等一会儿，交了路引和身份户籍书也没有检查，更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进了城门。 “这些人都不上马车检查？” 优乐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有平民百姓他们才会让人下去仔细检查，贵族和官吏都不会检查。” 如意叹口气，没有封家，她也只有和旁边的平明百姓一般了。 一进入城内，便看到各种小商贩在城墙脚下摆着摊子，入目的都是穿着干净整齐的平民百姓。 如意有些好奇，难道贵族官吏这些人都不逛街？ “优乐，为何我们进了城门这一会看到的都是平民百姓，为何这大街上很少有贵族之类的？”优乐透过如意掀开的车帘看着外面，便知道他们的马车走到了哪里。 “舅母，这京城进了城门这一块，都是些平民百姓居住和摆摊，卖的自然也都是小老百姓用的物件，越往里面走，街道上的商铺便会越昂贵。” 她瘪了瘪嘴，“那些自大的大家小姐和少爷，他们只会在最里面内城的街道上逛街逛商铺，当然那里的东西价格也是相当的昂贵，不过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只当内城商铺是他们的面子。” 果然，随着马车越来越往里走，渐渐的街道上开始出现马车，街上人的穿着布料也越来越讲究，甚至有带着成群奴仆出来的公子小姐。 “切~没意思。” 如意看着她这样，忍不住笑了。 “优乐觉得什么有意思？” 优乐双手托腮嘟着嘴，“这京城里其实南街是最有意思的，那些百姓卖的小玩意有意思极了，内城一点意思都没有，都是比的面子。” “不过，还是扬州最好了，我喜欢扬州。” 如意看着她说到扬州时两眼泛光的样子，猜想她肯定是特别喜爱扬州。 一个时辰后，他们的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前。 京城分为内外城和皇城。 皇城自然是皇帝和后宫嫔妃们住的地方。 内城就是皇亲国戚和贵族、朝廷高官、少数极有钱的富商才能住进来的地方。 外城则是官职比较低的官员和普通官吏、以及一般的平民百姓住的地方。 封家的威远将军府乃是当年皇帝亲自赐下的，正是在内城的位置，位置还是比较好，占地也比较大。 这处院子不同于扬州的宅院，这里更是显得空旷，花园中甚至没有种花而是种的各种果树，冬日里看上去有一种沧桑感。 守门的门房是从前方战场上受了伤退下来的士兵，此刻见到门口停着的带有威远将军府标志的马车，立即上前高兴的喊道：“将军！” 封将军从马车中出来，看着门房，看着将军府。 他有五年没有回过这处将军府了。 突然从将军府走出来一群下人，这些人一眼便能看出都身带某种残疾，他们高兴的上前行礼：“将军安好，夫人安好。” 封将军招呼着众人：“这么多年辛苦你们一直在京城守着这座宅子了。” “将军，不如咱们先请亲家和如意他们进去里面休息休息，他们路上肯定累了。”老夫人站在一旁提议道。 “对对，看老夫我一高兴都给忘记了。快快，咱们先进去里面再说。” 封将军让管家安排人去搬东西，他和夫人则领着人一起往院里走去。 此刻，北境边城外，一辆马车飞速的向着城门行驶，骑在马背上的几个护卫一脸紧张的看着身后的追兵。 第117章 取回冰凌草 木易坐在马车车厢外，看着后方朝他们追来的蛮族士兵，将手中的鞭子挥舞着打在马背上让它跑的更快些。 “一定要拦住他们，只要到了前方城墙外的百米内，咱们就安全了。” 阿当挥舞着手中长剑阻挡后面蛮族射来的箭矢，他们四个中已经有两人中箭，但仍在抵御来自后方的追捕。 “你只管驾着马车带着主人和文老往前方城门跑，后面交给我们几个。” 说话间，一支羽箭射中他的左手臂。 剧痛传来，手中的缰绳一松，阿当发出一声闷哼，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幸亏倒下的那一刻忍着痛抱着马儿。 眼看着前方的城门越来越近，木易的心跳动的越来越快。 快了快了，他们马上就到大盛北境边城范围了。 “前方何人？停下马车不得往前，否则放箭一律格杀勿论。” 高高的城墙上守城士兵发现了他们这一行人，再看着后方追过来的一队蛮族士兵，立即击鼓通知有敌人。 木易眼含热泪，大声喊道：“开城门，我等奉杨镇将军命令去往蛮族，今日回来正好遇见这一支蛮族士兵追杀，请出兵将其灭掉。” 她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高高举起，“此乃杨镇将军信物，本人是军中士兵木易，还望大人明察。” 城门上弓箭手全部整装待发，只等着守城将领一声令下便可将所有人射成筛子。 那守城将领一听到木易这个名字，再听到他还有将军信物，立即下令：“将后方蛮族士兵统统射杀，不得伤了前面这一队人马。” 他立即扯过身边一个小兵让其快速去通知杨镇将军，木易回来了。 “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城随时注意他们情况。” 城墙上的士兵听到命令立即按命行事，不一会就将后方追捕他们的蛮族士兵消灭。 木易浑身是血的从马车上下来，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上前，将手中的玉佩交给守城将领。 “此乃杨镇将军信物，还请大人过目。” 那将领接过他手中的玉佩，确实是将军信物，但还是一脸戒备的看着跟在木易身后从蛮族领地逃回来的几人。 “马车中是何人？为何不下马车？” 城门口的士兵立即警备的看着马车，有士兵正准备伸出手中长矛将车帘挑起，就看到从里面露出一双苍白瘦弱的手将帘子拉开。 随即走出来一身穿狐裘的男子，此男子面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刚出马车便咳嗽起来。 “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城中多味楼的少东家楚恒，这位是他的大夫—文老大夫。” 木易忙将俩人的身份对着守城将士介绍着，生怕他们被当作奸细抓了起来。 她指着身后那四个护卫，“他们是楚少爷的护卫，这一路多亏有他们，木易才能成功从蛮族手中脱险回到此处。” 因着他们身份特殊，又是在这个特殊时候从北境蛮族领地里回来，将领也不敢将他们放入城内，只得将他们迎入城墙内大门边的一个帐篷内，外面派重兵把守。 “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众人唏嘘不已，这一路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更是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还遇到蛮族士兵。 “木易，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木易转头看着大家劫后余生的喜悦与轻松，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心。” 她此刻只想快速拿着冰凌草去找玉大夫，也不知道周捡的情况如何，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时间了，如果来不及，周捡将会有生命危险。 “大人，能不能送我去军营中的玉大夫那里，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玉大夫。” 帐篷外的士兵伸出手中长矛将她拦住，冰冷的声音提醒着她：“进去，没有大人的话一律不准出帐篷，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眼见着出不去也没有人来，她忍不住在门口踱步。 心中的焦虑也是越来越严重。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见杨将军，见玉大夫，你们快去通报。” 她焦急的说道：“要是晚了会出人命，你们快去通报将军。”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派人通报杨将军。 突然，不远处走来一队人马，前方的人大吼着：“你还知道回来，你是不要命了吗？一个人跑到那蛮族之地去。” 士兵望过去，这不正是威风凛凛的杨镇将军吗。 还不等两人行礼，他们便看到杨将军快速走过来将木易扯到跟前，仔仔细细的检查是否有受伤。 “阿爹，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玉大夫，这冰凌草送晚了周捡就没了性命。” 木易挣脱开她阿爹，快速向着旁边一匹马翻身而上，然后不顾众人的表情向着军营快速飞奔而去。 跟着来的士兵都没有想到，这木易居然是将军的儿子。 而帐篷里的楚恒等人，更是没有想到，和他们同吃同喝了月余的人，居然是北境镇守边城的杨镇将军之女。 杨镇立即派两人跟着木易，他实在是怕了他这个女儿。 看着帐篷中众人，他眼神锋利的一一扫过，当看到楚恒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似是没想到他们这一行人中竟然有一个如此虚弱的病人，还从蛮族那般寒冷的地方活着回来了。 “听外面的士兵说，你们是和木易一起从城外回来的，你们是怎么遇见她的？” 阿当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没有阻拦之意，便将他们是如何遇见木易，如何与木易从蛮族领地一路逃回北境边城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这么说，你们还是木易的救命恩人了。” 杨镇有些头疼，这丫头怎么到处欠下救命之恩。 一道清冷柔和的声音响起：“木姑娘也是楚某一行人的救命恩人，今日若不是木姑娘，楚某一行人怕是要落入蛮族之手。” 杨镇看着他，问：“你是不是京城楚家之人？” 楚恒一惊，这杨镇将军竟然认识自己，为何自己不记得见过他。 “当年在京城的威远将军府中，本将曾见过你一面。” 威远将军府，楚恒瞬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了，只是没想到当时的杨将军也在，也对，杨将军同威远将军同为武将，能出现在那也不奇怪。 “将军，能否让老朽见见玉大夫？” 楚恒和杨镇同时看着突然出声的文老，不知为何他为何突然要见这玉大夫。 “你认识玉大夫？” “不确定认不认识，但老夫想去看看是不是老夫当年认识的那个玉大夫。” 杨镇看着他，“你且随本将军来。” 第118章 两株 军营中，木易一回来便去大帐篷看周捡。 可惜，周捡并不在那大帐篷中。 经过多番打听，才知道周捡被她阿爹让人抬到了副将的小帐篷中。 进入小帐篷，她才看清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瘦了许多的人正是周捡。 “这是周捡？原来他长这样.......” 木易怎么也没想到往日里那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汉竟然是这样一副俊朗面庞，要不是这个伤口和这副身材，她真不敢相信这人是周捡。 看着他有些口渴开裂的嘴角，她拿起一旁的大碗用木勺给他喂了些。 经过水滋润的嘴唇变得红润润的，嘴角还有一滴水流下。 她快速用手指将那滴水抹掉，要收回的手却不受控制似乎的伸向了那红艳艳的饱满的嘴唇。 大拇指划过的嘴唇，饱满的下唇在指头下变了形。 木易觉得不是下唇变了形，是自己的心动了起来。 “木易，听说你回来就来找周捡了，冰凌草找到了没有？” 听着门外的声音，她快速收回自己的手，只觉得手指发烫，整个人也在发烫，有些不敢看向帐篷的门帘。 帐篷门帘被人从外面挑开，玉大夫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一看见坐在周捡床边的木易，他语气中都透着愉悦又忍不住抱怨：“你总算活着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杨将军能把老夫给赶出城门去找你。” 看着木易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还以为他正在为自己内疚了，他忍不住问道：“你也别内疚了，当初是老夫亲自将那冰凌草说给你听让你去找的。” 木易哪里是内疚，她只是有些做贼心虚，特别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介女子做了什么事情。 此刻她脸色红的都快滴出血了，只觉得羞愧万分。 玉大夫看他一直不说话，小心问道：“这......冰凌草...你有带回来吗？” “有有有。”木易快速从身上斜挎的包里掏出两株冰凌草，“玉大夫，您看这两株冰凌草能将周捡身上的毒给解了吗？” “两株？”玉大夫瞪大双眼看着他从包中拿出来的冰凌草，立即小心翼翼的接过。 这冰凌草在秋日才会发芽，冬日里最冷的时候便是它的开花之际，但冰凌草在北境蛮族领地也是极少。 每年有无数人在冬季前往蛮族人领地里寻找冰凌花，只因它稀少且药性好，号称解万毒又是大补之物。 虽说没有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但身体羸弱之人若是服用后，可如正常人般还能延年益寿。 当初自己让这小子去蛮族人领地只是想让他碰碰运气，哪成想这小子竟然真的带回了这传说中的冰凌草。 玉大夫连连点头：“够了够了，一株就可以将这小子身上的毒全部解了。” 他将冰凌草谨慎小心地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木盒里，然后在放入身上的布袋里，再将这布袋挂在胸前，生怕别人将这两株冰凌草给偷了去。 “老夫回去就将这冰凌草做成药丸，你且等着。” 走到帐篷门口时，他又走回来紧张的搓着手满眼祈求的向木易。 木易被吓了一跳，平日里这玉大夫对谁都凶巴巴的，受伤拿药时都是拉着一张脸，此刻这一副小媳妇样竟像是鬼上身一般。 “你干嘛？今日生病烧糊涂了？” 玉大夫也不和他计较，和颜悦色的说道：“木易小子，这冰凌草我帮你制成药丸，你到时候多的能不能给老夫留下一颗。” 还当是什么事情呢，没想到是这件事情，木易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能做出多少药丸她根本不清楚，就算玉大夫偷偷藏起来一颗她也不清楚，但既然玉大夫问了，就说明他不是那偷摸的人。 “咱们可说定了啊，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小子。”玉大夫心情愉悦的拍拍木易的肩。 别看玉大夫年龄大，但那力道相当于一个年轻人，木易被他两掌拍的向前一倒，差点摔跤。 “您老可真是宝刀未老，这力道不比年轻人轻。” 玉大夫嘿嘿一笑，宝贝似的抱着怀中的布袋就准备出去。 “闺女，阿爹听说你一回来就来周捡这小子的帐篷里，你怎么不等等阿爹，你这一走阿爹......” 边说话边撩开帘子的杨将军和正要出去的玉大夫撞了个正着，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再齐齐看向木易。 木易：...... “木易是你闺女？” “你怎么在这？” 玉大夫和杨镇两人同时发出声音，然后又同时闭嘴不说话。 木易看了看，诚恳的向着玉大夫说道：“玉大夫，还请您尽快制出解药解救周大哥性命。” 玉大夫的目光在木易和杨镇之间相互打量，然后偏过头哼了一声。 “老杨头，你居然还瞒着我木易是你女儿的事情，等老夫制做出解药再来找你算账。”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帐篷。 杨镇长长的叹了口气，木易是自己女儿这件事他谁都没说，没想到这玉老头知道了还生气。 “阿爹，你怎么来了？” 杨镇看着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儿，心中闪过无奈，还有数不清的愧疚和疼惜。 “既然你回来了，等周捡服下冰凌草制成的解药醒来时，你就给我离开北境边城。” “我不。” 木易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我要留在这北境边城杀尽蛮族人，绝不会让蛮族人踏进我大盛一寸土地，让我大盛再也没有人流离失所痛失家人。” “可你一介女子......” 木易打断他的话，“女子又如何？参军这么久，我何时成为了谁的累赘？” “阿爹不是说你成为谁的累赘。” 他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儿，声音柔和了些，“到底你一个女儿身留在军营不方便，要不等你下次立下军功，阿爹就分你一个单人帐篷。” “阿爹答应不赶我走了？”木易高兴的看着他。 “答应了。”杨镇脸一唬，“你出去可不准对别人说是我女儿行使特权，一切都要靠自己。” “知道了，阿爹。” “快出去吧，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你。” “谁啊？” 第119章 解毒 初春的北境边城，太阳虽然暖暖的，可风依然寒冷刺骨。 军营大门口外，正停着一辆马车，细看才发现是阿当几人。 木易一出来便瞧见几人，立即猜到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 “木姑娘。” “嘘！”木易对着阿当比了个动作，然后向后瞧了瞧，发现不远处的人并没有听到阿当刚刚喊的那一声。 马车前方的车帘撩起，探出头的正是文老，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木易后方。 可惜，后方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 他有些失望，难道此玉大夫非彼玉大夫，可是玉姓的大夫他这一生只遇到过一个。 “楚少爷，文老，杨将军让木易带大家去见玉大夫。” 听着他的话，本来不抱希望的文老，双眼立即闪现出希冀。 “多谢木公子。”楚恒声音有些虚弱的道谢。 一行人下马跟在木易身后，进了那军营里，双眼看着前方，没有乱看一眼。 行至玉大夫的专用帐篷外，木易站在外面喊了声：“玉大夫。” “你个小丫头，老夫不是已经在帮你制药了吗？怎么还来催老夫，那药马上就做好了，你......” 跟在后面的文老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就双眼泛红浑身颤抖，那样子恨不得立即冲进去，还是他身侧的楚恒伸手拦了一把。 帘子从里面撩开，玉大夫满脸不耐的看着外面的人，他最烦别人催自己，但这小丫头可是刚刚才给了自己两株冰凌草的人，何况还是杨镇的女儿。 突然，他看到木易身后的一个人，还来不及退回帐篷的身子，就被那人快速上前一把抓住了。 “师兄，原来你这么多年躲在军营里，可真是让师弟好找啊！” 玉大夫看着抓住自己的老头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顿时生了气。 自己还没生气呢，这人找上门居然还一脸生气，凭什么啊！ 他一把甩开文老的手，双手背在身后脸转向一侧哼了声，“老夫愿赌服输离得你远远的，你现在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木易小子，将这老头赶出军营，老夫还要继续看着药。”他说完就留下这群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帐篷。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都转头看着明显还在气头上的文老。 “看我干什么，要走你们走。”他指着楚恒说道：“楚恒你带着冰凌草留下，让他们先走。” “冰凌草？” 去而复返的玉大夫直接走到文老面前，立即笑呵呵的说道：“好久不见师弟，师弟快进来喝喝茶，咱们师兄弟叙叙旧。” 文老带着楚恒跟在玉大夫的身后进了帐篷，留下风中凌乱的几人。 “木小...木公子不用管我们，我等就在军营外的马车上等主子出来。” 木易点点头，将几人送出军营大门后再回了玉大夫的帐篷。 帐篷里，玉大夫一直笑呵呵的看着文老，只是文老一直摆着脸，脸色臭臭对玉大夫爱搭不理。 “你叫楚恒是吧，听我师弟的话，你走中有冰凌草，有多少株啊？” 玉大夫一脸慈爱的看着楚恒，语气是木易从未见过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样的玉大夫让看了半年多的木易多少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违和感很重。 “哼。”文老看着他那不值钱的样阴阳怪气的说道：“有多少和师兄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见着师弟我就跑吗？现在你怎么还不跑还不躲起来。” “嘿嘿，嘿嘿。”玉大夫搓搓手，也不反驳他的话。 “玉大夫，今日那冰凌草能制作出解药吗？人命关天的事情......” 木易一脸焦急的看着一点都不慌张的玉大夫，心中焦虑万分。 “当然能制作出来。”玉大夫满脸严肃的看着她，“制药方面的话老夫从来不作假，今日必定能制作出解药，你且等着。” 他说完走向帐篷里的另一面，那里靠着帐篷摆着木架，木架上尽是些瓶瓶罐罐和制干的草药，木架前大大的书桌上也是医书、草药、和一些不知名的植物。 帐篷里飘出一股股的汤药熬制味道，仔细一看，才是从一侧角落里的沙锅中散出。 玉大夫一站在那书桌前摆弄草药就极其认真，仿若进入忘我的状态当屋子里的人不存在。 张哥帐篷里只有楚恒时不时的咳嗽声和文老翻书的声音。 木易坐在书桌对面，看着玉大夫熬药、制药，最终做出药丸。 一时间有些激动、有些害怕，甚至不敢问玉大夫。 “成了，哈哈哈哈。”玉大夫很是高兴。 他将几颗药丸放入白色瓷瓶中，然后将最后一颗放入另一个瓷瓶中，最后放入自己的怀中。 “木易小子，这些就是冰凌草制作成的解药，给你。”他将那瓶多的瓷瓶推到木易面前，笑起来都能看到脸上的褶皱。 “这一颗是老夫的辛苦费，这可是你答应的，你该没有忘记吧？” 木易激动的手捧瓷瓶，一直看着手中这个瓷瓶头也没抬：“没忘，那颗是木易答应给玉大夫的。” 她将这瓷瓶放在挎着的布袋里，然后拉起还在看着自己瓷瓶的玉大夫就往外面走，“咱们现在就去给周大哥解毒。” “哎哎哎，你慢点，小心老夫的药。”玉大夫手忙脚乱的将瓷瓶放入怀中。 “那周捡又不会跑，他都躺了这么久，放心。” “周捡？”楚恒快速跟在两人身后。 “哎哎哎，楚恒，你跟着跑去干什么？”文老跟在后面喊道。 一行人来到周捡的帐篷，木易迫不及待地将瓷瓶打开放入了一颗药丸在周捡口中然后喂了点水。 半个时辰过去了，木易忍不住问道：“他怎么还不醒？” 玉大夫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说道：“解毒哪有这么快，老夫做的又不是神丹妙药，等着吧。” 楚恒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周捡，不敢相信自己能在这里见到他。 明明才几个月不见，这人现在居然中毒，还是将军府的小姐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的药。 屋子里站着坐着的四个人，此刻各有各的心思。 几个时辰后，当众人熬不住打着瞌睡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声咳嗽声。 木易瞬间清醒，只见床上躺着的周捡正大口大口吐着紫黑色的血。 远在京城的沈如意一脸冷汗的醒了过来，大声喊道：“捡哥。” 第120章 京城早市 外面还未天亮。 “夫人，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柳双连忙冲了进来，见她一头大汗，连忙给他打水洗漱。 这柳双是贺家给她安排的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宅里宅外一把好手。 如意在浴桶里泡了许久，才终于将梦中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这时，天色已经亮了。 穿戴完毕之后，如意准备带着柳双和贺林九出去逛逛京城的早市，看看早市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昨日从威远将军府回到贺家宅子，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两个孩子自然也是跟着他们一道回了贺府，威远将军府这几日上门的客人多，她母子三人在威远将军府始终不方便，况且周捡这个关键人物还不在。 “哐当” “慢点慢点，小心别把东西摔烂了。” “......” 如意下意识的抬头往院墙的方向卡那里一眼，不过隔着高高的院墙，她自然是看不到隔壁的情况，只能听到隔壁有人说话和搬东西的声音。 跟着的柳双见主子往那边看，不等主子询问就说到：“隔壁院子似乎有人搬进去住了，今日一早那边就有人进进出出的。” “知道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吗？”如意随口问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一会奴婢去问问。”柳双也是从扬州跟过来的，对隔壁院子的情况并不大了解。 “没事，不用去问了。”如意对隔壁住了什么人并不感兴趣。 “舅舅出门吗？”临近大门口，如意刚好碰到也要出门的贺彦。 “嗯，出门。如意也要出门吗？昨晚睡的好不好？”贺彦笑着看她。 如意笑着应道：“挺好的。” “舅舅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出去一定要带着贺林九，然后让管家安排马车带你到处转转，等晚点时候舅舅带你去认认你阿娘留给你的那些铺子。” “好的，这个不急，舅舅你去忙吧，我自己安排就可以了。”如意说道。 “那行，你有什么事情就找管家或者你外祖父，晚膳就不必等我回来了。”贺彦说完就带着人往外出去了。 等她走到门外，管家早就安排好了马车等在门口。 隔壁宅子的大门敞开，一排排拉着东西的马车停在路上，许多人在往宅子里搬东西。 管家瞧见表小姐往那边看，解释道：“以前那边同样是一座富商的府邸，听说被一位神秘人买下了，等入住了可能才知道主人是谁。” “哦，原来如此。”如意听听也就过了，只当他们有一个神秘的邻居，这个时候她并不认为他们贺府和隔壁的邻居会有什么关系。 柳霜扶着主子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管家并未跟着表小姐出门，而是不放心的又派了两个护卫跟着去。目送表小姐的马车离开后，他才带着人转身回了府上。 ...... 初春的阳光如同温柔的指尖，穿过冰晶般的天空，洒向大地。 他们的马车一路从内城走向外城，直到走到了城墙下。 已经能看到城门外排着队等京城的队伍，贵族那一侧此刻并没有多少人，平民老百姓的这一侧都是些挑着菜筐想要入城做点小买卖的人。 城墙下的店铺都开了门做生意，许多小贩在路边摆着摊位。街上有一处卖羊肉汤的小摊，支着一口大锅熬煮着，羊肉汤的香味飘的老远，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小摊前驻足买上一碗清汤。 