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青云路》 第1章 怀远候府 “文娘姐姐,老祖宗醒了。” 安文娘正在思考的脑子立刻清醒过来,放下手里的箩筐,缓步进入了福寿堂。 “老祖宗喝茶。” 安文娘从六岁被牙行卖到了怀远候府,就很幸运的进了侯府里最尊贵的福寿堂,从打扫小丫头一点点的做起。 白日里她偷偷学着大丫头们的行为举动,暗自记住主子们的习惯喜好,夜里偷偷练习刺绣。 六年来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红过脸,有欺负她,排挤她的。 安文娘都是淡然处之,不计较,也不由得她们一直得寸进尺。 才在今年年初,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出嫁了两个,自己补在老夫人跟前做个了二等丫头。 按着规矩,老夫人这次伺候的人最多。 两个一等大丫头,四个二等大丫头,六个三等丫头,另外八个洒扫丫头,八个婆子。 如今在福寿堂,文娘可是年纪最小的二等丫鬟了。 两个大丫鬟 玉兰玉梅,都是跟了老夫人十来年的人,最是受老夫人的信任。 四个二等丫鬟,她安文娘,春秀,春草,碧荷四人。 另外六个三等丫鬟,是秋禾,秋麦,秋叶,秋阳,秋果,秋水六个人。 怀远候府是个制度森严的百年世家,所用的伺候人手基本都是出自家生子一处。 年纪大的嫁了,年纪小的就送进府里。 安文娘和碧荷命好,正好那年怀远候府到年纪要发放出去嫁人的大丫头有十来个,下面的小的青黄不接。 这才有了一次采买,买了二十几个丫鬟,只有安文娘和碧荷有幸运进了福寿堂伺候。 老夫人慈善,问她们原本的名字,安文娘说自己文娘。 老夫人说这名字挺好,就留下当个念想,碧荷原来叫碧珠,要避着府里主子们的名讳,改了叫碧荷。 碧荷原本就比安文娘大两岁,嘴又巧,原本院里二等丫鬟都够,老祖宗喜欢她的脾气,让她还是三等的丫鬟先干着,另外私下再给她拨个一吊钱,和二等的月例一样。 碧荷和文娘都是被买进府里的,自然一起抱团取暖。 当初碧荷为了讨好几个大丫鬟多在老祖宗面前刷脸,文娘帮她做了不少活计。 去年年底,老夫人跟前的两个大丫头嫁了,原来二等丫头里资历最深的玉兰和玉梅就提拔成了大丫鬟。 二等丫鬟缺了人,老祖宗定下了碧荷,另一个人原本要在三等里的选。 碧荷推荐了文娘,说她的针线好,院里原本最擅长针线的出嫁了,如今能给老祖宗做衣服的没几个。 玉兰仔细翻看了文娘的手艺,确实不错,绣艺上还得多学多练,可真正好的是这活计干得仔细,针脚细密,均匀,即使是院里用的帕子她也会做完之后细细的揉搓软和好用了,才会送上来。 况且在院里文娘是出了名的老实本分,不会阿谀奉承,玉兰也很喜欢的。 但是这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就和玉梅去商量了一下。 “文娘是个好的,二等的里面,春秀,春草两个有些跳脱了,碧荷心又太灵活,确实需要个安静本分的补进来。” 商量妥当,玉兰将文娘的名字传到了老祖宗的耳朵里,老祖宗看了文娘的手艺,也点了头。 如今文娘就负责老夫人院里的针线,碧荷负责茶水,春秀负责梳洗,春草负责膳食休息。 玉兰两个大丫鬟,玉兰管着福寿堂里的人手调度,玉梅管着福寿堂里的物件。 “今日是你?春秀家去了?” 文娘服侍着老祖宗起床穿衣,漱口用茶。 老祖宗看着文娘娇小的身影,忙碌却不慌乱,很是满意。 “春秀姐姐今日休息,她娘生日。” 老祖宗想了想,春秀是家生子出身,老子娘都是家里的老人手了。 “可赏了果子吃食给她?” 文娘在老祖宗身后为她梳妆,她虽然不擅长梳洗,可升了二等丫头,就什么都要会一些。 “玉兰姐姐已经赏过了,前儿侯爷送来的蜜橘还有些就让她带回家了,还包了一盒子八宝点心。” 老祖宗点点头,梳好了妆,碧荷已经煮好了茶水上来,伺候老夫人饮一些蜜茶。 “你和文娘做的这个橘子蜜真不错,睡起来喝一杯,身体都舒畅了。” 其他丫鬟们在的时候,文娘很少说话,碧荷给老祖宗递了一盘子刚刚剥好的栗子。 “老祖宗宽厚,能做了橘子蜜也是侯爷夫人孝顺您,不然我们从哪里寻来这些好东西,借花献佛呢。” 老祖宗捻起一个栗子,这种东西府里可没有。 “是四少爷今日特意送来的,说香甜得很,让您尝尝。” 老祖宗一听是孙子们的孝心,即使味道一般,尝着也是甜到了心里。 碧荷陪着老祖宗说话,文娘就坐在前门廊下继续做她的针线活。 老夫人从不穿绣房里衣服,贴身的都是院里的丫头们自己做的,外面的衣物大部分都是朱雀大街玲珑阁里大师傅们做的。 工艺繁琐,一件衣服要三四个师傅做上半个月才得一件。 “老祖宗起来了?” 玉兰回来的时候,就见文娘坐在廊亭里绣花,碧荷在里面逗着老祖宗说话。 “嗯,起来有两刻钟了。” 玉兰知道又是这丫头伺候完梳洗,换了碧荷进去和老夫人说话,怒其不争。 这丫头太老实了,从来不往主子们跟前凑,只管偷悄悄干她自己的活计,笨的很。 要不是她和玉梅越来越喜欢着她,私下里常常多给她些赏赐,早不知道吃亏多少回了。 春秀十日前就家去了一回,说是老子腰伤犯了,老祖宗还给了不少药材给她带着。 今又说娘过生日又要家去。 无非就是躲懒罢了,老祖宗对下人宽厚的很,都不放在心上,看的玉兰总是生气。 院里有规矩,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碧荷文娘是买来的,无处可去,休息了也是待在自己的房里。 春草春秀,仗着自己讨了老祖宗欢心,恨不得把她们两个人的日子都要占了去。往往回去的时候老祖宗都会赏些吃食带着。 “你呀,就会闷声干活,不是想攒钱买自己的小房子吗,这么个下去,等你到了年纪放出府的时候连个茅草屋都买不起 。” 文娘见玉兰姐姐又生气了,温和的笑着看着她。 “不会的,姐姐们照顾我,总是补贴我。” 玉兰见她还这副死样子,火更大了,青翠的手指在她额头上狠狠地点了两下,进了正屋。 夜里,碧荷和文娘一起在外间值夜,老夫人不喜欢丫鬟们值夜在她跟前,都是安排在外间的。 今日原本是碧荷值夜,可她怕黑,每每值夜都拉着文娘。 “今日,四公子又赏了我两个银稞子,老规矩,咱俩一人一个。” 文娘笑着点点头,给碧荷放好了枕头。 “文娘,你真的想一直做个丫鬟,上了年纪再做个嬷嬷吗?” 碧荷和文娘脸对着脸说话。 “嗯,这样踏实。” 碧荷见文娘有这样说话,好多劝她的话被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春秀和春草两个人心志都高,不满足于丫鬟的身份,一直想谋一个主子的名分出来。 她二人也有这个资本,是院里最出挑的。 碧荷总听她们说哪个丫鬟又被哪个爷看上了,收进了房里,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好不威风。 也有些心动,可是看着文娘的模样又觉得那样可能不好,有些纠结。 “那你如今攒了多少钱了?” 文娘想了想,比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两,这么少?” 安文娘有些惊讶,一百两很多了,她一个月才五吊钱,从前三吊。 福寿堂的赏赐不少,几位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们时长都会给她们赏赐。 文娘很少花,都留着要买房买地,给自己添些安身立命的东西。 “春秀他们拿回家的都不止一百两了,我都说让你多和老祖宗说话,老祖宗开心了,总会赏人,你不听。” 安文娘摇摇头,她嘴笨,不会逗老祖宗开心,而且这样挺好的,等她到年纪出府的时候,恐怕都有二百多两了,那时候买上一个小小的院子,再买上十亩水田,够她吃喝了。 “碧荷,咱们不比她们有人依靠,一切都要小心谨慎,不可行差踏错。” 碧荷知道她是好心,心里更纠结了,她被卖了之后就一直想着要出人头地,回去让她的爹娘看看,她过的多好,让他们后悔当初卖了自己给大哥娶妻。 可是不往上奔个前程,自己就一辈子是个下人,如何让他们后悔。 夜里老祖宗叫了一次茶,碧荷起来伺候着喝下,又安稳的睡到了寅末起来。 春秀已经回来了,带了水伺候老祖宗梳洗。 文娘又缩回里屋里做针线活了,过了年天气就要回暖了,得赶紧把薄的里衣鞋袜做出来,好让老祖宗有换洗的。 “昨日辛苦你了,这是我专门给你带的炙羊肉,有些味道,你吃过了记得漱口。” 文娘很高兴,点了点头,打开食盒,里面不仅有炙羊肉,还有腌梅子。 文娘不爱在主子面前露脸,不在乎衣物的好坏,也不在意做的活做不做,她爱的就两样,一是银子而是吃。 她们几个大丫鬟都知道她这两个喜好,经常嘲笑她,私下里却会给她预备上。 其实文娘还是很喜欢春秀的,她虽然休息的多,性子总有些强,但是心不坏,收到的赏赐多了也会拿出来分给文娘,出去休息 也会给她带些好吃的东西回来。 “傻子,还不赶紧吃完,等一会凉了。” 春秀在身上抹了香膏,就去正屋伺候了,春草从大厨房里领回来了饭菜,正在伺候老祖宗。 “春秀带回来的?” 文娘惦记着碧荷还在茶水房里煮茶,带着吃食一起去了茶房。 “嗯,先吃点,等会饭菜过来怕是都凉了。” 碧荷拿起碗筷,和文娘吃着碗里的炙羊肉,文娘还带了些饼子来,她们放在炉子上烤了烤,就着吃了。 “好啊,一大早逮住两个偷吃的老鼠。” 她们正吃着东西,茶房了闯进来个人,正是候府四少爷,老祖宗最宠爱的孙子。 “见过四少爷,这么早,四少爷怎么来了?” 四少爷陈洛羲,十三岁的年纪,俊眉秀目,身姿挺拔,大冬天还拿着把折扇。 平日里常来福寿堂里,和福寿堂的丫鬟们都很熟稔,家里的少爷们形色各异,四少爷是最招人喜欢,又最招人烦的一个。 老祖宗很喜欢这个孝顺,嘴巧,贴心的好孙儿。 侯爷很讨厌这个玩世不恭,落拓不羁的儿子。 丫鬟们很喜欢着个总是多情蜜意,俊美大方的少爷。 老嬷嬷们很讨厌这个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公子。 “我今日要去赛马,早早来问个安就得走了。” 碧荷给四少爷递上他爱吃的龙井。陈洛羲喝了几口放下了。 从怀里套出两个胭脂递给她们二人。 “水云楼里上好的胭脂,特意带给你们的。” 文娘跟着碧荷谢过之后,陈洛羲出了茶房,去了正屋。 “文娘,你看,这胭脂果然好。” 碧荷打开闻了闻,一股好闻的花香传来。 “那这个也给你。” 文娘将自己手里的那份给了她。 “你不要?水云楼的胭脂啊。” 安文娘笑笑摇了摇头,又坐下来吃她的炙羊肉。 碧荷抿着嘴看着她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有些闷。 这个文娘,只喜欢银子和吃食,这胭脂水粉从来不用,每日就涂些膏脂,站在春秀玉兰几个人面前,灰头土脸的,皮肤没人家白皙,脸蛋没人家精致,就好个吃,真是无趣。 文娘每日里主要的活计就是做做针线,替老祖宗抄抄经书。 这个活计大家都不想干,嫌要一直在屋里坐着,无聊苦重还不讨好,不如在老祖宗跟前伺候来的好处多。 文娘却很喜欢,她小时候家里穷,没有人叫她认字,来到怀远候府,有幸跟着嬷嬷大丫鬟们认得些字,她觉得识字会写字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老祖宗没了抄经书的人,她就揽下了,全当练字学本事了。 一开始她照着描也描的不好,惹得老祖宗笑了好长时间,却不怪罪她。 还一直和玉兰说。 “这丫头心诚,能耐得住性子,心中有佛,就是个好的,且让她慢慢抄。” 文娘就这么一日日的坚持下来,才几个月她就可以不用描了,一本心经也是倒背如流。 “文娘,先别抄了,二老爷他们都来了,先去花厅里伺候。” 文娘放下笔,穿上鞋子,跟着玉兰走到了花厅,站在左侧的墙边等候吩咐。 “放肆,春竹可是你妹妹屋里的人,你也敢上了手,你心里可还知道羞耻二字?” 老祖宗坐在正座一脸铁青,侯爷和二老爷脸色很难看,看着下面跪着的二房二少爷陈洛安。 文娘刚来没多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屋里小丫头们都撤了出去,伺候的都是她们几个屋里伺候的丫鬟,就明白,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娘,是那丫头自己勾引的我,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二少爷陈洛安,是怀远候府最不招人待见的少爷,最是风流,他的风流和四少爷陈洛羲不同,他是真的上手的那一种。 不像陈洛羲只是嘴上多情,实则不曾有过逾矩,二少爷陈洛安那是手脚不规矩,才十六岁,还没娶妻,屋里的丫头都沾了个遍,连外面的丫鬟也没放过。 “丫头下作,你就不顾及你妹妹的脸面,春竹可是她的大丫鬟。” 陈洛安有些不愉,不就是个丫鬟,天生就是伺候人的,伺候谁不是伺候。爹非得当众这么来一出子,彰显他是老子的威风。 “大哥,你看,他还一脸不服气。” 二老爷陈远向看见陈洛安眼睛里的不屑,肝火直接涌上来了,指着陈洛安就要踹。 “老二,娘还在呢,不得放肆。” 侯爷陈远志出生阻止了二老爷当着老祖宗的面打孩子。 “洛安做了错事,在府里思过三个月,那个丫头,既然跟了洛安,留在六娘身边就不合适了,给了洛安,再挑好的,只是……” 陈洛安听了侯爷伯父的话,正要高兴,就见他板正了脸,严厉的问道。 “你要交代清楚了,这府里的丫鬟你还和谁有了那等子事,一并说出,我便都赏给你,若是日后再让我听说有这样的事,我就请家法,遣了你屋里的人。” 陈洛安正想着该如何说,二老爷陈远向一拍桌子怒吼着。 “逆子,你还不老实交代,再有这些事传出,我就打断你的腿。” 陈洛安不敢在隐瞒,轻声的说出几个人名。 “春草,秋琦,秋浣。” 老夫人一听到春草的名字就气的浑身颤抖,后面又听见秋浣二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玉兰玉梅赶紧上前拍背的拍背,伺候喝茶的伺候喝茶,好容易才缓过起来。 老祖宗端起一个茶渣就砸在陈洛安脚下,手指点着她说不出来话。 陈远向见老太太被气成这样,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上去就踹在陈洛安身上,狠狠地捶打。 二夫人原本也生气,可又心疼儿子,只在一旁护着陈洛安哭泣,并不敢出声阻止。 “你,你个畜牲,春草可是老祖宗院里的,你也敢下手?你这是在打老祖宗的脸,在打我的脸啊,那秋浣才十岁,你也下的了手?你真是混账,今日我就打死了你,好保全怀远候府的名声。” 侯爷一脸铁青的看着陈远向训子,见踢了不少脚了,出言呵斥。 “老二,这是福寿堂,要打你回去打,别在这丢人现眼。” 陈远向停下动作,看了看周围,虽说只有侯爷夫妇和他们夫妇在,可丫鬟们也不少,返回去坐好,不再言语。 “事情已经发生,打他又能如何,刚才说的几个人通通送到洛安房里,要怎么处置你们回去自己处置,洛安,停了他房里的月例银子一年,明日给他送到书院里,好好学学为人之道。” 侯爷处置完后,春草就瘫坐在了地上,她被二少爷哄着就让他得了手,原本想着再大些,让二少爷光明正大的把她从福寿堂要了去。 没想到二少爷睡了六小姐房里的人,让人看见了,闹成这样,还交代出自己个和另外两个小丫鬟都被二少爷享用过了。 这一下不死也得脱层皮,况且二夫人不是个心善的,对待下人并不友善,如何比得上福寿堂里。 二少爷屋里原本的丫鬟就都成了二少爷的人,今日又多了四个,春草自己过去了,怕也是千难万险啊。 第2章 三小姐陈洛兰 事情都被捅破之后,春草也在福寿堂待不下去了。 她比文娘,碧荷还要早成为二等丫鬟,二等丫鬟里春草年纪最大,已经十四岁了,只等玉兰两个人十八岁放出去,她就会接替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毕竟资历最深,可惜了,她居高自傲,平日就仗着爹爹在侯爷跟前办事,瞧不上其他几个二等丫鬟,也只有玉兰玉梅能管住她。 可她即便傲气,差事办的极好,跟着老祖宗也八年了。一朝踏错,沦落了个不上不下的通房丫头。 念着她是福寿堂里出来的,老子娘们都得力,二夫人发卖了春柳那几个人连带着二少爷房里的两个最妖娆的出去,但是留下她。 还给她拨了个小丫头伺候。 老祖宗虽生她的气,也知道自己的孙子过错更大,许她将自己这些年来在福寿堂里攒下的财物都带走,还给了她一对青玉的镯子并一只赤金翠鸟钗,也算给她了些脸面,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那个小蹄子浪的很,和二少爷早就有了首尾,还不言语,连累的我出去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几个怕是也不干净。” 春草走后,春秀一个人,反而和碧荷文娘几个人关系更好了些,一开始碧荷跟她总是针锋相对,后来见她有了好处记得分享,别人背后说她们福寿堂的人,也是春秀先冲出去理论的,就慢慢的接受了她。 “行了,别说了,春草好歹现在是二少爷屋里的人,玉兰姐姐才发话让咱们以后少提起她,惹得老祖宗难受。” 碧荷也生气,她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人指指点点,心里不知道有多郁闷。 可是前日婆子们嚼舌头被老祖宗听见了,老祖宗吃饭都没用多少,玉兰姐姐可是动了怒。 “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惹了老祖宗伤心,我就把她撵出去清净。” 两个玉的大丫鬟在这院里也是做的了主的,下人们收敛了很多。 老祖宗一时半刻不想添人进来,她们几个就分工好,碧荷带着小丫头领了吃食,不怎么忙的玉梅和春秀一起伺候老祖宗用膳,饭后老祖宗要喝茶聊天,碧荷春秀几个顾不上,就是文娘带着小丫头们收拾。 玉梅见老祖宗今日吃得好,让碧荷进来陪老祖宗出去散散消消食,自己拿着小木匣子进来找文娘。 “抄经书记得休息,本来做针线就费眼睛。” “玉梅姐姐。” 文娘见玉梅有空来找她,忙放下笔,穿了鞋迎她。 “前日里我姐姐出嫁,你送我了许多荷包,姐夫家的人都夸我姐姐,又累的你点灯熬油忙了几个晚上吧。” 玉梅姐姐比她大两岁,前日里出嫁了,对方是庄头管事的儿子,婚事太赶,玉梅姐姐忙着做嫁衣,就托了玉梅帮忙做些送人的荷包,文娘就揽了过去,三五日就给她赶出来了二十几个。 收了礼的人都夸赞玉梅姐姐手艺好,她娘还专门夸了一回玉梅。 “白秧姐姐在福寿堂的时候也很照顾我,我也想给她帮帮忙,我现在手艺熟练了,很快就做出来了。” 玉梅的姐姐白秧从前也是福寿堂的大丫鬟,年前放出去嫁人的就有她。 老祖宗很不舍,可年纪到了就得放出去这是规矩,就补了玉梅接替白秧的活计。 “那也不能白使唤你,这是老祖宗嫌弃粗糙,让我收拾出来赏人的戒指,我挑了些好的来。” “姐姐何必客气,原本不是什么劳累的事,我活计轻,做些荷包不费事。” 玉梅将盒子塞在她怀里,硬要她收下。 文娘笑笑接过去,这样的东西玉梅也送了她许多回了,福寿堂里有些多银的金的小戒指,镶着些成色一般的宝石,专门用来赏人的。 玉梅姐姐管着老祖宗院里的私房,这些都是玉梅姐姐看着处置的。 文娘听话又老实,从来不主动讨赏,累的玉梅总要自己看着情况给她送一些。 “姐姐一直记着我喜欢金子,每次给我挑的都是好的。” 玉梅点点她的头。 “其他人都趁着赏赐,到我这挑一些成色好的玉戒指什么的给以后压箱底,就你傻,要这些金子的。” 文娘笑着摸着木匣子。 “我就喜欢金子银子。” “没出息。” 玉梅走后,文娘拿着木匣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床下的大柜子是她自己的,打开锁子,里面光这些金银戒子就三四十个了。 文娘想到前些时日玉兰姐姐说的城北那里有一个很小巧精致的院子,只有一进,正面五间,前面一个门房,后面一个厨房,还有一个小巧的院子,房子不大,胜在精致,虽然在城北,可是之前住着一个太监,花了不少心思装修。 文娘很动心,房子不大,但是卖120两,买了宅子,文娘这六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就都没了,可想着今后不管休息还是放了身契,也有个地方可以去。 还是拿出了所有的银子出来,找了玉兰。 “玉兰姐姐在看人簿?” 文娘来的时候,玉兰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记录者什么。 “你来了,春草不在,多了许多活我得赶紧分配到每个人身上,不至于有了什么事太慌乱。” 文娘没有看她手里的人簿,拿出了一个略大的盒子。 “我记着姐姐明日休息,我还是想托了姐姐帮我把城北的院子买下了。” 玉兰放下手里的笔,看着文娘拿来的盒子。 “想好了,这院子在城北,那里可住的都是些贩夫走卒,地段不好。这个院子买了,你手里可就没钱了。” 文娘点点头。 “嗯,想好了,我也没什么花小,有个住处每个月轮休的时候和碧荷还有个去处。” 玉兰点点头,收下她的钱。 这个丫头就是太实诚,碧荷的钱都攒着,平日里的赏赐也比她多得多,她买了院子还想着和碧荷一起住。 不过碧荷虽然心思活泛,但是对这丫头挺好。 玉兰第二日带着老祖宗赏的点心,和自己做的针线,大包小包的回了家。 这府里的一等二等丫鬟如今剩下五个,论起来,文娘拿的赏赐最少,可除了碧荷,其他几个的月例银子都是交给了老子娘的,自己也拿不了多少,家里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进府伺候,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孩子留在家里,或者不出挑,或者家里宠爱的很。 家里花费也不小,能剩下的不多。 碧荷如今估计是福寿堂的丫头里最富裕的了。 晚上碧荷回来,文娘和她说了买院子的事,兴高采烈的和她商量着院子的布置,她们两个房间的分配。 “文娘,你为何非要在这里买个房子?” 碧荷看着兴奋的文娘,有些迷茫了,文娘好像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和你不一样,我爹娘卖我的时候时为了举家搬迁,嫌我是个拖累,我是没有家人可以找,所以得自己给自己安家。” 文娘想了想,很平静,继续说道。 “我可能会一直跟着怀远候府伺候,日后若是有了恩典,能放了我身契,出去嫁人,用不了几年,等年纪大些还能回来做管事媳妇,所以,基本以后就在这京城里了,所以得给我自己安个家。” 碧荷点点头,其实文娘说的一点也不错,进了府做丫鬟的,绝大多数这辈子就在这怀远候府里了,她和文娘是买来的,不像其他人是怀远候府里有亲人的,自然要给自己开始安置,想的要比别人多些。 “碧荷,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着出人头地,去家里报复他们了,不说等咱们放出去的时候他们还在不在家乡,就算出去了,你拿银子打他们,不也是拿着你的血汗银子便宜了他们?” 碧荷觉得文娘说的有点道理,家里的人太贪婪,她就是想着让他们后悔将自己卖掉,也得考虑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有钱了会不会一直缠着自己。 碧荷觉得自己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从自己的匣子里拿出一包银稞子给了文娘。 “你既给我留了房间,我也不能白住,这些银稞子给你拿着花。” 文娘笑笑不接,平日了碧荷比她讨喜,赏赐多,每每遇见主子们打赏的新鲜物件就要分给她一些。 碧荷见她不肯收,又怕一直给钱太见外了,在自己的柜子里倒腾了半天,找出来两个玉色极好的玛瑙戒指,这是她又一次提醒三小姐,老祖宗在和二夫人生气,让三小姐小心些。 三小姐从自己手上摘下来给她的,这么一对,成色好得很,碧荷平日舍不得带,锁了好几层在柜子里。 “喏,咱俩一人一个。” 文娘见她连这宝贝都舍得拿出来送给她了,不由得好笑,大家都说碧荷心思太活泛,文娘和她在一起总吃亏。 可谁有知道,一旦碧荷真的和你交好,那就是铁了心的对你好的。 “呦,你不心疼?” 这可是碧荷要留着以后当压箱底,撑门面的东西。 “心疼啊,不过也只有这个能证明咱俩的金兰之交了,日后,这就是咱们之间的信物。” 文娘笑着接了过去。 等到玉兰回来的时候给文娘说。 “我哥哥去帮你过文书了,他在城北县衙那里有朋友,很快就能下来了。” 文娘点了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给玉兰的谢礼。 “不是说了不要给我送东西,我又不是牙侩 ,帮人办事还要收好处的。” 玉兰见文娘拿了个包袱,心知她又要客气了。 “这次不给姐姐好处,我都掏空了,要钱也没了,这是我给姐姐绣的帕子,想着姐姐也该用完了。” 玉兰看着一条条干净又柔软的帕子,心里也是欢喜。 她就喜欢文娘做的帕子团扇,描的花样精致的很,甚至于小姐们都常常来老祖宗跟前讨要文娘做的帕子。 平日里,文娘还要做老祖宗的衣裳,抄写佛经,她也不好张嘴要,都是省着用的,如今好了,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十来条呢。 “我才想着怎么再跟你要些帕子,你就送来了,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文娘笑着指着玉兰带回来的竹筐。 “我也才想着朱雀街的山楂糕,姐姐就给我带回来了。” 才进门文娘就闻见了香甜的山楂糕的味道,这福寿堂,从老夫人到几个丫鬟都喜欢吃甜食,只有文娘喜欢这酸酸的山楂糕。 玉兰和玉梅出去的时候时不时会给她带两块解解馋。 “小馋猫,放在里面都被你闻到了,拿着去吃吧。松子糖给碧荷她们。” 文娘点了点头,拿着油纸包着的两块山楂糕和一个荷包装着的松子糖,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文娘姐姐,老祖宗叫您去正屋,三小姐来了。” 文娘刚吃了一口,就见秋果来找她,忙喝了口水咽下去,漱了漱口,避免被主子们闻到了味道。 “老祖宗。” 见文娘来了,老祖宗招招手让她到跟前,拉着她的手看。 “三娘子的亲事定下了,是徐国公府的二公子,亲事定在明年开春,嫁衣什么都交给了玲珑阁,这帕子……” 三小姐陈洛兰性子爽利,直接自己拉着文娘的手说。 “我呀,极喜欢你做的帕子,荷包,白秧出嫁的时候我看了她回礼的荷包,也是你做的吧,我成亲的时候,也想多得些你的手艺。” 文娘点点头,她本来负责的就是老祖宗的针线,老祖宗发话了,她自然会听。 “三小姐要多少?” 三娘子身后的丫鬟春巧捧着一个盒子过来,放到文娘手里。 “我要的多,一百多个,你看着做,不过时间长也不着急,赶我成亲给我就行 了。这个是谢礼。” 文娘惦着盒子不轻,想要还回去。 “三小姐太客气了,这原本就是我份内之事,不敢……” 老祖宗见不得她这么老实,拍拍她的手背。 “三娘子给你就收下,哪能白使唤我院里的人。” 三娘子哈哈一笑,坐在老祖宗跟前。 “不白使唤,文娘的手艺多少人喜欢,也是祖母疼我,才舍得让文娘给我做那么多。” 祖孙俩凑在一起说私房话,文娘就抱着盒子下去了。 “听说三娘子让你给她绣一百多个帕子荷包?” 文娘点点头,碧荷有些气愤,她们好歹是伺候老祖宗的人,三娘子这是把她们当成了杂院里的婆子了。 一百多个帕子荷包,要做多久? 文娘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三个银锭,一对金钗,一对玉镯和好几个戒指。 不说首饰,就这三个银锭都有三十两了。 碧荷看见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嫡小姐 出手就是大气。 “有这么多赏赐,倒也不算过分了。” 文娘翻捡着戒指,这戒指成色极好,与昨日碧荷分给她的不遑多让,颗颗圆润均匀的珍珠镶嵌在银环上面,很是好看,有七八个呢。 文娘取出一个递给碧荷。 “这个给你,这么多好东西,不好独享,等一会给玉兰姐姐她们都送去,这对镯子,咱俩自己分。” 碧荷听她的话,把戒指拿了出来分好放在小香囊里,这玉镯却没要,原给她放好退回去。 “你才买了院子,手里没不剩什么好东西,这些就收好,日后再得了好东西,再给我也不迟。” 文娘想了想自己空空的钱匣子,说的也对,就把东西收好了。 玉兰几人很喜欢文娘送来的戒指,院里一等二等五个人,人人手里都带着一个精致的珍珠戒指,出去倒是整齐的很。 因是三小姐要的荷包,就不能用普通丝线绣了,福寿堂里的金线银线都有数,文娘就找了春巧去绣房领了些上好的丝线和金线银线来。 花样子碧荷她们没事的时候就帮忙描了,都是些时兴的花样,荷花玉莲等花草的,祥云蝙蝠等吉祥团案的,都有。 文娘每日抽空就坐坐针线,一两日就能做出一个。 三月里,老祖宗按照常理,要去城外的观山寺小住,文娘也跟着一起去了,福寿堂里,只留下玉梅带着丫头婆子们守着。 “文娘,来,我帮你拿。” 玉兰要贴身陪着老祖宗,跟着坐在第一辆奢华宽敞的四驾马车里,文娘和春秀碧荷三个人坐在后面紧跟着的小青布马车里。 后面是三房的夫人和八小姐陈洛珠。 再后面还拉了几车老夫人和三房去寺庙是用到的物件。跟了二十几个侍卫和七八个婆子。 “行了,在马车上别绣了,还要不要眼睛了。” 春秀一把夺过文娘的箩筐,让她休息休息。看看外面的街巷。 “几位姑娘有些颠簸吧,我买了些梅子干,吃了能舒服些。” 陈洛羲每年都会护送老夫人去观山寺,今年也不例外,在路过点心铺子的时候买了些杏仁酥和腌梅子。 自从二少爷和丫头们传出了那些事,连带着她们这些个丫鬟都被嬷嬷们训诫过,要院里府里的男主子们。 如今陈洛羲还是和平时一样,拿些吃食水粉来哄着福寿堂的丫鬟们。 她们却不敢失了规矩,接过梅子干,道了谢,就不再言语了。 陈洛羲觉得无趣,骑着马又走了。 “春秀姐姐,年年三夫人都会跟着老祖宗去寺庙小住吗?” 春秀吃着梅子点点头。 “府里老祖宗和三夫人都信佛,年年都要去小住,捐一大笔香油钱,还在观山寺下盖了一个善堂,就住孤苦的孩子。八小姐还是头一次跟着。” 文娘点点头,八小姐是三房独女,三老爷和三夫人宝贝的很,极少让她出门。 到了观山寺,春秀三人将老夫人要住的后山厢房收拾干净,又归置好带来的行礼。去了上香拜佛的正院伺候。 “老祖宗在听讲经,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文娘点点头,环视这观山寺的环境,檀香围绕,寺里有许多香客,观山寺所在的观山景色也很幽静,让人一到这里就不由得安静下来。 第3章 八小姐陈洛珠 “八小姐,八小姐,快来人啊,八小姐噎住了。” 里面的经室忽然传来躁动。玉兰几个丫鬟冲进去,三夫人正在旁边抱着陈洛珠哭泣,老夫人也是一脸焦急,文娘看见地上散落的板栗,就知道八小姐可能是吃栗子噎住了。 婆子在八小姐嘴里抠了半天都没抠出来,眼看着八小姐的脸色被憋的通红,文娘想起小时候村里有人被噎住,一个游医,从后背将他抱起,用力勒他的肚子,东西就出来了。 当务之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上前从后背抱起八小姐,手握成拳在她腹部用力挤压她的肚脐下方,来回几次。 “呕”的一声,八小姐吐出了那颗栗子,三夫人见孩子哭出了声,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一旁伺候的婆子奶娘早就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了。 “你做的极好,玉兰,重重的赏了文娘,今日多亏了她。” 文娘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着弄的,她也只是见那个游医做过一次,见真的有用,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玉兰几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八小姐没事了,老祖宗也无心念经,派人立刻去请大夫来。 文娘就陪着老祖宗去了厢房休息,三夫人也在一旁,见八小姐脱离的危险,也停止了哭泣。 “多亏了母亲身边的人,不然我的珠儿可真是要危险了。” “孩子福大命大,不要胡说,活该她逢凶化吉。” 老祖宗不喜欢人说丧气话,摆手不让她说。 “好丫头,你是如何会这办法的,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文娘看看老祖宗,双手被三夫人拉着有些不好意思。 “小时候村里有人被噎住了,怎么都抠不出来,有个厉害的游医就是这样做的,我看见过,就记住了。” 老祖宗点点头。 “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肯记着这些个救人的法子,今日你救了八娘子,得好好赏你才是。” 玉兰早已在首饰匣子里找了一个极为通透的黄玉手镯来,让老祖宗看看合适不合适。 “这黄玉手镯挑的好,文娘年纪小,带着正好,少了些,再去把那对桃花钗取来一并给了她。” 玉兰有些惊讶,这样的黄玉手镯可是老夫人的物件,不是平常赏人的那些东西可比的,玉色工艺,拿出去怎么说也得上百两了,还要那一对桃花钗? 那桃花钗是玲珑阁里的匠人,取了一整块的粉玉雕刻出来的,虽说不是一套整的头饰,可贵在粉玉难得。 不过今日若不是文娘机智果敢,救了八小姐,若是八小姐出事,老祖宗和三夫人,三老爷怕是要心疼死了。 “不能花费母亲的,得我出,春雨,你去我首饰盒子里将我陪嫁的那一套南珠头面拿来给了文娘。” 春雨还感激着文娘救了小主子的事,听到三夫人吩咐了,将八小姐交给乳母就去取了东西。 “这,奴婢不敢受,我只是举手之劳,都是份内的事。” 三夫人见这丫头并不邀功,更喜欢了,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夜里,春秀伺候老祖宗歇下,文娘拿着桃花钗来找玉兰。 “玉兰姐姐,这桃花钗太贵重了,我不敢收。” 玉兰看着文娘惶恐的表情,心里很满意,果然是个好的,不枉她平日里的照顾。 “老祖宗赏你的,你收下,这样的好东西,留着当传家宝也是配的。” 文娘执意要将东西还回去。 “我知道老祖宗宽厚,可这东西确实贵重,我真不敢要,不如玉兰姐姐和老祖宗说说好话,换几个好戒指给我,咱们福寿堂姐妹们带着,更齐整不是。” 玉兰见她实在不敢收,连这些话都说出来,觉得好笑。 之前文娘将三小姐赏的戒指给大家分了,外面人都说她们福寿堂的人心齐的很,又有油水,都带着一样的珍珠戒指。 文娘当时听了就很高兴,如今还想着要拿这桃花钗换大家都能戴的戒指,心里有些心疼她这个傻丫头。 “你可知这一对钗,可以换一百个珍珠戒指?” 文娘点点头,将三夫人赏的头面也放在桌子上。 “就是知道才不敢要,我一个丫鬟,给了我这么多宝贝,我会睡不着觉的。” 第二日一早,玉兰抱着两个匣子来的时候,老祖宗和三夫人八小姐正在吃早膳。 “这是怎么了,文娘不要?” 玉兰笑着放到榻上。 “老祖宗您就饶了文娘吧,这么些赏赐她不敢收,吓得都睡不着,磨了我好久。那对镯子还是我劝了她好久才收了的。” 老祖宗一听,呵呵的笑了。 “给她好东西,还不知道赶紧占下。” 玉兰伺候着老祖宗漱口。 “也不怪她,都是丫鬟,身不由己的,这么些好东西放着反而不好。” 老祖宗听着有些心疼。 “那你觉得该赏些她什么呢?这丫头实在好。” 玉兰想着平日里文娘的话,记得有一回她提过。 “如果长大得幸被老祖宗放了奴籍,那我会感恩戴德一辈子,日日给老祖宗祈福。” 那日好像是她们在聊她们以后会有怎么样生活,大家放肆的幻想着,春秀和春草都说要成为人上人,自己也使唤上下人,只有文娘说了这句话。 “老祖宗要是真的心疼那丫头,不如给她放了奴籍,让她得以入良民之列,也不会有了好东西也不敢收。” 玉兰想到了自己,她何尝不想放了奴籍,成个良民,为人奴婢,依附于主家,连自己的户籍都没有。 爹娘拼尽一辈子的忠心,才给哥哥求了个良籍,她这辈子恐怕也是没有希望了。 “可我实在舍不得她。” 老祖宗想着文娘要是放了良籍,恐怕要离开侯府了,有些不舍。 “这老祖宗不用担心,那丫头是个忠心的,早先就和我们说了要一辈子伺候您的。” 老祖宗见文娘这么忠心,哪里还会拒绝,好歹救下了侯府的小姐,赏她这个恩典也不是不可,也可告诫全府的奴婢忠心护主的好处。 “既如此就给了她这个恩典,也算奖她忠心赤诚。” 三夫人见文娘不贪财物,也很欣赏她,若不是如今老祖宗身边人手短缺,又离不开文娘,真想要了来给珠儿当大丫头。 “这是交给我来办吧 ,我爹爹是户部员外郎,让他去给文娘办个良籍。” 玉兰有些好笑,一个奴婢办良籍居然动用户部员外郎,这不是杀鸡用牛刀。 文娘收到三夫人的春雨送来的户籍书的时候,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下她就不再是最末等的贱民,这张户籍书象征的不仅仅是她的自由,是她以后的儿女,子孙的自由。 奴婢生下的孩子也是奴婢,一辈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有了这张户籍,在怀远候府,任何主子就不能无缘无故的随意处置她的性命。 看着玉兰和春雨她们羡慕的表情,文娘嚎啕大哭,六岁被卖,到如今每日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任何人,不敢出头,不敢生气,不敢与任何人争,到如今算是有了希望了。 “多谢玉兰姐姐,今日文娘能有良籍,都是玉兰姐姐心疼,向老夫人求了,多谢玉兰姐姐。” 玉兰也是眼中有泪,将跪下磕头的文娘拉起来,做人奴婢的,自然知道这一张薄薄的纸代表着什么。 “不必谢我,我只是在老祖宗跟前提了这话,也是你自己忠心,救了八小姐。” 文娘捧着户籍,看着玉兰姐姐,看着碧荷,又是一阵喜极而泣。 “奴婢多谢老祖宗恩赏,日后我一定好好伺候您,抄写经书,为您烧香拜佛。” 老祖宗见文娘来伺候时,哭的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她有多高兴,跪在地上磕的头都破了。 “傻丫头,快起来,你呀是个本分的,不贪财,今后有了户籍,可不能自轻自贱了。” 文娘摇摇头,哽咽的说话断断续续。 “即使成了良,良民,我,我照样是您的奴婢,照样是福寿堂的丫鬟。” 老祖宗拍拍她的手,看着玉兰的眼神,她也是羡慕的吧。 当初她老子娘送了家里所有的女儿来,给儿子求了个良籍,也是她老子娘对侯府贡献不少,才勉强同意的。 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谁来求,但凡做点好事就求了归还奴籍的要求,侯府还如何管教下人。这些年拢共也没几个的。 苦了她姐妹二人,为了让哥哥有个好出路,在这府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你们都好好伺候,等我老了,也让侯爷给你们放籍。” 玉兰听见老祖宗说这话,知道她又是心疼自己了,跪在地上不应。 “老祖宗可别这么说,等我们都老了,您还要好好的,我们要伺候您一辈子的,府里有规矩,若是随随便便放奴婢还籍,日后还如何管理,我们不敢贪心,哥哥的事已经让您为难了,不可再为了我们做这些事了。” 老祖宗虽然心疼,但心里还是高兴自己的丫头们都是忠心,都是好的丫头。 府里放奴籍,历来也没多少,除了陪着最初的祖宗建立这偌大的家业,有一批还良籍,再就是对侯府有很大的贡献才有资格。 这两年来,文娘还是头一个。 可也不过因为三房是庶出,成了亲就得了这么一个姑娘,如珠如宝的,老祖宗作为嫡婆母,更是要善待三房的人。 “儿媳真羡慕母亲,身边的丫头都这样好。” 老祖宗笑出声来,搂着玉兰和春秀几个得意的看着三夫人。 “好丫头都被我抢了,你们羡慕着吧。” 屋里的气氛格外的好。 过了三月,老夫人也该起身回府了,文娘被三夫人拉着同八小姐陈洛珠坐着同一辆马车。 “文娘,我知道你懂事贴心,你不肯收下那套头面,我也不勉强,只是这些个玩意,你可要收好,都不是什么贵重的,八娘子给你挑的。” 文娘哪里会相信三夫人说的,八小姐还不到三岁,怎么会给自己挑首饰,不过看着盒子里成色一般的玉镯金钗,不是主子们平日里看的上的,总算是收下了。 到了怀远候府,侯爷和夫人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问候了老祖宗的身子过后,就叫了文娘出来,大夫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阵。 “嗯,果然是个好的,既救了八娘子,就是有功,不仅老祖宗,三弟妹要赏你,侯府也得赏。” 大夫人的丫头,玉袖抱着一个盒子放在文娘手里,文娘看向老祖宗和玉兰姐姐,见她们也点了头,才硬着头皮收下。 果然主子的命真值钱,仅仅是帮助八小姐吐出了卡在喉咙里的栗子,不仅恢复了良民的身份,这下子几个主子赏赐了一百多两,比她六年辛辛苦苦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钱快多了。 回到福寿堂,主子们凑在正院说话,文娘带着首饰回了屋子,看了看,拿出了五个赤金花钗,和六个宝石戒指出来,预备分给院里的人。 “碧荷,我来帮你。” 今日府里的主子们都来了福寿堂,碧荷忙得很,见文娘过来,才松了口气,坐下来喝了口茶。 “这是什么?” 碧荷打开文娘拿来的包袱,里面都是些首饰,同样大小工艺的赤金花钗,梅花,玉兰,石榴花,水仙花,蔷薇花,一看就是给她们几个一等二等丫头分的,那六个一水的碧玉戒指,怕是给三等的六个预备的。 “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我可劝你,也别对他们太好了,你就是把钱都给了院里的人,也没几个念着你好,该妒忌的还妒忌。” 碧荷挑了个石榴花的钗子戴在头上。 “没事,你与我好就成。” 一句话逗笑了碧荷,玉梅几个来端茶时候,留下来喝茶歇一歇。 碧荷引着她们挑了挑钗子,饶是福寿堂,平日里也不会拿这样大的赤金发钗来赏赐下人。 “碧荷,伺候的人怕是不够,你也去前厅,我就在这看火。碧荷点点头,和玉梅三个人一起端上茶盏去了正屋。 “你就是救了小八的文娘?” 文娘拨了拨炭火,正要坐着绣花,茶房里进来一个人。 “四少爷。” 陈洛羲看着文娘恭顺的模样,有些无趣。 他是福寿堂里的常客,和这里的大丫头都很熟,只有这文娘平日里就躲着人还不言语。 “问你话呢。” “奴婢没有救八小姐,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陈洛羲见她还是这样刻板小心,原本一肚子打问的话都不想问了。 “给我泡杯龙井,花厅里有点吵。” 文娘听见这话,眼睛微抬起看了陈洛羲一眼,他居然还嫌别人吵,他每次来福寿堂都是最吵闹的那一个。 “噗,这泡的什么,难喝。” 文娘连忙请罪。 “奴婢不擅长泡茶,四少爷见谅。” 幸亏陈洛羲对这事也太在意,摆摆手。 “那你能泡些什么的茶,好喝些的,给我泡一杯。” 文娘看了茶柜半天,想到自己做的柚蜜,拿起罐子冲泡了一杯递给陈洛羲。 “这还不错,还有吗,给我拿一罐。” 文娘看着仅剩的一小罐,摇了摇头。 “就这一罐了,担心老祖宗还要喝。” 陈洛羲有些呛住了,这丫头眼里就只有老祖宗呀,这么直接? “拿来吧,我在老祖宗这要的东西,还没有拿不走的。” 陈洛羲不服气,放下茶盏,从文娘手里抢走瓷罐,大步走了出去,忽然又想起什么? 头伸进来,给文娘扔了个荷包。 “给,赏你的。” 文娘接在怀里,好像是银稞子,淡定的守在怀里,相比这几日收的那么多奖赏,这包银稞子,是最让她安心的。 等到下午时候,福寿堂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玉兰几个都坐在里屋陪老祖宗抹牌,文娘不会,坐在一边做针线。 “听说四少爷把柚蜜抢了?” 碧荷听见柚蜜被抢了,抬起头看着文娘。 “是,四少爷说好喝,给拿走了。” 老祖宗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点着文娘给春秀几个人说。 “你们知道这傻丫头怎么说的嘛?说怕我要吃,不能给你们四少爷,气的羲儿直接抢走了。” 玉梅听见笑出了声,哪有这么笨的,四少爷是老祖宗的命根子,要什么不给的,她竟担心老祖宗要喝柚蜜时没有了,直接给拒绝了。 “文娘看着聪明,实则笨笨的,幸亏在咱们院里,不然得让人欺负死。” 碧荷接起一张牌,看了看,丝毫不影响她笑话文娘。 “这也是她的好处,伺候着谁就一心向着谁,多难得。” 玉兰推开想偷看自己牌的碧荷,夸着文娘。 “老祖宗和姐姐们再夸我,我可就上天了,哈哈哈。” 里屋里欢声笑语不断,直到黑夜,文娘收拾妥当才带着箩筐来陪碧荷值夜。 “你怎么来了,玉兰姐姐不是不让你值夜了吗?” 因为文娘要赶制三小姐出嫁用的荷包绣帕,玉兰直接划掉了文娘值夜的名字。 “没事,我陪着你,夜里要水都是你伺候的,累不着我。” 文娘手里针线不停,碧荷映着烛光,看着文娘恬静的模样,有些暖暖的,这就是为什么文娘成了良民,她也只会高兴,不会嫉妒的原因,这样美好善良赤诚之人,怕是没几个舍得将嫉恨这种情绪用在她这里。 “玉兰姐姐说要补一个二等的丫头进来,等人补进来了,咱们可以一起轮休,去咱们的院子看看。” 城北院子的文书下来了,文娘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书写着安文娘三个字,心里都是踏实满足的感觉。 “好啊,我的柜子快满了,得拿些东西放出去。我还要给我房间里摆上些杏花,还要在花园里养一缸鱼。” 文娘觉得好笑。 “才将还说我笨,咱们许久回不去一次,你养的鱼得饿死多少。” 碧荷觉得文娘说的不错,那这一条作罢,又继续说起了别的安排。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才躺下睡了。 第4章 春绿 开了春,侯府女眷会忙碌起来,各种花会,茶会,诗会。 这也算兰朝一个默认的习俗,会在春天的各种茶会花会的机会上替自己家里的儿女进行相看。 老祖宗上了年纪,很少会参加,但是侯府里每年还是会办几次宴会,到时候来的女眷都会来福寿堂来拜见,福寿堂短了个二等丫头就显眼的很了。 玉兰姐姐选了不少人,福寿堂几个三等丫头里,竟然没有个各样都让人满意的。 也是前面对比太明显,碧荷能言善辩,煮茶的手艺实在好,春秀梳的发髻,满府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大气的。 文娘不必说,如今在福寿堂是红人,针线活也是得了许多主子青眼的,下面的几个秋和文娘差不多,却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 想来想去,玉兰去问了老祖宗,老祖宗却说只是负责伺候着吃饭,能用就行,玉兰却认为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是最要紧的,务必得仔细挑个妥当的人。 她也想过让另三个二等管了吃食,可碧荷春秀不稳重,文娘就性子绵软,看来得去让大夫人给派个妥当的人。 大夫人一向孝顺,和身边的嬷嬷将府里的人都过了一遍,选中了一个人。 那就三小姐屋里的春绿,春绿出了名的黑脸丫头,谁的面子都不给,也就是三小姐陈洛兰这院里留得住她。 可这么刚直的性子就不适合跟着洛兰嫁到徐府。 而且三小姐陈洛兰身边的丫头也没个模样出挑的,还是得赶紧放个好模样,好颜色的丫头,趁着还有一年时间好好调教调教,以后也是她的助力。 而且福寿堂的人府里都会给几分脸面,有春绿这样刚直的人管了膳食反而安全。 玉兰想了想,这春绿她也知道,确实不错,以前为着三小姐的好处经常和下人争吵,到了这福寿堂出去办事,所有下人都得给几分颜面,倒是适合福寿堂办差。 “老祖宗,母亲说您这缺人用,春绿跟了我许久,办事细心周到,就让她跟了你吧。” 老祖宗看着春绿,点点头。 “给了我,你不是又丢下了人?” 陈洛兰性子爽利,笑笑说。 “我这不怕,再选两个就行。” 老祖宗点点头,她也觉得三娘子院里的丫头长的都有些平平,在家里还好,出了门子就不成了。 “也好,让你娘给你再仔细挑两个年纪小的。” 春绿十四了,三娘子十五岁,等三娘子过了三五年需要人帮着固宠的时候,这丫头也十七八了,况且三娘子院里的人都是这个年岁的,一旦用起的时候都续不上。 文娘看着春绿黝黑的皮肤,沉着镇定的眼神,和她比大家都高的身形,就明白老祖宗的意思了。 可怜这些为奴为婢的女子,生来就是主子家的牛马,为主子家的利益奉献一生,幸而自己有福气,可以摆脱奴籍。 “春秀,春绿以后和你一个屋子,你带她去熟悉熟悉,明天就要接手春草的活了。” 玉兰领着春绿出了屋子,给老祖宗和三小姐说话的空间。 “是,玉兰姐姐。” 春秀领着春绿过来的时候,文娘和碧荷已经在她们房间帮忙收拾了。 三娘子大房,对送出春绿愧疚,给她预备了许多东西。 “你就是春绿吧,我是碧荷管茶水的。” 春绿回了礼,笑着和她说话。 “我认得你,每次三娘子来,都要喝你煮的蜜茶。这位是文娘吧,之前三娘子让你帮忙绣荷包,是我给你送过来的丝线。” 文娘点点头,与她互相问礼。 “老祖宗宽厚,进了福寿堂也算进了福窝,只要你好好干活,就能过的滋润。” 春绿点点头,这个她早就知道,一直知道她不会跟着三娘子出嫁,没想到居然好命来了福寿堂。 以前每次看见福寿堂的丫头们出去那样欢乐恣意,连厨房的管事妈妈都得好言奉承,就羡慕得很,如今自己也成了福寿堂的丫鬟,反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了。 “你先收拾你的东西,等会我带你在福寿堂里转转。” 出了屋子,小丫头说几个少爷小姐来了,碧荷忙拉着文娘去茶房帮忙煮茶。 “这下好了,春绿来了,我看她不像外面说的那样刻薄刁钻,等她们理顺了,咱们就能出去看看咱们的院子了。” 文娘点点头,是啊,文书都拿到手了,还没有去那院子看看,起码得在里面烧个火做个饭吧。 “玉兰姐姐说等过了三月初十,府里桃花会晚了,咱们就能回家看看去了。” 文娘拿出不同的茶杯来,有调蜜用的琉璃盏,有泡茶用的白瓷,果汁用的彩陶。 “茶泡好了吗?玉兰姐姐让我来端。” 碧荷点点头,拿起一个放在春绿手里。 “琉璃盏是四少爷的,红瓷是三小姐的,青瓷是二少爷的。” 碧荷则端起另一个茶盘一起去正屋。 文娘见她们出去了,就坐在小炉子前一边照看炉子,一边做针线。 三小姐也在,春绿陪着说了话,就退出来了,又不知道该去哪,见茶房里就文娘一个在,便进来帮她。 “你的针线真好,我就做不得这个活计。” 春绿一脸羡慕,自小跟着嬷嬷们学针线,她手指磨破了都做不好,如今都十四了,勉强只能做个荷包袜子。 “我也只会这个了,比不得你在吃食上了解那么多。” 提起吃食,春绿倒是一脸自信,她天生就爱吃,什么食物端在她面前,她就能看出新不新鲜,用了什么食材。 说实话她还挺喜欢做饭,只是做了丫头能贴身伺候主子,谁会想去厨房里做烧火的丫头呢。 “你要想学我教你,吃食上面我还是比较擅长。” 文娘点点头,给春绿端了一杯碧螺春。 “到了福寿堂,就越来越好了,虽说你和三娘子主仆情深,在一起这么久舍不得,但是老祖宗心好,在这里也没什么嫌隙的,办差也有脸面,家里也是跟着沾光的。” 文娘看出春绿似乎有哭过的痕迹,想来是舍不得离开三娘子身边。 可是做了奴婢的,不都得看着主子的需求吗?当小姐的时候都不喜欢丫头太漂亮,压了自己的风光,多是爱用春绿这种的。 可嫁了人,身边不能没有可用的美娇娘,春绿就不合适,要被抛弃了。 索性春绿命好,进的是福寿堂,今后只会更好,满满的她就会对这里有归属感了。 “我晓得的,多谢你。” 春绿性子耿直,对于和自己交好的人也是很温和的,这倒是让文娘放心了些。 她还真怕春绿过于刚直,不好相处,如今看来,只是比较直爽,黑就黑,白就白。 这样的人反倒适合福寿堂,顶替了春草的职责。 大夫人和三小姐也算真的尽心为福寿堂选人了。 “听夫人说,已经着手在给三小姐选丫鬟顶上来了,都是在八九岁的好模样里挑的。” 文娘大惊失色,三小姐如今十五,成亲也就十六,即便她晚点有孕,那也不过两三年,那时这两个丫头才十二岁,就要代替三小姐笼络未来的三姑爷了吗? 即便兰国婚嫁年龄小,可十二就伺候人的,不多见。 文娘又一次庆幸自己是福寿堂的人,还侥幸救了主子换了良身。 两个人在茶房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在为即将被三小姐选中的小丫鬟伤心,还是在庆幸自己如今进了个安全的居所。 黄昏时分,侯爷踩着夕阳回来了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来福寿堂里拜见。 看见这里这么许多人,正心里很满意家中子嗣孝顺,就看见了缩在后面的陈洛羲。 立刻又板起了脸,他几个子女里,属四子最跳脱,才开了春,就合着一群狐朋狗友去赛马,蹴鞠。 学问上不是头疼就是腹泻,气的先生每日和他告状。 前日里更是和寿南伯的那个纨绔比试斗鸡,赢了人家还不见好就收,逼得人家学狗叫。 寿山伯直接气的个仰倒,朝中就有人影射他管教不严。 “你今天又不去学堂?” 四少爷陈洛羲缩着脖子,眼神飘忽,看向老祖宗,用哀求的目光向她求助。 “今日我兴致高,拉了孩子们来说说话。” 陈远志看着母亲一味的袒护陈洛羲,拧起了眉头,可毕竟母亲开了口,当着小辈的面他不能不顾及母亲的颜面。 “母亲疼爱小辈,你们也要好好孝敬,洛羲,你也不要一味地玩闹,男儿当用功读书去,明日我从新给你请个先生来教,再有先生告状,我必不饶你。” 陈洛羲一脸吃惊,要换先生,这下日子不好过了。 孩子的教养上,老祖宗也不好多话,只是陈洛羲也是有些顽皮了,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日后说亲时也好找那些好的人家,这一点她也是赞同的。 陈家四少爷如同嚼蜡的用了膳,趁着侯爷还要说教前,找借口偷偷溜了。 春绿第一天来,值夜的是也轮不着她,就拿了丝绦编绳结。 文娘倒是很感兴趣,直线红色丝线在她手里搓成一根根粗些的线,手指翻饶,一个石榴结就很快完成了。 “我在三姑娘那,平日里喜欢摆弄吃食,别的我都不擅长,我娘说,女儿家家不好什么都不会,就让我学了这编绳的手艺,还算拿的出去。” 文娘点点头,春绿的手艺已经很好了,自己就比不得,虽然擅长针线,却总记不住这些个编发,绕来绕去,两下就晕了。 “你编的真好看,我就做不来这个活计。” 春绿笑笑,文娘是福寿堂里最奇特的,不如玉兰两个稳重大方谈吐好,不如春秀碧荷巧燕善变长相好,一手的针线在这府里也不是最好的。 可就是让人喜欢她,你说什么话她都很耐心的听,从来不计较多做些事情,也不计较拿的赏钱多少。 之前三姑娘也说过,看似因为八姑娘陈洛珠的事,得了不少赏赐,可在福寿堂里也算不得什么,那几个一等二等手里,哪一个没个三五百两的。 偏偏这一堆的赏一时赏下最扎眼,可你看这福寿堂里,有谁说过她的不好,都是和她关系不错。 可见这人如果不是装出来的和善,那就是真的好人了。 如今也是苦尽甘来,不用跟着三姑娘嫁去徐国公府,一家子分开,脸面也更好看了,日后赏钱也多。 春绿来的及时,如今已经是四月了,明年开春三姑娘就要出嫁了,她才做了三十几个荷包,不知道三姑娘的喜好,一时不知道下面该做些什么花样了。 春绿在三姑娘身边也伺候了几年了,对三姑娘了解,有她颠簸,文娘手下的速度更快了。 能在三姑娘很前做了二等丫头的人,哪能简单,春绿只是看着面黑,脑子还是很灵光的。 很快就认清了福寿堂的人,接手了春草的事物。 每日饭点领了小丫头们去取膳食。 福寿堂的事,谁都要当紧了办,因此,春绿做起来倒是比以前更轻松了,不用因为些吃食多少,新不新鲜,好不好吃跟厨房的婆子们扯皮。 春绿的娘在果子局里,看见春绿自从去了福寿堂,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拿回来的赏钱也多了许多,整日里高兴得很。 原本想着春绿能跟着三姑娘一起去了徐国公府,春绿长的不出挑,也不图她能当了姨娘,可凭着春绿的能力,日后在三姑娘身边做个管事媳妇也不是难事。 徐国公府的管事媳妇,总比他们这些个怀远侯府的小管事,没有油水,没有主子看重的强吧。 结果春绿有幸去了福寿堂,那可是怀远候府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从那出来的大丫头,随便哪一个嫁的不好,都是府里有权有势的管事家里。 就看玉梅的姐姐白秧,就是侯爷跟前平管事的二儿子求娶的,就那,还把白秧看的跟眼珠子一样。 如今春绿去了福寿堂,倒是比跟着去徐国公府还好些。 春绿家里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里的妹妹们也跟着得瑟了几天,被春绿教训了才收敛了许多。 春绿来了,比起春草更能干,也不会目中无人,倒是让文娘和碧荷得了闲,能调了休回城北那边的宅子去收拾收拾去了。 一大早,文娘收拾好去给老祖宗禀告。 “文娘来了,玉兰跟我说了,你买了个小宅子。” 文娘问了安,站在老祖宗面前,羞涩的点了点头。 “想着这辈子就在京城伺候您了,有个歇脚的地方也算多预备些资产了。” 老祖宗点点头,很满意,她就喜欢这些踏实又有主见的女孩子,像她小时候。 “你和碧荷这几年也没怎么休息过,这次就多歇两天,玉梅看着给这两个孩子预备些用的上的,当我给她们暖房了。” 文娘谢了礼,老祖宗宽厚,身边丫头回去,大多都是给赏了东西,不叫空手回的。 也是她和碧荷没有去处,多少年没有外出休息过,老祖宗这是要给她们补上了。 玉兰接过碧荷刚泡的茶放在老祖宗跟前。 “早预备下了,四时茶点,帕子棉布,玉梅还开了库房给收拾了两个青瓷的摆件。” 老祖宗听了很满意,都是用的上的贴心物件,碧荷来了的时候和文娘一起谢了恩。 东西太多,玉兰交代了个促使的婆子跟着送去,也是担心两个女娃娃头一次自己去城北那地方,被人给盯上了,穿着侯府的衣裳,还有人护送。 有心人就明白这两个小丫头是怀远候府受宠的丫头,一般人也不会打她们的主意。 也是玉兰细心,这种事就可以看得出她们这些二等丫头的和玉兰玉梅的差距有多大了。 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文娘很激动,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家。 不会再有像父母那样为了搬迁,嫌弃自己是拖累,把她卖给人牙子的事了。 “文娘,你还好吧?” 碧荷关切的问着文娘,只见她手都有些颤抖,知道她是激动的。 紧握着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碧荷,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家。” 碧荷点点头,和文娘一起推开门,惊呆了,玉兰姐姐给她们细细的描述过这院子,还花了图纸,可看见这个院子才知道,玉兰姐姐是谦虚了的。 这院子虽然小,只有五间正房,妙就妙在前面有个小小的花园,园子中间有个纳凉的亭子,还种着不少花。 都是常见的花,比不得怀远侯府的花金贵,但是好养活,不用怎么打理就能长出一堆。 如今四月,正开的漂亮,文娘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后面的小厨房旁还有一个水井,种的两把杏树,上面已经结上了果子。 “还是玉梅姐姐心细,收拾了些茶点来,不然咱们得饿肚子了。” 把房子转完了,许婆子还得回去福寿堂办差,碧荷拿出了一把铜板塞给了许婆子。 许婆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走了,后院里粗使婆子都干的是力气活,没什么油水,没想到今日送两个小姑娘来,省了她干活,还有铜板拿。 这一把铜板得有十几个,今天能回去给小孙子买些个糖吃。 文娘和碧荷都是伺候人的奴婢,也不矫情,换了麻布的衣服,开始打扫卫生,一直忙活到晚上,才凑合能住人,两个人躺在房间里。 那太监也是会享受的,成套的榉木家具,左耳房有一张大点的床,右耳房的床略小些,应该是前主子的内眷住的。 左右还各一个小房,也都打通了。 文娘他们还留着净室,左边那间小房做了库房。 碧荷嘴里咬着已经冷了硬掉的红豆糕,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 她们终于也在京城有了立锥之地。虽然这宅子是文娘的,可以后休息的时候也有去处了,不必再听着府里的家生子奴才们,明里暗里讽刺她们乡巴佬,外来狗。 就这么躺在床上,两个人累的睡着了。 第5章 买人 老祖宗体恤她们俩极少出府休息,又新买了宅子要收拾,特意给她们放了三天的假。 文娘和碧荷连着收拾了两天,才把这院子收拾干净,亏的院子不大,不然不知道要收拾多久才算好。 “文娘,咱们等会不如去买些花种子种着,这些花有些杂乱了。” 碧荷拔着杂草,心里想起怀远侯府花园里那一簇一簇的蔷薇,心里也是喜欢的很,她种不起贵重的,还种不起平常最常见的粉色黄色的? “好呀,正好前些日子有了不少赏赐,咱们给家里添置些物件,这里连个茶壶都没有呢。” 文娘洗干净手,拉着碧荷出了花园,那前主人是个太监,不知道因为什么要卖了这个宅子。 可看这宅子大小应该是个地位比较高的太监,不然如何出宫? 这宅子也改造的特别适合人住,方便又精致。 可这宅子里竟然没有茶碟碗筷,大小摆件一个都没有。 但是家具还都留着,文娘想着可能是那太监急着离开京城,就卖了这宅子,手里要用钱,把能带的都带走了,床,桌子,柜子这些个大家伙带不走,就折了银子留下了。 也是文娘没花钱的地方,老祖宗手脚又大,不然她如何能才六年就买了这个地方。 虽比不得家里的管事们,动辄都三进院子,在自己家里也是呼奴唤婢的。 但是文娘已经很满足了。 “文娘,不然回头我出钱给咱们也买个婆子吧,这宅子咱们一个月也待不了几天,总得有人照看吧。” 文娘觉得碧荷这个主意很妥当,她如今是良籍,按律法也是能用下人伺候的。 因为文娘自己出钱买了宅子的事,碧荷心里总是不安,一个粗使婆子也才几两银子,碧荷如今也是个小富婆,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惦记着以后拿钱砸她家里人出气。 但是几两银子给碧荷买个安心,她们自己也方便的多了。 “一会儿买东西的时候找个人牙子问问。” 两个人又换了干净的棉布衣服出了门,离她们宅子不远处,就有一条街巷,叫小合巷,里面成衣铺子,茶点吃食,书房当铺也是应有尽有,只是不如朱雀街上繁华,买的东西更高档罢了。 “这个陶罐你看如何,摆在架子上正合适。” “文娘,咱们买这一套茶壶吧,虽有些瑕疵,但是好看,釉色也亮。” 大都是碧荷在挑,文娘点评,店主人看见她们买的东西多,专程来给他们介绍。 买了许多的东西,茶具摆件,锅碗瓢盆,都是普通百姓用的东西,不贵,这么多东西下来也才三两银子。 文娘拉着碧荷去看了针线,棉布,准备做两身家里穿的衣服出来。 “两位姑娘,自己来买人?” 人牙子见碧荷和文娘都是年轻姑娘,也敢直接来这里,心里有些歹念。 可他们的举动又不像小门小户的,还不太敢出手。 “我们是怀远侯府的,家里短了人手,让我们姐妹先买两个补上。” 碧荷机灵,及时露出腰上别的怀远侯府内院丫鬟才有的木牌。 那人牙子一看是怀远侯府有头脸的人,哪里还敢放肆,直接领了人过来让她们挑。 “这个女的,三十多了,做的一手好茶饭,人也干净,勤快,就是不会说话,哑巴,四两五钱。” “这个,年纪大点,四十了,会些针线,手脚麻利,力气也大,五两八钱。” 一连说了几个,文娘和碧荷也就相中了最开始的两个,但是他们有些纳闷,这第一个各方面都比第二个略强,不会说话,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怎么反而便宜了。 “为什么这个比这个便宜?” 碧荷直接指着人问,那人牙子有些厌恶的看了看那个女人。 “不瞒您说,这女人长的还行,按理能卖上个高价,可她有个女儿,才两岁,也做不成活,可她非要带着女儿一起,你说谁家来这买人,不是为了方便伺候家里,她自己还带着个拖油瓶,那里能好好伺候。” 碧荷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心软的很,当即让人把那孩子抱出来看看。 文娘一见那孩子,就想到了八小姐陈洛珠,一样才两岁的年纪,八小姐是侯府小姐,养的白白胖胖,跟个玉娃娃一样。 身边伺候的奶娘,嬷嬷,丫头一大堆。 自己也是因为帮了八小姐一次,就得了归还奴籍这么大的恩典。 眼前的孩子一样的年纪,却是瘦弱不堪,被那女子抢在怀里,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似乎还病着,脸色很红。 碧荷与文娘对视一眼,点点头,指着那一对母女说。 “就她们了,契书拿来。” 人牙子没想到她们见了这女人带着孩子还执意要她们,但是这人买到手里也大半年了,还是没卖出去,那个孩子也花了些钱,如今甩出手,虽然挣的少,但是以后没有这两个碍眼的,也是好事。 那女子抱着孩子,低眉顺目的跟着碧荷她们回到了宅子,杂货铺子的小厮已经把东西都送来了,碧荷结了剩下的钱,开了门让那女人进去。 “奴婢叩谢两位姑娘恩典。” 进了屋子,那女子才抱着孩子跪倒在地,她被相公嫌弃,还被恶人挑拨,说她在外勾搭男人生的女儿,把她们一起发卖了,这大半年吃尽了苦头,女儿也差点没挺过来。 终于有人肯让她带着孩子一起卖身。 “你不是哑巴?” 文娘听这人虽然声音很嘶哑,却也是能说话的。 “那人想赶紧把我卖出去,再扔了我闺女,我舍不得,故意装了哑巴,让人嫌弃,没人买我。” 文娘点点头,也是可怜人,这种时候还想着孩子。 “叫什么?” “奴婢原先叫苏文娘?” 文娘和碧荷对视一眼,竟这样巧,又觉得好笑。 苏文娘被两个主子笑得有些懵,不知道是不是惹了她们嫌弃,不敢言语,抱紧了孩子。 “虽说咱们不是大户人家,不将就名字忌讳,但是一家里有两个文娘不知道该如何叫了,不如改了名字吧。” 苏文娘一脸惊讶,看着她们二人。 “我叫安文娘,和苏娘子有缘,也不必改名字,咱们也是怀远侯府的丫鬟,没那么多说法,以后我们都叫你苏娘子,可好?” 苏娘子没想到这层巧合,眼眶泛红,点了点头,一是因为这二位看着心善,不嫌弃她们母那边,一是因为,囡囡以后不用饿肚子了。 “既如此,也不要跪了,我们也不习惯人伺候的,买了你回来,就是为了看个门,我们都是怀远侯府的丫头,平日里都在怀远侯府,每个月也就回来几天,你们母女就把屋子给咱看好了,没事打扫打扫卫生。” 苏娘子连连点头,文娘直接掏了一袋子铜板递给她。 “明日我们就得回府了,家里房子少,前面的小房你们收拾出来住,这些钱你留着给孩子开几副药,做家用。” 苏娘子听着文娘的话,哭的泪人一般,自从被卖了,她们上顿不接下顿,动不动还要被人打,囡囡饿得一直哭,还发热,她今日配合着来挑选,就是因为那人牙子威胁她,再找事,就把囡囡扔去乱葬岗。 没想到,今日就遇见了两个菩萨心肠的人,把她们娘俩都带来了,还留了钱给孩子看病。 “你起来吧,我们真不习惯这个,以后把家里照看好就算你还了我们的。” 碧荷也见不得这种人,比她当初还惨。拉着苏娘子站起来。 “现在也不算忙,你去带着孩子看看,出门右拐走不远有个药铺,回来再收拾吧。” 苏娘子想给她们磕头,被拉着,她只能擦干泪,抱着孩子先去看大夫。 苏娘子走在路上,心里很是感激,决心以后替两位姑娘守好了院子,用心伺候,绝不让她们回来有不舒服的地方。 夜里苏娘子回来了,大夫说是吃上太不注意,脾胃受损,还有些风寒,给开了几副药,文娘才给的钱就去了一半。 这京城的药竟比乡下贵了这么多,才三天的药,就花了四十个大钱。 也不知道文娘二人知道,会不会嫌弃她们母女费钱,后悔了。 忐忑的心,在看到文娘二人关切的眼神,终于放了下来。 苏娘子惦记两位姑娘的恩情,快速洗了手,做了两菜一汤,菜是她回来路上顺路买的。 文娘吃的很好,这两天吃了两天的点心果子,胃里都不舒服,这苏娘子果然买的对了,做事麻利,饭菜也好吃。 苏娘子把女儿放在文娘给她们匀出来的被褥上,看着狭小但是很温暖的房间,心里都是满足。 自从被卖了,一路辗转来到京城,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要不是她长的不好,路上早就被人牙子糟蹋了。 如今苦尽甘来,不仅和女儿待在一起,还有了自己的屋子。 苏娘子感觉浑身都是力气,喂着囡囡喝了米粥,睡下了,她才挽起袖子收拾着小房。 里面只有一盘炕,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角落一个有些掉了皮的木柜和一个恭桶。 