如意带着柳双和贺林九走过去，要了三碗带肉的羊肉汤。 “快坐啊，你们俩难道是准备站着吃？” 贺林九一下子就坐在了如意对面，这一路上他倒是知道如意不嫌弃他们身为下人，时常和他们同桌吃一样的食物。 “不，不，不用了。”柳双连连摆手，她一介下人怎可和主子同桌吃东西。 “快坐下吧，带回逛的时间还长着呢。”如意一把将她拉下，然后端起桌上的羊肉汤。 羊肉汤里加了白萝卜，出锅的时候放了一点葱花在上面，熬的白白的浓汤一口下肚，满是清香味，一口萝卜一口肉，让这初春的寒气都少了几分。 贺林九甚至还跑去隔壁的包子铺买了些包子过来，边吃包子边喝羊肉汤。 街上的人不少，吃的用的东西价格也不贵。 虽然听优乐说这里几乎都是平民百姓，可如意逛了几个时辰，发现还是有不少富家小姐和少爷在这里逛，甚至还看到了一些外邦人士。 如意对街上卖的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路上看的多，并没有什么想买的欲望，只是让柳双打听这些东西的价格。 一行人走了一会，见到前面有一家茶楼，如意就带着大家进了茶楼去，在楼上要了一个位置，让小二上一壶茶水和几样点心，坐下来喝口茶水。 倚着栏杆喝茶赏景，悠闲的生活着实不错。 几人在茶楼上面坐了一壶酒，桌上的茶水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 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中午了，如意想着家中的两个孩子便不打算继续逛了，这才下楼上了等在茶馆门口的马车。 茶馆的对面是一处酒楼，中午正是大家吃饭的时间，酒楼门口人来车往。 马口的迎客小二见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忙的带人上前站在一侧，等人走出来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客官里面请。” 赵长季刚下马车，站在马车旁等里面的人下来。 突然，他看到对面茶楼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正对着自己这面有一个'贺'字，正待他再仔细看时，马车里面的女人出来了。 他一把将挡住自己视线的女人推到一边，不过可惜，他并没有看到那女子的正脸。 只来得及看见了一个往那马车上上去的女子背影，这一眼，就让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抵在那小二身上。 “走吧，回府。”如意走上马车，对车夫吩咐道，就放下了帘子。 对面街道的赵长季刚好看到一眼，只是一眼马车中女子的面貌就让他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他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对面，跟着的护卫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正转过身，就发现人已经倒地：“快，送伯爷回府。” 第121章 巡铺子 贺彦的一句晚点，就是如意几天之后才见到他。 这天晚上，她终于见到消失了几天的舅舅，两人在花厅里喝了一杯茶，说了几句话，贺彦便准备起身回去了。 走之前贺彦突然说道：“明天早上你跟着我去那些铺子里看看。” 如意记起来，前几日舅舅说要带自己去看看铺子的事情。 那些铺子原先是唐家给阿娘准备的嫁妆，后来阿娘去世之后，那些铺子又回到了贺家的手中。 不过舅舅始终没有把这些铺子放入贺家的产业中，还是继续由原先的那些老掌柜们继续看管着，每年的账目都会送到贺家由舅舅过目。 贺彦看着如意松了口气。 如今外甥女找回来了，这些铺子还是早日还给如意比较好。 前几日他就让人把这些年的账目准备好，昨日已经搬了一部分到如意住的院子里，今日应该能全部搬完。 他是准备彻底将这些交给如意接管，同时也想看看如意的做账看账手段，毕竟当初只是在云阳县听别人说过，还未曾亲眼见过。 “好的，如意明天跟着舅舅去。” 走到花厅外，贺彦指着门外的一个人向如意介绍道：“这是原叔，当年你母亲的嫁妆都是原叔在京城打理，来了京城我都忙忘了这回事。” “原叔。”如意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使不得使不得。”原叔看着如意，嘴唇微微颤动着，在那像刀一样的皱纹里流出了一串眼泪，悲伤中夹杂着喜悦的喊道：“小姐。” “那先回去休息吧，明日里还要早起忙碌。” “嗯。”如意点点头，心里对明日去接管铺子的事情已经有了计划。 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两人便各自带着人离开了花厅。 ...... 早上吃过早饭他们就准备出门，两个孩子依然还是奶娘带着在家，家中有老爷子看着，如意很是放心。 知道主子要出门，贺管家早早的就让人备好了马车，就连车夫和随行的护卫都一并安排好了。 不过如意嫌弃跟着去的人太多，除了柳双只带着贺林一和贺林九，其余的人留在了贺府。 送主子出门的时候，贺管家还有点不放心的问道：“主子您和表小姐出门，只带两个人能行吗？会不会太少了啊？要不还是再加两个人吧。” “不用，就听如意的吧！这京城乃是皇城根下，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如意不太习惯出门带着一众奴仆，孩子不用带着出门，自己带个柳双和护卫就行了。 今日出门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贺林一坐在前面车夫旁边的位置上，对还站在外面不放心的贺管家道：“管家您放心吧，有我和林九跟着主子和表小姐，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这京城又不是外头什么地方，他们去看的也是自家铺子，能有什么危险。 “走吧。”贺彦撩起车帘对赶车的车夫吩咐道。 “驾——” 车夫抓起缰绳抽了一下马屁股，马拉起车子走了起来，后面跟着沈如意的马车。 见着马车离去，贺管家对跟在后面的贺林二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顿时明白过来，一脸笑嘻嘻的就跟上了。 几人虽然是靠双腿走路跟车，不过京城里人多车多，马车走在街上并不快，他们跟在后面倒是刚刚好。 没过多久，如意他们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贺林二等人，不过也没做什么，知道是老管家的一片好心，任由那些人跟着。 没过多久，马车就在一家铺子的门前停了下来，如意跟在后面一起下了马车。 “大少爷您来了啊，昨儿小的还在盘算您今年什么时候上京城，没想到您今日就来了。”铺子里的掌柜一见到贺彦过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出来迎接。 当目光看到跟在后面的沈如意时，潘掌柜的眼睛立即瞪的特别大，脱口而出一声“大小姐！”不过这一声大小姐喊完，潘掌柜立即意识到这人不是他们大小姐，他们大小姐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就算他们大小姐还活着，也不会是这般年轻，这姑娘看着顶多也就二十。 这......这难道是？ 潘掌柜意识到贺彦带来的是谁之后，嘴唇轻轻的颤抖，一双眼睛带着激动的盯着如意，彷佛在透过她这张脸看向记忆深处里的那张脸，那张熟悉的脸，那位已经离开多年的身影。 不，这不是，那位的子嗣也去了。 这是谁？大少爷去哪里找的这么相似的人？ 他立即双眼死死的盯着贺彦，想要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谁。 “进去里面再说吧。”贺彦知道潘掌柜想到了谁，但他肯定又连连否定，毕竟那两位在京城里都是已故之人。 不过这还在大街上，他并未多说什么。 “是是是，快快快，里面请。” 潘掌柜笑着把人往店里请，跟外面的伙计交代了一声，让伙计在外面看店，他则带着贺彦一行人向着店里后院走去。 潘掌柜对如意的身份有些怀疑，不清楚今日大少爷带一个如此相似的人来铺子里干什么，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弄清这人的身份，不知是不是像自己猜的那样。 一行人进了后院的屋子里后，店里的伙计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就出去了，潘掌柜跟着去把门关好，还不忘提醒伙计守好后院入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这一位就是你们小小姐，也就是你们的少东家，今日我带如意来认认地方，顺便也让你们认认如意这位少东家。” 贺彦一句话就将如意的身份表明了，她是贺家大小姐的后人也是这些铺子的少东家，还说明了以后京城里的他们前主子留下的这些铺子都将由他们少东家接管。 “小小姐？少东家？” 潘掌柜双眼瞪的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意。 据他所知小小姐早在及笄时便已离世，当时他还曾惋惜不已，没想到大少爷居然说面前这位是小小姐，虽然这人确实长的和大小姐几乎一模一样。 “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过段时日大家就会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能在京城这里当了几十年掌柜的人都不简单，潘掌柜从贺彦短短两句话里就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他们这些人虽然是掌柜，但他们也同样是贺家的家生子，主子决定的事情他们这些奴才也不敢不从。 第122章 新少东家 潘掌柜立即对着如意跪下行礼：“老奴潘得全见过少东家，少东家安好。” 来了贺家那么久，见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仍然不习惯那些老人对着自己行礼，或者是府中的丫鬟仆人下跪。 如意站起身来扶着潘掌柜，“潘掌柜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起来坐下吧。” 在来的路上，如意就从柳双那里知道了这些铺子的掌柜们的一些基本信息，知道眼前这位潘掌柜姓潘名得全，家里几代人都是贺家的家奴。 当年阿娘出嫁到京城，这潘得全便是从那时跟着来了京城，在这京城当上了这边铺子的掌柜后，便把妻儿接到了京城这里做事，只剩下父母兄弟姐妹们还在扬州贺家。 贺家不少的铺子里的掌柜，都是贺家的家奴中挑选出优秀的人胜任。 在大盛，家奴生的后代也是属于主人的财产，这些家奴生下的孩子叫家生子，主人可随意买卖这些家生子。 一个人一旦入了奴籍，则是代代都是奴籍。 想要脱去奴籍，除了有银子给自己赎身之外，还要得到主人的同意，不然一旦成为逃奴，主人是可以报官的，一旦被抓回去，不但脸上会打上逃奴的印记，还有可能被主人打死。 如意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刚穿越的时候没有逃跑，要是逃跑被官府通缉抓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幸好当时周王氏不懂又笨才能让自己拿到那卖身契。 相比起那些动不动就打死家奴的世家大族来说，贺家对待这些家奴则是更加温和宽厚许多。 贺家名下的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几乎都是从这些家生子里面挑选出最为优秀和忠心耿耿的奴仆去任职。 不过除了在外任职的家奴们，他们其余的家人都在扬州的贺家做事，这样也不用担心这些在外的家生子会背叛主家。 当然这种事情并不是绝对的，而是发生的可能性比较低，毕竟总有那么几个不在乎家人生死的。 像潘得全这样打理贺家大小姐的嫁妆铺子的家奴，当年他们的卖身契就已经跟着这些铺子转到了贺家大小姐名下的嫁妆里，卖身契交到了贺家大小姐手里，现在这些人的卖身契则是在如意手中。 这些是前些日子贺彦让人将京城这些年铺子的账本全部送到如意院子中时，单独给的一个小盒子里装的，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卖身契。 “是是是，老奴谢少东家。” 潘掌柜道过谢后，自己在下面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如意也就是来认认店铺，再问一些关于店铺的问题，问了问店里的生意如何，倒没有多为难这些老人。 一行人也没有在店铺里待多长时间，就这样一上午他们只走了三家店铺，中午在外面吃的饭。 贺彦本来是想让如意回府上休息一会再出来继续巡铺子，可她执意继续去看没看完的铺子，这会回去如果回去，这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你怎么这般执着，今日没巡完明日舅舅再陪你来便是。” “舅舅莫气，如意不累，只是想着巡铺子时到处转转。” 她知道舅舅最近忙，今日能抽出一天时间来陪自己已属不易，明日要是再耽误舅舅一天，还不知道舅舅的事情能堆积多少。 上午他们去的几家铺子都还顺利，不过下午来的这一家酒楼，来之前如意就看出了这家酒楼的账目有问题。 酒楼的账目对于她来说还真是手到擒来，当初多味楼的酒楼可都是她一个人完成了一年的账目查询。 如意找贺林九一说，让他带人去查还真查出不少的事情来。 这家酒楼虽然是在外城，但因为离着内城不远，这地段处于内外城交界处，外城里有点小钱的人都会来这，而内城里手头紧的人则会选择这里。 他们下午来的时候，店里还有不少的食客在吃饭，看得出来店里的生意应该不错。 汪掌柜是这家酒楼的长官i，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脸上留着两撇八角胡，长相一看就是那种相当精明的人。 他和原叔都是从前跟在贺家小姐身旁做事的人，又娶了小姐身旁的大丫鬟为妻，两人算是比较熟悉的老熟人了，只不过当年一个在京城的酒楼里当了掌柜，一个跟着前东家去了伯府做事，后来当上了大总管，始终压在他的头顶上。 这次见贺彦带着一个与前主子相似的女子来到酒楼后，崔掌柜的心里泛起阵阵猜疑。 一行人上了楼，当贺彦说明了如意的身份后，汪掌柜适当的表现出不可置信和怀疑，“这世上长的相似的人有不少，大少爷您说这位是大小姐的后人，可有什么证据？” “况且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安远伯府前世子的女儿也就是咱们贺家表小姐在及笄时就去了，现在大少爷您找这么个人来，如何让人相信？” 贺彦脸色阴沉，冷着问：“这么说你是不承认如意的身份了？” “小的是怕大少爷您被人骗了。”汪掌柜一双小眼睛在如意身上打量，那眼里的怀疑十分明显。 如意一把将早就准备好的账本丢到汪掌柜面前，厉声说道：“汪顺，我看你是当这酒楼掌柜当腻了，连主子的话都怀疑了。” 她问道：“本小姐问你，这账本上缺失的银子都去了哪里？” “什么缺失的银子？你可不要当着大少爷的面污蔑我，泼我脏水？”汪掌柜一听立即跳了起来指着如意说道：“你这小丫头说话要讲究证据，话不能乱说知道不。” “污蔑你？泼你脏水？”如意呵呵一笑，“我与你无冤无仇泼你什么脏水，我泼你什么脏水，恐怕你还不知道，我这人对账本那是最拿手的，算账做账那更是不在话下。” 她看着汪掌柜，冷着脸说道：“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原本还念着你帮我阿娘管理这家酒楼这么多年，想着给你留点面子，你却毫不领情。” 她大声问道：“本小姐问你，你们一家在南街荷花胡同里的院子是哪里来的？还有你在善水巷子里的院子是哪里来的？” 第123章 收拾 汪掌柜面色苍白眼神游移，“不，不就是租的院子吗？我们这么大一家子人，从前那房子哪里住得下，一家人不得换一个大一点的院子住，那荷花胡同就是这么租的.....” 越往后说，汪掌柜的语气声音越小，不敢看着周围的人，更是将脑袋埋的更低。 荷花胡同是解释了怎么回事，但那善水巷子他是完全不提一句。 如意一眼就看出了这汪掌柜是在说谎，更别说早就练出了火眼金睛的贺彦，哪里会看不出来汪顺是在说谎糊弄他们一行人。 “本小姐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老实交代，我看咱们还是报官吧，到时候官府的人过来查一遍，自然就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贪墨银子。” 如意对着一旁的贺林九吩咐道：“贺林九，去报官，就说......” “不，不能报官！”汪掌柜大声反对道。 要是报官他就完了，到时候别说继续在京城当掌柜，就是去其他铺子都不行，更别说要是查出他贪墨的银子，只怕到时候主家打死他都没有任何人说一句，反而还说打死的好。 “不能报官，不能报官，不能报官......” 他什么都不说也不敢说，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汪顺，当年你家乡发了大水一家老小逃到扬州，你跪在扬州城的大街上卖身为双亲看病，我大姐见你一家可怜便给了银子让那拿着去给家人请大夫，可惜后来你双亲还是没了。” “你当时自己跪在贺家门前要卖身进府报恩，我阿姐不忍心你小小年纪卖身为奴便让你跟着当时的老管家，可你最终还是瞒着她将自己卖到了贺家，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阿姐见你如此便让你跟着那些掌柜的学习，后来又让你到了京城当这家酒楼的掌柜，但是你又是拿什么回报我阿姐的？” “现在你不让报官，可以啊，你把这些年你贪墨的银子连本带利全部还回来，一文钱都不能少，如何？” 贺彦脸色狠厉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汪顺，汪顺要不是阿姐当年提拨的人，他一定将人送去官府。 其他铺子的掌柜几乎都是在贺家出生的家生子，只有这汪顺不是。 只有汪顺是他阿姐当年亲自一手提拔上来的，倒是没有想到其他人都在老老实实的做事，只有这个当年信誓旦旦要卖身报恩的人居然胆大包天的将手伸向了恩人主子的银子上去。 这些年，源于对这些人的信任，原叔这个大掌柜在收到账本后翻阅一遍认为没问题后便上交，对于原叔这个大掌柜交上来的账本，贺彦也未曾怀疑过什么。 这次要不是如意提前翻看了账本发现问题，今日将这账本甩出来，他恐怕现在都不知道这酒楼的账本出了问题，只能说汪顺这个人不愧是他阿姐当年提拨的人，聪明还会做假账，连原叔这个大掌柜都瞒过去了。 贺林九看着汪顺就来气，这等背信弃义又贪墨主家银子的奴才，现在打死都不足为惜。 “表小姐，我看还是报官吧，小的这就去报官。”他越想越生气，见表小姐和主子都没有说话，便准备出门去报官。 “不，不能去报官啊！”汪顺跪在地上飞快地爬过去抱住贺林九的双腿，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上方坐着的如意哭道：“少东家，是、是老奴鬼迷心窍起了贼心，但老奴也是生不由己啊。” 贺彦被气的笑出了声，“哦，你说说是什么身不由己的理由让你将手伸到主子的银钱袋子里。” “老奴家中这些年人丁添了不少，奈何以前的院子太小，房子不够住，家中妻子时常因着这个问题和老奴争吵，还嘲笑老奴这么多年为东家干活都未得到赏赐连座大宅子都买不起。” “老奴只是想给家里人一个好点的宅子住......少东家，求您给再给老奴一个机会吧，银子、银子老奴一定会还回来的。” “你......”贺彦正准备说话就被如意一把扯住了衣袖。 她看着跪下哭的不成样的汪顺，语气轻松地说道：“照你这么说，你给我阿娘干了这么多年的活，还是我阿娘不好没有给你赏赐没有给你银子，所以你只能住小宅子。” “汪顺。” 突然，如意脸色一变手一拍桌子，“我阿娘是没有给你赏赐银子买大宅子，所以你便擅作主张偷银子去买宅子养外室，还一养养了两个外室。” 贺林九一脚将抱着他双腿的汪顺踢开，然后又一脚踹出好远，“还生不由己？你生不由己拿主子的银子养外室？生不由己怪东家给的赏赐少养不起外室？” 他一脚脚踹在汪顺身上，反正主子和表小姐也没喊停。 “够了。” 如意看着蜷缩在地上呻吟的汪顺，这样的人实在是自作自受。 “贺林九，你和外面的贺林二将汪顺送到官府衙门去，就说是贪墨了主人的银钱，请衙门那边帮忙查实情况，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很快贺林九就带人将汪顺拖了出去。 看着她做事不拖泥带水的决绝，贺彦忍不住点点头拍掌，“不错，处理这样的人不要心慈手软，舅舅很欣慰你有今日的处事能力。” “走吧，继续去下一家铺子。” 离这家酒楼不远处还有两家铺子，一行人还是由贺彦带着去见掌柜，然后简单的问问聊聊。 等见完这两家铺子，贺彦问道：“你今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吗？” “剩下的店铺如意可以自己带着原叔和贺林九他们去，舅舅要是忙就先回去忙。” 贺彦忍不住叹口气，“舅舅是看你今日忙起来一直都没有休息，想着你要不要回去，剩下的铺子明日再去巡查，你该不会想着这一日就能将所有铺子查完吧！”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如意便说道：“那如意就和舅舅一道回府吧，外祖父在家应该都被那两个小家伙闹烦了。” 第124章 叛主的下场 贺林九押着汪顺出了酒楼，走了不远正好遇到威远将军府的路管家。 两人都是熟人，且将军府现在都知道贺家表小姐是他们少爷的妻子，只要少爷回来这少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自然也就回来了。 路管家和贺林九一块将汪顺送到官府，京兆府尹知道这个犯人是威远将军府的管家送来的，当天就以最快的速度审讯了犯人，第二天一早就派人把审讯的结果送到了威远将军府上。 封老夫人这些日子没见着如意和两个孙儿正想着念着呢，这审讯一送到，哎，自己可以帮忙送到贺府上啊。 于是乎，简简单单的一纸审讯结果硬是被封将军夫妇给送到了贺府。 “这点小事何必亲家亲自来一趟，派个下人来就行了。” 老夫人抱着许久不见的孙儿，笑着说：“来看看如意和两个小家伙，顺便就带来了这衙门的审讯结果。” 这些日子，他们还没有收到北境边城的来信，一时间夫妻俩都有些着急。 当初从扬州走的匆忙，当是给扬州府里的管家留下了信，只要是北境传来的信一律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只有看到如意和两个孙儿，他们才能将心里的焦虑减少一部分。 “如意快看看这审讯结果，要是不满意让人去京兆府尹说一声，你啊，该忙什么就忙去，我们几个老家伙不用担心。” 如意确实也有事情要处理，便拿着审讯结果出了门。 “林九，这审讯结构，让衙门那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哎，小的知道了。”贺林九立即亲自拿着审讯结果去了京兆府尹。 当天汪家一家老老小小和住在善水巷子里的那两位外室便都被官府给赶出了家门，宅子被官府派去的衙役给贴上了封条。 “你们做什么？凭什么将我们赶出我们自家的宅子？这里是我汪家的宅子，让我们进去......” 汪家夫人在家门口和衙役拉拉扯扯，想要把宅子要回来。 “哼，你们的宅子？也不问问你相公贪墨了主家多少银子，现在还没被打死就算主家心善了！”那衙役一把挥开扑上来的汪家夫人，说完还嫌脏的拍了拍她碰过的地方。 汪夫人摔倒在地上，就坐在那大声的哭起来，“衙役打人了，没天理啊......” “我的夫君这么多年来为主家打理产业，那酒楼在他手里蒸蒸日上，不说赏赐银子还要让他整日整夜的干活，现在更是被主家污蔑贪墨账上的银子......” “这宅子是我夫君一文钱一文钱攒下来买的，现在主家却说是她的，这还有没有天理啊，还让不让我这一家子活下去啊......” 大街上听到她的哭声大家都停了下来，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指着这几个刚封了宅子的衙役。 刚刚那个只是挥开汪夫人的衙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老太太现在明显就是耍赖，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要不然他真的让这老太太打一顿，让她体验真的衙役打人。 他指着老太太向四周围观的人群说：“大伙别听这一介妇人的胡言乱语，她家夫君在酒楼当掌柜贪墨了主人的银钱买了这宅子，现在人在京兆府尹的大牢里关着......” “走吧，别理这种人，说这么多干什么。” 另一个一起来的年纪大一点的衙役拉住了还在解释的小年轻衙役，他在这衙门呆的时间久，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比这老太太更加无赖的都见过无数，这样的根本懒得理。 “这宅子封条已贴，任何人不得私自拆除官府封条，否则与官府作对。” 说完这些衙役也不理还在吵闹的汪家人，直接回了衙门。 大街上围观的人弄清楚什么事情后，再也没有人同情坐在地上的汪家人了，就是后面再有上来围观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问就有旁边的人将整件事情告诉他们。 大伙儿看着汪家人的眼中带着轻蔑、鄙夷、不耻。 汪家大儿媳嫌弃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婆婆，但这会儿家没了，相公也不知道生死，自己手上也没有银子，再嫌弃也只能带着孩子坐在离婆婆不远处。 等围观的人散去，她将婆婆扶起来，然后小声说道：“阿娘，您以前不也是贺府出来的吗？贺府虽然放了您自由身，但想必那贺府定还有许多老熟人，要不......” 汪夫人一听，哎，可不是嘛，当年自己好歹也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想到这，汪夫人立即吩咐道：“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着，阿娘去贺府一趟，等着阿娘拿回咱们的宅子。” 贺家。 如意很快拿到了两张薄薄的房契，不过她转手就给了原叔，“原叔将这两处宅子挂在牙行卖了吧。” “好。”原叔正因着汪顺的事情内愧自责呢，现在如意让他做事情，他立即拿着房契去了牙行。 官府帮他们追回来的银子并没有填补上汪顺贪墨的银子，追不回来的银子早就被汪顺一家和那外室花掉了，汪顺自己也拿不出银子将账目填平。 家奴贪墨主人如此多的银子乃是大罪，现在更是还填补不上，此乃罪上加罪。 所以汪顺最后拿不出银子，在大牢里被打了一顿板子后，判处流放岭南三千里。 打了板子受了伤，又流放那么远的地方，这一路能不能走到流放地，那就无人知晓了。 如意听到这个最终结果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双，走，出去逛逛晚上的京城。” 如意带着贺林九和柳双出去时，正巧碰上有人在大门前吵着闹着，她只看到府里下人驾着一个女人的背影离去，倒也没注意这一切。 贺府门前围观的人群中，此刻刚好有一个婆子看着出府的如意一行人，当她看到如意那张脸时，立即吓的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双手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东西，再抬头，刚刚的几人已经没了踪影。 第125章 他解毒了 如意带着柳双回来时，刚下马车便看见站在大门外一脸焦急的贺管家。 “我的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家里正有急事等着您呢。” 瞧着贺掌柜的脸色，她心跳快了几下，“家中发生了什么急事？” 她边问边脚步放快地向着府里走去，走到最后甚至跑起来，将贺管家等一行人扔在了身后。 走至大厅中，就看到外祖父和舅舅都在大厅中，甚至还有早上才来过的封将军夫妇俩。 “如意，你回来了。” 刚踏入大厅中，封老夫人便立即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她看着老夫人有些微红的眼角。 “夫人。”封将军走过来将夫人扶着坐在座位上，然后看向如意。 他拿出桌上放的信递过去，“这是北境边城杨镇将军给老夫写的信，你且瞧瞧。”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拿出这几个月来首次收到关于北境来的信，她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里面有一纸信和一张画面。 “捡哥！！！” 随着她一声呼喊，封夫人立即走过来双眼擒泪地看着她，“这是铮儿是不是？是不是？” 如意知道她一直喊着周捡为铮儿，此刻听到她问，忍不住点点头，“这就是捡哥。” “相公，这真的是我们的铮儿。”老夫人眼中泪水一颗颗的滚落，她看着往日里铁骨铮铮的男子此刻满面泪水，忍不住两人抱头痛哭。 大厅中，贺老爷子也忍不住为他们高兴，轻轻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虽然早就知道周捡是，可一直没看到周捡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现在这封信的到来，似乎将周捡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如意看着手中的信，打开一看才发现信中写明周捡为救人中了蛮族的毒。 顿时，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捡哥中毒这个消息一直充斥在整个脑海中。 “铮儿他中毒了，那蛮族的毒那么厉害，咱们的铮儿怎么办啊！” 老夫人这会已经反应过来信中的内容，更是哭的肝肠寸断，自己的儿子才刚刚找回来，没想到就在战场上中了敌军的毒。 封将军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老夫这就进宫求皇上派御医去北境边城。” 他说完迈着极急速的步伐就向外走去，只是刚走到大厅外的院子中，就瞧见贺管家带着威远将军府的路管家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急？” “老爷，北境边关有急信刚刚送到威远将军府，老奴亲自给您送来了。” 路管家亲自将信双手捧上送到封将军面前。 贺管家走到如意面前，将手中的信奉上，“小姐，这是多味楼送到贺府大门外的，让务必交到您手中。” 从扬州出发的时候，如意就给楚恒写了信，让当地的多味楼传给楚恒，没想到楚恒的信这么快就传到了京城。 如意只是将信收起来准备等会再看，现在她一心都在封将军刚刚收到的这封来自北境边城的信。 封将军拿着新收回要出府的脚步，返回大厅中，在众人期盼焦急的目光中打开了这封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似是不相信信中的内容，他再次慢慢的一行一行看完信。 信纸从手中滑落，他一步步走向封老夫人，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夫人，铮儿他.......” 哽咽的语气让他一时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让封老夫人焦急的脸色都变白了，就害怕是自己心中猜想的那个结果。 “铮儿...铮儿他的毒...解了。” 封老夫人的心终于落下了，向后一踉跄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满面泪水的呢喃道：“铮儿毒解了，没事了。” 她撑起身子走到院子中，双手合十跪下磕了三个头，“感谢老天爷让我们找到铮儿，感谢老大爷保佑铮儿成功解毒，感谢老天爷让铮儿找到如意这样的好儿媳。” 如意的心情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起起伏伏，此刻也是晕头晕脑，瞧着院中跪拜的封老夫人，她也走了出来双手合十的跪了下来。 从前她从来不信这些，但自从来到这里，她也开始相信这些。 此刻，她只愿自己的虔诚跪拜能换来家人的健康与平安。 “亲家，恭喜你们找到爱子，庆祝周捡解毒。” 封将军脸色有些勉强的接受了贺老爷子的祝福，嘴角牵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贺老爷子和贺彦看的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找到爱子且现在周捡已经解毒，为何他还是那样一副表情。 封将军看向如意，眼中带着纠结，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好，这时如意扶着封夫人从外面院子里进来，看着大厅中三人尴尬的气氛，一时间同样是有些莫名其妙。 封夫人没想那么多，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贺老爷子。 “亲家公，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和将军在贺府失礼了。” 他们夫妻俩来贺府，又是着急又是哭，在亲家面前实在是太失礼了。 贺老爷子挥挥手，“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朽能理解亲家你们的心情。” 只有如意发现了封将军眼中的纠结与犹豫，特别是面对自己时，封将军更是眼神闪躲，顿时她察觉到是那信中还有什么内容是他刚刚没有说的。 “将军。”如意看着他，“那封信能否给如意看看。” 封将军捶在身侧的手紧紧捏着信，一时间更是将信捏的更紧，但始终没有将信交出去。 “信上还有说什么？是不是捡哥出什么问题了？” 能这样问也是因为封将军面对自己时那眼中闪过的纠结，让她更加相信定是周捡在边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与自己有关的。 “夫君，心中还写了什么？”封夫人焦急的看着他。 封将军侧过头有些不忍地将信递给如意，“你自己看信吧。” 如意双手有些抖动，好几次都差点拿不住信，终于将信拿着看完了。 她眼中盛满泪水，笑着看向大家，“还好，就是捡哥解毒后失去了记忆而已。” 第126章 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 “哎，周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木易坐在周捡身侧，两人坐在小山包上看着远方。 周捡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发呆。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只记得自己刚刚醒来时，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说话，他们喊自己周捡。 身体上的伤还没有好完，这样坐在这里吹着北境的风，还是有一些冷，但他就想坐在这里看着远方，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意识让自己看着那个方向。 木易看着他又这样发呆，忍不住大声喊道：“周大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你说说我以前的事情吧，我想知道。” “以前？我只知道你是云阳县人士，是当地驻军送你们这群人来的北境，之前这军营里还有几个你们村的人，后来几场战争下来，你们村的人都没了。” “都没了啊。”他忍不住叹口气，继续问道：“那我可有娶妻生子？” 木易想了想，“之前周大哥你说过有妻儿，但你只说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提过，所以你究竟有没有，我也不是很清楚。” 周捡听后有些失望，原以为木易能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没想到都是些没用的消息。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木易从后方看着右前方的周捡。 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周捡那刀削般的完美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带有樱花般的唇色。 她又想到了那日自己鬼使神差指尖抚摸过的那嘴唇，一瞬间觉得心底有些火热，明知道周捡这会是背对着自己的，但她仍侧过身子害怕他瞧见。 周捡闭着眼仰天躺在地上，脑海中浮现零零碎碎的画面，那些画面他看不起，但他依稀觉得那是一个女子。 “周大哥，如果我们打败了蛮族，到时候你会留在边城生活还是回到家乡？” “如果你回去发现你没有成婚，那你想找一个怎样的女子？” ...... 周捡闭着眼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嘴里轻轻呢喃道：“怎样的女子呢？她...她应该是......” 记忆中好像有一个女子热情明媚，还有...... 突然，他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脑子里像是有人在针扎一般疼痛。 木易一听到声音立即转过身，只见周捡正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周大哥，周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我送你去玉大夫那里去。” 别看木易一介女子瘦小，但那是和周捡对比，其实她并不瘦小，甚至力气还十分大。 她弯下腰将周捡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把抓住他就这样将周捡给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半拖半拉的就这样将周捡给送到了玉大夫的帐篷中。 “玉大夫，快给他看看，他刚刚痛的在地上打滚。” “老夫看看......” “呜——呜——呜——” 突然，外面响起了号角声。 帐篷中的人立即严肃起来，木易更是一马当先的冲出了帐篷，边走边交代：“麻烦玉大夫照顾周大哥。” 周捡被头痛折磨的神色恹恹，虽然想起身冲出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只能躺下。 “这小丫头做事着急忙慌的，还怕老夫不给周捡瞧病么。”玉大夫摇摇头，按着周捡，“你就躺下吧，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呢，老夫给你瞧瞧。” “木姑娘也是担心周兄。” “嘿，吓了老夫一跳。”玉大夫转头看着角落软榻上躺着的楚恒，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要吓死老夫啊。” “抱歉，玉大夫。”楚恒脸色依然还是那么苍白，他这样子一看就是刚刚才醒过来。 玉大夫脸色臭臭地看着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加上木姑娘那么大的声音，楚恒就是想不醒也不行。” 一番检查周捡，周捡并没有什么事情，对他说：“你这小子身上的伤快好了，头痛只是因着你中毒时间太长，毒素伤了脑子所以导致你失忆，可能过段时间就好了，现在不要强迫自己去想以前的事情。” 他又看着楚恒，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小子知道木易是女子？什么时候发现的？” “之前在蛮族领地上遇到木姑娘的时候，当时她受伤了是文老救治的，那时候知道的。” 楚恒说完看着躺在相隔不远的床上的周捡，有些担忧的问道：“周兄，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吗？” 周捡躺在床上面色虚弱的摇摇头，他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不过看这位公子好像认识自己。 “公子认识周捡？” “嗯。”楚恒便将两人的相识过程讲给他听，并告诉他的家庭情况。 周捡惊讶的问道：“这么说，我当真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他们现在还在京城？” “对。”楚恒点点头，“周兄的妻子乃是江南扬州贺家的外甥女，这里面的事情子安也不甚清楚，之前子安收到信说是沈娘子已经前往京城，周兄到时候可去往京城寻她。” “京城？”周捡嘴里念叨着，这一切都是这样陌生。 “等将这蛮族打败了，到时候杨镇将军肯定要回京，你到时候跟着他一起去京城不就知道了，你小子可是立下了大功的，那蛮族二皇子可是你小子杀的。” 听着玉大夫的话，周捡蹙眉，这些他都不记得了。 “还请周兄不要见怪。”楚恒看着周捡，说道：“当日周兄解毒时，子安已将周兄的情况写信告诉了沈娘子，沈娘子现在可能已经知晓了你的情况。” “她知道了？” “对，如果沈娘子此刻收到楚某的信，可能已经知道周兄的情况了。” 楚恒看着他，“待子安身体里的毒素清理干净，到时候也是要回京城，到时候打完仗，周兄可随子安一起前往京城。” “好。” 玉大夫将两人的情况检查了一遍，然后对他们说：“老夫先去救治战场上送过来的伤员，你们且好好在这里待着。” “好。” 第127章 长的像那死去的贱人 京城里。 自从知道周捡在北境边城中毒失忆等事情，如意悬着的心就没有落下来过。 要不是两个孩子的存在，她早就和威远将军府派去北境边城的大夫一起去了。 不过，一直呆在家里悲伤春秋不是她沈如意的风格，只休息了一日，便继续巡铺子。 每日一早，如意就坐着家里安排的马车出门，两个孩子则放在家里由奶娘照顾，家里有和老爷子还有时不时串门的威远将军夫妇，她很放心。 中午她也不回家，就带着柳双和贺林九等人在外面吃东西，要是实在困了，她就在马车里休息一会，下午继续带着原叔一起去看剩下的铺子，等天快黑的时候再回家我。 有了汪顺之前的事情作为警告，后面她再去那些铺子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一个掌柜敢当面为难她，见到她都是规规矩矩的，因此她和这些掌柜们第一次见面相处还挺愉快。 不过尽管如此，如意还是处理了三个账面有巨大问题的掌柜。 之前贺彦命人搬到她院子里的账本，她一直都有细细查看，账面上的大大小小的问题她都有看出来。 这些掌柜数额差的不大的她放在一边等着下次一起算账，但是数额要是差的特别大的，就像汪顺那样的，肯定是不能继续留下了。 这些人里除了汪顺是自己一个人有卖身契之外，后面的这几个人都是贺家的加生子，家里大大小小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处理完几个掌柜之后，如意也不打算继续再留下那几家人了。 她将这几家人的卖身契交给柳双，让她将这几家人全部发卖掉，一个没留。 对这些人的处理也是她作为新东家刚接手便给下面人的立威，同时也给他们提了个醒，敢背叛主家就是这样的下场。 其实现在这些铺子的情况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阿娘都不在了这么多年，留下的这些产业铺子肯定也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 这些人以前再怎么忠心，但主子不在的这么些年，看见每日白花花流入的银子肯定也会受到诱惑影响，在金银利益的诱惑下，人很难保持自己的初心。 不过，她没想到还是有大部分的掌柜坚守住了自己的初心，这些人，日后她必定会回以为重用。 花了几日的时间终于将阿娘留给自己的铺子全部走了一遍，见过每个铺子的掌柜，她这个新少东家也算是正式接手了这些铺子。 算起来她阿娘留给她的东西真不少，光是这些铺子就差不多有二十家，还有京城外的庄园良田等等。 京城里的这十八家铺子，分在京城的内城和外城，位置都是相当不错的地方，这些铺子按照现在京城的价格，全部卖出去起码有十几万银子。 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将这些铺子全部租出去，一年都能收到租子万两银子，完全够她带着两个孩子在这京城里生活。 难怪当初听到舅舅说安远伯府想将这些铺子收到安远伯府中，有了这些铺子，每年就有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口袋里，谁能不想呢。 不过他们也只能想想，现在自己回来了，这些铺子都收到了自己的手上，都是自己的了。 上京城这么长时间，自己还未去京兆府仪状告安远伯府，也没有去安远伯府，也不知道伯府那边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来了京城，那刺杀失败的消息他们应该收到了吧。 反正距离阿娘阿爹他们的忌日不远了，到时候出现说不定能将这些人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状告，这件事件就放到忌日后吧，反正这些事情一件件来处理。 不过如意倒的想差了，安远伯府这边还不光一个人见过她。 那安远伯府世子，也就是如意的二叔在酒楼见到那次，吓的几日都没有睡好，更是谁都不敢说，毕竟当初就看到了一眼。 但另外一个见过她的人就不止一眼了，甚至她还跟了如意几日都未被发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如意二婶儿身边的嬷嬷，也就是安远伯府世子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孙嬷嬷。 那日汪顺夫人在贺府门前闹时，孙嬷嬷刚好路过贺府外面的大街上，见着有人围观在贺府她便跟上来瞧瞧，没想到看到了如意带着下人出来。 如意那张脸当时就吓得她将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主要是如意和她阿娘实在太像了。 孙嬷嬷当年跟在二夫人身边，对当时的世子夫人那是日日见面，对那张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儿，她硬是出来守在贺府外面几日。 特别是看着如意带着原叔去当年大夫人的嫁妆铺子时，她在如意走后给小二掏了银子打听，才发现那些掌柜叫如意少东家时，吓得她当即就回了安远伯府，将这个事情告诉了他们家夫人。 “你是说，你在贺府外见到了一个年轻女子长得像那死去的贱人？还有原叔那个老奴才带着她去贺家留下的那些铺子查账？” 安远伯世子夫人郭氏问着孙嬷嬷，此刻屋子中伺候的下人全部都被谴走，只留下了孙嬷嬷一人。 “是啊，世子夫人。”孙嬷嬷忍不住比起来，“那位小姐长这么高，那脸那背影很像当年死去的那一位，要不是青天白日的，老奴还以为是见鬼了呢。” 孙嬷嬷嘴里的‘那一位’自然就是前世子夫人，如意的阿娘贺婉清。 当年贺婉清嫁给安远伯府嫡子赵长明，明明是一介商户之女，硬是嫁给安远伯府嫡子成为了安远伯府世子夫人，将她这官家小姐给压了下去。 不光如此，当年那贺婉清嫁入安远伯府时，那整整几大船的嫁妆更是在京城里让人们谈论了好久，直到她嫁入安远伯府时，更是有人将她们二人拿出来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一直活在贺婉清的阴影下，让她气愤不已。 不过老天终究是长了眼，那贺婉清和赵长明出京办事的路上死于山贼手中，她才终于扬眉吐气，坐上了这世子夫人的位置。 “你去喊常嬷嬷过来，本夫人找她有事。” 第128章 去查查那个女子是谁 孙嬷嬷虽然是跟在郭氏身边一直伺候她的人，但论起亲疏来说，常嬷嬷更得郭氏的心。 这常嬷嬷乃是陪着郭氏长大的丫鬟，后来又作为陪嫁丫鬟来到安远伯府，一辈子没有成婚生子，都在伺候郭氏，所以有些事情都是常嬷嬷一手去操办的。 常嬷嬷来的时候，郭氏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放在扶手上的五指收拢，一脸的狰狞。 “夫人。”常嬷嬷立即关上门走到郭氏面前，担忧的看着她。 郭氏一把抓住面前的常嬷嬷，彷佛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看着常嬷嬷，“嬷嬷，那个小贱人来了京城，现在还在贺府，你去杀了她，去杀了她......” 看着陷入疯狂的郭氏，常嬷嬷揽着郭氏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姐，别着急，你慢慢说，嬷嬷去为你解决。” 她轻轻拍着郭氏的背，无声的安慰她抚慰她，让她在紧张焦虑中放松自己。 “嬷嬷，刚刚孙嬷嬷来报，说她在贺府看到了一个和那贱人长的九成相似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贺府，她看到原叔带着那个女子去巡查了贺家的铺子，你说是不是那个小贱人回来了？” “几个月前，咱们派去云阳县的人不是说已经杀了那个贱人吗？为什么贺家会出现和那小贱人年龄差不多的女子，还得到贺家的重视？” “嬷嬷，你亲自去查查，看看去云阳县的人有没有亲眼见到那小贱人死了，然后再派人去贺家查查那个女子是谁？” “去郭家找我哥哥，让他花银子找些关系将贺家给弄下去。” “快去，你快去，你快去啊.......” 说到最后，郭氏紧抓着常嬷嬷的双臂，手中长长的指甲都掐入了常嬷嬷的手臂中，大声朝着她吼着，甚至出现了一丝疯癫。 “小姐莫慌，莫慌，嬷嬷等会就去，等会就去。” 常嬷嬷有些心痛自己小姐变成这个样子，以前明明是知书达理温婉善良的世家小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是府里的老人，对自家小姐口中的‘贱人和小贱人’自然并不陌生，当年的事情都是她照着小姐的意思找人设计安排的，哪成像那小小姐的事她粗心一步就留下了祸根。 那云阳县的事情是她找娘家侄儿去做的，现在看来是娘家侄儿骗了自己。 “夫人不要哭，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情，您忘记了吗？咱们伯府的大小姐早就在及笄时生病去了的，老夫人和世子爷都知道的啊！” “是是是，婆婆和相公都知道的，这件事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擦掉眼泪端正的坐在那里，一派端庄世子夫人的样子，除了泛红的眼角丝毫看不出刚刚的狼狈样。 郭氏从手上取下自己常戴的镯子，抓起常嬷嬷的手，将镯子套了进去。 “嬷嬷辛苦了，这个镯子你也知道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现在送给嬷嬷你，这件事情就拜托嬷嬷好好查清楚，如果贺家那个真是小贱人，你知道该怎么办。” 她看着常嬷嬷，给了她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是是是，老奴一定将事情查清楚，如果是真的，老奴一定让她从这世上消失。”常嬷嬷点点头，一脸的沉重。 “去忙你的吧。”郭氏摆摆手，让常嬷嬷出去了。 常嬷嬷应了一声“是”，就退了下去。 在常嬷嬷走了之后，郭氏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一个人坐在屋子里，脑中闪过从前的种种事情，嘴里呢喃着：“谁也不能抢走我的一切。” ...... 贺府中，贺家人和如意并不知道安远伯府的人已经接二连三的在大街上见过她了，并且还怀疑了她的身份，还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 不过就算是如意知道了这个事情，她也不会将安远伯府的动作放在眼里。 现在的贺家，里面的护卫早就换成了威远将军府的人，将贺府从里面护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果有杀手来，那更是让他有来无回。 此刻如意正在家里面对众多账本呢，有阿娘留给自己的铺子账册，还有贺家京城铺子和府里的账册。 前几日她查完了所有的铺子，这十几家铺子并不是所有的铺子的生意都有那么好，有些铺子的收入只够维持铺子日常的开支，或者是每年赚不知多少银子。 这样的铺子如果继续开下去，那相当于亏钱，还不如将铺子租出去收租，但她又不想将铺子租出去，所以一直在苦恼要做点什么。 “应该做点什么生意才能赚钱呢？”如意嘴里念叨着，脑子里琢磨着。 虽然现在她手里不缺银子，这些东西都是阿娘留给自己的，但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可能，两个孩子日后也要处处花银子呢。 “小姐，这些账册您看？”贺管家打断她的绞尽脑汁问着。 如意看着贺管家面前桌上的账册，忍不住再次问道：“这些当真是舅舅让您拿给我，让我打理整个贺家的府中庶务？” “是。”贺管家温和的说道：“主子说让您看账册学习管家之道，所以从明日起贺府的中聩交由您来打理。” 如意：“......” 这贺府的中聩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打理吧，明明就是舅舅想偷懒，这要是以后舅舅成婚了，未来的舅母知道这件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和他闹呢。 “贺管家，这中聩还是你来打理，我呢，就跟在你身边学着就好，有不会不懂的地方，我再问您。” 不等老管家说话，她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我晚些时候亲自找舅舅去说，管家不用担心舅舅到时候责罚。” 老管家松了口气，然后将账册抱着走了。 