苏娘子搂着女儿睡在干净软和的褥子上是,心里都是满足,当初她还没被卖的时候,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自己的男人不过一个乡下种地的,要学着有钱人去找女人。 找了个寡妇,毒辣得很,两个人直接睡在她的屋子里,赶着她去柴房住。 每日喂猪喂鸭,洗衣种地,做饭收拾,动不动就得挨打。 即使没那个寡妇,她男子喝醉酒,也是要打她的。 如今可算是掏出了狼窝了。 一夜好眠,苏娘子听着公鸡叫的声音起床了,文娘两个人已经走了,正屋桌子上又留了些铜板。 应该是怕苏娘子还带着孩子,钱不够用吧。 回到了怀远侯府,文娘和碧荷把带回来的小玩意给大家都分了,才换了青绿色的二等丫鬟专门的裙衫。 “碧荷你可算回来了,秋阳那丫头泡的茶,老祖宗喝不惯,这几天叫茶都少了。” 玉兰见到碧荷,拉着她就赶紧去了查房,文娘笑笑,接过她的包袱放到她们的房间。 她们赶早回来的,就是为了趁着老祖宗还没醒,好伺候,结果碧荷不再,老祖宗喝不惯别人泡的茶,知道她们今日要回来,也起了个大早。 “回来了,喏,经书还你,老祖宗说我心不静,抄的经书不满意。” 文娘接过书篓子跟着去了小佛堂,老祖宗心诚,每日都得要新抄的的经书念完烧了。 也难为春秀了,每日耐着性子抄经书,可比让她梳十次发髻还痛苦。 “辛苦春秀姐姐,我带了山楂糕回来,姐姐先歇会用点。” 早起文娘是不用去老祖总跟前伺候的,她每日这个时候都是在小佛堂抄经书然后跪在菩萨前念上三遍再烧掉的。 “就知道你在这。” 碧荷伺候老祖宗用了茶,说了会子话就过来找文娘了。 “这会怎么过来了?” 文娘拉着碧荷的手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和她一并去茶房了。 等会快用膳了,按理这个时候碧荷要在茶房备茶了,怎么有空来小佛堂。 “二少爷要定亲了,二夫人,二老爷还有老祖宗在里面说话,让我们都出来了。我估计得说一阵,不会叫茶的。” 文娘看了看两边,没有人,放下心来,拉着碧荷赶紧进了茶房,走在放满了茶罐的架子后面,小声地问着。 “怎么定亲是好事,还不让人知道的。” 碧荷也敲了敲门口,凑在文娘耳边压低声音说。 “我出来的时候听了俩耳朵,好像是二少爷房里的人有了身孕了,月份都多月了,不好处置,这正议亲呢,这档子事要传了出来,未来二少奶奶那里如何想。” 文娘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按规矩少爷没成亲前,府里的丫头都是要喝避子汤药的,等奶奶们进了府,先怀了孩子,在开恩许同房们断了避子汤。 假如少奶奶进门两年都没怀上,可以有婆母做主给通房们停药。 这如今亲事还没定,房里人就怀了孕,还五个多月了,落胎也不好落。 这时候有孕,要么那个通房心机比较重,偷偷停了避子汤怀上,又藏了这么久。 要么就是二少爷过于宠爱。 这两种情况哪一个都不好处置。那女子即能怀上,还瞒了这么久,那也是有些手段,冒犯落胎,只怕会闹腾出来,他们也不好无缘无故杀人不是。 若是第二种就更遭了,媳妇还没进门,就这么宠着个通房丫头,那不是给未来媳妇难堪,让人知道了,好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进来。 二夫人出身清贵,家里一直宠爱的很,哪里经历过这些事情。 二老爷自己也恪守礼制,从不曾逾矩,偏生儿子成天流连花丛,做出这些猪狗不如的事。 毕竟是牵扯二少爷的私事,不好传出去,只能先来老祖宗着讨个招了。 碧荷正欲继续说什么,三小姐和四少爷来了。 这两位平日里福寿堂最勤快,刚刚才问过安,才过了多久又来了。 “见过三小姐,见过四少爷。” 陈洛兰摆摆手,让她们不用多礼,自己在茶房找了两个小杌子坐下了,倒是不嫌弃。 “给我冲一杯山楂红枣茶来,昨日吃的腻,现在胃口都不好。” 四少爷大喇喇的坐在杌子上,靠着墙,腿叉开伸在前面。 文娘拿出罐子去冲调,碧荷最喜欢摆弄这些,拉着文娘做了许多的果子茶,家里的少爷小姐们最爱喝。 时长也是派人来讨些的,碧荷每回收到赏赐,做起来就更起劲了。 “四少爷,您的茶。” 陈洛羲端上茶,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喝着,陈洛兰还是喜欢蜜茶,碧荷端上来,她也不着急喝,拉着碧荷说话。 “我们刚才去老祖宗那,房门紧闭,想着时不时大人们在说话,来你们这讨些茶喝。” 碧荷明白,三小姐是想来探话的,这福寿堂里,就连个小丫头都有人收买,就是方便探听些消息。 可碧荷是老祖宗的贴身丫头,肯定不能从她这有什么消息出去。 “奴婢们歇了这么几天,还想着和老祖宗多说会话,二老爷他们来了,就让我们出来了。” 二老爷夫妇进来,许多人都是见了的,不需要对隐瞒,可是其他的她们俩得是一问三不知。 “二叔?一大早的来这做什么?” 碧荷摇摇头,给两位主子端了一盘子蜜饯果子出来。 “奴婢们哪能知道,只能等在这茶房防着主子们叫茶。” 三小姐也明白这些个丫头嘴严,没打算真的问出什么,就是春绿,路上遇见了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那还是她那出去的丫头呢。 “听说你们城北买了个屋子?在哪呢?回头我去玩玩。” 四少爷陈洛羲倒是不关心二老爷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用鼻子想也知道耳房如今最当紧的就是二少爷的婚事。 三小姐陈洛兰都定了亲,作为哥哥的陈洛安也不能一直拖着。 他还是喜欢找些好玩的来,前两日过来,这俩丫头也不在,顺嘴一问,才知道这俩丫头能耐大了,在城北买了个宅子。 “嗯,前些时日老爷夫人们赏赐的多,我们在京城也没个去处,就买了个小宅子,就在城北小合巷后面第三家。还没收拾妥当呢。” 文娘安静的回答,也不怕主子们知道了会生气,怀远侯府虽说在候府后院出了小门又一大片房子给候府下人住,但是毕竟地方挤,住的人又多,你休息了,他要去府里当差,乱的很。 许多有些能力的管事都会另外置办自己家的宅子,虽然奴籍不能买自己的房产,但是找个良民的亲戚,给了好处,记在别人名下也是可以的。 这在怀远侯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侯爷也是知道的,不光候府,京城里的勋贵,家家户户都有些这样的事。 不过毕竟奴籍收到的辖制多,这样的事少,文娘得了良籍的赏赐,拿自己的钱置办房产,即便谁知道了也说得过去。 “那得房子都小的很,也乱,你们怎么买在哪?” 陈洛羲整日跟着去哪纨绔子弟四处溜达,城北那地方都是些外来人,房子有小又挤,他们也只是去那得赌场,寻摸些好玩意的时候才去那。 “四少爷说的有趣,城东的房子大都是官员们住着,城西都是商人,有钱人,城南呢房子是大,可动不动上千两,甚至上万两,我们哪能买得起,也就城北,遇见个着急的卖家,凑一凑才能买下。” 碧荷也知道这些小姐少爷们都是些大手大脚的人,慢慢和他们解释。 第6章 二少爷定亲 陈洛兰不明白城北的宅子有多糟,陈洛羲却是知道的,他们这些整天溜猫戏狗的少爷们了解得很。 手里一个月月例银子不过十两,有父母补贴,又有多少,有些公子哥养了些戏子粉头,都安置在城北那里。 一是怕城东城西两处遇见主人翁,告诉了家里。 二是确实太费钱了,租个宅子一个月一两,买两三个下人伺候,还得月月给买新衣服,打首饰。 一个月的月例都花在那也是不够的。时不时还得和兄弟们借。 他就被借过不少次,要不是母亲月月贴补个三五十两,还真不够花。 “城北的宅子能有多小,好歹是京城的宅子,不至于太差吧。” 陈洛羲听着三姐陈洛兰的话,就觉得好笑,看这些闺中女眷五谷不分的样子。 “三姐,你可说差了,京城里住不成人的宅子还是很多的,城北那片还算好的,你去城门口那里绕一圈,很多房子被隔成一间间的小屋,年久失修还漏雨,挤着一家几口人。” 陈洛兰听得目瞪口呆,现在天下太平桥,京城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那天这两个丫头休沐,我去玩玩,三姐你去不去。” 陈洛兰听这话有些犹豫,她是侯府女眷,出一趟门不容易,跟着一群丫头婆子,去城北那地方,娘肯定不让。 女眷哪能去那些地方,尤其她现在定了亲,连礼佛也不让去的。 “四少爷说笑了,城北那地方鱼龙混杂,三小姐一定订了亲事,不好出门去那种地方的。” 文娘当然不会让三小姐去那里。 三小姐是侯府的嫡女,满府里就这么一个嫡女,大夫人看的跟什么似的,哪里能让三姑娘去危险的地方。 若是真的要去,被人冒犯了,那她和碧荷得让大夫人活剐了。 “嘻嘻,就知道三姐去不成,我替你去看看。” 四少爷陈洛羲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去文娘她们的小宅子里去看看了。 碧荷和文娘相互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四少爷这等人物,多少精美的豪宅没见过?怎么对她们那个小院子这么感兴趣? 不过她们也没空去想,正屋里请了大夫人来,三小姐和四少爷不好一直躲在茶房。 “你们怎么还在这?洛兰,你的嫁衣绣好了?洛羲你不去先生那里?” 两句话说的上三小姐和四少爷慌忙逃了,碧荷与文娘几人换上了热茶,二夫人她们私密的话可能已经说完了,这次倒没让她们出去候着。 “洛安何时认识的周三娘子?” 大夫人笑着看了看碧荷和文娘,端起新送来的雨前龙井小口的喝着。 看向陈洛安的眼睛里就没有了那份和善,带了些厌恶。 “我也问了,说是三月里的桃花宴上,见过一次,洛安这孩子就一直念叨,我想着周家是大嫂家的亲戚,想跟大嫂打听一下。” 大夫人细细回想着,对陈洛安的态度更冷了。 桃花宴每年都在福安长公主的庄子里举行,京中有头有脸的都会受邀前去。 这也成了个变相的相看儿媳女婿的好时机,许多人都会趁着这个时候相看人家。 但是这种宴会男席与女席都是分开的,当家主母们也只能在小楼上看一看如今京城有哪些青年才俊,少年男女那可是没有机会见面的。 这个陈洛安又是使了什么手段看见那个周三娘子的? “周家是我二嫂的娘家,那周三姑娘我也只是见过几次,模样生的确实好,弟妹你也知道,咱们这种人家,娶媳妇不能只看模样,品行,管家算账哪一样都得看仔细了不是。” 二夫人听着点点头,她也是被儿子最近一直缠着念叨,没办法了才来张嘴的。 “弟妹放心,我回去打听清楚了,再来和你说。” 大夫人在心里嗤笑,到底是清贵人家,过于讲究风骨,刻板的很,京城里的主母们谁不了解待嫁姑娘的事? 她的娘家,白家那可是鼎盛人家,二哥是庶出,也娶的了周家的姑娘,二老爷两口子也不想想原因。 周家嫡女嫁了白家庶出,外人看是因为白家出了个正二品的尚书令,手里捏着实权,在往上做个太子太师也不是不可能的。 即便如此,周家也是个刑部尚书府,嫡女嫁给庶子,就算夫家再厉害,京城里有些家世的人家都不愿意。 可周家就愿意了,皆时因为周家的女子有些问题,二夫人这都不看,就敢给儿子说了那样的人家。 当初父亲成为尚书令之前,有一劲敌,周家出手帮了一把,父亲这才松口让二嫂入门的。 也因为这个,二哥心里怨恨,和家里人都不和睦啊。 “那就有劳大嫂了。” 大夫人掌管着后宅,每日都有许多事要她处理,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就回去了。 二夫人坐在福寿堂正堂寝食难安,方才大夫人的话让她有些犹豫。 她特意说了看媳妇不能只看模样,还得看品行什么的,难道是对周家三姑娘知道些什么? 二夫人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聊了一阵先回自己院子了,二老爷也是一脸怒气。 二少爷还不知道严重性,洋洋自得。 中午用了饭,老祖宗会小睡一会,今日却没有睡,由文娘伺候着在小佛堂里念经。 文娘一猜就知道府里怕是又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每次有不好事情发生或者即将要发生,老祖宗就会亲自去小佛堂里念经。 “老祖宗在里面呢?” 文娘抄好经书,递给玉梅姐姐,就先出去候着了。 碧荷这会倒是有空,溜了过来找文娘说话。 “嗯,心情不大好呢。” 碧荷撇撇嘴,老祖宗心情能好才怪,二少爷犯了错,由着个同房怀了孩子,按着府里的规矩一碗红花灌下,又是一条人命。 “刚才我去茶局领茶,听见茶局的婆子说二少爷院里的春竹被二夫人赏了药,当时就出血了,春竹现在就剩一口气了。” 文娘听着眼睛都瞪大了,不是说都五个月了,还赏药? “二少爷没求情?” 碧荷摇了摇头,心里都是伤感。 “没,二少爷知道大夫人派了信去打听周姑娘,高兴的很什么似的,那里管的了春竹,二夫人这会生了气,要好好整治二少爷院里的丫头。” 文娘第一个想到了春草,福寿堂里最爱美的丫鬟,这次怕是也要受牵连。 “春草姐姐?” 碧荷拍了拍的手,让她不要太担心。 “好歹是福寿堂出去的,二夫人也不会太过分,其他几个就不好了,药局的王婆子,是春竹的亲娘,也被撸了差事,一家子赶去庄子了,秋浣,你别看她才十岁,不知哪里学的狐媚子手段,勾的二少爷都用了药了,二夫人直接给发卖了。” 文娘听得心里不知道是该心疼那些丫头,还是讨厌二少爷的无情。 哄骗那些丫头跟了他的时候各种发誓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真正有事的时候就撒手不管了,不就是戏文里常说的薄情郎。 老祖宗算着时间也该出来了,碧荷不敢再拉着文娘说话前,又回去带着小丫头回去更换茶碗茶壶了。 玉梅服侍着老祖宗去了内室,找了春秀来逗老祖宗。 和文娘去收整衣服了,天渐渐热了,大毛的衣服是用不上了,该换些薄些的裙衫出来。 “这件灰狼皮的,老祖宗嫌弃颜色暗了,不喜欢,收到大箱子里,回头赏人用,这件小狐狸皮的,老祖宗还挺喜欢的,拿了浣衣处仔细洗干净了,放好玉莲花箱包收好了。” 玉梅早在她姐姐白秧还在时,就跟着管理福寿堂的东西了,处置起来也是很利索。 “你人谨慎也稳重,我估摸着等我到了年纪出去了,就得你来接手这些东西了,你平日没事跟着我多看看。” 文娘点点头,越发认真的听着玉梅安置。 玉梅到了年纪肯定是要出去嫁人的,府里的规矩严,丫头们到了年纪就得出去嫁人了,就算主子再喜欢,也得先定了夫家,顶多再留个一年半载。 玉梅姐姐已经十七了,她姐姐,老祖宗那样习惯,也在十九岁前嫁出去了,她明年说亲,在把差事交代给别的人,就仓促得很了。 看样子,玉梅和玉兰姐姐是选了自己来接手福寿堂财物的事物。 自己年纪小,练上一两年,也才14,足够在老妇人跟前多留几年。 就是不知道玉兰姐姐的活,选了谁来接手。 不过玉兰姐姐也才16,倒是不急。 两天后,二房里有些不大对劲,来跟老祖宗问安的时候,脸色都不伐好看,二房的下人们都被训过,就连春草也来福寿堂哭过两次。 被玉兰姐姐拦着不让进,送回去了。 “春绿,你每天去大厨房,听说了什么没有?” 老祖宗小憩的时候,几个丫头凑在一起说话。 “倒是听见厨房里有些传言,二夫人派人去打听了周家,也不知道打听到了什么,气的很,坚决不同意二少爷娶周家的姑娘。” 春绿听到了不少,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 “可二少爷就跟魔怔了一样,非周三姑娘不可,二夫人气狠了就拿他院里的通房们出气,见谁都不顺眼,二老爷都不往内院来了。” 碧荷吸了一口气,这周姑娘到底是有什么了,让二夫人和二少爷两个人一直僵持? “厨房里的人说,那周三姑娘确实长的极美,父亲还是刑部尚书呢,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夫人这么嫌弃。” 文娘听得投入,都忘了老祖宗到时间该醒了,还是碧荷机灵,看着太阳往西去了,赶紧端了茶。 当天晚上,二夫人就来找了老祖宗,红着眼睛,好像才哭过。 文娘本来和春绿待在右边的耳房里一起做荷包帕子,春绿帮她描样子,分线。 冷不丁的二夫人就直接进来了,趴在老祖总跟前就哭,文娘和春绿就是想出去也不能了。 “老祖宗,我可如何是好啊,那周家名声不好,先头有个姑娘和人私奔,他们周家压了下来说是病死了。” “我娘家嫂嫂叫了人打听了几天,才知道这档子事,洛安铁了心要娶,这样家的闺女,谁敢娶啊。” 老祖宗慢慢的安慰着她,二夫人越说越伤心。 “我这些天一直劝着他再找一个好的,他不听,一心就想着和周三姑娘成亲,二老爷动手打他也不行。” “那周家泼皮,不知道哪里知道了我们洛安在桃花宴偷看了她,还有意娶三姑娘,直接拉着二老爷要说法。” “二老爷好面子,说要是不行,就顺了洛安的心愿,老祖宗啊,我这满肚子的委屈不知道到哪里去说啊。” 老祖宗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 “你嫂子前日已经写了信回去,你且先看看你嫂子那里打听的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夫人收到了信,直接找了二夫人,听见她来了福寿堂,带着人直接过来了。 “见过母亲。” 大夫人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平日里最是和善的人,今日也是阴着脸来了。 “见过大嫂。” 老祖宗拉着大夫人坐在旁边,催着他赶紧说怎么了。 “我二嫂今日和我说,周老爷似乎很看好咱们家二少爷,打着主意要和咱家联姻,漏了话,要是咱们不去提亲去,他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家的公子有多无礼,收买了下人都看后院的小姐。” 二夫人听见,直接不哭了,气的手都开始抖了。 “这等无赖,他家姑娘那样不堪,还敢攀扯我家,我洛安什么样的媳妇找不下,他周家还不配。” 大夫人淡淡看了一眼二夫人,她也知道自己在老祖宗跟前失礼了,慌忙坐下。 “弟妹想是不知道,我娘家二嫂能嫁给我二哥,也是用了手段的。当初我爹竞选尚书令,周伯父及时帮了我爹一把,我爹原想着周伯父日后可能会因为差事上找他,谁曾想他就提了一个要求,让二嫂嫁进我家。” “原本只想着嫁给我大哥,可我娘打听到他家的事,哪里愿意,死活不同意,他就说二爷也成,我爹这才知道,周伯父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让二嫂嫁给二哥。”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越来越难看的脸,心里也有气,也不管她如今怎么想的,继续说道。 “周伯父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家不会让周家姑娘嫁给嫡子的,就惦记着记在我母亲名下的二哥,故意提起我大哥,就是为了让我爹娘退一步,好说二哥。” 老祖宗也想不到,一个刑部尚书,正三品的官员,居然为了嫁出闺女,使这样的手段。 “那大嫂,我们洛安该怎么办啊?” 二夫人心里暗骂洛安不争气,偏偏招惹了周家。 “那周家可是很宠这几个女儿的,要不然怎么会耍这么些阴招,相看的人家也都是他们觉得女儿嫁过去不容易受罪的。” “唉,也是洛安莽撞,你和二弟都是好脾气,他大伯又正直,老祖宗也心善,周家都是打听好的,要是不让周家姑娘嫁进来,只怕洛安的名声就臭了,日后和不好说亲。” 二夫人拿起帕子捂着嘴,又呜呜的举起来。 大夫人也不心疼她,一天就喜欢舞文弄墨,不好好教养儿子,在长公主的地盘也敢偷看别家的小姐,周家正愁这个三姑娘到了年纪说不到好姻缘,这就凑上去了。 怀远侯府在京城出了名的好人家,结了这家亲,周家不知三姑娘有了归宿,于周家也是好的。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甩了这个周家吗?” 大夫人摇摇头,除非给周家三姑娘结一门更好的亲事,可哪里做的到。 怀远侯府也是京城中多少人家惦记着呢。也怪陈洛安自己心术不正,别的世家公子都是待在前院投壶斗蛐蛐,他非要去看人家姑娘。 又被美貌蒙蔽,不是给多少人说话他要娶周家三姑娘,若不是这样的人娶进门会影响她的孩子。 按大夫人看来,陈洛安也就配娶周家的女孩,自己院子乌泱泱一群通房,什么样的都有,还嫌弃人周家有姑娘不守妇道。 “老二媳妇,去周家,提亲吧,周光树那人我是知道的,最是无赖,再拖下去,对洛安更不好,周家好歹是刑部尚书,况且除了那个私奔的庶女,其他的都是她们家的嫡女,正妻亲自教养的,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二夫人摇摇头,始终不愿意,她可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娶了那样的人家。 “侯爷已经出面去找周尚书,看能不能劝的动他,若是能收些补偿也好,若是不能,你和二弟商量吧,如今府里也就洛安最当紧。” 真是拎不清,她的大儿子已经娶妻,是永安郡主,她的女儿也定了徐国公府,至于小儿子洛羲,也说好了将白家的嫡孙女嫁来,表哥表妹多好的姻缘。 左右碍不着她的孩子,二房愿意娶就娶,不想娶,那就拖着。 二夫人还想硬撑,到了晚上就撑不下去了,侯爷今日舍了脸面去州府赔礼道歉,想着多多补偿,让周家人放了陈洛安。 谁知陈洛安竟然自己找了媒人去周家提亲,周家人当场就答应了,交换了庚贴,互换了信物。 怀远侯拦都拦不住,丢人丢大了,气的侯爷回来就把二老爷陈远向狠狠骂了一顿。 大房不再管,二夫人病倒了,二老爷为了脸面也认了这门亲,陈洛安自己都大张旗鼓去提亲了,他们再不同意,周家就得告御状了。 为了保全侯府的脸面,只能由着二老爷找人去正式和周家人订亲。 二少爷订了亲,二老爷做主,把他屋里的人都散了,就留下一个春草也是看在老祖宗面子上留下来了。 第7章 六小姐陈洛书 二少爷自定下亲事,二夫人就彻底病倒了,最开始直接下不来床,老祖宗心疼的很,天天让丫头们去看。 文娘也送过几次爽口开胃的吃食,春绿做的梅子糕,也不甜腻,还很爽口,二夫人还能吃进去两块,老祖宗经常让春绿做了给二夫人送去。 “文娘姐姐。” “见过六小姐。” 春绿要去领饭,碧荷要煮了茶等老祖宗吃完饭用,玉兰春秀要伺候,玉梅家去了,就剩下文娘一个得闲。 “文娘姐姐来送梅子糕的吧,母亲今日没用饭,就惦记着呢。” 六小姐连着几天在二夫人屋里伺候,人都瘦了一圈了。 “老祖宗惦记着二夫人,每日都要让我们来问问,今日如何了?” 六小姐熬红的眼睛有了笑意。 “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走动了,过两天就能去给老祖宗问安了。” 文娘点点头,走到了二夫人屋里。 “见过二夫人,老祖宗派奴婢给您来送梅子糕。” 二夫人让玉燕扶着,靠在迎枕上,笑着捏起一块糕。 “老祖宗一直惦记着,我都不好意思了,今日大夫说了,已经好多了,你回去说给老祖宗让她放心。” 文娘点点头,她今日来还带了老祖宗的话。 “老祖宗让我跟您带句话,她已经给礼亲王妃捎了话,让她出面给二少爷去风风光光的提亲,再让侯爷给二少爷谋个差事,你也好放心些。” 二夫人红着眼眶点点头,二老爷跟她置气,什么也不管,连家也不回了。 洛安就知道和那些个丫头们厮混,也不来看看她。 六小姐是个庶出,她一向不喜欢,可府里五少爷十二岁搬去了自己的院子不能一直待在内院,几个姨娘都在看着笑话,算到底就一个六娘子能留下来伺候。 索幸老祖宗还一直惦记着,时时让人来探望。 没想到老祖宗会为了洛安找了礼亲王妃,那是老祖宗的亲妹子,很少开口让礼亲王妃帮忙。 有了礼亲王妃出面,洛安的亲事不至于那么难看,再有侯爷出面谋个差事,以后也能好过许多。 等再过两年她就从娘家给洛安挑个贵妾纳进来。 带完了话,文娘就回福寿堂了。二夫人高兴,让玉燕给文娘抓了一把银瓜子玩。 碧荷回来看见了,羡慕得很,前几日她们去二夫人的合安馆,就没有这么多的赏赐。 “我让角门的婆子去给咱们买了些卤味,咱们晚上伺候着老祖宗睡下了,喝一盅可好?” 碧荷这才饶了她。 第二日二夫人就高兴的来和老祖宗道谢了,还带着六小姐陈洛书。 “来,到我这来。” 老祖宗拉着陈洛书的手,看着就心疼。 才10岁的孩子,正是要吃好睡好的年纪,就要在嫡母跟前侍疾了。 二夫人看着状态好了许多,她却瘦了很多,好歹是个侯府的小姐,手上就带了两对细条红玉环,成色也不太抱歉,就是离远看着颜色很正。 头上四根蝴蝶银钗,各镶了两个红宝。 耳朵上是红玉蝴蝶坠子,要不是刘姑娘皮肤雪白,走出去还不如福寿堂的大丫头鲜亮呢。 “好孩子,你最近伺候你母亲也辛苦了,等会子让你玉梅姐姐带你去挑些首饰,小小年纪打扮的漂亮点,老祖宗看着也高兴。” 二夫人明白老祖宗实在提点她不要一味偏心自己的孩子,苛待庶出子女。 “哪里用老祖宗破费,这孩子最近实心实意照顾我,以前洛安那孩子总不让人省心,我也抽不出空来,现在他也要定亲了,以后我也能松快些好好教养书儿。” 老祖宗看了她一眼,面上也不显,心里却觉得二夫人小气,这次被洛安凉了心,洛书一直伺候着,才舍得看管些洛书,那五少爷就不管了? 跟的她娘家母亲学的些小气手段,侯府一年到头给二房不少,恨不得都花在洛安一个身上。 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表现出来,老祖宗拉着洛书,抚了抚她鬓角的头发。 “你赏你的,我赏我的,合该我小六孝顺,我这个老祖宗得给她多占一些首饰,回头老二那我也得让他出出血呢。” 话说的是淘气话,但是听在二夫人耳朵里,就是敲打了,老祖宗这次为着洛安,连礼亲王妃都联系出面了,不用说敲打两句,就是让她站规矩也是可以的。 “都得出,洛书一天天大了,在等两年也该有自己的院子了,趁着这两年还在我跟前,多给攒一些。” 老祖宗看她也不至于太冷心冷情,也满足了,等到他们要走的时候,玉梅已经挑好了首饰。 十二根银制花钗,杏花,梅花,桃花,莲花等十二种花样。 金鱼、蜻蜓、雀鸟步摇各一对。 青玉灼一对,麻花金镯一对,珍珠链子一对。 还有各式耳坠十二对。 这样的大手笔看的六小姐和二夫人都惊叹不已。 陈洛书很感动,老祖宗这样宠爱自己。 二夫人则是在考虑,老祖宗给了这样重的赏,她这个嫡母该给多少? 二夫人走后,文娘和春绿,春秀并玉兰在老祖总跟前做些针线,陪老祖宗聊天。 “老祖宗今日抬举六小姐,她一定高兴坏了。” 老祖宗平日里对这几个丫头也宠信的很,快赶得上自己的孙子们了,也不避讳什么。 “六娘子可怜,你们二夫人就只在乎她自己肚子里生的孩子,二房的庶子庶女她一个也看不惯,大户人家的小姐,每天因为带什么首饰发愁。” 玉兰拿起小锤替老妇人锤着腿,继续听。 主子们的事,老祖宗可以说,她们这些丫头们只能听,不能说。 “这次洛安做错了事,她自己气出了病,姨娘们不见,就依靠这个小姑娘伺候,按照她的习惯,又是多赏两个月月例,夸两句就完了。” “我这个做老祖宗的在不张罗着给她攒下些体己,还能有谁为她考虑。” 玉兰明白,其实老祖宗主要的还是想敲打敲打二夫人,让她不要太过分了,回头少爷小姐们长大了,记恨上了,兄弟不睦,家宅不宁,就是二房的祸事了。 “老祖宗也是一片苦心,二夫人应该都了解到了。” 老祖宗听了嘲讽一笑,她这些日子会听,只要过一段时间修整过来,还是会厌恶庶子庶女。 到时候只怕还有过分的,趁着一次能给六娘子多存些东西,就多存一些。 她这边给的多了,陈远向两口子也才能多给点。 陈洛书带着老祖宗和二老爷夫妇给的赏赐来到福姨娘的院子里。 小小的绿意阁,连一盆花也没有,福姨娘正坐在院子里做绒花。 二夫人不待见姨娘庶出孩子,苛待她们的吃穿,陆姨娘还还,生了五哥陈洛川,有父亲贴补,住在绿意阁正面三间,姨娘就只能住在左厢房。 自己没有可以搭配衣服的首饰,姨娘就做了这许多的绒花来装扮自己。 “姨娘,我回来了。” 福姨娘看着陈洛书,忙拉过她小心的打量着。 “六姑娘瘦了,这些天还得好好补补。” 陈洛书点点头,拉着福姨娘进去左厢房。 “姨娘,老祖宗赏了我好多首饰,让父亲和母亲也赏了我。” 福姨娘看着春菊手里抱着的盒子,小心的打开来看,眼睛里有泪花闪过。 “老祖宗这是心疼六姑娘呢,您日后要好好孝敬老祖宗。” 福姨娘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她是个妾室,万事由不得自己,只能做小伏低,尽量不去惹的二夫人生气,日后她在婚事上可以不磋磨六姑娘。 没想到老祖宗虽然一直待在福寿堂,但是她们的情况都知道。 借着这次机会,补贴了六姑娘这么多,都是她现在用的到的首饰。 “姨娘,我如今多了这样多的东西,你就可以不用再做绒花了,您的眼睛也不好了,这些东西少做一些。” 福姨娘,点点头,拉着六姑娘,为她抚平乱发。 陆姨娘在正屋看见,撇撇嘴,扔下手里的瓜子,进了里屋。 一个丫头,也用得着老祖宗这样疼,她的五少爷洛川,也是才华斐然,也不见老祖宗赏赐这么多东西。 二房里的事很快穿到了大房,大夫人听着玉袖的话,看了一眼一旁练字的七小姐陈洛音。 “二弟妹,就是太小家子气,她王府自觉清贵,不肯行商挣些钱财,连家里的吃穿都顾不上,整日里舞文弄墨,装的好样子。” “谁不是她们才最爱财,二弟妹嫁进府里,不说二弟手里的产业有多少出息,公中一个月也拨给二房一百多两,她倒好,捏在自己手里,只许她们母子花。” “累的二弟还得自己给子女,姨娘发月例,好好的大家小姐,出门不是那对蝴蝶银钗,就是那套青玉首饰,寒酸得很。” 玉袖点好了茶,递给大夫人手中。 “二夫人比您可差得远了,七小姐在大房,月例银子,四季衣物首饰,茶水点心可从来不短的。” 大夫人眼里有一丝伤感闪过,除了玉袖,谁也没看见。 “这占着嫡母的名分,给吃给喝,日后一份嫁妆嫁出去,侯府也不是出不起,偏生一副小家子气,这罪魁祸首她又不敢指摘。” 玉袖垂下眼帘,默不作声,大夫人这还是怨恨着侯爷呢。 也不怪大夫人不贤,白家和侯府在侯爷小时候就结了亲,侯爷却对一个通房丫头宠爱有加,夫人嫁进来才知道。 最开始年轻气盛,日日因为那通房和侯爷争吵。 死活不同意侯爷抬了那人做姨娘,侯爷也夫人因此生了嫌隙。 那通房先一步怀了孩子,被老祖宗知道了,大怒之下赏了那通房一碗红花汤。 侯爷很伤心,和夫人直接冷了心,快一年不曾进入紫溪苑。 要不是老祖宗将那通房心机深重,陷害夫人的证据摔在侯爷脸上,哪里会有大少爷,三姑娘,四少爷的出生。 即便侯爷为了补偿夫人,除了老祖宗赏的姨娘,再不纳妾,夫人也与他生了怨恨。 不过大夫人可比二夫人三夫人都贤良的多,她只把这些事记在男人身上,对待姨娘,不像见就不让她来请安,庶女跟着嫡女一起教养。 二夫人苛待姨娘庶出子女,三夫人则是不允许三老爷纳妾。 满府里谁不说大夫人好。可大夫人自己自从那一次就仿佛变了个人,她恪守本分,不怒不喜,善待府里所有人,就是失去了当初的鲜活。 二少爷陈洛安与周家三姑娘的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原来是因为二少爷陈洛安整日里厮混,不肯早早娶妻,怕受到约束。 所以侯府先将三姑娘的亲事定了,如今二少爷为大,既然已经定下了人家,还是先让二少爷娶妻,才最合适。 为着如此,老祖宗特意去合了八字,两个人也算合适,就将亲事定在了今年的八月初八,还有三四个月筹办,还不算紧张。 等二少爷陈洛安的婚事完了,也还赶得上明年三月份三姑娘的婚事。 二夫人忙碌起来开始给二少爷准备婚礼。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都得按着族里的规矩来。 迎娶时的路线,人选,新衣,宴请,聘礼,这一条条一件件弄得二夫人头都大了,只能日日拉着大夫人和三夫人商量。 这聘礼一桩就很难定下,侯府大少爷刚出生就请封了世子,两年前大婚的时候风光的很。 二夫人心气高,也想着让儿子娶妻的时候风风光光,大夫人那里帮忙看的聘礼单子,她总是不满意,比起大少一陈洛元少了三四成。 “大嫂,这聘礼单子是不是不对啊,玉屏风才一扇,美人红瓷也才两对?” 大夫人白氏看着二夫人的脸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想多要些聘礼。 “弟妹,这是请示过侯爷和族老定下的,二弟也是赞同的。” 二夫人脸涨红,白氏这是想说她们是二房,这些事也不全由着自己。 “更何况,弟妹,咱们这种人家,聘礼备的再厚也不打紧,总得顾虑着亲家那边能不能凑得出这么多的嫁妆。” 二夫人更气了,胸膛都有些起伏,耳朵上的南珠耳坠也微微晃动。 “行了,老二媳妇,这些时日为着聘礼耽误了许久,新衣还没做,院子也没收拾布置,宴请宾客还没定下,还要送请帖,定菜系,府里的规矩不能坏。” “洛元是世子,娶的是郡主,聘礼自是要比别的孩子厚一些,多出去的也没占着公中的,是你大嫂的嫁妆。不过我也不偏心谁,洛元成亲,我这给了个庄子和一对羊脂玉如意,洛安成亲,一样一个庄子,和一千两银子。” 二夫人见老祖宗拿身份上说,即便再委屈也不敢再反驳,她做媳妇的,为着儿子顶撞老祖宗,不仅二老爷会训斥,侯爷也会生气,白氏占着嫡长,当家主母,她如今也只能听从。 “都听老祖宗的。” 大夫人不惯着二夫人,她就算再一副受了委屈,受了苛待的模样,自己也不心疼。 拟了几份聘礼王氏都不满意,侯爷就已经决定要按着洛元的规模给洛安准备聘礼,洛元多出去的三四成,那时她这个当娘的拿自己的银子贴补的,难不成,洛安成亲还得她这个当大娘的出? 二夫人回家看见二老爷陈远向在画画,心里生气,坐在一旁呜呜的哭泣,陈远向最讨厌她这一套。 动不动就水漫金山,手里笔上的墨滴在画上又一张画毁了。 烦闷的扔下笔,擦干净手,不耐烦的说着。 “又要闹什么?” 二夫人放下帕子,斜着眼看着他,心里难受,她为了儿子能成亲的时候脸上好看才一直挣着聘礼,这男人倒好,还嫌她事情多。 “我闹什么了,一家子打着尊卑有别的名号,苛待我们母子,我洛安也是嫡出,凭什么聘礼要比洛元的低?老祖宗也偏着大房。” 陈远向见她口不择言,连老祖宗都带上了,当即沉下了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苛待你了?聘礼单子我看过,洛元成亲公中出了两万两预备,洛安的这份聘礼也是两万两预备,洛元多出去的,那是大嫂自己拿嫁妆贴补的,你既然想和洛元比,也拿你自己的嫁妆贴补,还敢说老祖宗的不是。” 二夫人见他提起嫁妆,恼羞成怒,她爹最瞧不起商户人家,家中就靠着俸禄,娘和嫂嫂的嫁妆维持。 所以她的嫁妆就是表面看着还行,实际都是些虚的,就连陪嫁里的榆木雕花架子,也是以次充好,陈远向睡了一次就要人换了紫檀木五蝠架子床。 他是想借着嫁妆来羞辱自己,羞辱她们王家吗? “陈远向,你什么意思?” 陈远向也不和她绕弯子,洛安被她惯的不争气,作为主母苛待妾室,作为嫡母,冷落庶女。 若不是大哥母亲给了他不少私产,他们二房丢人就丢大发了,他体谅着王氏家境清贫,过意看重这些东西也能说得过去。 如今她反而为着个聘礼麻烦大嫂,责怪老祖宗,那就不行。 “王氏,你嫁妆少不能给儿子添补,那是你的事,侯府对家里子嗣一视同仁,你如今为了些聘礼整日折腾,真是辱没了你王家的清贵,说什么银钱不过是黄白之物,你如今不就是为了些黄白之物闹腾?当初我娶你,聘礼也是厚厚的,你的嫁妆呢,不过是些面面光,既觉得洛安聘礼薄了,那就到王家把我给你的聘礼拿回来给他添上。” 陈远向说完一挥衣袖走了,留下二夫人一个人在屋子里哭泣。 玉锁看着二老爷出去,才敢进来,洗了帕子为二夫人擦洗。 “二夫人,怎么和二老爷吵起来了,不是又推着他去绿意阁里吗?” 二夫人看着陈远向的背影,红了眼。 “是我想吵的吗,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明知道我嫁妆少,还来戳我的伤口。” 玉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伺候二夫人也好多年了,二夫人的嫁妆确实难堪。 侯府当初准备了八十八抬的聘礼,她们回了六十八抬。 这也说得过去,可明眼人看着就知道这六十八抬其实比不上别人的四十八抬。 虫蛀的床柜,散发着霉味的布匹,粗制滥造的玉器。 老祖宗发了话,谁也不能私下里谈论,不然早就被侯府人指指点点,如今还想着要洛元少爷一样的聘礼,自己又出不起。 听院里的嬷嬷们说二夫人刚入府的时候也是个喜欢诗文,不爱钱财的才女,被侯府的日子迷了眼,竟然也为了些钱财相争。 第8章 世子回京 因为二少爷陈洛书的婚事,福寿堂也忙得很,文娘得为老祖宗赶制出几身换洗的里衣。 婚事一定,就有不少亲戚朋友前来恭喜,周家人也时不时来拜见老祖宗。 这满京城的世族女眷,见客得换了见客的衣服,来回折腾,不止老祖宗累,院里的丫鬟也累。 “文娘,明日轮到我休息了,我先回去看一看。” 文娘点点头,把给碧荷新做的小夹袄给她。 “你回去再给苏娘子留些钱,晚上不可出来。” 碧荷点点头,将茶房的钥匙交给文娘,她与文娘走的最近,她的泡茶的手艺教给文娘了不少。 碧荷走的时候老祖宗赏了她一盘新鲜的李子和红豆蜜卷。 文娘就坐在茶房,叫茶的时候煮好茶送去,不用茶的时候就做一做针线活。 “文娘?今日是你在?” 四少爷陈洛羲请过安来了茶房找碧荷。 “见过四少爷,碧荷今日休息。” 四少爷陈洛羲眼睛一亮,抛着一把梳子的手停下,将梳子扔在文娘怀里。 “你们的宅子是在小合巷后面?” 文娘点点头,陈洛羲准备走出去时看见文娘针线筐里的一个红色祥云仙鹤荷包,直接拿上别在腰上。 “这个爷拿走了,回头还给你个好玩的。” 文娘点点头,这东西本来是替玉梅姐姐做的,玉梅姐姐许下了人家,她没什么表示的,玉梅姐姐和白秧姐姐都不善长针线,便想着闲的时候也开始给玉梅姐姐攒一些荷包。 三小姐大方,给了她不少绸缎,金丝银线,她紧一紧能给玉梅姐姐凑五六个出来。 四少爷看上了,她也不好不给。 “四少爷是要去小合巷吗?” 陈洛羲快要出门的脚停下,看着文娘。 “嗯,怎么了?” 文娘指了指他的鞋。 “这两日雨水多,小合巷那里路不好,很多泥坑,四少爷若去,换一双厚底鞋或者套一双木屐。” 陈洛羲看了看自己秋珂才给自己做的新鞋,弄脏了怕她又眼泪汪汪,又回院子换了双鞋。 中午用过膳,老祖宗正要小憩一会,忽然收到书信,大少爷陈洛元要回来了。 老祖宗开心的不行,立刻就让人去问清了,哪一日回来,走的官道还是水路。 又张罗着让玉梅开了私库,拉着几个丫头和于嬷嬷选了不少的小玩意出来,准备迎接侯府玄孙。 “老祖宗,可要奴婢给小少爷做两件肚兜?” 老祖宗看着文娘,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的温顺,平时她就喜欢文娘,见她这样细心,更满意了。 拉着她的手摸了两下。 “好孩子,难为你了,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做针线,你先把洛兰的东西放下,给宗儿做两件肚兜,就那纳福花样的。” 文娘点点头,当天就去领了最细的棉布,小心的揉搓浆洗干净,用最软的丝线小心的分好,描出花样子来,崩上绣棚开始做肚兜。 碧荷回来的时候,文娘还在茶房做肚兜,两天时间,她已经绣了一半了。 “这是什么?” 碧荷看着文娘手里的肚兜问,她不是最近忙着做老祖宗的里衣和三姑娘的出嫁用的荷包帕子吗? “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要回来了,我给小少爷做两件肚兜。” 碧荷点点头,坐在一边跟文娘说话。 “囡囡好多了,咱们一个月没回去,囡囡比刚来的时候胖了许多,我给苏娘子留了五十个铜钱,她做了些腌菜让我拿回来。家里被她收拾的可干净了。” 文娘笑着听碧荷说着,手里也不停。 “那天我吃府,四少爷就跟来了,去咱们院子看了看就去找别人了,结果下午四少爷又过来了,还带着气。把我吓得,结果四少爷就在咱们那歇了会,醒了酒就走了。” 文娘抬起头,四少爷去了又走了然后又去了?怎么听着有点懵。 “苏娘子去打听了,说是有一个公子哥在咱们那个胡同里包了个戏子,养在外面,被家里的娘子知道了,带着下人来收拾,四少爷正在那里喝酒,见状劝了两句还被骂了。” 文娘点点头,怪不得四少爷会想着去小合巷那里,原来是想找自己的朋友喝酒。 “四少爷的朋友怎么会在城北住着?” 碧荷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咱们没怎么出府不知道,城北那什么人都有,宅子便宜,不少公子哥手里钱紧凑,还想包养粉头外室,就会在城北买个宅子或者直接租一个。那些公子哥家底厚的一个月月钱也才十来两银子,那一半些的才不过三五两,有几个跟咱们家四少爷一样千八百两的往外扔。” 文娘就明白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四少爷陈洛羲提着一个篮子来了茶房。 “给,掏腾了些小玩意给你们玩。” 文娘和碧荷看着篮子里面人,手把镜,宝葫芦什么都有,有些惊讶,为什么给她们这么多。 “还你荷包的。” 文娘点了点头,觉得四少爷可真大方,一个荷包也值得他用这么多的东西换。 “荷包不值钱的。” 陈洛羲摆摆手,都出去了,他还得给快到家的小侄子准备些好玩的呢。 碧荷拿起一个手把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想到刚刚来给老祖宗请安的二少爷陈洛安,动手动脚的让人厌烦。 “真是好大的差别,同样是侯府少爷,一个懂分寸,体贴入微还大方,一个就是色鬼上身又吝啬。” 文娘赶紧看了看门口,外面没有人,瞪了她一眼。 “不要乱说话。” 碧荷撇撇嘴,扔下手把镜给文娘诉苦。 “你是不知道,我刚才回来先去见过老祖宗,正好撞见二少爷,他趁着我收茶杯摸了我的手,笑得人恶心,有了春草姐姐还收了那么多的丫头,还不满足。” 文娘听见这话也是很惊讶,二少爷居然又对碧荷下手了,从前春草在,有春草在,他还没注意过碧荷,春草一走,他又盯上了碧荷。 “你以后躲着点他,日后找个机会也求个良身,不要和春草姐姐一样,她如今日子不好过。” 碧荷叹了一口气,良身,哪有那么容易,文娘命好,救的是八小姐,三老爷的独女。 老祖宗因为三老爷的生母,对三老爷比侯爷还尽心,这才许了文娘恩典,换了旁的主子怕是也不能。 五月初,去南边县丞任职的大少爷期满回京述职。 “孙儿(孙媳)见过老祖宗,老祖宗身体安康,万事吉祥。” 陈洛元带着妻子,奶娘在后面抱着个婴儿跪下磕头问安。 “快,快起来,我的好孩子,这么久没见,都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玉兰几人将陈洛元和大少奶奶扶起来,祖孙几个人都红了眼睛,大少奶家抱着孩子凑到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这是宗儿。” 老祖宗激动的伸出手,把小小的玉娃娃抱在怀里,看着他睡熟的脸颊,心里都是满足。 “好,好,这趟回来,你娘高兴的很,什么时候陪着你媳妇去殷王府?” 陈洛元看着妻子,温和的一笑。 “明日就去拜见岳父大人。” 陈远志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次洛元能评优,回京述职,多亏了殷王爷出力。 “好,备上厚礼,亲家对你多有提携,你要善待你媳妇才是。” 陈洛元满口答应,拉着妻子坐在下首。 “永安陪着我去那等苦寒之地,受了这么多罪,儿子都知道,这辈子都要好好偿还。” 大少奶奶永安郡主看着夫君,满心满眼的感动。 夫君性格温和,对她们母子一向体贴,对爹娘孝顺,除了一个通房再无其他女人,京城中谁不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 “好,好回来也累了,快回去歇歇,你娘预备了上好的饭菜,给你们接风洗尘。” 老祖宗高兴的让丫鬟婆子们把给世子夫妇两口预备的礼物拿出来,让人给一并送去世子夫人的幽月居。 “大少奶奶,老祖宗还是很疼您的,您看这些个七彩纺,柔软极了,给小公子做衣服最合适了。” “这个赤金璎珞好精致啊。” “大少奶奶,您看这个肚兜,又好看还不扎皮肤。” 永安郡主接过一看,果然是好手艺,拿了细面布仔仔细细的揉好了,浆洗,最可贵的是还绣满了鱼跃龙门,平安吉祥的花样。 这小孩子皮肤娇嫩,贴身衣服上多一点绣花,就可能会让皮肤磨出红印子,这一件就不同,用的是最细的丝线绣在上面,没有凸起的感觉,又漂亮又实用。 “检查过没问题,就给宗儿穿上吧,也不好一直穿红绫肚兜,光秃秃的没被花样。” 红苎听见永安郡主的话,小心的收好了,一会让吴嬷嬷检查一下。 好不容易整理完自己带回来的物件,府里长辈们又送来了许多,尤其是四少爷送来了不少布老虎,木制的胎儿摇摇床,还有许多宗儿会用的东西。 看的陈洛元两人哭笑不得,这个四弟还是这副模样。 到了晚上看看收拾停当,陈洛元换了府里备下的白云锦的暗花长袍,腰间绑着白玉腰带,坠着白玉的玉佩和一个暗红的荷包。 永安郡主也穿着水红色的芙蓉绡纱裙,腰间赫然是与陈洛元同样玉质的玉佩,头戴南珠芙蓉花头面,手上是老祖宗今日给的玛瑙对镯。 皮肤白皙娇嫩,容貌艳丽,看的老祖宗连连点头,不愧是殷王府出来的郡主,大方得体,美貌聪慧。 “可说了回京后去哪里就职?” 吃过晚膳,一家在坐在福寿堂的花厅里说话前,侯爷陈远志看着外任几年,稳重了不少的大儿子说。 “吏部文书说去礼部就职。” 陈远志点点头 ,礼部很好,比不上户部吏部红火,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当差要小心,多听多看多学少说。” 陈洛元连连点头,被老祖宗白了一眼。 “在我这你少说那些话,我就喜欢孩子们凑在一起玩闹,你偏生要让他们老气横秋的,无趣的很。” 陈远志被母亲当众训了,尴尬的摸摸鼻子,不敢再多说什么,大夫人因为儿子一家回来,心情好得很,再看见陈远志吃瘪,罕见的笑的开心。 看的陈远志一愣,居然有些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眼神飘忽。 “爹,你怎么了?” 四少爷陈洛羲注意到了陈远志的不对,连忙问他。 “和你的茶,功课……” 陈远志开口就想训斥陈洛羲,看见老祖宗的眼神,连忙住了口,岔开了话题。 “五月快要端午了,母亲可想去城外湖上游玩?” 老祖宗听了有些感兴趣,陈洛羲忙说。 “老祖宗,我端午那日和朋友们赛龙舟,老祖宗和母亲去看我如何获胜。” 如此张狂的口气,听得陈远志又皱了眉,但是老祖宗开心的样子让他闭上了嘴。 “那就去,大家都去,想想也好多年没去看过端午赛龙舟了。” 大少爷回来后,与大少奶奶去过殷王府和几家亲近的世家拜见后,大少奶奶就迅速帮着大夫人分担了一部分的内务,大夫人多了许多时间来福寿堂伺候老祖宗。 “这永安一回来,我就松快了许多,少不得来母亲这叨扰。” 老祖宗原来就习惯热闹,如今大夫人常带着三姑娘七姑娘过来,笑容都多了。 “三小姐,这是五十个荷包和五十个帕子,您先看合适不合适,我再准备下面的。” 文娘端着盘子来到三姑娘处,陈洛兰看着精美有趣的荷包,眼睛一亮,果然来找文娘找对了,这荷包每一个都不一样,花样精美,做工也好,到时候拿去送给小姑,小叔也很拿的出手。 “老祖宗您看,文娘的手艺越好了,做的这么快还又好。” 老祖宗很是得意的看着文娘。 “我的丫头,有不好的吗?” 大夫人和陈洛兰帕子抵着嘴笑出了声。 “是,老祖宗的丫头,都是好的,怎么我的丫头都笨笨的,不如老祖宗和我换换?” 老祖宗忙摇摇头,一手拉着文娘靠近自己,一手又揽着旁边的玉兰。 “那可不行,我离了她们睡不好吃不香的,你个贪心的,你娘才给你选了几个伶俐的,你又来惦记我的。” 陈洛兰眼睛弯弯,头上的粉玉步摇微微晃动,更衬得她娇艳的美。 “文娘今日要休息吧,我带了些桃,杏来,你拿回去吃。” 文娘福身谢过三小姐的赏赐,大夫人高兴也赏了一匹鹅黄色的绸子给她。 文娘出府又是大包小包的,玉兰找了个婆子送她回去。 “多谢李婶跑一趟,这些您拿去吃酒。” 李婆子接过钱,奉承了两句就走了。 “文娘回来了,快,先歇会,我这就做些好吃的。” 苏娘子听见有人扣门,打开一看,正是文娘,连忙接过东西,把囡囡放下,去厨房做饭。 苏娘子细心,在院子放了个大木箱子 里面铺了一床被子,干活的时候就把她放在里面,周围绑了一个布老虎。 她自己玩的很开心。 “苏娘子 ,不着急,我先睡一会,这些桃你们那去吃。” 文娘最近忙着敢赶肚兜,老祖宗的里衣,还得抄经书,做三姑娘的荷包,熬了好几夜,今日休息,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文娘睡到了下午才起来 肚子饿得咕咕叫,稍微洗漱了一次啊,走出房门,让她惊讶的是四少爷陈洛羲居然在。 “见过四少爷。” 文娘迅速走来,给陈洛羲行礼问安,对面还坐了两个男子不知道是谁? “穿红衣服这位是殷亲王府的世孙君梓荣,这位黑衣服的是古安伯府二公子常建安,今日来城北找朋友玩,他搬走了,懒得走,就在你们这吃顿便饭。” 文娘点点头,挽起袖子准备伺候几位少爷。 “别忙活了,你是良籍,出了门就不是我们家的丫鬟了,按理说这里还是你家,你是主人家呢。” 文娘笑了一下,不再伺候他们,选择为他们冲泡果子蜜。 桌子上放着果子蜜和热水,又没有动,应该是苏娘子不会。 “几位公子说笑了,我是老祖宗的丫头 什么时候都是,哪里有在府里就是,出来就不是的了。” 君梓荣好奇的支着下巴看着文娘,这姑娘相貌不算明艳,但是行动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哦?你是良籍?那为什么会成为侯府的丫鬟?” “奴婢一直就是侯府的丫鬟,今年老祖宗开恩,赏了我良籍。” 这次常建安也好奇了,都是世家公子,都知道奴才们有个良籍身份,那可是难上加难的。 “这丫头,今年救了我八妹,老祖宗就放了奴籍。” 君梓荣点了点头,怪不得 这丫鬟还有勇有谋呢。 “你们喜欢的那个荷包,也是这丫头做的,专门伺候我们府老祖宗的针线。” 君梓荣两眼放光,他素日里就爱打扮,府里的绣娘绣的东西刻板的很,一点也不灵动,不如陈洛羲身上带的那个有趣又得体。 “你那还有吗?给我也做一个呗。” 文娘有些惊讶,看着陈洛羲,毕竟拿的是侯府的月例银子。 “就给他做一个吧。” 陈洛羲见文娘看着自己,很是得意的挥了挥扇子。 文娘点点头,当即就回去拿出针线筐挑了个已经绣好了团鱼的缎子开始制作荷包。 这东西她不能在候府做,给四少爷会让她院里的几位姐姐不高兴,上一个还是四少爷直接抢走的,春绿都听见四少爷院里的丫头说福寿堂的丫头们手伸的长。 老祖宗也常说四少爷把他院里的丫头惯的一个个赶上主子小姐了。 所以,今这荷包只能今做好就给,左右她们当丫鬟的听主子的话给别人做荷包,也不叫私相授受。 “小羲,我看你这丫鬟不错,不如让给我?赶明我把你喜欢的那把雨墨山水扇给你送来。” 陈洛羲有些心动,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这丫头是我祖母针线丫头,离了她,我祖母穿不惯别人做的衣服,而且她是个良身,你少害我。” 陈洛羲心里清楚,他要敢把福寿堂的丫头送人,老祖宗可能会舍不得,难受,他爹就会狠狠地教训他,告诉他什么事孝道。 文娘并不清楚自己做个荷包的功夫,两个少爷讨论了她的归处,只安心的做着荷包。 第9章 春草的哭救 太阳渐渐落下,陈洛羲几个人等不住文娘的荷包做好,先去酒楼喝酒听曲儿去了。 约好了回头君梓荣自己来这宅子里取,送走了陈洛羲他们,文娘反而不急着做荷包了,坐在一旁逗着囡囡玩了好一会儿,苏娘子做了嫩滑鱼片和清炒三菌,搭配着米饭,文娘用了一碗。 “文娘要不要洗漱?我锅里烧了热水。” 文娘点点头,天色不早了,她回来就想好好睡觉,早早洗也能早早睡。 “我自己打水,你去喂囡囡吃饭吧。” 文娘自己也是丫头,伺候别人的,总觉得回了家再让别人来伺候自己有些怪异,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 打好水,文娘浸泡在浴桶里,里面象征性的放了些桃花花瓣,真是舒服极了,怪不得侯府的夫人小姐们喜欢每天泡个花瓣浴,真的是很解乏。 歇过两天,文娘又要收拾好东西回怀远侯府了,苏娘子给碧荷做了些她爱吃的鸡丝青菜粥和腌萝卜干,让文娘带去。 “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这几天我都累坏了。” 碧荷拉着文娘坐下,狼吞虎咽的喝着粥。 “怎么了,累成这样?” 文娘赶紧替她倒一杯水,给她端出来小菜搭配着吃。 “这不是快端午了,不少人家来给老祖宗请安,殷王府,礼王府也都来了人,坐着和老祖宗说话,抹牌,我这茶房就不能停了火,叫茶就得上,亏的春秀和春绿时不时帮帮忙。” 文娘有些纳闷,往年也没这么多的人呀,今年为什么这么多人来拜见? “我听侯爷和老祖宗聊天的时候说,皇上有意让四少爷尚公主,据说侯爷的官职可能还能升一升。” 这个消息让文娘很震惊,尚公主?好的人家都不愿意儿子尚公主,一旦成为皇家驸马,那就不能掌实权,相当于这辈子的抱负,志向什么的都与他没关系了。 “侯爷愿意?” 文娘小声地问碧荷,碧荷摇了摇头,又忽然一笑。 “这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四少爷院里的春月,秋珂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看见多朵花都会流泪。” 文娘对碧荷这种小傲娇,高兴暗爽的态度有些好笑,碧荷这是记住了上一次因为四少爷在自己这里拿了个荷包,被春月几个明里暗里讽刺了不少次,记恨上了。 “让她们猖狂,仗着四少爷宠爱她们,整日里耀武扬威,谁也不放在眼里,我看真等四少爷成了驸马,第一个撵走就得是春月,然后就是秋珂。” “好了,别气了,四少爷的院里多的是人管,咱们就办好咱们的差事,别出乱子就行。” 文娘换了碧荷去偷会子懒,自己守在茶房里抄经书。 “阿碧?我来看你了。” 一声很猥琐又熟悉的男声传来,文娘放下笔站起身来,看着门口。 “见过二少爷。” 陈洛安最近常往福寿堂里跑,碧荷也说过,二少爷有时候对她会有言语上的调戏,让她很不舒服。 “怎么是你?” 陈洛安原本笑得很夸张的表情立刻收敛,一本正经的看着文娘。 “老祖宗有事找碧荷,我在这里守着。” 福寿堂原本一等丫头,二等丫头里,属文娘最不起眼,后来走了春草来了春绿,又她还是不算很起眼。 因此,在福寿堂里,有那些个珠玉在前,反而没人多注意她们二人。 “哦,那我回头再来。” 文娘看着陈洛安的背影,很罕见有一股厌恶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刚刚要走春草几个人,丝毫不收敛,日日荒唐,多少人都在二少爷的梧桐苑里听见那种不像话的嬉笑声。 由着丫头怀了身子,要么早早赏了药,休养好等未来二少奶奶进府开了脸,要么就让她生下来,可二少爷直接撂开了手,转头对着周家三姑娘情深义重。 这才多久,又不安分了,连福寿堂的丫头都惦记上了,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个美貌丫头被他骚扰过。 春草如今日日以泪洗面,想要回来福寿堂,可是被主子收用的丫头,要么一辈子在后院当个姨娘,要么就直接发卖出去,或者另嫁他人。 回来福寿堂,那是痴心妄想,春秀有时候看不惯春草被欺负,会偷偷的帮她两次,奈何春草不争气,自己不敢挺直腰板,由得人欺负。 玉梅姐姐进来的时候一脸怒气,狠狠地拍了一次桌子。 “真是讨厌,怀远侯府也有这样可恶的人。” 文娘倒了杯水递给玉梅,玉梅摆了摆手,让她坐下。 “姐姐怎么这样生气 。” 玉梅胸膛一鼓一鼓的,看着门外的眼神都带有怒火。 “真是无耻,府里不知道多少丫头都沾染了,在福寿堂里还这么无礼,若不是怕老祖宗生气,我真要好好告他一状。” 文娘立刻明白了,定是玉梅姐姐来的时候撞上了出去的二少爷,玉梅姐姐虽没有十分艳丽的容貌,可胜在皮肤白嫩,且她订了亲,老祖宗轻易不让她去做粗活,很多时候跟在老祖宗和几位嬷嬷身边,养的一身好气度。 在府里也是拔尖的,二少爷连十来岁的秋浣都能看上何况玉梅姐姐这样的佳人呢。 “哎,只盼着二少奶奶入府,能让二少爷收敛了性子,不要这么荒唐了。” 玉梅的眼睛里显然都是嘲讽,什么时候猫不偷腥? 她已经订了夫家,平日里连福寿堂的院子都不大出去,还是能撞见二少爷。 “不说他了,我来给你送东西的,周家送来了不少绒花,绢花,老祖宗觉得花哨了些,让咱们自己留着带,我给你留了几朵。” 文娘拿起绒花看,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绒花有多好看,而是反了过来,这绒花,比怀远侯府自己采买的可差的多了。 怪不得轮得到丫鬟们带,对自己闺女的夫家,还送这些东西,看来,周家确实是不富裕。 “这周家?” “寒酸了些,周姑娘身上穿的料子,也就刚比咱们好一些。” 文娘话还没说完,就被玉梅抢了话头。 “那二夫人还要那么多聘礼?” 文娘想到之前因为聘礼,二夫人与大夫人之间的僵持,媳妇家寒酸,要了那样多的聘礼送过去,不是搞得周家难堪吗? 玉梅冷笑一声,扭头看了看门口,凑近到文娘跟前,压着声音说。 “哪里是真的要聘礼 我听说,二夫人把嫁妆里的不少现银抽走了,送到王家了。” “王家!” 文娘大惊失色,声音都有些尖锐,王家不是一向以清流为信仰吗? “那日二老爷来和老祖宗聊天说起了,王家少爷也要娶妻了,全家凑不起一份像样的聘礼,王家夫人来找二夫人求助。” “第二天,二房就有人发现聘礼里的银子少下了,七八百两呢。” 文娘的表情直接收敛不起来了,手里绒花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七八百两也值得二夫人出手,这府里有点权势的管事们都拿的出七八百两。 “老祖宗直接给二房送了两千两,让把二少爷聘礼补齐,二老爷也生气了,和二夫人吵了一架,二房的人都知道了,二少爷也明里暗里给二夫人说他的聘礼不能少了,二夫人现在气的病倒了,连床也起不来了。 ” 文娘捂住了嘴,不敢让自己惊呼出声,怀远侯府,多少年的底蕴,不说富可敌国,但是在京城,甚至于天下,也算富裕的,一个夫人挪用儿子聘礼的银子贴补娘家。 “二夫人家不是清贵传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文娘小心的问,生怕别人听见。 “清贵,狗屁清贵,王老爷自己沽名钓誉,死也不肯让家里人经商,靠着他夫人的嫁妆维持着一家子,哪里能够,亏的嫁出这几个女儿能在聘礼里留下些,不然早就睡大街了。该给自己儿子说的是个京官的女儿,聘礼太薄了,丢脸。” “王夫人自己来找的二夫人,这档事一出 外面风言风语的,王大人给二夫人捎了口信,说她不配做王家的儿女,险些将王夫人送回娘家。” 这一次文娘彻底说不出话了,她现在能理解了为什么二夫人后来越来越在乎这些银钱,不惜克扣姨娘们的份例。 从前未出嫁过的苦,可毕竟自小就是那般,也无所谓,来到怀远侯府,锦衣玉食,青玉翡翠那是数不胜数。 从前一本珍本书籍小心再小心,生怕弄破了,在怀远侯府一整个书楼的书。 从前练字用的是次品刀纸,到这上等的水墨宣纸扔着玩。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好日子,最害怕再回到从前,所以二夫人很努力让自己手里有银钱,不至于再回到当初那种清苦的日子。 玉梅见在这里耽误的时间不短了,赶紧回到了正屋,期间文娘伺候着老祖宗喝了茶,自己也躺在茶房的小榻上小憩。 迷迷糊糊之时听见福寿堂了一片嘈杂声,文娘连忙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春草跪在福寿堂的院子里,哭哭啼啼的哀声诉说着什么。 两个婆子竟一时不能将她扯走,玉兰一脸怒气站在台阶上。 “还不把她拉走?” 文娘看着太阳,心里暗道不好,现在应该是老祖宗休息午睡的时候,春草怎么在这个时候跑进来了。 玉兰姐姐憎恶她和二少爷暗通款曲,辱没了福寿堂的名声,再如何也不让她进来,不知她今日是如何进来这里的。 “老祖宗,老祖宗,奴婢快要活不下去了,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老祖宗。” “愣着干什么,快把她弄走。” 春草哭的伤心,悲戚的模样丝毫没有打动玉兰,玉兰快步走下来,竟要亲自上去把她拖走。 “老祖宗让她进去。” 玉梅掀起暗红绣喜鹊枝头的门帘,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淡淡的说,但是熟悉她的人都能在她的眼睛里看见怒气。 玉梅给文娘点了点头,文娘就明白,春草还是把老祖宗吵醒了,泡了一杯淡淡的龙井端到正堂。 “老祖宗。” 文娘辛苦想着老祖宗被吵醒了,精神应该不会很好,中午又多吃了两口油焖羊肉,端了些爽口的酿梅子来,压一压不适。 “春草,你应该知道,你如今是梧桐苑的人,不该来我这。” 老祖宗靠在迎枕上,眉头皱着,看着春草。 春草哭的梨花带雨,跪在地上好不可怜,身形比起之前在福寿堂更赢弱了许多。 “奴婢知道,可奴婢再不来,就要让二夫人和二少爷打死了呀。” 老祖宗原本眯着的眼陡然睁大,看着春草。 春草慢慢撩起自己的衣袖,扯开了衣领,掀起了草绿色的小褂,露出里面的肚皮。 竟都是各式各样的伤口,老祖宗原本歪着的身子渐渐坐直,手指颤抖的指着春草的肚子,哪里很大一片乌青,在春草娇嫩的皮肤上太扎眼了。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屋子里站着的三个丫鬟原本都有些沉闷的表情换成了惧怕,眼神都带着些同情。 “春竹有了身孕的时候,二夫人动怒,让嬷嬷给我们教规矩,每日里不让用饭,寅时初就要去伺候,我们不敢不从,跟着侍墨,伺候,春竹被赏了药,奴婢们害怕的很,谨小慎微,不敢逾矩。” “最近,周家那边传来话,说周家三姑娘知道二爷房里有我们几个丫头,伤心的吃不下饭,二爷回来就打我们,喝醉了酒就打,我们找二夫人,二夫人只说我们做了通房不安分,让我们脱了外衫跪在院子里。” “奴婢们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二夫人这些时日心里不舒服,每日都让我们在她睡下跪在床前伺候,支撑不住睡过去,二夫人跟前的嬷嬷看见,就用针刺,老祖宗,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老祖宗越听越生气,颤抖着手指着门外。 “去,去叫侯爷,二老爷来。” 玉兰和文娘不敢耽误,小跑着去找侯爷和二老爷。 “文娘,你去叫侯爷,我去外院找二老爷,快点。” 文娘直接跑向紫溪阁,侯爷下午会回来和大夫人用膳,也是多少年的习惯了。 “文娘,你怎么了来了?” “玉袖姐姐,老祖宗让侯爷现在过去一趟。” 玉袖从没见福寿堂的丫头这般着急过,不敢耽误,连忙回去禀报。 侯爷与大夫人急匆匆的出了屋子,坐着软轿,往福寿堂的方向过去了。 等几人匆匆赶到福寿堂时,二老爷已经黑着脸坐在老祖宗下首,见到侯爷和大夫人白氏,站起来躬身。 “大哥,大嫂。” 白氏二人双双给老祖宗见礼。 “母亲安好!” 老祖宗一脸心痛的摆摆手,让玉兰两个搬来杌子给他们夫妇坐。 “你自己说给侯爷他们听吧。” 二老爷也是刚来,只见儿子院里的人在老祖宗这哭哭啼啼,就知道与二少爷有干系。 等到春草断断续续把事情都说完,二老爷直接站起身来,就要把二少爷和二夫人提过来问罪。 “远向,你镇定点,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陈远向阴着脸,嘴里怒骂着陈洛安和二夫人。 “行了,母亲和你嫂子都在,你说话注意些。” 陈远向愤怒的坐在杌子上,身体起伏的幅度很大,大夫人也是很难看的表情,谁曾想洛安忽然暴露出打人的倾向,这要是传出去,那家里没成亲的哥儿也会被影响。 更何况要是再传出去二夫人折磨二少爷院里的人,岂不是更糟。 “春草,你受了委屈,以后是想做了洛安的姨娘,我自会庇护你。” “夫人,奴婢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成为二少爷的姨娘,只求侯爷,夫人,二老爷开恩,让我去庄子上做粗活吧。” 老祖宗听见这话,伤心的闭上了眼睛,春草也是跟了她很几年的丫头,当初伺候她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很贴心。 刚刚跟了洛安才多久,整个人被折腾的成什么样子了,那里还能看出当初福寿堂里娇气金贵的小丫头。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让你跟了洛安啊。” 侯爷心里一颤,他们都忘记了,老祖宗对伺候自己的丫头们有多看重,春草也是五六岁就开始伺候老祖宗的,虽说跟洛安的事让她伤了心,可也是因为觉得春草多好的一个姑娘,自己作贱自己。 一直不肯见,好不容易见上了面,还被虐待成这样,哪怕送去庄子干粗活也不肯留在梧桐苑里做个让人伺候的姨娘。 “老祖宗您别说这种话,您一直善待奴婢,是奴婢自己不争气,枉费了您的苦心,二奶奶快进府了,为着我们伤心,岂不是我们的罪过,我甘愿去庄子里种地挑粪,来赎我的罪。” 说完,春绿咚咚咚的磕头,额头都红了,玉梅将她拉起,用帕子替她擦干净脸,老祖宗也红了眼。 “既然这丫头不愿意再跟着洛安,那就让夫人出面把她发嫁到庄子里,也不要委屈了,备上一份厚些的嫁妆,全当弥补了,至于洛安,屡次因为这些事闹出事来,身边的小厮都不劝着他好,都换了,去祠堂罚跪三日。” “虽说春草是奴婢,可侯府也向来对下宽容,如此对待自己院里的通房,只怕会伤了人心。至于弟妹,二弟房里的事我也不好多说,就二弟自己看着办吧。” 陈远志利落的处置好所有的事情,老祖宗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如此一来,即可安抚春草,也可收买她不叫她乱说话。 陈远向攥着拳,青筋浮现,大夫人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嘲讽的很。 陈远向整天就知道吟诗作对,看书作画,丝毫不管内务,陈远志和老祖宗心疼他,拨了不少产业给他。 二夫人最开始克扣份例时,他图方便,自己另拿了钱弥补,纵的二夫人越来越过分。 洛安一次次闯祸,他也不能拿出父亲的威势来惩治他,由得他被王氏宠坏。 错的最大的正是他这个为夫为父之人。 第10章 二房的闹剧 安抚住春草后,她也答应了从今起她会把侯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忘光,再不会谈及。 侯爷也不怕她敢胡说,毕竟她若是说出去,对于怀远侯府,不过是名声受损,洛安也订了亲事,影响也不大,二夫人以后少出门也不算什么。 但是春草的命就保不住了,一个登记在怀远侯府名下的奴籍,性命自然是由得怀远侯府处置。 “玉梅,你去封50两银子,给春草备下,就当我给她的嫁妆。” 玉梅点点头,春草一脸惊喜,老祖宗在前赏了50两银子,虽不算十分的多,可这种情况,侯爷,大夫人,世子夫人都会跟着老祖宗一起赏她些银钱,加上她在梧桐苑得宠那些时日攒的,得有个三百两,再加上她的首饰,随便跟着谁都不会太苦。 关键是能保住命,春草连连磕头谢恩,陈远志和大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做了决定。 这丫头今日是故意闹这么一出,老祖宗礼佛时间久了,看谁都觉得不会太坏,尤其这丫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年头也不短。 既真的对主子忠心,为何不偷偷告知了二老爷?二房里终究是二老爷做主,二老爷迂腐耿直,知道后一定会惩治陈洛安和二夫人。 她不过是怕这事捅出去,再出不了府,终究难逃二少爷报复,亦或者是出了府,可跟着二少爷做过一段时间通房丫头,好点的人家谁会要她,真的跟了庄汉,她又不愿意。 来找老祖宗是最好的选择。 她跟着老祖宗吃火锅,老祖宗不会由着她被二少爷和二夫人折磨死,且她是个受害者,只需把可怜的一面露出来,老祖宗心软,自会为她挣得补偿。 二少爷,二夫人也不敢再折磨她,报复她,一举两得,是个人物啊,怪不得当初二夫人赶走了二少爷屋子里那么多人,单单她留下了。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从老祖宗这里出去的,自己心机手段也不俗呢。 既如此,那就不能由了她的心意,上位者,惩治下人的手段多的是,让你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有了好的未来,实则有苦说不出来。 外甜内苦 既全了侯府的名声,也不至于让这起子算计主子的下人们好过。 最重要的,只消一段时间,府里的下人知道其中蹊跷,再不敢有二心。 