柳双默默站在如意身后为她捏肩，小声说道：“世家大族中，女子自小便跟在当家夫人身边学习管家之道，成婚生子后也是跟在婆婆身边管家处理府中事情。” “主子这是为小姐您来日进入将军府做准备呢。” 世家大族，哼，也不见得所有世家大族都是那样。 第129章 妾身有些想老爷了 夜里，安远伯府门前挂着两只大灯笼。 一个小丫头正站在角门边上等着，冷的时不时跺脚哈气到手上，然后再伸着脖子往路的那头看一眼，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快到京城的宵禁时间，路上已经没有了什么人，一辆马车跑在马上，在这夜晚时声音格外响亮。 马车停在了安远伯府的门前，等在大门口的丫鬟立即上前，府里的门房听到马车停在马口的声音，立即从里面将大门打开，出来迎接世子回府。 跟着的仆人把一张矮凳放在地上，掀开车帘子，请撤离的主人下车：“伯爷您请下车。” 安远伯世子赵长季从马车里探出身来，一只手搭在仆人的手腕上，踏着矮凳下来。 赵长季已年过四十，别人在这个年龄早已承袭成为侯爷、伯爷，只有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世子，但府里的人没人敢喊世子，都是喊伯爷。 安远伯府的承袭书是递上去无数遍，甚至老县主也就是安远伯府老夫人托人上书，可圣上就是没有下承袭书的圣旨。 老夫人为了这个不让安远伯府的爵位断在自己手里，那是隔三岔五的满京城找关系，就想着在自己闭眼之前将这承袭书给要下来。 赵长季相貌端正，身材颀长，气质收敛，眉宇间依然看得出风流，可惜就是肚子颇大，像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走的近了还能闻到身上散发的一股胭脂味。 “老爷您回来了，夫人那边准备了膳食和热水，邀您过去。”池文是夫人身边跟着伺候的大丫鬟，长相标致，长的一张美人胚子的脸。 匆匆赶出来的管家见着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倒是什么也没说，换成别的院子里的丫鬟这般跑到大门外来接人，他早就将人给赶走了，不过对于夫人，管家可不敢随便得罪。 赵长季认识眼前这个长相标致的大丫鬟乃是他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看了丫鬟一眼，虽然心里痒痒，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让丫鬟在前面带路。 “是，老爷请。”池文注意到老爷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她可没错过老爷眼中的神色，抿着嘴，抬头看了一眼老爷又飞快低下头在前面带路。 管家见着这么一个丫鬟还在外面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勾引老爷，脸色铁青，只是她们老爷并没有发话，他一个下人也不能越过主子去训斥一个丫鬟。 不过，他心底暗暗将池文记着，只寻思改天趁着没人的时候收拾这丫头。 一行人刚踏入安远伯府大门，就遇到了好几个姨娘院子里派来的丫鬟来邀请人。 池文对这些来抢人的丫鬟怒目而视，只是其他的丫鬟也不怕她。 大伙都是这府里伺候主子的，每个人各为其主，大家都是听主子的话办事，一个个的上前都想将老爷给邀请到自家姨娘院子里去。 一群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吵了闹人，管家瞧着自家老爷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情，立即上前将这些拦路的小丫鬟挥到一边将路让出来。 “行了行了，都回去自家姨娘院子里，老爷刚刚回来累着呢，现在老爷要休息都别打扰了老爷清净。” 管家出面赶人，一群小丫鬟也不敢再造次，省的下次不知道的时候管家给自己或者自家姨娘穿小鞋，那到时候吃亏是还是自己。 这些姨娘院子里出来的小丫鬟那是个顶个的漂亮、水灵，那身段和脸面都是冲着老爷喜欢的类型挑的。 此刻这些小丫鬟各个面带红润、双眼含羞带怯的望着老爷，企图自己能将老爷的心给勾回来，能带着老爷跟自己回院子。 赵长季看着这些花骨朵一样的小丫鬟，心痒痒的现在就想将人搂在自己怀里，只是想到已经答应了夫人，也不好改口。 “都回去吧，告诉你们姨娘，就说老爷我改天再去。”说完将眼神放到眼前的一群小丫鬟身上，将自己中意的记下来改天让管家送到自己房里去。 小丫鬟们愁眉苦脸的回答着：“是。” “老爷这边请。”池文得意洋洋的看了这些小丫鬟们一眼，然后春风得意般的领着老爷走了。 目送着池文眉飞色舞的样子，小丫鬟们气的牙痒痒，可是她们又不敢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能将这口气生生咽下去。 见着老爷去了夫人的院子，一个个小丫鬟暗自叹气，脸上泛起愁苦，这没有将老爷邀请到自家姨娘院子里去，回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责罚呢。 池文离领着老爷离开后，这些小丫鬟们站了一会想着回去怎么复命，然后也一个个散开回了自家主子院里。 “夫人、夫人，老爷往咱们院子里阿里了。”一个小丫鬟急冲冲的跑到他们夫人的院里告知主子。 郭氏等人都快等的睡着了，这听到丫鬟说人来了，马上起身让丫鬟给自己整理头发衣服，然后带着几个丫鬟站到院子大门口等着。 她刚带人站在门口一会，就瞧见池文带着老爷来了。 站在门口的郭氏看着大步往这边走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有些委屈的红了眼，待男人走到她跟前，她抬起头刚好有一滴眼泪滑落。 她低着头福了福身，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老爷。” “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为夫，为夫这就带人去将夫人受的委屈讨回来。”赵长季一脸心疼的拉着郭氏的双手问着。 郭氏摇摇头，“妾身没受委屈，就是这些时候没见着老爷有些想老爷了，但妾身知道老爷公务繁忙不敢打扰，只是今日实在忍不住才让人去请的老爷。” “原来竟然是为夫让夫人受了委屈啊，为夫该罚，那么就罚为夫今日歇在这院里陪夫人可好？” 他拥着夫人向房里走去，身边跟着的下人低着头不敢看，只是池文眼带哀怨的看着老爷和夫人的背影。 郭氏低着头不让赵长季看着眸中神色，她满脸阴郁，有些嫌弃的捂着口鼻不让身边人衣服上的胭脂味沾上自己。 第130章 你们不要过来 屋子里的圆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都还在冒着热气，两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就有下人上前帮他们布菜。 其实赵长季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的，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再吃东西，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老爷吃饱了吗？那我让人把桌子撤下去了？” 赵长季点点头，“嗯，撤下去吧！” 郭氏虽然等人等了一个晚上，但天刚黑的时候院里的小厨房就做好了饭吃过，这会桌上的菜全是府中大厨房送过来的。 这么晚了她也不想吃什么东西，陪着吃了两口，见着男人放下了筷子，便挥手让下人们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撤下去。 郭氏张了张嘴，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她都并未将白日里孙嬷嬷回来给自己说的说出来。 当年那丫头没了的时候，是她和老夫人找了一具身形相似的尸体放入棺材中，她让人将人弄出府给人弄没，没想到地下那些人直接将人卖了银两。 现在要是将话说出来，相公岂不是要怪自己做事不利落。 更别说自己还花银子派人去云阳县的事情，此刻更是不能说，安远伯府现如今入账少，要是相公知道了怕是又要说。 郭氏打定主意不说，只是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怕预感会成真。 下人们提着一桶桶的热水往屋里走去，倒入了屏风后的浴桶里。 “都下去吧。”郭氏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了，她跟着进去里面伺候。 从前刚嫁入安远伯府的时候，她也是世家小姐，虽然她郭家当时没落了，但世子儿女该学的从来都没有落下。 那时候这些伺候人的活她是不屑的，都是丫鬟们伺候，可伺候着伺候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就被抬成了姨娘，她争过吵过，夫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直到相公成为了伯府的世子，她要为自己考虑，要为两个女儿考虑，这些伺候人的事情，她堂堂世家小姐开始学着做。 从前不会的撒娇、示弱、扮可怜等等，她都学会了，就这样伯爷也和自己亲了，她们母女享受着一切。 郭氏年轻时本就长的貌美，后来学着那些勾人手段，更是显的人整个都媚了起来。 这会她也脱去了一身正式的衣服，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里面的肚兜和亵裤都看的清清楚楚，白日里为了端庄挽起的长发，此刻也散落下来。 虽然郭氏现在年龄并不小了，可一身肌肤仍然白似雪，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引人注目。 赵长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双手张开示意郭氏为自己宽衣解带。 郭氏欺身上前，一双柔嫩的手在男人身上忙碌，柔软的身子更是紧贴着男人。 赵长季只觉得全身都起了火，这哪里是帮自己宽衣，简直就是一双小手在全身点火。 感受到从上方落在自己身上火热的目光，郭氏抬起眼皮，眼神带着勾子轻轻看了一眼上方的男人，一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赵长季只觉的自己夫人年龄越大风情越媚，忍不住弯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啊......夫君...” 听着女人的惊呼声，赵长季发出哈哈大笑，抱着郭氏进了浴桶。 紧接着，浴桶里传来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门外候着的丫鬟们各个面红耳赤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将头埋的低低的，恨不得地面上此刻有一条地缝。 良久，房间内的声音慢慢停下来，终于一切恢复平静。 丫鬟们鱼贯而入，又开始红着脸收拾着里面残留的局面。 郭氏躺在赵长季的怀中，手指在他胸前画起一个个小圈圈，娇媚的声音响起：“老爷。” 赵长季一把捉住在自己胸前耍坏的小手，慵懒的声音说道：“怎么，老爷没把你喂饱吗？” “老爷坏死了。”郭氏假意推搡着。 她低下头躺在男人怀中，问道：”老爷，过两日便是’他们‘的忌日，今年要如何准备？“ 赵长季脸色一冷，不耐烦的说道：“这些年这些事情不都是你安排，问我干什么？往年如何今年便是如何，那几日我有公务在身怕是忙的都回不来家。” 郭氏掩去眸中的冷色，公务？只怕是又在外面哪个贱人哪里吧。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您的养身汤来了。” 郭氏披着外衣，起身去了外面从管家手中接过养身汤，坐到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给男人，两人都将这当成一种小情趣。 喝下养身汤没多久后，赵长季便慢慢入睡，郭氏就这样看着他入睡直到晃动他手臂都没有将人晃醒。 她一改脸色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去给本夫人打水来，本夫人要沐浴。” 一遍遍的搓着自身，彷佛有什么脏东西在身上一遍，等终于洗好后，更是将今日穿的衣服让下人拿去烧了，她才在窗户下的软榻上躺下。 “不要，不要啊，大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如意，你不要回来找二叔，二叔没有害你，是你二婶儿和你祖母，二叔真的没有害你。”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床上的人挥舞着双手似乎在驱赶什么，郭氏被这声音惊醒，就看到床上的人正陷入噩梦中。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叫醒陷入噩梦中的人，而是扯过一方手帕准备塞在他的口中，实在是吵人入梦。 只是她才刚将手帕拿起，外面就响起了丫鬟吵闹的声音。 她刚一转身，就发现刚刚还在噩梦中的人已经醒来，她拿起手帕坐在床边轻轻地为男人擦拭着汗水，“夫君刚刚做了噩梦，妾身刚准备叫醒夫君，夫君就醒了。” 赵长季手放在郭氏正在给自己擦拭汗水的手上，“还是夫人最关心为夫了，夫人真好。” 这时他终于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似乎听到小儿子的名字，他脸上的柔情顷刻间没了，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了出去。 郭氏走到外面时，哪里还有男人的声音，气的她脸色阴沉，问了一眼面面相觑的下人：“老爷去哪儿了？” “刚刚...刚刚柳姨娘那边的丫鬟过来，说是七少爷病了。” “你们就不会拦着吗？一个个的人都拦不住，下去受罚吧。”郭氏简直气死了，这柳姨娘竟然半夜从自己房中将人抢走。 “夫人，夫人息怒啊，夫人平日里最是宽容大度，请不要责罚奴婢们。” 郭氏望着这个新来的丫鬟，啪的一巴掌打了过去，“滚去受罚。” 贺婉清，你现在是不是在笑话我，不，你早就死了，没有机会笑话我了。 第131章 我先想想 “呜呜...老爷，要是康了出了什么事情，妾身也活不下去了，老爷你想想办法治好康儿的病啊......” 兰芳院里，扶风弱柳的柳姨娘正哭倒在男人的怀里，而床上躺着的孩子正是他们六岁的儿子，小孩闭着眼睛满脸通红，额头上还在冒着热汗。 近日府里的老太太病了，刚好请的大夫住着府里，此刻大夫坐在床边将手指搭在小孩手上把脉。 赵长季脸色一拉，“莫要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康儿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大夫看完一会儿开点药喝下去就没什么事儿了。” 床上躺着的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安远伯府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赵长季有七个孩子，三十五岁才有这个儿子，这个儿子长的最像他而且自小还十分聪明，他对这个小儿子喜爱的不行，就连对柳姨娘都重视些。 这柳姨娘乃是南方富商家的嫡女，嫁入安远伯府乃是为了家族求一份保护，而赵长季则是看重柳姨娘带来的嫁妆和身后的柳家财富，只是没想到，她竟为自己生下了儿子。 要不是儿子养在柳姨娘院子里，他也不会大晚上都睡下了还扔下正室夫人跑到兰芳院里来看儿子。 想到这，赵长季才想起来被自己仍在屋里的正室夫人还有睡前她问自己的事情，心中一阵烦躁，喊了自己的贴身小厮过来吩咐道：“你去夫人那边传话，就说少爷身子不舒服，我在这里陪着，让她早些睡。” 这意思就是今晚他不过去了。 “是。”小厮立即明白，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听到这柳姨娘低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喜悦，不过转瞬即逝。 她拿着手帕捂着脸还在呜呜呜的哭泣，在男人怀中哭着伤心，享受着男人温声细雨的安慰。 没过多久，主院中的郭氏就从小厮口中得知男人要留在兰芳院，等到传话的小厮一出去，郭氏气的将梳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摔在地上。 透过桌上镶嵌的那枚铜镜，她仿佛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在笑自己。 “贺婉清，凭什么同样作为嫁入安远伯府的女人，你一个商人家的女子能压在我的头上，凭什么你能夫妻琴瑟和鸣一夫一妻而我要看着他抬入一房一房的妾氏......” “你现在是不是在笑话我，是不是笑我无能......” “你滚！你滚啊！” “你有什么好笑我的，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生不出儿子，哈哈哈哈哈......” 郭氏瞪着双眼，气的胸膛上下起伏，贺婉清，我才是这安远伯府的世子夫人，将来的安远伯夫人，你不过是一介死人，就连你的孩子你都保不住。 就算嫁妆再多如何，还不是我了的，就算你的孩子能活着回到京城那又怎样，整个安远伯府都是我的，我有的是办法送她与你一家三口团聚。 ...... “夫夫夫夫人......”门口的小丫鬟们被屋子里的声音吓的瑟瑟发抖。 郭氏一个眼神看过去，小丫鬟吓的立即跪了下来，将头埋在地上不敢看她。 “小姐莫要气着自己了，”常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将门口跪着的丫鬟赶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她走到郭氏身边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细声说道：“小姐别生气，那柳姨娘就算娘家再如何也不过是商贾之女，在这安远伯府也是一个小妾，还能绕的过你吗？” “柳姨娘带着七少爷经常生病，这明显就是不能带好七少爷，既然如此...不如小姐去将七少爷接到这主院来照顾。” 郭氏顿时怒了，“什么？让我去将那贱人的孩子接过来养？我不去。” “小姐。”常嬷嬷安慰着，“接过来有奴婢们照看着，不用小姐你亲自照顾，有七少爷在这儿，以后柳姨娘可就没有借口再半夜来喊走老爷了。” 郭氏听着常嬷嬷的话，一脸深思。 说道这个事情，其实还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女儿后这么多年也没有动静，好在府里没有姨娘能生下儿子，哪成想柳姨娘竟然生了。 这些年自己吃了无数的药，拜了数不清的送子娘娘，但都没动静，要不是没有生下儿子，至于让那兰芳院的贱人爬到自己头上来吗。 常嬷嬷看她不说话，继续说道：“那坐胎药小姐你继续喝，等将来生下嫡子，再将这七少爷送回兰芳院。” 只是想到将那贱人的孩子接到主院来照顾，郭氏的脸色就难看的像吃了苍蝇一般，她看不上那些商贾之家的女人，自然也不喜她们生的孩子。 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自己想去，这后院没有哪个人能勉强他去，不过是那些女人装可怜，那个男人顺势而已。 但真要将这个小妾生的孩子接到主院来照顾，要是把这安远伯府现在唯一的小少爷照顾不好，那个男人怕是会吃了自己。 如果自己这个正室夫人的头衔没了，她的两个女儿该怎么办？婆家肯定会看不起自己的女儿还会给她们脸色。 “常嬷嬷，这件事情先让我想想。” 郭氏并不想将一个小妾生的孩子弄到自己跟前膈应自己，但这件事情目前又横在自己面前容不得她不去想，她打算过两日喊两个女儿回来，问问她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常嬷嬷，这件事情先放一边，贺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这还在查。”常嬷嬷不敢说，自己娘子侄儿现在还没从云阳县回来，只希望他是在云阳县被狐媚女子勾住了。 “夫人，那两人的忌日快到了，今年如何安排？”常嬷嬷快速转移话题。 郭氏脸色瞬间比刚才还难看，随即说道：“府里开销越来越大哪有什么银子去准备忌日，再说老夫人也病倒了，大师说近日家中切记不能去墓地之类的，一切就都免了吧！” 常嬷嬷听到这话立即明白了过来，“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将大师的话告诉管家，让他通告全府的人。” 第132章 守墓人 三月春光明媚，距离如意他们到京城已有一月。 三月十二日这一天，是她阿爹阿娘的忌日。 逝去的人虽然已经逝去，但活着的人每年都忘不了祭拜。 贺彦从没有忘记过阿姐的忌日，每一年不管他在哪里，忌日那几天都会出现在京城。 从前是他和阿爹，大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今年，他找回了如意，这个忌日他特别重视，早早就和如意打好招呼，说好了这一日一起去。 知道今日要和舅舅去祭拜阿爹阿娘，如意亲自准备了祭拜要用到的东西。 一早，两辆马车停在了贺府的门外，其中一辆马车里坐的是贺家父子，另一辆是如意母子三人。 如意的阿爹阿娘也就是赵长明夫妇的墓地在赵家家族墓地，他们今日也是去墓地祭拜，不过从城里过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们要很早出门，这样才能赶在当天晚上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城里。 等到大家都到齐后，他们就出发了。 一行人出了南城门，然后向东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贺彦撩开车帘看到两侧慢慢出现的山峰，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等他们终于走进大山里再走了一段到一个山路路口时，就被赵家的守墓人拦下了。 突然前面窜出一群人出来，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附近的村民但各个手里按着棍棒和锄头，如意有些紧张的拿出了怀里的匕首。 “不必紧张，这些都是赵家的守墓人。”贺彦撩起车帘对着拦路的人说道：“麻烦阿叔让一下路，我是贺家的人，今日带着家人来祭拜我阿姐。” “原来是贺家家主啊，不知是您的马车，得罪了。” 拦路的汉子认识贺彦，知道他每年都会带着护卫来祭拜前世子夫人，现在听说带着贺家人来祭拜，挥挥手让拦路的族人们都让开了。 这个村子的人都是赵家的守墓人，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也替赵家人守墓。 进山的路要经过一条窄道，他们这个村子刚好就建立在这个窄道前方，进山的马车必须经过他们村子中央才能进入窄道。 见到有陌生人来，他们村子都会拦住人询问，若是不认识的人他们会将人赶走。 他们这个地方偏僻，除了赵家的人每年清明来祭祖之外，一般不会有什么不认识的人到这里来。 但自从十几年前上一位安远伯府世子夫人逝世葬入赵家墓地后，当时的贺家家主带着小少爷来祭拜，后来便一直是这位少爷也就是现任贺家家主来祭拜。 这些年，他没有一年落下，因此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认得他。 每次这位贺家家主来，都会给他们这些守墓人留下一些银子，也不做什么，就是有时候打理一下世子夫人墓上的草。 他们这些守墓人，除了种地和上山打猎，每年安远伯府也会给他们一笔银子，若是子孙后代有出息的，安远伯府那边则会帮忙拉一把。 光是这两点，就够他们村子的人祖祖辈辈死心塌地的为赵家守墓了，但若是贺家这样的人多来几个，他们也不会拒绝，毕竟谁会嫌银子多。 贺彦对马车旁骑着马的贺林一使了个眼色，贺林一立即明白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下马递到为首的汉子面前，“小小心意，还请你们行个方便。” 为首的汉子接过看着塞的鼓鼓的荷包，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估摸着这次里面装的银子还不少，见到后面的马车上有奶娘抱着孩子，只当是贺彦带着夫人来的。 “贺家主年年来祭拜，今年更是带着夫人和幼子来祭拜，真是令人感动。” 贺彦并没有解释如意母子三人的身份，便由着村民误会。 现在他还未带着如意去京兆府尹那边状告赵家，不过等事情过后，也是时候带着证据和如意上京兆衙门一趟了。 “前两日山里下了雨，山路滑，贺家主路上小心。”为首的汉子看着他们这一路有老有小，忍不住问道：“需要我派个人给您领路吗？” 吃人手短拿人手软，既然拿了人家那袋子银子，那自然也要与人方便。 “不必了，我们自己进山便好。”贺彦拒绝着汉子的提议。 这座山他已经走过十几年，他知道路在哪里并不需要人带路，再说他们今日还带着众多护卫。 不过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山脚下，贺彦委托汉子帮他们看一下马车，他们祭拜完就下山回去。 为首的汉子应了一声好，目送着他们一行人进了窄道。 见着奶娘抱着两个不足一岁的孩子，身后人问道：“贺家怎么会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祭拜？” “许是家里添丁来认一下吧，去年没见着这位夫人来。” 赵家那边除了祭祖，可没有谁清明能想起前世子夫妇来。 ...... 山路泥泞，如意看着抱着孩子的贺林一和贺林九，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们俩还好吧？” “表小姐放心，我等习武之人这点不在话下。”贺林一神情自若的回答着。 瞧着俩人不像是勉强，如意放下心来。 好在这上山的路被开了出来，不用他们开路。 沿着开出的山路走到赵家的墓地，贺彦很快带着他们走到贺婉清他们夫妇二人的合葬墓，回头告诉如意一句：“到了，这就是你阿爹阿娘的墓。” 如意见到墓碑上刻着字，上面有他阿爹赵长明和阿娘贺婉清的名字。 这个地方下面埋葬着的就是这个身体最亲的人了，不知为什么，当她站在这里时，身体里面升起一股无言的悲哀，想落泪。 两世为人，她始终是缺少父母双亲缘。 上辈子孤儿，这辈子父母早亡，不过这辈子还是好一些，至少还有对自己好的舅舅和外祖父。 而且自己还有两个孩子，甚至还有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 如意摇摇头，将这些甩出脑子。 她望着阿爹阿娘的坟，挽起袖子话也不说的开始打理着整座墓。 第133章 阿娘，我来看你们了 赵长明夫妇的墓其实没什么野草，顶多就是这些时日长了几根草。 如意固执的不让任何人帮忙，自己动手将整座墓打理的干干净净。 贺林一带着小厮将祭品摆放到墓碑前，把蜡烛点燃了，又点了几炷香然后递给自家主子们。 老爷子从出了京城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进了山也是不要任何人搀扶，自己一步步的走上来的，此刻看到女儿女婿的墓，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为人父母者，最难过的应该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贺彦接过香，看着那块冰冷的墓碑，似乎想要透过它看着故去多年的阿姐。 从阿姐去世至今，他仍时不时的梦见小时候阿姐带自己上街，阿姐哄自己，甚至阿姐出嫁那天的情形。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每每想到那么年轻就去世的阿姐，贺彦的心里就难过的不行。 “阿姐，姐夫，我和阿爹带着如意来看你们了，你们放心，如意已经是大姑娘了，她和阿姐你长的很像，在扬州的时候出门那些邻居还以为是阿姐你回去了。” “如意现在已经成亲了，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从前赵家让她吃了不少苦......现在她有外祖父和舅舅，有她相公在，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会再让她吃苦了。” “你们若是地下有知，希望你们能保佑如意和安安宁宁他们身体健康，保佑阿爹身体健康，日后我们每年都能看望你们。” 贺彦举着手里的香祭拜后，将香插到了墓碑前，回头对着如意道：“如意，过来给你阿爹阿娘烧炷香。” “阿娘阿爹，我来看你们了。” 如意站在墓碑前，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冒出，身体里止不住的冒出一股股悲伤感，她看着墓碑说道：“我过的很好，你们放心。” 她回头看了一眼外祖父已经哭的不能自已，奶娘正抱着两个孩子站在身后。 “阿娘阿爹，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你们看到了，就站在外祖父身边，你们放心。” “我的相公今日没有来，因为他还在北境边城参军，正在抵御北境蛮族入侵，等他回来了，我到时候带他来看望你们，希望你们不要怪罪他。” 她将手里的香插了下去。 自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她蹲在墓碑前，将拿来的纸钱一叠叠的烧完，还有那些纸元宝等祭拜用品。 老爷子将他们赶到一边，独自站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了好久，他一边说着还时不时的看如意和贺彦一眼。 如意看着外祖父的背影中都透着悲哀，也忍不住冒出眼泪。 一行人祭拜完成就下山去了，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提及安远伯府一个字。 刚才停留在山脚下的马车和马都还在那里，一行人坐马车的坐马车，骑马的骑马，十几匹马护着两辆马车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往城里的方向返回。 如意坐上舅舅的马车，等马车出了山忍不住问道：“为何今日不见安远伯府的人来祭拜，阿爹不是安远伯府前世子吗？” 老爷子和贺彦脸色一黑，同时都想起了某些事情。 “这里面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贺彦叹了口气，沉声说道：“那安远伯府恐怕只有祭祖的时候才会想起这墓地里埋葬着前世子夫妇......” “别说时隔十几年的今日，就是你阿娘他们刚去世的那几年，安远伯府在忌日都没有来祭拜过他们，更别说人都走了十几年，怕是他们早就忘记了赵家墓地里的这两人。” 这也是他们贺家这么恨赵家的一个原因，赵家就算不喜他阿姐，可这墓里另一位是你赵家人啊，结果他们也不曾来祭拜过。 若不是当年赵长明和阿姐情投意合将阿姐娶到京城去，他阿姐何至于年纪轻轻就没了，这么多年来连忌日赵家都不来人，他们怎能不恨。 不过没关系，从今往后如意会记得他们的忌日。 贺彦看着面前不说话的外甥女，将自己计划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下。 “当年你从赵家出来的事情，这里面的关键人物和证据舅舅都已经找到了，舅舅现在就是告诉你一声，十日后，舅舅准备带着你上京兆府尹去状告赵家，恢复你的身份。” 虽说如意的身份他们贺家和威远将军府都知道，但在别人眼中她就是已经故去的人，早一日恢复也让世人看清赵家人的嘴脸。 看着她不说话，贺彦还以为对于状告赵家她于心不忍，于是忍不住说道：“那赵家前几日派了杀手来贺家，想将我贺家都处理掉。” “杀手？”老爷子和如意忍不住惊呼。 贺彦点点头，“对，不过都被将军府派来的人发现并处理了，这些都是将军府的人活抓凶手问出来的。” 难怪他们今日出城跟着贺林九他们的人里，还有几个将军府的护卫。 一行人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城里。 车子经过贺府的门前，贺彦从马车上下来，对着马车上下来的如意说道：“这件事情舅舅希望你不要心软，那赵家随时都在想着要你命，你要是......” “舅舅。”如意看着他，“如意从未想过放过赵家，今日只是有些惊讶舅舅这么快找到了那些证人和证据，舅舅为如意好的心，如意都知道。” “这几日你便呆在府里不要出去，府里有将军府派来的人护着，我和你外祖父也放心，十日后咱们就去...” 他没说明，但如意知道，这件事他们之前就谈及过，如意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她知道舅舅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 出去了一天，差不多都是在马车上，两个孩子早就睡着了，如意也是一脸的疲惫。 管家早就准备了饭菜，等他们一回来便将热乎的饭菜端上桌来，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来吃饭。 等吃完几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休息。 这一日天黑之前，城门外有人正骑着马快速向京城奔来，进了京城后直奔皇宫方向。 第134章 回来了 “主子，门房来传话，说是将军府来人在门外求见。” 贺彦还以为是威远将军府的管家之类的，没想到随着管家走进来的却是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 “奴婢翠微见过贺家主，夫人派奴婢来有重要的事情禀告......”她话没说完，只是看了看门外候着的丫鬟仆人。 贺彦意识到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让门外的丫鬟仆人全都退下去，只留下了老管家一人。 “翠微姑娘请说。” 翠微态度恭敬，低头说道：“今日将军得到消息，北境边城的杨将军带领部下活捉了蛮族王上和众皇子，杨将军押运蛮族皇族之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贺彦和老管家同时露出喜悦的神色。 只听翠微说：“夫人的意思是等大军回京的第二日，贺家主和少夫人再去京兆府尹，到时候事情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稍微想一想，贺彦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还请翠微姑娘回去告诉老夫人，贺某知晓了，谢老夫人提前告知。” “贺家主不必客气，此事关乎将军府少夫人，只是现在少爷的原因，将军府并不方便所以......” 将军府中所有人都知道如意是少夫人，只是碍于少爷还没有正式认回来，这个消息还只在府里知道，众人都盼着少爷回京。 翠微离开后，贺彦便亲自去了如意的院子告知她。 “也就是等杨将军回京，咱们再上京兆府尹？” “对。”贺彦看着外甥女，“封老夫人亲自派贴身丫鬟来说的......” 如意看着他，“舅舅，那边等杨将军回京第二日再去状告，反正都等了这么长日子，也不差这点时间。” ...... 四月中旬，杨镇将军回京的同时还押运了蛮族一众皇室人员。 圣上派了太子亲自去城门外亲自迎接杨将军一行人。 众人骑马回城时，经过了京城长安街。 街道两边一片拥挤，站满了老百姓将这一条街道围的水泄不通。 如意和贺家众人还有封将军夫妇早就在大军必经之路上的贺家酒楼高处雅间等待着，一行人焦急中又带有喜悦。 等待的时间里，楼下大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许多百姓将孩子放在肩头。 各个翘首等待，想看看杨将军等人的一番威武风采。 终于，随着从外城传来的热闹声音，大家知道，他们进城了。 屋子里所有人都紧张着，都站在窗户边想看看那个他们牵肠挂肚半年之久的人。 终于，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将士们骑着大马出现在众人眼中。 下方街道上的民众欢呼声越来越大，有那胆大的姑娘甚至红着脸将自己手中的荷包扔向街道中央的将士们。 百姓们越来越热情，路过的将士们都被塞了不少东西。 “如意，那个是不是铮儿？” 众人随着封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杨镇将军身后，骑在高大马匹上的男子有着斜飞的英挺剑眉，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 虽然众人早就看过画像，也从如意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但是这一刻，面对鲜活的人，大家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望着如意，只想从她这里得到点头。 “夫人，这就是捡哥。”如意点点头，给出了准确的回答。 “将军，我的铮儿回来了......” 封夫人双手扶着靠街的窗框，看着下方的男子忍不住流泪。 贺家父子手中抱着的安安宁宁兄妹俩，在这时突然手指着下方嘴里发出“的的的”的声音，眼角着没人理自己，兄妹俩还着急起来了。 “你们是不是看到阿爹了，想阿爹了啊。” 如意刚说完话，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道目光来自下方，她循着目光看去，正是周捡。 他们两人这样一人骑在马上望着上方，一人站在上方俯视看着下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互相看着彼此，都没有眨眼。 如意无声的张嘴说了一句话，就看到下方的周捡蹙了蹙眉。 “你小子看什么呢？”前面一直说话的杨将军没听见后面说话的声音，转身只看到周捡垂着的眼眸，一句话也不说。 “老夫给你说，你可是有妇之夫，这些荷包千万不能收，听到了吗？” 见着他没有说话，这时又有一个荷包飞过来，眼见着就要落到马背上，周捡右手伸出去挡了一下，荷包碰到手臂弹了回去。 “听到了。” 杨将军看着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怎么对谁都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怎么一点都不像封将军，除了这张脸。 正在此时，两人同时听到一阵小孩的声音，不禁抬头向上方望去。 杨镇看着上方的人，嘴慢慢张大，一脸震惊的看着上方的人。 上方不是别人，正是抱着孩子的威远将军——封将军。 他与封将军从前有些交情，后来他成名后驻守北境，从此再也没见过封老将军，如果不是几个月前老将军的来信，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交集。 他看着比二十年前明显衰老的封将军，此刻的老将军双眼通红的盯着他身后的人，忍不住有些感慨。 周捡看着上方站在窗框边的人，看着大家激动的看着，特别是自己和上方一位极其相似的老人，便猜到这就是杨将军说的自己的亲生双亲。 而那房间里唯一的年轻女子，恐怕就是自己的妻子。 他看着她，脑海中闪过一些一些画面，好像是自己和她在某个村子中生活的画面。 “嘶~”脑海中一阵疼痛。 周捡捂着头坐在马背上，只得一手牵着缰绳。 他没有看到，楼上众人望着他露出的担忧眼神。 “夫人莫哭，今晚宫中有庆功宴，晚上我去看看咱们儿子。”封将军安慰着早已哭的不能自已的妻子。 杨将军看着他头痛的样子蹙眉说道：“周捡，打起精神，这时候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入宫面圣和晚上的庆功宴。” 第135章 拉拢 这一战打了半年之久，更是打的极为惨烈。 大盛死伤不少的士兵，边境的百姓更是死亡无数，但大盛的士兵杀到了蛮族位于草原深处的皇庭，杀了蛮族王太子，更是活捉了蛮族的王上和不少王室中人。 这一天皇宫中举行宴会，给杨将军和众位将士庆功，皇帝带着皇后以及宫中后妃皇子公主们，以及朝中的大臣们都出席了宴会。 宴会中皇帝对杨将军一行更是大夸特夸，甚至亲自端起酒杯给杨将军敬酒：“这一杯，朕敬杨将军和众位年轻的将士，以及千千万万守护在大盛边境的将士们，没有你们这些为国征战驻守边境的将士们，就没有我大盛今日的繁荣。” “臣惶恐。” 杨将军连忙端着酒站起身来，“大盛能有今日的繁荣昌盛，是陛下您的励精图强，以及在座各位皇子大臣们的付出和努力，不单单是我等这些将士们抵御外族入侵就可以的。” 他不敢居功。 “臣代替大盛边境的千万将士们谢过陛下挂念和盛赞。” 跟在杨镇将军身后的几位年轻将士们也纷纷端起自己的酒杯，微微躬着身，对着上座的皇帝表示谢意。 “多亏了杨将军这么多年来镇守北境，才能有今日大盛的安宁。” “还是咱们皇上英明，派杨将军镇守在北境抵御这蛮族入侵。” ...... 大殿中，大臣们纷纷站起来向杨将军敬酒和说好话。 有拍杨将军马屁的，更多的还是拍上座皇帝的马屁。 “......皇上英明。” 众位大臣纷纷跪下朝着上方的皇帝叩谢。 太子和几位皇子殿下也站了起来敬酒，一时间场面和乐融融。 “今日众位爱卿尽欢，明日朕再嘉奖各位将士。” 不过皇帝到底年纪大了，身体疲劳来的快，没能坚持到宴会的最后，就以累了为由，带着皇后与后宫的嫔妃们先行一步离开了。 没有了皇帝在场，后面的宴会就由太子为主皇子为辅，有众多大臣在场，这场面少了许多约束，众人更是玩的尽兴了。 “周大哥，你少喝一点。”木易见到周捡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灌酒，小声劝道。 “没事，醉不了。” 周捡一晚上整张脸都是阴沉没什么笑容，从一坐下来就开始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木易嘴角有些苦涩，看着他那样喝忍不住问道：“是因为来了京城就要见到双亲和妻儿吗？” 她也是在快要上京的时候，才知道周捡竟然真的有妻儿，甚至还是威远将军丢失的孩子。 “双亲？妻儿？” 周捡脑海中闪过今日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人，那些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双亲和妻儿吧。 自己和那老者那么相似，而且他们看见自己时眼中充满泪水，还有将军看他们的眼神，实在让自己不得不接受那些人是自己的亲人。 “周大哥还是少喝点吧，这里毕竟是宫中。”一侧的元惊劝道，“周大哥要是想喝酒，等出了宫我陪你去喝，喝多少都行。” 元惊只当他是头次喝到皇宫中的酒，但皇宫中要是喝醉了说错话做错事，就有可能让自己的人头落地，还是小心为上。 “杨将军，本宫听闻是你手底下的人杀了蛮族王太子，是哪位将军这么英勇让本宫瞧瞧。” 太子的目光在杨将军身后几位年轻的副将和将士身上来回转。 杨将军站起身来：“回太子殿下，杀了那蛮族王太子的正是我身边这位年轻将士，名为周捡，他在本场战争中，还救下老夫的性命自己却慎中剧毒。” “得皇上与太子殿下的福泽佑护，周捡解毒即使捡回一条命。” 他一说完，看了后面的周捡一眼。 周捡立即接收到将军的示意，“将士周捡，参见太子殿下。” 只听高台上太子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与众人瞧瞧这位勇士是何模样。” 周捡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太子，任凭众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这将士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能杀掉蛮族王太子。” “还是杨将军慧眼识珠啊，这么年轻有为的将士。” ...... 太子看着下方的年轻将士，只觉得很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 “听闻你一刀飞过去将那蛮族太子一刀劈没了命，是不是？” 周捡对上太子殿下那张笑眯眯的脸，点了点头。 “你身手应该不错吧，改明儿咱们到郊外去狩猎。”五皇子发完邀请之后，对着杨将军点点头，就准备走了。 太子殿下身侧的其他几位皇子听到五皇子的话，四皇子当即就不答应了，立马出来说道：“五弟，你怎么只邀请周将士不邀请我们啊？” “就是啊，要狩猎大家一起去才有意思啊，两个人狩猎有什么意思啊，你说是不是啊，五弟？”三皇子对着脸色铁青的五皇子说道。 二皇子看了众人一眼，语气温和说道：“相信将军狩猎在北境这些年也狩猎够了，不如本皇子改日请众位将士在这京城的多味楼尝尝京城美食。” 周捡本想拒绝几位皇子的邀请，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太子殿下就站了出来。 “本宫看大家也别急着和周将士等人狩猎活动，想必他们这半年多时间来休息的比较少，现在还是让他们好好休息，等九月到了秋山猎场，各位想怎么狩猎都可以。” 有了太子殿下开口阻拦，众人再也不好说其他邀请的话了。 不过，有那看得清形势的众人，知道这些人明日的论功行赏下来必定是不差的。 这年头朝中哪个官员家中没有未出嫁的姑娘，都纷纷向杨将军打听身后这群将士是否娶妻。 特别是周捡，来问杨将军的人最多，只是听到周捡已经娶妻，众位大臣不禁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有那大臣，话中有话的想让自己将庶女送给周捡。 宫中宴会热闹非凡。 贺家，如意正和舅舅一番伪装准备出门。 第136章 不见 “伯爷，门房来传话，说是贺家那边来人了，您要不要见一下？” 赵长季正和郭氏吃着晚饭，就听底下的人来说贺家来人，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见，就说今晚我不在府里。” 听到贺家他就有些头疼，这贺家自从大哥夫妻俩没了，硬是吵着闹着要将大哥的女儿接去江南住，他们堂堂安远伯府哪里能让一个小丫头去外祖父家住。 那贺彦年年上京城闹，后来如意那丫头没了，这贺彦更是闹的满京城都知道，这些年见着他，贺彦都是对着冷着一张脸，活像他赵长季欠他银子似的。 谁都不喜欢一个对着自己横眉竖眼的人，赵长季更是不喜欢，因此他是能不见就不见。 郭氏手上的筷子夹着东西抖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把东西夹到了夫君的碗里，嘴里说着无所谓的话：“不见就不见，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对于贺家的人，郭氏自然是不喜欢的。 从前她嫁入安远伯府，嫁妆不如前面的贺婉清多被京城的官家夫人嘲笑，入了府那贺婉清更是压在她头上成了安远伯府世子夫人。 贺家人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耻辱，让她恨不得将贺家灭了。 前些日子她从常嬷嬷那里得到消息，贺彦前段日子带着一个年轻夫人去了赵家墓地，她让人来着贺婉清的画像去问，得到的回复的有八分像。 她现在几乎可以是认定了，贺家找到了如意那个死丫头。 贺家找到了人，对他们安远伯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她早已让常嬷嬷将那些证据全部清理了，谅他们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从前她以为这安远伯府至少比五品官的郭家富裕，可自从赵长明贺婉清没了，她接手府中中聩后，她才明白，这偌大的伯府就是一个空壳子。 这安远伯只是靠皇家的勋贵俸禄，根本不够府里的花销，更别说还有她相公成天花天酒地在外养小妾的这一切开销。 前些年，安远伯府靠着贺婉清的嫁妆安稳渡过，现在，安远伯府更是靠着赵长季的小妾—柳氏，用柳氏的嫁妆养活着整个安远伯府。 那贺婉清的嫁妆，里面有许多东西她悄悄拿出来给自己两个闺女拿出来做了陪嫁，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在大盛，律法规定女子的嫁妆属于她们的个人财产，人死之后也是留给子女的。 从前只有一个贺彦来吵闹，郭氏也不怕，现在如果贺彦真的找回那个贱种还能证明她的身份，那他们安远伯府的一切就完了。 听赵长季说不见，郭氏觉得不见才好，凭他一个贺彦难道还能硬闯他们安远伯府的大门。 安远伯府的管家亲自出来应付这位前舅老爷，笑的十分温和无害，“不好意思啊贺家主，我们老爷今早接了朝廷的任务出京城了，这几日都没在京城，不如您改日来。” 贺彦看着这位老管家，不禁想到，当年阿姐还在安远伯府的时候，这位老管家还喊他一句舅老爷，如今就只一句贺家主。 只这一句话，就将他们贺家和安远伯府的关系拉远。 老管家眼中闪过一抹蔑视，一个商贾之家还想和他们安远伯府扯上关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当他目光看到跟在贺彦身后戴着兜帽的女子身影时，忍不住有片刻呆滞，这个人的身形，实在太像当年的那位世子夫人了。 像...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老管家当即脑海中闪过几年前无意中听到的几段话，中心浮出一种猜测，不过这种猜测也只是想想马上就消失了，毕竟自己的命更重要。 再说，这安远伯早已经不是大房的天下，现在以后当家做主的都是二房。 这么一想，老管家看向贺彦的眼神依然带着轻蔑，连带着对他身后这一位可能是他们府上大小姐的女子也瞧不起。 贺彦当即冷笑道：“出京城了？我看出京城是假，不想不敢见我才是真的吧？” 早在今日早上如意说见一面安远伯府的人时，他便派人盯着安远伯府，下人看着赵长季回了府，他才带着如意来的，这会他们都已经到了门口，赵长季竟然说他不在京城。 打听消息的下人一直盯着安远伯府，那赵长季进了府根本没有出来，说他不在京城，难道这么长时间他还能长了翅膀飞出京城不成？ “不在？在不在让我们进去瞧瞧便知道了。” 贺彦说着便要带人闯进去。 “贺家主。”老管家一声大喝，脸色难看的看着他。 “这里是安远伯府，岂能容你一介商贾胡乱闯，要是告到京兆府尹，相信贺家主也不好看难以收场吧。” 他说着，还喊出了府里的侍卫和小厮将贺彦一行人拦在外面。 贺彦知道今日来安远伯府必定不会顺利，所以只有他和如意俩舅甥带着护卫，但没想到现在小小一个管家都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他脸色下沉，“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年安远伯府一个狗奴才都能狗仗人势了，当年点头弯腰的狗奴才现在也能给人脸色了。” 老管家的脸色更是难看，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人揭了老脸，但想到还有伯爷交代的事情，此刻也顾不得这些。 “让我进去，我找赵长季有重要的事情，如果今日见不到赵长季，明日府里发生什么事情可不要后悔。” 安远伯府的护卫围了上去，“你们站住，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老管家看着贺彦发出呲的一声笑：“贺家主，劝你不要在这里胡闹，赶紧离开吧，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进去，咱们安远伯府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贺彦脸色一青，被如意拉住。 “舅舅，走吧，不必和这些人生气，不值当。” 她站在大门处看着护卫身后的安远伯府，发出冷笑，这安远伯府也不过如此，既然自己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不要，希望他们不会后悔。 “希望赵长季明日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后悔。” 如意看着老管家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带着众人离开了。 第137章 当朝认子 “封杨镇为北境护国大将军，赏赐黄金千两......” “封将士周捡为膘骑将军，赏府邸一座，黄金五百两，良田......” ...... 朝中众人看着这些新封武将，明白这些将是新的权贵，各个眼热的看着众位新晋将军。 “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随着内侍的高声落下，武将中有人站了出来。 众人一看，这不是年前击败东边昱国入侵的封老将军吗。 老将军年后入京，早就将手中兵符上交，圣上念及老将军一辈子劳苦功高特允许他在府中养身子可以不上朝，没想到今日上朝了。 “老臣有事禀告！” 上方高位坐着的皇帝看着封将军，有些惊讶：“封将军禀告何事？” 这封将军驻守东部边境多年，一辈子都奉献在了东边边境，甚至连唯一的孩子都落于敌国之手后不见踪迹，圣上对他是格外关注。 只见封将军上前跪下，“老臣唯一的儿子丢失了快三十年，不久前找到了。” 大殿之上，顿时传出嗡嗡嗡的声音。 有那年轻不知事的人立即向年长的官员打听，才知道事情。 “哦，竟然找到了。”皇上大声一笑，“老将军快请起，找到了这是好事。” 他可记得当年封将军击败东边小国的入侵后回京，当时还带着出生不久的儿子，没想到军中出了内贼导致封将军中了埋伏。 更是没想到，封将军身受重伤，唯一的儿子丢失不见踪影。 敌国趁着封将军受伤大举来犯，当时的封将军硬是半路折回东部边境，拖着受伤的身体指挥战争，将一举入侵的小国打的落花流水。 封将军站起身，沉声说道：“老臣也是几个月前得到线索，然后根据线索一路追查，最终在几日前得到消息，老臣那丢失的儿子今日就在这大殿之上。” 轰——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相互看着对方，特别是将目光放到那些年龄三十左右的大臣身上。 