春草哪能想到,自己的打算被两位当家主子直接看穿,并且立即有了对策,让她之后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等到夜里,二少爷咒骂的声音传进了不少人的耳朵里,拿着刀说要去割了春草的舌头,那般骇人,让不少下人们都不敢靠近,还是二老爷拿着剑,说要杀了这个孽障干净,二少爷才知道父亲是真的动了怒,吓得软在地上。 被小厮拖着去了祠堂罚跪,据说二老爷还亲自取了祠堂里的藤鞭,打了二少爷十几鞭子,还是二夫人赶来,趴在二少爷身上不停的哭诉,二老爷才扔下鞭子离开。 二夫人被嬷嬷们拉回自己的院子时,二老爷在那里已经等着她多时了,二人关起门来。 下人只听见二夫人一阵咒骂,一阵哭诉,一阵低声啜泣,二老爷自己说了些什么 倒是没人听见。 只第二天,二夫人直接病倒在床上,面色青白,嗓子嘶哑,老祖宗遣了人去看问,她的态度更加恭敬了许多,仿佛玉梅就是老祖宗亲自降临,不敢有丝毫的不尊敬。 “不敢有劳老祖宗挂念,我自己不中用,折腾了一下就起不来了,只消吃上几天滋养药物就成了,你回去与老祖宗好好说,莫要让她费心神,我好了就去给老祖宗请安。” 即便福寿堂最稳重的玉梅,也因为二夫人的态度有些惊讶,收敛起情绪,微笑着看着二夫人。 “二夫人还是要安心将养,再两个多月,二少奶奶进府,您就轻松多了。” 老祖宗说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提醒二夫人,不要受了些气就病一场,有一些争吵就下不了床。 这些年嫁进府里,也不是没有做过荒唐事,可怀远侯府从上至下为着二夫人的脸面,谁也不曾与她计较,可也不能一直用这一招威胁人。 眼看二少奶奶即将进府,二夫人若是再用这些说不成的小手段,那就在媳妇面前也丢了脸面。 这也是老祖宗眼看着二夫人年纪越大越行事不周,不得已,出言提醒,就看二夫人自己能不能看开些。 “是,我自当好好将养。” 不知二老爷究竟说了什么,二夫人今日不像从前那般言语上争强好胜 温顺了许多。 “那奴婢先回去回话了,二夫人保重好身体。” 跟前伺候的人拿了个重重的荷包,塞在玉梅手里,好声好气的送走她,才回到无礼。 “夫人,您?” 二夫人满脸泪水,傻傻的看着窗外的桃树,这还是她刚嫁进来的时候,与二老爷琴瑟和鸣为她种下的,那时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不曾想她时常听着娘说家里日子多难过,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潇洒。 禁不住娘唠叨,时常在自己厚厚的银匣子里拿了钱补贴娘家。 从没有人说过一丝不好的话,娘家对她更殷勤,奉承的话让她迷失了自己,自己一个月的月例不够用了,她就打起了公中发下的月例银子的主意。 二老爷知道了也会时不时给自己送进来银子,她还以为二老爷是心疼她。 不曾想是觉得她丢人,替她遮掩,前些时日,她动了洛安的聘礼,给侄儿,二老爷就于她争吵过,那时她只觉得二老爷的钱那样多,每个月不多给自己些体己,逼得她动了儿子的聘礼,还与她争吵。 昨日,二老爷拿了长本来,一笔笔的与她算,这些年,自己从侯府拿走的钱去补贴王家,居然已经有快两万两银子,王家一向以清贵自居,谁人贪污,经商弄权,都嗤之以鼻,甚至当众与其辩论。 如今嫁出去的女儿,拿着夫家的钱,苛待着庶出子女,从亲生儿子聘礼抽银子,都是补给娘家。 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不仅仅王氏自己名声受损,自视清高的王家爹爹也会深受打击。 以往被王父瞧不起,鄙夷的人家,会很高兴在王家的门前笑话他们。 不止王父,兄长,所有人都被连累,甚至于父亲会因此与与自己断绝关系。 王氏也没想到自己一直认为自己不为银钱所动,向来看不上大嫂白氏和三弟妹为着些田产出息每日算计。 自己还不如她们呢,她们花的是自己的陪嫁,自己用的是侯府的钱。 “我真是错了,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习以为常 忘记了曾经的王家多清贫,曾经的我又多谨慎。” 丫头们看着王氏不知所措,她伏在枕头上呜呜哭泣。 第二天王氏撑着去给老祖宗见了礼,回来变卖了些自己的首饰,把陈洛安的聘礼补齐,不敢再躲在大夫人后面享福躲懒,每日总会抽血时间跟着学些打理庶务的本事。 还去跟二老爷借了些银钱,自己开了两家铺面,虽说王家写了信责骂了她,她也只是回信时好好解释了一下,并没有关闭铺面。 自此,老祖宗终于是放下了心,等到赛龙舟那天,老祖宗开心,带着女眷在城外的护城河包了条大船,福寿堂里,除了玉梅,春绿,剩下几个都被老祖宗带着一起去看赛龙舟。 “老祖宗,您看,洛羲在那呢。” 三夫人领着八小姐站在老祖宗身边,嫩白的手指指着左前方,老祖宗顺着她的手指向前望去,果然,陈洛羲一行人穿了红色的比甲,整齐的划着一条雕花的细长龙州。 鼓声阵阵,后面紧紧跟着一条船都穿的蓝色比甲,看起来竟有不少世家公子。 文娘有幸跟着来这长见识,已经是开心极了,哪里真的敢一直看热闹,拉着春秀仔细的守着老祖宗。 一群人看的入迷,不自觉的往前靠拢,文娘便跟在后面,伸出手小心的防备着。 果然在四少爷的龙舟快到终点时,女眷们太激动,身子微微探出船,恰好此时后面的船碰了一下,船体晃动,竟有要把船头的众人甩下去的征兆。 文娘几人立即从后面抓住衣服,拉住了身子不稳的几位女眷,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人掉了进去,不止自己所在的这条船,还有后面碰上他们的那条船,也有不少人落水。 老祖宗后怕的拍着自己的胸口,紧张的看着周围。 “还不赶紧下去把人救上来,都是年轻姑娘,受了凉就不好了。” 随侍的侍卫们忙下了水,把掉下去的丫头们拉上来,主子们有丫头们牵挂着,都没什么危险,那些个平日里被纵的不止轻重的丫鬟们,姨娘们落了水。 见人都平安的救了上来,老祖宗才放下心,拉着文娘进了船内,春秀那时站在大夫人身后,即使揪住了大夫人的褂子,这会正被大夫人拉着说话呢。 “亏的你们稳重,看看那些个眼皮子浅的,比主子还看的认真,这一下晃的落了水,得多久才能养好啊。” 文娘给老祖宗端了热茶,这时春秀进来了,大夫人已经去看谁家的船撞上了我们家的,让她先来伺候老祖宗。 进门就听见老祖宗这样说,笑呵呵的问。 “老祖宗,那里这样严重,刚才大夫人让随侍的大夫检查了,都无碍的。” 老祖宗摇了摇头,将她二人一左一右的拉着跟前坐下。 “你们年纪小,不懂,咱们闺阁女子,身子骨不如外面常做活的女儿硬朗,泡了水,寒气入体,很难养回来,多少冒事的女儿,小小年纪受了寒,这辈子都无法生养。” 春秀一脸惧怕,幸亏玉兰姐姐时常提醒,出门在外千万照顾好老祖宗,不可分心关注别的新奇物件。 今日若不是文娘拉了她,叫她紧紧跟在老祖宗后面照应,那船晃的那样厉害,老祖宗她们也是极有可能掉下船的,到时候就不是让人拉上来那样简单的事了。 “今日你们做得好,回去呀,我得好好赏你们才是。” 文娘和春秀这会只觉得心里后怕的很,那里还能在意那些财帛。 只殷勤的伺候着老祖宗,不让外面嘈杂的声音影响到她。 生了这出事,主子们也没心情继续看热闹了,直接让船夫把船拉回岸上,坐着小轿回府了。 福寿堂里,文娘和春秀捧着老祖宗刚才才赏的戒子对镯,站在下面听着玉兰姐姐夸她们今日做的好。 大夫人就来了,玉袖姐姐直接给两个人一人塞了一个小匣子。 里面偌大一个赤金玉簪花钗子,份量不轻。 “今日亏的这两个忠心的丫头,一直守在跟前,拉了一把,不然我与老祖宗怕是都得病一场,怎么我院里的人就不如老祖宗跟前的妥帖呢。” 老祖宗拉着她坐在自己右手,看着她的表情,见没什么怒气,才放心的问着。 “可问清后面那船是谁家的了?” 大夫人点点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倒是有趣,正是福安长公主府上的,今日公主府上的公子也在赛龙舟的队伍里,就是穿蓝色比甲的那一艘,郡主看不见,一直让靠前,靠前,船夫们被训得没了方向,直接撞上了咱们的,听说郡主也落水了。” 老祖宗睁大了眼睛,福安长公主那可是皇上的同胞妹妹,很受宠的,她的女儿宝珠郡主,才生下就请封了宝珠郡主,最是宝贝。 皇上看待宝珠郡主,比自己的女儿们还亲,今日落了水那可不是小事。 “你可曾送了滋补药物?虽说不是咱们的过错,毕竟是咱们两家的船撞到了一起。” 大夫人点点头,忙解释。 “送了,当时知道宝珠郡主落水就收拾了好些珍藏多年的药材过去了,福安长公主也是讲理的,知道与咱们无关,还说让驸马大人来与侯爷赔不是,我只说咱们府里倒是都好好的,才安抚住了。” 老祖宗点点头,福安长公主府的赔罪,一般人哪里受的起,再者说,如今怀远侯府只是丫鬟姨娘落了水,正经主子都没事,长公主府那宝珠郡主受了风寒,比起长公主府他们已是幸运。 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你做的很好,万不可让长公主觉得咱们跋扈,远志远向在朝里小心翼翼,咱们也不要与人交恶,为他们添了麻烦。” 大夫人点头称是,拉着老祖宗聊了些开心的话题,见她不再为着今日的事忧心才告退回去了。 临走时交代玉兰几个好好伺候着老祖宗,不要让她担心伤了身子。 文娘捧着赏赐回到房间,碧荷接过东西翻开看了看,眼睛里很羡慕,今日她也在船上,可为着主子们谁需要茶水了,一直待在里面守着茶水,船晃的时候她不在跟前,翻掉的茶水还弄脏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 “这些东西真好看。” 文娘推到她跟前,让她挑。 “你喜欢什么就拿走,今日若不是你守着茶水,必然也能拿上赏赐的,论起,你也有一份功劳。” 碧荷原本懊恼的神色立刻转换成了惊喜,眼睛放光的挑着。 “这对春意盎然的镯子好看,咱俩一人一个怎么样?” 文娘点点头,把她挑完的匣子又收了起来,现在已经五月底,府里上下忙碌的很,为着二少爷不是大夫人亲生的,婚事上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与二夫人妯娌不睦,大夫人几乎每天都会拉着二夫人来老祖宗这里商谈。 不是席面上的菜有了变故,就是跟着接媳妇的人上不妥当。 天气一天天变得炎热,老祖宗屋里还好,有不少树遮挡,也不算很热,只是苦了碧荷,一直待着茶房,守着小炉子,一直汗津津的。 春绿细心,时常跟厨房要了西瓜牛乳,做些吃食给碧荷,文娘也早早做了艳丽绣着大朵桃花的团扇出来,福寿堂的丫鬟都有份。 今年因着宫中珍嫔娘娘喜欢这样艳丽的配色,衣服帕子上都绣着大朵的桃花,一簇一簇的,传出宫外,许多女儿家都有样学样。 到了八月,知了爬在树上,叫的人心烦,府里派了小厮天天去粘了下来才略清净些。 文娘一直也不得闲,才将给老祖宗哪里做好了凉玉锦的里衣,这边三姑娘又说要再做些腰带才好。 多亏春绿能帮一些忙,赶着八月份终于是将三姑娘要的荷包帕子腰带都做好了,三姑娘细细看过了,又赏了她好些瓜果布料。 文娘这才得了些空,给自己做两件小衣和罗袜。 转眼到了八月初八这一日,府里的人都提着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候着。 文娘几个伺候着老祖宗早早的收拾妥当,与大夫人一同去了前院祠堂,禀了祖先今日陈洛安迎亲之事,才交代了陈洛安几句,让他妥善去将周三姑娘接了来。 唢呐声震天早已等候的迎亲队伍从怀远侯府的正门,浩浩荡荡的出了门往周家走去了。 陈洛安身穿大红喜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若不是府里人都知道他的本性,当真以为他是专情之人,因为即将娶了心上人才这样欢喜的。 第11章 周三姑娘 怀远侯府向来乐衷于做善事,那观山寺山下的善堂,就是老祖宗和大夫人两个人出钱盖的,一年拨去那三五百两银子,为着怕人贪墨了,每年去观山寺小住都会亲自查看了账本,询问善堂里那些孩子。 所以怀远侯府在京城里有个极好的名声,凡是怀远侯府的事情,百姓们多会凑在街头巷尾观看,显得热闹非凡。 陈洛羲看着二哥放肆的有些过的笑容,心里有些厌烦,又一个正在花期的少女,惨遭二哥的毒手了。 陈洛羲自己素日里也爱和府里的丫头嬉笑玩闹,可他心知自己是男儿郎,不可逞一时的痛快,祸害了人家姑娘,对自己未来的娘子有愧,对那些跟了他的女子也有悔。 所以他都是善待这些女孩子们,送些小礼物,常常与她们聊聊天,说说话,旁的人都说他太纵着这些个丫头,敢跟主子使脸色。 可他自己愿意,不像陈洛安,看上那些个丫头,连哄带骗占了便宜,心里常惦记的,就一直照顾着,或直接守在自己院子,得了手无趣无味的,直接撂开了手。 这两年,多少丫头被他毁了清白又没个结果被二婶一个借口打发出去了。 光今年一年,府里沾染的那四个,撵的撵,伤的伤,就一个春草受了老祖宗庇佑许了人家。 如今三姑娘进府又如何,陈洛安这样的性子能宠她多长时间,不消一年屋里又是莺莺燕燕一群。 何况周家女儿名声受损,到时候不就是陈洛安随意拿捏的一个物件,想到又会有很多小娘子遭到陈洛安的荼毒,陈洛羲就拉下了脸。 身边的五弟看见,忙用胳膊碰了碰他,陈洛羲才又扯出笑,好歹是跟着迎亲队伍顺顺利利的把周三姑娘接进了家门。 透过薄薄的红绡纱,可以依稀看见新娘子绝美的面容,水嫩的肌肤,高挺的秀鼻,樱桃般红润小巧的嘴唇,露出的颈侧的皮肤似白玉一般嫩滑。 小葱般的细长手指,腕上戴着一对白里透着紫色的玉镯,玉镯的光泽竟遮挡不住手腕上纤巧的风光。 老祖宗的笑容僵了僵,自从周家大姐和人私奔一事发生。 周家将几位姑娘都严格约束在家中,很少让出门,只听说周家姑娘都是绝色,除了有相亲成分的宴会上,她们会出来,别的时间都是在闺阁之中,连嬷嬷们都不能支开。 今日一见,实在是太过于出挑,身材匀称,柔若无骨,皮肤白皙,行动举止也比一般人更诱人。 怨不得她们家只是一个女儿私奔,外人就牵连她们全家的儿女。 这般颜色,男人一见都难以挪开了眼,放在谁家能放心? 也是周家会算计,送来女儿的画像略改动了些,虽也美貌,可有些刻板无趣,今日一见,哪里是画上那人,分明就是魄人神魂的妖媚。 如此绝色的女子,便是宫里也没有几个,如今最受宠的珍嫔娘娘,与周三姑娘凑在一起,也是各有千秋。 周家的姑娘如今成了怀远侯府的媳妇,依着那位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生出别的事端。 老祖宗再没有了原先的开心,勉强受了新人的礼,就回了自己的福寿堂,大夫人显然也有着同样的忧愁,与侯爷对视一眼,压着想要仔细询问的话先去招待宾客了。 “玉兰,你可见了你们二奶奶的模样?” 玉兰点了点头,脸上也不曾表露出什么异常,老祖宗叹了口气。 “那位对朝政上是没的说,雷厉风行,出手果断,可对女人上有些糊涂了,珍嫔娘娘被宠的连皇后娘娘都压制不住,周家这样的女儿不送到宫里,反而嫁给我家,只怕那位会多想啊。” 玉兰抚着老祖宗的后背,挥手让众人都先退下。 老祖宗这几年年纪越发打了,对院里的人一点也不设防,这些话也敢让下人们听见。 “老祖宗不用太忧虑,说到底我们家也是被周家算计了才娶了他们家的媳妇,论起来我们也不想的,今上只要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再者珍嫔娘娘如今受宠,怎会愿意有人分宠,珍嫔娘娘知道了,会替着瞒,咱们让二夫人约束好二奶奶,从前周家也瞒得住,那我们也能瞒得住。” 老祖宗点点头,她真是上了年纪,前怕狼后怕虎。 晚上宾客散了,玉兰几个好言哄着老祖宗多用些饭,她听得不耐烦,正要举起筷子再用些,侯爷与大夫人来了。 “母亲现在才用膳?” 老祖宗接过春绿递过来的好大汤碗,让他们二人坐下一起吃。 “你们也坐下一起吃一些,参加婚事的宾客里,有不少我旧识的老姐妹,来了说了来好一阵子话,这才有功夫安稳的吃点东西。” 大夫人坐下与陈远志对视一眼,老祖宗看见他们的表情,当下知道可能是有不对的事情了,连忙放下了碗,让春绿带人撤了下去。 玉兰带着几个丫鬟守在院子四周,给几个主子留个安静说话的地,也防着谁听了去。 “怎么了。” 陈远志一脸阴沉,没想到他这样小心,居然在侄子的婚事上被人阴了。 “今日我们一见那周氏,就察觉不对,周氏这样绝色,即便名声上难听些也不该都嫁不出去。” “我心里一直悬挂着就派人又仔仔细细的打听了,直到在周家的庄子上遇见一个早前被贬到庄子上的嬷嬷,她的说法是周家的姑娘确实与人有私情,可家族名声,多年教导,哪里能真的私奔,只因周家看着女儿们都越来越美艳,生怕被收入后宫里成为纷争的一个。” “故意的放了她家的大女儿出走,如今就安置在南边紧挨着京城的州府里,时常接济,剩下的姑娘们,只二姑娘姿色不是那么出众,就寻着口子嫁去了白家。” “剩下两个,竟然一个比一个美貌,周夫人每日都担心,与福安长公主也算交好,托了她帮着隐瞒。珍嫔娘娘也是福安长公主举荐给圣上的,所以也不愿再多一个争宠的。” “不曾想洛安瞧见了,非要娶,周家人知道是咱们家看上了,哪里会放手,既不用送进宫手磋磨,也能嫁进个好人家。” 老祖宗听了满脸的焦急,周家竟然这样算计人,这不是把祸害埋在怀远侯府里了吗。 “这周家,如此无耻,为了他家女儿的安危,拖着我们下水。” 大夫人也是一脸的恼恨,没成想这周家这样阴险,当初陷害了自己娘家,白白让二哥受人嘲笑,如今又坑害自己婆家。 明知道宫里那里于女色一事上很上心,还敢将此等角色送进府里,即便圣上顾及臣子内眷,不会真的如何,心里也会有一根刺。 “我就说珍嫔娘娘家里原本也不过是经商的,还是放利钱的,也能进宫,没有孩子还做到了嫔位,他们周家名声怎么说比珍嫔娘家好听吧,真要操心女儿嫁不出去,这样颜色送进宫岂不正好,左右皇后,四妃都全了,也蹦哒不出什么,那么好的名声也无事。原来是只顾着自己好过,故意放出的风声。” 老祖宗向来好脾气,这一次也动了气,拍着桌子怒道。 “我怀远侯府屹立百年不倒,也不是吃素的,他周家这样算计我们,坑害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远志,你去找周家的人,无论如何,得让他知道错了,大媳妇,你约束好二房的人,从今儿起,周氏不能再出门,只当软禁了,周家赶来闹,就送了她家小女儿的画像进宫,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们了。” 陈远志点点头,老祖宗到底也曾经是侯府千金,又成为怀远侯府主母,掌管家务多少年,后来娶了媳妇才慢慢撂开手享福。 不过用的法子都有些狭隘了,不足以震慑周家。 陈远志交代大夫人伺候好老祖宗,亲自让自己的大管事带了人锁上了周家所有的的陪嫁下人,连夜修书给周家,也同时送了几封书信秘密送给自己交好但不为人知的官员,明日一早就弹劾周家私德不修,管教不严,草菅人命等数条罪名。 罪不至死,但是够周家脱一层皮了,大夫人也传了话回白家,给老家主说明了周家的事,帮助白家与二哥转圜关系的同时,也让二哥惩治周家二姑娘。 数箭齐发,周家不用三天,刑部尚书贬至侍郎,罚没三成家产,周二姑娘被软禁,周大姑娘也没有安稳,被一群人用粪水泼了三天的房门。 这最后一招是四少爷的主意,不止怎么,他就知道了,自己花钱找了三五个乞丐去泼粪,且得再泼个十天半个月呢。 周家家主周光树静下心反应了一夜,想到怀远侯府,直接带着夫人冲进怀远侯府。 “侯爷,我竟不知如何得罪了你,让你费心费神来对付我们周家。” 陈远志坐在上面,大夫人和老祖宗早早的坐在了屏风后面听着,见这周光树还敢言语上质问,当即重重放下茶碗。 “周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您家大姑娘私奔一事究竟内幕是什么,您家千金的模样又是怎样用我说出来吗?” 周光树愣在那里,心里立即就明白了,怀远侯府这是明白了周家做的打算和里面的危险。 这是再警告周家呢。 “你们家二少爷自己看起我家姑娘,不然我姑娘能嫁进你家?” 周夫人极是美貌,即便已经五十几岁 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候的容颜。 “呵,莫不是你们以为满天下的人都得听从你们家的话,你们家不想进宫,就隐瞒着真相坑害我们侯府?莫不是周大人觉得我是个草包不成?” 周光树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周夫人,低下了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躬身向前深深伏下去。 “远志贤弟,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无言以对。” 周夫人红着眼,拉着夫君的衣袖,大夫人看见脸上的鄙夷都不遮掩了。 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夫婿拉拉扯扯,难怪这么多年周光树只守着她一人,拢共生下四个女儿还不纳妾,为着几个女儿算计了多少人去。 “周大人,你们的心好歹毒,此时若捅出去,我侯府若是不好过,自然少不得拖了你们下水。” 周夫人抽抽搭搭,哭起来梨花带雨看着怀远侯。 “我们一开始并没有想着攀上你们,也是你们家二少爷自己看上我女儿,非要求娶的呀。” 陈远志毕竟是个男子,不便与周夫人争辩,坐在屏风后面的大夫人开口。 “周夫人注意自己的仪态,即便我家求娶,可你家三番五次阻止我们想看女儿,送来的画像藏的是何种心思,用不着我来说,今日也没打算真的要你们怎么办,只是知会你们,怀远侯府二奶奶容貌受损,不能受风见客,只能在府里将养,你们也不要递帖子要见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给我们添麻烦,少不得要将你们女儿送回去好好教养一次。” 周夫人瞪着双目,即使带着怒气,眼神里也有一股诱人的媚态,让大夫人更确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这样会勾引人的娘能教出什么样的闺女,多来几次,好煽风点火,搅和的洛安死心塌地,这外人不知还好,若是传了出去,那可就惹了天怒了。 “周夫人可是生气了,咱们同为夫人他,你的招数对我不管用,什么出身,也配在我们家咋呼,再有下回,便让你知道白家和怀远侯府的厉害,敢算计我们,如今你两个女儿的未来捏在我手里,还有你那未出嫁的小女儿,从今起,你们最好每日祈祷,不要激怒我们。” 大夫人头一次这样疾言厉色的对人说话,这些年为着她们家二姑娘算计二哥的事,家里一直不睦,每次周夫人见过女儿,二哥必然要争吵一番,出去住,都是这个母亲挑拨的。 周夫人的出身不算好听,甚至有些丢人,可是周光树当年也是抛下家人,执意要娶,这些年不知替她做了多少功夫,才遮掩过去。 但是老祖宗年纪大,沉浸内宅多年,自然知道些,见这周家如此卑鄙,也是气急。 周光树见怀远侯府知道的竟这样对,才认识到自己这次算计错了人,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能反悔了,只能听从怀远侯府的吩咐,少不得一起遮掩。 否则二女儿,三女儿在人家手里只怕十分难过,连周夫人也会被扯下好皮囊,将她见不得人的历史丢在世人面前遭受批判。 更何况他们的小女儿,家里最美貌的女儿,如何能让皇上知道,怀远侯府是被他们彻底惹怒了,只求着女儿能谨慎小心,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只等着今上退位,方能安全啊。 送走了周光树夫妻二人,二房那里闹了起来,周三姑娘见自己陪嫁的人都被带走,压着性子好歹等了第二天,自己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二少奶奶,才委委屈屈的跟陈洛安哭诉此事。 陈洛安刚刚抱得美人归,正一心讨好,听着大伯的人绑走了媳妇所有的陪嫁,看见心肝不停的哭,哭的他心都疼。 当下也抛开了对侯爷的惧怕,带着小厮去要人。 “闹什么?” 陈远志陪着大夫人和老祖宗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洛安拉着他跟前的周大管事的衣领,表情恶狠狠的,竟是开口辱骂周大管事。 “大伯,您来的正好,周大管事竟然把嫣儿的陪嫁抓走了,嫣儿刚嫁进来,有什么过错竟然轮得到他撒野。” 陈远志看着陈洛安,只有失望,家里如今惶惶不安,都是因为他无礼闯入福安长公主花宴里撞见周三姑娘,非要求娶。 如此绝色依着宫里那位的意思必定得送入宫里,如今倒好,皇上没沾上,到吃进了怀远侯府院里,这让人知道,非得在皇上那告一状。 如今还没点脑子,闹腾起来。 “是我让人抓得。你只叫你老子来要人,我只会给他交代。” 陈洛安没想到只是周三姑娘陪嫁的人,要牵扯二老爷,想到他之前揍了自己的一顿,现在还有些头疼,哪里真的敢去叫,只跑回去小心的安慰着周三姑娘。 “大伯亲自下令带走的,我暂时还要不来,你且等着我慢慢去要,别哭了,心肝。” 周三姑娘看着陈洛安对自己小意奉承,昨日对自己又那般疯狂的言行,还以为自己要了天上的月亮陈洛安也会去找梯子摘了来,没想到只是被侯爷说了两句,就吓得回来了。 心里只觉得难受,世间真就没有父亲那样一心一意对母亲好的人了吗?她们家女儿命苦,成亲还得父亲算计了人,才能保住以后的安泰。 原想着凭借自己姐妹的颜色定会否极泰来,不曾想,这些个男人如此昏聩,竟不及父亲一分。 自己昨夜的盘算都落了空,思及此处,周三姑娘更加伤心,伏在榻上啜泣不已,陈洛安只在一旁耐心的哄着,竟一直用不到点子上,二房里一直荡漾着委婉曲折的哭声。 二夫人原本欢喜的心情,也被这哭声惹得烦闷了,跟自己的丫头不停的咒骂周三姑娘不懂礼数,大喜的日子哭。 第12章 陈洛安遭殃 因着周三姑娘的陪嫁被拘在庄子里不放出来,二房每日都传出来哭声,陈洛安哄了两日,被陈远向好一顿打。 “爹,爹,别打了,别打了。” 陈洛安哀嚎着,屁股又一次遭了罪,皮开肉绽,陈远向每一次抽打都毫不留情。 小厮偷偷溜去内院告知了二夫人,二夫人听罢红着眼去了福寿堂。 “母亲,母亲救命啊,二老爷要打死安儿啊。” 老祖宗放下骨牌,她自然知道二老爷因何事杖打陈洛安,只不知下了狠手,也顾不得之前说的让洛安吃些教训了,忙扶着二夫人的手赶去了外院。 文娘守在二老爷书房外,与春秀站在门帘两侧,低眉顺目,不远离也不偷听。 “住手,远向,你是要打死洛安吗?” 陈远向听见老祖宗的声音,扭头瞪了一眼二夫人,扔下棍棒,走到跟前来扶着老祖宗坐下。 “王氏又惊动了母亲,儿子不争气,为娘的心软只溺爱,我再不好好教训,将来可如何使得。” 老祖宗看着洛安被血浸湿的衣物,青蓝羽缎做的袍子都看不出原来的花样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死命的打,打坏了,叫我和你夫人如何活。” 王氏听见老祖宗的话,只觉得有了人理会了她的心意,拿着帕子擦拭眼角的泪。 “我知道大哥嫂子会让周大管事亲自拿了媳妇的陪嫁,就知道府里有自己的考量,洛安来求我出面,我也只是劝他,可老爷厌恶洛安整日听着儿媳妇的话,烦扰周管事,直接绑了来,老爷要打我不拦,可也该顾念着夫妻情分。” “我如今这把年纪,只有洛安一个孩子,如若我再有上一个,哪怕是个闺女,我也不说二话,洛安好歹是我得儿,将来即便我死了,也有人给我摔盆守孝,您要打死他,不如先勒死我,也好让我儿给我摔了盆,扶了棺,全了丧仪,在打死他吧。” 陈远向见王氏这样说,再有理的话也说不出来了,指着二夫人,你,你了半天,最后一挥袖,坐在老祖宗身边,拉着脸。 “你也别说气话,洛安好歹是二房的嫡子,远向不过上了头下手重了,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怎么舍得真的打死,况且你不知道其中厉害,周氏的模样你见过,当今圣上的癖好你也知道,如今我们不过是想保全侯府,隐瞒着不叫人知道。” “洛安耳根子软和,被周氏迷的神魂颠倒,哪里分辨的了是非,这样几次闹腾,只怕后面动静大了让别人知道,都是祸事,这才狠狠教训了,直叫长了记性。” 王氏收起了哭声,满脸惧怕的看着老祖宗和陈远向,心神不宁。 “真的这样厉害?我只听着大嫂说了两句叫我约束好周氏,不让出去露面,不知道牵扯这样深。” 陈远向见她冷静下来,当即接住话跟她分析利害。 “你是妇人短见,往日里只纵着洛安,圣上为了珍嫔闹出多少事情,周氏比珍嫔也不差什么,若是让圣上知晓,虽做不得强抢的事,可毕竟会对我们家生了怨气,那时岂不是危险,周氏为着陪嫁整日撺掇,今日是让洛安去要人,明日就是带着她出去玩,谁也保不齐以后不撺掇洛安做出什么要了命的事,你能一直护着他?” 王氏怕的手都有些抖,想到当初皇上为了珍嫔闹出的那些个荒唐事,心里只有担忧,当下顾不得儿子的安危,只一个劲的保证。 “我一定管好二房的人,绝不让周氏踏出院子半步。” 陈远向盯着王氏,看的她心里发毛。 “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周氏被家里娇纵厉害,又有那样的母亲时常教导,只怕往后会一直撺掇洛安来闹腾,你若真是为着洛安好,一定要看好了她,只叫自己心狠些,也不要日后家里受了难后悔。” 二夫人连连点头,着人去抬了洛安下去,到了院子就交代众人。 “去,派人给我把二奶奶院里都收好了,谁敢让二奶奶出了院子,我就立刻打死,再无可惜。” 嬷嬷婆子们虽不知这新二奶奶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又是绑了陪嫁,又是看押的 可主子们如此吩咐她们也只好听从,不敢错眼的守在院子门口。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周三姑娘第七次要出院子,依旧被拦在院子里,顾不得刚进府要维护形象,直接伸着手指怒骂着下人。 “你如此对我,就不怕二爷知道了要惩治你们?” 为首的婆子低着头,站在院子圆月门正前方,很坚定的回答。 “奶奶是金贵人,犯不上和我们这些下人们置气,我们也是听了吩咐,办自己的差事,二爷知道要罚,我们自然受着,可差事还是要办妥的。” 周三姑娘气的胸口有些疼,在家里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红着眼质问。 “怀远侯府好家风,才进门的媳妇究竟犯了什么了不得的过错,竟做出这些事来。” 那婆子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将二夫人的话传达到。 “奶奶也保重自己,我们怀远侯府为何如此,您知道,周大人和周夫人也知道,夫人让我告诉您,只消停点吧,莫要把人都当傻子了,真要撕破脸了,最惨的总不是怀远侯府。” 周三姑娘愣住了,踉跄了两步,杏目圆睁,看着面前七八个雄壮的粗使婆子,只得拭着眼泪缓缓的回到了房间。 看着柜子上巨大的黄铜镜里那娉婷袅娜的女子,跌坐在杌子上,伏在圆桌上哭泣。 都是这张脸惹得祸,若是她早生十几年,或者晚上几年那才不愧对这张脸,白白叫她顶着这样的容貌,配一个侯府二房的公子还要父亲使了手段。 好死不死当今圣上最喜欢绝色美人,当初为了珍嫔,生生折磨死了珍嫔自小就许下的夫婿,强带进了宫里。 为着红颜一笑,亲手打死了自己身边多年的内侍;为着珍嫔庆生将全天下的东珠都赠予她。 一般人看只说这样受宠,这样的好事,如何周家避之不及。 只因为圣上为了珍嫔时时能伺候,赏了她一碗绝子汤药,因为珍嫔嘴里少提及别的男人,想着由头把她年幼时同吃同住的表哥堂哥都给杀了。 这样的宠爱,谁能消受得起? 且不说真正好受点能受了,她家还有小妹,私奔走的大姐,除了二姐脸上有些斑点遮掩了些,其余的哪能逃了? 难不成三姊妹都待在宫里伺候,也吃了那等子绝了后嗣的汤药,这辈子只能以色侍人,若有幸能陪葬反而是好事,若是倒霉,等到年老色衰,宫里美貌女子一茬接着一茬,在哪等幽暗冷僻吃人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爹娘用了这么多法子,只为了保全她们几个,如何能叫外人知道了去,怀远侯府固然会惹了皇上猜忌,可周家只怕会更让皇上惦记,何况还有小妹。 才12岁的年纪,生的已经是玉一般的娇嫩,为何她们这样命苦,好好的妙龄女子,有着绝美的容颜身形,却偏偏没有生存在一个好时代呢。 陈洛安后面受了伤,疼的彻夜彻夜睡不着,小厮丫头时时刻刻要跟着打扇换了药粉才能舒缓些。 那里还顾得上新娶进门的周三姑娘,如今也只能自保。 谁曾想不过是贪慕美色娶的人,就惹了这么大的乱子,母亲父亲隐晦的说了今上的事。 他就是不理解,宫里已经有一个艳冠群芳的珍嫔娘娘了,难不成这天下间的女子都得姓了皇家不成? 寻常官宦就不能沾染一丁点?这也太霸道了吧。 看那周家岳母,五十几岁的人了,那可是徐娘不老,丰腴诱人。 周光树那样平凡的人都能享用岳母那种绝色这么多年,自己虽不是丰神俊朗,可也是个俊美的少年郎,如何配不上周家的女儿。 陈洛安看来,就是大伯自己太谨慎小心,都嫁进了侯府了,难不成还能抢不成? “老祖宗回来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春秀看见玉兰扶着老祖宗回了福寿堂,忙倒了热水,拿了新的棉帕来伺候着老祖宗从新梳洗过,换了家常穿的褐色万福万寿对襟袄子和暗红裙子,坐在塌上,给塞好了枕头,拿起玉柄紫檀木的小锤来为她锤肩。 “你可曾见了周夫人的模样?” 玉兰点点头,那周夫人五十几岁的人了,竟没有什么皱纹斑点,皮肤还是很白嫩,只双眼有些混浊,微微的耷拉,身形还是和三十岁的女人一样挺拔。 说话很柔,比后院养的那对扬州来的瘦马还要柔几分。 说话间眼睛总是汪着水,即使生气了也有媚态在其中,怪不得周大人只专宠一人。 “这样的年纪还有那样的容貌,我也只见过一个。” 老祖宗回想起那位尊贵的人,心里有些戚戚然。 “我年轻的时候,皇上的亲母,已经殡天的圣母皇太后,也是这样的美,五十几六十岁的人,还是那样娇媚,听说当今圣上是她快五十才养下的,之后又有了福安长公主。先皇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直接就封了太子了,为着福安长公主生下时先太后已经五十几。” “伤了根本,没撑几年就走了,先皇伤心了好久,也顾不得还是太子的皇上,被人钻了空子,早早就引得他行了房术,从此专爱美色,虽说于朝政也是不曾有什么大的纰漏,但毕竟在美人一事上钻了牛角尖,咱们侯府如今也是太多人盯着不能再生出是非了。” 老祖宗想到如今大儿子在朝堂里,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不敢被人抓了错处,连家里都约束的很紧,偏生洛安是二房的,是侄子,不能管的太厉害,王氏面上不好看。 倒是让这几年的辛苦维持都白费了,玉兰给老祖宗按压的头皮,让大家都下去。 文娘拉着碧荷去了茶房,几个二等丫鬟都聚在里面。 “怎么了出去一趟成这样了?” 文娘摇了摇头,示意她们把门关上。 “怨不得老祖宗生气,咱们二爷越发荒唐了,以前好歹还有二老爷约束,不曾闹腾出太丢人的事,这二年年纪大了也不听劝,由得小厮挑拨的做个事由着性子胡来,如今添了二奶奶,惹了麻烦不说,还挑拨的二爷成日里折腾,老祖宗怎么不生气。” 春秀嘴厉害,立刻拍着桌子。 “要我说,这周家就是黑心烂肺的,你不如一开始就敞开说,议了亲事还能退不成,也好让我们府里妥善些安顿,偏生要自己使小心眼瞒着,幸亏那日迎娶拜堂跟前都是自己族里的人,不然那么多人瞧见,谁能保证不往外说。” “更何况她们算计了咱们,不说小心安稳的过日子,还敢要求着,要求那的?不安分的很,我听二房的丫头们说,二奶奶嫌弃咱们府里的首饰不够精致,要二爷重新换了。” 碧荷惊的嘴巴都长大了,怀远侯府的收拾还不精致,那哪里的叫精致?难道要皇宫里的内务府造的不成? “我也看见二奶奶头上带的珠钗,确实精细,最小的米珠穿了线配着景泰蓝的花珠做了花带,可那些用料比不上咱们府里的贵重,拢共也就那么几件,还挑上咱们府里的首饰了。” 春绿那样稳重,不苟言笑的人,也少见的说了难听话。 “怨不得周大人不敢将闺女送入宫做主子娘娘,非得沾上咱们家,空有美貌,入了宫也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家在京城有名望,有势力,主子们都合善,可是她能攀上的最好的亲事了,竟还不珍惜。” 碧荷点点头,摸着自己头上银制的并枝桃花钗,花蕊是用了红色的珠子传的,走起路微微珠子微微晃动。 是她平日最喜欢的首饰,还是她伺候的老祖宗开心,玉梅姐姐特意拿了老祖宗做女儿时带的钗子赏了她。 她远远看着二奶奶的首饰个顶个的精美,竟还嫌不足。 “二奶奶看着有些贪心了,那些首饰物件锦衣华服,周家只怕也找不出那么多,还挑剔,这是想拿捏二房了呢。” 文娘几个一起点点头,春秀看着正屋的方向叹了口气。 “怨不得老祖宗烦闷,二夫人前些时日迷了心好不容易精明了,又来了个二奶奶,能不烦吗?” 次日一早,二夫人带着二奶奶来福寿堂拜见,一屋子媳妇孙女坐在下面陪着说笑,只她一个红着眼低着头不言语。 老祖宗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了气,这么不安分,闹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好好过日子好不容易缝了十五来福寿堂,还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可惜了,一屋子女眷,有谁能被眼泪迷惑。 “远向媳妇,我看你这儿媳妇不大想来给我老婆子问安,既如此咱们家也不好强拉着她,以后来,就让她在院子里休息吧。” 二夫人看着周氏的脸,咬了咬牙。 “媳妇知道,周氏身子弱,胆子小,媳妇回去让大夫看了,好好安养。” 老祖宗对王氏今日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冲着玉梅说。 “咱们家可没什么欺负媳妇的事,你去库房把那株冷莲取出来给二奶奶补补,当初花了大价钱买的,如今正好拿来用。” 年纪小的姑娘们不知道什么是冰莲,只大夫人二夫人大奶奶和三姑娘知晓。 冰莲是盛开在寒冰下的雪莲,比雪莲还要珍贵,一般人只知雪莲不知冰莲。 这冰莲可以滋阴养颜,极为难得,可有一点不好,使用时要用特殊的药材搭配去了寒性,否则冰莲的寒气入了体,再难有孕。 老祖宗这是不想让周氏生出孩子呢。 “老祖宗真大方,我听爹爹说,当初买这株冰莲花了上万两银子,如今竟舍得给二嫂,老祖宗果然极疼二嫂。” 周家娇养女儿,可也没听说过这么稀罕的物件,如今听说老祖宗拿出这样贵重的冰莲来给自己补身子,还以为她也是心疼自己,当下也不计较她们刚才说不让自己再出来请安的话,忙跪下谢老祖宗。 “孙媳多谢老祖宗赏赐。” 老祖宗依旧表情温和看着周氏的头顶,大红的绒花和白色的珠钗映着她的皮肤更娇艳了。 周氏暗自高兴,没有注意到几位夫人眼里的冰冷,只高兴的接过盒子,小心的捧在手里。 回到院子,大夫诊断后,就立即取了一半做了丸药来服用。 晚上周氏看着剩下的半朵冰莲躺在油润的玉盒之中。 抬起手细细的看着,今日服用一丸,就觉得身轻舒畅,最难得这身上总会散发一股淡淡的冰莲花的味道,应该是香气入体了。 这样难得的东西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小妹,全家人的宝贝,最喜欢这些养颜的东西,如今得了这个不给她分些,妹妹知道了恼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等陈洛安好些了搬回来那天,周氏使劲浑身解数,伺候的陈洛安熨帖舒服,答应了她外出时顺路把冰莲送去周家。 二夫人第二天就收到了这个信,冷笑一声。 “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着拿着侯府的贵重滋补物件给了她家妹妹享用,可不知这才是害了周四姑娘,这冰莲好是好,可她们受不住,既然她想给,那就给,全当回了她家算计我们的情分。” 二房里明明才娶了新二奶奶,府里也就二房有几位姨娘通房,本应是最热闹的地方,却总是透着一股寂静的可怕的感觉,连下人都闭着嘴低头干活,不敢闲聊。 第13章 世子夫人小产 周氏得了冰莲,连着服用了半个月,身子一直透着冰莲的清香,竟像是有了体香一般,陈洛安更沉醉了,每日里除了被二爷派人硬送去书堂里学习,其余时间都泡在内院里,陪着周氏。 二夫人知道了,去训斥周氏不知羞,好好一个正妻,够的男人不务正业,每日想着床上那事,以后没了好才干且不说,还会坏了身子。 周氏当面不和她反驳,到陈洛安回了院子,她就哭,也不说为什么,周氏身边没有自己忠心的丫头,不能借着丫头的嘴说出来,可她做人媳妇,说出婆母不好,传出去会让她更不好过。 陈洛安连着问了几日也问不出来,只得到了该去书堂的时候称病没去,躲在里屋。 终于到了辰末时分,二夫人带着嬷嬷照旧来给周氏讲规矩。 “女人讲究三从四德,不可粘着夫婿不放,不可学那等子轻浮之辈,挑拨夫婿,不敬婆母,不守妇道,不慈爱晚辈,善妒,恶毒心思一概不要有。” 二夫人不知道陈洛安就在里屋,周氏却知道,只小声地应着,又叫人听见她的哭腔。 “作为婆母,我教你规矩,那是理所应当的事,你本配不上我家,算计了非要嫁进来,还不安分的告诫夫婿上进,整日撺掇我儿,我真该休了你。” 陈洛安听着母亲越来越过分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周氏这几日的委屈,周氏还不敢说,只一味地隐忍,母亲居然还这样逼迫。 “母亲慎言,嫣儿是我一意求娶,何来算计,要算计也是我算计,母亲自己守着父亲不叫往陆姨娘她们那里去,偏在这里教训我的媳妇要大度,不觉得可笑吗?嫣儿那里错了,自有我这个夫婿来管,母亲还是少操些心。” 二夫人看见陈洛安出来那一刻,就知道周氏又在捣鬼,陈洛安不知内情,上来就是一通顶撞长辈的话,二夫人自己惯的陈洛安不分长幼尊卑,舍不得说,却是舍得说周氏的。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陷害婆母,你打错了算盘,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娘教你的招数能用在侯府里,这里不姓周,你只看我究竟能不能治的住你。” 陈洛安拥着周氏,周氏脸埋在他胸前,听见二夫人的话有些狐疑,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二夫人说话这样硬气?她就二爷一个孩子,不怕二爷与她生分? “母亲,您这要这样欺负嫣儿,我就带着她搬出去。” 王氏怒瞪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周氏,这女人,果然是个不安分的,还惦记着出去呢,周家的女子在家里看管的严格,家里人一个个都可着劲出门。 这样子还没死心呢,想到老爷说的话,王氏不敢再纵容,当下冲着身后的人说。 “叫了周大管事派些手脚有力的,把这院子给我围起来,等二老爷回来发落。” 陈洛安愣住了,往日他犯混母亲都很伤心,也不肯再管他,只叫他自己看着办,今日怎么气成这样? “二爷!都是我连累了你,婆母厌弃我,公公也不待见周家,你还是休了我,不要跟着我受罪了。” 陈洛安原本被二夫人的话吓着了,可看见周氏哭的可怜,娇嫩的小脸都红了,心里被不忍取代。 “无妨,我是二房嫡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话虽如此,陈洛安听见院门大锁落下的声音时,心里慌了一下,怎么会成现在这样? 当天晚上福寿堂正屋,家里的几位正经主子都坐在里屋,二夫人拿着帕子抽抽泣泣的哭诉。 “我今日一直带着嬷嬷趁着洛安去书堂,给周氏讲讲规矩,周氏心中怨怼,竟哄的洛安躲在里屋时故意激怒我,让我厉声训斥她。洛安不了解事情,误会了我,竟然当众顶撞,母亲,这周氏嫁过来一个月闹出了这样多的事,以后只怕也不是安分守己的。” 二夫人的话并没有歪曲事实,都是当家主子,在各个地方都会有自己的人手。 今日这件事并不小,家里的主子们知道哪一个不询问。 二夫人不仅没有添油加醋,反而因为心疼儿子没有把洛安说的那些个放肆的话说出来。 “大哥如何看?” 陈远向看着一脸疲惫的陈远志,心里都是愧疚,大哥支撑侯府,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二房总是生出事端。 “周氏还不能死,周家爱女心切,真出事会拼个鱼死网破,洛安也会受打击,也不能让他二人贸然分开,洛安和周氏正新鲜着,直接把周氏软禁不让他们接触,洛安怕会生出什么事。” 大夫人觉得侯爷顾虑的太多了,直接把自己的主意说出来。 “我回家请二嫂来劝劝,我二嫂虽也是周家算计嫁进白家,但能算周家唯一一个聪明人,让她劝周氏,周氏一定会听。” 二夫人红着眼看着大夫人的表情。 “可是嫂子,劝的一时劝不了一世啊。” 大夫人睨了她一眼,很平静的说。 “先劝的她老实,不要整日生事,再寻了人去南边采买几个精通床事的瘦马,不要怕花钱,只要那等子极其抢夺视线的。” 三夫人看着二夫人一脸惊讶,不争气的样子,有些鄙夷。 “大嫂可是打算去南边那买那些个姐妹同枝?” 大夫人白氏点点头,南边那里瘦马最出名,,可即使再厉害的瘦马,只怕也难以超越周氏 ,最重要的是她们就是因为周氏太出挑如今才陷入两难,再来一个只怕会更扎眼。 只有瘦马中的姐妹同枝最合适,南边有不少妈妈,会专门挑选那些个同胞长相一样的姊妹来培养,虽说样貌大多都不是极品,但是单单这一模一样的脸就让人格外关注,再寻了人细细调教,声音,姿态,动作,神情每一个都磨练到极致,再加上上等的伺候人的媚术,有几个男人会经受的住。 宫里不允许这些个瘦马妓子出身的人进去,所以这些不会让宫里的那位忌讳,名声上受些损,但是能让洛安了周氏,让二房不要太乱,就很值得了。 “可是瘦马们手段了得,洛安的身体。” 陈远向看见王氏还执迷不悟,横眉冷目的说着。 “身子可以慢慢调理,他沉迷女色,再由着周氏蹦哒,命都没了,你如今还计较这些,若不是因为我们是侯府的人,你觉得大哥大嫂愿意让那些个低贱的人进侯府,你不知道感恩,还在这里挑三拣四,若不行,你自己想办法。” 二夫人不敢在言语,白氏原本因为二夫人一句话心里有了气,见陈远向好歹懂了她的无奈,才心情好转些。 “弟妹若是不愿意,也可以不做,这等难以启齿的事,传出去侯府也是会被人耻笑的,若不是因为如今侯府的形势,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老祖宗一直没有开口,如今听了陈远志的话,坐端了身子。 “侯府如今?” 老祖宗并没有把话说完,陈远志看着她的脸点了点头,怀远侯府与几个有爵之家屹立百年,早就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这天下,公爵侯爵伯爵都是有定数的,更何况他们这些世袭罔替的爵位。 多少人红着眼一直紧紧盯着呢,寒门出身的六部官员,与怀远侯府同样执掌虎符的几家都虎视眈眈,就等着把怀远侯府拖下来,瓜分了侯府的兵权,官位,和家产。 “三日前,家里的铺子卖了些次品药材,被人参了,说我们谋财害命,为这些银钱坑害百姓。” 陈远向看着陈远志,面上都是阴沉。 “就因为这个参我们?皇上如何说?” 陈远志叹了一口气,看着墙上福寿绵长这几句话,如今危机四伏,这四个字格外的醒目。 “就按这样办吧,淇国公如今与我们娘明争暗斗,我们依靠着礼亲王府,他们依靠着福安长公主府,这些年僵持着,如今宫里的皇子一天比一天大,我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能少生事就少生事。” 一屋子六个儿子媳妇都点头称是,当天晚上周大管事的儿子就带着人去南边了。 第二天陈洛安就在二房里吵嚷开了。 “烂了眼的贱坯子,连我都敢拦,这是怀远侯府,我是侯府的二爷,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陈洛安听着周氏诉说了一夜从前的委屈,因为家里面的原因,自小就不怎么出门,没想到嫁人之后更严了。 陈洛安答应要直接带她出去,结果到了院门口拍打了半天才有人把门开了一条缝,陈洛安气的厉害,把婆子们揪起来打了一顿,她们还是紧紧围着院门不让出去。 “二爷,二老爷亲自发话,您出去了,我们就得死,好歹您休息会,可怜可怜我们吧。” “贱奴才!” 陈洛安把周氏护在身后,揪着一个婆子扇的脸都肿了,大少奶奶永安郡主带着下人收到信赶来,大老爷二老爷去办差了,大夫人和二夫人几位去老祖宗跟前伺候了,昨天夜里,老祖宗有些受了凉,精神不好。 她只能先搁下院里的事来二房看看。 “二弟。” 陈洛安看见永安郡主,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嫂子,还是世子夫人,不好太放肆,把婆子扔在地上,拉着周氏给她请安。 “见过大嫂。” “见过大嫂。” 永安郡主拉着周氏起来,拍拍她的手。 “弟妹真是标致,我看了都欢喜的,怪不得二弟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周氏羞红了脸,可是眼睛还是向外面瞟着。 “好妹妹,你才嫁进家里,按说我们是该捧着你,护着你,可你知道,周家的辛苦,我们不是想为难你,只是长辈们那里有些不好的谣言听了,且得好好问问,咱们也只管安心等着,怀远侯府那也是出了名慈善人家,断不会太委屈你去。” 周氏红着眼睛,不肯搭话,眼睛看着陈洛安,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陈洛安把周氏扯了过来 看似恭敬的对永安郡主说。 “大嫂也不必哄着我们,当初大嫂进府,家里人如何呵护爱护,我也都看在眼里,嫣儿入府,家里人个个冷落欺辱着她,她的陪嫁下人都被绑走,她被关在屋里天天听训,这也叫不委屈?” 永安郡主眼睛闪过一丝冷意,陈洛安这是敢拿周氏和自己作比较?她也配,自己是郡主娘娘,有自己的食邑封地,娘家礼亲王府是她的靠山。 她自有由宫里嬷嬷教养规矩,人前人后都不会与这周氏一样在夫婿面前装可怜,她身份贵重,嫁的人必然是嫡长一脉,扶持夫婿,教养儿女就是她的责任。 周氏不仅仅不劝着夫婿上进,反而挑拨他生出这些事,周氏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那二弟自然也知道,怀远侯府一向恪守规矩本分,这门亲事坎坷,长辈们多思虑些也是应当,百善孝为先,长辈们的恩我们要谢,长辈们的话我们得听,长辈们的训我们得记着,这才是世家大族的规矩,你也是二房唯一的嫡子,二婶自然舍不得,只消几日就会放你出去,何必着急?” 陈洛安被永安郡主一番话震的说不出话,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自然知道我的出身配不上侯府,可我如今是侯府的人,不求着侯府的人也向对郡主一样对我,我原也不配,可基本的尊重也该给我吧,我好歹是正经人家出身,侯府不分青红皂白这样羞辱我,就不怕别人唾弃吗?” 永安郡主再好的修养也扯不出温和的笑容了,这样能言善辩又泼皮无赖的人?居然也是怀远侯府的媳妇,她的妯娌。 “二弟,二叔的命令我劝你还是先听着,等长辈们找到解决的方法自然会让你出去,不要与下人拉扯降了身份。” 陈洛安惧怕二老爷,更害怕侯爷和大哥,听见永安郡主的话,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当面的与她作对。 永安郡主见他又怂了,揉了揉酸困的腰,准备转身回自己院子,这几天一直觉得身子很疲累。 “郡主,郡主 ,求求你了。” 周氏看见陈洛安又退缩的模样,心里还是失望了,父亲再名声不好,为着母亲可以退出家族,为了母亲可以终身不纳妾,为了母亲可以当面与人对峙丝毫不曾退缩。 她曾以为自己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遇见这样好的人,不曾想,还是个软脚虾。 “二奶奶,快放手。” 身后的管事媳妇立刻上来揪住周氏,不让她拉扯永安郡主,没想到周氏逼得着急,竟然力气大的吓人,一把推开管事媳妇,撞的永安郡主没站稳,直接跌坐在地上。 “郡主,郡主!快叫大夫啊。” 丫鬟婆子簇拥上来要扶着永安郡主起来,永安郡主低下头,她的下体有温热感流出来,肚子坠坠的疼痛感袭来。 “别动,去请大爷,让了请了胡太医来。” 众人看着永安郡主天蓝色的绸缎长裙被血色染红,立刻大惊失色,抬着永安郡主上了软轿,去福寿堂通知大夫人的,去礼部找大爷的都一刻不敢停歇,跑着走了。 周氏和陈洛安愣在原地,周氏惊恐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觉得不安,爬起来就想趁乱跑了,被二房看着院子的婆子眼疾手快的拉着扯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任由陈洛安和周氏如何呼喊都不再回应。 周氏自知惹了获取,这下不仅仅是怀远侯府得罪狠了,就连礼亲王只怕也会有无数怒火要冲周家发泄。 周氏呜呜呜的哭,陈洛安在不停的拍门要见二夫人,周氏扯着他的袖子。 “二爷,怎么办呀。” 陈洛安最近遭遇这么多事都是因为周氏,他还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哄劝着,为了博周氏一展笑颜。 他多年的私房银子都花了给她买首饰,她只嫌不精致,给她买新衣 她嫌都是常见的花样,给她直接添置铺子,她觉得怀远侯府庸俗。 自己为着她是又罚跪,又挨打,日日夜夜都要被长辈们责骂,她从来没有体恤过自己。 如今闯下大祸 已经够烦的了,还在这哭哭唧唧,拉扯不停。 “行了,你消停点吧,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因为谁?” 周氏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洛安,玉指颤抖着指着他。 “你,你这是在责怪我?” 陈洛安发狠的踹了一觉梨木大门,想骂周氏一顿,看着她如今可怜受惊的模样又不忍心,仰天嚎叫一声,怒气冲冲的进了房间。 周氏从没有被人这样说过,那里经受的住,跟着陈洛安进了屋子,扯着他不叫他躺下。 “你什么意思,你跟我说清楚。” 陈洛安用力的扯会袖子,欲言又止,扭头就要睡。 “你不准睡,陈洛安,你跟我说清楚了,这样的局面怎么就是因为我了?你当初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求的我嫁进来,如今这才几天你就厌弃我了?你好狠的心啊。” 周氏推搡着陈洛安质问着他,陈洛安原本就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可周氏偏要不依不饶,他当下一生气,甩着胳膊,将周氏甩开。 见周氏柔弱,被他一下子甩在地上,匍匐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好不可怜,直接就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又想到永安郡主身下渗透着血色的裙子,又狠心收起了手。 “周氏,我一心求娶你是没错,你父亲设计侯府,侯爷和大伯娘生气那是应该的,可我知道你受委屈,想尽办法哄你开心,你不止看不到我的努力,还一直想要逃出去和周家见面协商,如今你伤了大嫂,就算怀远侯府不动你,礼亲王那里你可曾想过?” 陈洛安看着周氏越来越苍白愤怒的眼神,也是终于冷下了心肠。 “周氏,你仔细想想,礼亲王的雷霆之怒,周家能不能担得起。” 说完陈洛安直接走出正屋,一脚踹开一个厢房,也不管床上只铺着棉麻的被褥垫单,直接活衣躺下,仔细的盘算着该怎么赔罪。 正屋里周氏终于知道了害怕,放声的哭泣 第14章 多事之秋 下人匆忙去告知几位主子,老祖宗被这事惊的跌坐在榻上,眼睛发黑,大夫人气的脸都黑了,红着眼,拿了令牌让人立即去请胡太医来。 二夫人心里察觉不妙,连忙带着众多补品去看望永安郡主,二老爷亲自提着陈洛安出来,去了祠堂杖打。 周氏被直接大锁锁在了正屋里不让进出,整个府里忙成一团。 玉兰拉着几个丫头紧紧守着老祖宗,这个时候不是谁去讨好主子们的时候,最要紧的,就是守好了福寿堂。 自从二少爷陈洛安收用了府里的丫头,春草的事,秋浣的事,春珂被赏药,求娶周三姑娘,周家的算计,外面的弹劾。 每一次都躺让老祖宗费心费力,心生郁结,若不是家里儿孙们时常孝顺,府里的大夫隔三差五给老祖宗配了药膳调理,家里人伺候的好,早就起不来了。 如今大少奶奶又出了事,侯府子嗣并不兴旺,老祖宗当初给老侯爷也纳了好几个妾,拢共也就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三个儿子,两个庶女早些爷就远嫁了。 大老爷二子二女,二老爷二子一女,三老爷只得一女,这样看,府里八个小辈。 可论起来公子不过四个,比起其他勋爵人家十七八个简直少得可怜。 如今下面玄孙一辈,目前也有宗哥一个,好不容易这又有一个,还出了这出事,老祖宗如今直接浑身发软,走路都不成了。 “去,把周氏那个毒妇给我抓来,她们周家陷害我们,如今直接对子嗣下手,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毒蛇心肠,这么害我们侯府。” 老祖宗苍白着脸,颤抖的手指指着二房的方向,玉兰扶起老祖宗给颈下放了个松软的绫缎枕头,小心的给她抚着胸口。 “老祖宗不要太生气,二夫人已经把二奶奶锁起来了,等大夫人那边腾出空,由得她处置,大老爷和大爷已经收了信往回来走着了,你且消消气。” 老祖宗眼睛流下浑浊的泪水。 “玉兰,当初老侯爷临死卜过一卦,说我们侯府自他往下活不过三代,唯一的出路就是善待每个人,怀着善心慈心的活着,我一直都不敢忘,宗哥生养千难万苦,自小就弱,我日日夜夜都担心,好不容易如今健健康康,我才放下心,觉得老侯爷算错了。” “可你看,永安又出事了,我们侯府的嫡次孙没了,周氏杀不得,礼亲王府怎么能干息啊。” 玉兰想到礼亲王对永安郡主的感情,也是打了个寒噤。 礼亲王就一个孙女,就是永安郡主,一出生就请封了郡主,为着永安郡主才给她父亲请封的礼亲王府世子。 别人家都是女凭父贵,礼亲王府几代都是男丁,反而是父凭女贵。 当年礼亲王舍不得永安郡主出嫁,不知挑选相看了多少人家都不满意,大少爷无意间在狩猎场与永安郡主有过交际,二人一见钟情,侯爷亲自去提亲。 可永安郡主即使嫁给国公府世子,异姓王世子也是匹配的,侯府是有些低嫁了,可永安郡主喜欢,礼亲王跟侯爷说了许多,其中好像就有大少爷须得是世子,将来要继承侯府爵位。 这点毋庸置疑,侯府的爵位不出意外就是陈洛元继承的。 还有陈洛元不能纳妾,不能有庶子女,除非永安郡主三十无生养,方可纳妾,且得留子去母。 这一点侯爷没有答应,回来与家里人商量了许久,陈洛元自己同意了,侯爷才继续去商谈。 礼亲王说了许多条件,最后的最后留了一句话给侯府。 虽说侯府掌握着北边十万军队的虎符,但是礼亲王府是皇族,永安郡主是礼亲王府的珍珠,若是有丝毫损伤,且看怀远侯府禁不禁得住礼亲王府的威压。 明打明的威胁,怀远侯府只能捧着,就连当初大少爷去外任,永安郡主执意要跟着去,也得派了许多忠心仔细的人跟着去伺候。 这事满府里谁不知道,偏偏这新来的二奶奶进门日子短,且一直折腾,如今闯了祸,惹得永安郡主受伤。 大夫人看着太医仔细的给永安郡主把了脉,紧张的问。 “如何了?” 胡太医摇了摇头,叹着气。 “不成,郡主怀孕才不足二月,且上一胎生子身子还没养好,并不适合有孕,如今受了冲撞,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得好好养着。” 白氏险些栽倒在地,拉着玉袖的手勉强站住,看着永安郡主的模样,心里又心疼又担忧。 “多谢胡太医,请胡太医细细拟了药方,一定要把我们媳妇的身子调养好,不惜多贵重的药材我们都舍得。” 送走了胡太医,白氏被扶着坐在软榻上,地下跪着一地的婆子丫鬟。 “怎么回事,大奶奶有了身孕还敢麻烦她去二房那里?” 一个婆子是跟着永安郡主陪嫁过来的,她略微直了些身子。 “大夫人,您几位在福寿堂,二奶奶和二爷一直闹腾,下人来请示,我们奶奶说长辈们已经够烦累了,这些小事就不要麻烦你们了,她自己去看看。我们奶奶生了小少爷,这月事就不准了,有时三个月不来,有时一个月来两次,上个月请平安脉也没发现怀有身孕。” “况且,这二奶奶也太过分了,我们奶奶好言相劝,她是径直冲着我们奶奶撞过来呀。” 大夫人白氏路上大致听说了些,如今再听一次,心里比之前还生气,涂着寇丹的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二爷和二奶奶呢,把他们给我带来。” 玉袖询问了下院子外面的人,脸阴沉着走进来。 “大夫人,二爷被二老爷杖打了一顿,二奶奶软禁在屋子里。” 白氏直接摔了个白瓷茶盏。 “好啊,平时看着二老爷对陈洛安都是责骂嫌弃,关键时候要在我们大房手里保陈洛安。” 下面的婆子没有想通,二老爷明明亲自动手打了二爷,给永安郡主出气,怎么还说他在保全二爷? 玉袖眼里都是气愤,显然她明白了大夫人话里的意思,二老爷先人一步,责打了二爷,将他关在祠堂,那大房这边于情于理就不能随意再处置二少爷了。 二老爷只要鞭打一顿,二少爷虽然受些皮肉之苦,但终究不伤根本,等到礼亲王收到消息,逼着侯爷处置二少爷,怎么也得脱层皮。 “夫人,二老爷是想逼咱们呢。” 玉袖愤愤不平,二老爷已经动手了,大老爷和大夫人就不方便再去下手,礼亲王的气终究要撒出了,最后夹在中间受气的只有大房。 “做梦,他想保全陈洛安那个孽障,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能力,不用皮肉上折磨,也多的是法子,我大房的孙子比他二房金贵,敢伤了我孙子,就别想轻易逃脱。” 白氏一脸阴沉,低头对着一旁的妈妈耳语了几句,玉袖瞳孔一缩,大夫人这是要对二房下手了。 每个百年世家都有许多世间极为少见的物件,为了保全自己的女儿,陪嫁里都会有一份秘密的物件来保命的,每家都不一样,大夫人有些东西一直捏在白妈妈手里,她们即使贴身伺候大夫人多年也没接触过。 陈洛元一回来,来不及去给老祖宗和大夫人问安,径直去了幽然居,满头大汗,来不及擦洗,紧紧握着永安郡主。 “你还好吗玉娘?” 永安郡主原本还很坚强的模样立刻化成了泪人,扑在了陈洛元的怀里。 “阿元,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陈洛元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安慰着永安郡主,声音却有些哽咽。 “别怕,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别哭。” 下人们退出房间,把地方留给两个互相拥抱取暖的小两口。怀远侯府里所有的院子灯火通明,侯爷陈远志带着男丁在前院商量对策,女眷们在福寿堂伺候几度晕厥的老祖宗。 文娘几个丫头守在福寿堂正屋,熬药,擦洗,换香,玉兰玉梅管教着院子里的婆子和小丫头,安静的呆在屋子里不要生事,所幸宫里刘太医针法了得,一手银针扎完,老祖宗终于是醒来,没有再混到,嘴里含着参片,看着惶惶不可终日的二夫人,眼里涌现过失望,白氏低头垂眸在一旁跪着伺候,倒是镇定。 老祖宗拉着白氏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白氏拿起大迎枕,扶着老祖宗靠在上面。 “老大媳妇,这次永安受了委屈,都是我怀远侯府的过错,如今老大在朝堂如履薄冰,多少人等着抓我们的错处,这个时节不能让礼亲王府动怒,我这里有八瓣火绒花,是我陪嫁的压箱底,作为赔礼,让老大给送去礼亲王府。” 白氏睁大了双眼,居然是八瓣火绒花,百年前,怀远侯府带兵诛杀西南花玺族,传说花玺族有一株药死人生白骨的奇华,八瓣火绒花,放入翡翠做的香炉,点燃后散发一缕香,只要你还有一口气,都能救活。 “老祖宗,您是要?” 老祖宗点点头,礼亲王身为皇叔,当时和福安长公主携手将圣上的皇位扶持稳固,又急流勇退,比起福安长公主多次插手政事,更得皇上重视。 礼亲王此生最在乎的人,莫过于两个人,爱妻礼亲王妃,就是老祖宗的亲妹妹,孙女永安郡主。 礼亲王妃生下礼亲王世子时,皇亲国戚有不少忌惮皇位,想拉当时少年皇帝下马,礼亲王为了朝堂稳定,对礼亲王妃照顾不周,被奸人下药,伤了根本,这些年都缠绵病榻,从前依靠着皇宫秘药还维持着,这些年竟然是更严重了。 老祖宗也心疼妹妹,可这八瓣火绒花乃是怀远侯府的密宝,将来要传给侯爷白氏的,她私自给了妹妹,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老侯爷和公婆。 如今怀远侯府已是众人眼中钉,眼下又惹怒礼亲王府,不得不拿出来了。 “好孩子,这火绒花是侯府的密保,原本应该留给你和远志的,可如今我们朝堂太多虎狼盯着,皇上又忌惮,这火绒花留下也保不住,不如给了礼亲王府,好歹先平了礼亲王的怒火。” 白氏也知道这事没有其他办法,难道真的要让二房的人去应对礼亲王府的怒火吗? 老祖宗看着白氏懂事的点点头,二夫人还一脸不舍的模样,眼眶都红了,墙上的福寿绵长四个字让她可笑。 当初老侯爷说白氏是个守得住家业的宗妇,可王氏小家子气,又不大度,不适合怀远侯府,让她以后尽好婆母的责任,管教好老二媳妇。 她这些年儿孙绕膝,外面的风雨进不来福寿堂的院子,她太安稳了,忘记了老侯爷的安顿。 “洛安这次犯了错,不能再和之前一样轻易的放过了,让他挪去庄子上好好读书,安静些,想带着周氏就带着,老大媳妇多挑些伶俐的跟着伺候,老二媳妇身子不好,让我院里的顾婆子跟着你伺候着,永安那,让安婆子去伺候。让府里的下人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乱说话。” “还有,元哥院里的那个同房这么多年也不生养,又木讷,不如早早开了恩,出份嫁妆让嫁出去吧。” 老祖宗交代完,精神头又不好了,白氏伺候着老祖宗躺下,交代碧荷几个人好好伺候,带着下人出去了正屋。 王氏一脸气闷跟在白氏后面,都是沉浸后院多年的女眷,谁不知道老祖宗的打算,将洛安驱逐出府,明着说是钻研学问,其实是为了给礼亲王府一个交代。 也是为了将那同气连枝姐妹早日送到罗安身边,挤兑走周氏。 可给她一个顾婆子,明着是伺候自己,其实就是监视自己,给二房一个警告,那安婆子才是精通医理会照顾妇人的。 这顾婆子是宫里出身,最是古板守规矩,一个永安郡主小产,闹腾的这么大,传家宝都交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主娘娘呢。 谁家女人不小产。 白氏却是想的很多,老祖宗果然是老祖宗,知道这一遭二房犯了错,动了大房的子嗣,二老爷又使手段想要保下陈洛安,她定是不愿,因此将陈洛安送到庄子上,人手都由自己挑,远着怀远侯府,她就可以处置陈洛安。 当然白氏也知道,老祖宗不可能让她用陈洛安的命来撒气,毕竟是侯府嫡少爷,亲孙子,可白家是天下最有名望的世家之一,要想留一个人姓名,又要让他悔不当初的法子多了去了。 老祖宗亲自下令打发了陈洛元屋里唯一的通房,还拿出火绒花通过她的忠仆送去礼亲王府,永安郡主就知道怀远侯府是在尽可能的补偿她,孩子的事她很伤心,可公婆老祖宗的重视,和夫君的贴心,她已经满足了。 礼亲王府收了花,派人多次来看望了永安郡主,永安郡主帮着说好话,礼亲王妃的病情也因为火绒花稳住了,自然也不会过分的惩戒。 陈洛安冬月被送去了庄子,二老爷打的那顿板子,是发了狠的,陈洛安是被抬出去的,周氏在府里只有陈洛安会护着她,自然不敢自己留在府里,不情愿的跟着去了。 随行的丫头小厮婆子众多,外面的人都以为陈洛安是搬去城外的庄子,准备长时间的埋头苦读的。 这边事刚平息,宫里又出事了,皇后的娘家偷偷将周四姑娘的画像递到了宫里,皇后娘娘忌惮珍嫔已久,周家又和珍嫔一样,都是福安长公主的人,她自然不会想着让她们好过。 周家人躲着藏着不肯让家里的姑娘进宫,她便要拉周家人下水,和那珍嫔相斗。 珍嫔如今只能依靠皇上的恩宠,周家二女儿嫁到白家,三女儿嫁到怀远侯府,她就不信福安长公主敢用周四姑娘来拉拢皇上,只怕立刻就得被怀疑拉拢朝臣,有绝色佳人不肯献给天子。 现在福安长公主只怕忙着和周家摆脱干系,不出所料,周四姑娘虽然才12,可架不住皇上对她的美貌垂涎,立刻就派出内侍宣召进宫。 宝贵人,进宫当天就被翻了牌子,这可是当初的珍嫔都比不上的,珍嫔身份不高,进宫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周若鸢刚进宫就是贵人,还有封号宝字。 珍嫔还是三个月后才封的“珍”字。 有人说宝贵人进宫那一夜,华清阁的惨叫声响了一夜,丑时末才听,宝贵人被抬下去时双腿都是血,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被太监大总管带去宝华宫守着,即便如此,宝贵人昏睡了两天才醒。 侯爷来和老祖宗说时,文娘在内室做帽子,正好听见,吓得她脸都白了,周四姑娘和自己一样大,自己还是个懵懂小丫头,周四姑娘就已经被迫伺候一个比她爹还老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贵为天子。 侯爷和老祖宗商量了好久才离开福寿堂,文娘苍白着小脸出来伺候,不止是她,碧荷春绿几人都有些不安。 老祖宗看着几个被吓到的小丫头,拉着她们的手拍拍。 碧荷去泡茶,春绿去大厨房了,春秀回家去了,玉兰和文娘还在正屋里。 老祖宗看着两个丫头比之前还要稳妥了,心里涌过伤心,明明她们小心翼翼的守着侯府,可偏生就有那么多人不肯放过他们,当今圣上年轻时候手段狠辣,将这天下管理的很好,如今上了年纪,太平久了,开始怀疑朝臣不忠,对女色一事更偏激了。 那宝贵人还不满十三,生生折磨了一夜,周家人跪在宫外苦求,被皇上伤了竹板夹肉,扇的脸都烂了拖回家里。 “你们俩过来,我有事交代你们。” 外面忽然起了风,婆子们赶着来把竹竿取下,放下窗户,关好门窗,留下主仆三人窃窃私语。 第15章 保周二姑娘 周光树每日奔波,想求自己的同僚好友协助自己救下幼女。 可大家只恭喜他的女儿得宠,根本不肯伸出援手,只有他和夫人知道,鸢儿那不是受宠,是受罪。 才多大的年纪,身条都没抽开,皇上为了舒服用了鹿血虎丸,生生折磨的鸢儿没了半条命,跟着进宫的丫头说鸢儿被皇上强宠,浑身的伤。 他与夫人恩爱一生,就这几个女儿,个个都命苦,大女儿为了保住她不进宫,让她私奔逃离,二女儿,他用了计谋嫁进了白家,还与夫婿不睦,三女儿好不容易嫁进了怀远侯府,闹腾的鸡飞狗跳,周家被礼亲王府,怀远侯府和白家合起来整治,好不容易平了他们的怒火,该死的承恩公,收买了周家的婆子画了鸢儿的小像递进了宫。 福安长公主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不将鸢儿献给皇上的,无论他们怎么求都不肯见他们,如今只有怀远侯府,还能仗着有姻亲才得以进来。 “求老祖宗发发善心吧,嫣儿也是您的孙媳啊,我们当时骗了侯府,是我们的错,可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我们只是想让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呀。” 周夫人跪在老祖宗脚底下哭的声嘶力竭,饶是被坑了两次的白氏看了都有些不忍。 周氏有一句话没错,都是为人父母的,谁不想让儿女们平安。 “亲家母,不是我们不帮,我们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宝贵人刚进宫,就有不少人弹劾怀远侯府是周家姻亲,明知周家有宝贵人,还不早早进言,与周家一起欺上瞒下。侯爷已经被皇上叫去御书房训斥了三次了。” 周光树哪能不知道,老祖宗已经说的很委婉了,皇上听信了哪些人吹捧周二姑娘角色,说怀远侯府胆大包天,敢迎娶二姑娘,却瞒着宝贵人的存在,说他不忠,与老怀远侯比差的太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他跪在大殿一直到下朝。 “周兄,不是我们冷血,如今怀远侯府也自身难保,皇后进言说宝贵人年幼孤单,让洛安媳妇进宫陪伴几日,你可知?” 周光树点点头,他自然知道,三日前将二女儿也宣进宫,只是毕竟二女儿不比两个妹妹美貌,脸上不少雀斑,还上了年纪,这些年不好过,精神气都失了,皇上没有什么兴趣问了几句就让出来了。 今日听说又让嫣儿也去,真是越上年纪越荒唐,臣民之妻也敢觊觎,没有章法。 周夫人哭的伤心,哽咽着说。 “侯爷,您发发慈悲吧。” 白氏见周氏又在男人们面前如此,皱了下眉头。 “周夫人只看重自己家的女儿,是半分不在意我怀远侯府的安危啊。” 周氏身躯一震,她又忘记了白氏她们也在,只顾着引诱怀远侯心软答应她的请求,救救两个女儿了。 “我没,我没有。” 白氏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还不放正自己的位置,还敢跟他们动歪心思,周光树一个大男人,又被周氏迷的团团转,看不出来。 这些个女眷哪一个是傻的,求姻亲帮忙,五十的人哭的梨花带雨,瞟着家里的两个老爷,企图让他们心生怜惜答应她的乞求。 可惜了,怀远侯爷年轻被跟了自己多年的同房背叛欺骗,对这些个心思太灵巧的女人没兴趣。 至于二老爷,那惋惜的表情,白氏看在眼里,根本不在乎。 “今日,我就明说了,我们侯府虽说这几年不得圣宠,可也不是吃素的,周大人通过宝贵人给皇上传了话,说是我府二少爷失礼,偷窥了你家三姑娘,又自己上门提亲,不然你们也不舍得将女儿嫁过来,可对?” 周光树脸色青白,怀远侯府居然知道,他们的手都伸进了后宫?甚至皇上身边? 不可能,怀远侯府上百年积累的硕硕军功,惹了皇上忌惮,天下太平,任谁也不愿意身边有一个手握军权,战功赫赫的人。 那是白家?礼亲王府! 一定是礼亲王府,礼亲王帮皇上稳固朝堂,退居王府,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一定是礼亲王夫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还说宝贵人你也想过送进宫,只不过年纪太小,伺候不了,还怕她在宫里受人欺负,受委屈,想着在好好教养两年,可对?” 周夫人也瘫倒在地,哪里还有之前的娇媚。 “周大人,做人别太贪心,你背后耍阴招,将皇上的怒火迁移到我侯府,让皇上多次斥责侯府,只为了让你们夫妻和宝贵人安全些,扭头来求侯府联络人奏请皇上放了宝贵人,放了周二姑娘,哪里有这等好事?” 老祖宗也怒了。 “周侍郎有这等心思,不如去想象如何能保住周家上下的命,毕竟你也不想和蓝家一样的下场吧,至于洛安媳妇,那是我怀远侯府的人,自然我们要想法保住她,不由得你费心,再有下次,顾不得脸面上报个暴毙也不是问题。” 周光树从头到尾没有言语,拉着周夫人坐着马车回了周府,一路上周氏哭哭啼啼,缠着他想想办法,他都不说话。 外面乌云压顶,看着快要下一场大雨了,周光树第一次对周氏厌烦。 “行了,别烦我了,让我安静一会。” 周氏更委屈了,缩在角落默默哭泣,周光树看着外面携手收拾小摊的夫妻,心里很迷茫。 他一直喜欢周氏,为了周氏背叛家族,孤身带着周氏生存,即使再苦都没有委屈过周氏,这么多年他宠着周氏,从来不沾染其他女人。 没有儿子他也不怪周氏,女儿们一个赛一个的绝色,他早就做好打算一个一个安顿,即使被他人唾弃辱骂也在所不辞。 因为她们是他和爱妻周氏的孩子,可究竟哪里有问题,大女儿,二女儿还算懂事,知道家里为了她们的平安付出了不少代价,小心谨慎,保全自己。 三女周若嫣比起两个姐姐幸运的太多,嫁给怀远侯府嫡孙,还是人真心求娶的。 不像长女丢了名声跟着个普通商户,不像儿女强逼着娶进门,没有夫君的宠爱和公婆的爱护。 可她太任性,不知道先委曲求全,站稳脚跟再和周洛安索要人手,再去给自己谋求利益,一嫁过去就一直折腾,和周氏一样任性,万事都得随了她们的心愿。 可世间有几人和他一样,与周氏自幼相识就情根深种,把周氏捧在手心里几十年。 嫣儿空有美貌,又没有脑子,作为新妇就惹了满府众怒。 陪嫁被困又怎样,可以再培养自己的人手,怀远侯府行善人家,不会拍些面甜心苦的人这么媳妇。 不能出去又怎样,从小他们夫妻怕人看见女儿们的容貌,也是约束的厉害,这么多年都忍了,嫁过去就忍不得了。 礼亲王镇压,爱女被强迫进宫受尽折磨,二女三女已经出嫁还被皇上惦记。 周家如今是岌岌可危,老祖宗有一句话点醒了他。 不可落了蓝家的后尘,蓝家可是珍嫔娘娘长大的地方,珍嫔娘娘是蓝家的表姑娘,从小养在蓝家,与蓝家少爷心生情愫,家里人做主定了亲。 福安长公主去蓝家时看见了珍嫔的容颜,就百般拉拢,将珍嫔送进了宫。 可皇上听人说珍嫔以前有喜欢的人,盛怒之下蓝家人死的死,残的残,流放的流放。 珍嫔跪在地上苦求了三日也没能保住蓝家。 蓝家虽然是因为想让珍嫔嫁给自己的儿子才惹了皇上生气,遭了殃。 周家也不干净,他这么多年密谋着将二女,三女嫁出去,不让皇上知晓,若是让皇上知道必定没他好果子吃。 更何况宝贵人,他在嫣儿出嫁后就开始盘算着带着周氏宝贵人去南方,远离京城。 他已经递了折子请求去南方历练,结果承恩公递了小像。 “夫人,如今只能放弃宝贵人了,要想她平安,你多教教她怎么赢得皇上的宠爱,教她心术,让她在宫里自保。” 周氏刚要说什么,被周光树拦住继续说。 “听我说完,嫣儿有怀远侯府在,应该没事,二丫头在白家也老实,也很安全,大丫头那迟早被人捅出来,不听皇上的话,惹了皇上震怒,蓝家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到时候几个女儿一个都不会好过。” 周氏紧闭双眼,咬着嘴唇,都是她的错,生的太妖艳,连累的几个孩子都不好过。 她与孩子们都错生了时候,这等美貌,要是换在其他时候,能有多好,如今她们被容貌所累,连自保都难。 “你去让宝贵人听话,莫要和嫣儿一样生事,活下来才最重要,皇后心思歹毒,用鸢儿分了珍嫔得宠,皇上如今在政事上也不上心了,许多事都交给二皇子和几位皇叔处置。咱们鸢儿就是皇后娘娘给二皇子铺路的棋子。” “承恩公府献上的小像,皇上记得的是承恩公府的好,咱们周家只惹了皇上不悦,如今皇上还在,鸢儿还年幼貌美,等他日皇上有了新人,或者抱恙,亦或者鸢儿失了美貌,皇后第一个处置的就是她。” 周氏气的浑身发抖,皇后好狠的心,自己长相平庸不得宠爱,算计的后宫不得安宁,多少受宠的妃嫔死在她手底下,皇上原本都要动怒下令调查了,福安长公主送来了珍嫔。 皇上与珍嫔夜夜笙歌,哪里还有闲情管理后宫那些糟心事,为着珍嫔能时时伺候,赏了绝子药,也是皇后的主意。 “那可怎么办,我听鸢儿派人来说,皇上的身体根本不像外面说的那样龙体安康。” 周光树叹了口气,这是个死局啊,鸢儿不得不争宠爱,现在失了宠,皇后娘娘了解就会对她下手,可一直争宠,皇上年龄毕竟大了,又能活多久,到时候皇后娘娘成了太后,鸢儿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边周家人发愁,怀远侯府也是愁云密布,原想着皇上毕竟是天子,不会抢夺臣妻,如今看来,承恩公府和皇后越发歹毒,劝着皇上多宣召洛安媳妇进宫陪伴宝贵人。 说是多多进宫陪伴,其实就想要左拥右抱,享受绝色姊妹而已。 老祖宗心里一阵反感,喝了一口山楂红枣蜜茶才压住。 “老大媳妇,你怎么看?” 白氏看着老祖宗的眼睛,知道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清楚,当着人面问她,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维护长房的权威。 “媳妇觉得,不能让洛安媳妇得了皇上的青眼,口谕已经下来,洛安媳妇必须进宫一趟,可怎么个模样进宫,那就是咱们的事了。洛安媳妇嫁过来不适应,又跟着洛安去了外面的庄子,蚊虫鼠咬的都难免,损了容貌,我等只能多多向宝贵人告罪了。” 老祖宗满意的点点头,二房让大房的孙子流了,周若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白氏对陈洛安都不会轻易放过,更何况周若嫣。 白家沉浸上百年,手里的秘药多的是,饮食里,熏香,胭脂水粉哪一个不能动手脚。 还不足一个月,周氏已经是皮肤暗黄,脸颊有雀斑,身上隐约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其实这也是老祖宗的默许的,周氏不损了美貌,府里送过去的那对孪生姐妹芙云芙雨怎么能入了陈洛安的眼。 “洛安媳妇身子骨毕竟弱了些,进宫繁文缛节太多,身边还是跟着两个伺候的人比较稳妥,媳妇已经让大哥派人送来两个机灵丫头来了。” 老祖宗满意的点点头,王氏一开始觉得白氏异想天开,现在想法折损周若嫣的容貌,皇上又不是傻了,看不出来,到时候怪罪侯府,他们可吃不消。 后来看见了周若嫣,和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头,才明白白氏的厉害。 周若嫣的容貌并没有损伤的太厉害,只是皮肤微微发黄,比起普通人还是白嫩的,可是比起身后两个肌肤如牛乳一般颜色的丫头就有了区分。 脸颊零散的分布了几个斑点,连着好多时日没有吃好休息好,脸颊有些消瘦,眼睛也没了之前那样的水润,还是和美人,但是像个呆板的女人,可见白氏有多恨周若嫣。 王氏见状不敢在没有规矩的挤在白氏前面,默默的退了两步,低头跟在后面,白氏看见一阵冷笑。 永安郡主亲自陪着进的宫,皇上听说周家二姑娘进了宫,连折子也不批了,说宝贵人这几日身体不适,他得去看看,陈远志看着皇上的背影心里闪过悲哀。 这么急着去看周家姐妹,哪里还有十年前雷厉风行的模样,被福安长公主撺掇的越发沉迷女色,礼亲王世子提醒他多次。 皇上如今日日服用助兴的药物,只怕损伤龙体太盛,于国不安呐。 永安看着皇上急匆匆的坐着撵轿来了宝华宫,觉得先头看着宝华宫极尽奢靡已经是小事了,她进宫的时候,爹和公公都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竟然抛下臣民急着来看周家姐妹的模样。 皇上看着周若妍的身段,心里一洗,可是走到前头看着她的脸,心里很失望,确实是个美人,可太死板了,没意思,现在宝贵人跟前,身段比宝贵人好的太多了,可这皮肤不如宝贵人白皙,神色又没有宝贵人娇俏,莫说和宝贵人平分秋色了,就是身后面的丫头都比她诱人。 宝贵人见皇上的眼睛黏在了后面两个丫头的身上,松了一口气,真是变态,居然想要她们姐妹一起侍奉,周若鸢再任性也知道保护姐姐。 她来到皇上身边,摇晃着他的胳膊。 “皇上,姐姐看着身体比我还差呢,怎么照顾我啊,还要我分心照顾她,您不疼我了。” 皇上哪能受得了,摩挲着宝贵人的手安慰她。 嘴里可不放话让周若嫣回去,虽然容貌没有承恩公形容的好,可这身材玲珑有致,灯一熄,姐妹俩一块伺候,绝对舒服。 周若嫣低着头,手心都在冒汗,她万万不能留在宫里,皇上如此不正常,她可是侯府的媳妇。 “皇上,您就是不疼我,真想让人照顾我,好不如让姐姐把那两个丫头送给我,听说她俩会唱小曲,逗我开心,我也能好的快些,姐姐这样只怕马上都快晕倒了。” 宝贵人指甲都快掐断了,咬着银牙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再皇上跟前劝说。 皇上见宝贵人都这样说了,且那两个丫头,虽不如珍嫔宝贵人绝美,可一模一样的脸孔,身段,柔弱无骨的模样,还有那娇妗妗的嗓音,加起来也算比周若嫣抢眼。 “好了,就依你,依你。” 永安郡主和周若嫣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连忙告退离开了皇宫。 宝贵人虽然年幼,可永安郡主刚才说了,这对姐妹身份低贱,只能留在跟前以宫女的身份帮她分些宠爱,打消皇上想霸占周家姐妹的念头,让宝贵人尽可能让她们多伺候,自己顾好身体要紧。 周若鸢从小就娇生惯养,她是任性,可母亲派人细细教了她,她也不是真的蠢,不会拉着周家人陪葬。 其实周家人求了这么多人,也就怀远侯府出了力,这对姐妹花,是为了保护三姐的安危和声誉,可也却是帮助了自己。 有这两个从小就经受训练的瘦马在,皇上不会天天来她的房间,一点都不顾及她还年幼,根本经不住。 什么自己和珍嫔长的美,让他情不自禁,其实就是好色,只在乎自己舒服,全然不顾她人死活。 永安郡主回了怀远侯府,衣服也没换,直接带着周若嫣去了福寿堂。 “事情办妥了?” 永安郡主点点头,坐在下手,看着老祖宗越发苍老的容颜,心里都是唏嘘。 “那对姐妹花,留在了宝华宫。” 老祖宗点点头,她看见周若嫣身边没有伺候的丫头,就知道会是这样了。 当初白家在江南采买了三对姐妹同枝,只是王氏心疼这些个女人手段太多真把儿子的身体掏空了不好。 因此才留下了今日这对最好的,模样比不得周若鸢,连如今容貌被白氏折腾受损的周若嫣也比不上。 可她们妙在皮肤细嫩的和白玉一样,腰肢纤细,又个子袖长。 眼睛犹如一谭水,声音就好像那黄鹂鸟一样,从幼年开始就服用香丸,身体自带花香。 因此才敢真的让周若嫣带去宫里。 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真的从永安郡主嘴里说出来,让老祖宗心里一阵难受。 竟然已经昏聩至此了。 第16章 怪异之处 当天夜里,皇上留宿在宝华宫,叫了六趟水,中宫当日就宣了太医。 怀远侯府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全府的当家主子都一夜未眠。 一对姐妹花,还没有安顿好留在宫里的身份,没有上报皇后那里,就被宠幸了。 听说莫太医一直守在宝华宫门口,这可不是好消息啊。 “老大,你怎么看?” 已经丑时了,老祖宗根本睡不着,陈远志和陈远向都呆在福寿堂里陪着。 “莫太医擅长调理身体,但是据说莫家有一传家药方,制成丹药可提高人的精气神,稳住气血。那位,怕是早已有心无力,全靠要提着。还不肯戒了女色。” 陈远志指了指头顶,老祖宗叹了口气,用药也要浸泡在后宫里,皇上这几年变的都不像从前的那个皇上了。 “西北那里被镇压了多年,如今胡族那里又开始试探,再这样下去,不用管朝堂,外面的虎狼就先冲进来了。” 老祖宗闭上了眼,手里的念珠也停了,文娘拿出一个狐狸皮毯子盖在她腿上,塞了个暖婆进去,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又下雪了,今年的年还没到,都下起了雪呢。 怀远侯府减少了不少宴席,说是要预备三小姐的婚事,文娘因此多了不少出去的机会。 今日老祖宗又赏赐了一条石榴花对襟小坎肩给她,叫她拿着穿。 玉兰也有一条,羡慕的碧荷眼睛都红了,文娘和玉兰姐姐对视一眼,不说话,拿着各自的赏赐回家去了。 回到家,苏娘子带着囡囡休息了,文娘才敢点开油灯,拿起剪子一点点剪开坎肩胸前的线,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是面值五百两的大通银票。 自从赏赐宝贵人被宣进宫,老祖宗支走了人,留下了文娘和玉兰,给她们拖了话。 如今福安长公主扶持四皇子,皇后娘娘扶持的二皇子,太后娘娘支持六皇子,谁都惦记着怀远侯府的兵权,可怀远侯府从始至今都是中立的,谁也不偏不帮。 这也还好,可偏偏皇后娘娘太狠毒,妄图抢夺怀远侯府的兵权,让承恩公接管,手段层出不穷。 皇上被承恩公迷惑,不肯听怀远侯的进言,只怕他们真的会想老侯爷说的,活不过三代呀。 外面盯着怀远侯府的人太多太多,任何举动都会有人关注,所以,老祖宗最能从丫头们上手,时常赏赐物件,夹着钱财出来,藏好了,他日真有不测,也好给自己多个后路。 玉兰不能贸然脱奴籍,皇上龙体有佯,皇后自然清楚,当下一定是时刻盯紧怀远侯府的一举一动,就连奴才也不放过,文娘今日回家,就看见后面有尾巴跟着。 若是玉兰放了奴契就会成为承恩宫的关注对象,才不好,所以老祖宗要用的是玉兰的兄长,吴石,四年前就脱了奴籍,送去了临江县读书。 自己则是因为救了八小姐赏赐了良身。 文娘将银票藏好在后门石狮下面,见看不出来才回去休息。 过年这几天怀远侯府很沉闷,朝堂上忽然多了很多弹劾怀远侯府私吞军饷,欺压平民,以权谋私的事。 利用权利帮自己的门生亲眷安排些不当紧的官职,京城里老牌家族都会做。 可不知为何,会被人挖出来弹劾,私吞军饷也是无稽之谈,十年前,陈远志带兵去北疆驱逐俾族,军饷迟迟不发,户部那时是福安长公主掌控,为了逼他拥护四皇子,特意卡着让他低头。 怀远侯府不肯,花光了他的私产,撑了十天,军饷才送来,他又将自己垫的银钱拿走。 这也叫私吞军饷,欺压平民?就是之前药房掌柜为了贪污,故意进了批不好的药材,以次充好的卖,不是已经处理过了? 折子上写的很细,只不过隐藏了些内容,事实被扭曲,怀远侯看着承恩公和福安长公主,竟不知道是他们谁的手段。 “陈远志?你可认?” 陈远志跪在地上,他已经知道,他的跟前出了叛徒,只不过还不知道是谁,上面弹劾的他帮助自己哪个门生安排了哪个官职,他府里那个药房管事的认罪书,他亲兵里一个副统领的证词,他只能认。 “臣管教不严,府里出了奸邪之人,是臣失职,军饷一事臣是冤枉的,还请圣上明查。” 皇上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 “军饷一事当时你就给我说清了,这一项不能怪罪你,可欺压平民,以权谋私也是打错,革了你兵马大将军的职,禁足三个月,罚奉一年可认?” 陈远志抬起头,看着皇上,惊住了,居然连兵马大将军的职都革了?皇上竟然为了几个不重要的罪名革他的职? 陈远志回到府里,立刻着手调查究竟是谁出卖了他,只有福安长公主府派人来送了一封信。 陈远志看完,气冲冲的拿着信去了福寿堂,找老祖宗商量。 “竟然是陆姨娘,真是深藏不漏。” 信上只说了一句话“功高盖主”下面附了一张身份来历记录,陆姨娘竟让是承恩公府的探子,三十年前被承恩公府买下,培养好,故意设计让陈远向英雄救美带回来的。 这样的人,承恩公府派出去很多,许多家族都会有。 老祖宗拍着扶手,气的胸膛不停地起伏。 “你去,砍了她的脑袋扔给承恩公,敢算计我们家。” 白氏忙给老祖宗顺着气。 “万万不可,如今承恩公受皇上信重,我们公开和他对峙,就会被列为福安长公主或者太后一派,皇上这几年忌惮我们家,今日革了兵马大将军,明天就会撸了侯府的爵位,说是有罪,不过是承恩公顺着皇上的心来踩踏侯府。” 老祖宗恢复了理智看着她,果然老侯爷的眼光不错,白氏是个靠得上的。 “那你看怎么办才能让我们解了困境?” 白氏摇摇头,她也不知道。皇上忌惮怀远侯府的军功,又不敢明着惩戒,怕天下人说他寒了忠臣的心。 “没办法,只能管好怀远侯府,在不可生事,等着,将来除了二爷,其他哪一位上去我们都不至于这样危险了。” 白氏担心隔墙有耳,不敢明说,其实大家都知道,二皇子不是个明君,只怕比当今皇上还荒唐,不过因为是中宫嫡出,承恩公又阴险诡诈,才让皇上看重,其他两个皇子都比他品行上要强。 老祖宗眼里有悲愤有不甘,怀远侯府多少人用生命守着江山,一旦天下太平,立刻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真是可悲啊。 “去吧,约束好府里的人,我们如今就是那砧板上的肉,太多人盯着,府里的人无事不要出去走动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忘记了人心险恶,一个陆姨娘,忽然成了背后坑了侯府的人,谁能料想别的下人会不会被收买。 原本想着她们几个主子将那些个脱了籍的奴才笼络住,将钱财转移出去,将来留个后路,到底是忘记了那些个惦记怀远侯府的哪个不是豺狼虎豹,仅评丫头又能做些什么? 文娘几个得了令,一心守好福寿堂,连怀远侯府都不敢随意转悠。 “文娘。” 碧荷一脸苍白的坐在茶房里,盯着面前的小茶炉,很轻的叫了一声文娘的名字。 “嗯!” 文娘见她面色很不好,放下手里的茶叶罐,坐在她旁边看着她。 “方才我去给大少奶奶送蜜茶,看见二老爷将陆姨娘套进了麻袋里,拉去庄子了。” 文娘不明白碧荷为何要提起这件事,陆姨娘背叛侯府,与承恩公府联系出卖侯爷,就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这不是必然的嘛? “陆姨娘被套进麻袋的时候已经死了,手断了,没有舌头,我……” 文娘也是一惊,没想到二老爷居然将人带去外面杀了都没有耐心,在府里就用了私刑。 “别怕,左右她都是要死的,你是被吓着了,这两天就歇歇吧。” 文娘替碧荷告了假,自己守在茶房里替碧荷上茶。 怀远侯府人心惶惶,原本想着侯爷被革职已经是最严厉的处罚了。 谁曾想正月最后一天,皇上在宝华宫歇了,闹的太狠,竟是吐血昏厥了,皇后连夜请了太医看诊,都说是皇上服用了过量的鹿血提精气的东西,伤了龙体。 皇后娘娘请来太后福安长公主礼亲王等人立刻彻查皇宫,在宝华宫和几个平日很受宠的妃嫔处搜出了各类的丸药。 其中就有怀远侯府送去的姐妹花,御林军派人将怀远侯府,周家和几个世家围住。 “怎么样了,老大媳妇,侯爷如何了。” 白氏脸色有些苍白,被玉袖扶着坐在福寿堂里,没想到皇后和承恩公府早就埋下了坑,等着她们跳。 “皇后懿旨,怀远侯府谋害圣上,勾结宫中嫔妃向皇上投毒,将侯府男子投入大牢。” 老祖宗带着佛珠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老祖宗,老祖宗。” 文娘看见老祖宗晕厥,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身后的玉兰扶着老祖宗混乱中看见了文娘的身影,冲她点点头,文娘狠狠的抹了一把泪。 趁着所有人都混乱不堪的时候跑到自己屋子里,卷好所有的细软,溜到了后院,哪里有一个枯井,通往西城的一个浆洗铺子。 文娘抹黑了脸,偷偷绕过人群回到了自己在北城的那个小院子,没有叫醒苏娘子,翻墙进去,找出了所有的银票塞在怀里,留了封书信给苏娘子就又出去了。 连夜将银票带出城门,在城隍庙远处的一颗柳树边和善堂附近的土地庙分开将银票藏好,才又进城守在怀远侯府附近。 文娘不敢回家,也不敢回府,她化作小乞丐缩在怀远侯府正门附近,周围有几个小乞丐被文娘送了几个铜板,给她挪了地。 “小家伙,你是哪来的?怎么回来我们的地盘?” 文娘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摆了摆手,那两个乞丐立刻明白这人是个哑巴,又瘦又小的,恐怕是受了难成了乞丐的。 “哎,你来错地了,这怀远侯府原来是大善人家,路过总会给些赏钱吃食,今后怕是我们也得换地方谋生了。” 文娘一脸疑惑的神情,那两个乞丐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 “我听说,那位怕是不成了,皇后娘娘把控着后宫,跟承恩公里应外合,要先清理了怀远侯府和林将军府,收回虎符。” 文娘眼睛酸涩,她已经预料到了,老祖宗也早已预料到了,一旦皇上身体出问题,皇后立刻就会想尽办法抢了怀远侯府的虎符,可惜侯爷太过愚忠,不肯背叛皇族。 老祖宗早就知会过文娘和玉兰,有一日怀远侯府遭了大难,她们会想办法保全侯府的香火,让文娘和玉兰趁机逃出去,保护好侯府最后的希望。 没想到玉兰姐姐会让她逃出来。 根本不给怀远侯府自救的机会,承恩公带着皇后娘娘的懿旨,带着人在大牢就直接处死了怀远侯和二老爷,三老爷。 拿着一封所谓的谋逆信件,将怀远侯府抄了家,礼亲王穿着亲王服,拿着免死令牌拦在怀远侯府,根本没用,那些御林军从角门后门闯入,将侯府上下给绑了,礼亲王誓死带走了永安郡主和宗小少爷。 文娘站在人群里,看着慈祥的老祖宗被人用绳子捆着拉扯着走出怀远侯府。 眼泪涌出眼眶,模糊的看不清楚老祖宗的模样。 “阿弥陀佛。” 老祖宗看着人群双手合十拜了拜,被前面的士兵粗鲁的拉着摔倒在地,又拉扯起来推着她往前走。 “这个时候还有心念佛,不如省点体力用在路上。” 老祖宗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狼狈,扭着头一直看着文娘所在的方向,见文娘满脸泪点了点头跑远了,才放下心来往前走。 文娘一边擦泪一边往城外跑,被守成士兵拦住。 “站住,什么人,出成做什么?” 文娘擦了下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悄悄递过去。 “这位大人,我家人来信,说我父亲快不行了,我要赶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求您通融一下。” 守门的掂了掂荷包,有点分量,看了看文娘哭的一脸眼泪鼻涕,将她放行了。 已经是黄昏,文娘刚出城门,城门就开始关了,文娘看了一眼京城,鼓起劲往城外每年老祖宗都要去的寺庙冲去。 “施主,我们寺庙这几日都没有来过人,您找错地方了。” 文娘呆站在寺庙门口,没有人?那老祖宗在怀远侯府门口给她的提示难道不是寺庙?还是单纯的念佛? 文娘站在山上看着脚下的砖石,树木,找不到怀远侯府的主子,她怎么对得起老祖宗? 忽然文娘看见山脚下的房子“善堂!是善堂!” 文娘不敢停,冲下山,一定是善堂,怀远侯府势力不小,这么多年建立善堂,不少都是在京城里面,只有这一个是在京城外面的,当时只当老祖宗年年来这的寺庙吃斋念佛顺手而为,如今看来,这才是老祖宗指明的地点。 文娘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鞋子早就磨破了,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树枝划破,终于来到了善堂,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文娘一脸狼狈冲进善堂,挨个翻看着睡着的人。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破败的小屋看见了一个人影。 “四少爷?” 那人动了动,没有转过身。 文娘冲上去,翻过他的身子,老祖宗留下的怀远侯府的香火,居然是四少爷陈洛曦。 “四少爷,我们得走了。” 文娘劳累了一天,可她不敢停下来休息,承恩公和皇后娘娘来势汹汹吗,密谋已久,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怀远侯府的人,他们得赶紧逃离才行。 “走哪?看着家里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我一个人苟且偷生吗?” 陈洛曦蜷缩在墙角,嗓子嘶哑,他前两日被人打晕带到这善堂,就知道府里要保全他了。 他想回去告御状,找以前父亲的朋友求救,可送他出来的老仆撞死在他面前,求他待在这里等着人带他离开。 家里人都不在了,大哥,二哥下了大狱,他怎么能独活? “四少爷,老祖宗让我给您带话,如果有一天,怀远侯府遭了难,活下来的人就是怀远侯府最后的希望,怀远侯府世世代代为了皇家卖命,最后没有好下场,那就请这满怀希望之人好好活下去,等羽翼丰满杀回京城,给怀远侯府正名,为怀远侯府上下七百条人命报仇。” 陈洛曦僵住了,给怀远侯府七百条人命报仇,是啊,报仇,今日之罪莫过于皇后,承恩公府,长公主府都有参与,他是全族想进办法保下来的,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给父亲,母亲,老祖宗,二叔他们报仇。 报仇。 文娘见他听进去了,拉起他赶紧离开善堂,文娘的情况很不好,陈洛曦也一样,文娘带着陈洛曦讲前几日藏起来的银票挖出来,妥善的藏好了带着陈洛曦一路往南走。 “文娘,我要一个身份,今后我不再是陈洛曦,我需要一个可以科举可以见人的身份。” 文娘架马车的手僵了僵,看了看陈洛曦苍白阴郁的脸,思考了片刻。 “我的家乡是南边林县的小镇,当时我父亲母亲为了带家里人搬迁,嫌我是累赘,把我卖给了人牙子,机缘巧合我才进了侯府,我家其实还有个哥哥,虽然比四少爷年岁大些,可四少爷身形高,倒也能说是我兄长。” 陈洛曦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官路发呆。 路上,因为文娘和陈洛曦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文娘自作主张在临京的一个小镇上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两天。 “你去哪里了?” 陈洛曦待在房间里不敢出去,文娘自己一大早出去 ,到黄昏才回来。 “找了个中侩,跟咱们买了两张通行文书,顺便把我和四少爷都上在了一个户籍上,这是四少爷以后的户籍文书。” 陈洛曦修长的手指结果文书“安子仲?” “安子仲是我父亲之前的娘子生的,我是我父亲第二个娘子生的,我父亲后来娶了第三个娘子就不待见我们了,大哥早些年被卖进了煤窑,估计早就死了。” 陈洛曦点了点头,帮文娘解下身上的包袱。 “以后不要叫我四少爷了,从今以后只有安子仲没有陈洛曦了。” 安文娘点点头,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他。 “你拿着吧,本来就是你的,用了你的今后我都会加倍偿还的。” 安文娘摇了摇头。 “老祖宗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借着给我赏赐夹杂了不少银票,我都收好了,今天去买通行文书,给你办了户籍花了五六百两银子,用去了不少,剩下的你收好。放你那比我这安全。” 陈洛曦点点头,拿了银票收好,如今他们是兄妹,放在谁那都是一样的 第17章 林县 拿到通行文书,文娘简单的给陈洛曦装扮了下,雇了辆灰蓬马车一路往南,文娘没有告诉陈洛曦,老祖宗她们没有死,流放到了西北蛮荒,陈洛曦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要去西北,到时候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文娘,这户籍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文娘指了指自己。 “我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头,我说我是临京城知府少爷的丫头,受了我们少爷的嘱咐来帮两个人做个户籍文书,安文仲原本就是良籍,花点钱从新办一张籍书就行,又不是我从前脱奴籍,还得主人家同意才能。” “我花那点钱又不是白花的。” 文娘隐瞒了玉兰的哥哥在这里面找人帮忙的事,文娘当时找到玉兰的哥哥知道他要去西北打点,让老祖宗她们路上能好过学,到了西北能活下去,要是让四少爷知道玉兰哥哥的存在和他去处,怎么能把四少爷妥善的带去安全的地方? 陈洛曦不再言语,拿起在书店买的书,认真的钻研,只后悔自己从前只知道沉迷享受,不曾关心过府里的事情也不曾苦读诗书。 安文娘看着他的模样,又有些心酸,可当务之急,是要保证四少爷的安全,才不愧对老祖宗的托付。 安文娘为了安全,一路上买了马车到下一个城镇再卖了,步行一天再转水路,再买马车,甚至中间曾让陈洛曦穿过女装。 终于是平安到了林县,为了保险起见先去了曾经被安父卖了的安文仲的煤窑那里。 “劳烦小哥通禀,我想找一个叫安文仲的少年,七年前被一对夫妇卖到这的。” 守门的人不耐烦的挥挥手。不肯回禀。 文娘掏了十几个铜板过去。 “劳烦小哥给问问,我们想赎安文仲要多少钱。” “好吧,我去给你问问管事。” 那守门的给旁边守门的人塞了几个铜板,扭头进去了。 过了一会,拉着脸走了出来,显然是让管事骂了。 “走走走,都什么时候了来这找,买的时候说是死契,不能赎。” 文娘一听就知道安文仲怕是已经不在了,毕竟兄妹几年,心里也是不好受,红着眼走回马车,没注意到身后那两个守门诡异的笑。 陈洛曦隔着帘子缝隙注意到时候在包袱里掏出了长鞭。 安文娘驾着马车往林县安家村驶去,陈洛曦听着周围的声音,在一处山谷里喊住了文娘。 “停下吧,后面有些肖小跟上来了。” 文娘听见这话,更不敢停下了,抽打着马想要甩掉身后的人。 “你在前面等我,我解决了他们就来。” 陈洛曦见状,觉得这样也好,出了马车,在马屁股后猛抽了一下纵跃下马车,安文娘把控着有些失控的马车回头喊着陈洛曦。 “四,大哥,大哥快上来啊。” 陈洛曦根本不听她的,甩开长鞭,一鞭抽下一个蒙着面的人。 安文娘好不容易稳住马车,立刻掉头去找陈洛曦,四少爷有些武艺在身上,那些人应该不能伤了他性命,但毕竟是怀远侯府少爷,不能看着他面临危险。 “四少爷,你怎么样了。” 安文娘跳下马车,跑向陈洛曦,周围躺着四个人动弹不得,陈洛曦的胳膊和后背都受了伤。 “轻伤,没事,我先问问这几个人你哥哥的事。” 安文娘紧紧跟着他,陈洛曦一脚踩在刚才拿了文娘钱的那个人身上。 “说,你来干什么的?” 那人骨头被打断了,疼的没法动,哀嚎着求饶。 “公子饶命啊,我们几个不知这小娘子身边有您这样的高手,想抢劫些钱财潇洒潇洒啊。” 陈洛曦厌恶的看着他们,脚下加了力道。 “老实说,不要避重就轻。” “我说,我说,我们几个就是煤窑守门的,煤窑里的女人好的我们轮不上,就惦记把这小丫头绑了,抢了钱财,玩够了,送到管事那捞点好处。我们王八蛋,公子绕了我们狗命吧。” 文娘这些年被福寿堂老祖宗和玉兰碧荷他们保护费太好,哪里见识过这种,当即吓得脸都白了,幸亏四少爷机敏。 “安子仲人何在?” 那和守门人和其他几个对视一眼,陈洛曦一鞭子抽的他们皮肉开裂,当即知无不言。 “那个小子身体太差,没下两次矿洞就受不了了,被我们,被我们管事玩了两天,给埋了。” 安文娘一个踉跄,被陈洛曦扶住身子,送去了马车。 “在里面等着我,把耳朵捂上。” 安文娘眼里噙着泪水看着陈洛曦,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乖,我很快回来。” 陈洛曦看着眼前的少女,已经脆弱不堪,连日的奔波将她这些年在福寿堂积攒的身体都摧残的不像样,脸颊凹陷,一双眼睛更大了,为了不让他路上受委屈,一个人忙前忙后。 现在她也没有了家人,只身一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两个人相依为命。 陈洛曦放下车帘,用匕首将几个人利落宰杀,时间问题顾不上处理尸体,用匕首划烂他们的面貌,上了马车,架着车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官府查不到什么,今日见过他们几个人的就是守着黑煤窑的两个人都被杀了,况且这些黑煤窑的人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当地官员不过是收了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为了几个喽啰费心,不现实。 安文娘一路上都很沉闷,她与安文仲感情不深,尤其安文仲被继母挑拨说是自己娘害死了他娘,一直欺负安文娘。 可毕竟是血亲,当初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她们二人先后被卖,都是苦命人,如今自己好歹还活着,有钱财傍身,大哥却死的那样惨烈,如何让她能好受。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不公道,可我们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陈洛曦在外面说了这样一句话,安文娘痛哭出声,她自小冠上了克死母亲的名声,父亲厌恶,继母刻薄,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被卖到怀远侯府,老祖宗仁慈,侯府主子心善,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没成想侯府遭了难。 她背负着老祖宗的嘱托不敢倒下,也不能追去西北伺候,为何上天这样对她啊。 为了让安文娘恢复心情,陈洛曦在林县安家村不远处停了好久,听她哭声停了,才告诉他。 “妹妹,咱们到了。” 安稳娘看着帘子前还瘦弱的身影,咬着嘴唇,看着老祖宗感谢她应下守护未来主子的事赏给她的白玉手钏。 将她缓缓摘下来放在怀里,她现在还不能自暴自弃,她还有少爷,她要看着少爷平安长大,给少爷妻子生子,留下怀远侯府的血脉,看着少爷用安文仲的身份重新回到京城去。 少爷还需要她。 “走吧大哥。” 这一刻没有陈洛曦和福寿堂的文娘,有的只是两个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兄妹,安文娘,安子仲。 里正家里。 “你说你是安大海的闺女?文娘?” 文娘点点头,给安谷福身行了礼。 “四叔,六年前被卖,只有四叔四婶心疼我们,劝说爹,可爹娘不听,我一年前救了主人家的女儿,被放了身契赏了银子,找不到爹娘去了哪里,就去找了哥哥,将他赎了出来。” 安文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户籍文书,当日三夫人特意给她重新拟了户籍,她现在并不依附在安大海名下,下面的安子仲是新添的,本来是为了路上过城门关卡检查方便,如今到了这,倒是可以另外补一份安文仲的户籍在林县县丞府那才名正言顺。 “户籍没问题,只是你们怎么落得是京城的户?” 安谷听到安文娘说起她被卖时候的事就知道眼前就是安文娘,这丫头这么多年并没有变样,倒是安子仲模样变了不少。 “你大哥他看着不像从前了?” 安文娘早就预料到有人会这样说,毕竟安谷和安文娘也沾着亲戚名分,从小看着两个人长大的,如今换了样子肯定会过问。 “我上个月就打问大哥的踪迹大哥前两年机缘巧合,跟着煤窑管事家的少爷做活,前两年遭了不少罪,这两年不下苦力才刚刚好一些,性子受了打击,比从前还难说话。” 安谷点点头,他对安子仲了解的不多,从前他就不喜欢出门,躲在家里不见人,不如安文娘从小就得出来打猪草挖野菜。 “既然回来了,可有什么打算?” 安文娘叹了口气。 “原本主子给我赏赐了一百多两银子,我想着找不到爹他们,就自己回来盖一个房子,剩下的当嫁妆,结果赎大哥花了一百两,剩下的钱只有我们起几个小放先住着了。” 安谷的媳妇王氏听见了,点点头。 “正是了,那煤窑的人一个比一个狠,进去了哪有能出来的,要不是坑你那么多钱,子仲也出不来。” 安文娘心有同感点点头。 “四婶说的真是,我们俩当初才被卖了五两银子一个人,如今赎出来要一百两,就这,那黑心的管事还不愿意放人,想抢我的钱,亏的我机灵,早早将钱藏在外面,告诉他们许我赎人才带他们找钱去。” 安谷听了叹了口气。 “这个黑煤窑在林县这么多年,县丞也不管,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幸亏你妹妹机灵,救了千金小姐,挣了银钱赎你回来。不过你也不要可惜,一个女娃娃,揣着钱,家里没有男丁也难守住,到底兄妹俩在一起,总有好过的一天。” 安文娘点点头,拿出在林县给里正家买的点心棉布。 “这么多年没见,贸然回来投奔相亲,还得四叔多帮衬,给我们找个安家的地方,我手里以前不多,但也能置办个栖身的家。”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套,你们年纪小,不说攒下钱以后成家用,花这些做什么?” 安谷为人正直,不肯要这些礼物,王氏却是不舍,手下不停的摸着棉布,这可是好东西,十文一尺呢。 “四叔,您就收下吧,我们这么多年没回来,你肯收留就不错了,我们这买地,盖房,落户少不了都得麻烦您,我梅花姐姐比我大两岁,我算着她也快定亲了,这是给她买的嫁妆,回头给梅花姐姐做成衣服带去婆家也好看不是。” 提起安梅花,安谷沉默了,梅花可是他们夫妇的宝贝闺女,从小连一点农活都不让做的。 “行了,老古板,这是文娘的孝心,你是不是不想管两个娃娃的事才一直推?” 王氏一把拍开安谷的手,拉我安文娘坐下。 安谷瞪了一眼王氏,毕竟没说什么,拉着安子仲出门看着外面看那一块地能便宜点给两个娃娃盖房子。 “文娘,你这些年都是跟着那些主子夫人伺候的?” 王氏看着安文娘的气度,举止和皮肤,羡慕的很,下人奴婢居然比她们还保养的好。 “嗯,我跟着府里的老夫人,只做些针线活,等我闲下了给梅花姐姐做几个帕子荷包,衣服我还做不到,但是我做的帕子在原先府里都是主子喜欢的。” 她一路奔波逃命,以前的手帕荷包一个都没带。 “这是我从前在府里,小姐们赏我的,以后我和哥哥住在村里,也带不成,给了梅花姐姐当添妆。” 王氏看着文娘递过来的金丝桃花戒子,睁大眼睛不敢接。 “四婶拿着吧,这种好东西如今给了我才保不住,给了婶子,以后多照顾我们兄妹,那是我们占了便宜。” 王氏有些心动,可看了看外面的安谷,有些犹豫。 “婶子放心,咱们都不给四叔说,四叔人当着里正,那么忙,顾不上我们,总归是婶子照顾我们更多一些。” 王氏听她这样说,笑着接过戒子,看着安谷不注意,偷偷塞进自己荷包里,拉着文娘的手更亲昵了。 “你这丫头,在大户人家带了几年,行事说话都打气的很,回头教教你梅花姐姐,我好给她想看县城里的好人家。” 文娘点点头和王氏打听村里的事。安大海当时被新娶的继母撺掇,卖了一双儿女搬迁去北边,惹了村里人的众怒,都是普通老百姓,谁能看的下亲生父亲为着嫌儿女是拖累贱卖了的。 因此安大海走之前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胡,也不知道他具体搬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北边,他新娶媳妇的娘家那里。 这些年没有一点音讯,安大海有个妹妹,早几年也随着夫家搬走了,如今安家村里都是些族叔,族爷爷的。 “走吧,和四叔说好要了山下那个土坯房,不算破旧,房主人搬去县城,连地基和房子三两银子就卖了。” 安文娘点点头,里正家房子多,人也多,虽然挤两天没什么问题,可安文娘还是不想让陈洛曦受委屈,和几个人挤在一个炕上。 “婶子别留的,那房子虽是土坯,可还不破旧,我们收拾收拾凑合先住,回头让大哥和四叔落户时采买些家私,就是个好房子了。” 王氏看着自己家里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也不少,到底没有强留,拉着梅花和儿媳去帮忙收拾了。 到底人多力量大,安谷带着两个儿子拔草,从新绑了篱笆加固烂掉的院墙,王氏带着媳妇扫了蛛网,好歹收拾出了一间房子让兄妹俩晚上有个睡觉的地方。 “婶子,这两天我们怕是开不了火,这些钱您拿着,我们好去您家蹭饭。” 王氏脸一拉,把钱塞回去。 “你这娃,你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我和你叔心疼都不够,吃几顿饭还要你掏钱。” 安谷看着自家媳妇这么明理很满意,安文娘知道是刚才那个金戒子让王氏觉得占了他们便宜,想要多多关照的,也不再拉扯,点头答应了。 送走了安谷,安文娘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棉布,提了井水打湿了给陈洛曦擦拭手和脸。 “我自己来吧,如今咱们是兄妹,以后你不要太照顾我。” 安文娘点点头,还是专心的给他擦着手指。 “明日,里正会带着你去县丞落户,你只要跟着里正就行,回来买些被褥,平时的衣物,各十斤米面,一些油,调料,锅碗瓢盆之类的,我找着王婶把家里收拾出来,你出门要低调,少说话,走路头低着。” 安文娘絮絮叨叨交代了好多,四少爷从小含着金汤匙出声,哪里受过这些罪,可她得让四少爷尽快适应,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嗯。” 王氏惦记着他们晚上没吃饭,让大儿子送了些黄面馍馍和白菜炒肉过来,安文娘和陈洛曦勉强吃了,安稳娘看着如同嚼蜡一样只顾着往嘴里塞,似乎只要吃进肚子里就算完成任务一样的陈洛曦,红了眼眶。 担心陈洛曦看见惹的他又想起伤心事,忙低下头啃着馒头。 晚上,风很大,刮的窗户呼呼作响,木头窗框发出咯吱的响声。 陈洛曦背对着安文娘,中间隔了两个没拆开的包袱,安文娘看着陈洛曦抖动的背,喉咙有些哽咽。 “四少爷,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了,老祖宗交代我要用性命护您周全,保护好怀远侯府后继有人,我知道,您不可能缩在这安家村一辈子,可少爷,仇人太过强大,我们的路很艰难,现在就扛不住,以后该如何,我不阻拦您复仇,但请您想想如今怀远侯府的血脉只有您一人了” 安文娘的手放在陈洛溪的后背,感受着陈洛曦悲痛的低声哭泣。 从她看见老祖宗留下的人是四少爷,就知道四少爷不可能按着老祖宗的安排,平安的生下孩子,让孩子顶着别人的姓活下去。 她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少爷安全的强大自身,找一个更安全的复仇之路,甚至留下一个子嗣再去复仇。 陈洛曦的手盖住安文娘的手,紧紧的攥着,哭的更大声了。 这寒冷的夜晚,只有他二人相依为命的守护着。 次日一早,一夜未眠的安文娘起来在门口捡了些干柴,好歹用一个瓦罐烧了些热水来。 陈洛曦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昨夜哭的累了才睡着,安文娘烧了水,把火种小心的移到炕下面,添了两把柴,好让阴冷的炕面暖和一点。 没想到惊醒了陈洛曦。 “四少爷醒了,奴婢烧了热水,伺候您先梳洗。” 陈洛曦看着安文娘忙碌的身影,嘲讽的笑了笑,这丫头还是改不了叫他少爷的毛病。 “文娘,我自己来,哪有妹妹伺候哥哥的。” 安文娘愣了愣,她有忘记了如今陈洛曦已经是她的大哥安子仲了。 “文娘,你要习惯叫我哥哥,也要习惯让我自己做事。” 安文娘点了点头,把棉布交给他手上,让他自己洗漱,转身去收拾床铺了,这是安谷家哪来的被褥,今天晒一晒还给他们,自己家的今天就能买回来了。 第18章 农家生活 还没收拾好,安谷就带着儿子赶着驴车来了,为着他们今天买的东西多,特意赶了车出来。 “大哥,这包钱收好,把这房子的钱给了,换了契书回来,跟着四叔落好户,吃顿饭,买些东西。” 安子仲点点头,接过钱袋子,跟着安谷走了,王氏也从驴车下来,带着梅花下来和安文娘一起收拾房子。 “梅花姐姐,我在外面除草,你跟着四婶在屋里收拾,你快定亲了,别把脸晒黑了。” 王氏一听,到底是安文娘见过世面想得周到,抢过女儿手里的锄头,把她推进屋里。 “去,我和文娘在外面收拾,你那点劲半天锄不了多少,屋里面擦洗擦洗。” 安梅花无奈的看了一眼安文娘,进屋收拾了。 上一任房子的主人把能用的都搬走了,除了两个屋子的两盘炕,和一个跛腿的桌子,几个瓦罐摊子,什么也没留。 “我们家你二哥如今在学木工,复杂的做不出来,凳子柜子想知道还能做,不好看但是实用,回头让他去山上砍些木头回来做些你们用。” 安文娘也不客气,这些东西总是要买的,回头折成银子付给安二山。 “能行,让二山哥多做些我回头付钱。” 王氏拍了一下安文娘的后背,劲大的,差点把她拍地上。 “这丫头,你有多少钱够你买这买那,以后不吃不喝了,一点子木头自己上山砍的,回家时候也不忙,出点工还要付什么钱。” 安文娘知道王氏是真心不打算收她们钱,心里也是感动得很。 “那成,不给玩,回头我多做几个小姐夫人们喜欢的帕子鞋垫给梅花姐姐带去婆家送小姑公婆。” 王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三个人一直忙到晚上,就连吃饭都是安家大嫂做好送来的,村里人知道安文娘得了好运,放了奴籍回来了,不少人都跟着来帮忙。 村里的人都很淳朴,不计较得失,补院墙的补院墙,垒火灶的垒火灶,就连半大的姑娘小伙都跟着来糊窗户,整院子,晚上陈洛曦回来的时候已经有模有样了。 “文娘,东西我买回来了。” 安文娘怕陈洛曦不认识人露了馅儿,赶紧跑过来拉着他。 “今天村里的族叔婶婶们都过来给帮忙的,这是大爷爷,小时候你弄断了大爷爷的烟枪,被大爷爷一顿揍,还有二叔,咱俩小时候挨饿,都是二叔给咱们带好吃的。” 陈洛曦接触到安文娘的眼神,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跟着叫人。 “这俩娃娃,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呢。” 听见安文娘这么说,原本对她们突然回来有些疑虑的人都打消了怀疑。 “正好,我今天买了两坛子酒和些菜,大家留着喝点,我们也没盖房子,也不打算办席面,大家凑合吃点别嫌弃。” 庄户人家哪里在乎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忙完事坐在一起吃吃喝喝,最惬意。 幸亏陈洛曦被安谷提醒着回头买些酒菜找人帮忙给收拾房子,他就捎带买了些放的住的,结果没想到今天村里的人就来帮忙,正好用得上。 也不计较没有桌椅板凳,炕上一收拾,铺了一张油纸,倒上些花生,酱牛肉拿起酒和新买的粗瓷碗就先喝上了,媳妇姑娘们抱着点心瓜子去隔壁屋里聊天。 王氏看这情形,知道今天早了散不了,跟两个交好的媳妇儿收拾出厨房,拿出新的铁锅瓦罐简单做了些炒菜和玉米糊糊出来让大家吃。 碗筷不够就先吃一拨洗了再吃下一拨。 把安子仲今天买的米面都用完了,酒也喝光了,点心瓜子连个渣都不剩,大家心满意足的走了。 幸亏走之前大家趁着人多两下收拾好了才离开的。 安谷带着安子仲强塞进怀里的二两银子,无奈的带着家里人回去了。 “当家的,你说这子仲兄妹手里留了多少钱,买东西一车一车买呢?” 安谷摸着手边的烟杆,闷声说着。 “能有多少钱,黑煤窑你又不是没听过,能好好放人出来,不知道宰了他们兄妹多少钱,你看子仲都瘦脱像了。十六岁的小伙子,皮包骨头,也不知道造了多少罪。如今能剩个几十两就不错了。今买这么多东西,还不是那安虎,搬走的时候能用的都搬走了,一个碗也不留,他们不买怎么办。” 王氏想到那二两银子,笑了笑。 “还小,以后我多跟他们说说,省着点花用,不过我看这兄妹俩倒真是学的不少,今忙活一天,谁都夸文娘有礼数,行事大方,去落个户还给咱买东西给钱的。” 提起落户,安谷恨的牙痒痒。 “一群吸血蚂蝗,落户有明文法令,身家清白可经里正同意落户在各个村子,每人交钱五百就行,今天活生生坑了三两银子才给落户文书盖章。” 王氏提起这事也是气愤不已,平常也少有落户的人,要不是当初安大海把孩子们卖了,哪里还需要重新落户。 明明就是安家村的人回来,重新补办户籍文书,硬生生的卡着不盖章,还是子仲那孩子掏了三两银子才给落了户盖了章。 三两银子,那可是庄户人家半年的花销。 “那当家的,我们还是把这二两银子退给子仲他们吧。” 安谷摇了摇头,一路上安子仲为了让他守这钱不知道塞了多少次,都劝不听,就算给了回去,还要再想法给过来的。 “罢了,孩子们死活要给才安心,咱们就收着,今天村里人去帮忙的人多,买的那些吃食都不剩了,你明带着媳妇们给送些米面过去,地窖里的菜多送点过去,他们肯定没有囤菜,让老二和老大回头多砍点木头给桌椅板凳坐好,顺便给屯点柴火。” 王氏听着,也觉得安谷想的周到,也为了今天多的二两银子开心,安稳的睡了。 安子仲忙了一天,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一睡着就会梦见父亲和大哥他们,还有老祖宗,怀远侯府的人。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报仇。 安文娘收拾妥当,端了热水,给安子仲脱下鞋袜。 “如今条件不好,没办法沐浴,晚上多泡泡脚,能舒缓不少。” 安子仲撑着身子坐起来,拉着安文娘坐在自己旁边,自己拉起裤腿洗脚。 “坐,忙了一天,你也歇一会。” 文娘点点头,扭头拿来针线筐开始绣荷包。 “别做了,陪我说说话。” 文娘放下针线筐,手被安子仲抓住,攥的很紧,看着安子仲的脸,安文娘没有挣扎,这个个时候他需要一个人的陪伴。 “我今天买东西的时候听到了。” 安文娘见他说了这一句话,停下不再说了,看着他的脸,见着有些担忧。 “我听见有人说老祖宗和母亲她们流放西北。” 安文娘心一紧,手也微微用力,安子仲抓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些。 “你不说也是老祖宗交待的?” 安文娘点点头,果然还是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倔脾气犯了,非要去西北找老祖宗他们?。 “老祖宗私下里和我与玉兰姐姐说,若是侯府有一日被人坑害,无论他们能保全哪一个主子,我们都不能让他知道侯府的结果,最坏是全部处死,最好就是流放,都不能让那个人知道。” 安子仲的手死死的攥着,安文娘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断了,看着他咬着牙,眼睛都红了还忍着不哭,跪起来抱着他安慰。 “四少爷,我知道你难受,玉兰姐姐的哥哥,就是白姎姐姐出府前给求了脱了奴籍的吴石,他也得了老祖宗的吩咐,在临京城我们见过一面,我负责带您逃离,他那时已经起身去西北沿路打点,老祖宗给他留了上万两的钱财,可保怀远侯府女眷在西北生存,当务之急是保全您啊。” “有朝一日,若您能替怀远侯府平反,老祖宗她们才能从西北蛮荒之地离开啊。您要走科举的路子,不能贸然去西北被人发现了端倪啊,我们必须在这里用安子仲得名义参加院试,四少爷,敌人太强大,我们不能冒险啊。” 安子仲回过神,抱着安文娘,头埋在她的怀里哭泣。 安文娘知道这样不妥当,一个丫鬟抱着少爷,即使是宽慰他,也过了,可安子仲抱的紧,她一直也动不了。 月明星稀,外面的风刮过树叶簌簌的声音,安子仲看着已经累的睡着的安文娘,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得起来,拿起一把新买的斧头上了山。 “上山砍柴。” 早起安文娘没看见安子仲,着急的寻找,看见他留的字条,才放松下来,追出门往山上看,果然有他的身影,才放下心来烧火做饭。 四少爷既然打定主意要回京复仇,那就不能把时间荒废在种地烧火这些事上,还是早日让少爷去读书的好,虽说安子仲如今十七考科举不算早,但是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文娘,我这几日和安大山兄弟多攒些木头,柴火,你帮我打听去书院怎么进。这里你比我熟悉,我不能和人太多接触会露馅。” 安文娘看见安子仲的模样,虽然依旧很消瘦,但是比起前两天行尸走肉一般般的人,好多了,精气神多了。 心里明白安子仲已经想明白了。 “好,吃完饭我就去找里正。” 安文娘毕竟没有打算真的像个庄户人家一样种地,自己一个13岁少女,四少爷也不能做这些活,买地也是浪费。 不如她每个月绣鞋手帕荷包挣些钱来的实际。 安文娘带着针线筐去找安谷。 “四叔,我和哥哥商量了一夜,觉得我们如今种地的手艺记不得多少,哥哥他跟着从前煤窑少爷识了不少字,想去试试念书,以后考不了秀才也能做个教书先生,比种地划算。” 安谷听说安子仲还认字要去书院有些惊讶。 “子仲还读过书?” “哥哥说那煤窑少爷一直让他帮忙做功课抄书,这几年认的不少。不过还是得念书才行。” 安谷点点头,既然如此,倒是更适合去念书。 “那你们的生活打算怎么办,手里那点钱能用多久,去书院很费钱。” 安文娘拿出今早赶的半朵花的绣品。 “我从前在府里就是针线还行,我打算自己做了帕子荷包去卖。” 王氏听见,斥责道。 “你这孩子,针线能卖几个钱,你梅花姐姐每个月绣十来条手帕才能卖的五十个铜板,刚够买两斤肉。你,呦,这么好的针线,虽然只绣了半朵花,可这花就跟真的一样。” 王氏原本想让这小丫头看清现实,转眼看见她的帕子,立刻就不舍得放手了,这么好的手艺,难怪敢说用针线来挣钱。 “文娘,你把帕子绣完给我,我去县城给你打听,我娘家弟弟在县城开的杂货铺,看他能不能有门路给卖给珍品居,那里的手帕,最贵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条。” 安文娘点点头,她原本也是这样计划的,她不可能去绣坊做工,守着安子仲才是她的任务。 做针线也是为了给生活花用找个正当的来路,毕竟他们手里有不少钱,不能让人知道。 安谷帮忙去打听书院,王氏帮忙打听手帕的去处,文娘只需要安静的做针线活就行。 三日后,家里已经堆积了许多柴火,安文娘知道这是安子仲故意再让自己忙碌起来,每日不是砍柴挑水就是练字背书。 安谷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县城最好的是青山书院,三月已经开了门 ,我们说的晚了,先生不大愿意,还是你四婶的外甥也在里面念书求了先生,说交了束修五两,考一考子仲的学问,能行了才同意他进书院。” 安文娘自然是答应了,好歹安子仲也是侯府少爷,一个小小的书院考,能有多难。 “再就是你的针线,你四婶说珍品居的老板收了,但是要签契书,你的帕子只能卖给他们一家,只要你答应,他们可以一条一百个钱收。” 安文娘不由得感叹,无奸不商,心真黑啊,她的手艺,连侯府上下都抢着要,在这小县城也必然不多见,不说一条一两,一条七八百钱总值,就只给一百钱,真坑。 “让四婶出面替我们签吧,我们年纪小,怕人欺负,以后我的帕子都走四婶那买,我收九十个铜板,四婶拿一成。” 安谷磕了磕烟袋锅。 “胡闹,你们不种地,就靠你做些手帕谋生,你四婶出面那是应该的,分什么钱。” 安文娘笑笑,拿出自己这三天绣的帕子。 “四叔,我绣的可快了,一天一两条不是问题,我一个月就算绣个二十条就有一两八的进账,养活了起我们。四婶以后要一直帮我们跑腿,我们也不好意思。” 安谷见她三天就做了七八条,不再言语,到底是老了,娃娃们都能干的很。 “十个多了,每条抽五个铜板吧,你年岁小,要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安谷说完就走了,安文娘看着他的背影,红了眼圈,从小爹和继母不管,她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里正对她一直照顾有加。 如今为了四少爷的安全,她不能告诉里正实话,还要利用他,心里难受的紧。 四月初,安子仲被安大山带着去了县城,文娘的帕子已经买了十条进账了一两银子。 王氏这次坚决不肯收文娘给的钱,只说就一个要求,教一教梅花姐姐针线。 文娘答应了,安子仲去了书院,若是被留下,逢五才能休沐,她一个人就在安家村也不是很安全,有梅花陪着,村里那些混日子不安好心的人,就得掂量掂量里正家的怒火。 文娘偶尔也会在梅花和王婶的陪伴下去县城里看安子仲。 他很聪明,迅速的融入进书院,读书上进,很受先生喜爱,又不争强好胜,懂得藏拙,倒过的很安稳。 快六月的时候,西北来的商人专程给安文娘捎了口信。 信物就是当初文娘分给福寿堂几个大丫头的珍珠戒指。 “文娘,福寿安康。” 安文娘给那几个行脚商人递了钱,才问出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络腮胡的男子让他们路过林县给安家村一个安文娘的传个话。付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安文娘无比的庆幸自己曾经给玉兰姐姐几个人说过她曾经是安家村的人。 依着侯府人的睿智,一定知道她一个女娃娃,带着本来应该死在牢狱里的人,一定会去自己熟悉的地方,京城太危险,余下就安家村最适合。 安文娘点了点头,也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 “您几位回去给那个让你们送信的人说,西平风景不错。” 那人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 ,只要有钱收,一句话二十两 他们路上的费用都能挣回来。划算的很。只是这些人真奇怪,不留信,就托口信,说的也都是些听不懂的话,西平是哪里?他还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地名,是西边的吗? 送走行脚商人,安文娘立刻收拾了几条帕子拉着王氏去县城。 “这位小哥,请劳烦您帮我找下我哥哥,他叫安子仲。我是他妹妹。” 书院门房小哥看了看安文娘,扭头进去叫人了,不一会安子仲焦急的跟在后面快速走来。 “怎么了,这个时辰会来?” 安文娘拉着他走到角落,踮起脚在他耳边说。 “吴石哥哥让人送了口信,福寿安康。” 安子仲睁大眼睛看着文娘,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安文娘眼中带泪的点点头,安子仲高兴的一把将她抱起转了好几个圈,还是安文娘听见周围人议论,拍着他让他让自己下来。 “我收到信就赶过来好让你安心,她们已经平安到了西北,你要安心读书,不可磋磨自己。” 安子仲点点头,知道母亲和老祖宗安康,他心里终于得到一点安慰,他伸手擦干安文娘脸上的泪水,岂知他一直在磋磨自己玩,这丫头又何曾安心的睡过一个好觉。 都是在装模作样让对方安心罢了。 “没有别的消息了吗?” 安文娘摇摇头。 “我打点了银子,仔细问了,就这六个字,想必他们身边如今还是有人盯着,我也让那人捎了口信,西平风景不错,她们收到信也会放心了。” 安子仲点点头,替她整了整凌乱的发丝,一路跑来,安文娘满头的汗,头发都乱了。 “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过两天我就休沐可以回家了。” 安文娘点点头,和安子仲摆摆手去找王氏了。 安子仲看着她的背影好长时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口才转身回了书院。 第19章 天崩 七月,炎热的夏天,安文娘坐在书院门口的茶肆里绣荷包等着安子仲下学一起回安家村,今日格外的闷热,蚊虫烦扰的文娘没有办法安静绣花。 还不到下学时间,就见安子仲阴着脸走出书院,安文娘正要询问就被他拉着胳膊带走了。 “回家再说。” 安文娘坐在牛车上,看着整个人都沉闷的厉害的安子仲,心里有点担心 ,是书院里出什么事了嘛? “怎么了?” 安子仲一声不吭的回到家,安文娘掏了四个铜板给送他们回家族叔,道了谢才小跑着跟上去。 安子仲关了房门,看着安文娘担忧的眼神,眼神流露出阴狠。 “先生今天跟我说皇上驾崩,二皇子继位,今年的院试提前了让我早做准备。” 安文娘顿时僵硬的站在那里,居然是二皇子继位,皇后和承恩公赢到了最后。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坏的消息,怀远侯府遭了劫难,罪魁祸首就是承恩公府,仇人鸡犬升天,怀远侯府的残留女眷还在西北苦苦煎熬,他们怎么能不恨。 “那科举,我们还考吗?” 安文娘看着安子仲眼里滔天的恨意,心里都是悲凉,老天这么不公平,那样阴狠毒辣的人居然能成为天下的皇帝。怀远侯府一心为国,仁善之至,居然落的惨死的下场。 “考” 安子仲看着东边的方向,现在二皇子继位又如何,只要给他机会,哪怕不能给怀远侯府平反,他也要获得一个接近宫齐宿的机会,要了他的狗命报仇雪恨。 “少爷,您别冲动,老祖宗她们还在西北等着咱们呢。” 安子仲顿时恢复了理智,双手捂着脸,一声不吭。 “少爷,你别这样,老祖宗说过,二皇子沉迷酒肉女色,早就不是长寿之相 ,且为人狡诈阴狠,刻薄兄弟,迟早要犯了众怒,即使登上了帝位,也坐不稳。” 安子仲知道她说的都是老祖宗教的,也知道她是怕自己失了神志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弯下腰抱紧了安文娘,安文娘身体一僵,想要推开安子仲,被他的乞求阻拦了动作。 “让我抱一抱,求你了。” 这几个月,他日日强撑着活着,他日日告诉自己不能让怀远侯府的人白死,可他也是个人,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如今他所在小县城忍辱偷生,贼人却荣登高位,执掌皇权,叫他如何不狠,不痛苦,不发疯。 安文娘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四少爷,曾经的张扬俊郎少年,后来的坚韧公子,颓废的安子仲,第一次看见这样无力凄惨的模样。 老祖宗知道了得有多心疼,这可是怀远侯府最潇洒恣意的少爷啊。 “文娘!” 夜里,文娘担心安子仲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抱了被子来守着安子仲,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条被子,文娘坐在角落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安子仲。 