众人怀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大殿上的人，都在想究竟谁是威远将军的独子。 上方的皇帝也在下方众位朝臣中巡视，似乎想看出是谁。 只有几位武将，看着封将军，似乎发现了什么。 杨镇低着头不让众人看清自己的目光，虽然知道周捡是封将军丢失快三十年的独子，但他没想到封将军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说出来。 “封将军莫要打哑谜，快快说出这殿中谁是你的独子，也让朕瞧瞧。” 老皇帝话里满是遗憾：“当年封将军携带爱子进京，没想到...”话锋一转，“老将军快让朕瞧瞧究竟是谁？” 大殿中的众人都望着前面的封将军。 没想到，老将军转过身，竟朝着武将这边走过来。 莫不是将军的独子在武将里？ 众人只看到老将军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的逼近武将行列。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将军的步伐加快跳动，大气都不喘一口，更是不敢眨一眼。 就在所有人将心悬到最高点之时，只见封将军走到了骠骑将军周捡面前。 ？？？？ 老将军突然一手抓着周捡的双肩，就这样望着他，眼泪流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老皇帝和太子殿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父子俩心有灵犀的相互看了一眼。 这周捡不就像封老将军吗？ 特别是老皇帝，看着周捡就想到了封将军三十年前的面貌，周捡现在的样子不正和封将军三十年前八分相似吗？ “铮儿，阿爹终于找到你了。” 轰—— 大殿之中，众朝臣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将军和周捡。 谁都没有想到，今日新晋的镖骑将军周捡会是威远将军的孩子。 太子殿下随即反应过来，大声说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没想到镖骑将军竟然是封将军丢失已久的孩子。” “恭喜恭喜。” “恭喜封将军寻回爱子。” ...... 武将里一众恭喜祝贺，而文臣里则有人站出来出声。 “众人都知道封将军丢失爱子二十多年，封将军为何确定膘骑将军就是您的爱子？” 有了一个人出声质疑，立即有多位大人站出来质疑。 “莫不是封将军看着威远将军府后继无人，所以看上镖骑将军年龄和您丢失的爱子差不多，便说镖骑将军是您的孩子？” “莫非是想让骠骑将军延续威远将军府的荣耀？” ...... 眼见着有些大臣越说越恶毒，老皇帝一蹙眉，问道：“封老将军有何证据证明这周捡是你丢失的儿子？” “老臣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就在这大殿之外。” 他早就料到有人会质疑，所以早就准备了证据和证人，只等老皇帝问。 “将证据和证人带上来。”太子立即吩咐身旁的内侍。 那内侍出去没一会，就带着一个包裹和几个人上前走到大殿之中。 这证人不是别人，正是云阳县的当铺掌柜和周老头夫妇。 几人第一次进京，更是在这金銮殿之上，吓的全身发抖匍匐在地上不堪看一眼。 “你们几人，将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否则等待你们的便是京兆府尹。” 太子话音一落，大殿上的三人便立即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周老太和周老头更是指出周捡身上有一块红色星芒胎记。 这话一出，武将里和封将军交好的武将立即出声证明，这封将军身上也有红色星芒胎记。 “既然此事已经查清，封将军也算得偿所愿。”老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其实这周捡看起来和三十年前的封将军有八分相似。” “没想到脸相似，这上战场的本领也遗传了下来，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封将军跪下来，“得圣上庇佑才能让老臣找到犬子一家四口，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家四口？ 老皇帝心中一惊，不过，这周捡的年龄已娶妻也正常。 “圣上，老臣还有个不情之情。”封将军看着皇上说道：“老臣的儿媳也就是周捡的妻子，此刻正关在京兆府尹中，她被人追杀陷害，还望皇上能派人彻查。” 听到这里，周捡身体比脑子更快，上前也同样跪着，“请皇上彻查。” 殿中众人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谁也没想到封将军找回儿子的第一天，还有这样的事情。 老皇帝脸一沉，没想到有人竟然在京城里杀人陷害，而且还是新晋将士和老将军的家人。 “太子，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去那京兆府尹看看是谁胆大包天敢追杀将军家人。” “是。” 第138章 为夫来晚了 时间回到一早的京兆府尹。 贺彦带着如意来到京兆府尹前击鼓鸣冤，如意手中正拿着一叠状纸。 时间还早，府尹满脸不耐地听着外面的击鼓，想多懒都不行，真是倒霉。 他盛着怒火地在师爷的带领下向着前面大堂，倒是要看看何人这么早就击鼓鸣冤，看看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情。 “将那击鼓鸣冤之人带上来。” 很快，如意和贺彦就被带上来了，两人还未将状纸递上去，就听堂上的府尹大人一声大喝：“堂下之人为何不跪？” 这大盛有规定，身有功名着不用下跪，勋贵官员着不用下跪。 如意和贺彦两人既不是勋贵之家，又没有共鸣在身，所以两人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看着两人下跪，府尹脸色并没有好看，觉得这两人是在挑衅自己。 “你二人姓甚名谁？有何冤情在这大早上就开始击鼓鸣冤，速速说来，如果是戏耍本官，本官决不轻饶你二位。” 贺彦先开口：“草民乃是江南商贾贺家家主，贺彦，也是前安远伯府世子夫人家弟。” 那府尹一听，原来是安远伯府那逝世十几年的世子夫人娘家人，不过眼中还是一样的轻蔑看着他。 据他所知，前世子夫妇已逝，留下的嫡女也已经逝世，现在这贺家扯出安远伯府，无非也就是想用安远伯府做靠山而已。 他眼带不屑的看着贺彦，嘴里发出低声的哼字。 “草民贺彦今日来，就是想状告安远伯府杀人灭口不成又派人追杀，且安远伯府这些年来侵占草民家姐留下的嫁妆为己有。” 府尹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你且说这安远伯府谁杀人不成又派人追杀？” 贺彦转身指着身侧同样跪着的人，“大人请看，这是草民家姐逝世后留下的嫡女，安远伯府大小姐——赵如意。” “胡闹。”府尹厉声说道：“这满京城谁人不知安远伯府的大小姐早就在及笄时病逝，你身为那大小姐的舅舅，岂能随意找个人冒充她。” 贺彦不慌不忙的看着上方的府尹，“府尹大人请消气，待草民慢慢叙来。” 他继续说道：“那安远伯府为了可以侵占家姐留下的嫁妆，将如意当作下人卖出府更是下手杀害，幸好如意被人所救，但安远伯府知晓后仍不放过她，还派人去买凶杀人，是草民去的及时才将她救回贺家。” 这时，跪在他身侧的如意将头上的兜帽放下。 府尹的视线看到跪在下方的女子做妇人装扮，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世子夫人......” 随即他脑袋清醒，这不是安远伯府前世子夫人，当年世子夫妇二人出京办差被土匪击杀，那葬礼他也曾随众位官职差不多的大人一起去过。 就连宫中当时都有人去祭拜。 这女子绝对不是世子夫人，更不会是安远伯府小姐。 府尹大人顿时觉得自己被人耍了，沉声问道：“大胆贺彦，竟找一个相似女子来戏弄本官，冒充安远伯府人，你是何意？” 他挥手示意下方站着的衙役，“贺彦随意污蔑安远伯府，更找人冒充安远伯府大小姐捏造事实，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关入大牢。” “大人，草民舅舅何罪之有？大人为何连状纸都不看就任凭我们随意捏造事实，难道京城的衙门都是这般行事？” 如意激动的看着上方的府尹大人，她以为能在京城做官，至少有真材实料为民着想，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草包为政。 “大胆刁民。”府尹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子，“本官该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一介女子来说。” 本来大清早被人催起来就让人不耐烦，现在堂下跪着的两人更是满口胡言还顶撞他堂堂府尹大人，更是让人恼怒。 “来人，将他们二人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然后关入大牢，择日在处理。” 两侧的衙役将跪在地上的两人拉起来并押着向门外走去。 大门外，行刑的板凳已经放好，两条板凳两侧都站着行刑的衙役，只见他们手中都拿着刑杖，看起来威风凛凛。 如意看着那刑杖上还带有木钉，想象着这一下打下去，身上的肉都要开花，恐怕二十下打下来整个人都去了半条命。 她不禁整个人都抖了抖。 “大人，草民不服，草民写了状纸来京兆府尹，就是听外面的人说大人秉公办案从不冤枉好人，大人为何不听草民诉求，不去查那安远伯府。” 府尹看她还不死心，沉着脸说道：“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安远伯府乃是京城多年的权贵，还能贪墨你贺家一点嫁妆，更何况但当年那大小姐逝世，老夫人伤心过度可是整整并了半年。” 他不再看门外躺在板凳上的人，就准备退堂。 哪知，内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且慢。” 随即，便看到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府尹大人且慢行刑，老奴乃是威远将军府的管家。” 威远将军府？东部边境驻守的将军不就是威远将军。 这贺彦二人和威远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你有何事速速讲来，本官还有其他事宜处理，切莫耽误本官时间。” 路管家躬身，“这贺彦和我家将军交情甚好，还望府尹大人万万不要对他二人动刑。” 府尹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威远将军府位高权重几乎不常在京城，安远伯府府可是祖传的爵位，还有老县主，这要是得罪了安远伯府，自己以后的事情就多了。 略微一衡量，府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二人随意污蔑朝廷命官且冒充朝廷官家小姐，二人目无王法就先一人杖责十个大板收入监牢，先关上一个月。” 路管家还想说什么，就被府尹眼神一瞪。 “本官行事今日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打断指使，要不你们来做这府尹一职？” “小人不敢。” “行刑。” 刑杖落下之时，如意听到了沉闷的闷声，痛的有些晕过去之时，她感到有人扑在了自己的身上。 “夫人，为夫来晚了。” 第139章 放肆 “夫人？夫人？”周捡见躺在凳子上的人不回答有些害怕，忍不住伸出手指探测鼻息。 还好，还有鼻息。 “太子殿下在此，尔等还不下跪！” 上方坐着的府尹早就吓的屁滚尿流，从上面滚下来跪在大堂之中。 “下官京兆府府尹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从他前面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上方，有些嫌恶的让人换了把椅子坐在上方。 “前面被杖责的二人犯了何罪？” 府尹立即跪着转身面对上面的太子，太子没有让起来，他便一直跪在大堂中回话。 “启禀太子，这二人污蔑朝廷官员还假冒朝廷官员家属，属下看穿他们的把戏正在杖责二人。” 他看着门外站着未行刑的几人，大声说道：“才打一板，他们每人还有九大板，你们还不继续......” “放肆！”太子身后内侍尖声说道：“太子殿下在此，这里岂轮到你说话。” 府尹立即匍匐在地：“下官不敢，太子恕罪。” 太子翻看着案首上的状纸，随意问道：“这二人的状纸在何处？本宫瞧瞧。” 匍匐在地的府尹立即冷汗连连，声音颤抖着说：“这...那...状纸在...” “在这里。”门外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正是先前挨了一板子的贺彦。 贺彦被路管家扶起来走进大堂，跪在地上双手将他们的状纸呈上：“草民江南贺家家主——贺彦，要状告安远伯府谋财害命草民外甥女，也就是安远伯府大小姐——赵如意。” 内侍很有眼色，立即走下来将贺彦手中的状纸接过递到太子眼前。 那府尹狠狠瞪了一眼同样跪在大堂之上的贺彦，心中满是充满懊悔，早知道就早早将这两人丢入大牢了。 “这状纸上写了安远伯府是如何将府中大小姐当作下人发卖，又是如何派人追杀，此等案件府尹是如何判决的？” 府尹匍匐在地上，说：“启禀太子殿下，那安远伯府大小姐当初及笄时病逝乃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这明显就是贺彦和这女子冒充污蔑安远伯府，臣只是打他们二十大板，已是轻罚。” “放肆！”太子殿下将手中状纸重重拍在案首上。 看着下方明显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府尹，他气的将案首上的毛笔扔了下去，觉得不够更是将手中的惊堂木给砸到那府尹脑袋上。 府尹不敢动不敢躲，任由太子殿下一通砸下来，直到那惊堂木砸到脑袋砸流了血。 “我大盛官府人都像你这般办事，恐怕冤魂要满天飞了，大盛有你这般的蠢材官员，真是大盛的不幸。” “太子殿下。”周捡抱着如意来到大唐中，“麻烦请太子殿下派人去请大夫，末将夫人和舅舅挨了板子，现在伤口只怕痛的不行。” 来的路上他听到封将军说自己的夫人是安远伯府小姐，想必定是金枝玉叶般长大，这一板子下去，他们只怕痛的早就受不了了。 “镖骑将军先带夫人他们回府看伤，这件事情既然父皇交给本宫审理，本宫必定会一查到底还夫人和贺府一个公道。” “草民不走，区区一板子草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受的了。”贺彦跪的笔直。 他转身看着周捡，“你带如意回去看大夫看伤，我将她交给你了。”然后看着扶着自己的路管家：“路管家，你带他们回去吧。” 路管家看着周捡，“少爷，随老奴走吧。” 周捡看了一眼贺彦，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仍说道：“舅舅放心，我这就带夫人回去。” 带他们离开后，贺彦终于松了一口气。 跪在地上的府尹这时吓的不敢动一下，心中想着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以为的两个平民百姓，没想到竟然还大有来头。 那假冒安远伯府大小姐的女子竟然是镖骑将军的夫人，看样子这贺彦就是镖骑将军的舅舅，那他不是得罪了威远将军又得罪了镖骑将军。 “来人。”太子指挥着下方的人，“搬一把椅子上来，多垫些软物让贺当家坐着。” “草民多谢太子殿下。”贺彦也不推脱，现在自己这情况跪着确实更难受，坐着还稍微好点。 “京兆府府尹马世昌，在其位未谋其职，百姓上告而未查清事实真相便杖责百姓，此等迂腐官员乃是我大盛的蛀虫，今日将马世昌革职关入大牢，待本宫查明他为官多年是否有冤案错案再做处置。” 太子看着下方瘫倒在地的府尹马世昌，又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瑟瑟发抖的师爷。 “陈高昊，你立即起草一份公告贴在京城各处，就说百姓之中若是有人能提供京兆府府尹马世昌判处的冤案错案，可提供证据到京兆府尹，本宫到时候监督查办之人将事情一件件全部查清。” 陈高昊立即领命：“是，属下遵命，属下立即就去起草办理。” 这陈高昊乃是太子殿下手下得力干将，派他出马做这些事情，看来是很重视这件事情了，贺彦明白这都是因为周捡在北境立功和他封家的身份。 “来人，将马世昌拖下去关入大牢。” 随着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原本站在大堂两侧的衙役朝着大堂中央匍匐在地的府尹马世昌走去，直至将他架起来往后院大牢拖出去。 马世昌直到被拖出大堂才反应过来，伸着手大喊道：“太子殿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只是想将他们押入大牢再派人去查，老臣只是不想冤枉任何一人......” 太子殿下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看着贺彦问道：“贺家主，你状纸中罗列了安远伯府条条罪状，可有证据证明这些属实？” 贺彦两手对着上方行礼，“启禀太子，草民有证据证明如意乃是安远伯府大小姐，也有证据证明安远伯府买凶杀人等一一列事情。” 太子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将安远伯府人请来。” 他指着下方自己带来的侍卫和几个衙役，“你们几个去安远伯府，将赵长季夫妇带来京兆府尹。” 第140章 赵氏夫妇 这边赵长季刚下朝到家与妻子用过膳，正起身准备外出，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去看看怎么回事？”不等郭氏派人出去查看怎么回事，就见太子护卫冯钊正领着一队人闯进了她的院子里。 “后院之地岂是外男可以进入的，你们是怎么招待客人的？”赵长季脸色铁青的看着下人。 “伯、伯爷，夫人，小的们想要拦住他们......”可惜就是拦不住啊，跟着进来的下人们一脸哭丧的对着主子们说道。 赵长季瞪了一眼办事不利的奴才，对着一脸严肃的冯钊，他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不过好歹他也是个朝廷命官，脸色转换倒的来的快。 赵长季腰杆挺直一脸若无其事的看着冯钊说道：“不知冯护卫闯入我安远伯府是所为何事？要是没有个缘由，本伯爷可就要告到太子殿下处了。” 冯钊木着脸拿出太子令牌，“太子有令，命在下带安远伯世子赵长季夫妇去京兆府走一趟，世子，请吧！” 赵长季脸色一变，平日里谁见着自己不是喊伯爷，这冯钊喊自己世子，不是生生打脸自己吗。 况且京兆府乃是京城平明百姓才会去的地方，勋贵大臣有事只会去大理寺，是谁在京兆府状告自己？ 蓦的，他突然想起，今日大殿之上封将军说他儿媳被关在京兆府，皇上授命太子殿下查清此事，现在太子殿下让护卫带自己去京兆府，难道自己和封将军儿媳有什么关系？ 赵长季赔着笑脸将冯钊拉到一旁，趁着背对着其他人时将腰间一块玉佩扯下放到冯钊手中，“冯护卫辛苦了，麻烦透露两句是谁状告我安远伯府。” 冯钊自是知道太子殿下重视封将军和新上任的镖骑将军，京兆府府尹说办就办了，现在只要自己收下这玉佩，下一个要办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他一把将手中的玉佩还回去，转身对着跟来的护卫厉声道：“将世子夫妇请到京兆府。” 被一个小小护卫下了面子，赵长季脸色难看的一把推开靠过来的护卫，嫌恶似的拍了拍衣袖。 “夫人，走吧。” 夫妻俩昂首挺胸的走向府外，管家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停在大门外，两人出来看都没看冯钊就上了马车，“去京兆府。” 看着前面行驶的马车，冯钊脸色难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其他人一同向京兆府去。 太子殿下只说将安远伯世子夫妇带去，反正他带着人去了就行，管他们怎么去的呢。 到了京兆府，赵长季和郭氏脸色有些难看，特别嫌弃的看了眼京兆府。 没想到，他们这样的勋贵世家也会来这平民才会的地方，眼中的嫌恶止不住的往外冒。 冯钊脸色阴沉的看着赵长季夫妇，平民又如何，不都是大盛的百姓，况且他这样的平民还不是让许多勋贵大家的人对自己低声下气。 “二位，请吧！”他现在是客气话都懒得说了。 赵长季携着郭氏往里走，院子中还摆着两条刑罚的长凳，抬头还能看到大堂上方坐着的太子殿下。 两人低着头走进大堂，对着上方年轻的太子跪在地上匍匐行礼：“臣/臣妇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卿来了。”太子殿下声音从上方传来，“你看看你右边的人，你可认识？” 没有听到太子殿下让起身的话，赵长季夫妇不敢起身，只能跪着挺直腰身转头看着右方，没想到这一看脸色一沉，“是你，贺彦。” 其实从进入京兆府大院的时候，他就觉得大堂里坐着的那个身影有些熟悉，再加上他已经有十来年没见过贺彦，因此赵长季当时并没有想到也没有认出这人能是贺彦。 此刻他脸色属实特别难看，黑的都能滴出墨汁。 任谁看见自己一向瞧不起的人坐着自己跪着，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昨日闹着上门的贺彦。 瞧着脸色难看的赵氏夫妇跪在地上，贺彦心情好多了，感觉身上都不痛了，甚至可以起来蹦两下。 他赵长季自诩勋贵高人一等，今日还不是跪在这大堂中不得起身。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底高兴，脸上仍是那副气愤悲伤的表情。 “原来赵卿认识此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太子看着下方两拨人马，眼中露出兴致。 他倒是知道安远伯府的世子夫妇起先并不是这赵长季，这贺彦乃是前世子夫人的家弟，两家至少是亲家，只是没想到两家亲家变仇家。 “贺彦，你可瞧清楚了，这堂下跪着的可是你状纸中要状告的安远伯世子夫妇？” “回禀殿下，草民看清楚了，草民要告的人正是他们夫妇二人。” 郭氏一听还得了，这贺彦算什么东西，居然还告自己，小小商贾之家哪来的胆子告自己。 她气不过也忘记了这上面还坐着太子，直接起身指着贺彦鼻子大骂：“贺彦，你算个什么东西，昨日拦着你不让进府，你现在居然跑到京兆府来告，本夫人倒是还没听说这个也能上告了？” “放肆。”太子脸色阴沉的看着郭氏，“本宫准许你起身了吗？” “跪下！” 郭氏一个哆嗦，立即直直地跪了下去。 哐—— 啧，这声音，贺彦听着都觉得膝盖疼。 不过他心里也是真的开心，特别是看到赵时夫妇吃瘪的时候。 “贺彦，你且将你今日要状告的事情说一遍，让这两人也知道今日为什么将他们喊来京兆府。” 贺彦声音嘶哑的说道：“草民状告安远伯府世子赵长季夫妇和老夫人草菅人命、谋财害命、一次不成又买凶杀人......” 听着他的话，赵长季立即大声喊道：“冤枉啊，太子殿下，安远伯府上下都冤枉啊。” 只有跪在一旁的郭氏浑身颤抖不敢喊一句，但埋头时眼神中透露着凶狠的目光，只恨这些年来自己没有将贺家人全部铲除。 “太子殿下，草民便是证据。” 赵氏夫妇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转头看向大堂外来人。 第141章 臣女赵如意 赵长季看到大堂外站在镖骑将军身边那个年轻的女子时，表情一下子就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一张熟悉的脸，颤抖着嘴唇喊着：“长嫂......” 随即他一摇头，呢喃道：“长嫂和兄长早就一起走了，你不是长嫂，你是谁？” “如意，你是如意，是不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如意？” 赵长季也不管四周这些人看这些人的眼神，一双眼睛死死盯在这个和长兄留下的孤女相似的女子身上。 看到这张脸，他就想到了长兄留下给孤女，可惜...... 若是问赵长季有没有愧对过谁，那肯定是有的，当年要不是自己没有拦住母亲和妻子，兄长的孤女应该可以留下的。 在如意没了的这么多年里，他不是没有想起过自己的这个侄女，至今为止他都不敢去侄女曾经住过的院子走上一遭。 如今见到一个长的和自己兄长留下的孤女这么相似的女子，赵长季隐约的猜出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只是他不敢相信，自己以为早就死了的侄女还活着，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京城。 赵长季想起身前去看看，但还记得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自己不能起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周捡揽着夫人侧身隔绝这个看着自家夫人的男人，就算对方是自己夫人的叔父，也不能这样看，“赵大人，请自重。” 隔着一个人挡在身前，如意只是轻轻推了下，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赵长季夫妇，彷佛眼前这两个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的确和安远伯府、和安远伯世子夫妇都没有任何关系，她只不过是代替了别人，代替了那个真正的安远伯府大小姐赵如意活了下来。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想替那个无辜可怜的少女讨回公道。 贺彦看着赵长季一脸叔侄情深的样子就有些恶心，故意问道：“世子难道不问问如意为何出现在这里吗？难道不问问为何她能命大的活下来吗？” “现在我告诉你，如意就是你安远伯府的大小姐，是你兄长留下的唯一血脉，今日我带着她来京兆府，就是要将你安远伯府谋财害命的事情公布于天下，还如意一个公道。” 跪在赵长季身侧的郭氏在见到如意的这张脸时就被吓住了。 她想到过贺彦找到的人有可能长的像贺婉清，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像，当看到如意的第一眼，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活着的贺婉清。 当看到自家夫君看到如意时呆愣的神情，郭氏忍不住在心底冷哼。 当年那件事情可是所有人都同意了的，事后贺婉清留下的那些嫁妆赵长季可没少拿出去养女人，现在倒是想起来那是他兄长的遗孤了。 做梦，只恨当年怎么没有当面下毒让她真的死了，留着这么个祸害。 周捡感觉到有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落到了他们这边，一抬头就对上了郭氏的目光，他忍不住蹙眉。 