就像刚来安家村那也一样。 “嗯,我在。” 安子仲很轻的叫了一声文娘,文娘也轻轻的应了一声。 “一直守着我行吗?” 文娘没有答应,她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守着四少爷,等四少爷留下子嗣,她或许会找个人嫁了,抚养四少爷的子嗣长大,或许会在四少爷成功手刃贼人那一天回到老祖宗身边,做一个管事姑姑,或许蒙了恩赏嫁个清白人家。 总归不会一直守着四少爷的。文娘知道四少爷如今孤身奋斗 ,对身边陪伴的人很容易养成依赖,可她不能骗四少爷,他们注定是两个阶级的人,两个世界的人。 “奴婢会一直伺候四少爷和老祖宗。” 安子仲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闭上了眼睛,从他还是侯府四少爷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不肯跟任何一个公子少爷,他一向喜欢老祖宗跟前的几个丫头,进退有度,从容温顺。 花一般的女子是要好好呵护着的,从前他就很喜欢送些小礼物给这些女孩,但是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可突然遭遇大难,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孩坚持不懈的守着自己,明明她可以拿着钱丢下他自己去过潇洒的日子,还非要完成老祖宗的吩咐,护着自己。 他也不再是侯府尊贵的少爷了,靠着她死去哥哥的名头才能安全的活着,这丫头还是怕他受罪怕他难受。 虽然,她还是一样的回应,心里有些痛苦在心口向四处蔓延,明明是夏天,却冰的他无法动弹。 第二日,安子仲已经收拾好行囊,要去府城参加院试了,这次皇上驾崩,新皇加开恩科,院试,乡试会在一个月内进行完,他要赶往府城备考。 好在安谷让安大山陪着,安文娘也能安下心来规划接下来该如何做。 老祖宗教过她们,好像有忠于自己的人手,要么从小就灌输一个死忠的想法,要么就要找那些个濒临崩溃急需人援助一把的人。 她就是第二类的人,四少爷之后会参加会试,殿试,身边需要有得力的人 ,这一个月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找这些个人。 善堂和城外的破庙里最多这样的人,可这样的人里大多都是狼心狗肺的,要想调出得用的人,得仔细观察。 安文娘每天就装扮成少年在县城游走,终于在第十日找到了一对兄妹,阿澜阿簧,他们的生母死了,是被后娘折磨死的,两个人为了给生母报仇,亲手累死了继母,被生父打的半死丢去了黑煤窑,还是那一个黑煤窑。 幸而安文娘提前在他们被送去之前掏了钱买了下来。 “阿澜阿簧谢过恩人救命之恩,还请恩人给我们几天时间办一件事,回来我们的命就是恩人的。” 安文娘没有过问他们为什么有这个要求,只是觉得她既然选了这两个人就该信任他们。 等了三天,两个人一身是血的从小路绕来了安家村,幸亏阿澜机敏,挑了晚上时间来,避过了人群。 “回来了。” “嗯,从今起,我和妹妹就是恩人的牛马,肝脑涂地绝不背叛。” 安文娘摇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告诉他们。 “我不是你们以后的主子,你们要伺候的人叫安子仲,是我的兄长。” 阿簧看着安文娘,心里有些不解。 “恩人不问我们这三天干什么去了?” 安文娘外头看着他们的模样,虽然猜到些,但是还是有些好奇。 “哦?那你们方便说说你们干什么去了吗?” 阿澜看了一眼阿簧,笑了笑。 “我们去杀了我们的父亲,亲手剁了他。” 安文娘被他的话和表情吓到了,这是什么意思,杀了生父? “那个畜生,从前娶我娘是看重我娘身后的镖局势力,外祖死后他就各种欺凌我娘,还让他去伺候别的男人给他换取势力,我娘不堪受辱,想要自尽,他就和那个贱人用我们兄妹二人威胁我娘妥协,终于在我娘患上脏病,一刀杀了她,我们兄妹二人手刃了那个贱人,那个畜生居然往死了打我们,还把我和妹妹都送去了别人的床上,利用完后将我们买去黑煤窑,幸亏恩人救我们,给了我们亲自杀他的机会。” 安文娘有些惧怕,她是不是找错了人,她是按着老祖宗和玉兰姐姐教的挑的人,可惜她没有打听背后隐藏着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遭遇到这些事情的人只怕心性也会收到很大的影响,况且他们还这么狠毒。 “哥哥,别说了,你吓到恩人了。” 阿簧一个女孩子,好似刚才说的事和自己没有关系,除了眼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恨意暴露出来,其他都很淡然。 “你,你们待着这里不方便,这是五两银子,你们拿着去县城找个地方养好身体,然后去府城,这次院试的考生里有一个叫安子仲的,那才是你们今后要伺候的人。” 安文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袋子,不敢直接交到他们手里,扔在地上让他们捡。 “恩人不怕我们拿着钱跑了。” 安文娘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我既然选择了你们,就该相信你们,要是你们跑了,只能怪我自己眼拙。” 二人见安文娘是真的怕了,才连忙告退,悄悄的又离开了村子。 安文娘看着她们走远,赶紧关好门窗,拿凳子抵住门,这样恐慌的坐了一夜,清晨才睡下。 提心吊胆过了两天,也没见他们回来对自己做些什么才放下心来。 如今手里约莫还有两千多两银子,可那都是留着给四少爷赶考用的,等少爷考到京城那一天不知道要多少年,她能不用这些钱就不用。 文娘如今每个月就卖十五条帕子到县城,一个小县城也卖不了多少条,幸亏珍品居在府城也有铺子,王婶和他们商量的是再做些个荷包,他们也收,府城那一个月也能再要上三四十条帕子。 不过安文娘还要照顾安子仲的生活,一个月绣五十条帕子,十个荷包她也没那么大的精力。 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一个月二十条帕子,六个荷包的量重新签了契书,也能进账三两银子,在这小县城,也算一份高收入了。 看的王氏一阵眼热,这文娘虽然被卖了,可学的一把好手艺,这挣的钱比两个男人做工还多。 怪不得敢供一个人上书院,不过文娘教梅花也是不藏私,梅花的手艺也是比之前好太多了。 她拿着梅花的针线出去找媒人,那来介绍的人家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安文娘托了王氏弟弟打听一下安子仲的情况。 三日后县城里王氏的弟弟亲自来了。 “要我说安家还是有能耐人,这子仲去了府城,刚考了童生试第一关,我就打听到咱子仲那可是第一名,极有可能是今年的案首。” 王氏笑着看着自己兄弟,怪不得平常忙的要死的兄弟居然亲自来报信,平常都是让外甥们跑腿的。 这是看上安子仲未来是个秀才老爷 ,提前来卖个好。 “谢谢王家舅舅给打听,哥哥若是考中回来,王家舅舅记得来家里吃饭。” 王三顺笑着点点头。 “应该的,应该的。” 他原本不想管闲事,大姐非要让他进货时候问问,他捎带一问,好家伙,安子仲如今是考生里的热门,第一考就是第一名,知府大人看了他的文章都赞不绝口,连着邀请他上门做客。 听人说这很有可能就是今年的案首,案首那可是秀才第一呀,那和普通的秀才能一样吗。 王三顺当即决定细细打听了,还去客栈见了安子仲一面给他报家里平安。 夏季原本就比平常难熬,安文娘担心安子仲受罪,磋磨了十天就耐不住要去府城看他了。 还是王三顺顺路送的她,安文娘站在书院外面看着被人簇拥着的安子仲有一点晃神,仿佛又看到了曾经万众瞩目的俊郎四少爷,在人群中永远那么耀眼。 “你怎么来了。” 安子仲正和人应付,撇眼看见安文娘的身影,连忙挤出客栈大堂,跑到安文娘面前。 “四少,大哥,我担心你来看看你。” 安文娘看着安子仲的面容,一声四少张口吐出发现身边还有人,连忙改口。 “累不累,来,我带你去房间先休息。” 看着安文娘脸色不大好,安子仲拉着她往房间走去。 “子仲兄,这位是?” 两个锦衣公子哥打发走一群要和安子仲攀关系的考生,摇着折扇跟着安子仲上去。 “我妹妹,刚过来,我带她先去休息。” 其中一个绿衣少年点点头。 “好,等会我去叫些好饭菜给你们送去,让咱妹子好好休息。” 安子仲嗯了一声,就进了房门。 “他们是?” 安子仲拉着安文娘一直进了房门,安文娘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忙抽回来,尴尬的看了看房间。 “一个是林县首富的少爷花叶升,一位是恭州知府的外甥李常安,花叶生是我书院认识的,李常安是在恭州认识的,我指点过他们文章,他们对我很拥护。” 安文娘点点头,这是四少爷开始收买人心,甚至实在培养自己的人了。 “你送来的那两个人不错,还能用,我把他们安置在府城外面先待着,等我考完了再磨练磨练。” 安文娘点点头,虽然她害怕那两个人的狠辣,但四少爷到底是自小出生在世家的少爷,用人上面比她懂得多,她只会老祖宗之前临时教的那些。 “还没恭喜少爷。” 安文娘退后两步福神,被安子仲拉着蹲不下去。 “你我之前不用这样,过几天就最后一考了,考完咱们一起回?” 安文娘原本打算看看安子仲好不好就回的,见他一脸期待,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安心留着,好歹还能伺候安子仲。 “你先休息,李常安他们还等着我,我晚些回来。” 安文娘点点头,拿出给安子仲新买的长衫,好歹回去的时候就是秀才公了,怎么能还穿着粗布衣裳。 安文娘借了后面客栈的院子,打了水把衣服都洗干净晾起来才休息。 “安家妹妹,你在这?” 今日在客栈见过的绿衣男子走进后院看见安文娘,很热情的和她寒暄。 “子仲兄又被常安带去了知州府,三日后就是最后一考,恐怕知州大人和子仲他们还有的谈。” 安文娘福了福身。 “见过花公子。” 花叶升看着安文娘,心里很羡慕子仲兄,看看人家的妹妹大老远跟过来又是洗衣又是收拾的。 自己妹妹,跟是跟来了,哪是跟着自己,分明就是跟着安子仲,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看上的子仲,一点千金小姐的颜面都不顾,整日跟在子仲屁股后面仲哥哥的叫着。 “哥哥说花公子对他多有照顾,小女子在此谢过公子。” 花叶升平日里相处的都是府里的丫头和外面寻欢的妓子,哪里见过这样温顺明理的姑娘,当下有些手足无措。 “没有,没有,子仲兄帮我良多,若不是子仲兄点拨,我也考不过这前两次院试。” 安文娘笑一笑,见有几个男子进来,连忙告退回了房间。花叶升平时见多了那些见到男子有钱有势往上贴的女子,见到这样矜持自重的人还有些新奇。 夜里,安子仲身上沾了不少酒气回来,将李常安送回到芳房间,皱着眉回到房间。 安文娘坐在塌边坐着罗袜,那样的大小应该是给自己的。 “哥哥回来了。快去洗漱,我留了热水给你。” 安子仲点点头,脱下外袍走到屏风后面。 如今州府里的客栈都满了,他想过要不要和花叶升他们挤一挤,让文娘自己住一间。 可他如今做不到在别人身边安眠,只有安文娘能让他放下警惕。 “少爷,给你换洗的中衣。” 文娘站在屏风后,隔着屏风把衣服递过去,安子仲接过衣服,伸手紧紧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安文娘赶紧抽回手腕。 安子仲摩挲着手指,不由得哭笑一声,身上背负着上百条人命,他居然还有心情在这事上动情。 安子仲闭上眼,一直等到水都凉了才站起身,擦干身上,穿上衣服。 出去的时候安文娘已经铺了褥子在地上,睡下了。 安子仲坐在床上,看着她的后背,眼神闪过一丝坚韧。 天崩未尝不是好事,今日在知州府,他听到了不少消息,周家被强抢进宫的四姑娘周若鸢,先皇的宝贵人根本就没有跟着先皇陪葬,而是被现在的皇帝宫齐宿偷偷换出来,改了名字留在后宫自己享用。 珍嫔好歹烈性,先皇死了就一条白绫自尽了,周若鸢就没那么好命了。 宫齐宿原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当了皇帝,能忍着一个月规规矩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当皇子时就比先皇还昏庸,只不过皇后和承恩公遮掩的好。 四皇子和六皇子被下令搬去封地,无召不 得回京,福安长公主和太后可不会如他的意。 京城且有的乱,他就看着那些人争个你死我活。 安子仲听着安文娘渐渐沉稳的呼吸,眼里流露出温情,低下身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放在上,到底没敢真的和她同床而眠,睡在地上的单薄褥子上了。 次日安文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安子仲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听见外面很多人交谈的声音,推开窗户,一群书生装扮的人在后院诵读经文,安子仲坐在最中间的石桌旁,和周围的人说着什么,俨然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了。 “仲哥哥,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糕点,你尝尝。” 忽然来了一个少女,一身桃红流沙长裙,佩戴者白玉兰的发钗,看不见脸,但是声音很娇。 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花叶升见到这个少女,立刻挤过来把她拉扯出去。 那女子挣扎着不肯,还是被带出去了,安文娘不由得好笑,果然还是当初那个太能招惹女人喜欢的四少爷。 第20章 文恩阁 三日后,安文娘送安子仲去了考试的地方,给他整了整衣襟。 “我在这等你出来。” 院试不比乡试煎熬,每次考核一天一夜,明天这个时候安子仲就能出来了。 安子仲点点头,替她扶正了头发上的木钗,拿着自己的书篮走进大门。 安文娘回到客栈,亲自下厨做了一份鲜嫩豆腐鱼汤带上,拿了换洗的衣物,租好马车提前守在考院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将好地段都占了,安文娘就把马车拴在侧边的一棵柳树上。 她就呆在车上做着针线活,天气热了,四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穿着厚实的粗布衣衫呆在简陋的考院里,幸亏这次过后,四少爷就是名正言顺的秀才公。 穿的稍微好一点也不扎眼,里面穿着她自己做的银绫亵衣,虽然比不上从前随随便便一件都是月灵锦缎做的,但比这粗布好多太多了。 安子仲在清晨第一个出来的,天还不怎么亮,安文娘远远看见,连忙跑过去搀扶着他。 虽说精神还好,但是脸色不大好看,想来也是不舒服的。 安子仲的状态其实还好,比起里面其他人已经好太多了,但他不舍得推开安文娘的肩膀,就这么任她搀扶着走上马车。 “给,鱼汤,我拿棉布包着,还热着呢,这是换的衣服,这是水,有些凉,你先凑合用,竹盐,西瓜……” 安子仲看着她就跟变戏法一样掏出瓦罐,木盆,新鲜的瓜果,衣服,不由得有些好笑,又忙敛起笑容。 安子仲在马车里洗了一把脸,用竹盐刷了牙,换了衣服。 摸着柔软的布料,看着外面那个娇小得身影,有些难受,蠢人,他如今连自己的姓名都不配拥有,还想尽办法给他穿好的吃好的,真是傻。 怪不得当初福寿堂里她干的活最多。 等安子仲收拾好之后,安文娘架着车带他回到客栈,生源榜明天就能出来,他们应该会等到成绩出来后再走。 “别忙活了,做吧。” 安子仲拉着文娘坐在自己身边。 安文娘有些拘束,双手放在膝盖上听着安子仲说话。 “明日的榜单我应该不是第一,但会在前十。” 文娘有些不解,这几天外面的人都说安子仲会是今年案首最有希望的那个人。 “我和知州做了个交易,让出第一名,让李常安做案首,而知州愿意给我提供进入恭州书院的名额。” 安文娘想了想问出自己的疑虑。 “恭州书院少爷你凭实力也能进去吧?” 安子仲见她也没那么笨,点了点头。 “但是第一名关注的人太多,我以后做什么都不方便。况且,知州财大气粗,给了我这个。” 文娘接过一看。 “三千两?买一个案首名额?” 安子仲点点头,他们手里的钱对一般人来说很多,但他以后的日子里需要用到大量的钱财,这三千两和手里的那些钱,可以帮助他获得更多的利益。 安文娘自然不会反对安子仲的决定,她是个丫头,她的任务就是好好守着安子仲,别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都听少爷的。” 安子仲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想到了福寿堂的日子,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乖,从来不会和人红脸。 第二天开榜,果然如安子仲所说,他是第四名,前几天一直围着安子仲的人立刻包围了李常安。 花叶升以86名的末位成绩也成了秀才公。 趁着李常安被人包围,花叶升早已准备好马车带着安家兄妹赶往林县。 安文娘被安置在花家小姐的马车里,花叶升和安子仲坐在前面的马车里协商着什么。 “你是仲哥哥什么人?” 花叶娇抬起下巴打量着安文娘。 “小女名安文娘,是安子仲的妹妹。” 花叶娇忽然笑得很开心,拉着安文娘的手对她嘘寒问暖,一点看不见刚才一脸愤懑的模样。 弄的安文娘很不习惯。 前面马车里,花叶升看着安子仲的脸,坐直了身子。 “子仲兄这是心怀大略呀,为何甘心让了案首之位?” 花叶升听着安子仲方才对开店经商的计划,心里对他更是多了几分疑惑,这样的人物居然是个寻常村民出身? “容陆应当知道,一个小小的案首不是我想要的。” 花叶升看着安子仲好长时间,忽然哈哈大笑,揽着安子仲。 “子仲兄胸有大志,花某定当跟随,他日子仲兄封侯拜相,记得拉扯兄弟一把。” 花叶升顶着临县首富公子的名号这么多年,不上不下,州府的人看不上他,下面寻常百姓也多有怨言。 如今遇见安子仲,他已经是得幸考上了秀才,今日与安子仲畅谈完,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后一定能完成自己多年梦想,成为恭州首富,甚至天下首富。做一个真正的人上人。 回到林县,安子仲就告别了花叶升,带着文娘回到了安家村。 “你收拾一下,我们要搬去恭州住,我已经交代安澜安簧租下宅院,等咱们收拾妥当就搬过去。” 安文娘没想到自己也要跟着去恭州,心里有些不舍,她刚适应好安家村的生活,现在又要去恭州府城了。 “我回头和四叔说一声就收拾。” 安澜安簧就是文娘救下的阿澜阿簧,安子仲给他们改了姓,姓安。 “嗯,我陪着你一起去,年底书院封课,咱们还要回来呢。” 安文娘和安子仲带着州府买回来的四色礼品来到里正家。 “四叔,忙不忙?” “哎呦,秀才老爷回来了,娃他娘把我的茶叶泡两碗出来。” 安谷看见安子仲,笑得眼睛都挤住了,这么多年了,安家村头一回出了个秀才,还是前几名。 林县的喜报早就送来了。 “四叔,别忙了,我们今天来是告别的,说完就得走了。” 安谷的笑僵在脸上。 “知州大人保举哥哥去恭州书院念书,拼一把明年的乡试,我们得尽快赶过去,早一天进入书院,就早一天学习文章。” 安谷不是那眼皮子浅的,知道这是好事,连忙带着几个儿子一起去给他们收拾。 “好事,安家村难得出了个秀才公,是该继续学,考乡试,还要进京,待在安家村有啥出息。” 安子仲平和的与安谷聊天。 “这些天多亏四叔照顾,我和文娘商量的是不如让三喜弟弟跟着我去恭州,虽说只能先以我的书童进书院,好歹能一起学些本事。” 安谷听见眼睛一亮,这是安子仲有心拉扯他们家呢,恭州书院,那可是龚州最好院,多少秀才举人从那里出去的,进了那地方,就是镀了一层金。 “好,好,四叔是个没本事的,你有心帮扶我们,我念着你的好,三喜快去收拾东西,跟你子仲哥一起走,勤快点别偷懒,多干活,照顾好子仲和文娘,以后有了出息 要记得他们的恩。” 安谷眼睛有些红,他一个几十户人口的里正,何德何能,他的儿子也能进龚州书院的大门了,虽然是书童 可也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安子仲兄妹俩都是厚道娃娃。 安文娘把安子仲教她说的也拉着王氏说了。 “哥哥说咱们毕竟出了五服,梅花姐姐虽然也叫哥哥一声哥哥,可毕竟没什么血缘,不如让我跟梅花姐姐义结金兰,日后再找媒人,就说是秀才的干妹妹,能挑的人家就更多的。” 王氏欢喜的跟什么似的,一直点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梅花姐姐跟在后面,羞红了脸,却也是欢喜的很。 有了安谷家帮忙,他们很快就收拾好了,把钥匙留给王氏,请她多照看一下家里,就坐上马车返回林县了。 安子仲到了林县很忙,把安文娘托付给花家小姐,自己跟着花叶升日日外出,忙到夜里才回来。 多亏花叶娇念着安子仲,对安文娘照顾有加。 约莫到了八月中旬,忙碌了两旬的安子仲终于带着安文娘去了恭州。 路上看见几家新开业的店,很热闹,文娘探出头看了一会,才安稳的坐在马车里。 安子仲看着远处的牌子“文恩阁”,闭上了眼睛,他要让文恩阁开遍天下。 安文娘怎么也想不到,这几家新开业的店,居然是安子仲和花叶升合伙开的。 到了恭州,安澜早就等在州府城门,接着他们几个人进了西城的一个二进院子。 “姑娘,这院子是爷吩咐租的,三年期限,六十两,安簧已经收拾妥当,爷说您就住这后面的主屋,安簧跟着您,我和爷,还有那位三喜公子就住这前院。” 安文娘看着虽然简单,但还干净整洁的房子还算满意,但是让她住后院的正屋,怎么能行。 外人不知道她和安子仲的真正关系,安子仲是清楚了,怎么会这么安排,她毕竟是侯府的奴婢,怎么能住着主子的房子。 “兄长,这正屋……” 不用安文娘说完,安子仲就知道安文娘的意思,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示意她不用多说。 “你是我妹妹,自然得住正屋,放心住着,以后我住在书院更多些,有事你就叫安澜去找我,一会李常安他们约好了酒楼,我得去一趟,你收拾好了先休息。” 安文娘知道他是避讳让安澜他们听到,就点点头,先住进后院了。只想着安子仲尽快找个女人回来,她好挪地方。 安澜和安簧对视一眼,恭敬的低下头,不言语,只有三喜一个人还高兴着自己来了州府里。 “安簧,你这些时间都在哪里?” 安文娘自己就是奴婢,哪里真的会让安簧伺候,两个人一起收拾床褥,聊着天。 “爷将我们送去镖局学武艺,让我以后保护姑娘。” 安簧经历了那么多事,很多事比安文娘看得清楚,这两位兄妹,妹妹对哥哥格外照顾,事无巨细,哥哥对妹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虽然掩饰的好,但是跟在身边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异常,只是姑娘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但是自己这位爷手段了得,仅仅几天,就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敢有反心,他们也期待着能跟着这位爷,干一番大事业,成为那真正的人上人。 这位姑娘就软和许多,胆子也小。 安文娘哪里只带安簧的想法,她收拾好房间就去了后面厨房熬制果蜜和牛乳蒸点。 明天安子仲就要进恭州书院,有可能吃不惯书院的食物,她做些蜜茶点心让他垫吧肚子。 安文娘还是继续给珍品居做着帕子和荷包 ,挣的钱就用来日常花销。 安子仲比之前更忙了,除了在书院的时候,休沐回家,不是出去见花叶升,就是和李常安相约。 家里的人也慢慢的多了,安子仲在奴隶市场买回来两个身材高大的奴隶看门,还有一个婆子做饭。 倒省得安文娘每天在厨房发愁。 九月,来自西北的行脚商人又带来了新的口信。 “福寿安康,珍重。” 文娘知道,老祖宗收到她的口信了,也明白了她说的意思,让他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可如今看来,安文娘什么也做不成,她不会经商赚钱,也不会多高深的才华,她只会伺候人,自来到恭州也没见过几回安子仲。 平日只能给他做做衣服,打点吃食,让忙碌的安子仲回到家能舒服一些,就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突然新开的几家铺面是大家最近聊天的热门话题,什么里面的东西贵的吓人,里面的小二长相俊美,里面的首饰精美华贵,里面的书卷话本很有意思。 安文娘好奇得很,也跟着去看过,最吸引他的就是文恩阁,通常买首饰的银楼只卖首饰,买书本的地方只卖书本,喝茶的地方只喝茶,这个地方很有趣,把很多东西都囊括进来,一楼是一间间雅间,半卷着竹帘,外面中堂有一个说书的地方,西南角落还有很多龚州书院的夫子墨宝和学生新作。 二楼是卖书卷,笔墨,男子配饰,东西不多,但是有很大一片的休息区域,可以在车里看书做文章。 安文娘上不去二楼,二楼和三楼是两个不同的楼梯,二楼仅限男子上去,三楼仅限女子上楼,但是听三楼交谈的女子们说她们的兄长夫婿兄弟父亲很喜欢去二楼。 随便买点什么,和一起在二楼读书做学问的人聊一聊四书五经,谈一谈生意见解,说一说浑话,反正是很喜欢来这里。 女子们也喜欢这里,虽然这世道对女子管束没有那么严,时不时也可以出来,但是有谁能拒绝和优秀的才俊接触彰显她们的美丽,她们的淑雅? 成了亲的女子其实很喜欢自己的夫婿陪着自己出门去看看风景,但是男子们多住在前院,女子们就在后院伺候公婆,相夫教子。即使有机会可以让夫婿带出去,男子们也多认为不该和女人们一起买首饰买胭脂,朋友们知道会嘲笑这个男子。 但是文恩阁就没有这些顾虑,又能让家里的姐妹,后院的女人开心,结果也是她们在三楼自己逛,男人们就在一楼喝茶听书,或者在二楼和三五朋友聊天。 这文恩阁太细心,一楼有角落可以让大家在西南角落观看龚州书院的好文章,龚州书院可是龚州地界最好的书院,新引来不少别的书院的人来查阅,讨论,只要点一壶茶一盘点心就可以在这里待一下午。 二楼更绝,卖的东西不多,但都是精品,最妙的是那休闲区域放了几书架得书都是很难得的书,一般都是放在家里收藏用的,在这里是免费看的,也可以画上一两银子,让店里的书童抄下来带走。 三楼的首饰和水粉是龚州里独一份的精美,但是它最吸引人的是里面的妆师们,可以花费二两银子现场为你化一个最适合你的妆容。 安文娘在一边看着总觉得这些妆容好像在京都的时候见到过,其中那个桃花妆似乎三小姐就曾经画过?难道是京城里的装扮已经流传到这里了? 总之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让它快速成为龚州最受欢迎的地方,女子们喜欢让夫婿带着去买首饰,来彰显自己受夫婿宠爱,闺阁少女们喜欢那里店小二的俊美和接触更多的公子哥,男子们喜欢带着朋友和女人去,一方面哄得娘子小妾高兴,一方面能研究学问和朋友畅谈,当家主母喜欢去,是可以替家里的孩子们相看有没有合适的姻缘,读书人喜欢去是因为这里有高深精彩的文章和珍藏的孤本可以翻阅。 总之这里吸引了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四十岁的中年,客源稳定,很新颖。 文恩阁的生意吸引了别的人跟风,但是文恩阁的首饰和成衣都是去了官府留底,以防有人做出仿冒的出来卖,那做首饰的匠人也是受律法保护的,不能人家做一套首饰废了多少心血,别人想跟着仿照就能仿照的。 还有文恩阁的说书本子,都是当家的自己写出来的,别家的说书的故事可没这么精彩,文恩阁的西南角里龚州书院的文章也不是谁都能弄出来的,文恩阁二楼的孤本也是只能翻阅,不能外传。 别人只能模仿出形模仿不出精华,所以只能眼馋着文恩阁里人来人往的官眷,公子哥,自己这里只有一些贫寒的书生和小门小户的女儿来。 第21章 龚州的日子 安子仲从前在侯府的时候就在功课上不愿意多花心思,平日里想着法的溜出去和朋友厮混,要么就是在院子里和几个丫头猜灯谜,画扇子。如今在偏远的林县,虽然借着从前的底子能成功的考上秀才,但是到了龚州,优秀的人还是不少的,想要在一众秀才中脱颖而出,以一个好的名次中举,还是不容易的,况且以后要进京,那必须得在春闱中考中进士才行,他要沉下心好好的钻研学问,尽可能缩短考中的时间,还要考虑如何在回京的时候不被人认出来他是原怀远侯府的四少爷陈洛曦。 好在相处的时间越长,花叶升和李常安和他关系越好,借着这两个人的身份在书院里结交了不少青年才俊,认识了一个家里世代行医的人,从他嘴里得知在西南一代,医术和正常的医术不同,他们总喜欢研究一些控制人的奇怪药物,蛊虫啊,改变声音容貌的药,让人丧失记忆的药,真是还有短暂迷惑别人的迷药。 安子仲在他嘴里得知是西南无梁县的人,决定抽时间去专门看一看,以前他太喜欢出去浪,京城但凡有头脸的人都知道他的样子,不用谁告密,这张脸就把他出卖了。 大哥曾经说过有一种易容术,将一张用特殊材料浸泡的人皮贴合在脸上,会成为另一个人的模样,但是他不敢尝试,一是那种东西最多20个时辰就得卸下来从新泡进那种药里,不然就会干裂,脱落。二是那种东西得用人皮制成,他嫌恶心,三是那浸泡的药水里有很多阴损的药材,长时间接触皮肤会让男子成为太监一样的人。 安子仲坐在书房里,看着端着甜茶朝自己走来的安文娘,低头笑了笑。 他这样的人居然还因为知道那种药材让人不举的时候坚决否定了,家破人亡的仇恨他应该不顾一切代价去报仇,可是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有了在乎的那个人,他想要活着,健康的活着去为她撑起一片伞。 “四少爷,安簧说你可能要出远门?” 安文娘帮他把桌子都收拾好,把茶盅放进食盒里。 “嗯,和花叶升还有书院的先生去一趟西南考察民情,书院的学生每年都会出去游学,认识不同的风情民俗,见百样人,吃百样食,识百样事,先生说我的文章太尖锐,要沉淀下来,看看更多的人是如何生存,可能对我有帮助。” 安文娘点点头,安子仲明年就会参加乡试,才能赶上三年后的春闱,那时候他都十九岁了,不小了,老祖宗他们在西北苦寒之地,还在遭受磨难,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少爷带着红花游街的时候。 虽然担心少爷去西南偏远的地方不安全,但是她只是个女子,能做的只是替他收拾好东西,西南这个地方也很贫苦,朝廷流放犯人首选西北,然后就是西南。不过有书院的先生和镖局保护,同行的还有知州大人的外甥,想来是安全的。 安子仲他们俩是安家村的人,和书院里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县令小舅子,药馆公子哥,酒楼的小少爷比是最贫苦的一家,所以他们只能在龚州租一个两进的院子,所以安子仲平常都是穿着青布长山和蓝色棉布外衣。身上除了安文娘做的荷包和腰带,没有别的配饰。 顾忌着随行有不少人,安文娘把行李精简的不能再精简,两套里衣,两套换洗的外衫,一个羊皮褂子和一包肉干,风寒药物,解毒散,一包银珠。 除了这些还在每一套衣服上缝了三片金叶子,在木簪上用解毒的药水反复浸泡三次,这是家里面一直备着的,这还是市面上能买到最好的解毒散了。就一包二两银子。 安子仲看着安文娘忙前忙后,心里很心酸,要是侯府还在多好,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眼前这个人,可他没有想过,侯府要是还在,他们就永远是尊贵的主子和低贱的丫头。 安澜在书院通知要出发的那一天,陪着安子仲去了书院,原本还觉得少爷太精简了,就一个包袱和自己一个下人,书童三喜还被放了假回家休息,人家都是几箱子几箱子的物件,跟着四五个小厮。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这也太明智了,书院的院长发话。 “这是去游学,不是去踏青,两人一个马车,你们带那么多东西能放下吗?带那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去西南,成什么样子,一个人就能带一个包袱,一个小厮,最多每个人带三十两银子,先生们检查各自的学生,不愿意的就送他们回家,不要出去给我龚州书院丢人。” 安澜看着自己主子坦然地站在一边,看着周围的秀才公子们哀嚎着翻看最重要的东西赶紧整一个包袱出来,就觉得好笑,安子仲得物件里,只有安文娘多塞进去的一百两银票和那一包银珠不止三十两。 掏出来用盒子装好交到先生那里,陆夫子看着其他人行李堆了满地下,就得意弟子安子仲一个人除了家妹担心多塞了些银子,别的都很简单,满意的点点头,自古想要做官要体察民间疾苦,真正认识到百姓的生活,百姓的难处才行。 游学就是为了让这些娇贵的学子们看一看外面的风景外面的民情,总不好学子们吃着燕窝人参,穿着绫罗绸缎在下人的伺候下去理解百姓的情况?这就不是游学,是去刺激那些在吃穿上苦苦挣扎的穷苦百姓的。 好歹是大致收拾出一些物件,一群人十辆马车才出发,游学不是谁想去就能去,只有书院认为明年最后可能中举的学子,多少在学问上有些问题的,才会在夫子同意后去游学。以往年都是北上或者去沿海,今年院长主动建议去艰苦的西南才能更好地认识到风土人情。三个夫子带着十七个学子坐满了十辆灰布一架小马车。 李常安看着对面的安子仲,心里都是复杂,他很敬佩这个人,有他帮助,自己的学问进步很大,而且他很有能力,迅速的在青山书院,龚州书院站稳脚跟,姑父提起他都是夸赞。 可相处久了他总是会不由得听从他的建议,想要接触他,又惧怕他,明明就是一个寻常百姓,家里没有钱也没有势力,可就是让他和花二不由得信服,有他在,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这次也是他和院长建议去西南游学的,不知为何,院长就同意了。 看着越来越荒凉的路,李常安也越来越好奇安子仲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安文娘并不知道安子仲去西南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她只知道自己要给安子仲留一条后路,一条没有成功后可以躲藏逃生的后路。 起因是安文娘和安簧去外面采买些东西的时候,被一群人吸引,听见他们在议论恭州回家,恭州回家是当地出了名的酿酒世家,家中就一个女儿,在十七岁时候给招了上门女婿。 这上门女婿出身贫寒却一表人才,嘴甜也勤快,帮着回家打理酒铺,整理家产,可惜了这回家女儿一直没有怀上个子嗣。 一直到前年,回家女儿突然生病,回家父母在回家路上马车坠崖死了,这回家就被女婿的接管着,最开始人都夸这男人好人,媳妇的重病还一直伺候着,把回家也打理的很好。 直到去年,回家的小姐突然在端午那天趁机偷跑出来,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喊着于狗贼。 成亲那天就给她喂了绝子药,就怕她生下孩子继承了回家的产业,这些年在外面养的女人孩子生了三四个,她发现账本上有问题才发现于狗贼养了两个外室。 这于狗贼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哄骗回家交出酿酒方子,然后悄无声息的死了,由他继承这家业。 回氏女自从知道就被他下了药看管在家里,只是因为端午被外室缠着一起过节,这才给了他机会跑出来。 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回家的宗族不在本地,于狗贼早就搭上了知州亲弟弟的线,最后因为苛待元妻,私自养妾生子,被罚了白银五百两,打了十大板。 大家都知道这是于狗贼上面的人大事化小了,可怜回氏女并没有讨回公道,还落了个摔落悬崖,尸首不全的下场。 这件事虽然和怀远侯府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却给了安文娘启发,安文仲要从科举入手,重新回到京都,可这蜉蝣撼树,螳臂当车,太艰难了。 稍有不慎只怕会死路一条,让怀远侯府再无欺负查明清白的一天,陈洛曦也会死。 她觉得万事给安子仲留个后路,她知道安子仲现在在外面做生意,不是什么正经生意,所以不能让她住到,但是安文娘很需要一个完全脱离安家兄妹的产业,即使有人来查也不怕查出什么的产业。 还要有自己能关键时候用一把的人,就像老祖宗那样,广设善堂,拉拢市井里的人手,在最后关头把陈洛曦送了出来。 安文娘没那么大的能力,但是她还记得老祖宗的吩咐。回去后一点点的回忆梳理,最后拿着从前还是福寿堂丫鬟的时候攒的钱和首饰取到了合春巷。这巷子一般人是不愿意来的,只因为这里住的很多年老色衰被花楼赶出来的女子。 她们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袖帕子正经人家都不收的,只能背靠着水云街得花楼,借着从前的关系,揽一些手艺火谋生。 安文娘离开安家村太久,只认得很少的人,更何况龚州她从前小时候就没有来过,能用的人等于没有。 她筛选了一下在恭州她能利用的人,奴隶市场的人都是奴籍,脸上是有刻印的,中侩那里的人太杂乱一是在官府有契书记录,二是买家在中侩那里也会有记录。 去善堂里找,太小了,乞丐们又大多不忠诚。她觉得以她的能力,最好的选择反而是这合春巷一个老花魁,叫思棉。 思棉年轻的时候是水月街的风云人物,长得不算最美,可是她的说话办事迎来送往最牛。 只要找过他的恩客都没有一次撂开手的,年轻的时候多少人想为她赎身,她自己不愿与,上了年纪自己赎了身住到了合春巷,至今还有她曾经的恩客时不时的去看望她。 只可惜她这几年不怎么露面,安文娘带着礼品来拜访她,最开始被对方婉拒了,一直听到后来说可以帮她找个孩子抚养她晚年。 思棉说实话她动心了,但是目前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到底想让她做什么事,要是为非作歹那就算孤苦到老她也不会答应的。 她虽然赎身,但是凡是进过花楼的女子都是贱籍,这世道对贱籍女子的眼光比奴隶还不如,她姐妹中下场最好的也不过是被富商纳成小妾,还被主母进门当天灌了红花。 “我有一要求,听姑娘是精京都口音,想让姑娘帮我找一个人,叫李三焦,二十年前应该是侍郎家的公子,不知道姑娘有没有门路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现在如何了?” 安文娘双目瞪圆,是他听说的那个李三焦?京城里开了最大酒楼迎欢楼? “李三焦的好像是刑部侍郎家?听说十三年前得罪了贵人,被贬了官,就在京都最大的迎环楼的东家。” 思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的安文娘有些不解,这人怎么突然哭了,难道李三焦是他的情郎? “让姑娘见笑,我姐姐从前是侍郎府的一个小妾,十三岁被姐姐暂时接到侍郎府的时候就认识了李三焦,我们互生情愫,约定好要一起白头到老,可是他的母亲嫌弃我们出身不好,与我姐姐也是宿敌,死活不答应我进门,哪怕是做妾也不行,就派人把我给绑了卖到了这里,我吃尽了苦头,想要有一天还能再见见他,告诉他不是我丢下他跑的,而是他的母亲害我,又想着自己已经成了贱籍不能和他有瓜葛,五年前,一个一直关照我的恩客说见他有个儿子,我只当他负了我。” “自己赎了身,再也不可能接客,躲在这里不出去,方才见姑娘不死心还想知道他的事,才知道他没有负我,我小时候嘴馋最爱吃那甜腻腻的糕点和油润的菜肴,李三焦答应我以后会开一家酒楼,就叫迎环楼。” 安文娘有些奇怪,她是听院里的婆子们提起过这个人,说是出了名的痴情,一直没有娶过媳妇,听说她母亲想了很多办法,以死相逼都不行,唯一的孩子是过继来的。 “我从前在京都没听说过李三焦娶妻啊,嬷嬷们说他是在守着亡妻叫个月环的,孩子也是过继的。” 思棉拉着安文娘的手,瘫软着趴在桌子上痛哭。 “我的闺名就是月环,焦郎他一直在等我,可是我的身份再也配不上他,不能陪在他身边了,老天爷为什么要捉弄我们两人啊。” 安文娘尴尬的不知所措,拍拍她的肩,思棉哭了好一会才想到安文娘是找她有事的,才缓了缓心情,嘶哑着声音问她。 “不知姑娘找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可以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能不能帮到姑娘。” 安文娘面色羞红,她挑选好思棉就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事,虽然提起来就很怪异,但是她必须这样做。 “我想让思棉姑娘开茶楼,不是那种普通的茶楼,是那种女子陪着说话解闷的茶楼,不过你放心只限于说话解闷,不能做花楼那些事。” 思棉知道这种正经人家的小姑娘最是面皮薄,开要女人作陪的茶楼倒是新奇,不像花楼那样低俗不看,又比酒楼茶馆多了些趣味。 “不知姑娘为什么要开这种茶楼又为什么要找我?” 安文娘知道今天自己说的话违背女德女戒,或许被人知道会万劫不复,但是还是鼓起勇气来了。 “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希望你可以把茶楼开起来,京都也得有,多有几家最好,实在不行龚州和京都必须开起来,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来找你的,我能做的就是出面给你在善堂找个孩子给你抚养,还有就是出钱。” 思棉听到她京都也要开茶楼就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虽然她没有办法再跟着焦郎了,但是茶楼可以成为她接近焦郎,关注他的理由。 “不知姑娘要给我多少钱?” 安文娘从怀里掏出三百两银票和她所有的首饰,估摸着要有五百两,思棉噗嗤一声笑出声,捏着她红的不能再红的脸说。 “小丫头,这些钱可开不起你想要的那种茶楼,不过有我在,就都不是问题,你就回去等着咱们的知遇轩开门吧。” 安文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在半个月后龚州的凌珑新开了一家知遇轩,里面都是些离开花楼的女子,按着花的名字取了号,点什么花就是什么女子来陪,但是只是聊天解闷,不能做那些猥琐之事,最开始大家都嗤之以鼻,不就是另一种新奇的花楼,叫女子作陪还不让干那些个事,不少女人走过路过都会吐一口痰表示嫌弃。 结果开业十天,果然是每个包间的窗户都敞开,大厅里都是文雅的书画,每日有姑娘在中间的亭台里唱曲表演,但就是不能对姑娘们做那些事。 有人仗着有钱想要欺负一个姑娘,被管事带着人打了出去,那人带人围了知遇轩,结果知州府就派了官差来,大家才真的知道这里真的是不能做那些翻云覆雨只能聊天得茶楼。 有过三天的冷清期,毕竟喝茶的人会去专门的茶馆,找女人会去花楼,谁会来这里说出去名声不好听还不能做那些事。 可惜了,仅仅三天,就迎来不少客人,有来过一两次,虽然不必花楼有女人伺候,可这的女人年纪大了一些,都是从前从花楼离开或者自己赎身的女子,懂得多会的多,吹拉弹唱都是一等一的妙,点一壶茶 ,几个点心,身边貌美的解语花作陪,一个下午就感觉心里都舒坦许多,虽然不能对这些女子怎么样,可拉拉小手,听听小曲更让他们觉得温馨。 那个男人心中没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知遇轩就是这样,好茶好吃食拢住你的胃,好人好技艺拢住你的心,至于身,抱歉她们不管,想要进一步要求的可以去花楼。 且思棉找来的女人都是些琴棋书画精通的美人,这种人一旦得不到,会产生更激烈的争惜,况且她找的人都是从前有固定恩客和金主的人。 至于她们回去私下里怎么拉扯,知遇轩不管,可只要进了知遇轩就不能做那些花楼的事坏了她的规矩,浸泡在男女情事上二十年,曾经红极一时的思棉对这种得不到才是最好的男子太了解,她既然决定出来做这个生意就不能沦落成花楼那些个地方。 第22章 添人口 天气都有些凉了,安子仲一群人才回来龚州,大多数的书生到了城门口就被家里人接走了,安文娘也带着安簧准备了些吃食在门口等着,看着一群人黑了也瘦了,疲惫的走到自己的马车里休息,安文娘后悔自己没有租一辆马车过来。 安子仲两个人走在最后面,身后还跟着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安文娘拉着安子仲仔细的检查,见他只是瘦了些,晒黑了不少,手上有一点细小的伤口,别的都还好,心里放松不少,赶紧给他递过去用竹筒装好的鸡丝粥,让他喝下去。 “这是我从西南带回来的孩子,以后叫他们在咱们家里一起出,和安澜他们一样。” 安文娘点点头,她只会伺候人,不懂那么多,但是少爷既然带他们回来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她只要听少爷的话好好安顿好这几个人就行。 安子仲还要先陪夫子们回一趟书院,安文娘就带着那四个孩子和安澜安簧回去自己的小院,家里早就预备好饭菜,安子仲估计要在书院吃饭,几个人就没等他,坐在正堂里一起吃。 “小姐,您这次给我们准备的行李可是帮了大忙了,我们刚到西南,就在一家客栈被偷了钱袋子,大家饥寒交迫的,幸亏小姐藏在衣服里的金叶子换了一百多两银子才不至于饿死。西南那里蚊虫多还有瘴气,您给的木簪和解毒粉也起了大作用,您都不知道花家的公子到哪都带着他的荷包,吸引过来很多的马蜂,蛰的一脸包,哭的都要写遗书了,但是我们在山里,那里能找到药馆,还是公子把你藏在笔管里的药给他吃了,他才消停的。” “我们被暴雨挡在山上下不来,好歹是挖了些野菜和小姐准备的肉干煮在一起撑了两天,哦对了,这四个小家伙是公子在矿山那救出来的,小姐给起个名字,少爷就叫人家几个阿大,阿二的,小女娃哭了好几天都不愿意。” 安澜一边吃一边把他们游学的事情说了好多,安文娘看着狼吞虎咽的四个孩子,最大的也只比她小一点,最小的才四五岁的样子,温柔的问着他们。 “你们从前叫什么名字?” 那个年纪最大的男孩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恭敬的回答。 “我们是没有家的,小姐赐名就好。” 安文娘看的出来这些孩子其实是记得自己的名字的,可惜他们不想提,那就不勉强他们说了。 “我和哥哥姓安,你们就跟着我们一起姓,叫安青,安云,安蕊,安年如何?” 几个孩子乖巧的点点头,尤其是两个女孩,见自己终于有好听的名字了,不用叫阿二,阿三,还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很好看。 吃完饭,安文娘让安簧出去给几个人买些生活用的东西和衣裳,安青年纪也有十二了,还是个男孩,就跟这安簧住在前院,安云和安蕊是女孩,自然是跟着安文娘住在后院,安年才四岁,还不讲究男女之别,跟着住在后院,后院就安文娘和安簧还有一个做饭浆洗的婆子,没有人会照顾四岁的孩子,安云安蕊得自己照顾。 和安簧商量着把西边那个最大的厢房给了她们住,安青还没有离开,帮着弟妹收拾房间,看着安文娘抱进来一堆的玩耍的物件,小竹马,布老虎,竹蜻蜓,眼眶有些发红,低下头不敢让其他人看见。 他们兄妹四个人原本也是千娇万宠的世家公子,京都袁家,世代都是御医,专门为皇室宗亲诊治,可恨那皇后贱妇,在他祖父给先皇开的药里下毒,害死了先皇还要让他们一家背上谋害先皇的罪名。 族中的成年男子都被五马分尸,女子们被送到教坊司,他使用家中秘书把几个妹妹变成男子,被拉去西南做苦役。 在矿山干了半个月,几个人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四弟奄奄一息,手里的秘药也要用光了,为了不让妹妹们暴露,他都要带着弟妹们服毒自尽的时候遇见了那个早就应该死在京都的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成为了众星捧月的书生,可他知道,这将是他们兄妹四人最后的救赎。 他冒着危险冲向那个人大喊着救命, 那个人眼里闪过的杀意让他恐惧,可看着被人踩在身下的弟妹和即将追上来的打手,他拼命扑到那个人跟前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手里有袁家的祖传医书和药方。” 那人果然在最后时刻出手了,用十片金叶子换下四个兄妹,但是从今往后,世间再没有袁家兄妹。路上,那人并没有完全放松,时刻预备着要杀死他们,还是自己找了些药材配了解药,让二妹在他眼前使用后恢复女儿身,他才决定留下几个人。 一路上的观察,安青知道这男子怕是隐藏了身份,大家都叫他子仲贤弟,而他以前不管是名还是字都不是这两个字。 安子仲大概跟他说过他想要的东西,虽然不能完全将他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但是袁家的医书里是有一种药可以短时间让一个人的容貌发生改变,但是不可能成为两张不同的容颜,多少还是有些像的,例如眉毛变粗,眼睛变小,皮肤发黑,脸上的肉会按着药物不同变多或减少,还有一味药可以改变嗓音。 对方让他三个月内把药做好,他会在过冬,书院放假的时候先少量服用,安青已经有了大概得眉目。只是需要不断地研制改进。 祖父常说自己和二妹是家里最优秀的孩子,在医术上最有天分,连父亲都入不了他的眼,从小他就被祖父逼着背过了所有的医书,那本袁家的祖传医书,是一代家主牢牢记在心中的,一旦找到继承的人就会教他背诵,连父亲也只是知道一小部分,而二妹天生就喜欢研究毒物,被祖父打了很多次,她就不管在学了。安子仲答应过他们,会尽可能的搜寻出更多的医书毒经来帮助他们兄妹研习,但是他们兄妹必须一直为他做事。 安青答应了,现在的他和安子仲是有着一样敌人和目标的人,只是他看着安文娘的身影,觉得有些奇怪,依照现在坐龙椅那人的性子,能叫这位爷一个人逃出生天都是怀远侯府最大的能力了,那些女眷们不是流放西南了吗? 那哪里冒出来这位小姐?袁家虽然一直是京都的医药世家,但是他们还是孩子,自然不认识从前福寿堂里的小丫鬟文娘,只是想着可能是安子仲用来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工具。 安文娘安顿好几个人就听安澜传话回来,让她给李常安送去五百两银子给四个孩子上一个户籍,注明了安青是奴籍,其他三个人是良籍。 安文娘一听就知道安青才是安子仲真正要用的人也是为了控制几个人不要生出二心 ,奴籍的人性命都是主子家的,打死了也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一旦有奴籍背叛主家或者逃跑,抓住后就是腰斩。但是为什么又要让其他三个成为良籍? 安文娘盯着安青, 看着他的举动,大概有了猜测,可能是这个安青有他自己的能力足够和安子仲谈条件,保护自己的弟妹,就是他的条件。 安文娘不由得感慨,虽然如今的世道对户籍管理很严,但是下面的官员其实还是能收钱操控户籍的,就像安文娘当初花了五百两在临景给安子仲办户籍,回来后又花了银钱把户籍上在林县。 安文娘和安子仲是真的存在的人,所以只用找个正当的理由就能少花点钱有个良民的身份,而这四个孩子的身份很明显见不得人,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敢说,就会很费功夫很费钱。 索幸李常安的舅舅就是龚州知州,只要他出面找了文书将四人的身份顶替善堂里失踪的几个孩子们以安文娘几个人收养的名份,捐些钱财给善堂就能操作。 成功的把三个人的户籍文书交给安青,他才放心的住到前院,安文娘唯一的目标就是守着安子仲,别的她不会在意那么多,只当院子里多了几个和安簧一样的人,给她们发月钱,买衣服。每天扫扫院子,收拾收拾屋子就行了。 安云观察了安文娘半个月,才大着胆子走到安文娘的跟前说。 “姑娘,我兄长医术好,跟着少爷做事,我也会简单的医理,可以帮小姐调理身体,我小姐的面相和举动,想着小姐应该是幼年时辛劳,体内积攒下寒气,身体不大康健,我有自信可以帮小姐调理好。” 安文娘放下针线,好奇的看着安云,不是女子不让学医吗?她怎么会? “你会医术?” 安云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带着哭腔说。 “从前家里人说女子虽不让学医,但是要学一些,不求别的,只求将来出嫁能有个依仗。” 安文娘点点头,她从前的家人还挺明事理,有远见的,不过安云这么贸然来找自己相比是有什么想要的吧。 “你想要什么?” 安云抬起头,不过片刻就了然了,毕竟是主子的妹妹,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傻。 “我与妹妹是女子,不用懂太多,可弟弟是个男孩,将来要靠着自己娶妻生子,大哥说让弟弟不要沾染医术,平平安安的长大延续家里的香火,且他在医术上没有天赋,所以,我想求小姐让他学的一技能能谋生。” 大哥用自己的未来和一身的医书,换他们三个可以平安长大成亲生子,她不愿意,她也可以牺牲自己为主子做事,为家里报仇,但是弟妹必须要健康长大,好好生活。 安文娘点点头,同意了,当初给三个小的办户籍文书就知道长大了要让他们做个普通人,该出嫁的出嫁,该成亲的成亲。 不过毕竟是个丫头出身的她,想不到才四岁的孩子就得开始启蒙了,思考着目前的状况,送他去幼童启蒙的学堂,显然不太现实,安年年纪太小要专门人接送,安云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也还小,自己去送让人校话,主子要送下人上下学。 “你和安蕊应该识字,先给安年教着,等多少会一点了,让跟着前院的三喜做书童,能学些正经学问,等长大了就送他去学堂。” 安云以为自己能求着安文娘让安年去学木工,学算账都是好的,没想到安文娘直接让他以后读书? “家里还有活计,我们只是下人。” 安文娘自己就是丫鬟出身,很幸运的遇见老祖宗一直把她们都娇养着,比那小门小户的女儿家都滋润,自然是想要善待身边的人。 “咱们家人口少,房子也小,没那么多活做,你们也不是下人,和安簧他们兄妹一样是我们的家人。” 安云红着眼眶冲进自己的房间拉着一双弟妹出来给安文娘磕头。 “这样吧,你们需要笔墨纸砚自己给安簧说,让她给你们买,每天抽出时间陪安年学习,顺便把安簧也教上,就读过三字经实在是愁人,下午就过来陪我做针线,晚上跟着王嬢嬢去厨房做饭。” 安文娘索性好人做到底,让安云和安蕊两个人也跟着学学针线和厨艺,她曾经做梦都想安安稳稳的伺候着老祖宗,等老祖宗仙去就守着自己的院子,和姐妹们吃吃喝喝聊聊天,找个老实的夫婿,生上两个孩子,给孩子做衣服,为夫婿做饭。 可惜她可能是不能实现这些想法了,安云和安蕊还有机会,她愿意看着两个女孩实现她曾经的愿望。安云跪在地上呜呜的哭,安文娘怎么拉都不起来。 家里遭了难,受了太多罪,哥哥嘱咐她们要坚强不能哭,扮做男孩子跟着挖矿搬石头,被打手们天天鞭打,还时不时摸他们。多少次都想一死了之, 可想想哥哥和年幼的弟弟,这世间就剩下他们四个相互依靠了,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一次次的咬牙坚持。 哥哥逃跑出去找到主子救下他们的时候,就交代她们要谨慎小心的伺候,他们的命如今就捏在主子的手里面,没想到小姐这样温柔善良,从来不苛待他们还一视同仁。 安云觉得自己的人生又不那么苦了,还是有一丝幸运的遇见主子和小姐的,小弟成功的活下来,没有人再打她们了,也没有臭男人随意把手放在他们的屁股上了。 不光是哥哥,她也要捡起自己最擅长的毒经,帮助主子和小姐,一是为了帮助主子除掉他们共同的敌人,二是报答主子和小姐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和尊严。 自此之后,安家经常会传来读书声和谈笑声,安文娘看着身边有了生气的几个人,时不时会有岁月安好的感觉,然后逼着自己冷静,怀远侯府的大仇没报,老祖宗还在西北受罪,少爷还在努力强大自己报仇,她不能懈怠。 转眼到了冬天,安文娘带着安簧和三喜采买了不少棉衣点心食物,前阵子新买的马车拉了满满当当的东西,他们有一家子要回安家村过年。 昨晚安子仲特意给安文娘打了招呼,安文娘才知道原来安青就是袁家的嫡长孙,袁家多少代都是皇上御用的御医,安青从小是被袁医正亲自教导的,袁家有一本医书记录着多少年疑难杂症,和独家偏方,只有家主和家主继承人才知道,因为是口口相传,熟记在心的,当初二皇子带着人把袁家抄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安青给他配了可以短期改变人容颜的药物,他最近少量的服用过,但是和一众窗天天待在一起不能太明显,所以要回安家村,正式服用药物,不断加重药量逐渐的改变他的样貌。 安文娘想到自己曾经陪着老祖宗接待过不少官员家眷,让他给自己也准备一些,安青说了这药的副作用很小,只能维持月余,最好每个月服用一次,一旦不服药,相貌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才买好给村里长辈们的东西,出来的时候才三个人,回去的时候九个人,引来村民的围观,直到那些个人都是安子仲他们收留的可怜人,安谷不由得训斥两个人呢。 “你们两个孩子有多少钱?自己还顾不上呢,就开始管别人了。” 三喜跟着安子仲时间久了,比从前聪明许多也很忠心于安子仲,拉着他爹说。 “爹,你知道啥,子仲哥和花家公子合伙了生意,能挣一点钱,而且书院的夫子们都建议学子们广行善事,善待穷苦百姓,子仲哥只是收养了四个孩子,花不了多少钱,那花家公子和知州大人的外甥每个月要给善堂捐三十两银子呢,和他们比子仲哥花的少多了。” 安谷看着儿子的改变,一身细布做的衣服,头上还绑了银丝发带,整个人又精神又自信,话语间说的都是他们林县的首富和知州的外甥,也是心中很自豪。 他的儿子如今跟着安子仲去了龚州书院,也添了不少见识,整个人多不一样了,在一群村民里格外显眼,说话也文绉绉得,一点也不像从前唯唯诺诺的安三喜。 “你知道个锤子,爹是心疼两个娃娃不容易,倒是你安三喜,你去了府城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见到长辈们都不叫人?” 安谷故意在大家面前显摆安三喜。 “爹,你别叫我三喜,子仲哥请书院的夫子给我起了名字叫安鸿志,说是什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说我跟着子仲哥会有大前途的。” 安谷听着是龚州书院的夫子给起的名字,笑的一脸褶,连道几声好,拍着自己儿子的肩膀满脸都是欣慰,他在这一刻太庆幸自己当初善待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如今还记得自己的恩情,太庆幸自己帮着两个孩子安稳的落户在安家村,才成就了自己的儿子。 帮着安文娘兄妹把带来的点心和肉条挨个发下去,村民也高兴的走了,安澜不明白为什么要送这些不熟悉还贪婪的村民东西。 安子仲告诉他,村里的人作用很大,他们可能帮不到你多少,但是一旦他们想坏事,出去吆喝一声两个人来历古怪,就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而且朝廷的乡试春闱也不是随便考上就行的,会有人去调查这个人的品行,他们花些钱,让大家收了东西记着他们的好,不会有人乱说话。 再一个村里人,喜欢小便宜,但是大多都是朴实的,收到他们打着孝敬长辈的名义送的东西,也会把他们当一个家族的子孙看待的。 第23章 过年 天气还不算太冷,安谷接到信就带着两个儿子给安子仲家里囤了不少柴火,但是不知道他们家添了这么多的人,幸亏安澜能干,带着安青,安子仲兄妹在三喜,不对,现在已经叫安鸿志的带领下去后山砍柴打山鸡。 安子仲兄妹成功的在树林里碰到了毒草,身上起了不少红疹,大夫来诊过让他们不要见风,每天涂抹药膏,两个人成功的缩在家里一直不出去。 安澜几个人堆了一柴房的柴,安家村的房子小,中间是堂屋,左右两个耳房,安子仲兄妹各一间,再往两边各一间厢房,一间是安澜和安青安年兄弟住,一间安云姐妹和安簧住。 一家子带了充足的食物和棉衣棉被,还有村民们因为收了安子仲兄妹的年礼,给送来的各种吃食,几个人就待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年。 安子仲每日就待在房间里苦读诗书,基本上会把每一本科举有关的书背过,安鸿志每天一大早就过来安子仲家陪他学习,安年在一边坐着练字,安谷笑着说他养的个儿子成安子仲家的人了。 有村民来求春联贴大门,安子仲都推给安鸿志,他现在写个春联对子不成问题,安谷也乐意让大家看看他的儿子现在也是有文化的人,大包大揽让大家去他们家拿,不要打扰安子仲,让孩子好好钻研学问。 安子仲也确实没时间,他每天忙着写文章,看书,练字,还会查看花叶升送来的账本和让安澜出去办些什么事。 安文娘提醒安子仲找个行脚商人给西北送平安信,被安子仲拒绝了。 “我和吴石说过,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就不要再来往送口信,偶尔一两次还没什么,次数多了只怕会引来人怀疑,尤其是西北那里家有人监视着,咱们要小心谨慎,吴石当初带走的银钱比你多,在西北那里开了几个铺子,祖母她们虽然收了不少罪,但是还没什么大碍。” 安文娘见他都有安排,点点头,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想念老祖宗和玉兰姐姐几个,家眷流放,玉兰姐姐两个人还能陪着老祖宗,春秀碧荷几个人就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受罪了,原来在侯府,她们一到过年,老祖宗会包了大大的红封给她们压岁,大家坐在一起吃点心聊天,陪老祖宗摸牌九,投壶,做灯笼不知道有多开心。 如今她还吃喝不愁,平安度日,那些姐妹们不知道受多少磨搓,想到碧荷那样娇气爱美的人,春秀那样明媚开朗,玉兰姐姐多冷清矜贵,玉梅姐姐多温柔安静,花一样的女子如今只怕连生存都很难,最想念的就是老祖宗,多善良的一个老太太,因为那些奸贼被送去西北那种荒凉的地界受罪。做了那么多的善事终究没躲过恶人的陷害。 安子仲了解安文娘,平日里像个大人一样可以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到底还是个孩子,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每日都思念家人,刻骨的恨意折磨得他每天都不得安眠,滔天的血仇让他时时刻刻都不敢松懈。 他走到安文娘身边,拉过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发红的眼眶让安文娘知道他的脆弱,是了,他比自己还要四年远在西北的家人,自己和那些人在一起度过了美好的六年时间,他和那些人却是有着血缘联系的一家人,他的痛苦比自己多得多。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一直到腿都僵硬了,才被安云敲门的声音提醒着出去。 服了药的两个人第二天容貌就已经有不小的改变了,不知道安子仲怎么给安青交代的,安子仲得变化是往丑了去的,安文娘是往美变得。 看着手把镜里的两个人,安文娘对安青产生了些敬佩,安子仲得眉毛变得又粗又黑,眼睛缩小了一些还有了双眼皮,鼻子比之前还要挺一些,嘴巴也厚了一些,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耳朵,和之前的以俊美出名的陈洛曦只有六分像,也不知道书院的人见了会不会奇怪。 安文娘的皮肤更加白皙,眼仁也黑了许多,鼻子更精致,嘴巴也小了许多,和之前有八分相像。 安青和安云也在安子仲得同意下服用了药物,这种药需要很多种药材,价格昂贵,安青两个多月才得了三十颗,够他们用大半年了。 安澜在一边看着不停地感慨,服了药之后就不能叫安鸿志过来了,幸亏最近让他写对联的人太多,安鸿志被安谷拦在家里忙碌,刚写完又被他娘拉着去走亲访友显摆儿子。 安子仲兄妹倒也落得清净,唯一没算到的是花叶升两兄妹和李常安还有安子仲他们常一起玩的镖局少爷武春生过来找他们玩了。两人慌忙在脸上涂了些药膏遮掩才没被几人发现异常。 花叶娇最喜欢的就是安子仲得那张脸,一见就着急了。 “哎,别提了,我和哥哥去山上捉兔子,不知到品碰到了什么奇怪的药草,浑身都长满了红疙瘩,请了大夫来说我们是中毒了,给我们开了药,让我们不要见风,只怕我就算好了也没之前好看了,你看哥哥,对那些药起反应了。脸上毛发都多了,但是不涂就会发痒,难受死了。” 花叶娇着急要去找最好的大夫过来看,被花叶升拉住了。 “你一个姑娘家沉静些,大过年谁家好大夫还开铺子?等过完年咱们去请郭世伯来看看。” 花叶升知道自己妹妹的心思,可惜了娘私下里提过想要妹妹和陆家表弟结婚,已经交换了信物了,而且安子仲得心思他猜不透,做朋友,做兄弟他很高兴,但是做妹夫,就算了吧。 安子仲看不上自己的傻妹妹,傻妹妹也玩不过阴险狡诈的安子仲,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外面鞭炮的声音让屋里的人更难受,无论是安子仲兄妹,安青兄妹还是安澜兄妹都没办法在这种节日里开心的笑出来。从今以后没有其他亲人,只剩下这一屋子的人相互取暖。 艰难的忍受到过完年,书院也快开课了,安子仲几个人也服药二十多天了,才收拾好东西带着安鸿志他们又回去龚州了。 来到自己熟悉的院子,生活又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安子仲带着安鸿志去书院,安澜不知道每天出去干什么,安青在自己的房间里捣鼓药物,安文娘几个人就在后院练练字,做做帕子。 现在安子仲送来的银子,安文娘都不会动,她每个月卖帕子荷包就能挣三两银子,王嬢嬢是活契,要发月钱的,每个月五百大钱,安簧年纪大,需要的也多,一个月也是五百月钱,安澜和安鸿志月前她不管,安云,安蕊,安青,每人每月200大钱零花,至于这会正抱着个大包子啃得安年,安文娘拿出十个塞他手里。 安文娘自己留300钱,剩余的都做日常买菜买布花用,基本够家里花费,那两个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壮汉,一个叫安木,一个叫安林,因为是刻了印的奴隶是不能有钱的,所以安文娘并没有给他们发钱,但是四季新衣,吃市场从来没有委屈过他们。已经是少见了。 也幸亏她的帕子被文恩阁收了,一条三百钱,也算好价钱了,不过安文娘觉得每个月可以多做几个,毕竟人现在越来越多,从前三两还花不完,现在三两一点也剩不下。 至于知遇轩,安文娘平时听见人聊起会多留心听听,再没有打听过,也没有和思棉来往过,倒是思棉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她住在那,会在她出门的时候有小乞儿上来给他送账本和信物。 安文娘哪里看得懂账本,让她日后不必再送账本,既然找了她就信任她,只留下信物。也不知道思棉这么厉害,才两三个月就让知遇轩在龚州站稳脚跟,还有不少富商官宦时不时去那里挥金,除了刚开业有过几次客人骚扰里面的姑娘的事,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 安文娘嘱咐思棉尽快在京都和其他地方开店,所以让她自己决定赚的钱,不必在乎她要不要用钱,思棉也很尽心,让知遇轩在龚州越来越红火。 过了年,住的地方发生了一些耸人听闻的事。 原本住在安文娘她们家斜对面的童婆子和夫婿和离了,原因是她夫婿偷她的嫁妆养小老婆,还在外面生了个孩子。 她过年回娘家,惦记着家里的夫婿提前回来了,结果就看见自己的夫婿牵着个孩子和女子在街上游玩。 当场就把两个人脸抓烂了,回去就把自己夫婿拿着大棍子打了一顿,叫骂声整个巷子都能听见。 “拿着老娘的嫁妆才开启的铺子,还没挣两年钱,就敢外面养婊子,我告诉你王大川,你把我的嫁妆吃进去多少双倍给我赔出来,不然我让我家兄弟先把你腿打断,再告你谋害媳妇嫁妆 我让你和那个贱人都下大牢。” 安文娘有一次认识到人不可貌相,这王大川平日里一副老实巴交怕老婆的汉子,居然相爱外面养了几年的外室,孩子都会跑了。 他发家居然是靠老婆的。他们的事安文娘听一听就过去了,但是有件事他放在心上了,安子仲现在快十六了,按怀远侯府的礼得相看媳妇了。 安文娘做不了主,安子仲这几年估计也不会娶妻,但是世家公子十五就开始往房里放人了,通房丫鬟就是成亲前先在房里伺候着。 她一直觉得安子仲得先留下个香火再去京城报仇,有个万一她还能守着孩子。让怀远侯府不要断了香火。 晚上安文娘就带着鱼汤去外院和安子仲商量去了。 “你让我找女人生孩子?” 安文娘不知道为什么安子仲会突然生气 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劝他。 “老祖宗之前就交代我,不管出来的是哪位公子,必须护着他把怀远侯府的香火延续下去,怀远侯府不能断了根。” 安子仲捏断了手里的狼毫笔,牙齿咬的都快碎了,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还在忠心的劝说。 “我暂时没有心情想这些事,你先回去。” 安文娘知道安子仲又应付她,总不能他没有手刃仇人之前都没有心情 那她就干看着。 “少爷,你不能任性,怀远侯府可是就剩您一个男, 您不能……唔,唔” 安子仲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站起身了,把眼前一直犟的女人抱在怀里,撕咬着她的粉唇,死死的把她抱在怀里 由不得她挣开。 一直到尝到鲜血的味道,眼前的丫头两眼都是泪,才放开她。 “所以我说让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走?” 安文娘想要给这个人一巴掌,可多年的教养告诉她,丫鬟是不能打主子的,转头就准备走。 “安文娘,我跟你说一遍 只说一遍 ,让我留下子嗣,可以,但是你来给我生,别的女人,只能死。你听到了吗?” 安子仲把手挡在门前 看着低头垂泪,手一直捂着受伤的唇瓣的小女人,心里很复杂。 安文娘见他还说这种浑话,直接将他推开跑了。路上安澜和她打招呼都没有理会。 二进的小院里,前院和后院的两个主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安文娘从刚进怀远侯府就被一个很好的嬷嬷教导过永远不要和主子们有瓜葛,无论男女主子。 喜欢你的时候你就是宝贝,是心腹,是身边第一人,一旦主子厌恶了,不用主子出手,那些个下面的人一人一脚就能踩死你。 春草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她一直牢记这句话,从来不对侯府的任何主子有过多的牵扯。 老祖宗是她伺候的主子,对老祖宗忠心那是她一个丫环唯一能做的,其他的她从来不会想。 就算现在她也不会因为老祖宗流放西北而趁机和四少爷有什么。 安子仲在前院,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刚才那副场景,娇软的身躯被他牢牢的禁锢在怀里,他扣着女孩的后脑勺,吮吸着她的唇瓣,用牙齿撕咬着,仿佛要把她的嘴唇吃进肚子。 他浑身的气血都在朝一个地方汇聚,让他很难受,看了看身下,今夜是注定睡不着了,翻身下床来到院子外面,冷冽的寒风吹在身上,才微微缓和。 他曾经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英俊少年郎,多少千金总是想方设法和他套近乎,他都是说说玩笑,从来没有实质上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他觉得自己可能只是觉得女子天生就娇弱,多照顾些也是应当的,可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心,假如怀远侯府还在,他应该一直是那个模样,等成年会被家族安排娶一个出身高贵的娘子。 但是现在他不是怀远侯府的公子了,他是个亡命之徒,是个盯着别人名头的阴暗的老鼠。 他想过安文娘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如今不是侯府公子而总是不肯和他更进一步。 后来他想通了,安文娘要真的是势利眼,就不会在侯府出事,放弃自己安稳平静的日子带着他逃跑,安文娘对他的照顾比起当初对老祖宗也不遑多让。 她忠心,赤诚,善良,娴雅,安子仲觉得自己想到的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她身上,多少个支撑不下去的日子都是安文娘陪着他。 从来没有一丝不耐烦,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他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一个陪着他吃苦,守护他,陪伴他,照顾他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是为什么安文娘不肯和他有其他关系,安子仲看着自己身下,已经平静了,但是一个坠在腰带上的木牌,让他阴沉下脸。 他拿起木牌重重的摔在地上,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和安文娘用兄妹的身份逃过来。 地上刻着“甲等学子安子仲”的木牌被他摔在地上裂了一条缝,上面的字那么刺眼,时时刻刻提醒安子仲他现在对外是安文娘的哥哥。 回到书房,把一本大学一直抄到天亮,一大早就带着安鸿志去书院了。 安文娘凌晨才睡了一小会,早上听说安子仲去了书院才轻松不少,安子仲突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她做不到用平常的心面对他。 安文娘一闲下来就容易想到那晚的事,只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安子仲十日一休沐,等他回来的时候安文娘才梳理好自己的心情。 见到他的那一刻心态又崩了,脸上连抹笑容都挤不出,安子仲看着倒是开心的笑了。 他开口让大家去前院拿礼物,拉着安文娘就走进她的闺房。 安文娘没有熏香的习惯,里面都是她平日里做荷包最常用的干花瓣的味道,淡淡的,还挺好闻。 “你放开我。” 安文娘挣脱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怎么着,我们家小丫头也会生气了。” 安文娘一直是那个平静从容的姑娘,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明显的不虞。 “文娘,我这些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夜你在我怀里哭泣的样子。” 安文娘见他又提起那夜的事,捂着耳朵让他别说。 “呵~文娘,我想通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过你,等到复仇完,我就找回陈洛曦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做你的夫婿。” 安子仲拉下她捂着耳朵的手,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往后逃。 “等我回到京都,杀了承恩公,太后和二皇子,我就跟老祖宗求娶你,你别想逃。” 安子仲低下头,在她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惊得安文娘顾不得什么主仆身份,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你疯了,我不可能跟你的,你别想拿老祖宗压我。” 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自信,安子仲放开她,和从前六分像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坐在一边的榻上,在她做针线的筐里翻找了一个精美的灰布绣祥云的荷包挂在身上。 “是嘛?你可别忘了老祖宗最疼我,尤其是我为了给侯府复仇,这么苦,你觉得老祖宗会舍得拒绝我?还是你能拒绝老祖宗的要求?” 安文娘脸色越来越难看,从前就觉得侯府四少爷最难看清,如今倒是看清了,就是个无耻的人。 居然用老祖宗来威胁她。安文娘虽然听从老祖宗的吩咐掩护陈洛曦活下来,有个正常的身份,可对老祖宗对自己的恩情来看还是还不完的。 没有老祖宗,她会被卖到勾栏院或者那家死了很多丫环的富商家,只有老祖宗留下她才能安全,这些年老祖宗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委屈,一直善待自己。 自己有的都是老祖宗给的,欠老祖宗的,不是这件事就能还完的。而且自己也只是奔波的路上受了不少罪,之后安子仲迅速的往上走,她又过上舒坦日子了。 “文娘,你现在还小才十三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等我,我一定会尽快解决咱们兄妹身份的事。” 安子仲没有打算吓坏安文娘,说完话就走了。 第24章 祭拜 安子仲那晚过后,就带着安鸿志回到书院,他这些天想过太多。 想过他不能仗着文娘是他家从前的丫环就欺负安文娘,要尊重她的想法。 给她时间让她慢慢发现自己的好,可这丫头从前就是个鹌鹑,最不喜欢往其他主子跟前钻,现在更是个大鹌鹑,一旦他露出丝毫的亲近迹象,就会一点点的退后。 等她主动想通和自己共度一生,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 也想过像花叶升一样给妹妹找个会善待她的夫婿,远离自己这些复杂危险的事,可是一想到她以后会穿着嫁衣牵着别的男人走进洞房,会给别的男子做衣服绣荷包就嫉妒,她对着别的男子笑,在别的男子身下娇吟就让他喘不上来气,感觉浑身的血要喷涌出来,嗓子里隐隐有铁锈的味道。 安子仲就知道除非自己死,否则他不可能看着安文娘成为别人的女人,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那个男人,把安文娘抢回来。 所以,想了这么多天的结果,就是安文娘只能成为他的人,她的身,她的心,她的唇,她的眼神,她的温柔都只能属于自己。 只是现在两个人名义上是兄妹,安文娘也还小,他想要安文娘陪着自己,度过一生,可不能太激进吓到安文娘,不然这小丫头惹急了真的会一直不理他的。 安子仲那天的话还是让安文娘有些不知所措,她开始躲着安子仲,安子仲去书院,她就该干嘛干嘛,安子仲休沐回来,她就会带着安簧出去逛,有时是买东西,有时是闲逛,有时是去庙会,更过分是回了安家村,要不是安子仲给她递了信再不回来就追过去了,她都打算一直住在村里了。 不情不愿的回来,就看见安子仲在门口等着,她想绕着从后门进去,安子仲眼太尖,走到前面直接阻拦了她的想法。 “躲够了就陪我去一趟北月山。” 安文娘不想和这个人说话,太阴险,太无耻。 “好了,今日是清明节。” 安子仲拉着她的胳膊上了马车,安文娘才想起,她最近一直忙着多安子仲,都忘记了今日是清明节,安子仲他一定很难受吧。 小心的偷看着马车外的安子仲,他面色寻常,但是那攥紧缰绳的双手暴露了他现在并不平静,安文娘看着车里早就预备好的酒菜和菊花,有些自责。 她被老祖宗交代要照顾好四少爷,没想到一直躲着他,让他一个人住在龚州,甚至连这个难过的节日还要四少爷自己准备东西。 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北月山,安子仲让安青几个人自己在山下找地方祭拜,自己带着安文娘上山上走去。 “来,我背你上去。” 安文娘毕竟是很少出门的女孩子,体质并不好,上到一半就白了脸,喘的不行。 安子仲弯下腰蹲在她前面作势要背她,安文娘是受过多年封建家族培养的丫头,怎么可能让主子背着自己,摇着头,坚持不肯上去。 安子仲站起来,伸出手让她拉着,安文娘也不愿意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你要是再耗着,今天城门关之前我们可是回不去了。” 城门一关,任何人不能进出,那他们就要在城外的荒郊野外过夜,就一辆马车,和安子仲两个?安青四兄妹肯定不会上马车的。不行,她必须要赶在城门落钥之前回去。 当下也不矫情了,把手放在安子仲的手心里,安子仲小心的握好拉着她一起往山上走去。 有了安子仲拉扯一把,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来到山上,安子仲并没有趁机一直抓着她的手,直接放开。 来到一个凉亭里,摸着一个柱子说。 “这里曾经有一个学子,一直想要考进士京都,可惜很多原因到四十几连个举人也没考上,就放弃了,他在这山上的凉亭上写下这守望京人的诗。” “爹他们被太后私下处刑,连个整尸都有没有,我被换到另一个牢房,看着爹和大哥二叔他们被灌了毒酒,又拿绳子勒死了,头颅和肩膀就连着一层皮,眼珠子都爆出来了,浑身上下折磨的没有一处是好的。” “文娘,我知道老祖宗想让我平安的活下去,娶妻生子,可我不能,六个尸体被他们丢在板车,连个席子都没有,我的祖母,我娘,我妹妹,她们都是锦衣玉食,千金万银娇养出来的人,被带着枷锁,拴着铁链流放西北。” “我不能不管,我要考进士,我要进京都,我要让那些恶人血债血偿,文娘,你能不能陪着我,一直陪着我?” 安文娘看着痛苦失态的四少爷,眼眶发红,她很痛苦,可她真的能一直陪着四少爷吗? 安文娘没有说话,安子仲哭笑一声,擦过眼泪,拿出酒盅倒下一杯酒。 “敬父亲!” 然后倒在地上 “敬大哥!” 再往地上倒一杯,一直重复道念完怀远侯府所有男丁的名字,又继续倒了两杯,推给安文娘一杯。 “洛曦会铭记仇恨,不让仇人躺在我们的血肉上安眠,敬上!” 昂首饮下,安文娘看着他,也低头拿起酒杯,缓缓地把酒喝下。 “咳咳咳~” 安文娘以前也喝过酒,可那是和福寿堂的姐妹偷偷喝的果子酒,哪里喝过这种烈酒,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胸口灼烧的难受。 安子仲从前听说不少丫环会偷偷喝酒,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不会喝酒,见她双眼含泪,咳得厉害,捂着胸口,面色酡红。暗道自己不够细心。 走上去替她拍着背让她吐出来,安文娘摇摇头,好一会才不那么难受了,扶着安子仲的手坐在凉亭外面的石头上,听着他说一些书院的事,吹一吹冷风,舒服了很多,只是这视线越来越模糊。 安子仲想要让安文娘知道他每日在书院的安排,结果肩膀一沉,旁边的小丫头早就睡着了,脸颊红的厉害,这是醉了? 安子仲无奈的把人背在背上,身上的人软趴趴的。看着天色有些暗了,他刚才吓唬这个丫头也说要在城外过夜了,只是在吓唬她,哪里真的舍得。 背着心爱的人一路慢慢走下山,看着等在车前的四个兄妹,红肿的双眼,想来也是才祭拜过袁家的人,小心的抱着安文娘上了车,把她抱在怀里。 因为马车的颠簸,娇小的人会时不时撞在他胸前,这两天因为这个节日难受了几天的安子仲,托这个醉酒丫头的福,心里的痛苦消散了不少。 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一路回到小院,安子仲抱着安文娘回到后院。 安簧和安云要接手伺候,被他拒绝了,他们的秘密太多,不能让醉酒的安文娘接触到别人,哪怕是同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也不行。 安子仲让安簧打过来热水,提安文娘轻轻的擦拭脸和手,慢慢的为她脱去鞋袜,帮她换了块布子擦洗。 这一刻,安子仲觉得自己有些幸福,他第一次了解到为什么从前一起玩乐的兄弟们花费把么多心思哄着喜欢的女人开心,还甚至于伺候她们洗漱。 以前他听说就是嘲笑一番,他再纵容自己院里的丫头,也没有给哪个女人挽起袖子伺候她们。 可现在他明白了,原来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要,伺候他,帮她擦洗也会是一件幸福的事。 安子仲小心的给她盖上锦被,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嫩嫩的软软的,看着安文娘红艳艳的脸颊,靠在床栏上闭上了眼。 第二天文娘醒来,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自己和衣躺在床上,安子仲捏着自己的手,靠在床栏上睡着,自从侯府出事,她就没也没有看到安子仲睡的这么安稳。 安子仲睁开眼,看着她笑了一下,叮嘱她。 “你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喝酒。” 安文娘以为自己喝醉酒疯癫了,脸色羞红,碧荷有一次喝果子酒喝的太多,半夜嚷嚷着要吃大肘子,抱着人就啃。 安子仲并没有在她醒来后还一直留在这里,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出去叫安云进来伺候安文娘,自己回了前院。 之后安子仲并没有向之前一样说出什么让安文娘尴尬的事,反而和从前一样,甚至减少了来后院的次数。 安文娘心里才放松下来,今年八月就要下场试一试。 说是试一试,龚洲书院的学生都知道安子仲一定榜上有名,甚至有人私下做赌,赌他会是今年的解元。 安子仲让安簧到地下赌场押了三千两赌安子仲不会中解元。 一赔七的进率,安子仲控制好发挥,两万一千两就能进账。 安子仲自己并不愁自己会落榜,他最近忙碌于监督花叶升和周春生学习。士农工商阶级分明,经商人会有大量的财富,但是永远不会获得别人的尊重,士族阶级总是批判他们庸俗,粗鄙。 一般的商人,在挣下钱之后就会致力于让家族的子嗣念书科举,出人头地,改变自己的阶级。就算很少人才能考取进士,但就算一个举人,外人也会尊称一句举人老爷,经商外人也会说是儒商。 花叶升在经商一道很有天赋,但是不喜读书,秀才那一关就是勉强刚过,秋闱只怕希望渺茫,但是安子仲找过花叶升的父亲,跟他约定,他教花叶升学问做文章的技巧,等花叶升上榜的时候,花家要把林县西山的那两座山头给他。 那两座山头都是林子,当初买的时候是打算盖庄子种果树的,结果朝廷新发的指令不叫大面积砍伐林子。也就搁浅了。现在只能每年派人进去收集药材,还不算赔本,但是花家在林县多的是地,两座山头,又不是好地段的,给就给了。 周春生也是后来加入到安子仲一群人里的,最开始他是看中周家多少年在龚州地界开药馆,将来可以用得上,可他遇见了安青,周春生就没什么用了。 但是花叶升说过,整个龚州就周家收藏的医书,药经最多,安青即使是袁医正亲自教导,但毕竟年幼,只背了袁家的医书,依着药方能配出他现在需要的药,但是以后面临着重重危机,安青的水平就不够了。 周春生好歹比花叶升的水平高一些,周春生磨的不行,让他把经验和技巧性内容也给他说说,安子仲就顺水推舟,让他把安青带进他们家的书楼里查阅医书,还得让安青进他们最大的药馆当学徒。 有了这两个人,安子仲每天就泡在书院和文恩阁,连家都不回了。 花叶升和李常安坐在文恩阁里一直给他们留的房间和周春生翻看安子仲得心得记录,李常安眼睛都亮了,扔下手里的纸张羡慕的看着对面的连个憨货。 “你们真是命好,子仲这是把近十年前十名举人的文章精华都给记录下来了,还分析出我们龚州考官的喜恶,连题都给你们压好了,只要背一背套着写出来就好了。” 李常安一定会中举,而且有他舅舅在,安子仲都得把第一名让给自己,这两个憨货本来就不是念书的材料,还能让安子仲费心帮衬,不知道又让安子仲算计了什么去。 外面大堂的西南角,小二摆上最新誊抄的龚州书院甲等学子的文章,早就等着不少人就围在跟前一篇篇翻看,最近有多了一个台面上面可以放上自己写的文章和见解,来往的人有什么观点就可以在下面的纸张上写下。 安子仲让花叶升两个人出去一起听听。 “背了不少了,出去听一听那些人说的,水平差不多,或许能有收获。” 两个人本来还高兴终于可以休息了。但是这话好像不是什么好话,有些郁闷就出去了,李常安潇洒的靠在软榻上笑的开心。 “你回去跟你舅舅问,现在知不知道朝廷派谁来主考?我估摸着要么是礼部侍郎吴生,要么就是成恩公的庶子高亭,要是吴生,多备好酒和银钱,要是高亭,你们就得尽早采买些年幼的清倌人,要肤白娇小的那种类型,你舅舅这次的考绩就没问题,你的解元也更稳妥。” 李常安收起折扇,敛起笑容坐直身体点点头,起身走了。 齐阳川听完外甥的话,思虑了片刻,让管家进来。 \"你去,到虎二那买一些干净的小女娃娃,挑那些个子巧,皮肤白皙胆子小的那些回来,先养在西街的外院里,叫夫人给做些衣服首饰送过去。” 李常安看着自己舅舅的模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意识到舅舅已经打听到主考官是高亭。 “舅舅对高亭有没有什么了解?” 齐阳川点点头,把手里的密信扔给外甥。 “高亭是成恩公的庶子,能耐不大,名声不小,出了名的荒唐纨绔,家里的女人有三四十个,我预想着他于美色上有些在意,没想到他喜欢那种年纪小,不敢反抗的。我之前只打算把水月街最好看的两个请来陪的,要是他癖好真是那些年纪比较小的雏,倒是差点坏事。” 李常安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安子仲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私密的事。但是按着他和安子仲接触到现在来看,他说的事基本都是成真,一个少年知道太多秘密,舅舅最开始就调查过。可是安家村的人都说他们兄妹二人就是安大海以前卖出去的儿女,所有的老人都能证明。 煤窑那里二世祖也记不得自己跟前那个书童,就记得长得清秀,学啥都快。 唯一存在疑问就是被卖之后的这六年,兄妹俩都查不到什么。 不过齐阳川也不是蠢人,安子仲明显是对自己的外甥存着拉扯的意思,只要对自己有利,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重要的。 “说说安子仲要的。” “子仲说让舅舅探听一下下一任龚州得知州,让他收下文恩阁的一成红利,还有就是舅舅调任在任上用我的名义开一家文恩阁,舅舅多照应着,还是拿一成红利。” 齐阳川坐在桌前,往后一靠,笑着看着李常安,只是那笑少了几分慈爱。 “你的名义开?那你拿多少?” 李常安走到舅舅身后,给他捏肩按摩,一点也不避讳。 “我一成红利,但是我让安子仲把这三个月的镇店头面给悠妹留下。” 齐阳川点点头,他和娘子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就成了亲,这些年除了两个自小就跟着的丫头抬了姨娘,再也没有别的女人,身下拢共一个嫡女一个嫡子。 平日里对这两个孩子是千娇万宠,自己的女儿身子弱,不经常出门,没有太多的爱好,就是喜欢首饰,李常安送她的更喜欢。 文恩阁每月一套镇店之宝的头面通常都是价高者得,看上的人给文恩阁留下报价。十五的时候会把它送到出价最高的人家里。 女儿很羡慕那些能用着文恩阁每月的镇店头面的人,但是因为自己是龚州的父母官,不能公然让大家知道他花这么多钱给女儿买首饰,所以女儿还从没有带过。 如今李常安用自己的名义和安子仲讨要来就没什么是非了,女儿会高兴很久,这段时间只怕吃药也会乖乖配合。 嫡子还年幼,三岁的年纪,夫人看的跟眼珠子一样,他也快四十了,必须尽快培养能辅佐他的人,李常安是自小就和女儿定下娃娃亲的外甥,所以李常安有个好名次就是齐家好,他对于帮着李常安迅速考取功名,在官场站稳脚跟是很乐意的。 更何况这个外甥几乎就是自己养大的,对女儿也是一心一意,只要他还捏在自己手心里,还听自己的话,只是让他名下挂个别人的铺子,沾自己的光,有什么不能的。 “行了,我还要去州府,你去后院拜见你舅妈和悠儿吧,悠儿最近一直都在念叨你。” 第25章 隐忍 李常安万分高兴的离开,离了众人的视线,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是安子仲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安子仲帮着他一起摆脱舅舅家的控制。 舅舅从小在他们家和姨姨家们挑选最聪明好看的孩子,接到自己跟前教养,李常安也以为是舅舅喜欢他,长大才知道,悠妹在胎里就不大康健,生下来也是三天两头的不舒服,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将来恐怕寿数不长久,而且在子嗣上艰难。 李常安当时就知道舅舅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的人,他们就是想让外甥里挑一个优秀的从小和表妹一起长大,长大迎娶表妹当个仙女一样千娇万宠的供奉着。 李常安是喜欢表妹的,美丽有才华,但是每次见到舅母,就会被提点着要对悠儿好,要爱惜悠儿,一切好的都要想着先给悠儿,一切悠儿喜欢的想法子也要弄来。 每一次,不管这个东西他再珍惜,再重视,只要有好东西没有给表妹,表妹喜欢的他没有送,舅母就会说他是白眼狼,不爱护表妹。 悠妹在旁边听着也从来不反驳,舅舅倒是会说舅妈太刻薄,但是也仅限于说说,李常安是李家最聪慧的孩子,他知道这并不是真的为他好,而是在给自己的女儿铺路,保她日后的幸福。毕竟正常点的男子都不会想娶一个不能生养还一直泡在药罐子里的媳妇。 安子仲或许可以成为他的变数,他的所有都是舅舅给的,想要偏离舅舅和舅母给他安排好的路太难了,李家一直受惠于齐家,自然乐于牺牲自己这一个儿子换取更多的利益。 从前他是想过好好对表妹,照顾她到最后,但是舅母已经多次试探,希望他即使在表妹离世后也不要娶别的女子,有了孩子只能记在表妹的名下。话里话外都在用李家的未来威胁他。 他感恩舅舅的抚养,但是不想用自己的未来去报恩,更何况他在齐家过的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平,下人的辱骂,舅母的白眼,舅舅的责打,表妹的痴缠都让他很痛苦。 只要他一直借着齐阳川的势力,就不可能摆脱齐家,更何况为了让他一直对悠妹好,这辈子都不会有太好的出路,一定会被舅舅一直压一头,可他自小就过目不忘,对学问上很有天赋,他有远大的抱袱,想要成为人上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并不是真的爱他的表妹而牺牲一切。 无论前面的路多难走,无论以后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即使粉身碎骨,他也想要去闯一闯。 李常安回到文恩阁,对着安子仲点点头,走到二楼去看情况,只有安子仲和李长安知道,这文恩阁里还有着他两分利。 文恩阁早在安子仲提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一定会和挣钱,龚州书院有些学生并不愿意把自己的文章拿出来让其他书院的学生观看,还是他私下里游说,并设计让舅舅宴请了那些人,才高高兴兴的把每次写的好文章都拿出来。 李家每年都会给他送钱, 他根本不敢留,舅舅希望掌控他的一切,不让他生出二心,所以他总是会推让。 还是娘担心总是偷偷摸摸让人给他递到书院,他很少花,都存着给安子仲一起开文恩阁。安子仲占了四成利,花叶升两成,自己两成,舅舅一成,书院院长一成。 安子仲得头脑灵光,尤其是最近,他在二楼放了几本他和院长整理的近十年来上榜举人秋闱的文章,还有院长对各个文章的见解。吸引的不少的家里有学子的,也有点钱的来誊抄,一本五两。 现在几乎每天都会有即将参加秋闱或打算参加秋闱的人在一楼点上茶水翻看文章也顺便摆出自己的文章和人交流学习,二楼则会有学子的父兄,族亲来雇书童誊抄院长标注的文章资料。 三楼有不少当家主母时不时来买些东西,站在厢房里观察着下面的学子们有没有哪些好的,谋划着等秋闱放榜就说给自己家的女儿,妹妹,结个姻亲。 龚州但凡有头有脸人家的钱都送到了文恩阁。安子仲把花叶升几个人叫过来练字,书童们随意拿一篇文章念着,他们跟着写下来,一旦有一个错的字和有污点,就会收走他们最喜欢的一个物件。 在他们一直用的这个厢房里,现在放着一盘银子,是花叶升接下来半年的零用,错一次拿走一锭给善堂的孩子们改善伙食,还有一摞话本,都是安子仲新写的,周春生最爱的,而且是绝版,明年才会放在文恩阁里卖,错一次收走一本,想要提前看,就得万分用心。 “你也别闲着,帮我看看账本,顺便练练算筹,你光文章做得好也不行。” 原本还在笑话两个人的李常安,笑容僵在脸上,花叶升把笔小心地先放下,才敢指着李常安讽刺他。 安澜后来很少在龚州府城,今日他仓促着来到文恩阁,跟掌柜打了声招呼从侧门到了后院,安子仲接到掌柜的示意,让他们自己练,自己来到了后院。 “我已经联系上外祖以前的徒弟们,我父亲接手镖局,嫌弃他们只忠心外祖,就把他们都撵走了,还一直打压,有两个已经不在龚州地界了,有三个我通过信,是我外祖救回来的孤儿,叫南风,南雨,南五被我父亲坑害的最惨,都愿意跟着主子做事,而且我外祖对他们有恩,都愿意跟着我做事。” 安子仲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按着主子的吩咐我们在善堂收留了23个六岁至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安置在城郊的庄子里,都开始跟着南叔们训练了,只是这识字我们几个都不行。” 安子仲犹豫了一下,让安澜拿着钱去云阳书院找一个姓古的夫子,告诉他自己有法子治好他孙子的病,问他愿意不愿意去教那些孩子,前提是让他知道,去了庄子后所有的事都不能说出去。 安澜接过安子仲给的银票和散碎银子,又悄悄离开了,复仇,没有自己的人不行,随便找来的也不行,善堂里一直被人欺凌的人才能找出能效终他的人,但是时间短,想培养出誓死都会维护主子利益的人不太现实,还是得靠安青新研制的无心散最好。 服用无心散就没有解药,只能三个月服用一次压制的药物才行,不然会痛苦难耐,生不如死,用不了一周,整个人就会骨头碎裂流干鲜血死去。 但是只要定期服用压制的药物就不会有任何作用,按着安青的话就是在丹田里存了一个毒药,吃下压制的药物,无心酸就会被赶在丹田里乖乖带着,一旦没有压制他的药物就会扩散到全身。 时间渐渐接近八月,龚州城里来了很多周边县城赴考的学子,客栈酒楼爆满,文恩阁也更加热闹,早上还没开门就有人来排队了,护卫的打手都多了一倍的人,防止有人生事。 京都派来的主考官员全副仪仗抵达龚州,浩浩荡荡的进入州府。 安子仲站在文恩阁二楼,看着主街上骑在马上招摇的高亭,双手紧紧的抓住窗框,他拼命的控制自己不要冲动,指甲发白,牙根紧药,双眼泛红,身后的安青和他一样颤抖着,克制着,不去撕了那张开怀大笑的脸。 每一个高家人,每一个和高家有关系的人,都是他们父兄惨死的凶手,如今这个人大摇大摆的在下面风光,而他们只能躲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哪怕仇恨让他们的骨头都疼,也得忍着。 现在还不能冲动,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还谈什么复仇。但是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要杀光高家族人,把太后那个贱人凌迟,在父兄的牌位前一块一块的刮下他们的肉。 现在还要继续隐忍,强大自己的力量,才能让仇人血债血偿。 “化机丹研制的如何了。” 一直到高亭的人马都消失不见, 安子仲才关上窗,看着安青说。 “有点眉目了,再继续尝试几次就能成功。” 安子仲点点头,虽然现在现在还不能对付高家人,但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高亭来给他们泄泄愤还是可以的,化机丹是服用后,把人的生机一点点的融化,同房越多,化机丹的作用越大。 假如一个人对房事没什么兴趣,他还能勉强维持三年,但是要是同房次数太多,那就只能维持三五个月,还只能诊断书纵欲过度,掏空了身子的原因。 大夫们都会开些补精气的药物,但是越食用这类药物,越会加快死亡。 安子仲就决定在齐阳川把那些女人送给高亭的时候动手。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接近高亭的食物,齐阳川也会派人保护高亭,所以他的目标是采买的那些幼女。 高亭在京都也是被大家背地里唾骂的败类,但凡有些沉浸京城多年的大家族,都知道高亭最喜欢玩女人,尤其是那些没开过苞的嫰花他最喜欢。 折磨女人的手段多到刑部都得赞叹,可他就喜欢听那些女人惨叫痛苦求饶,让他在家族备受打压嫌弃的心得到满足。 只要安青把药做好,他就会把药物放在那些女子的衣物上,口脂上,涂抹肌肤的花露上。 高亭只要动了那些女孩,就会间接把化机丹吃进肚子里。 虽然这手段太残忍,也让那些女孩们服用了化机丹。 但是就算安子仲不动手,高亭也不会放过那些女孩,毕竟他最喜欢的重头戏,就是把那些女孩们扔进池子里,看着她们挣扎然后又被打下去,再挣扎继续打下去,一直到咽气。 据说这是他小时候嫡兄把他扔进湖里造成的阴影。 终于在五天后安青做出三枚化机丹,碾碎后夹杂在口脂中,花露中,还有浸泡过药水的贴身肚兜上。 然后交给来文恩阁采买的管家,齐阳川的夫人,知道文恩阁送给齐阳川一成红利,就经常派人来买些胭脂水粉,那些个首饰都是独一份的,齐阳川交代过,不能多用,但是胭脂水粉是常来取的,记账不用花钱,每个月会从齐阳川的红利上抵,何乐而不为。 为此齐阳川的夫人来的更勤快了,平日里也只买三四次的胭脂水粉口脂,后来是隔三五天就派人来一次。送人或者自己用。 齐阳川的妻女喜欢的味道和颜色都是很固定的,所以安子仲避开她们要用的那一份,在另一个包裹里放了不少夹了药的,选取的颜色偏粉,肚兜也是那些鲜亮的,还有管家那带着厌烦的表情就能确定这东西是送给给高亭准备的女孩的。 但是以防万一,安子仲还是让南风跟着管家,假如他算错了,那些东西不是送到西街外院的,就找人进去把那些女孩的东西直接调包,就是这样比较冒险。 一直到晚上,南风回来,对安子仲说明那些东西确实送进了外院,安子仲换好夜行服,跟着南风去了外院隔壁的院子。 高亭身边也是有武艺高强的人,潜进外院不可能,但是躲在隔壁院子的树上还是容易的。 两个人看着高亭在齐阳川的陪伴下来到外院,高亭一进院子看见跪在地上的四个十岁出头的女孩眼睛都亮了,顾不得身边拉扯他劝告的男子,左拥右抱就直接进去屋子里了。 齐阳川直接被扔在院子里,有些尴尬,听着屋子里已经传来刺耳求饶的声音,齐阳川就去了前院等着。 房间里的烛火燃了一夜,惨叫声持续了好久,南风听见这些声音,几次都想冲下去杀人,都被安子仲按住了,让他先回文恩阁。 安子仲就坐在树上看着那个房间,一直到天都快亮了,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女孩的声音,高亭才一脸满足的走出来,衣服凌乱,安子仲仔细的观看着他的眉心。 安青说服用化机丹之后,六个时辰内眉心会出现一条血线,就像被利刃划伤一样。 确认高亭已经中招,他一眼也不想多看,回到文恩阁,安青还在里面焦急的等待着 “成了,我看着他眉心有血线才回来的,你赶紧回去,最近莫要出府,看好姑娘,别让她知道是高亭主考。” 安青点点头,披上斗篷迅速返回他们的家里。 高亭服用了他袁家的秘密药方制成的毒药,安青终于是有一些开心。 这只是开始,之后他会让高家人都痛苦的死在袁家的医术下。 安青激动的睡不着,拿出安子仲收集回来的医书翻看,在此之前,他要磨练自己的医术。结合妹妹在毒经上的心得制出更多送给高家人的毒药。确保让他们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秋闱一共三场,安文娘被交代不在京都人离开之前不能出门,一直派人出去打听情况。 安子仲考完之后也没有回家,去了文恩阁,但是派了安鸿志来送了口信。 “子仲说花家少爷和周家少爷太过紧张,他要住在文恩阁陪着两个人等放榜,让文娘妹妹不要担心,准备好来送榜差役的红封。” 安文娘点点头,这个意思是他自信一定会上榜。 安子仲坐在文恩阁后院的房间里,花叶升和周春生瘫在床上睡的正香,李常安就赶回来了。 “两个人居然还能睡着?” 李常安看着打呼的两个人,很是佩服。 “一直拉着我问怎么办,让我分析他们写的文章,我烦的不行,给他们喝了点酒让睡一觉。” 李常安点点头,那日舅舅带着高亭去了外院,回来就阴沉着脸在书房待了好久,让他好好苦读,最近莫要出去了。 所以这时候才跟过来安子仲说话。 “舅舅那天带着高亭去了外院,果然对那几个女孩很满意,一直玩到天亮才回到他的住所,听舅舅说那几个女孩等他过去看的时候都没气了,舅舅以为高亭只是喜欢年纪小些的女孩,没想到他那么变态,生生把几个女孩折磨死了,撕咬了她们的皮肉丢在盘子里 还把身上用利器划出一条条见骨的伤口 把她们的嘴里灌满了蜡烛油,净房的水池里都染成红色了。” 安子仲从前只是知道高亭喜欢玩弄女孩,一般是鞭打,拳打脚踢听她们求饶,然后把她们用竹竿赶进水池里溺死,没想到现在更变态了。 “回来舅舅就说高家人才狠辣变态,只怕将来不能和他们有太多瓜葛,话里话外对你知道这么多有点忌惮。” 安子仲早就知道,并不在乎。齐阳川明年六月就会调任,如果考绩优秀,再多找找人给走动走动,很有可能会进京都,而他还要在龚州待上两年,等待春闱。 “你到时候是跟着你舅舅去京都,还是留在龚州?” 李常安苦笑着,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留在龚州,表妹的身体更弱了,京都天气比这干冷,不适合表妹调养身体,所以表妹留在龚州,由我母亲照看,我也得留在龚州。” 安子仲拍拍他的肩膀,李常安是想留在龚州,借机摆脱齐阳川的掌控,但是没想到齐悠不走,他是因为这个理由被留下,一旦齐悠也跟着走,他就一定会被带走。 虽然最终留在龚州的心愿达到了,但是李常安觉得自己更像是齐悠的奴才,一切都要仰仗齐悠,身上拴着一根绳子,绳子的那一端被齐悠抓着。 第26章 西山山庄 很快都了放榜,李常安是解元,安子仲是第四名,派安澜去底下赌庄拿了赢来的两银子,放榜前赔率已经涨到一比九了。 李解元也压了一些,到手1800两,由安子仲先帮忙收着。 安澜拿着钱,并没有给安子仲,他之前就吩咐过,等放榜后立刻蒙面去取钱,取来的钱去买人,西山山庄会尽快到手,带着人去西山山庄里,让他们练武,读书,两年时间,他去京都春闱殿试之前,这些人一定要分批送到京都各个中侩手里,他得让京都的各个区域都有他能用的上的人。帮他收集传递消息。 三四十个人很笨就不够。安澜来到中侩这里,挑走了所有的死契符合条件的孩童少年。 安青的药很有用,有一个人服用后逃跑 三天后就七窍流血爬回来,安澜特意没有给他药,让大家都看着他是如何死的,才让所有的人都十分听话,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 只要有药,他就不怕这些个人敢背叛 毕竟每三个月送一次药都是他亲自取回来看着一个个吃下去的。谁敢抢了私藏,砍断双手扔进鼍(鳄鱼)池里,让大家看着他被撕咬成一块一块吞进腹中。 不得不说安澜是最让安子仲满意的下属,除了安簧没有牵挂忠心自己,手段狠辣果决,人也聪明,安子仲的吩咐不计手段和方法都会完成。 安青还是年幼,只对医术感兴趣,只适合在幕后研制他需要的药物。 所幸安云还很有用,在毒这上面极有天赋,通常安青学到的东西和她分享,安青是说病症,药方,治疗手段,安云就能想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普通健康的人也出现这样的症状。 化机丹就是安云在里面帮了不少忙才能赶在高亭来之前就做出来。 安子仲中举之后,就给安鸿志放了个假,让他去临县参加童生考试,毕竟他跟着自己在龚州书院待了一年耳濡目染,水平也不差了,虽然考秀才还是不太现实,但是考个童生还是可以的。 也要给安谷一家吃点甜头,才好让他给村里人洗脑,他和安文娘的情况得好好说。 之前安鸿志就给安子仲报过信,有人去村里打听他们,安谷给说了些好话哄走了,还派了安大山跟着看,居然是齐阳川的人。 “三喜哥,你回去帮我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人对我和文娘不满?问一下原因我好去赔罪,周家老爷前两天让春生和我走远点,说是咱们村有人说我们突然出现,来历不正。” 安鸿志受恩于安子仲,长了见识得了学问,收了钱财,得了尊重,对安子仲那是万分敬仰的,一直把安子仲看作自己膜拜的对象,见到他这么委屈的和自己商量,怎么能忍。 这么好的兄妹,对村里人也是仁善的很,每次回村都会给大家带礼物,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吃着安子仲兄妹送的食物还说他们的坏话。 “你知道的,我们被卖出去这么多年,很多事也记不得,但是四叔对我们有恩,我们记得安家村是我们的根,你小时候也给我们分过食物,所以我们一直很尊敬村里的人,但是春生是我的同窗,我也不愿意他误会我,或者以后有更多的人听信谣言,中伤我和文娘,所以才摆脱你和四叔,毕竟,村里面我们能依赖的只有你们了。” 安鸿志眼神坚定的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解决这些事,让村里人不敢再乱说。 安文娘及时递上给梅花姐姐添的嫁妆,一套赤金芍药花发簪,一对白玉手镯,和孝敬王氏和安谷的新衣服,烟叶和点心。 安谷毕竟是安家村的里正,在安家村也是土生土长的安家家族的人,在安家村也是有话语权的,这一次让安鸿志回安家村,安子仲把他带在身边这么长时间,教他的足够应对个童生小事,这是安子仲给安鸿志的甜头也是给他的报酬。 一旦安鸿志没有办法按住所有安家村人的嘴,那就仅限于此,安子仲也会让安鸿志回到安家村去当他的安三喜。 假如安鸿志和安谷一家都能成功的封住村里人的嘴,看好他们不让乱说话,那就是有用的人,将来京城就算真的有人怀疑他来历不正,甚至猜到他和怀远侯府有什么联系,那安家村的人也会是他家世清白的证据。 给安谷一家利益,让他们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这笔买卖很划算。 安鸿志先行回去准备,安子仲带着安文娘去买点心,等安谷一家安顿安家村的村民之后,他们及时在送上些东西,大家就只会记得他们的好,知道安家兄妹好了,他们才能落下好处,安家兄妹不好,他们也别想好。 至于什么周春生的父亲去村里打听,不过是齐阳川的人因为自己了解高亭的喜好,这是他一个知州都打听不出来的事。让他心里生出防备之心,又一次去打听自己的底细和之前的事情。 想要趁机抓住他的把柄,可惜了,安文娘想来就是个仔细人,早在第一次进村之前,就把应该在安子仲身上的痣画在他身上,安青来后也是直接用药物在他身上点了一个痣。 安大海娶了三个娘子,每一个都给他生了孩子,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别人能有多在乎,而且安大海的第三个娘子进门就一直让安子仲和安文娘在家里干活,很少出去和村里的娃娃们玩,所以村里人对他们并没有多深的印象,最大的印象估计就是安子仲和安文娘被安大海卖出去的事了吧。 齐阳川最多就是怀疑安子仲会不会是他人假冒的,别有用心,根本不会联想到应该死在牢里的陈洛曦会来到龚州成为安家村的安子仲。 有谁能想到呢?京城的人都不知道,成恩公亲自给侯府男丁喂了药都没看出来他们亲手勒死的陈洛曦是假冒的。 安家村最多就是说一句这孩子真是好命,被卖到煤窑里还能跟着小少爷身边学到了那么多学问,齐阳川也是聪明人,不可能一直顶着知州的名义让人去打听,所以都是简介的问,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李常安早在他有一次派人去林县的时候就给他打过招呼了,虽然安子仲得尾巴还藏得很好。但不影响他想要尽最大可能得杜绝这一类事情的再次发生。 而且回安家村这是其中的一个目的,他们还要去看看西山,花家的人已经送来了山头的地契,安澜已经先带着一部分人去山庄里了,为了隐蔽性,他们在深山里搭了很多木屋,定期有人去送食物和用的东西,而进深山的路,被安子仲派人在上面种质了有致幻的药物还把深山里的狼和野兽撵到外山的地界,将那里营造成一个平常人不敢随意进入的地界。 再加上大量散播的西山有妖邪的谣言,在大量致幻药草的配合下,连曾经的主人花家家主都信了。觉得自己用西山的山头交换花叶升考上举子太划算了。 两个人收拾好后才在入了冬,书院上下都关门了才坐着马车往林县的方向去了。 “见过主子,今日武训刚完成,您来信说安云会留下给大家讲毒经和药经,我已经把大家集中到医房里,您可要去看看?” 安子仲点点头,带着安文娘和安青四兄妹往药房走去。 “咱们刚搬来,地方还简陋,目前是除了睡觉的屋舍,还有武场,书楼,医房,艺房,艺房是小姐提议咱们的人除了基础的识文会武,懂医理会用毒,还得有自己擅长吸引人的技艺,既然是要让咱们的人送去京都各个地方,那就得有自己擅长的,会木工就可以用木工身份隐藏,会算账就可以去酒楼当学徒,会厨艺也可以去内宅当厨子,会按摩就可以当个小厮等等。” 安子仲点点头,安文娘的话他也赞同,就好像当初老祖宗的大丫头嫁出去后,院里断了人,选人的时候也是挑那种有手艺上来直接就能伺候的人来的。那么多三等丫头,碧荷对茶精通,就直接选拔进来管了茶房,文娘针线好,就能压下那六个秋,直接升成二等管针线。 这是安文娘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帮他更完善的培养黑鹰,黑鹰是他给这些找来的孩子们取的名字,就像从前怀远侯府掌管这白虎军一样,他要训练出自己的队伍,就叫黑鹰。 他去参加会试殿试只有两年时间了,想要培养以一当十的暗卫,不管是探听消息还是刺杀敌人的那种不太现实。 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更多的人隐藏在暗处替他搜集一切有用的消息,关键时候能帮他办事就行,不至于在京城任由别人摆布。 安澜让大家看好安子仲和安文娘,认识自己以后要效忠的人,安云并没有废话,直接开始介绍各种基础的药草,介绍它们的模样和可以干什么用,至于它生长在哪,怎么保存安云并不打算给他们讲,大哥说了,少爷的时间有限,不能单纯的把这些人当成正经学生来教,而是要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使用药物和毒药,并且可以下艰苦的环境下找到自己可以使用的药材。 “哥哥,男孩太多,不能光有男孩,还得要很多女孩,京都有实力的人家都有自己的规矩,那些后院的夫人也是不能忽视的对象,她们嘴里更容易套出消息。” 安子仲点点头,看着安澜有些犯难,他是男的,三个南叔也是男的,他在去找这些孤儿乞儿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找女孩子,他们照顾着不方便。 安子仲看着周围,让安簧留下和安澜一起,这两个兄妹都是心细胆大的类型,手段也很果决,留在后院有些浪费了,并且安文娘都是自己的事自己来做,安簧在家里比安文娘还要清闲。 “安凰负责女孩子,练武认字学医练医和男孩子一样的标准,需要什么你和安澜商量,回头去奴隶市场买些会做饭,会浆洗的勤快的来照顾你们,集中所有的心思把黑鹰培养出来。” 安簧和安云被留在西山,安子仲带着安青安蕊安年回去安家村,安谷还是提前帮他们收拾好院子,砍好过冬的柴火,从前是心存照顾,现在就是感恩和敬佩。 安鸿志成功的成为他们村的第二个童生,安谷高兴的三天没睡着,第二天就带着几个儿子帮着把安子仲的院子都收拾妥当,比从前更仔细。 梅花现在是安文娘的金兰,间接也是安子仲的妹妹,从前借着安子仲秀才的名头,找了个林县最大酒馆东家的儿子,在林县也是很有钱的。 安文娘陆陆续续送的首饰布料也能凑出一份好嫁妆,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梅花未来的婆婆说话有些刻薄,不过现在安子仲是举人老爷,中举后安鸿志回来的时候特意让鸿志回来送添妆的金首饰,正巧两家在聊成亲的事,让他们在亲家面前更有脸面。 儿子也成功成了童生,梅花的夫家立刻就补送来不少的聘礼,王氏现在提起安子仲兄妹心里就熨帖的不行,恨不得把他们拉到自己家里给自己当儿子女儿。 凡是牵扯安子仲兄妹的事都上心得很,上一次安鸿志告诉他们村里有人背地里诋毁他们兄妹,给他们兄弟造成些不好的影响。 连饭都不做了,就招呼着自己关系好的那几个媳妇们,把背后说安子仲得那家围的连门都不敢出,骂了一个时辰,还满村里放话,安子仲兄妹是安家的娃娃,孩子从小受了不少罪,长大有能力了也是想着回村里来,还孝敬大家,再让她听见有人说闲话,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今天安子仲回来,她也做主不能给那家人分糕点和猪肉,毁的那家人坐在家里拉着自己的儿媳就骂。 今年安子仲可是举人老爷,那举人送的礼能一样吗?而且今年的肉可是去年的两倍。吃到十五也能够了,蠢材,跟个来打听本村人的陌生人说那么多。 村里的男女老少现在一看他们就笑话他们,安谷和王氏联手让大家认识到现在安子仲不是一般人了,对他好就能落下好处,看那风光的梅花和考上童生的安鸿志。 得罪了安子仲兄妹的就没有好下场,就像他们。 文恩阁的收益很好,担心西北的母亲和老祖宗,他早早就送了两千两银子过去西北,当初吴石去西北,手里也是只有三千多两银子,押送的官差最是贪婪,不用想就知道能平安到西北就得耗费不少银钱,还要尽可能的保住女眷的清白,就不能省,到了西北,她们是不能有自己的产业,只能在最贫苦的地方开荒种地。 如今已经开两年了,就算有人监视也放松不少,安子仲才敢借着过年前行脚商人忙碌的时候让南雨扮做押镖的人,带着三两个人去西北了,相信过完年应该就能回来了。 安文娘把新做的中衣放在安子仲得房间,因为中举,村里的人都想过来讨好关系,安子仲被安谷他们拉着去宗祠里给老祖宗们上香去了。 梅花就来到安文娘的房间陪她聊天。 “文娘妹妹,我实在是害怕,我那个婆婆你不知道刚见我的时候一直数落我,我都哭了好多次,还有我的大姑子也说我看着就不好生养,还是坚哥维护我,鸿志回来后说子仲哥哥中了举,我婆婆又夸我是好姑娘,你说他们会不会以后欺负我?” 安文娘放下帕子,拉着她的手安慰她。 “梅花姐姐,你是咱们村里最好的姑娘,他们早在哥哥没中举之前就和你定亲,那是看上你的好,天下婆媳本就很难处成亲母女,你做好你的就成,至于他们在哥哥中举后才对你好,那更不用担心了,只要哥哥在,他们就不敢欺负你,更何况四叔大山哥都是你的后盾。” 梅花点点头,这两年她简直太好命了,本就是要说亲的人,安子仲兄妹回来没多久就考上了秀才,让她直接从只能嫁普通人成为可以挑选县里人了。现在安子仲又成了举人老爷,连婆家也不敢看轻她了,母亲说了,只要她还是文娘的金兰姐妹,那她的婆家永远要忌惮着安子仲,好好对待她的。 还交代她一定要对文娘好,安文娘是个聪明心细的孩子,你是真的对她好还是骗她的,安文娘一眼就能看出来。在他们家里,现在大哥和二哥他们都得排在安子仲兄妹后面,两个嫂子天天吃味,说爹娘偏心,还是娘放话,在废话以后安子仲送来的东西就不要往娘家拿,她们才不敢再抱怨了,毕竟安子仲兄妹送来的东西在林县都买不到,拿回家娘可是很有脸面的事。 安文娘小时候在村里的的时候也喜欢温柔善良的梅花姐姐,长大后回来也是愿意让她借着自己兄妹的光生活的更好,更何况少爷说过,只有让安谷家的利益和他们挂钩,安谷家才会一心对兄妹二人好,就算为了梅花的好日子,安鸿志的前途,安谷也会尽力维护他们兄妹的好名声,就算真的有人告诉他们安子仲得身份有问题,他们也会带头反驳,想方设法证明安子仲就是安家的孩子。 第27章 回村日常 安子仲被村里人拉着聊了两天,还是安谷发话让他们走消停点不要打扰安谷,才清静些,就这样还有不少婶子大娘拉着自己的女儿妹妹来找安文娘说话,胆子大的直接开始和安子仲介绍自己女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女儿是那天仙一样的姑娘呢。 安文娘看着坐在那里低着头,比她们家盘子还大的脸,比那瓜子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实在有些无语,好在安鸿志及时跑来,两句话把她们赶跑了。 “我姐的婆家来送点心了,我娘说让你们去给我们撑撑场面,这次她得把场子镇住了,只要今天镇住我姐的婆婆,你们今年走之前所有的饭菜我们包了。” 安文娘被逗得笑的眼睛都弯了,这就是她喜欢安谷一家的原因, 所有人对他们都有所图,但是只有安谷一家最直接,不会和你弯弯绕绕,想要坑你,他们让安子仲兄妹过去就是显摆,就是用安子仲的身份让梅花姐姐的夫家畏惧,让他们知道梅花姐姐是有人撑腰的。 三个人走在路上,安鸿志才细说了些情况。 “我姐的公公专门去打听了一下子仲的情况,还以为我们夸大吹牛呢,结果,龚州那边对子仲得传言更好,什么花家,知州的外甥都是子仲拜把子兄弟,书院的院长也是很看重子仲的,喜得他们催着要把亲事提前,但是她那个婆婆和大姑子,怕将来管不住我姐,今以来就给我姐训话,话里话外都是让我们不要仗着举人老爷就不敬公婆。我娘气坏了,让我赶紧叫你们去。” 来到安谷家,安鸿志很大声的喊。 “爹娘,子仲来了,文娘也来了。” 坐在正厅的两家人立刻站起身来迎接,为了给安谷做脸面,安子仲俯身拜礼。 “四叔,不是说好梅花妹子夫婿来了叫我来认识一下,怎么这么晚才告诉我。我都没来的及准备见面礼。” 安谷见他这么上道,乐开了花。 “我也不知道亲家今天就来,还是鸿志提醒我才想起来。” 安文娘都快十四了,这里有外男,不能待久了。 “四叔,婶子,梅花姐姐呢?说好要给我描花样,我都等两天了。” 王氏笑着把她带到右边的耳房,安梅花就坐在窗台前落泪,王氏看那亲家母说的话越来越过分,找了个由头让她来到耳房了。 “不知伯父如何称呼,我在龚州很少回来,梅花定亲后一直想去拜访,也没有机会。” 那夫妻局促的站在一边,还是男的最先反应过来。 “我姓李,林县的李氏酒馆就是我开的,见过举人老爷。” 安子仲上前把他扶起来坐下,笑的很温和。 “李伯父不用讲这些虚礼,您是梅花的公公,就是我们的长辈。” 安子仲被请来的目的就是镇场面的,他除非几个人问起才说话,其他时候就坐在一边听着。 也怪道巧合,花叶升这个时候来找安子仲了,在他们家吃了闭门羹,邻居说他们在安鸿志就跟着过来了。 “见过安大叔。” 花叶升给安谷随手见了个礼,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和他说话,就直接走到安子仲那里。 “你说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被我爹天天带着去应酬,都快烦死了,你倒好回来也不找我玩, 也不跟我说,是不是兄弟?” 安子仲让他消停点,自己被拉来给安谷一家镇场面,他在这抱怨个不停。 “哥哥,咱们先回家吧,四叔这人多,咱就别添乱了,花公子也不能陪着咱们在这啊。” 安文娘私心里是不想让安子仲被拉扯着当做吉祥物在这里哗众取宠的,他可是侯府嫡公子,从前在京都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谁不说他天生金贵,是福窝里生出来的孩子,可惜就因为被人残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能有,那也不能被那些市井小民小瞧了,话里话外想攀扯上来谋求利益,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王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们没有必要一直在这里看着李家人的嘴脸。 “花,花少爷,我是,我是李氏酒馆的东家,咱们去年见过的,你......” 李富贵话还没说完,花叶升就打断他。 “李家?哦~哦,你来这干嘛?” 他不记得安子仲在林县有做生意的亲戚呀?什么时候见过?在花家吗? “这是我四叔家,我们村的里正,梅花妹子是文娘的金兰姐姐,李伯父的儿子就是梅花的未来夫婿。” 花叶升觉得好绕口的关系,又是四叔,又是金兰,又是妹妹还有夫婿,不过大致知道是和安子仲关系不错的一个亲戚女儿要结婚了。 “那倒是巧,来的时候没有准备什么,这个扳指给你们添妆。” 花叶升并没有看见文娘那个什么金兰姐妹,但是在安子仲这他一向是很懂礼数的,从手上摘下一个扳指,是龚州买来的,不是独家一个的,不少公子哥都有的那种,但是也不算很轻的礼。 王氏战战兢兢的接住,看着花叶升急急忙忙将安子仲拉走,看着几个人的背影,头一次觉得他们可能没有太关注安子仲如今的地位,还把他当成是刚回来安家村对自己家人还有所依靠的少年。 他们是村里人,一辈子连林县都没去过多少次,花家害的人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人家了,但是花家的少爷居然和安子仲得关系这么好。 “亲家,这子仲和花家少爷真这么好?” 李富贵的娘子小心的凑到跟前,声音里哪还有从前的傲慢。王氏的心思被拉回来,看着李家一家人面面相觑的嘴脸,心里的得意压过刚才的怪异。 “起止,花家少爷对子仲那可是最敬重的,他中举也有子仲得功劳,还有李常安公子,是知州大人的亲外甥,天天都和子仲一起,还有周家药馆的周春生,林家酒楼的少爷,淮安镖局的公子,总喜欢跟着子仲,有时候文娘妹子都见不到子仲。” 安鸿志可是一点都没有夸张的,安子仲在龚州书院的地位,可不是普通学子那么简单。 “大侄你也见过那些人?” 李富贵关注的可不是自己夫人那点浅显的,对于他们来说安子仲厉害是好事,但是安鸿志才是安梅花的亲弟弟,他要是有能耐搭上那些人,才能真正的让李家也落下好处。 “在龚州天天见,我姐夫不是今年过年要来送节礼?一般那些公子哥会过年来找子仲玩,到时候我带着姐夫去一起喝茶聊天。” 李家娘子的脸都乐开了花,拉着儿子赶紧和安鸿志道谢,要知道那些个公子哥可是龚州都数一数二的少年,跟他们攀上关系肯定不差,他们的儿子和知州的外甥,花家公子一起喝茶,谁不高看他们家一眼。 “亲家外道了,将来都是一家人,子仲也是个好孩子,到时候叫他们年轻人多在一起聊聊,总是好了,你看我这儿子,从前那是个憨的,龚州去了一年多,童生试也考过了,子仲说让他磨磨性子再去考秀才,一天上蹿下跳没个正形,还是你们会教养孩子,都是懂礼数的好孩子。” 安谷见也差不多了。该打压的也打压了,该显示梅花的靠山也显示了,那就不能太过分了,毕竟以后是梅花的公婆,刺激的狠了,不敢明着欺负,那些软刀子伤人也不好。 “哪里哪里,大侄子这是聪慧......” 各自的目的都达到了,两家人都笑着坐在一起互相吹捧,你说我有本事,会手艺,我说你有眼光,有威望,倒是相处的十分的和谐,安鸿志不想在这里听他们闲扯,想去找安子仲那看书,被他娘眼神压制,坐在椅子上叹气,还是未来姐夫李百金拍了拍他的胳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很小巧的铜制九连环,两个人就坐在角落里解九连环。 梅花躲在帘子后面看见,笑弯了眼,自己这个弟弟就不喜欢听长辈凑在一起说话,难为百金哥肯哄着她。 当初相看夫家,她自己看起的李家,图的不是别的,就是李百金这个人,长得虽然勉强算俊朗,但是他是个很好的人,第一次相看的时候,她是躲在茶馆内室的,不小心打翻了人家的茶杯,正羞红脸不知所措,李家夫人也有些不满意,是李百金替她解了围,自己也碰掉一个茶杯,大家才没有在乎她的莽撞。 李百金听着自己娘亲的数落,偷偷看着茶馆内室笑,笑起来那样好看,就好像文娘嘴里说的盛开在山坡上的花,单单的看着很普通,可是沐浴在阳光下,微风吹拂着柔软的青草和轻薄的花瓣,带着花香抚到你的肌肤上。 梅花都看呆了,她觉得自己是喜欢李百金的,嫁给他一定会幸福,即使未来的婆婆刻薄,公公看不起,但是她也愿意,索性李百金明事理,总是在他母亲太过分的时候想法制止只,替自己说话。 太多的女人成亲后就被婆母欺压,男子们很少会管,多少代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女子要对婆母恭顺,对夫婿体贴,要勤快懂事,不能顶撞父母和公婆,不能给夫婿添麻烦,就是娘年轻时候被奶奶指着鼻子骂,父亲也只敢说一声少说点。 李百金似乎是察觉到梅花的视线,侧着头对她笑了笑,见她羞红脸赶紧放下帘子,才有回神和妻弟交谈,有这样美丽温柔的娘子,他很喜欢。 安子仲带着花叶升来到家里,看见门口停的马车,打开门让他进去,身后的小厮从车上拿下来两个包袱才觉得奇怪,问他怎么带这么多行李。 “我和我爹说了,家里人太多,我要来你这里背书,我爹同意了。我要在你这里住到过年。” 安子仲不答应,家里就这么小,他一个外男住在这里,文娘改不方便了。 “不行,我们家小住不下你,你回林县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叶升抱着胳膊,使眼色让他的小厮赶紧把车赶走。 “别啊,我这些天天天被我爹拉去见那些认不得的叔伯,被我娘带着去银楼,去赏花,大冬天赏个什么花,分明就是把我当那花赏的,都是兄弟,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我现在也就来你这我爹还能答应。” 安子仲还是不松口,安文娘都十四了,花叶升今天住进来,明天就会有人传闲话,给文娘身上泼脏水。 “不行,我们家就我们两兄妹。你住进来像什么?七岁都男女不同席了。” 花叶升松开他的胳膊看着前面温顺的安文娘,心里想着要是有人说闲话他就娶了安文娘,正好两家能亲上加亲,虽然他不同意安子仲成为他的妹夫,但是成为大舅哥是可以的,可直觉告诉他,他要是敢把这话说出来,安子仲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方法,小厮架着马车都走远了,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总不能真的再回去吧?他可不想再做庙会上供人观赏的猴了。 “对了,安鸿志那小子不是刚才你四叔家的,我住他家, 他家人不少,也没有那种闺阁女子。” 安子仲想了想,带着他去安谷家。 安谷家三个儿子,前两个都成亲了,家里住不下,安谷在旁边起了两个小院子。一家住一个,离得近也不至于住在一起妯娌不和的事发生,下面还有安鸿志,和花叶升也常见,还有安梅花, 也已经定亲了。况且家里人多,父母兄嫂都在,就算住他们家也不会有闲话传出来。 而且王氏和安谷一定很喜欢花叶升住他们家,多好的拉进关系的机会啊,安梅花许的人家都是仰看花家的人,他们家要是能直接拉拢花家重视,那以后梅花不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果然,王氏很痛快的应承下来,让安鸿志去从前他小时候和两个哥哥挤着住的小房子里住,自己拿出干净的被褥给花叶升收拾出一个还算干净舒适的房间,火炕也是烧的暖暖的。 安子仲带回来的点心果子也打开了放在炕桌上。 “这个床舒服,又大又暖和,放个矮桌都宽裕,晚上饿了渴了自己就能拿吃的拿水。” 安子仲看着他跟没见过世面一样,摸摸这问问那,觉得有点无语,他刚和文娘回来安家村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些个土炕,炕柜,炕桌,小火炉的,也没像他这么丢人的。安子仲也不想想,他当初是悲痛欲绝被安文娘带着逃过来的,哪里有心情管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不过也能理解,花家在林县富了不知道多少年,稍微家里有些钱财的人家,都是住那种雕花拔步床,根据情况选用适合的木头,上面一定会雕了很多的吉祥花样,自然是不会再家里盘上这么大一个火炕。 拔步床好看有面子,但是冬天也会冷,都是丫头们提前捂好了被子放上汤婆子,半夜凉了也会有守夜的下人更换,自然是比不得火炕暖和。 晚上口渴了,就叫守夜的丫头倒茶水,其实真不如自己下床自己倒来得快,从前陈洛曦就不愿意叫人半夜起来给自己倒水,都是口渴了自己起来倒,也从来没有让丫头半夜给自己换过汤婆子。 好歹是安顿好花叶升,安子仲带着王氏给装的饭菜回家去了,如今家里自己,文娘和安蕊安年,那两个还是孩子,哪里能做饭,安子仲现在也不是有时间做饭的人,文娘就算了,从前在福寿堂老祖宗看的跟自己的孩子一样,也不舍得她干这些粗活,自己也舍不得。 王氏应承下会一直管他们的饭,何乐而不为。 安子仲回到家里,四个人坐在一起吃完饭,安蕊把碗筷收拾好,带着安年去侧边的厢房,安顿好弟弟盖好被子,自己去厨房给几个炉灶添了柴火还放了烧水的锅,明早起来就能有热水让大家洗漱。 安青和安云之前千交代万交代,让她勤快着点,眼里要能看见活,自己照顾好自己,别给两位主子添麻烦,她一直记得,回来后除了看顾弟弟就一直在扫院子,搬柴火,烧水,泡茶,擦桌子。 哥哥姐姐每天都给她说的,现在没有袁家的公子小姐了, 他们就是安子仲从矿山里救出来的人,安子仲是他们的恩人也是主子,安蕊年纪小,很多时候也听不懂哥哥姐姐说的话,但是她知道矿山里的人鞭子抽在身上有多疼,知道吃不饱的滋味,知道有那些恶心的人摸着自己的脸蛋和胳膊叫她小贱种的难过,知道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搬石头的累,知道药吃完了,她和姐姐会像那些草棚子里每天被欺辱的女人一样惨。 所以虽然她年幼,虽然她不能像哥哥和姐姐一样替主子出力,但是在经历了家破人亡,饥寒交迫,百般羞辱和打骂的事情,她才知道有安子仲得相救是多么迫切的事,现在的日子和他们在矿山里比,简直就是天堂,没有打他们骂他们,没有人骚扰他们,他们兄妹四个人还能活着在一起,能吃饱穿暖,能有钱用,能有机会替爹娘报仇。 安子仲和安文娘在他们的心中,那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是他们的光。 看着正屋的方向,安蕊擦干净眼泪,给安年裹好被子,一切都会好的,他们的前路不再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冰冷,光亮和温暖就在眼前,他们会幸福的。 关好门窗,熄灭烛火,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一声狗叫,隐约还能听到柴火噼啪的声音,银白色的月光映在窗户上,就好像他们的命运,从今以后不会再陷入无法自拔的黑暗之中了。 第28章 西北的事 文恩阁开了一年多,生意好的稳定,龚州有李常安盯着,安子仲也能省下不少心,人手现在安澜安簧就在西山培养,暂时也不需要安子仲再去做什么安排,安子仲现在把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看书练字练六艺上面。 他在龚州还能是数一数二的儿郎,那在整个辰国之中呢?太多比他还优秀的人,从小就苦读诗书多年,不比他这几年才捡起书好好学来的厉害? 他真的有把握在两年后在春闱中取得好名次?不一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单说京都就有很多从前他看不起的酸腐书生,可那些人都是极有学问涵养的人,更何况去春闱的人都是四面八方优秀的儿郎齐聚一堂的比拼。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下一次,科举是他唯一一个可以接近京都,接近那些恶贼,来为怀远侯府报仇的方式,参军谋取军工太难了,十年也不一定能当上六品校尉。 