郭氏被人发现，立即装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如意，你还活着？当初你不是生病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爷。” 她的一声老爷，让刚刚还陷入悔意的赵长季幡然醒过来，立马稳了稳心神。 他装作关心人的样子沉声问道：“如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莫不是你骗我们病入膏肓然后假死逃出伯府？” 所有人看着他们夫妻二人演绎的这一幕。 贺彦都忍不住为他们鼓掌，这两人活该不去唱戏，死的都能唱活了。 他们居然还恶人先告状，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贺彦一直都怀疑如意生病和后来不见了都与眼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查如意的事情，只可惜这些年查到的证据并不多。 太子看戏似的看着下方，看够了问道：“下方来人报上姓名。” 如意正准备跪下回话就被周捡拉住，“你是朝廷命官之女且不用下跪。” “来人，为镖骑将军夫妇赐座。” 太子一发话，地下的人迅速的搬来两把凳子，且下人很有眼色的在如意的凳子上多加了几层垫子，让她坐下时伤口没有碰到。 “草民...”话刚说出口，就被周捡拉了拉衣袖，无声的示意她改口，如意有些懵过了会反应过来。 “臣女赵如意，乃是安远伯府赵长季贺婉清之女，自家父家母去世后，臣女便一直被府中老太君禁于府中不让见外祖父一家，及笄时臣女醒来便已出现在人牙子手中。” 她声音清亮，沉着冷静的说着，“臣女想逃脱回安远伯府但逃脱不了，并从人伢子口中得知臣女卖身契上姓沈名清。” 说着将当初自己醒来从周老太手中拿到的卖身契双手奉上，等待太子殿下查看。 “这沈清乃是臣女的贴身婢女，舅舅查过当年安远伯府大小姐没了，她的贴身婢女被发卖了，现在臣女顶着沈知的身份，那棺中之人看来是沈知无疑了。” “你胡说！” 眼见着事情就要脱离自己的掌控，郭氏再也按耐不住的跳出来提醒道：“太子殿下，他们说这个女子是我安远伯府的大小姐就是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从那里找了一个相似的人来冒充的。” 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这世上相似的人如此之多，有一两个长的相似的人有什么奇怪的，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被他们欺骗了。” 赵长季看着贺彦，忍不住说道：“贺彦，虽然你我两家曾的亲家，但这些年你每年都到安远伯府上闹一闹，但你现在找个相似的人上来恶心人，真的没必要。” 他一副包容的语气，“虽然你现在还对我安远伯府有误解，但兄长的女儿如意真的在当年就病逝了，你们也知道她从小就身子骨不好。” 说着还抬起袖子擦了擦那并不存在的眼泪，只是袖子遮挡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郭氏真是没用，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杀就杀了居然还让人被贺家找了回来，属于他的爵位谁也不能拿走。 第142章 承认了 “这话就好笑了，你赵长季从小敬重兄长，如今他的孤女你不认得了？可笑，可笑啊！” 贺彦看着他，讥讽道：“都说赵世子这几年在温柔乡里呆久了，就连脑子都呆坏了，我看着安远伯府不是你赵长季做主，是郭氏做主吧，难怪都四十了还是世子啊。” “你...”赵长季最讨厌别人说他年过四十还是世子这件事情，偏偏这个该死的贺彦每句话都在提醒他，气的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郭氏听到贺彦的话也是冷了脸，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没少被人笑话一把年纪还是世子夫人，且这么多年府中还没有嫡子的事情。 “夫君，正事要紧。”郭氏心里觉得委屈极了，眼里含冤的喊了一声。 赵长季对着上方的太子说道：“臣平日里约束下人，夫人更是将后宅打理的条条有理，断不会做那谋财害命之事，还望殿下明察。” “贺彦这些年每年来我安远伯府闹一次，这京里很多人都知道事情，臣没想到今年居然闹到京兆府更是惊动了殿下。” “臣和夫人不认识镖骑将军夫人，她不是我安远伯府大小姐，我安远伯府大小姐早在五年前就已病逝，此刻正和臣兄嫂二人安置在家族墓地中。” 贺彦看着跪着的赵长季夫妇只觉得恶心，只道：“你们安远伯府不认识自家大小姐没关系，我们贺家承认如意是姐夫的孩子就行了。” “你......” 赵长季看着贺彦又看着和如意坐在一起的周捡，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意竟然是周捡的妻子，是威远将军府的少夫人，如今他们安远伯府大不如从前，要是有了这门亲事，安远伯府定会重新回到众人眼中，自己的承爵书应该也会下来。 心思左右摇摆不定之时，他突然想到，当年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谁说我不承认了，如意是我兄长的孩子，就是我赵长季的侄女，是我们安远伯府的嫡出大小姐。” “赵长季，你承认了？”贺彦向来不怕赵世子，都是直呼赵世子的名字，可不把他这个世子放入眼中。 “承认了。” 贺彦从凳子上起来，直接跪在地上，“草民要告安远伯府世子夫妇和老夫人谋害血亲，杀人灭口不成又再次买凶，甚至在京城这段时日贺府都未曾逃脱这些人的追杀。” 太子看着贺彦，沉声问道：“贺彦，你可有证据证明安远伯府做的这些事情？你可知平民状告勋贵，若是污蔑可是砍头的大罪。” “草民知晓，草民有证据。” 贺彦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将这些证据带在身边，早就被他藏了起来。 “这些证据需要殿下派人去贺府一趟，老管家看到草民的玉佩，自然会将证据交给殿下的人。”他说着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拿下来呈上。 太子安排内侍带着护卫去了贺府取证据，赵长季夫妇仍跪在大堂中。 郭氏听到贺彦手中有证据，笔直的身子歪了歪倒在夫君身上，她眼神慌乱，手中的帕子捏的紧紧的，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这些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贺彦手中就算查到什么证据也不足为惧，更何况前段日子自己更是派常嬷嬷去处理以前那些事情的扫尾。 对了，常嬷嬷呢？ 她全身有些微微颤抖，就连手中的帕子也掉了下来，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常嬷嬷只是回娘家去处理她那侄儿了，肯定在回来的路上。 贺彦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脸色，嘴角是冷笑。 没过多久，太子派出的内侍就带着证据和证人回来了。 看着下方的证人，太子蹙眉，“贺彦，你且看看这些是不是你说的证人？” 贺彦看了看护卫押送回来的证人，点点头，“启禀太子，这些都是草民的证人，他们每个人的证词都在太子手中的证据中。” 太子翻看着手中内侍拿回的厚厚一叠证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看到最后更是直接气的瞪着下方的赵长季夫妇。 郭氏早就在看到证人里有常嬷嬷的时候晕了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常嬷嬷竟然被贺彦抓了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赵长季看着常嬷嬷，他知道这个人是郭氏的奶嬷嬷，只是没想到她落到了贺彦手里，心里盘算着自己做的那些事，好像没有任何证据。 “郭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朝廷命官孤女下次毒手，一次不行更是买凶千里之外杀人，甚至还在这京城买凶，本宫看你是活腻了是吧！” 郭氏头重重磕在地上，低声长泣：“臣妇冤枉啊，还望太子殿下明察。” 太子一把将手里的证据扔了下来，眼中尽是怒火，“你夫妻二人做的好事还冤枉？真的让人笑话。” 他看着下方的证人：“谁是孙大夫的儿子？” 下方走出一名男子低着头跪在地上，“草民是，草民家父先前乃是安远伯府府里的大夫，自从前世子夫妇没了后，父亲便接到府中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命令，下药让大小姐身子坏了，家父不忍便开了药房后悄悄将药换掉，只是给大小姐吃点浑身发软的药物。” 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后来大小姐没了，家父意识到里面的危险，便告老还乡，没想到他们竟派人追杀我们一路，草民家中双亲妻儿都没了，只剩草民一人。” 赵长季心中一喜，这里面没有自己。 太子又一一点了几个证人，大家的证词都差不多，都是交代郭氏和安远伯府老夫人指使他们对大小姐做出的事情。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郭氏浑身发软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不行，只是这些人咬定自己做的，并没有拿出实际证据，不能这样承认，要是自己认了罪，那两个女儿怎么办。 “太子，臣妇冤枉，这些人一口咬定是臣妇指使的，可能拿出证据？”她说的大义凛然，“臣妇没有做这些，死也不能接受别人辱没臣妇的清白。” 她说着站起身来，就朝大堂中的柱子撞了过去。 “快拦下她。” 第143章 我要和你和离 贺彦看着被衙役拦下的郭氏，忍不住嘲讽，“你以为你这一出以死明志就可以洗清你自己吗？郭氏，人在做天在看，只要做了怎么没有证据呢。” “太子殿下，如意被草民阿姐的陪嫁丫鬟给救了下来送出府，年前的时候郭氏派人去如意生活的村子里追杀如意，甚至是想伪造成自杀，当时去云阳县的人雇凶的人正是郭氏身边的奶嬷嬷的娘家侄儿。” “前段日子草民在京城的宅子也在夜里被人袭击，幸亏威远将军派人及时才没有受伤。” “这种种事情都是郭氏派身边老嬷嬷去做的，还望殿下明察。” 作为证人的常嬷嬷，此时因为嘴里绑着布带发不出声音，一直呜呜呜的叫唤着。 瞧着她有话要说，太子挥手示意将她口中的布条取下，“你可有话要说？” 常嬷嬷当即跪下，满脸泪水又懊悔的说道：“这一切事情都是老奴做的，和世子夫人没有一点关系，老奴不想看如意小姐占着大小姐的名头，所以一切都是老奴利用夫人的名头指使这些人做的......” 郭氏被常嬷嬷的话感动了，她本以为常嬷嬷会交代事情保全自己，没想到她却一人坑下了所有。 常嬷嬷说完就站起身朝着柱子撞去。 大堂上的衙役有了刚刚的经历，那是时时刻刻都在看着这些人，此时发现常嬷嬷的动向，几个人一起将常嬷嬷给拉了回来。 这下子太子也怒了，这一个二个都在大堂上寻死，当他这个太子冤枉所有人吗，怒道：“将安远伯府所有人腿上用绳子捆起来。” 贺彦看着常嬷嬷面如死灰的脸色，眸色一冷，“常嬷嬷想死容易，你将所有罪民抗下的时候可有想过你娘家侄儿，他可是你娘家唯一的男丁。” 常嬷嬷听到这话，眼珠动了动。 贺彦立即快速说道：“你若是想要代替有些人去认罪，可别忘了那就是你指使你侄儿去雇凶杀人，到时候你难逃一死，你侄儿也难逃一死。” 郭氏看着常嬷嬷松动的眼神，厉声喊道：“嬷嬷，你且莫要听那贺彦胡说八道，既然做了这些事情就承认吧，你娘家侄儿做了这些事情不管怎样都是死罪。” 看到这个时候，如意站起身来，“太子殿下，若是常嬷嬷交代出背后之人并拿出证据，臣女想求太子殿下放过常嬷嬷侄儿。” 太子也看出了这常嬷嬷是一个关键人物，既然如意都求情了，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瞧着保下了娘家侄儿，常嬷嬷松了一口气，对着如意磕了三个头，“奴婢谢大小姐宽宏。” 如意脸色有些冷，“既然太子已答应，嬷嬷便如实交代且拿出证据吧。” 常嬷嬷别过眼神不看自己小姐的眼神，虽然不忍心对不起自己小姐，可娘家侄儿可是自己娘家唯一的男丁，自己不能放弃。 “老奴乃是世子夫人的奶嬷嬷，从小姐嫁入安远伯府时小姐便对前世子夫人心存妒忌，前世子夫妇二人没了后，小姐便命奴婢找大夫给大小姐下药，让她慢慢被药石侵坏身子......” “你胡说，你个狗奴才。”郭氏挣扎着扑上去打常嬷嬷，“你个狗奴才让你胡说，本夫人要将你发卖到边境去。” “郭氏！！！” 太子看着下方一团糟的样子满眼厌恶，“你乃朝廷命妇，你看看你现在和那泼妇有何不一样？” 郭氏低着头疯狂的笑起来，只是越笑眼泪越多。 等常嬷嬷交代完所有，赵长季一把推开郭氏，眼见着郭氏摔倒在地，他满眼冷漠， “郭氏，没想到你这些年在我安远伯府后院做了这么多恶心的事情，你可当真的心狠手辣，我安远伯府自认待你不薄，你是何居心害我安远伯府血脉亲人。” 赵长季看着上方的太子殿下，“殿下，臣自认这些年对郭氏不薄，没想到她竟然瞒着臣做出如此多的丧心病狂之事，臣请求休妻。” 瞧着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郭氏突然就发了疯。 “赵长季，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我问你凭什么。” 她大吼着，绝望的看着赵长季，“我为你生儿育女，这些事情你敢说你不知道一点，甚至还是你们母子指使我去做的，现在事情东窗爆发了，你们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我头上。” “你和你母亲一样没良心，你们安远伯府就是那我当年做马，现在更是卸磨杀驴。” 她恶狠狠看着赵长季，“我告诉你，你敢休妻我就将你和你阿娘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 赵长季自认没有能让郭氏抓住把柄的事情，现在这个情况，摆脱和郭氏的关系将这些事情从自己身上摘除，才是重中之重。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郭氏，看在你为我安远伯府生下两个女儿的份上，我不休妻。” 还没等郭氏高兴，就听他说，“我要和你和离，这都是为了咱们的女儿，否则按照你做出这么多坏事的份上，我早就将你休了。” “哈哈哈哈哈......”郭氏仰天大笑，眼泪都流了出来。 “好好好，没想到我最终还有这一天替别人做替罪羊，赵长季，我祝你爵位接不了，官职上不去，小妾跟人跑，孤独终生。” 赵长季双腿被绑但仍移过来，抓起郭氏对着她的脸就打上去，边打边骂：“贱人，你怎么这么恶毒，陷害我赵家血脉，现在更是恶毒诅咒我赵家爵位，和离都是便宜了你。” “来人。”太子一声令下，赵长季立即跪的端端正正。 “将郭氏送到大理寺，命大理寺卿严查郭氏犯下的每一桩罪，不可姑息。” 等衙役将郭氏押走，看着下方的常嬷嬷，太子像是看死人一般，“这老奴替郭氏做下这么多恶事，杖责五十大板后仍在大牢里自生自灭，不可放人探望。” 常嬷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虽然知道自己没命活下去，但五十大板恐怕只给自己留下一口气，在放到大牢中，自己可是活活痛死啊。 她立即爬上前痛哭流泪，“求太子不要打板子，老奴知道安远伯府前世子夫妇死亡真相，老奴愿意交代。”。 贺彦和如意两眼一黑。 第144章 阿姐被妯娌所害 当年赵长明夫妇俩领命前往剑陵郡调查当地官府鱼肉百姓之事，没想到才走出京城二百里地，就被山贼土匪联手将两人杀害。 消息穿回京城之时，所有人震惊。 没有人能想到，山贼土匪竟联手在距离京城二百里的地方杀害朝廷命官。 太子脸色铁青，看着下方的常嬷嬷，“你且如实交代，否则本宫就将你那侄儿砍头为你陪葬。” 常嬷嬷浑身一颤，“老奴不敢虚言。” “当年小姐嫁入安远伯府，对于世子不顾世俗和一切以正妻的礼娶了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为妻，甚至这名女子还成为世子夫人非常不满，她认为自己堂堂官家小姐被她压了一截。” “特别是嫁入安远伯府后，外面的人都说小姐嫁妆还没有商贾之家的世子夫人多，小姐便一直对世子夫人心生妒忌。” “小姐对这一切都不满，不满意这桩婚事，不满意姑爷是府中嫡次子，不满意被商人只女压自己一截，嫉妒世子夫人琴瑟和鸣，嫉妒世子夫人生下女儿后夫君依然宠爱她不纳妾......” “有一天，小姐回娘家猛然听到郭大人和少爷讨论世子夫人去剑陵郡一事，她便闯了进去对大人哭诉在安远伯府有多不容易，污蔑世子夫人如何欺辱她，郭大人和少爷很生气。” “小姐趁机要求郭大人和少爷找人在世子夫妇出京的路上将他们杀害并伪装成山贼，刚开始郭大人不同意，小姐便闹自尽，最后便同意了。” 大堂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特别是看着太子越来越黑的脸色。 如意闻言，咬了咬牙，袖子下的手，指甲都扣弯了，进了皮肉，她都不觉得疼。 贺彦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口中泛起阵阵腥甜。 所有人都没想到，郭氏尽然联合娘家人杀害朝廷命官并伪装成山贼土匪杀害，紧紧是因为心生不满又嫉妒便痛下杀手。 这两个人是自己夫君的嫡亲兄长和嫂子，更是一个五岁女孩的双亲。 太子嗓音里带着寒霜：“常氏，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是什么罪？” 常嬷嬷不停的磕头，边磕头边说道：“老奴不敢撒谎，这些全都是真的，老奴有证据能证明有郭家参与，只希望太子殿下看在老奴全部交代的过程能留下老奴的侄儿一命。” “当年世子夫妇刚被找到时，世子夫人并没有死亡，当时只是重伤......” 如意不顾身上的伤，霍然站起身冲到常嬷嬷身边，“你此话当真？当时不是说我阿娘他们在京城外遇袭就已经死亡了吗？” “老奴此话当真。”常嬷嬷看着如意满眼愧疚。 “郭大人携大公子将世子夫妇送回安远伯府时，老夫人因为嫡子出现这么大的事情伤心过度一病不起，姑爷忙着在朝廷处理公务，府里全部事务都是小姐在处理。” “小姐瞒着安远伯府里所有人，将世子夫人放在棺材中吊着世子夫人最后一口气，折磨了她三天，最终世子夫人才走了。” 贺彦气急攻心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那美丽温柔又善良的阿姐，在最后的关头竟然被人折磨至此。 他们一直以为阿姐是被山贼土匪所害，没想到是被自己的妯娌所害，当年他们就不应该让阿姐嫁到京城，那安远伯府就是一个巨大的狼窝。 这些年阿姐一次都不入贺家人的梦中，是不是也在责怪他们没有发现这些事情。 从前还以为是阿姐责怪他们没有找到如意，找到如意后阿姐还是没有入梦，现在看来，是怪他们没有发现自己是冤死。 大堂之上跪着的赵长季只觉的两眼发昏、两耳失聪，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兄长是他们安远伯府的希望，他温文尔雅又有真才实学，更是得皇上的青睐，当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大臣。 这样一个有能力的人，能将他们安远伯府带着走向更远的人，现在告诉他，居然被自己的夫人联合岳丈家所害。 “太子殿下，臣请求大理寺卿查明兄长夫妇真实死亡原因，还兄长他们一个公道，他们地下有知也能瞑目。” 赵长季重重磕在地上，额头通红，呼吸间看着身侧的常嬷嬷，只恨不得当场掐死这老奴才。 太子眸色一冷，“赵长季，郭氏所做之事你不知情？她乃是你的枕边之人，你就一丁点也不知道？” “臣不知，臣也没想到郭氏这蛇蝎毒妇竟然敢杀害兄长。” 他面色苍白，惨然一笑，“兄长乃是我安远伯府的希望，臣从小自知比不上他更没有想取代他，只希望兄长能将安远伯府带着走向高位，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被郭氏毁了。” 他从来都对安远伯府世子之位没有兴趣，这个位置有太多要完成的责任与负担，是他赵氏一族的希望。 没想到，他赵氏一族的希望竟然被自己的枕边人全部毁灭。 “殿下，还请彻查郭家父子，他们勾结山贼杀害朝廷命官，视人命如草芥。” “殿下。”贺彦双眼通红紧紧将眼泪逼回去，“草民肯定殿下彻查郭家和赵家，为冤死的赵长明夫妇讨回公道。” “你。”他指着赵长季，“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一点事情，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你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没有。”赵长季大吼着，“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我赵长季再怎么混账也不可能去勾结外人杀害他，兄长是我赵氏一族的希望啊......” 说道最后，他就这样哭了起来，哭的甚是凄惨。 “来人。”太子吩咐道：“将赵长季押回安远伯府派兵把守不准进出，通知大理寺卿带人前去郭府，将郭家人全部下狱然后彻查前世子赵长明夫妇死亡真相。” 他看着一脸灰白的常嬷嬷，“陈高昊，你亲自押着这老奴才去拿证据回来。” 太子走了，大堂之上的衙役也走的差不多了，如意看着还呆愣愣跪着的赵帐季，眼中充满厌恶：“赵长季，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回，走吧，去安远伯府继续算账。” 第145章 是我高看了安远伯府 京兆府外，正站着两个年轻的妇人一脸焦急。 赵长季被衙役押着刚出来，两位年轻妇人就走了过来，“阿爹，这是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娘呢？” 听到有安远伯府的仆人上门说阿爹阿娘被京兆府衙役和太子护卫带走，她们急的马上找自家夫君打探，只是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刚到京兆府外就看到阿娘身边的常嬷嬷被护卫押走了，只是没想到阿爹出来也是被护卫押送着。 赵长季一看到这两个嫡女就想到她们的阿娘——郭氏，连带着对两个女儿都没有好脸色，此刻看着她们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不耐。 “哭哭哭，除了哭还能干什么，没用的东西，嫁人也不能嫁个高门贵府，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两姐妹听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没想到关心父亲竟然被恶语相向。 他看着身后出来的如意，语气瞬间柔和了许多，“这是你们大伯家的如意，你们的大姐，看看你们大姐如今可是镖骑将军夫人，还是威远将军府儿媳。” “真是我安远伯府之幸，以后我安远伯府还是要靠如意啊。”他满眼欣慰的看着如意和周捡，这话是说给他们夫妻二人听的，也是说给自己两个女儿听的。 “如意是在你们安远伯府长大，还是吃了你们安远伯府多少粮食长大的？当年我阿姐带去你们安远伯府的嫁妆，养大我十个外甥女都可有，可你们安远伯府又是如何待我阿姐的，又是如何待我阿姐留下的还在的！” 贺彦推开扶着自己的原叔，忍着身上的疼痛，手指着赵长季这个不要脸的人。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她们两姐妹头上戴着的金簪和手腕上戴着的玉镯、耳朵上戴着的耳坠、脖子上戴的珍珠链，都是我们贺家的东西吧！” 贺彦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赵长季两个女儿身上的饰品几乎都来自贺家。 “最重要的是，赵长季你...”他嘲讽的看着这个虚伪的家伙，“若是我没记错，你腰间挂着的汉白玉双扣也是我贺家的。” 他之所以认得这些东西，还是因为当年阿姐出嫁的嫁妆，每一件都是阿爹带着他亲手检查过的。 自幼经过他手中的东西他都能清清楚楚记得。 如今阿姐没了，阿姐带去安远伯府的嫁妆却出现在安远伯府人身上，这如何能不让他生气。 “你，你胡说八道，这些都是阿娘的嫁妆，我们出嫁的时候阿娘将自己的嫁妆分给了我们姐妹，怎么就变成你们贺家的东西了！” 赵茹儿有些紧张的拉着姐姐的手，根本不相信这个人的话，此刻更是看着父亲，希望父亲能出来说两句。 赵长季心中将郭氏骂了不下十遍，恨不得此刻将腰间这块烫人的玉扣扯下来扔到贺彦身上，但是不能，这样做岂不是承认了他们动用长嫂留下的嫁妆。 以他对贺彦的了解，既然他能说的这么有把握，那么这些东西肯定是来自贺家。 “我胡说八道？我贺家手上可还有我阿姐当年出嫁的嫁妆单子，这嫁妆单子当年在扬州府衙可是留了份的，是不是我们贺家的东西，一对便知晓。” 贺彦不欲与一个小辈说话，觉得与一个小辈说话像是欺负了她们。 他转头看向赵长季，“既然今日都说到这里了，那便去安远伯府看看我阿姐当年的嫁妆吧，想必安远伯世子你也是读过大盛律法的。” “咱们大盛律法写道：女子嫁妆是属于她们个人的财物，若是女子死亡，她们带入夫家的嫁妆是属于她们子女的，若是无亲生子女，嫁妆可由娘家人要回。” 在场的众人当然知道大盛这一条律法，就是为了保证女子嫁妆不被夫家人侵占，如果谁要是动用女子的嫁妆，那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京兆府外，早先时候，周捡留有一队士兵在此等候，此刻刚好带着这一行人去安远伯府。 站在安远伯府大门处，贺彦忍不住发出讥笑。 “从前你们躲在府内不见我贺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不还嫁妆，我原本想着你们安远伯府怎么说也是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们贺家置办的那些东西。” 只见他面对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赵家父女，嘴角的讥笑是那样晃眼。 “现在看来，怕是我高看了你们安远伯府，侄女出嫁的嫁妆竟然带有已故伯母的嫁妆，这就是你赵家荣耀以后靠如意？” 从前贺彦没有提过阿姐的嫁妆，一是他们忙着找如意；二是安远伯府自从阿姐去世后一直躲避着贺家人；三是他知道在大盛的律法规定，只要她们贺家有嫁妆单子在，安远伯府就赖不了她们贺家。 如今如意找到了，他这个做舅舅的势必要帮着她拿回属于她的财物，可不能便宜了安远伯府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想到阿姐的嫁妆养了整个安远伯府的人，特别是还养了郭氏的两个女儿，贺彦就后悔他怎么没有早点上安远伯府将阿姐的嫁妆要回来！ 其实在这点事情上，赵长季可就有点冤枉了。 他一个大男人从不过问府中的中聩庶务，哪里知道自己女儿的嫁妆里竟然有已故嫂子的嫁妆，更是不知道府中兄长夫妇的院子库房大门早就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几乎都被挪用了。 从前总听郭氏说府中用银紧张，他大致知晓府中产业不景气，便娶了柳姨娘回来，由着她带入大量的金银交换伯府对柳家的照拂。 哪知有了柳姨娘带来的金银，郭氏居然还会去动嫂子留下的嫁妆。 这会赵长季简直恨死了郭氏，不光害死了自己的兄长让安远伯府地位一落千丈，更是动用嫂子的嫁妆让他们赵姐沦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要是后悔能化作利剑，他相信郭氏早已被自己心中的利剑戳成千疮百孔。 第146章 咱们数数嫁妆吧 押送赵长季回来的衙役没想到他们只是送人回来还能看这么一出好戏。 特别是跟着周捡来的那些士兵，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因此并不知道安远伯府早年的事情，今日他们碰巧知道了，才知道安远伯府世子夫人居然动用已故嫂子的嫁妆。 而且这些嫁妆本应该是属于他们将军夫人的，现在却被这些人动用了，想到此，一些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赵家人，准备随时动手将这些属于夫人的东西搬回将军府。 官家看到一群衙役和士兵，忙过来请这些衙役离开。 “几位小哥辛苦了，天热各位喝点凉茶。”说着管家从衣袖中掏出几两银子塞给其中一位，把人送到门口去，还叮嘱他们出去不要将伯府的事情乱说。 “是是是，一定一定一定。”接过银子的衙役点点头答应。 几个衙役本就是押送赵长季回来，此刻拿了银子出去是否真的遵守承诺，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此刻，屋子里的几人还在对峙。 赵长季本身就在朝廷当差，当然知道大盛的律法，其中关于女子的嫁妆这一条更是十分清楚。 只是他也不知道当初温柔娴静的郭氏会开了已故嫂子存放嫁妆的库房，更是将这里头的东西放到两个女儿的嫁妆中去。 不过这会儿赵长季还是要点脸面，“亲家兄弟，这些事情都是郭氏做的，我当真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贺彦阴阳道：“我可是商贾之子高攀不起安远伯府，赵世子还是直呼我名字便好。” 装，你继续装！ 贺彦一脸讥讽的看着赵长季，要说他半点都不知道，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自己一个月才多少俸禄，没娶那富商小妾时出去喝一场花酒要多少银子难道自己心里不会不清楚？ 如意忍着身上不适站在一旁看着，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喊过一句二叔，上京兆府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由舅舅唱黑脸，她则什么都不做，配合舅舅拿回嫁妆就行了。 周捡虽然对妻子和这个娘家舅舅没什么印象，但是经过京兆府的一系列事情，他也明白自己今日就是要保护妻子和舅舅不让安远伯府的人欺负。 不过看目前的情况，安远伯府的人也欺负不了他们，那自己就带着身后的士兵到时候帮妻子搬嫁妆回去便好。 所以现在他们夫妻二人现在看着舅舅舌战赵长季。 要说赵长季不知道妻子用了嫂子的嫁妆，这种事情说出去鬼都不相信！ 赵长季看着贺彦，商量道：“我看这件事一时半会也查不清楚，我看不如这样吧，如意今日就先住在家中，先去看看她阿奶，她阿奶已经卧病在床一段时间了，梦里都在喊她的名字。” “我这边改日再派人去查看嫂子存放奖状的库房，看看里面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到时候我必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想着万一郭氏挪用了嫂子的嫁妆，看看里头少了什么东西他就悄悄派人去找回来，少了的东西就从府中拿银子补上，总归要将挪用嫂子嫁妆这件事拦在府里。 至于如意，当然是要留在他们安远伯府。 有了镖骑将军这个夫婿，还有他背后的威远将军府，到时候谁不高看他们安远伯府，更何况只要自己将如意的心拉回赵家，她不要嫁妆，难道贺彦还能上门来要。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赵长季的算盘打的特别好。 只是很明显贺彦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当场说道：“我看也不用改日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趁着今日大伙都在，打开库房看看，单子我有，姑爷带了人来。” “咱们对对单子，要是东西还在就好，要是不在的话，就还请你们安远伯府给我们要个说法。” 贺彦眼尖，一进安远伯府大厅，就看出了这前厅里面摆着的不少摆件都是出自他们贺家。 这看的着的地方都如此，看不到的地方谁知道有多少东西都的阿姐的嫁妆。 “贺彦，你非得今日查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安远伯府？难道我安远伯府还能私吞这些嫁妆不？” 见着贺彦的态度如此强硬，半点都不给他安远伯府面子，赵长季不禁有些生气，他都已经低声下气了，他还想怎样。 “呵呵~”贺彦冷笑一声，那眼神彷佛在说：你安远伯府如今还有面子吗？ 老管家眼见着世子被人欺负至此，正准备偷偷从侧门出去，想去找老夫人来救人，毕竟他们老夫人还有一层身份——县主大人。 只是老管家才刚出到门外，就被周捡带来的将士拦住了。 老管家当场就想呵斥这些将士，但这些将士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将他一个手刀劈晕扔到了门外的盆栽下。 后院里生病的老夫人从急匆匆的下人嘴里得知了前院有将士，府外还被派兵把守的事情，当即就从床上起来杵着拐杖，带着一帮下人声势浩大的往前院来。 “阿娘，你怎么来了。”赵长季见到卧病在床的母亲被惊动，忙上前扶住她。 “我怎么来了？”赵老夫人视线从贺彦身上掠过，她当然认得贺彦，只是眼中盛满了鄙夷，看着贺彦身旁那个相似的女子，更是厌恶。 “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让一群外人将咱们安远伯府给拆了？真当我们安远伯府是大街上什么地方，什么贱民都能随便闯进来闹事。” 她对着前院大喊着：“养你们这般护院干什么的？还不将这些人赶出去，免得脏了我安远伯府的地方。” 出身官家的老夫人当年对商贾之女的贺婉清并不喜欢，因此对贺家人也不喜欢，一个商贾之女就想嫁入他们安远伯府这样的勋贵，背后要是没有贺家人撺掇，说什么她都不信！ 瞧着护院站在院中不动，老夫人气不过：“站在那里不动难道还要我出手将这些人赶出去吗？” “......”安远伯府的护院们低下了头，不是他们不想赶人出去，而是他们不敢对镖骑将军动手啊。 “世子，咱们还是数数嫁妆吧！” 第146章 我们查的是我阿姐的嫁妆 “数嫁妆？数什么嫁妆？”老夫人蹙眉看着自己儿子。 “这......” “当然是数我阿姐的嫁妆，我贺家要要回阿姐的嫁妆，我阿姐走了这么多年，贺家自然是上门讨要嫁妆。” 老夫人不屑的看着贺彦。 在她看来，贺家就是诡计多端的商贾。 为了把自家女子嫁入安远伯府不择手段的贱民，只是当年她拗不过自己儿子铁了心要娶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为妻。 她是绝对不会让儿子娶一个贱民出身的女子当安远伯府夫人，因此就算是后来贺婉清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入了安远伯府，她也没给过贺婉清好脸色。 “护院都死了吗？还不来将他们赶出去？” 跟着周捡来的那些将士摸了摸鼻子，憋笑的憋笑，就是没有人把这位老夫人还有安远伯府的这帮人当一回事。 如意看着这个老太太就知道她病了脑子不清醒，而且也能看出平日里不好相处。 眼见着府里的护院不动，院子里又站着五大三粗的将士，老太太指着身边的小厮道：“去，上衙门报官去，就说有人乱闯我安远伯府，喊衙门的官差过来把这些人抓到大牢里去好好审审，看是谁派来咱们府上闹事的。” 那小厮应了声“是”就准备往外跑。 贺彦看着好笑，好心的提醒道：“别费心思了，安远伯府的人现在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 老夫人皱眉看着前厅，四处张望着，“郭氏呢？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不在？” 赵长季一脸阴沉，“阿娘提起她干什么？阿娘现在病着还是回去躺着比较好。” “不行，让郭氏出来将这些人赶出去。”老夫人是铁了心要将这些人赶出安远伯府。 周捡看着自家夫人的脸色，有些不愉，“你们还有完没完，太子下令安远伯府所有人不准进出，郭氏杀害朝廷命官赵长明夫妇已经被押入大理寺等待审查。” 看着安远伯府这一家子唱完一出，早就不耐烦了，索性将赵长季瞒着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果然，老夫人听后捂着胸口，焦急的看着赵长季。 贺彦才不管老夫人如何，他现在一心就要看阿姐的嫁妆，“我看你们就是不敢开库房，不敢让我们去查！” 若说之前他只是猜测安远伯府用了阿姐的嫁妆，这会儿他几乎可以确信，他们恐怕还花了不少嫁妆。 赵长季看着阿娘的脸色焦急，对于贺彦的咄咄逼人又有些尴尬，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应对。 老夫人此事将郭氏的事情压下往后推，只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去询问老二是怎么回事。 她呛声道：“我安远伯府的库房凭什么开给你们查了，你们是什么东西有权查我安远伯府的库房？” 贺彦气的浑身发抖，特别是听到老夫人的这句话，更是控制不住的上前一步，怒视老夫人说道：“我们查的是我阿姐的嫁妆，可不是你安远伯府的东西，莫不是你们将嫁妆挪用了所以不敢开库房让我们查看！” “赵世子还是别推三阻四的，不如干脆一点，开了库房让门点一下嫁妆，东西还在就还好，若是少了，你们伯府当给一个说法。” 从进门后几乎都没开口说话的如意这才开口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看着赵长季，俨然就没有把这位是她阿奶的长辈放在眼里。 老夫人这会已经从两个孙女那里得知贺彦带着这个女子说是他们安远伯府大小姐，光是长相来看确实很像。 看到这张脸她就想到那个勾引自己嫡子的狐狸精，她就对如意没有什么好脸色，厉声问道：“你说你是我们安远伯府大小姐就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身份？” 如意和贺彦嘴角挂着相同的讥讽，看着赵长季，“赵世子解释解释吧！” 赵长季早就知晓了自家阿娘和郭氏对如意做的那些事情，此刻有些尴尬也有些难看，但不得不提起头说道：“阿娘，不必喊了，太子殿下已经查清，她就是兄长留下的孤女如意。” 太子殿下，郭氏入狱，安远伯府派兵把守...... 种种事情一出，老太太反应过来，莫不是自己和郭氏做的事情被发现了，顿时犹如鹌鹑，缩着不说话了。 赵长季知道今日贺彦趁着这个时候带人上安远伯府是铁了心要查嫂子的嫁妆，知道躲不过，最后他只能妥协。 “要查就查吧，管家你带几个人，和他们一起去开了库存，查一下当年大嫂带到咱们安远伯府的嫁妆还有多少。” 难道赵老夫人就不知道存放贺婉清嫁妆的库房里的东西少了吗？她自然是知晓的。 在把中聩交给贺婉清之前，她可是掌管安远伯府的中聩几十年，在贺婉清嫁入安远伯府之前，府里是什么情况，在她嫁入之后，府里又是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老二媳妇也带了嫁妆来，但和贺婉清的比起来，只是杯水车薪。 尽管如此，老太太还是不肯承认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是他们安远伯府的世子夫人，是她的大儿媳，并且还认为商贾的铜臭玷污了他们安远伯府，用贺家带来的银钱脏了她的手。 今日老夫人一个劲儿的要找官府人来，不过是想仗着自己县主的身份将这些人赶出去，只是现在伯府当家人，自己的二儿子开了口，自己不好反驳他的话。 她抿着嘴坐在那里，一脸的不高兴。 “伯爷，真、真的要开啊？”刚醒来的老管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开！”赵长季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疲惫，挥手让管家带着贺彦一行人去查他们的库房。 “走。”贺彦带头跟在老管家身后，如意和周捡带着一队将士跟在他的身后去了库房。 “老二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啊？” “阿娘，郭氏......” 一行人走远了，突然听到前厅里爆发出一阵哭声，听那声音正是先前胡搅蛮缠的老夫人。 第148章 打脸 贺彦等人在库房里对比着手中的嫁妆单子查嫁妆，门口的老管家和嬷嬷则是一脸紧张的看着，生怕他们少算一样。 这老嬷嬷正是赵老夫人不放心，派出的自己得力老婢彩嬷嬷。 在贺家一行人走了后，前厅的声音慢慢就消停了下来。 老夫人一脸悲凄的坐在大堂中，现在安远伯府成这个样子，她必须撑起来让安远伯府渡过这个艰难的时刻，否则她将来下了地府无颜面对赵氏祖先。 母子俩坐在前厅中等结果，老夫人知道库房里少了许多东西，心里有个大概的数，赵长季并不大清楚。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了... 贺彦才带着他们的人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安远伯府的管家和老夫人身边的彩嬷嬷。 回到前厅，安远伯府的人并没有请他们坐下来，坐在上首的老夫人一双泛红的双眼警惕的看着贺家一行人。 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些人就是趁着伯府危机闯入的盗贼，是要来抢他们伯府的东西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贺家今日就是上安远伯府来要东西的，而且还是要回属于他们贺家的东西。 “舅舅、如意你们坐着吧，别站着了。”周捡看着脸色不好的舅甥二人，体贴的将刚刚路过凉亭顺手拿来的软垫放在凳子上，让他们坐的舒服点。 安远伯府前厅里放的是黄花梨木椅子，是实木的，一张椅子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抬起来。 贺彦见着身前的椅子上放着软垫，也就不客气的直接坐了下去。 有椅子坐当然要坐着，坐着比站着舒服多了。 赵老夫人目光凶狠的盯着这几个讨厌的家伙，当即就想让下人将这些人从伯府椅子上赶走。 贺彦坐在椅子上摸了摸扶手，有些感概的说道：“我就说这椅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原来这套椅子是阿姐的嫁妆啊，我记得当年阿爹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到这黄花梨米的，后来又是请的名匠打造的这套黄花梨米椅子。” “姑爷，你一会记得让他们将这套椅子一并搬走。”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周捡说的。 “好的舅舅。”就算是周捡再不识货，也听明白了这些木椅价值连城，就算他们搬回去自己不用，拿出去卖肯定也能卖不少银子。 果然听到两人的话，老夫人和赵长季都有被气到。 见到赵家人被气到，贺彦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如意嘴角抿笑一抬头就对上了老夫人的目光，那目光里有审视、厌恶、算计，她挑了挑眉嘴角半勾，还给老夫人一个挑衅的笑容。 赵长季看他们盘完库房回来半字不提嫁妆的事情，脸上带着笑容问道：“怎么样，嫂子的嫁妆我赵家没人动吧！” 贺彦没回答，只是指了指身后的原叔，“想必老夫人认得此人吧，当年我阿姐嫁入安远伯府，便是原叔跟在她身边打理着嫁妆，现在让他来说说嫁妆的事情吧。” 原叔一脸怒容站在大堂中，“启禀世子，当年带来贺府的嫁妆少了九成，如今剩下的还不到一成！” 他和少爷能很快算完嫁妆是因为当年大小姐带来安远伯府的嫁妆几乎没剩什么，当年存放嫁妆的库房，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 贺家人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得到实际答案反而气极反笑。 相比起贺家人的怒火，赵家人只剩下尴尬。 “什么！！！这怎么可能？还剩下不到一层？”赵长季惊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当年大嫂嫁入安远伯府，满京城都在说她的嫁妆有多少，如今怎么可能还剩下一成。 老夫人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当年伯府中聩还在她手中的时候，伯府里有多少东西她是最清楚的，虽说比上不足，但也比下有余。 特别是贺婉清带着大量的嫁妆嫁入伯府，极大的充盈了他们伯府的库房，那里头她知道的都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怎么可能？”贺彦嘲讽的看着赵家母子，“怎么不可能呢？” “这里是你安远伯府，刚才府中的管家和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还有下人跟着去的，难道我们贺家人还能当着你们安远伯府的人，把库房里的东西都搬走还赖在你们身上不成？” “难怪我贺家提出查库房时你们赵家推三阻四，原来是你赵家将我阿姐的嫁妆都用完了，早说啊，赵世子。” 贺彦阴阳怪气的说着气人的话，看向安远伯府的人眼里充满了讥讽，朝着赵长季说道：“还请世子给个话，这东西是在哪里？要么你们将东西找回来还我贺家，要么你们折算成银子赔给我贺家。” “不然......咱们再去京兆府走走。”贺彦冷笑一声。 在来安远伯府之前，他和阿爹在贺家就已经算到赵家会用阿姐的嫁妆，但他们谁也没算到会用这么多！ 阿姐是阿爹的掌中明珠，当年阿爹为了不让远嫁京城的阿姐受委屈，可是用了半个贺家给她做嫁妆。 当时装着阿姐嫁妆的船只，可是装了整整五个大船，这里面还不算准备的银票和金叶子这样的小东西。 可他阿姐才死了多少年，这才十五年，安远伯府竟然将里面的九成嫁妆都用了，那可是他们贺家的半个家业，这里面的名字名画和金银器物，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更别说还有带着的银票足足有十万两。 阿姐没了，留下照顾如意的丫鬟全部换成了安远伯府的人，贺家的人全部赶回江南，他们回去可没有带半张银票，可见这些银票早已用完。 可阿姐短短五年哪里用得完十万两银子和那些金叶子，更别说京城这十八家铺子和城外庄子每年还会有进账，这里头是不是填补了伯府，有伯府帮着花，现在看来是肯定的了。 这才多少年，安远伯府竟然花掉了这么多的财物，怎么不让贺彦惊呆。 不说贺家人惊呆，赵氏母子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当年贺家的嫁妆满京城讨论有多少，但这才多少时间，几个库房竟然空空如也。 老夫人看着赵长季节，沉声道：“去大理寺问郭氏东西在哪。” 第149章 咱们十日后再见 老夫人觉得贺家人此刻定是在心里嘲讽自己，而且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讥讽。 刚刚还十分硬气的她，此刻想起嫡次子告诉自己的郭氏联合郭家杀害自己嫡子的事情，杀害那个贱人留下的女儿更是被抓被告发，更是搬空贺家嫁妆....... 种种事情全部堆积到一起，只觉得安远伯府怕是要完了。 当初郭氏可是自己亲自为老二挑选的官家小姐，没想到现在这一切就是这样回报自己的。 此刻的老夫人犹如战败的公鸡，垂着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拐杖准备走了，走之前有气无力的交代着：“府里中聩的钥匙让人送去我院里，派人去大牢撬开郭氏的口，如果东西找不回来，就去找郭家。” 以前她还觉得郭氏是一个会掌家的儿媳妇，现实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彩嬷嬷留下来协助官家寻东西。” “是。”被点名的嬷嬷应道。 被打了脸的老夫人再也待不下去，在下人的搀扶下灰败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她刚走出去，就被院中的将士拦住了去路，正转身准备发火之时，瞧见如意对将士示意放行，那群刚刚还拦路的人竟然让开了路。 在自个家里被外人拦住，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最终她也只是冷哼一声，才带着下人离开。 这些将士倒无所谓，官宦人家的老太太根本进不了他们的眼。 瞧着老夫人走了，来看热闹的后院小妾也都准备走了，没想到却被赵长季喊住，“等会儿，你们这些人从那库房里拿了东西的，全部还回来，一件都不能少！” 几个小妾听到这话，满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世子，一个个嘟着嘴喊了声：“老爷......” 这温柔又娇媚的声音，听的人软。 平日里赵长季很喜欢这样的声音，但现在他只的狠狠瞪了一眼，呵斥着：“老爷老爷，你们要是不拿出来敢藏起来，被老爷我带人找出来，老爷就将你们发卖了银子抵给贺家。” 小妾们顿时不敢说话，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咬着牙捏着手帕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回去了。 平日里没钱就派人去账房支取，从未问过中聩之事，现在赵长季更是不知道自家账房里还有多少银子。 但是这会也知晓，嫂子带来京城的那些嫁妆若是都被郭氏花光了，那安远伯府恐怕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赔，这会儿他只希望能将那些东西都找回来。 “管家，你亲自带人去每个院子里仔细搜查。”赵长季吩咐着管家。 管家应声道：“是。” 贺眼冷眼看着赵长季这些小妾离开的背影，要是知道阿姐当年的嫁妆是养安远伯府这样一群人，阿爹恐怕将阿姐关在府里都不会让她嫁到京城来。 送了他们贺家半个家产给安远伯府的人花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生下的孩子也被他们折磨发卖，过了多年的苦日子。 不知道阿姐若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年嫁入安远伯府。 虽然他那姐夫无辜，但生活在这样的狼窝里，姐夫不过是将阿姐带入狼窝的罪魁祸首。 这会对着赵长季，贺彦可一点都没有客气，“赵世子，看在咱们曾经亲戚的份上，我就给世子你十日时间将嫁妆还给贺家，若是十日后你们还不了，那麻烦你折算银子赔偿。” “如若不然，就别怪我贺家翻脸不认人。”他冷漠的看着赵长季，“贺某也不想到时候太子殿下多分一份精力来处理这样的事情。” 赵长季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安远伯府的过错，只是十日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更别说，现在安远伯府被派兵把守不准出入。 只是这话赵长季自己不好意思开口，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小厮。 小厮机灵，接收到老爷的眼神，开口道：“十日的时间太短了，还望贺家主能多给点时间，伯府定当竭尽全力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哼，多给点时间，是一年还是五年还是十年？”他冷冷看着小厮，“一直找不回来呢？我贺家是不是要一直宽限你们时日？” 他现在对安远伯府可没有什么耐心，态度强硬道：“只能十日，十日后我带人来搬东西。” “赵世子，咱们十日后见！到时候如果闭门不开，我就在大门外将这件事情闹的满京城都知晓。” 丢下这句话，贺彦看了眼如意和周捡，说道：“我们走。” “哎哎哎，等等。”赵长季像是没听到刚刚贺彦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一般，忙走上前将要离开的一行人拦住了，一双眼睛看着周捡扶着的人身上。 他放软了态度，脸上挂着自认为和蔼的笑容，“如意啊，今天是你第一天回安远伯府，你就在家中住下吧，二叔和你好好说说话，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他心急的想要将人留下，眼巴巴的看着侄女，想着把人留下来。 若是他将人留下了，最好是能让如意明白有一个官宦娘家对她以后在夫家有多大帮助，这样说不定如意就会站在自己这边，这样贺彦就不能再追究嫁妆的事情。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如意的，只要如意不追究，贺彦也没有理由再去追究。 不得不说，赵长季的算盘打的很好。 但再好的算盘也得有人接才行。 贺彦看着外甥女问道：“如意想要留在安远伯府吗？” 如意看着赵长季，轻笑着吐出：“不—愿—意—” 看了一眼赵长季瞬间变的难看的脸色，她呲笑：“安远伯府要我性命的人可不止关在大牢里的那一位，我留在这里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嘛，赵世子如果真心为侄女着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留下我呢？” 赵长季脸色更是难看，他忘了郭氏可是和阿娘合谋将如意弄出府的。 “我就不在伯府打扰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留在安远伯府当大小姐，今日之所以和舅舅来，也不过是想要将阿娘的嫁妆拿走而已。 况且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在等着自己回去，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在家中有没有哭闹，突然有些想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