当官是最快的,一甲进士直接进封七品,且进六部,最能接近实权。他一定要成为一甲进士,而他要做的就是拼命苦读,所有要用到的书他要能背过,从新练的字体要有自己风格,研究所有可能成为主考官的喜好风格,熟悉所有可能成为考题的文章书籍。 安子仲每天白天都在书房看书,画画,练字,射箭,练算筹,练洞箫。 原本为了躲花家父母才来找安子仲的花叶升看见本来就很优秀的安子仲都这么努力,即使没有人催促也为自己找了很多功课在做,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看着,索性白天就过来安子仲这里跟着练习,中间花家主派来送东西的人见到回去就给花家家主说了,高兴的花家父母有宴请了亲戚朋友家里吃酒。 这些花叶升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第二天来了两位朋友倒是让花叶升很高兴。李常安和周春生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李常安露出一丝苦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两个人看见花叶升居然在这里住着,当下也让小厮回去收拾东西和告知家里人,他们也要在这里住下。 花叶升自然高兴,他在安家听说村里的兄弟们从小都是睡在一张炕上的,他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和他也不亲,如今正好,可以体验一把兄弟们躺在一张炕上把酒言欢整夜畅谈的感觉了。 周春生听着就心动了,他们俩是真的有家产等着要继承的人,所以从小除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和别的都不亲,就算是一个爹,一个姓,处的还不如陌生人,拉着花叶升就要去看看今晚要住的房间。 李常安留在安子仲的房间,等两个人欢快的跑了,才在安子仲得注视下开口。 “舅舅明年六月很大的可能性要调去京都,舅母说趁着还在这要去她娘家多待一段时间,原本悠儿想让我陪着一起,可是舅母觉的我后来不那么好掌控,总是不按照她的吩咐办事,对我不喜,想带着悠妹趁这个机会去她娘家选一选有没有更合适的儿郎,原本舅舅挑了我,舅母就不愿意,嫌我是李家人,不是她的娘家子侄。舅舅如今要去京都,虽然品级不变但是京官可不是地方官员可比的,她想趁机把我甩干净,拉扯她的娘家侄子。” 安子仲知道李常安为什么会难受,按着李常安的意思,他原本就不想娶他表妹的,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打算成亲后养她一辈子,只是不愿意一辈子受齐阳川一家的牵制,做个听指挥办事的傀儡,稍有不如意就明里暗里的教训他。 他只是想有自己的前途,完成自己的抱负最后有自己的骨血继承自己多年拼搏的成果,可是齐阳川夫妇不许他拥有,按道理齐阳川的夫人想要把他推走,让自己的侄子来沾这所谓的光,李常安应该是高兴的。 可他不甘心,这么多年的亲情就这么不堪一击,舅母有这个意思,舅舅和悠妹都知道,谁也没有坚定的拒绝,一个是想趁机让他知道后面多的是人可以代替他,好让他恐惧更害怕,一个是为了让李常安主动去吃醋,去更小心更谨慎的维持那本就不美好的感情。 没有人是真的把他当成亲人去想一想他的感受,他是高兴,以后有可能不用被齐阳川一家当个木偶一样控制,但是也心寒十几年的相处自己居然还是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玩意儿。 “子仲,算我一个,我知道你不简单,但是不管你做什么,算我一个,我要靠我自己成为人上人,成了我和你一起风光,败了,我也心甘情愿陪你承担后果,从今以后李常安就是李常安,再也不是谁的外甥,谁的表哥,我只是我。” 安子仲身边的这些人,李常安是最聪明的,但是因为齐阳川的原因他不愿意拉拢对方为自己找麻烦,即使要他帮忙办事也是有好处的。 可从今天开始,李常安会正式成为他的盟友,虽然自己依旧不会告诉李常安他真实的身份和要去做的事情,但是有李常安帮助,他可以在京都有人在官场帮衬。 李常安是个有野心的人,安子仲不怕他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才敢去拼,去抢,去夺,那种正直善良的人他不需要。 有了李常安的加入,安子仲就可以先告诉他一些自己的安排,只要让他知道自己要谋求的不是简单的中进士当个官,而是要成为整个辰国都会被他掌控的人上人。 自从建议安子仲在黑鹰里加入女孩子,一方面是觉得女孩在在安子仲的复仇之路也是有一定作用的,另一方面是觉得还有很多可怜的女孩子,虽然加入黑鹰也不一定就是幸福,也会有牺牲,也会受伤,但是对于那种被抛弃只能等死的女孩子,被人买到那最下等的娼馆,黑煤窑里还是好很多的,起码可以吃饱穿暖,也可以学到一技之长。 安澜是男子,安簧的性格比她哥还粗狂,在被父亲送到别的男人凌辱之后就不愿意扮做女子,总是一身男装打扮,要不是安子仲让她好好跟着安文娘伺候,她在知道安青能配出隐藏性别的药物时,就上去讨要去了。 思及此,安文娘觉得合春巷里一定可以找到她想要的教养女孩子的女师傅,那专门给花楼找女孩子的牙侩那里才是安文娘要挑女孩子的地方。 这牙侩和中侩不一样,中侩是正经去花钱把人家买回来,教教规矩再卖到有钱人家当洒扫伺候的人,也有那些个美貌优秀的女孩媳妇,那也是正正经经给了钱签了契带回来的,一般也是把人买到正经人家的。 但是那牙侩恶劣的多,他们手里的孩子都是坑蒙拐骗来的,到手之后,漂亮的就买到花楼里养养接客,那不好看又憨憨的,打残去做乞讨的乞儿给他们挣钱,还有的甚至会把孩子虐待成各种难堪的模样,披上动物的皮毛去演杂耍。 这种孩子才是安子仲需要的,见识过最黑暗残忍的事情,将来要面对的也是极端的苦难,跟着安子仲虽然也是要每天的训练,将来还要为安子仲隐藏在角落探听消息,那也比在牙侩手里来的好。 安文娘和安子仲提起过这个事情,没想到安子仲在她在西山提起的时候就和安澜说了,只是他更加果断, 什么掏钱买回来,他直接让安澜带着安青去把那些牙侩毒死了,带着那些个孩子逃出来了,要是附近有家人的孩子,询问他们的意思,要是想回家的就让他们回家,要是留下的就留下,其他的被从远一点地方拐来的,实在不情愿留下的也可以走,但是安子仲不会好心送他们回家,基本上掏了三个牙侩的老家,留下来26个7岁到14岁不等的女孩子,还有13个男孩子。 对那些已经被打断手脚的能给治好就治好,治不好的就留在西山做活。安文娘这一刻认识到四少爷成长了,行事间好像能看到侯爷的影子,有原则还狠辣,对待那些为非作歹的丝毫不手软,可也不会强按着那些孩子留下来加入黑鹰,为他做事。 比侯爷出色的是,没有那么心软,侯爷就是太讲究仁义忠孝,顾虑的太多,总是想着不要赶尽杀绝才让怀远侯府落得如今的下场。 至于安文娘提及的合春巷被赶出来的老花娘,安子仲虽然不知道文娘嘴里怎么会说出那些女子,但是对她的建议是接受的,毕竟他要的黑鹰是多送去各个行业和府宅的孩子,虽然两年能做的有限,但是那些出身花楼的人是更懂得男人的心里和察言观色,能在花楼生存下去的人一定有她自己的能耐,要么能言会道,要么会唱会跳,要么能审时度势保护自己,要么有其他的原因,总之除了名声不好听,这些人的能耐大着呢。安子仲当天就自己骑着马去西山找安簧去办了,一定要自愿来,不可大意,所有进入西山的人都得喂无心散,不可放过任何一个。 李常安的任务是结交书院的学子,所以在春闱中有可能考中的学子都得尽可能的建立起威信,不要靠他舅舅的身份,靠他自己的能力让学子们以他为首,肯为他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收买人心,再慢慢的让他们成为自己可以使用的人。别小看这些学子,虽然将来都是从小官员做起,但是分布在朝廷里,关键的时候可是很有用的。 李常安听着他说的话,点点头。 “我明白,就像你一样!” 安子仲看着他,两个明明是少年的人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稚气。 “你从开始对我和花叶升,后来的周春生,林家那个老二,不就是这种?” 安子仲没有理会他,果然李常安是个狐狸,这话他要是应了,那就是对他们别有用心,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他们而接近的,反驳也没意义,因为李常安清除他确实是这样的,所以不搭理他是最好的。 李常安和周春生的小厮很快带来了他们的换洗衣服和东西,周春生的父亲在小厮美化过的话里知道,花家公子就在安家村里和安子仲一起苦读,周春生见状也觉得不能消糜,也要在书院放假这个期间多像几位学习。 周父是见识到安子仲的能耐,更何况儿子主动要上进,他一定是积极配合,把能用的东西都给他带过来了。 反观李常安,明明齐家人还没有走,但是只有小厮收拾过来平日里穿的两身衣服和书籍,对比起周春生的厚实的大氅,鹿皮靴子,鎏金手炉,上好的蚕丝锦被,连爱喝的茶和茶盅都拿来了。 对比起来,李常安的更显寒酸,明明是四个人中身份最贵重的,却连个商户的少爷都比不上,李常安并没有在意,他知道齐家人更像是上下级关系,听话了,用的顺手他就是最好的外甥,半个儿子。 最近舅母对他有意见,舅舅也察觉到他没有从前听话,他就是一个寄生在齐家的外人。 过了年,安子仲兄妹都带这安蕊和安年回去了龚州的院长,这时候西北的消息也带回来了,路上吴石基本上把手里的银子用了个干净,才让老祖宗一行人干干净净活着到了西北,可是西北的官员早就借到京都的信件,想着法的磋磨怀远侯府的女眷,最开始大家可是狠狠糟了一番罪。 七小姐一次高热,没有人敢去诊治,没有保住,二夫人受不了西北那种日子,找人给王家送信,王家的人训斥她已经嫁了人不管富贵还是贫贱都是她的命。可怜王氏从前被人耻笑着从夫家挖银子挖好处补贴娘家,真的落了难,娘家不说救救自己脱离苦海,连一点散碎银子都舍不得给。 二夫人没想开去投了河,好在吴石的人一直守着及时救了上来,但是发起了高热,险些没有撑过去,醒来之后二夫人就变了个样,梳洗打扮去了流放之地凉州知州胡岩的府邸,王夫人也是京都王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姑娘,相貌是不容说,虽然比不上大夫人明艳,比不上三夫人年轻妍丽,但是也有自己的韵味,诗书气在凉州都是少有的。 胡岩是个中立派,镇守凉州多年,一直不受重视,多少年一直就在凉州耗着,但是实力彪悍,在凉州算个霸王。 怀远侯府流放的是凉州地界最穷苦的小狼山,小狼山后面就是凉州出了名的大狼山,因为狼多而出名,晚上睡在房间里都能听到令人发毛的嚎叫声音。当地的县令是个谄媚的贪官,即使在凉州那么蛮荒的地界还要搜刮民脂民膏。 也是押送老祖宗的差役在送到之后将京城里一起送来的信件交给那个县令,自那之后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派人去找麻烦。吴石送过去的钱,老祖宗们也送去打点了,可钱收了根本没有一点好转,反而觉得她们还藏有不少银钱更过分了。 王氏拜别老祖宗,跪了一天让老祖宗赏了她休书,理由就是不孝婆母,老祖宗拧不过如了她的愿,索性二夫人还有良心,知道怀远侯府从未亏待她,比她自己的娘家对她还好,一路上即使如此艰难都没有委屈过她,到了胡岩身边,就让胡岩派人训斥那个无良县令,自那之后怀远侯府的女眷日子总算好过一些。 但毕竟是京都还有人一直往来书信,盯着怀远侯府生怕她们联络京都的人生事,想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消失。胡岩是比较宠爱这种文雅的女人,但是京都也不好得罪,就可以把她们的情况往惨了说,例如开垦荒山,就是每日让她们做苦力,一天吃两顿信里就写缺衣少穿,饔飧不饱,被邻居嘲笑就是受人排挤,惨绝人寰。好在是让一家人平安的活下来,原本想贪图女眷美色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吴石手里剩下的二百多两,是他多年来自己攒的钱,用来开了两个门面,一是方便和侯府女眷联系传话,一是能不被人注意给补贴些东西钱财,毕竟专门有人上去给送食物送银钱,一定会被人注意到。 但是要是女眷们自己去杂货铺子卖编的柳筐,卖一些粗瓷碗陶罐,往里面塞一些猪肉,麻糖和散碎银子,就不会被人注意到。 老祖宗自从侯府出事就一直心思郁结,身体大不如前,就是撑着一口气,见二夫人离了侯府给自己找了个好出路也让侯府的女眷们拜托了那些伤害,终于是撑不住了,南雨取得及时,白氏在知道儿子还活着,用了安文娘哥哥的身份落了户,考了秀才举人,还找到袁家的后嗣改变了面容,现在是安全的,就着急回去告诉老祖宗。 老祖宗高兴文娘总算没有辜负自己,安全的把陈洛曦带着去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有了光明正大生活的的身份,终究舍不得让家里的女人们背着自己去吴石的铺子亲自去看一看传话的人,问问洛曦的事。 南雨知道的并不多,就是告诉他西平景色好,老祖宗就知道他是陈洛曦找来送信的人,他一直在说安子仲和安文娘的事,其他的事都是白氏猜测的,老祖宗比白氏还要想的多,这人描述的文娘的样貌没有变化多少,但是陈洛曦确实换了样貌,本来他们在疑惑安子仲到底是不是本人,可南雨说安子仲让他专门传一句话安子仲找到了袁家后人,他们的医书有改头换面的功效。白氏就识到安子仲其实是在说他自己因为袁家后人改头换面。 第29章 星星之火点燃 “这位先生,不知道让你传话的人现在身边都有些什么人?平日里做些什么?” 南雨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问的这么细致,但是安子仲让他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他知无不答。 “我们少爷和姑娘身边现在又安澜安簧两兄妹,也是我以前待得镖局的少主子,因为特殊的事落难是小姐救下,就一直在少爷姑娘跟前伺候,现在我们在西山有个庄子,买回来不少的孩子们学本事,还有四个兄妹,大的十一岁吧。剩下的几个九岁,六岁,四岁,医术上特别好,我陈年的旧伤就被几副药治好了,还有安鸿志是安家村里正的孩子......” 老祖宗越听越心慌,那四个兄妹的年龄确实和袁家当初的四个嫡孙年纪相符,可他为什么要在西山训练人?除非这孩子一直就没有按照她的叮嘱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平安的生活下来延续香火,而是一直想要报仇,他考举人,结交龚州有头脸的公子哥也是为了报仇,为什么? 当初千交代万交代安文娘一定要守着陈洛曦护着他让怀远侯府不要绝嗣,是了,文娘怎么能劝得动陈洛曦那个倔驴。别看陈洛曦总是一副潇洒公子,没什么上心的事,其实最是个犟种,和他爹一模一样,当初陈远志但凡听她的劝,别太相信皇室,别愚忠,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白氏虽然也气愤怀远侯府耗费了最后的力量保护着他活下来逃出去,他居然还要想方设法报仇,一点都不听话,但是也骄傲这才是她的孩子,即使在如此环境下,也能迅速的开始铺路培养自己的人手和帮手。看着老祖宗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母亲,洛曦现在才多大的孩子,文娘比他还要小,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得多难,受了多少罪才能走到这一步,才只是开始,也不知道后面得遭遇多少危险,从前没有教过他太多东西,也不知道他能应对多少?可怜的孩子,要是侯府还在,一定会有父兄好好教他心术,教他驭下之术,从前就是个心软的孩子,将来只怕会因此遇到危险,谁能教教我的孩子啊。” 白氏哭的真心,她确实心疼陈洛曦现在的艰难,但是她当务之急是要用陈洛曦来逼着老祖宗活下去,她们都好好活着,陈洛曦才敢放开手脚好好规划,一旦自己这些人性命不保或者被人胁迫,就算陈洛曦被报仇蒙蔽双眼,硬撑着,但是一定会极大的影响他的心性,只怕会走了外路,做下什么悔恨终生的事。 “行了,你也别激我老婆子,只要洛曦还需要我老婆子,我拼着也要活下去,别嚎了,既如此就得好好规划,都盘点一下自己手里从前信得过的人,拟一份名单给安子仲送过去,从前不想让他报仇,也没有想着给他留个后路,现在都得安排起来了。” 南雨见果然和安子仲预想的差不多,这个时候才从怀里掏出几瓶药。 “少爷说,要是中间年纪最大的老太太想通了,就把这些药给她服用,还有这些银钱都是少爷挣下来,少爷说从今以后他每年会让人来送钱, 让几位尽力让纳兰成为凉州的大家族。” 谁也听不明白这些话,老祖宗知道,她的外祖家很早之前是姓纳兰的,可惜犯了事,自己改了姓姓蓝,这已经是前朝的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但是陈洛曦知道,她小时候看见一首很美的词,上面有纳兰二字,当时就告诉陈洛曦要是前朝还在,自己应该是姓纳兰的,陈洛曦当时还小,就闹腾要改姓,他要姓纳兰,陈远志天天打他,他不要姓陈了。 洛曦的这个意思,是想让她们尽力收服凉州为自己所用,一是让怀远侯府的女眷们不必再被人忌惮,安全有了保证而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让凉州成为陈洛曦将来最后的一把利刃,远在西北,苦寒之地,天高皇帝远,但是又靠近边塞,利用的好一定会让凉州为洛曦所用,谁会想到被流放的女眷们居然有能力颠覆凉州的势力,谁又能想到怀远侯府的后嗣已经开始计划着将来利用凉州让敌人后悔。 老祖宗思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决定很好,凉州并不是很重要的边关城市,还不够繁华,流放的犯人基本都是往这里打发,所以这里对于京都的那几为没有吸引力,她们小心一点,联络起以前的可以信任的人,是有可能成功的拉拢住凉州的官员。 做的隐蔽一些,京都也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静,四皇子和六皇子还有福安长公主和太皇太后看护,二皇子就算继位也除不掉这两位,反而会因为先皇死得蹊跷被宗室怀疑,处处辖制。 为了登上皇位,二皇子陷害忠臣,不止怀远侯府一家,京都的世家,那个不是姻亲朋友牵扯一对,大家看着怀远侯府被害,不敢出手帮衬,但难免不会害怕下一个被残害的就是他们,二皇子并不会顺利的把控朝堂,现在京都来监视他们的人早走了,都是当地的官差收到书信时不时来威胁吓唬一通,可见承恩公一派的艰难。 那如此,京都也会有一部分未雨绸缪,愿意出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凉州未必就那么难收。 思及此处,老祖宗不再消沉,她的孙子和丫头都敢为了怀远侯府的清白去拼一把,自己这把老骨头有什么不敢的,难道还比不得孩子们胆大?她也活够了,就算落不下好,从前她都能保下陈洛曦的命,将来也能,这余下生命,就得给怀远侯府讨个公道。 老祖宗打开一个红心玉莲,这是难得的秘药,制药复杂,需要用到很多药材一一炮制提炼,浸泡在玉莲花中,这可是袁家的祖传秘方,从前袁家老祖就是靠着着丸药把亏空太过的一位老王爷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 袁家的子嗣果然在安子仲身边,服下药,冰凉的感觉从喉咙穿过食管进入到胃中,过了一阵,身体确实轻松不少。 老祖宗点点头,让白氏把药收好,这药她从前吃过一次,她曾经在陈远向下面还有过一次身孕,可惜难产了,孩子没能保住,自己打出血,是老侯爷去找袁家求了一颗药把她救回来的。 袁家的这个孩子比起他爷爷火候还是差了点,但是也不错了,毕竟还小。 瓶子里有九颗药,可想而知这孩子费了多大的功夫,不过也好,这也代表着袁家的孩子现在必然是效忠安子仲兄妹的,不愧是她的孙子,她的丫头。 这药一颗就够了,应该是安子仲特意送来让她们保命用的。 第二天,白氏带着玉兰把书信送给南雨,玉兰看着南雨,终究是问了一句。 “文娘可安好?” 南雨点点头,他看了这个少女好一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像,对着了好半天。拿出两个珍珠戒指和荷包出来。 “姑娘说要是我能看见小像上的两位姑娘,就把这珍珠戒指给小像上的人,还有这个荷包,说让你们不要担忧,好好活着。” 玉兰点点头,红着眼眶把东西收下,这一路太苦了,玉梅身子弱,被个差役趁夜里想要侮辱,不曾想玉梅坚决不肯,被失手打死了。 只留下她一个,要不是哥哥护着早就没了清白。 她一直在想自己一群人被流放,好歹有个照应,文娘年纪那么小,还要照顾好四少爷,不知该受多少罪,如今知道她安好,还惦记着自己,手里攥着荷包喜极而泣。 从前文娘收到一次赏赐,给她们每个人一个珍珠戒指,那时候她们一手带着,多少人看了都羡慕。被抄家的时候,那些个兵匪连丫头都不放过,藏的首饰银子都让搜走了,她们被摸了个干净,有两个当场就不堪受辱撞死了。 如今这个样子成色和以前那个很接近,让她想到曾经福寿堂里的六个少女,有悲有喜。 不过现在好了,老祖宗她们清醒过来,不会再沉迷下去,以后未必没有再见的日子,就像这珍珠戒指,虽然和以前不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一样的美好。 安文娘想着玉兰把老祖宗看的有多重,怀远侯府的女眷们都没有多少银子更何况她一个丫头,一定会很受限制。 所以专门给玉兰送过来一包小小的金叶子,每一个都是指甲盖大小,虽然小,但是都是实心的,两片有一两,足足四十片,就有二十两黄金,一两金十两银。 送衣服吃食太显眼,不如直接送成好藏匿的金子,她用起来也方便。 玉兰感慨着文娘总算长大了,比从前更细心稳妥了。 怪不得当初老祖宗敢把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安文娘。果然如昨晚老祖宗说的,文娘是个好孩子,她没有看错人,玉兰自己也觉得她没有看错人。 南雨带着老祖宗写的信往龚州回,这次出来的太久了,路上下了大雪耽搁了几天,安子仲估计等急了。 南雨走后,老祖宗她们就开始有所行动,现在凉州能用的人不多,吴石照顾着她们的生活已经够忙了,还是得有自己能用得到的人。 老祖宗想的第一个就是王氏,王氏不是坏人,毕竟在跟了胡岩之后还一直让人护着她们,不枉她这些年一直善待着。 可婆媳这么久了,王氏最是要强,不可能真的就愿意跟着胡岩无名无份。 她连当胡岩的姨娘都不肯,哪怕在外面当个外室都可以,就知道她还是有她自己的自尊。 不过是被王家话里话外希望她自尽保住王家的名声伤到了,王氏确实自尽了,被人救下后就不傻了。王家想让她死,王氏就要活着。 老祖宗其实都理解的,从前王氏的父亲迂腐对她也不重视,是老二自己看上王氏,王氏才能嫁进侯府做嫡子正妻,虽然犯过糊涂,做过蠢事,但是对王家她从来都是很赤诚的。 王家主母传话说没钱花用,她就想法留下钱给王家花用,王家主母说没人,她就把自己身边的丫头送回去,王家主母说她外祖家来京都没有地方住。 她就把老二给她贴补的宅子送过去,只要是王家人开口她都是尽量满足的,后来因为洛安的事情和老二闹的不愉快也和王家有些疏远了,就那也没有完全不管。 但是怀远侯府落难,王氏向家里求救,家里人没人肯帮,从前送了那么多银子,这时候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还希望她念及家族生名和家族里没有婚嫁的子嗣。 王氏现在跟着胡岩,是因为胡岩到底是个武官出身,多少年镇守在凉州,没有接触过来王氏这种饱读诗书吟诗作对舞文弄墨的女子,被她吸吟,但这些能维持多久? 老祖宗觉得她们可以和王氏相互扶持,将来怀远侯府重新洗脱罪名,一定不会亏待了她。 王氏坐在梳妆台,看着吴石找的送菜的人塞进来的信。 她一直以为怀远侯府就这样了,没有希望了,与其被那些低贱恶心的流氓差役欺负了去,不如跟了胡岩,起码还是凉州最大的官,还能锦衣玉食,顺便替陈远向护好他的母亲和家里的人。 王氏是个聪明人,从前娘家人哄骗,做了很多傻事,如今看破许多事,就看清了很多事。 胡岩不是那等昏聩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和抱负,这种人能对一个女人保持多久的新鲜感?起码她跟着胡岩大半个月,胡岩也没有耽误过一次差事。 老祖宗说的很对,她现在跟了胡岩,就不得不为以后考虑,一旦胡岩厌弃,那胡府里的女人就会把她生吃活剥了,老祖宗的话对她是最有利的。 怀远侯府若是真的能重回京都,报仇雪恨,有老祖宗亲自许下的承诺,她可以拜托胡岩,自己立个女户受老祖宗庇护做个富贵闲人,怀远侯府要是不成,胡岩还是凉州的执知州,且她有袁家秘药相助,一定可以让胡岩死心塌地,照样能衣食无忧到老。 王氏看到信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自己拒绝不了的交易,对她怎么都是不亏的,但是王氏还是更希望怀远侯府能够东山再起,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和回忆都是怀远侯府给的。 虽然现在因为跟了胡岩不能再回到怀远侯府,但是还是希望怀远侯府好好的,也算对得起陈远向对她多年的宠爱和纵容。 这人啊,不能比较,从前她看着陈远向说着与她琴瑟和鸣还是有了陆姨娘福姨娘和其她的孩子。 认为陈远向负了自己,只对着自己的儿子好,不得已跟了胡岩才知道她错的多厉害,陈远向给了她充足的尊重,二房里她说的就算,陆姨娘和福姨娘一个是算计进府,一个是跟着陈远向伺候多年的丫头。 她拿了二房多少银钱给娘家,要不是洛安的婚事闹的难看,陈远向还会替她一直瞒着,掏私房补上。 胡岩嘴里说着被自己吸引,看重自己,要护着自己。可他府里有十几个女人。 他的夫人还是会趁他不在的时候来敲打自己,每到这时候王氏就会后悔没有在陈远向活着的时候好好对她。 但是现在也不晚,她会让陈远向安息,她要用自己的力量让陈远向恢复身份,回到怀远侯府的祖坟,牌位可以光明正大供奉在祖宗祠堂里,有后人祭拜。 王氏拿出笔墨写了胡岩身边她现在认识的得力助手,和她知道的信息,她和老祖宗的意思一样,先不要让胡岩知晓,从身边人先慢慢下手,等送来自己需要的那种药物,就能让胡岩对自己死心塌地,那时候再借着胡岩一点点把凉州可用的人都替换成他们的人手,一步步蚕食把控凉州。 就连王氏自己都认为老祖宗她们是要亲自为怀远侯府报仇,谁都没有想到怀远侯府还有自己的子嗣在外面,就算永安郡主有礼亲王拼死相护又如何,终究还是被人为了绝子嗣的药物和伤身的药物,世人都以为怀远侯府的男丁都处死了,连最小的宗哥也没了希望,怀远侯府就彻底完了,任谁也没有想到怀远侯府的子嗣已经联合上远在西北的女眷,开启了复仇的征程,他们就是那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就让那些人再舒舒服服的活几年,总有一天,她们会拿着刀子一片一片的刮下每一个残害怀远侯府人的血肉,来祭拜他们蒙冤死去的亲人。 有了充足的银钱和王氏的相助,吴石在凉州开启了一家家铺面,在大街小巷鞭炮响彻凉州的时候,一封封密信被悄悄送出凉州。 老祖宗毕竟是沉浸侯府的世家贵女,她是没有能力扳倒皇室被人坑害,但是一个小小的小狼山她还不放在眼里,恩威并施,只用三天,就成功的让里正为她们所用,至于那些个想拉踩怀远侯府女眷的村民一个个都会离奇的死亡。别以为女眷们见不得血,由于心软成不了大事。 要知道老祖宗们都说“最毒妇人心。” 女人狠起来,不比男人差,从前这些人在家被保护着吃茶赏花,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现在可不一样了,她们哪一个身上不背负着夫君儿子父兄的血仇,她们是怀远侯府的女眷,是辰国最勇武的开国功勋的氏族,即使现在是西北的流放犯,也是能撑起半边天的铁血娘子。 第30章 齐悠 南雨一路赶回龚州,安子仲在听到他说老祖宗用了红心玉莲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家中的女眷们大都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他让安文娘过来,安文娘在安子仲怀里痛哭流涕,很久才平静下来一起看老祖宗送的信件,很厚的一封信,大都是老祖宗写给安子仲得可用人员的名单,和他可以留意的事项,还有白氏的叮嘱和保平安的信件,以及玉兰给安文娘的。 “文娘,知道你安好,我才放下心,好妹妹你受苦了,老祖宗我会好好伺候,还望你珍重,照顾好你和四少爷,我等着有一天和你相见。兰” 文娘的泪水打湿了信件,从前她还小的时候,在福寿堂还做得三等丫头,玉兰姐姐就喜欢摸着她的额发,叫她小馋猫,后来升成二等丫头,玉兰姐姐也总是觉得她性子太闷容易吃亏和玉梅姐姐一直想着办法贴补她,没想到如今天各一方。 “文娘,老祖宗给你也留了一封信。” 安子仲看完信,从最下面抽出来一张递给安文娘。 “好孩子,苦了你了,你对侯府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偿还你,你要照顾好自己,老祖宗也会好好活着,等着和你相见,乖孩子,老祖宗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善事就是留下了你,谢谢你好孩子。老祖宗留。” 文娘把信捂在胸口,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也是被卖到怀远侯府,成为了老祖宗的丫头。 南雨一知半解,虽然猜测到这两位主子和西北那群女人一定是关系匪浅,但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反应这么大。少爷还好,红着眼眶还算正常,姑娘看了信都快哭的昏厥过去了。 但是毕竟他是个侍卫,不能多问,如今两位主子给他银钱, 为家里妻子和孩子治病,替他惩治一直欺负他们的恶人,还重用他,他就会做一个好侍卫,为主子排忧解难。 南雨被安子仲放了三天假,他拿着买回来的笔墨纸砚回去看妻儿,有安子仲的安排,他的儿子已经进入学堂读书,他们几个兄弟都是南叔从前捡回来抚养的,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份挣钱的活计,儿子进了学堂,媳妇有人伺候了,女儿也能好好养身体,这样的日子不就是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吗? 安子仲安抚好安文娘,就让人先送她回去,自己把所有的信件都一一记牢后烧掉,既然老祖宗她们想通了,那自己这里也不能太慢。 过完年回来之后齐悠又莫名痴缠上李常安,年前听说母亲要从娘家再相看几位表哥的时候,她分明也是有动心的。可是回来之后就很坚定的李常安陪着她。 齐夫人也是对李常安的态度直接好转,齐阳川倒是平静,李常安打听到的消息是齐悠回去之后看见几位表哥的样貌并不像母亲说的那么俊朗就后悔了,更何况她还听到表哥们说要先把齐悠娶回去,让齐家帮着他们也考中举人秀才,最好是能跟着去京都,齐悠不能生就外面养外室,总不会真的为了齐家不要孩子。 李常安虽然也是觉得子嗣很重要,但是从来没有表示出来的,他自己也是觉得既然真的要娶表妹,那起码表妹活着的时候他会干干净净守着表妹,但是等表妹离世他不可能真的不要孩子,也不会娶了别的女人,还要让她的孩子过继成为表妹的子嗣。 齐家人用到李常安就哄着他,不用了果断的抛弃,意思情面都不带有的,现在转过头后悔了又和以前一样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就可以了? 抱歉,李常安如今已经不是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的玩意了。自己考中案首解元必然是有舅舅的原因,可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聪慧,多少次熬夜苦读,寒冬酷暑从来没有懈怠的原因。他就算没有舅舅帮忙也可以拥有很好的名次,起码他的人生,他的官途,他的婚事,他的子嗣,他所有的一切可以由自己掌控。 李常安清楚自己现在并不适合撕破脸,他太了解自己的舅舅一家人,如果他胆敢暴露出要摆脱齐家,不听从他们的安排,让齐家失去控制着自己就为了让齐悠平安幸福的生活,那他确定,明天他就会成为声名狼藉,最不堪最狼狈卑微的人,齐家人会让他失去一切,落到深渊,并且严惩李家的人。 李常安是个聪明人,自从他知道自己就是齐阳川的棋子,他就不会再有愧疚之心,哄着齐悠高兴,他现在最喜欢干这个事来为自己谋求利益。 不是想要让他拥有好名声来给齐家培养一个优秀的女婿?可以他也觉得很好,但是想要为了保证自己永远被齐家压一头保全齐悠,不让他施展自己的包袱,那抱歉,不可能。 李常安带着齐悠出来逛庙会,过了年陆陆续续会有几场庙会,李常安自从齐家人回来就被拘在家里安抚伤心的齐悠,可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就想到带齐悠出来散心,趁机让小厮可以去做他安排的事。 今日的庙会有一个活动,龚州的学子都可以在回恩寺上山的路上挂上自己的诗词对子供人观赏,李常安是只张贴出一个对子的上联,和半阙词,让来往的人补上下面的内容。 他和安子仲一起润色了好多天的东西,为什么不全张贴出来,那样别人只会说一句好文采,称赞两句。 只有留下充足的好奇空间,才能让更多的人关注到,真正打响他的名头成为整个龚州学子的楷模。这一切一定会让齐阳川忌惮,所以带着齐悠来办这件事是最好的,他只用趁机露出提前写好的文章,露出要不要张贴上去的犹豫申请,好面子的齐悠就会主动替他张贴。 到时候安子仲安排好的人会吹捧齐悠好眼光有这么有文采的夫婿,齐悠太好面子,很享受被人众星拱月吹捧的感觉,不然也不会仅仅靠着文恩阁三套镇店首饰就能开心好久,从而从舅舅那成功的把文恩阁的红利送到下一任知州手里,还许诺会帮他在京都也开一家文恩阁。 “姑娘真是富贵命,长得美貌,夫婿也有才华。” “相公,你看看人家多宠娘子,准备那么好的对子让娘子挂,你怎么就不能写两首好诗让我挂上去也有面子。”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好命有个优秀又疼爱我的夫婿。” 齐悠听的飘飘然,大家都是羡慕的看着自己和表哥,她是知道表哥是解元是龚州最优秀的学子,平日里很少出来,第一次感受到表哥是真的这么优秀,而且这样的人这么宠爱自己,带着媳妇来庙会的后很少,更何况她还没嫁给表哥。 怨不得大家这么羡慕嫉妒,且看看她们的夫婿父兄,哪里比得上表哥,况且表哥现在眼睛里只有自己,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要打压表哥让他低调莫要出头。 这样好的儿郎是她齐悠得了,在众人的夸赞中,齐悠成功的抢过李常安所有的纸张都挂在显眼的地方,包括那两张残缺的对子和词。 李常安拉着激动的齐悠上山去上香祈福,看着齐悠无聊去外面摇签筒,他就跪在蒲团上虔诚的许愿,齐悠自然是听不见的,李常安现在不过是在背心经,等瞄见齐悠不耐烦走进来的时候,赶紧出声。 “愿菩萨保佑悠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愿菩萨保佑悠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愿菩萨保佑悠儿长命百岁,无灾无病。” 每说完一句就会重重在地上磕一个头,每说完一句就磕一个,说了五遍,头都磕出血了,齐悠才含着泪走过来拉着他。 “表哥怎么这么傻,头都磕烂了。” 齐悠拿出帕子温柔的替他擦干净渗出来的血珠,李常安把他的手拉下来,专注地看着她。 “不傻,你是我未来的娘子,我希望你能安康,只要能让你好好的,我愿意在每一个寺庙中许下最虔诚的心愿。” 齐悠果然更感动了拉着李常安的手想说些什么,被他阻止了。 “你既然也在就跟我一起许愿,咱们每天念经祈福,菩萨总会听见的。” 齐悠点点头,被李常安拉着一起跪在蒲团上,旁边走来换香的小和尚看见李常安,指着他说。 “施主你又来了。这么有毅力每天来许愿,菩萨慈悲一定会保佑你的。” 齐悠还以为李常安每天来这都是为了给自己祈福的,心里更加感动了,问李常安。 \"表哥每天都来?\" 李常安点点头。 “以前常抄写经书送来供在菩萨面前,总想着应该是有用的,你回去你舅舅家就常来,担心你路上颠簸难受。” 没说明白的话最容易给人留下想象空间,齐悠认为表哥从前为了他一直供奉经书,她出远门后就担心她犯病,一直来上香。 “既然你一路都平安,我也该还愿了 。” 李常安从腰间解下钱袋子递给一旁的小和尚,见目的已经达到,就拉着齐悠下山了,带着她看杂耍,猜灯谜,介绍她给自己的书院朋友认识,快天黑了才回去。 齐夫人进门就一顿数落,责怪他不该带着齐悠出去这么久,天气还寒冷。 可是齐悠如今怎么舍得再让人说李常安的不好,她指着自己身上的大氅说表哥认为她冷,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裹得跟熊一样,怎么会冷。 齐夫人说外面的人杂乱,会冲撞她,齐悠也说表哥一直把她护的很好,连块泥巴都没有粘在身上。 齐阳川得知李常安的上联和半阙词吸引了很多文人的注意,觉得他是在故意显露才能,彰显自己的优秀,刚说两句就被自己的女儿呛了。 “爹,你知道什么就瞎说,表哥是祈福的,是我见人家都挂了,才把表哥的诗词挂上去的。” 齐阳川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是被李常安的甜言蜜语哄骗了。 “是你挂的?不是常安故意带你去哪里的?” 齐悠见他们这么污蔑表哥,急的脸都红了,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如珠如宝的对待自己,还要被父母言语侮辱。 “你们就是希望我身边没有对我好的人,表哥带我去那里,是因为他经常为了抄写经书供奉在念恩寺,我去舅舅家,表哥心疼我路上会颠簸,日日去为我祈福,希望我平安,寺庙里的小和尚就知道,要不是寺庙和尚提醒,谁会知道表哥为了做了这么多?连爹娘都没有做到过这些,表哥却可以为我做到,你们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寺庙里的和尚对表哥熟悉的很,那诗词,表哥不像让我挂,怕影响到爹,是我非要挂的。舅舅家的表哥贬低我,嫌弃我,不见你们说什么,表哥对我这样好,你们却这么对他,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说完齐悠就哭着跑了出去,李常安一脸焦急,左看看右看看。 “舅母别生气,悠儿心疼我是我的问题,你们别怪她。” 李常安说完就急匆匆追出去,齐夫人看着女儿的模样有些失落,问夫君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齐阳川不是内宅妇人,他先派人去念恩寺去打听过,确实是齐悠说的,是齐悠抢走了诗词文章挂上去的,很多人都看见了,身边的少年拦不住还得小心护着她摔倒。 供奉诗经日日祈福也是真的,齐阳川坐在椅子里沉思,夫人已经按耐不住去哄齐悠了。 齐阳川一直以为一辈子守着齐悠一个人李常安多少有些不愿意呢,没想到真的是自己误会了李常安,寺庙的主持说李常安这几年一直在寺庙供奉手抄经书,这两年次数更频繁了,时不时就来庙里听讲经,倒真是悠儿说的那般。 齐阳川也是看着李常安长大的,自认为自己对他很了解,当下也不再对他那样严格,不再叫人压制念恩寺山上那个残缺的对子和半阙词的热度。 李常安坐在房间里,喝了一盅酒,苦笑着,他做了这么多才能让齐阳川不阻拦他靠着半幅对子和半阙词展露头角。 谁人能知道,齐阳川坚定的带走自己抚养,母亲哪里舍得,有再多的孩子又怎么样,自己也还是母亲身上的肉,她终究是会日夜担心忧虑的,自从母亲知道齐悠不能生养也寿数不久,更加担忧,吃不好睡不好,身体大不如前,李常安偷偷去看望,都被自己的父亲知道阻拦在外,舅舅知道更是训斥母亲妇人之仁,耽误孩子的学习。 李常安不敢去了,经常送经书给母亲祈福,今日却拿来哄骗齐悠和齐家人是为了齐悠做的。他这个儿子真是失败啊。 好在这次之后,李常安的日子好过了不少,齐悠那一夜的争吵给自己争取来不少的利益,齐悠自己也开始为此关注李常安的生活。 她直接表示爹娘当着自己的面都这样欺负表哥,那她看不见的时候一定很过分,经常跑到李常安的住处,吃食衣物,小厮婆子挨个的查探,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李常安是不吃花生的,倒不是过敏,小时候被噎住过,心里有阴影不愿意吃了。但是李常安的饭菜里经常会有花生从来不避讳。 李常安的衣服不管是花样还是面料都比她的弟弟的差的太多,可以说父亲跟前的大管家,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都比他的衣料强,就是看着面料顺滑,绣花细密,但是她摸过去我,戒指就能把上面的丝线勾起,轻轻一拉就断了。 怪不得表哥常就穿那几身不绣花的素色衣服,原来是这种衣服面上光,经看不经穿,这要是穿出去和同窗聚会,一个不小心衣服挂丝,花样乱了,得多丢脸。 还有表哥的床是好木材,但是雕工一般,那遮光的帘帐厚实但是颜色不是一个男子该用的,那屋里用的花瓶也是自己和母亲看不上的。 齐悠明白了为什么表哥更喜欢在书院而不喜欢回来,不是母亲说的表哥心野,想攀高枝,也不是母亲说的表哥想要脱离齐家院里他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而是母亲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表哥,根本就不是她一直说的把表哥当亲生的孩子看待的,母亲每次出去赏花喝茶都要提及自己对外甥多用心,上好的布料紧着表哥挑,最好的木材也舍得给表哥用,四季摆设,茶水点心都是跟着他们姐弟的标准一样。 都是骗人的,她们私下里恶心着表哥,欺辱着表哥,表哥是龚州最优秀的男子,才17岁就是解元,多少人家要是有这种争气的孩子那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而表哥呢,表面光鲜亮丽,风光无限,实际上就是个不被齐家真心对待的外人,就这样表哥还要一心一意对待自己,从不让自己受委屈。 第31章 情思缠绵 齐悠抱着怀里抄了一半的经书,红着眼眶,让丫头去开自己私房,把李常安的院子从里到外规整了一番,摆件就在库房里找最好的,帘帐让针线婆子赶紧加工,看的齐夫人心疼的很。 “娘,表哥是咱们府的人,也是我未来要嫁的人,你要是不舍得给表哥用好东西,那我就把自己的给他,我自己贴补,院子里的人要是敢不敬他,我就亲自发卖了,爹爹要是训斥他,我就去找爹,总之我认定表哥,你别再相看别人的,我非表哥不嫁,你们要是背着我欺负表哥,把我就不吃药了,反正你们都不盼我好,只有表哥真心对我。” 齐夫人看着女儿的样子,差点被气的个仰倒,她曾经要求李常安对悠儿做的事,现在都翻过来了,还为了李常安顶撞自己。 齐夫人气的两眼发黑,但是又不能对着自己的女儿发火,被丫头们扶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躺着。 齐悠不再是之前只单纯的听信齐夫人要求李常安单纯对自己好的人了,她觉得表哥很可怜,需要自己的保护才能在齐家好好的上午生活,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表哥的衣食住行。 李常安也乐的把自己在齐府里的事情都交给她管,齐悠反而更积极主动了,齐阳川和齐夫人原本觉得女儿对李常安太好了,太伤心不是好事。 毕竟他们是想让李常安一直对齐悠无条件的好,一直细心照顾好齐悠的衣食住行,现在反过来了,让他们有些心酸。 但是这段时间齐悠的精气神都好了点,整个人也不像之前那样蔫蔫的,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 如今这个样子倒是鲜活,这才像个年轻的孩子,有生气。 “罢了,由得她去,原本就是培养常安给她做夫婿,现在两个孩子也伤心了,悠儿也开心,其他的事有我呢。” 齐阳川搂着自己娘子的肩膀看着女儿趴在桌子上算账,从前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女儿。 “李常安最好对我悠儿一直这么好,不然我就叫他生不如死。” 齐夫人红着眼靠在齐阳川的怀里哭泣,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她做梦都想让悠儿和别的姑娘一样嫁人生子,相夫教子,如今虽然只是有劲头操管闲事,但也都是为了李常安那个小白眼狼。 “放心,有我的。” 齐阳川看着女儿,眼里闪现过凶狠,不管李常安是真的喜欢悠儿还是有别的目的,总归他要是让悠儿伤心了,就不要怪他这个舅舅心狠手辣,毕竟外甥哪能比过自己和夫人千娇万宠的悠儿。 李常安如今在齐家也算真正的半个主子,做什么事也不会一直被人盯着,被人限制,连齐阳川都不会刻意的一直控制他的出行。 现在才能开始第一步,拉拢学院学子,他利用齐悠,把自己的作品挂在念恩寺,最近也积攒了很多的讨论和话题。 也成功的让齐家暂时放松对自己的监管。 利用齐悠的心疼成功的把他身边齐夫人和齐阳川派来最能告密的那几个人换了,为了不让齐阳川察觉他真正的意图,他还是留了两个。 谁能想到他一个公子哥,一个解元身边伺候的十几个人,大半都是齐阳川和齐夫人想控制他的人,只有一个,自己从小从李家带来的人真正的效忠自己。 现在又多了一个,西山那里培养的第一波孩子里,虽然培养了三个多月,但是对安子仲是忠心的,他们服用的无心散的缓解药物,安子仲也给了他一点,方便那个黑鹰听他的话。李常安跟着自己的那个小厮的名字起名李展。 李大,李展,将来凑齐李鸿,李图,他李常安定能大展宏图,任谁也不能把控他的未来。 西山那第一波黑鹰里已经训练出来一波可用的人手,简单的认识字,练的武也足够他们自己防身,还牢记着很多药物毒药方子,认识基础的字,会察言观色。 安子仲就让李常安想法子安插在齐府里四个。 齐阳川六月份就会去京都的御史台赴任,御史台的人可以监察百官,能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隐私。 李常安要在京都建立处布置出大量的铺面,宅院人手,提前给一部分黑鹰安插在京都各个角落。 况且齐阳川不会让李常安接触到太多朝堂上的事,安子仲也觉得太显眼,反而不好,这些小厮丫头,其实比李常安还要方便。 安文娘也不清楚安子仲都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最近常和李常安前面,大致猜到安子仲可能是和李常安联手了。 收到西北的信后,她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下来,也不再忧思太多,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安子仲。 安子仲很忙碌,其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安文娘打理的。 期间思棉联系过安文娘一次,安文娘才知道她在花楼里关系最要好的姐妹,就是齐阳川从前最喜欢的花魁,如今花了些钱,也和齐阳川搭上了线。 等齐阳川去京都赴职,她就跟着一起去京都也开一家知遇轩,在龚州齐阳川就是最大的官,所以知遇轩靠着温柔小意的女子陪着喝茶聊天还可以。 到了京都,齐阳川不过是个五品官,在京都里什么都不算,就算可以沾点光开起铺子,终究是保护不了店里的姑娘,问她有没有好一点的建议。 安文娘哪里清楚,她之前提起要让思棉开铺子也是找不到别人,知遇轩她也只是出了一部分钱,提了点建议,给思棉寻了两个孩子给她养老。 安文娘觉得安子仲应该能帮到忙。 “你呀,什么时候联系到过气的花娘还开了铺子,我还说那知遇轩好奇怪,俗中带雅,原来是你的主意。” 安文娘也没想过一直瞒着安子仲,不过是想着有一个脱离她们的产业,将来就算真的暴露了,也好歹有机会带着四少爷逃走。 “去京都,还可以按着现在的经营方法去开,我给你写封信,你交给她,让她到京都后去柳叶巷找成公公,成公公会帮助她的。” 安文娘睁大眼睛?成公公?那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一等公公?安子仲居然可以联系到成公公,那当初为什么会让怀远侯府落的那么惨的下场。 “你想什么呢,我被替换出来,就是成公公出了力的,成公公幼时受过祖母的大恩,怀远侯府蒙难,他也是对太皇太后劝说过的,承恩公和皇后太狠毒,连调查清楚都等不及就要处死我们,刑部的人把我替换出来,是成公公找人把我安全的从京都带出去送去善堂。老祖宗们流放而不是充入教坊司也是他的功劳。” 安子仲不由想到当时的场景,痛苦的闭上眼睛,缓和好一会才恢复正常和安文娘说。 “我们毕竟是沉浸京都多年的大世家,要不是皇后一族不顾名声脸面,强硬的用私刑害死怀远侯府,也不至于会这么惨,但是可以用的人手还有,老祖宗给我交了一份名单,只是我还在考虑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可用。” 安文娘点点头,拉着他坐好,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让他缓和一下情绪。 “我没事,你别忙活了,安青最近新做出来的情思缠绵的药,丸药女子服下身上会有淡淡的香味,还有做成花瓣的另一种药装在香囊里给男子带上,男子就会格外钟情服了药的女子,你看那个女人要是可靠,就让她用了,让齐阳川对她死心塌地的。常安那也好办事。” 从全齐阳川心里只在乎齐夫人和两个孩子,其他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家里的只有两三个姨娘,思棉那个姐妹已经不是花魁还能和齐阳川搭上话,相比是有些手段的,要是能就此让齐阳川听她的话,倒是更好了。 安文娘和安子仲商量妥当,带着情思缠绵和信件去找思棉。 而西山里南雨再次上路,去给凉州送药,这配出来情思缠绵一份是安文娘取走给思棉那里用,一份是要去送凉州帮助王氏掌控胡岩的,剩下的还有两份暂时先留着,避免以后要用。 安文娘从后巷小门进到知遇轩后院,思棉带着她进入房间关好门才问她怎么来了。 “这是引荐信,你到京都找柳叶巷的成公公他会照顾你们,我这里是一份名单,请姑姑尽力找到这几个女孩,买下来安顿好,不要在乎银钱。” 安文娘递给思棉两封信和一枚珍珠戒指,另一封信上写的是碧荷,春秀,春绿那几个丫头的名字和画像。 “她们应该是在教坊司或者被卖进花楼里了,不能暴露是我特意让你赎的,你得自己想办法不要让别人察觉,她们的身份尴尬,怕给你惹来麻烦。具体的原因我不能给你说。” 思棉知道,从一开始这个姑娘就有太多的谜团,她也没有想过要去刨根问底,她的目的是焦郎。只要能在京都看着焦郎,别的都不重要。 安文娘拿出两种药,一份是情丝缠绵,另一份是红心玉莲。 “李三焦有严重的头疾,这个药可以让他缓解很多,这份药是给你说的金月准备的,可以让齐阳川对她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但是不知道金月可不可信?” 拿着红心玉莲,思棉激动的站起来,焦郎居然有头疾,这颗药就能治好,莫不是这个小姑娘为了让自己好好办事,诓她的,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到了京都她就能见到焦郎,到时候焦郎是不是有不适她就能知道了,药在自己手里,用不用也是她的事。 眼前的小姑娘让思棉更加惊讶了,这么些药物都有。 “金月跟我关系交好,但是我不能严格保证真的就能让她为我们办事,毕竟若是真能让齐阳川对她爱慕,难保她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你最好是有什么药物把她也控制住。” 安文娘点点头,说回头会给她送过来,回去之后就和安子仲说了她们交谈了话。 “让安簧去送,你少和思棉接触,这人够心硬,那金月是她最好的姐妹也建议你用药物控制住,当初要不是李三焦,她也不会为你办事,倒是巧。” 安簧先把无心散给了思棉,思棉便想法给金月喂下去了。 最开始思棉觉得这情思缠绵的药这么好用,那只用找高官们喜欢的女子,把丸药给她们吃,把装了药片的花瓣做成荷包送给男人不就可以控制男人了。 可当她真的打开这份药才知道为什么这个药不好用。 首先这个丸药很难吃,而且气味很大,一般人还真没有勇气吃这么臭的药,装着药片的花瓣味道也很突兀,不是只有香味,还有一丝狐臊味。 金月皱着眉,拿着药咬着牙,捏的鼻子把药吃下去。 “呕~” 金月从来没有尝到过这么恶心的味道,臭的比那些恭桶还要臭,又苦又涩,还有一种滑腻腻的感觉。 看着金月痛苦的眼泪都出来了,思棉走上前捂住她的嘴,在后背顺了几下,又给她灌了水才让她咽下去。 金月趴在桌子上,眼泪汪汪干呕着。 “思棉,这药我再也不想吃第二次了。” 思棉心里想是你自己听说这药能让齐阳川爱上你,坚持要吃的,现在又说这话。 不过转头她就不敢再说了,金月半个时辰之后,就忽然腹中剧痛,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思棉还以为安文娘的药出了问题。 焦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见到金月的衣服被黑色的汗液染成了黑色。 终于是不再打滚了,思棉扶着金月去换了干净衣物还泡了花瓣澡,等金月洗漱干净后,思棉才知道这药物的神奇。 这种药服用下去,会让女子的皮肤细腻,并散发出和那种夹了药片的花瓣一样的味道。 花瓣现在装在荷包里放在思棉手里,一丝一缕的香味传进她的鼻子,原本她闻着淡淡的花味和狐骚味的荷包,这会站在金月跟前就只剩香味,而且她觉得身体舒畅,还会有想要亲近金月的香法,离她近一点,还会有轻松愉悦的感觉。 思棉及时反应过来,把荷包交给她。 “金月,这可是好东西,我拿着荷包都忍不住想摸你了,你赶紧送给齐大人去,一旦丸药被服用后,这荷包的药效可只有三天,今天已经耽误了一天了。” 金月点点头,捏好荷包,打算今晚就去见齐阳川。找人给齐府递了信,没想到齐阳川并没有出来,只是一个婆子站在门口把她讽刺辱骂了一顿。 金月咬着牙,攥紧手里的荷包,下定决心。 她对齐阳川是有好感的,一次员外宴请齐阳川,就是她来作陪的,那也齐阳川是收用了自己的,可是也就新鲜了一段时间就撂开手了。 后来自己上了年纪,也不愿接客了,就和思棉自赎出花楼,一起生活。 偶然间遇到齐阳川,正巧她夫人生下嫡子后没恢复好,行房事不方便,在府里找姨娘又怕他夫人看见伤心,就又和自己在一起了。谁会不喜欢掌管一州的上位者?女人很多都是慕强的。 金月毕竟是花楼成名的花魁,就算不干了,手艺也还在,床事上比别的女人放得开,也让齐阳川有兴趣时偶来来找她。 知遇轩开起来后,她就帮着思棉一起打理,后来也成功把一千两送到齐阳川手里,他也帮着罩着知遇轩。 可金月就是不甘心,那个齐夫人就是出身比她好,有幸和齐阳川从小一起长大,才有了深厚的感情,其他的什么能比的上自己,不如自己美貌,不如自己花样多,也不如自己文采好。 齐夫人在龚州谁不说她善妒又小肚鸡肠,也就命好嫁给了齐阳川,还被他看的跟宝贝一样。今日的羞辱她受了。 但是她不会白白被个婆子羞辱,迟早她会把面子找回来。 之前还犹豫思棉找来的这种药说是帮她得到齐阳川的宠爱,其实是思棉怕是想让齐阳川做些什么事。 现在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齐阳川明明在府里还任由齐夫人羞辱,那她也不算狠毒。 第32章 金月 齐夫人听着婆子的回禀,看了一眼正在屋里面看书的齐阳川,冷哼了一声,齐阳川瞥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齐夫人一直知道金月的存在,自己生了儿子,下面伤的严重,恢复了快半年,齐阳川不可能一直不找女人的,但是也顾及自己的情绪,出去找的金月这个女人,自己第一次听说的时候,伤心了两天呢,劝着自己不要和齐阳川吵架,难道真的要他一直守着?整个天下怕是都没有女人敢要求夫君除了自己不要碰别的女人吧。 但是过了几天,齐阳川又去找金月那个女人了,齐夫人没有忍住,找婆子把她当众拉出来打了一顿,扒了她的外衣狠狠地羞辱了一顿,后来齐阳川虽然偶尔还是回去找那个女人,但是都会比较隐蔽,挑的都是自己来葵水的时候,也不敢过夜,都是发泄完就回来。 自己把金月那样羞辱一顿,齐阳川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气出个好歹,齐夫人才觉得自己和个风月女子计较失了身份,就放下了,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敢找上门来找齐阳川,那就不要怪自己给她好看了。 得意的站起身来,路过齐阳川的时候还故意把帕子用力甩在他的脸上,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真的跟自己计较,更是高兴了。 齐夫人永远都想不到,第二天金月就一直等在齐阳川去州府的路上,齐阳川掀起帘子看着被冻得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金月,问她为何要等在这里,不要命了? “我给你说过,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夫人面前,惹她生气,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金月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语气很是绵软。 “知道的,我不是想惹夫人伤心,而是想来和大人告别,我要离开龚州了,思棉给了我一笔银子,我打算去找个清净没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可是舍不得大人,想来最后跟你告个别。” 金月的话并没有让齐阳川有多少不舍,金月对他本来就是个消遣的玩意,何必用那么多心思,不过毕竟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这些年伺候的也算用心,齐阳川让下人给她拿一百两银子当路上花销。 看着齐阳川没有一丝一毫的挽留,冷淡就像陌生人一样,金月彻底死心了,既然齐阳川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那就别怪自己给他下药,为思棉办些事,思棉说的果然没错,自己要是不把握这次的机会,等过几年自己真的人老珠黄了,齐阳川再也不会来找自己,到时候自己就会和合春巷的姐妹们落得一样的下场。 “这些年,有大人庇佑,金月都记在心里,想送大人个荷包,给大大人做个纪念。” 金月的荷包被小厮接住,并没有递到齐阳川的手里,她心里一惊,他没拿?那要是回去之后直接丢了怎么办,岂不是前功尽弃,金月想着齐阳川好歹会当着自己的面拿一下荷包,那她就算成功了,岂料他连自己的荷包都不想拿在手里。 齐阳川说着就要让人抬轿离开,金月跪在他的轿子前面,哭的伤心。 “大人好狠的心, 金月第一次伺候大人,就是带着这样花纹的荷包,想着临走了,给大人再做一个一样的,熬了两天才做好的,您就这么狠心,连个念想都不肯给我留,真的是嫌弃我是个贱籍女子的身份吗?” 金月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关注,齐阳川不能当众把她责打一顿,不耐烦的让小厮把荷包拿过来,自己接在手里,不耐烦的看着金月。 “行了,我拿着了,你可以让开了。” 今天金月的行为让齐阳川很厌恶,从前的金月都是很有分寸的,头一次敢拦着他的轿子,差点让人看了笑话,拿着荷包摸搓两下,刚想着扔了,就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不知为何总让他想起金月的模样。 他掀开帘子,看着后面金月僵在原地流着眼泪看着自己方向的身影,忽然有些不忍,毕竟伺候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只要是自己有需求,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哪怕会不知轻重的弄金月一身的伤,她也是笑着给自己擦洗穿衣。让他路上小心。 金月见他伸出头,知道齐阳川已经闻到了药味,立刻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齐阳川果然出声叫住了她。 “你冻了一夜,先跟我去府衙梳洗一下,叫个郎中看一看。” 齐阳川下了轿子,走到金月跟前,拉着她要回到轿子上,金月连忙推辞,说不敢打扰齐阳川办正事。 但还是被齐阳川拉着做到了轿子里面,跟在轿子旁边的侍卫虽然不知道齐阳川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又拉回了金月,从前大人对金月就是有需求发泄完立刻就走的,从来没有在路上就拉着金月的手,还让她坐进了自己的轿子。 大人不是嫌弃金月是个花楼出身的贱籍女子吗? 岂料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轿子开始晃动,抬轿子的下人差点失手摔在地上,周围的侍卫赶紧上去搭把手,才稳住轿子,几个人帮忙抬着,原本的四人轿子,现在成了八人抬,关键里面是不时传出来呻吟的声音让这些人尴尬的不知所措,还是管家最先反应过来,让把轿子抬到最近的一个无人的巷子里面,等里面的动静小了,才继续让大家出发去府衙。 府衙侧门,管家小声提醒两边到了,齐阳川慵懒的声音才传出来,片刻之后,他就抱着包裹严实的金月走下轿子,直接去了府衙里专门供他休息的地方。 管家和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大人不顾脸面和金月在轿子里就做了那些事,还能说是金月勾引,那亲自抱着她回房间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抱过的女人除了小姐和夫人可是再找不下第三个,连府里的姨娘们趴在他肩膀上痴缠撒娇,都被大人训斥了。如今是转了性了。 几个人守在门口,过了一会熟悉的声音又传出来,床榻被摇的吱吱作响,管家在外面急的不行,几位官员都在大堂里等着了,大人居然咋这和一个女人厮混,齐阳川可是从来为了私人的事耽误过办差的。 管家提醒了五遍,齐阳川终于是舍得出来了,身上早就换了别的衣物,不悦的看着管家。 “去请个郎中来给金月看看,不要打扰了她休息。” 齐阳川好歹是到了大堂和几位龚州的官员定下了几项工作,着急忙慌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面空空如也。 “人呢?你们给我弄哪去了?” 齐阳川一脚把一个侍卫踢翻在地上,头一次这么愤怒的和下人说话。 “大人,金月姑娘醒了就说她和人约好今天要走的,我们劝说等您回来,金月姑娘执意要走,我们也不敢伤了她,您放心,我派了人跟着。” 齐阳川让大家赶紧去找,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金月要走,真的要离开龚州他就心慌,难受得很,立刻带着人去金月租的房子里。 见他果然追过来,金月转过身笑了,两个人拉扯了一阵,金月就被齐阳川带走了。 为了让这出戏更真实,她是真的退了房子的租钱,齐阳川直接就把自己在西街的外院给她了,说的也巧,他当初在这里招呼的高亭,如今又让金月住在了这里。 金月被齐阳川搂在怀里,刚想哭诉齐夫人对自己的欺辱,齐阳川就不耐烦了, 不由得推开金月,金月暗道自己着急了,齐阳川刚吸入药物,还没有完全吸收,她还是要耐心点,只需要齐阳川对情思缠绵的药彻底化解在他血液里,不怕他不听自己的。 只是可恨这男人这么无情,居然对自己的夫人这么好,中了药还能忍住不想让自己诋毁他夫人,金月连忙哄着齐阳川,好一会才回心转意。 “这荷包我做了两天,手都扎烂了,大人一定要留好。” 金月把荷包挂在他腰上,仔细的叮嘱他不要拿下来,还有18个时辰,只要齐阳川一直带着,就能完全吸收情思缠绵的药效,到时候这个荷包也就没什么用了,真的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了。 金月并没有想过一直把齐阳川留在自己身边去等这些药效过去,毕竟齐阳川要是不回府,依着齐夫人的性格,定然是会带着人杀过来的。 齐阳川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离不开自己,不一定会为了自己得罪齐夫人,金月可不会拿着自己的姓名冒险,这两日齐阳川的狠心可是颠覆了她对这个人的认识。 所以齐阳川要带着荷包,但是不能在她这里,目送齐阳川离开,金月并没有住在齐阳川的外院,谁知道齐夫人知道今日荒唐的事会不会发疯要拿自己泄愤,小命重要,金月直接找了个隐蔽的姐妹家先住着。 齐阳川回到家,齐夫人一直没有休息,她收到齐阳川身边人的密报,齐阳川今日早上见了金月那个贱人还和她在轿子里就做了苟且之事,到了府衙还在缠绵,甚至把她安顿在外院。 她泪眼汪汪的坐在椅子上控诉齐阳川,齐阳川知道自己对不起夫人,但是他今日实在是性欲大发,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些荒唐的事。 兴许是最近夫人的心思一直在女儿和娘家身上,自己也是旷得久了,家里的姨娘他很少去找,但凡进谁的屋子,夫人就会上心,真是越上年纪把控力越低。 齐夫人看着他不说话,腰上还带着个陌生的荷包,应该就是下人嘴里说的金月送的荷包,心里恨极了,一把扯下丢在地上,让他立刻把金月解决了。 突然荷包被丢下,齐阳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身上也很不舒服,血液翻腾,心跳也加快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推开齐夫人,捡起荷包,才恢复些正常。 齐夫人见他居然推开自己,还把那贱人送的荷包捡起来了,当下就疯了撕扯挥打着齐阳川,怒吼着她背叛了自己,背叛他们多年的感情,是个负心汉,混账王八羔子。 齐阳川也后悔自己居然对夫人动了粗,可见她如此疯癫,下人们还在,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当下认为分开让齐夫人冷静冷静最好,整了整衣服去了外院书房。 齐夫人追着他不让他走,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最后是一直伺候的奶嬷嬷看见夫人确实过分了,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齐阳川脸色都黑了,就算感情再好,也没有因为夫君宠幸了别的女人就如此下夫君脸面的这不是犯了七出。 带着下人把齐夫人连拉带劝的带走,齐阳川才缓和了下心情回到外院和衣躺下了,荷包就在他袖袋里装着。 齐夫人的火气越来越重,把房间从里到外打砸了一通还不见好转,下人们生怕自己遭殃就把过错都推在金月的身上。 “夫人误会大人,这么多年大人对您多好你还不知道,你把大人脸都抓花了他都不舍得动您,定是那贱人使了手段勾引大人干了些荒唐事,那种花楼里出来的下贱货色,最会勾引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狐媚手段呢。” 齐夫人听见这话,当下觉得金月才是罪魁祸首,让人去把金月找来,她要剥了那狐狸精的皮,让她知道谁才是龚州能做主的夫人。 下人们知道夫人现在已经是快要炸掉的鞭炮,哪里敢敷衍,带着侍卫把金月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搜刮了一遍,就连知遇轩都被趁机打砸了,还是思棉聪明,敞开门让他们搜还安顿了银钱,告诉他们金月要走了,从自己这拿走了不少钱,这些天都没有来过。原本想用思棉去让齐夫人先泄愤的下人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也不好意思让她替金月遭罪。 叮嘱她要是知道金月的踪迹去知州大人府上知会一声。思棉答应的很爽快,一直折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金月。 不过府里的下人害怕受罚,随便找来几个金月平时走的比较近的女人还没有贿赂他们的带了回来,第二日金月打听到她平日里多来往的姐妹都被齐夫人带到知州府扒光了衣服狠狠打了一顿,还划画了脸仍在大街上。 一群女人虽然都不是清白女子,但是就这样被光着身体打了一顿还丢在热闹的街上,脸也毁了,哪里能活下去,当街就撞死了。 齐阳川早上醒来就听到自己夫人半夜里折腾人去搜寻金月,没找到正主,结果逼死了四个还算出名的贱籍女子,当时就知道大事不好,重进内宅训斥齐夫人办事不周到。 这时的齐夫人哪能听进去他说的大道理,只觉得他是心疼金月那个贱女人,也舍不得那四个狐狸精,和他厮打在一起,下人们好不容易才把齐夫人拉开,齐阳川直觉得齐夫人疯了。 一巴掌打在她脸上,说她不可理喻,挥袖直接躲去府衙了,留下齐夫人一个人捂着被打的脸。闹腾着要寻死。 内宅主母要寻思,下人们哪里敢真的看着她出事,拦得拦,劝的劝,真可谓是鸡飞狗跳 。 下人控制不住去去找了齐悠过来帮忙劝和,没想到齐夫人根本听不进去还说齐悠外向帮着别的骚狐狸。 齐悠哪里听的了这种话,当场站起来对着自己的母亲说。 “母亲闹一闹行了,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子嗣成群?我爹念及你们从小的情意,都顾及您的脸面,家里拢共两个姨娘一个月去不了一次,生怕您生气,外面的人谁不说爹爹惧内,如今找了个花楼女子你就这么闹?反正进不了咱们家门,你有什么非要闹腾这么大?再这样下去爹厌倦不说,传出去都说您善妒,对我的弟弟名声不好,连外祖都得把您接回去教您规矩。” “谁家的当家主母为了个花娘,闹的满城皆知还和夫君打架的,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要说爹爹不喜欢,这府里谁喜欢,迟早您要把爹爹对你的情份都耗干净。” 齐悠说完,一刻都不想多留,待着自己的丫头走了我,留下齐夫人趴在床榻上呜呜大哭。 第33章 李母 齐阳川躲去府衙,最开始还会想到齐夫人难过失去理智的模样,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后来就慢慢觉得自己一州知州,对夫人那是事事迁就,从来都没有下过她的脸面,现在龚州地界哪一个官员没有十个八个女人的?自己才三个,还有两个是摆设,就是时不时去找找金月,就闹的不可开交。 想起金月伺候时候的模样,尽心尽力,从来都不闹,连首饰衣服都不主动和自己要,永远迁就着自己,明明她都累的不行,还会爬起来伺候自己穿衣服,目送自己离开。 越想越觉得齐夫人太恶毒,夫妻多年,还是只顾及自己的情绪,自己好歹是一家之主如今被全州的百姓看笑话。 更甚至她想要金月的命?也不知道金月现在被吓得躲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吓坏? 齐阳川思及此处就难受的厉害,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却要因为他的事被谋害。 等了一天,齐阳川再也控制不住想要去见金月的念头,浑身难受,睡不着,也吃不下。 让人把龚州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是在一个混合着各种人的院子里找到了受惊的金月,呜呜咽咽的哭泣着让齐阳川把她送走。 这时的齐阳川早就完全吸收到了情思缠绵的药效,哪里能让金月离开,直接把她带去外院,抽调了四十几个侍卫来保护她的安全,任谁都不能闯进来,重新才买了五房人家过来伺候,金月看着外院的布置,高高兴兴的把齐阳川送了出去。 安子仲和李常安躲在邻家院子里的大树上,观看着热闹的一幕。李常安很是惊讶这个金月是怎么收服自己对女色并不上心的舅舅的? 还有金月真的会听安子仲的话?从前只觉得安子仲是个很神秘有很本事的人,没想到他居然手段也很厉害。那从今以后自己是不是就能放开手脚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安子仲冷眼看着他,叫他别做白日梦。 “按金月的能耐也就只能让齐阳川对她难舍难分,在被她吸引着离不开她,齐悠那是齐阳川的掌上明珠,两码事,要是你现在就甩开齐悠,敢让齐悠伤心了,齐阳川照样会弄死你,不信你就试试,更何况还有齐夫人呢,虽然现在齐阳川被金月引诱着和齐夫人不再恩爱,但是金月毕竟是个花娘出身的人,连齐府都进不去,更何况是替代齐夫人,当家主母的能力可不容小觑,金月以后要日日防备着,她这还有齐阳川派来的侍卫保护,你就两个小厮,还是忍辱负重更适合你。” 李常安看着安子仲潇洒地从树上跳下去,整了整衣服走了,仰头看天,心疼自己的悲惨,也慢慢从树上爬下去,袍子都挂烂了。 六月份李常安就得跟着齐阳川他们去京都了,李家是龚州地界的人,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但是李常安总想着离开之前去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 好歹求着齐阳川同意了,到了李家,看着消瘦憔悴的母亲,李常安眼睛都红了,被齐阳川控制着连亲生母亲都不能孝顺,还要让她一直操心。 李常安并没有自己的院子,他只能先在母亲这里说说话,等外院收拾出一个方便住的客房出来,李母摸着李常安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李常安仔细的打量着她,一个当家主母居然连姨娘们都不如,面色枯槁,衣服也宽大的很,一点也不合身,家里摆放的物件都是老旧不时兴的,连那梳妆的桌子都掉漆了,知道父亲不是个东西,可怎么能一边花着母亲的嫁妆,受着自己卖身换来的荣光还一边苛待他们母子。 几个弟弟的穿戴也不比那几个庶出的好,还十分惧怕父亲,李常安观面相就知道母亲的身体一定是很不好,当下连李家都待不下去了。说要带着母亲出去散散心,李父哪里肯让他把李母带出去,还是李常安搬出来齐阳川才不情不愿的同意,就这样还派了几个婆子跟着伺候。 那哪里是伺候,明明就是盯着母亲,叫她不要乱说话。 李常安被婆子拦着不叫上马车,当下就想发火,忽然看见几个花楼女子,顿时想到安子仲,安子仲那里连帮着金月笼络齐阳川的药物都有,会不会还有别的药物? 他也不争执,就说要带母亲去看望他最要好的同窗,李母很高兴的答应了,几个婆子想阻拦被李常安一顿训斥。 “你们是我父亲派来伺候母亲的还是来监管我们的?莫不是我们要做什么还要听你们这群下贱的奴才吩咐?注意你们的身份,虽然我一直不在家,但是想让你们几个消失还是可以的。” 几个婆子推到后面不敢在说话,跟着他们走了两个时辰才来到安子仲的家里,李常安骑着马,李母坐马车,他肯定是不会心疼这些个欺主的奴才,明明进龚州府城用不了一个时辰,他偏偏带着绕路才到了安子仲家里。 看着几个婆子连脸面都顾不上了,扶着马车架子喘气,当下给安子仲使了眼色,让人把几个婆子带下去休息了。 “来不及说太多,我母亲身体好像不大好,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治好她?” 李母见自己的儿子并没有真的给他们介绍认识,直接说自己的身体,就知道儿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开口想让他不要管太多了。 “母亲不要说了,我如今早已不听舅舅的话了,母亲以为舅舅会真心待我,让我出人头地,实际上我在齐家过得连个有头脸的下人都不如,母亲派来的人和东西我一样都没见到过,为了表妹。齐家人对我非打即骂,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表妹不止是不能生养,而且寿命不长,舅母的意思是让我这辈子除了表妹一个娘子再也不能有别的女人,就算等表妹走了开了恩让我有个子嗣也得去母留子,记在表妹的名下。” 李常安脱下衣服,后背上的鞭痕只剩下一条条黑色的印记,小时候一不认真读书,,或者惹得齐悠伤心,舅母就会找人打一顿,说是管教儿孙。 李母摸着自己儿子布满伤痕的后背,伤心的快站不住了,这么多年她也想儿子,可是一提出要见儿子,夫君和哥哥就会说她当母亲的不说为了儿子的前途努力还要让他分心,有时候都进到齐家也见不到儿子,她给儿子送了不少银钱,也给嫂嫂送了不少东西,这些人拿了她的好处还这么作践她的儿子,哪里是为了李常安好,分明就是为了保齐悠的荣华富贵,一生的安康幸福,拿她的儿子做傀儡。 李母生气的要去找自己的哥哥讨个公道,被李常安拉住了。 “母亲别做无用功了,舅舅现在要调去京都,李家只会更忌惮他的势力,且我现在和舅舅撕破脸,只怕连解元的名分也保不住,我忍了这么多年,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现在我已经有了办法,只需要再忍几年就能海阔天空,母亲别打草惊蛇,况且父亲不是个好的,只怕会牺牲咱们娘俩让舅舅消气,你说的给我送的银钱我只收到过几回,加起来不过六百银子,舅舅不缺那些钱,估计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大半,这两年一个铜板都没有收到,估计也是让父亲拿走了,我今天告诉母亲这些,是想让母亲别在蒙在鼓里,我们如今还不能和舅舅作对,但是李家别想用我来挟持母亲。” 李常安拉起自己母亲干枯一点都不如别的贵妇柔润的双手。 “母亲,听我的,下个月我就得跟着舅舅去京都,我有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就怕有人拿着母亲和弟弟来威胁我,母亲,您一定要在李家站稳脚跟,保护好您和弟弟,我才能放心的去争去抢。” 李母点点头,再也不言语坐着让安子仲引来的小丫头给诊治,李常安看着眼前才八九岁的小丫头,质问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玩? “少爷,这位夫人应该不是心思忧虑造成的这些毛病,虽然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更多的是体内沉积了毒素,我只会简单的诊脉,具体什么毒怎么治还得让哥哥来看。” 安子仲点点头,让安蕊先回去,思虑了一会问李常安。 “你们能不能等?我现在去找人通知的话,能治好你母亲的人最快得一天一夜才能到。” 李常安看着母亲,觉得不能让她回去了,一旦回去只怕再想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想着现在齐悠还算听自己的话,可以让母亲暂时住在齐家,齐夫人再混账,这时候自顾不暇了也没空来找麻烦。 “好,你去让人来一趟,我先派人把弟弟们接来到齐家住两天,总好过他们自己在李家担惊受怕,我们会住在齐家,等后日一早我就带着母亲再来一趟。” 只要能让母亲恢复健康,就算和父亲撕破脸也无所谓了,李常安强势的带着母亲去了齐家,找齐悠过来帮忙安顿,齐悠最近最自己的事格外上心,见那几个无理的婆子直接让人打出去了,自己派了奶娘带着人把其他两个表弟接来。 李母是齐悠的姑姑,将来也会是齐悠的婆母,她当然是得在李母跟前留下个好印象,齐夫人过来表达过不满,也被齐悠让她管好自己的事呛回去了。 好歹是把母亲留下来了,李母再次来到齐家,态度并不像以前那么好,看着齐悠都是厌恶,被李常安以在李家和父亲吵了一架遮掩了,齐悠看着被接过来的表弟们身后乌泱泱跟着一群面色严肃的婆子,表弟们也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的不舒服也消散了,真的以为是李母在李家受了委屈才如此的。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李常安带着李母和齐悠一起去了安子仲的家,安文娘一早收到消息就赶过来把齐悠带去了后院。 “李家哥哥说要带着您过来玩,一早就安顿我们您不常出府,让我们多搜罗一些新奇玩意来,我出去找了两天才找到,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原本被带到这种寒酸的巷子齐悠是有些不愿意的,可是听到表哥这么上心,找了同窗妹妹找来好玩意哄自己,前段时间被李常安冷落的委屈也没有了,高高兴兴的跟着安文娘去后院了。 齐悠带的人都走了,跟着安子仲的一个小厮才拿出药箱来给李母诊治。 “是中毒,应该是微量的苦根,这是一种从几种药物里提取的汁液,隔一段时间服用一点就会长达月余浑身无力疲惫,长期服用会减少寿数,这位夫人至少用了六年,不过这种毒别人看不出来,难不倒我,我开个方子,回头找人做成药丸服用就能解毒。” 李常安点点头,问他如何预防以后再次中毒。 “这种毒味道苦涩,所以一般都会做成药膳给人服用,而且这种毒素服用进去身体就会感觉很乏力,你们再拿着这服药吃一颗就行了。” 见如此招数都能让母亲病了这么多年,没有李父的手脚李常安不信,一个当家主母,兄长还是龚州的父母官,一般人谁敢?也就李家狼子野心,当初主动拿自己出去换取利益,还贪图母亲的嫁妆。 “常安,别担心,从前母亲总担心你,你弟弟还小,分不出精力去管理那些人,现在知道你这么优秀,还有自保的能力,母亲就不担心了,回去就整顿李家,谁也别想阻拦我儿的路。” 安青开好了方子又给李常安装了一些解毒的药丸还有下毒的药丸。 “这是我新配的解毒丸, 市面上能买到的毒药它都能解,遇到那种行家配的毒药,也能缓解症状,维持一段时间,这两瓶是我配的毒药,一瓶是让人产生幻觉的,你念叨发生什么事他就会产生那种幻觉,这种是无香无味,让人在七日内暴毙。” 李常安道了谢,小心地把几张药物守好,安青的由来是李常安知道的,西南那边游学救回来的,没想到是个高手。 李母听见这人给儿子准备的药不是解毒的就是下毒的,心里很恐慌,齐家究竟是对李常安做了什么?或者说李常安要做什么,带了这么些救命又要命的东西。 李常安带着母亲回到齐家的时候,关起房门和她说 “母亲,齐阳川最近对个花娘很伤心, 舅母有些疯癫了,我是怕她想不开那我撒气,而且,齐家人进京都,龚州也没有人可以帮衬,难免会出差错,这些都是防身的,你放心,不到逼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李母知道自己的反应让儿子担心了,摇摇头,叫他不要在意,只要是能保护好自己,他可以用这些药,让他一切都小心为上。 第34章 齐家进京 六月份,齐阳川带着齐夫人和两房姨娘走官道去京都赴职,齐夫人最近一直让人去别院找麻烦,和齐阳川吵了很多回,还是没有碰到金月,如今见齐阳川居然把金月也带上了,顾不得周围还有不少来相送的亲戚朋友,冲上去就要撕了金月的的脸。 “消停点,再丢人你就留在龚州不要去了,这么多人你再敢闹腾,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把你休了。” 齐阳川压低声音再齐夫人耳边说,看着周围人嫌弃的表情,和齐阳川冰冷的话语,齐夫人终于从这么多天的魔怔中清醒过来,现在齐阳川不是一样只对自己体贴的夫君了,他现在被金月灌了迷魂汤,真的在闹腾下去只怕只有自己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岂不是便宜了金月这个狐狸精,她的悠儿还在龚州,等着她在京都站稳脚跟找个好太医呢。 身边的奶嬷嬷把她拉回来,让她回到马车里休息。 “夫人不要在和大人争执了,金月那个狐媚手段太了得,你越是闹腾越是把大人往她那边推 ,进了京都,您是正经的主母,原配嫡妻,大人毕竟刚进京都,自己都得忙得不可开交,那其他的事不是您说了算,一个贱籍女子置办不得产业,那到时候不是由着您拿捏,您可别再犯糊涂了。” 安子仲看着他们到底是没有闹腾出来,反而平静的走了,齐悠这边站在李常安身边,哭的梨花带雨,李常安在一边小声地安慰她。 齐阳川要赶着去京都,做外任多年,京都那里估计十分忙碌,顾不得齐悠这个病秧子,李常安也被留下照看齐悠,等个一半年,齐家人都稳定下来,倒时候李常安和齐悠就会一起去京都,文恩阁的事暂时没有办法在京都开起来,但是李常安可以留下稳定更多的学子。损失不算太多。 更何况文娘这边给的惊喜,知遇轩倒是能在京都先开起来,金月和思棉的关系虽然不是很牢固,但是金月要依靠思棉给她搞钱,思棉要依靠金月顶着齐阳川的名头开铺子,就算实际罩着他们的人,安子仲已经安排了成公公,但是不妨碍他们打折齐阳川的名声作掩护。 知遇轩的好处是文恩阁没有的,她们的经营方法对收集京都的消息很方便,这样的话李常安倒是不用着急去京都了。 不过的得赶紧让安澜先带着一批人安进京都了,就算只是用外乡赶来的平头百姓来谋生为由,那也不能在春闱的时候一下子涌进去太多,太扎眼了,一波一波的进去,最好。 索性提前给那些人都上了户籍,善堂的孩子本身也是有姓名的,上个户籍不难。 齐阳川一走,安子仲忙着开镖局,杂货铺,这两种最适合他带着东西和人前往各个地方,镖局要护送人,护送东西,一般不会招惹太多怀疑,杂货铺需要货郎来送货出去才买东西,也是稀松平常。 在京都和凉州安排的人大都服用无心散,需要定期去送解药,镖局和货郎是最适合的,思棉在把龚州的知遇轩正式交接给安子仲的人之后就带着自己常用的人和东西赶在齐阳川之前去了京都。 南雨已经在筹备镖局的开业了,用的还是安澜外祖家的镖局牌子和旧址,只是里面的人都换成了可靠的,西北那里已经收到了第一批的无心散以及王氏给胡岩用的情思缠绵,王氏毕竟是胡岩看上并养在外面的女人,比金月得手更方便,老祖宗所在地界的知县已经成功的被换成了白家派来的人。 虽然收到怀远侯府的牵连,但是白家毕竟是名门望族,且白老爷子在文人中名声很好,暗中操作给凉州那种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安排个靠得住的人也不是难事。还有有把握让上位者查不到把柄的。 安子仲并不担心,老祖宗那里有母亲白氏,有三夫人的娘家还有礼亲王府的暗中帮助,老祖宗自己的娘家虽然已经落魄,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种历经几个王朝的世家最宝贵的不是权利而是有很多世人都不知晓的秘法。 比如之术,安子仲没有能力得到的东西,老祖宗却是可以,长久的不使用,但是送来给安青和安云最适合。 安子仲坐在书房里,安文娘也在旁边很专注,如今京都风雨欲来,皇上现在和先皇的境地一样,原本先皇在争斗之中被人用美色勾引,以至于后来做出不少荒唐的事情,如今的皇上一样,太后和承恩公在谋朝篡位的时候太狠辣,惹了不少人记恨,怀远侯府和另外几家官员下场很惨,福安长公主也吃了很多亏,不少势力被拔除,太皇太后娘家被打压,这两个人也曾经是和二皇子争夺皇位的强有力的敌人,怎么可能真的就吃了哑巴亏。 二皇子的好色程度比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本应去给先皇陪葬的宝贵人都被他换了名字重新安顿在宫中,如今已经是容贵嫔了,周家因为次被人耻笑却也是落了不少好处的,只可惜周光树并不开心,二皇子比先皇还要无耻,先皇好色也不敢对已经嫁人的妇人出手,而当今皇上在享用了宝贵人之后就带人去把周光树的大女儿和三女儿都接近宫里,二女儿被白氏已经用药物整治不再美貌,所以躲过一劫,可惜自己的大女儿已经快三十岁,反倒是被当今皇上养在宫外享用。 周光树和妻子不知道求了多少次,险些被处死,再也不敢言语了,缩在府里小心地过日子。 四皇子和六皇子被当今皇上下令即刻前往封地,但是福安长公主和太皇太后也不是吃素的,二人至今还留在京都,反观当今皇上,心狠手辣的处置了不少人,民心不稳,且朝政被太后和承恩公把持,二皇子被刻意送进宫的美女坏了身子,如今已经力不从心,可惜了安子仲不会让他有机会缓和的。 “安青已经配出来最新的催情药物,我打算让人送去京都,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让皇上用上?” 安子仲坐在椅子中,安青安云和安澜都在前面站着,安文娘想到过周光树,他的幼女周若鸢如今又成了皇上的容贵嫔,在宫中也是很受宠爱的,若是能送到容贵嫔手里,说不定能让他用上。 “不行,周光树胆子小,让他算计人行,让他去谋害皇上他不敢,还是要想办法递到长公主和太皇太后的跟前,这两位是有能耐把这药送进宫里还能不被查出来。” 毕竟凡是皇上会接触的东西都是会被严查的,一旦被查出来,麻烦就大了。 “不如做成香?宫中女子好用香,而且香里有大量的香药 ,也能遮盖这种药物的味道。” 安子仲点点头,让安澜安排人先去送,成公公那里不能送,成公公是对怀远侯府能提供帮助,但也是太皇太后的近侍,一言一行都会收到不少人的关注,思棉去找成公公已经是冒险的举动了。 “去接近福安长公主的嫡子白守德,让他主动去找你们要这种药,一次性给他就撤退,不要留下痕迹。” 安澜拿好东西就安排去京都了,现在去正好能跟在齐阳川后面。 白守德是福安长公主和驸马的嫡子,年幼时骑马受伤瘸了腿,不能做官,一直和朋友鬼混在赌场,花楼,酒馆里。 安子仲从前和他玩过一段时间,可惜他那方面弱了点,随了他爹,总是会借助药物去玩女人,想了那么多的人,白守德是最容易上钩的。 福安长公主那么聪明,不用人刻意的引导也可以从自己的儿子身上发现端倪,从而想到给皇上安排这种药。 毕竟皇上不能死得太快,她支持的四王爷和太皇太后支持的六王爷如今受太多限制,实力不如以前,皇上驾崩,朝廷动荡,她们如今也不一定能把自己要支持的人送上高位,但是可以让皇上沉迷女色,伤了根本,朝廷上管不了太多,只有太后和承恩宫他们还能周旋,毕竟很多时候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她们不能违抗圣旨,但是太后的话有太皇太后压制,承恩公不过是个臣子,凭什么要求她这个长公主,就算长公主会怀疑药物的来源,可是也查不到什么,谁能想到怀远侯府还有其他人呢。 十月,思棉的第一次密信已经送过来,皇上下旨要选秀了,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二次了,年前那次,被太后娘娘训斥说先皇驾崩还不到三年不适合大肆选用秀女,只在京都的五品官眷挑选了五六位,受用了不少宫女。如今倒是坚定的让辰国上下上供13岁到17岁的适龄少女,显然是要好好的扩充一下后宫。 “兄长,想来是长公主已经把药成功的给皇上用上了,成功的叫他觉得自己很威武,宫中女眷也不够他玩,才要选秀的吧?” 安子仲点点头,看着窗外已经发黄的树叶,冷哼了一声。 “猜对了一半,长公主和太皇太后想趁乱往京都安人,现在京都的军队就只有城防五军,基本都在承恩公手里,她们太被动,让各个州县送秀女一是可以趁乱跟着采选的内侍去其他地方拉拢地方官员,也可以在京都安插自己的人手,到时候京都会涌进去大量州县来的人,夹杂进几千人很容易,而且也是想着让皇上有那么多新的女人之后更不会盯着她们。” 安子仲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后宫女人越多,就会越乱,到时候太后是没有办法看着这群女人一直勾心斗角,把后宫搞得一团乱,被分走心思的太后就没有办法和承恩宫内外联合。 也方便他趁机再送进京都一拨人,有了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大量的安插人手,自己的反而会被人忽略,这不是给自己行了方便吗? 安子仲已经安顿好西山那边,趁着十月份会有大量的采选去各个地方采选秀女,西山里是有一拨人相貌很好,到时候可以利用上,应该会在十二月底之前就送进宫里,毕竟皇上可等不及。 届时又能跟着一批人进去京城,不过不方便进入官员府邸,进入到各大酒楼,烟花巷,码头这种地方才是最不会引起人注意的。 其他的可以先送到中侩那里一批人,看能不能送进想要插人的府邸。 安文娘现在都快十五岁了,转眼带安子仲来到龚州都快三年了,凉州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才能让自己放轻松的好好照顾安子仲 安子仲一心都在报仇上,其他的事都很少费心,只有安文娘的提醒他才会听进去,家里又多了些人,现在就安鸿志一般都跟着安子仲,安澜安簧都在西山,安青两头跑,安云基本就一直驻扎在西山了,对于西山的黑鹰来说,懂一些保命的医理就够了,更重要的是要多掌握有用的毒药,致幻的,迷情的,软骨的,伤气血的等等。 府里除了几个护卫的奴隶,和王娘娘,再就是安蕊和安年,实在是人手不够。 安子仲让人从西山送来四个人,两个护卫在前院,两个丫头在后院。 是西山里资质比较低的,自己家里用足够了,安文娘每日就让王娘娘把安子仲的饭菜都准备好,让前院的侍卫一天三顿去送,书院现在对这些学子不会拘泥形式,学子要是觉得出去四处看看有用,也是可以根据学子的情况让他们出去的。 很多甲等学子就会一直待在文恩阁二楼,这是文恩阁最新的活动。 凭三次书院评优就可以免费去二楼看书,文恩阁从来没有停止过搜罗书卷往里放,学子们久在书院,里面的书也看的不少,换一个地方更新鲜。 而且安子仲会给他们很好的待遇,每个人一天送两壶茶一盘点心,味道都还不错。书院里真正学习好的那一批有很多是家境一般的,况且只有评优的学子才能免费上去,还会专门开辟区域供他们使用。 不动声色的在一众有钱商贾跟前显示了自己的优秀,所以很多学子都会前往。 并且仅得两次评优的学子就会更加努力,毕竟每一次去文恩阁,大家都只能在一楼交谈,这么几个人拿着评优的纸张直接就上楼了,很有面子啊。 这跟你掏钱上去可不是一个性质,间接的带动了书院里的学习氛围,夫子们和院长只有支持的。 为了让自己也能获得自由出入的机会,学子们都奋发读书努力评个甲等,因为只有甲等的学子才有机会和夫子请假出去。 天气一天天变凉,安子仲这三年时间长高了不少,很多女眷想要和他说亲,都被安子仲要刻苦读书考取进士拒绝了。 安子仲顶着安文娘大哥的名头,年龄也19了,在村里娃娃都会跑会跳了,可是读书人很多都成亲晚,也不至于太奇怪。 实际上陈洛曦今年才十七,明年就弱冠了,可怀远侯府早就没了,没有父兄帮忙操持带冠,估计是没有办法行冠礼的。 “鸿志,你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就是不够扎实,跟在我身边还是不能静下心做学问,你最近先回去安家村,苦读个几个月,明年下场试一试秀才,年纪也不小了,四婶不是都给你定亲了,赶紧考中成亲吧。” 安子仲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让安鸿志知道的,在身边男方很多时候需要可以支开他,而且安鸿志太过赤诚,跟着参与到安子仲的的复仇之路中,难免会让他受到伤害甚至性命不保。 安鸿志觉得自己本来是给安子仲来做书童的,正经没有帮助过安子仲什么,自己反倒沾了很多光,总觉得不好意思,况且说是书童,其实安子仲教自己更多。 “回去吧,你一直跟着我们不现实,我明年可能就要去京都了,你新婚燕尔,不适合丢下你媳妇跟着我们,有可能我们很多年都不回来,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努力考上举人,当不了县令但是做个师爷,主簿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才能真的对我们有用。” 安文娘自然是知道安子仲已经在慢慢把重心往京都转移了,报仇的事太危险,安鸿志毕竟是安谷的孩子,回到安家村对自己两人帮助了不少,还是不要让安鸿志陷入危险之中最好。 帮着把安鸿志劝和回去了,李常安最近已经在变卖齐家的产业,齐阳川和齐夫人来信希望他们过年前就能回到京都,似乎是齐夫人要齐悠回去帮忙哄住齐阳川不要让他再一直守着金月那个女人了。 第35章 安大海回来 到了十一月,天气已经慢慢转凉,安文娘早早就把厚衣服收拾出来,防止大家来不及换洗。西山那里的孩子不少,安文娘还要帮衬着给那些孩子们买新棉衣,给他们过冬,山里面比府城里可是冷的多。 安文娘每天就在府里和红梅白梅两个人一起算账,记录要买的东西,没有留意到最近的安子仲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安子仲正在安家村安谷家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家人,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很是显老态,眼睛滴溜溜的在安子仲身上打着转,身后面站着一个尖酸刻薄相的女人,穿着粗布麻衣,一脸厌恶的看着安子仲,身后还跟着大大小小三个年纪不等的孩子,想必就是安大海和这个女人生的孩子。 “我说安大海,你说话也不要太难听,当初是你们两口子把孩子卖了要搬家,说孩子带着是拖累。文娘争气自己赎了身,还救回了子仲,如今两个孩子是靠着自己的能耐过上的好日子,你就跟闻着肉的恶狗一样回来了?” 安谷气愤不已,当初安大海卖孩子的时候,村里谁不劝他,可他不听,为着俩个钱,把一个卖到煤窑里受罪,一个卖到专门给外地卖孩子的中侩,这种人怎么配做父母,不知道怎么就打听到这两个孩子现在有本事了,又回来让他们兄妹养活? “四叔不必生气,他们如今回来就是想要钱,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给你们钱,莫要说一百两,我按人头算,你们五个人五百两,但是有一个要求,你们要写断亲书,拿了钱就得离开这,再也不要回来,那五百两就算我们买断了咱们的关系如何?” 安大海正要答应,就被身后的女人拉住了,看着她就问要干什么? “是我们过分了,当初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本事,养活不起你们了。如今你和文娘都好好回来了,我们自然也想要补偿,你们毕竟是孩子,很多事情还是离不了大人操持的,等我们住在一起,我肯定照顾好你们。” 刘氏可比安大海聪明,安子仲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百两出来,那肯定是有很多银钱的,两个小贱种居然这么命大,好好的活着回来,还挣下这么大家业。 也是好事,当初能哄着安大海把他们卖了,那就再卖一次,不过的先把该拿的钱都拿回来再说。 安子仲冷笑一声,面露鄙夷,真是好笑,一个粗鄙的蛇蝎妇人,居然敢光明正大的算计自己,这要是让从前和他玩闹的朋友知道了得笑话他了。 “算盘珠子打的我都听见了,觉得我能拿出五百两一定不缺钱,想跟着我去龚州算计我的家产?安大海,你打听的时候就没顺便打听一下我的身份?你信不信真的惹急我,让你们再也踏进不了龚州的地界?” 刘氏见安子仲居然敢威胁自己一家,当即就撕破伪装,一脸凶狠的看着她,她手里可是有人命的,不是安大海那个蠢货,居然敢威胁她?可惜了,这天下对于孝之一道看得太重,老子卖儿子不犯法,顶多收人唾骂,老子把儿子打死了只是发送苦窑劳役三年,而儿子卖老子就得杖三十,儿子杀死老子就得死。 “安子仲,我好好和你说的时候你最好答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得孝敬爹娘,不然我就告你们去,不信你就试试。” 安谷听见这女人是真的要一直算计安子仲两兄妹,当即大怒,安家村哪里容得下这么狠毒的妇人,立刻就要开宗祠除掉安大海一家,谁知人家根本不怕,还威胁除掉他们安子仲兄妹也就成了被除族的人。 “四叔别生气,不就是想跟着我们去龚州吗?我答应,收拾下东西,今天我就带你们去。” 安谷和安鸿志劝说反被刘氏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安子仲又不是真的安大海的儿子,能有什么感情,他只是想到了安文娘。 他很少听到安文娘提起安大海一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还顾念着亲情,想要见到安大海?要是这样就比较麻烦了。 不过也不是不成,把他们一家养在安家村附近,锦衣玉食找人看紧点。毕竟安文娘要是难过了自己也不好受。 但要是他们伤安文娘太狠,自己也不在乎狠一点处理了他们。 最后安谷还是看着安子仲带着那一帮蚂蝗走了,安大海见到安子仲也是有点尴尬的,毕竟当初也是和第一个娘子恩爱过一段时间,刘氏撺掇他卖孩子的时候他就没想过以后再见面。 这次也是有人聊起龚州有个举人也叫安子仲,刘氏专门回来打听了,闹腾着带着一家人回来,要让安子仲兄妹养活。 安子仲路过西山,趁几个人停下来休息直接给打晕了,让西山送下来伺候的两个侍卫去西山找人,把几个人抬到西山先控制起来,自己赶回去了龚州。 安文娘看着有空回来的安子仲,就要让人去准备吃食。 “别忙了,我过来问你个话就走。” 安子仲拉着安文娘的手,安文娘不自觉的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安子仲让他就站在那说。 “安大海一家还活着,已经听说我中举的消息,打算回来投奔我们,我过来问问你要不要再买个住处给他们?” 安文娘吃惊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安子仲,见他不像是在说笑话,惊恐的摇摇头。 “不要,你不要让他们回来,就让他们还在之前的地方住着就行,我不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安文娘不是不像赡养父母的不孝女,而是实在害怕,她六岁就被卖了,对家里的印象不多,但是每一条记忆都不美好,村里人说安文娘的娘是安大海的第二个娘子,人不好看也不会说话,安大海并不喜欢她,勉强有了自己也不受待见,早就和还是寡妇的刘氏混在一起了,村里有个老婆婆说她母亲死的蹊跷。 她娘死后没多久,刘氏就进门了,安大海特别喜欢刘氏,由着她欺负两个孩子,最开始就是让他们多干活少吃饭,后来就会想各种理由打他们两个,安文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站在灶台前炒菜,那天的菜没炒熟,被刘氏拿着竹条打了个半死,还让她跪在炭火上,膝盖上都留了疤,还有冬天让她去洗衣服,夏天让她去挖野菜,安文娘在家里没有可以睡觉的床,都是窝在柴房里睡在干草上。、 想到刘氏当时虐待自己的模样,安文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自己刚被卖进侯府也是担惊受怕,做梦都是刘氏追着自己在打,还是侯府的嬷嬷们心疼她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委屈,搂着她睡了三个多月,安文娘才知道侯府真的不会打人,骂人,是那种真正的慈善人家。 安子仲看见安文娘只是听说他们要回来就害怕成这个样子,哪里还会放过那几个人,想上去安稳文娘,但是害怕她越躲的厉害,终究是忍住了。 “你放心,他们不过是想要钱,我给他们拿点钱,让他们写一个断亲书,他们不会过来打扰我们的生活的。” 安文娘不安的点点头,她实在是害怕那群人找上门来, 一是有幼年时的心理阴影太重,让她不敢,而是担心安大海发现安子仲是假冒的,再惹来什么麻烦就糟了,害怕的一夜都没有睡着,焦急地等着安子仲得消息。 原本 安子仲是打算让竹山两个人去西山传话,悄悄解决了那些人,但是看着安文娘方才的模样,他决定自己亲自去解决。 安大海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一家子被绑在椅子上,前面站着几个少年和安子仲,墙上挂满了刑具。 “安子仲你敢这么对我们?快放开我们,你不要命了?” 安大海当时就知道安子仲是要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刘氏醒来就在一旁叫嚣,她的三个孩子也在一旁哭的哭,骂人的骂人。 “太吵了。” 安子仲说完,安青就给大家发了几个药丸,让几个少年给他们吃下去,刘氏到底有两下子,把一个少年的手都咬烂了,吃了药的几个人终于是安静了。 安子仲淡定的坐在一边写着什么,人有几个人呜咽哭泣也没反应,终于写完后,拿着一张纸交给安澜,安澜放在安大海面前,让他签了,安大海瞄见断亲书三个字死活不肯,被安澜扇了十几个巴掌,牙齿都打掉又被强迫咽了下去才战战兢兢的拿起笔写下三个十分难看的字,安澜抓起他的手拿起一个锉刀一挫,手指的皮肤就不见了,血渗出来在下面摁了个手印。 “断亲书拿到了我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原本你们可以拿着五百两就离开龚州,过上富贵的生活,可惜了太贪心,你们对安文娘和安子仲做了那么多坏事也该付出代价了。” 刘氏终于露出惊恐地表情,想要求饶,却说不出来话, 安子仲走到安大海身边在两个人耳边悄悄的说。 “要是真的安子仲,只怕你们真能算计到人,可惜了,我不是安子仲,你的儿子早死了。” 安大海看着安子仲,感觉他就是恶鬼一样,剧烈的挣扎着要逃,安子仲看也不想看他们,交代安澜和安青。 “别让他们死的太痛快,慢着点来!” 安澜兴奋地搓着手就开始挑选工具了, 从墙上拿起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最前来到刘氏跟前,拉扯下她的衣服,在她的肩膀下片下一片薄薄的皮肤,一边动手一边讲解,几个少年也见状,拿起刀片学着安澜的动作,显然是把几个人当做试验品,安青看的一阵恶寒,但是主子说了不能让几个人死的太痛快 ,他得盯着,等这群变态快把人折磨死的时候及时给医治吊着气儿。 安文娘在家里,看见安子仲拿过来的断亲书,终于是哭了出来,安子仲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哭,安文娘一直活的像个老太太一样,总是很平静,不争不抢,温和有耐心,今日却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安子仲把她抱在怀里,等她不哭了,才被这个没良心的一把推开。 “你是怎么让他们签下断亲书的?” 安文娘了解安大海和刘氏,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把安子仲榨干净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写下断亲书的。 “找安澜吓唬了一顿,到底上年纪了,胆子小了。” 安文娘点点头,觉得安大海就是祸害,从前害死了两个媳妇,卖了两个孩子,还敢来打他们的主意,又开始心疼他们拿的五百两银子。 当初自己和安子仲一共被卖了十两银子,受了多少罪,如今还得被坑走五百两。 安子仲听她抱怨不敢接话,他可不敢说自己找人把安文娘的爹娘一家弄死了,还死的很惨的那种,钱肯定也不会给,给了安澜五百两银子让他给西山的孩子们加餐。 李常安在处理了齐家的家产后,也借着齐悠的手处理不少下人,顺便把安子仲给他的十来个下人都借机安排进齐家的队伍。这些人会被直接带进京都齐家。 至于齐夫人会不会把这些人处理了,李常安只是说齐夫人现在在京都过得并不如意,齐阳川被调进京都,并不像在龚州地区一样大胆,也不会由着齐夫人闹腾, 一次两次就直接让人把齐夫人软禁在房间里面了。 毕竟他自己是御史台的人,本事就是一个监察百官很惹人的一个职位,要是后宅女眷不断地惹事,不用皇上处置,就会有无数的人去递折子,也是齐阳川聪明,靠着自己的实力搭上了长公主的暗线,世人都以为御史台的官员是中立派,只管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参与党派之争,可谁会真的一点不参与。 齐阳川就在知道御史大夫就是太皇太后的人,所以他自己引荐了自己去长公主麾下,果然第一次投诚,长公主对他报的密很满意,齐阳川在京都终于是有依仗的人。 况且他很隐蔽,因为金月找了知遇轩的姐妹接近白守德,有什么消息会通过知遇轩传递,所以目前还没有人知道齐阳川已经搭上了长公主的暗线。 文恩阁已经选好可铺面和人手,只等李常安过去就直接能开起来,依旧是和龚州的文恩阁格局一样,只是少了最吸引人的书院学子的文章,但是不足畏惧,有白家老爷子在,弄来一些难得的好文章,好诗词,好对子不成问题,足够吸引人了,索性是皇上突然在朝廷说要选秀,让太后和承恩公措手不及,最近抽了很多人手去防着福安长公主和太皇太后,对白家和怀远侯府曾经交好的人已经撤走了不少的眼线,终于是能通信件了。 安澜又送了一批人交给李常安让他带到京都就行,京都里会有人接手安排的。 京都送来的信,前两拨人已经安排成货郎,倒夜壶的,打更人,送菜,酒楼小二,当铺算账,花楼,寺庙的小和尚,河上的卖花女,茶馆卖唱的少女等等最底层的百姓,另外被送进中侩手里的人,也陆续进了很多公侯世家,毕竟他们的人都是被魔鬼训练过的人,总能在一群普普通通的少男少女中脱颖而出,已经有几位开始接近主子少爷们了。 所有的事都在按计划进行,安文娘和安子仲也要尽快安顿好龚州的事,进京都,过了年就要准备春闱了,安子仲考中举子也快两年了,也该下场试一试了。 第36章 进京都 这一次书院的院长和几位夫子会一起陪同,安文娘也会跟着书院的队伍一起出发, 这个院子是租的,倒是不用多费心,知遇轩和文恩阁都要留下可靠的人手打理,安子仲觉的安澜和安簧可以留下来打理,毕竟西山还要人继续训练黑鹰,安簧也足够聪明,足够狠,比安澜还要细致,所以安澜打理西山,安簧打理两家店铺,镖局和杂货铺的生意,也比较稳妥。 安青和安云他们会带去京都,安蕊和安年就留在龚州,安青和安云年纪比较大,相对控制力比较强,经历了这么多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安蕊和安年如今提起当初抄了袁家的人还是咬牙切齿的模样,别到时候遇见了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安簧不会照顾孩子,安子仲把他们托付给了安谷一家,毕竟安鸿志受了安子仲的光,安谷一家也是愿意善待安子仲一家的,两个人心善,还老实,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安簧只用每个月抽空去看一看送点东西和银子就行了。 安青两兄妹也同意,毕竟主子已经在尽力保全袁家的血脉,给弟妹建立一个更平和正常的成长环境,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报仇这种事就让自己两个当哥哥姐姐的来。 安蕊不同意,要跟着一起去,被安青训斥了,安云告诉她安年还小让安蕊留着好好护着,毕竟安蕊会医理,有能力照顾自己和弟弟,到了京都大家都很忙,谁会顾及到安年。安蕊总算同意了,红着眼眶看着大家把她们送到安家村离开的背影。 安谷和王氏是好人,照顾两个孩子很尽心,当晚就收拾出来梅花的房间,换了床铺物件给他们用,安蕊搂着弟弟心想着自己要勇敢起来,保护好弟弟长大,不给安青兄妹添乱,也不让主子们担心, 过了年,一群人收拾好东西就赶路了,三月份春闱就会开始,到时候会有很多参加春闱的考生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得尽快赶往京城找个干净的院子租下来,让学子们安心的学习。 虽然天寒地冻的赶路不是很方便,但是比临考试着急忙慌赶过去好的多,这次的队伍很大,还雇了镖局,正是安子仲给院长推荐的南元镖局。 有条件的学子们自己架着宽敞的马车,带着书童小厮,没有条件的就自己收拾了箱子坐在书院提供的马车上面,一群人也算安全的在二月中旬到了京都。 书院院长早在快抵达临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先走一步去租屋舍了,等到了京都城门,安子仲和安文娘看着高大威武的城门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生出太多的赶慨,安子仲双眼猩红,指甲陷进肉里,安文娘怕他忍不住,拉着他的胳膊。 “夫子,我和妹妹已经托付李常安帮我们在京都租了房子,就在朱雀街后面的巷子第四户那里,夫子有事可派人去那里找我们。” 安子仲他们说的房子正是安文娘从前还是怀远侯府的丫头时买的院子,说是租的,不过是思棉进京后被文娘托付去这里看看情况,谁知道当初安文娘买回来的苏娘子还好好的守着,并说自己的主家是安文娘,房子是不租不卖的。 安文娘感慨自己不过是帮衬苏娘子一把,把她们母女从中侩那救出来,苏娘子就替自己收了四年院子,当初走的匆忙,她是留了信给苏娘子,告诉她房子送给她,自己有重要的事要离开以后不会回来了。 看起来苏娘子并没有听她的话,两人带着红梅白梅,竹山竹川来到熟悉的巷子,红梅敲响大门,里面很久才有人开门。 苏娘子看见熟悉的面容,激动的走上前把安文娘抱住,哭的很伤心。虽然和从前不大一样,但是四年了,文娘长大了也长开了,只是从神情上看就是安文娘。她永远记得安文娘把她们娘俩从火海里带出来的眼神,一辈子也忘不了。 “姑娘,你去哪里了,我在京都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你只说要走,也不给我说去哪,我就害怕有一天你会回来一直守在这里。” 苏娘子拉着安文娘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囡囡也被她拉过来,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只会爬的小女婴,现在已经是个会带花的女娃娃了,脆生生的喊着安文娘小姐安好,看来苏娘子把她教养的很好。 “这是我兄长,之前怀远侯府蒙难,我怕牵连到我就逃了,回去阴差阳错找到了兄长,他还考中了举人,这次我们回来也是参加春闱旳。” 简单介绍了安子仲,苏娘子就开始给大家安顿房间。 “那位姑娘说小姐你回回来,我就提前收拾了,咱们房子不大,少爷到底是一家之主住在中间的堂屋,左边耳房做书房,右边是寝居。小姐住在左厢房,我已经把它隔成一大一小两个房间,里面放了小床,梳妆桌,外面有软榻也能待客,右边的厢房可以让这两位姑娘住,我和囡囡住厨房,这两位小哥住门房。” 安文娘点点头,当初买这个院子一是便宜而是雅致,自己和碧荷两个人,用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如今人一多,连苏娘子母女八个人就住不下了。 “先这样住着,回头咱们打听一下隔壁两家有没有卖的租的,也能宽敞点。” 苏娘子之前就从那位思棉姑娘那打听了,文娘如今找到哥哥还有几个下人就去周边打听了。 “咱们右手这家不买,租的话可以商量,左边这家有卖的意向,要的价钱有点高,比咱这大一点,院子小,左侧多了两间带耳室的厢房。” 安子仲点点头,让竹山现在就去打听买的事情,毕竟文娘大了,不适合和男子住在一起,而且还挤在那个小厢房。 好歹是舒舒服服歇了一晚,安子仲昨天下午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应该是去见人安排接下来的事了。 竹山已经和隔壁谈好了价钱,自己当初买这个院子花了一百二十两,过了四年,已经涨了不少,隔壁还比他们大一些,要二百二十两。 安文娘直接付了钱,那家人也利索,下午就和竹山去府衙签了契书,安文娘和他们商量再加十两银子三天内腾房。 这家人在临京城也有房子,本身也打算卖了去临京城找儿子一家去团圆,自然愿意,不用三天,两天就搬好了。 竹山雇了不少泥瓦匠,赶着工把房子收拾妥当,两个院子中间隔了一个月亮门。 安文娘在竹山他们都去那边打点的时候给苏娘子补了工钱。 “姑娘,我不能要,当初我是死契,这些年住在这也没掏过钱……” 安文娘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并没有松开手,把银子扣在她手心。 “死契并不是没有月银,不过是低一点,咱们这巷子别的下人一个月都是100-300大钱不等,你是死契,我不多算就算150,四年7两是有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帮我照看房子,没有私吞,就是多少也换不来的,我如今也是按照主家的规矩给你补上月例银子 ,苏娘子是不是怪我让你一个人守着家里这么多年?生我气了?” 苏娘子无奈,把二十两银子接过,也只有安文娘这样心善的人才会亏钱买了他们娘们俩,还给她们这么多银子,大户人家的婆子都拿不上这么多。 “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管家姑姑,拿六钱月例,白梅红梅都是四钱,囡囡还小拿个100个铜钱买花戴。” 苏娘子摆手不要,这一条街就没有谁家下人拿六钱月例的,更何况囡囡这么小还拿一钱,那岂不是她要拿七钱? “行了,咱们家我说的还算话,我和哥哥也有钱,不缺这点,你就放心吧。” 苏娘子没有再说什么了,知道安文娘是想要补贴她们娘俩。 只能更尽心的做好吃的饭菜让兄妹俩吃好。红梅和白梅知道自己的身份,黑鹰出来的他们是因为没有天赋学不会那些诗词乐器啥的被澜爷嫌弃送来伺候主子的,没想到成了黑鹰里最舒服的人,不用每日每夜的训练还有钱拿,生怕主子们嫌弃再送回西山勤快了。 西院那边已经收拾妥当,铺盖还没有收拾好呢,安子仲带着龚州书院的学子们和夫子们过来了。 今年因为选秀,很多人也来了京都 ,一时间房屋紧凑的很,书院的人是租了个院子,但是年久失修,这两天给塌了,客栈已经住满了各个地方来的学子和落选的秀女,一时半会也找不下安静的院子。 安子仲就先把大家带过来了,李常安如今自己也挤在齐家外院,自顾不暇。 “大家先放下行李休息一下,我去定些饭菜铺盖送来,再去采买几个仆人。” 安文娘对这里相对比较熟悉,带着苏娘子去附近的饭馆定了四五桌饭菜,这次来的连夫子学子有17个,还有13个书童小厮。 定了新做的35套被褥,布庄的人派人推车送过去了。又去中侩那租了五个下人浆洗做饭什么的。 还有笔墨纸砚,烛火茶具碗筷,那个院子刚收拾完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转的脚都快断了,才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 西院正面一个大堂屋,左右两个耳室,安子仲让给三位夫子和院长住。 左右两边各一个大厢房,安排进去八个学子,都是没有下人随侍的。 左侧两间带耳房的厢房,正好给那五个学子住,他们的下人都只留下一个夜里伺候,其他的八个下人,柴房三个,门房五个,伺候的婆子就都先住在灶房里。 好歹是都有个住处,挤是挤了点,当初他们自己租的院子也是三个人一间,这起码是新收拾好的,不会塌,还有新采买的铺盖物件很不错了。 现在的京都,想租个房子太难了。 安子仲在大家来就和右侧那家商量这租三个月了,他们家爽快的很五两银子一个月,虽然贵了点,但是现在的京都租个院子太难了,这还是这个巷子比较偏僻 大家都不知道才被安子仲先下手为强。 好歹第二天人家主家就腾了房间挤去自己住西城的女儿家住了。 这才把那几个带了随侍的五个人安顿在这边,他们五个人,十个下人,也是房子都住满了,好在这些人腾出去后,其他学子们三个人一间房,还有夫子住进了侧边的一间厢房。 那五个婆子也住进了门房里,宽敞了不少,总算不用一睁眼就被挤的各种不舒服了。 夫子们要给他们房钱,被安子仲拒绝了,他一直打着收买人心的决心,这一次的相助岂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这里的13位学子那都是龚州书院最有望考中的,其他的书院都不会管。 安子仲只能还住在东院里,月亮门直接锁死,避免西院有那种心术不正的进来冒犯了安文娘,还留着人守着。 李常安终于能出来和安子仲面见,带着礼物来他家里拜访夫子和院长,坐着聊了半个时辰,最后和安子仲去了东院安子仲现在的住处。 “如今形势不大好,皇上越荒唐了,一共采选了1000多个秀女,皇上留下来九十几个,从前选秀哪里一次留下这么多个?原本宫里就已经有了四十几个,如今宫里乱得很晚,还让内务府日夜赶工衣服首饰物件桌椅板凳,银钱上哪能够,还要添人伺候,修缮宫殿。总之现在国库里早就没钱了。” 安子仲点点头,这是他早就预想到的,其实钱不愁,这时候只要有人建议皇上几个勋贵之家就好了。 可惜现在京都的格局已经是踩在冰上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看来长公主已经让皇上接触到了那种强行提升气血的东西还让皇上认为自己如今很强壮威武。 一百多个女人,从前先皇在位二十几年,只怕也才一百多,先皇那是要精不要多。 这位比先皇蠢的多,好在一次进去这么多的人,他的黑鹰也进去两位。 黑鹰有一次从人侩手里救回来的女子中有几个长得很美,他特意放出来给送进宫的。 安青早就给这些人泡了三个月的药浴,身上会不由得散发香味,尤其是出汗的时候。 皮肤比婴儿还要嫩滑,这种女人如今在全是美貌女子的妃嫔面前不够看,可是等一朝侍寝,那就是拨的云雾见天明了。 她们一早就熟记让男人床事更加厉害的食物花卉,宫中不管送的给皇上用的都会检查,如今还不能冒险。 这两位也很高兴,从前在人侩手里只能去那些花楼,如今反而还进宫成了皇上的女人,虽然这个皇上不是个好东西,但权利是啊。 “如今宫里也插进去七八个宫女,陆陆续续往承恩公里送进去六个小厮,七个丫鬟,长公主府里送进去11个,太皇太后母家元国公也进去八个。” 李常安把他进京后面的事给安子仲简单说了下。可为什么都是把人放进去就不管了? “我们如今连个进士都不是,等殿试完了才能有名次,进到前三就能进六部,到时候那些人才有用。” 李常安点点头,又聊了一些赶紧走了,如今齐家有点不像话了,京都宅院贵得很,东城区一个五进的院子,就要两万两,齐阳川对金月越来越宠爱,直接把旁边的院子买下了前两进,正好连接着齐家的前院。 直接打通后,齐阳川更多时候就待在那里,齐夫人一直尝试除掉金月,可惜金月太狡猾,让齐阳川给自己送了不少护院不说,还很少让齐夫人有接触到自己的机会,吃东西也很谨慎。 只有一次,金月出去买衣服,被冲出来的趁乱划伤了脸。 齐夫人以为她上了脸齐阳川就会抛弃她,然后她再好好折磨金月,但金月是靠药让齐阳川一直守着她的,上了脸只会让他更心疼。 如今齐阳川和齐夫人彻底离心了,齐悠也一直不适应京都的气候,病恹恹的,齐家的后院如今得李常安管理了。 第37章 宝珠郡主 很快就正式考试了,学子们挤满了京都的客栈酒楼大街小巷,有的甚至要住在破庙里。 安文娘和苏娘子每天变着法做些饭菜给安子仲食补,等到开考那一天,在门口看着安子仲进去考院,才往家里走。 思棉找人给她递了话,她要找的那三位姑娘都活着,只是一位姑娘毁了容,另两位也身子不大好,她安顿在知遇轩不远的小院子里,教坊司的人不能被赎成良身,但是花楼可以买走,思棉只能把她们买回来好好安顿着。 安文娘点点头,活着就行,活着就行,别的慢慢想办法,等老祖宗回来,少爷也报了仇,一定可以让碧荷他们脱了贱籍。 不好这个时候和碧荷他们相见,安文娘只能给她们送了戒指,让她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碧荷几个人看着思棉送来的戒指,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怀远侯府被抄,她们都被丢到教坊司受罪,几乎快要活不下去,有时候想不开了碧荷也会想着为什么安文娘不来救自己? 好在她们等到了,安文娘没有放弃她们,碧荷埋怨自己为什么会怪安文娘没有救自己。安文娘那时候自己都得逃命,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哪里有能耐把她们从教坊司救出来。 如今虽然受了不少罪,但好歹还活着不是,文娘还是记着她们几个人的,那么多姐妹都没有活下来,总算是逃出那个狼窝了。 “安文娘现在不方便见你们,让我把你们先安顿在外面的庄子上,那里清静,你们也好养养身体,等她可以的时候会来找你们的。” 思棉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就让婆子们带着她们去城外的庄子了,这也是安文娘的意思,如今住在京都里,万一遇见就不好了,况且安子仲是想把京都的水搅浑,她们离远一点反而更安全。 安文娘看着安子仲带着花骑在马上,大街上围满了观看的百姓,安文娘红了眼,终于,终于考中了,安全的踏过了第一关。 要知道殿试的时候安文娘担心的吃不下还睡不着,就怕有人发现安子仲的真实身份,或者安子仲看见承恩公和皇上两个血仇控制不住去动手。 结果出来的时候安文娘才松了气,第二名榜眼,果然是好名次,第一名状元是个四十几岁的瘦小男子,第二名榜眼是安子仲,第三名探花正是李常安。 安文娘还想等着安子仲回来庆祝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圣旨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安文娘头上,皇上给安子仲和宝珠郡主赐了婚。 安子仲踉跄着回到房间,怒吼着让所有人出去,安文娘知道他一定也受不了,让大家出去给他留个安静的空间。没想到安子仲把安文娘拉扯回来,关上门。 “唔~少爷~唔~” 安子仲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抱着安文娘把她抵在角落里撕咬着她的唇,安文娘不停的挣扎,可安子仲已经疯了,他啃咬着安文娘的嫩唇,她的下巴,耳朵,脖子,扯开她的衣服在肩颈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印子。 安文娘被吓坏了,安子仲如今的样子让她很恐惧,她剧烈的挣扎起来,安子仲终究不舍得真的伤害她。 抱着她跌坐在地上,头埋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她的皮肤,也让安文娘僵住了。 她哪里不知道安子仲的想法,福安长公主不是直接害死怀远侯府的凶手,但里面一定少不了她使坏,如今已经考中进士居然还要和她牵扯。 一张圣旨,让安子仲成为福安长公主的女婿,要日日夜夜看着那个女人,叫他一声母亲。他如何能不恨。 自己的祖母,母亲妹妹被她间接害的在凉州受罪,而福安长公主居然成了他的丈母娘。 安文娘伸出手拍着安子仲的背安抚着他,被扯开的外衫松松垮垮挂在臂弯处,露出里面粉嫩的肚兜和白皙的肌肤。 安子仲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似乎要把她刻在骨血里一样。 “文娘,你等我,等我娶你,等我把那些奸贼都杀了,我娶你好不好。” 安文娘并没有答应,她无论脱了奴籍还是有了钱财,终究还是怀远侯府曾经的奴才,安子仲是她从前的主子,这主子和奴才怎么可能成亲? 安子仲抬起头,满眼猩红看着安文娘,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是我的,你注定是我的。别想逃知道吗文娘?别逼我做出伤害你的事。” 安子仲在看到圣旨那一刻就感觉自己快疯了,他要的是报仇之后找回陈洛曦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娶安文娘,没想到福安长公主会算计他。 那一刻他只想找安文娘,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逃不了,立刻就成为自己的女人,可惜大事未成,他还不能。 安文娘被他眼里的偏执吓坏了,她清楚只要自己坚决不同意,逃跑,安子仲会当场把她占有然后困在一个地方让她永远逃不了,现在的陈洛曦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了。仇恨早已毁灭了他的良性。 安子仲把安文娘重新抱在怀里,牙齿在她的肩膀上咬下一个深深的牙印,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才停,安文娘疼的压着牙还是不由得痛呼出声。 “文娘,别逼我,没有你,我会疯的,求你了,别离开我。” 陈洛曦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发疯,让文娘害怕逃离,可怀远侯府惨死,他和文娘相依为命,逃到龚州又重新杀回来,他的每一步计划都是有安文娘的,他一直用报了仇就能光明正大娶文娘,一辈子在一起来作为最后的奖励。 要是做完这一切,安文娘不在,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陈洛曦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少爷,我们等以后再说好吗?我怕。” 安子仲抚去她的眼泪,看着被自己咬出血的地方,一脸心疼,把她的衣服穿好,两人一起抱在怀里,坐在榻上。 “我们游街的时候呀宝珠郡主她们就在,福安长公主早就打算在今年春闱里给宝珠郡主挑选合适的夫婿,状元年纪大,李常安和齐悠定了娃娃亲,下面的四五个不是娶妻就是官宦子弟,只有我最合适,简单和龚州那些人打听了下就去请圣旨了。” 安文娘僵硬的坐在安子仲怀里,反应过来不对。 “怎么这么仓促?不说郡主出嫁要仔细挑选世家公子,她们就连去龚州打听一下都来不及,直接求了圣旨?” 安子仲眼里都是厌恶,低下头看着安文娘的脸又恢复温和。 “宝珠郡主可是比我还大一岁,今年都十八岁了,在闺阁里就曾经养过两个格外俊俏的小厮在跟前,名声很不好,前年好不容易说了个伯府嫡子,那家只求富贵,不在乎她的名声,刚订下婚事谁知道那家的公子突然暴毙,又传了克夫的名声。一直耽误到现在,这两年更是无所忌惮,直接养了面首,福安长公主一直在替她遮掩。” 安文娘点点头,怪不得福安长公主这么着急仓促的选了安子仲。 “我觉得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宝珠郡主就算名声不好,不至于随便找个人,好歹还去仔细打听一下你的底细人品,这么急应该是为了遮掩什么?” 安子仲见她聪慧,笑着捏着她的手,顿时就给安文娘捏的脸红了。 “安青说,他看宝珠郡主的面相,应该是有孕之相,我呀,成了便宜爹爹。” 安文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安子仲心疼的拉回来给她的手揉着。 “好了,别生气,圣旨下了我就反抗不了,我如今是个龚州来的进士,抗旨不尊,连京都出不了就得被砍了头,既然已经如此,那我就如了她们的心意,左右也能从福安长公主下手,只是计划可能要变动。” 之前安子仲是打算从六王爷一派下手,如今反而提供了一个进入长公主四皇子一派的机会,那倒是更容易搅浑这京都。 “文娘,只怕宝珠郡主会很快要举行六礼成亲,你到时候你在这里小心为上,尽量不要接触长公主府那些人。安青我得带走,安云你留好,长公主一家树敌不少,你还是要防着点。” 安文娘仔细的把安子仲交代的记在心中,对外还得做出高兴的样子,在龚州学子的眼里,他们现在就是一脚踏进了福窝里,毕竟郡主的好处很多,但是又不必像驸马一样不能掌握实权,只有他们和京都真正的氏族才知道他们如今就是吞了苍蝇,咽进去恶心,不咽也恶心。 安文娘出去专门把西山送来的几个好苗子采买回来,光明正大的让安子仲回头带进新的府衙,长公主倒是大方,特意给安子仲他们送了个五进的大宅子,作为安子仲和宝珠郡主成亲后住的地方,只是安子仲还是自己买了个小三进的院子,好歹能成亲那天先把宝珠郡主接过去。 宝珠郡主为人嚣张跋扈还不检点,安子仲是没有打算让安文娘与她住在一起的,安子仲出了六十八台聘礼,里面有一大半是福安长公主提前送来的,毕竟安子仲对外是个没有爹娘的贫寒学子。 为了让亲事不要太寒酸,福安长公主甚至想过她把聘礼都预备好,好在安子仲还算有点家业,一千两买了个宅子,还多多少少凑了些聘礼,也让福安长公主心里舒服点,总算给宝珠找了个靠的上人家,龚州来的学子们大都对他评价很好,品行好,才学好,为人谦和有礼,不骄不躁是个好儿郎,就是相貌不是很出众家室也薄。 转眼看见自己女儿抱着酸梅吃着,心里终究是有些虚,自己女儿不检点养了三五个面首,还有了身孕,原本想要一碗打胎药给打了,这孩子死活要生下来,有头脸的人家谁现在还能看上她,可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也舍不得她真的嫁个贫寒百姓,还是驸马让她有了主意,当初她选驸马也是在殿试之后选了考中探花的驸马,如今正好春闱,三条两选,安子仲是最合适的,没有背景好拿捏,有才华有能力,也可以扶持上去给她做事,宝珠一个郡主身份下嫁一个普通学子也不算太委屈。 想到这里,福安长公主到底是觉得不能太欺负狠了,让人给安子仲安排个好的职位,一是自己的女婿不能太差,而是对安子仲得一些补偿。 安子仲还是在四月中旬的一个好日子,骑着高头大马,把宝珠郡主从长公主府里接出来,拜堂成亲,坐在新房里,他走到后面的净房,安青帮他整理衣物。 “今日房间里的香炉里添了东西,普通的迷药,酒水里也有,你先服用解毒丸。” 安子仲倒是没想到第一天宝珠郡主就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吞下解毒丸,被人拉着挑起盖头,剪下长发,喝了交杯酒,片刻后就撞晕倒在地上。 “老爷喝醉了,你去前面交代一声。” 一个丫鬟傲慢的指挥安青出去,安子仲躺在地上小心地攥紧袖子里的匕首,索性下人们只是把他抬到软榻上,房间里倒是安静了一会,然后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听着像个男子的脚步声,宝珠郡主着急忙慌的走上去抱住。 “四哥怎么才来,我都把他迷晕好一会了。” 男子听着宝珠的话,有些不大高兴,指责她莽撞。 “今日你成亲,这么多人,怎么还要叫我来这种地方,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之前就是不小心被那个伯府公子看到,害得我废了不少功夫才解决,今天还敢冒失?” 宝珠郡主撒着娇,扯着男子的腰带不让他走。 “我不管,我才不要和那个男人洞房,要洞房也只能和你洞房,四哥,你就别担心了,我早就给他下了迷药了,一晚上都醒不过来,外面都有心腹看着,你要是不应我,我就不成亲了。” 男子被她缠的不行,还是被宝珠郡主拉上来喜床,两个人解开衣服缠绵在一起,安子仲睁开眼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居然是四王爷,看来福安长公主做的不错呀,她知不知道自己支持的四皇子和她女儿搞在了一起,还说哪个男人不怕死敢让未婚的宝珠郡主有身孕,想来四王爷才是人家肚子里孩子真的爹。 安子仲没想到第一晚就收到这么多的惊喜,高兴的躺在榻上装睡,男子很快解决欲火焚身的女子就穿戴好衣服赶紧离开了,下人把安子仲搬上床,显然这位宝珠郡主是打算刚伺候好四王爷又打算给他做实绿帽,和他也来一场云雨之欢的,然后就能顺理成章把肚子里的孩子找个能见人的爹。 在房顶等着的安青和新带进来的竹河见这不要脸的女人刚让他们看了一场活春宫还敢再肖想他们的主子,立刻就吹了云梦香,宝珠郡主和两个丫头已经把安子仲得喜服脱了,就剩下中衣,正感慨着安子仲身材居然这么好,就感觉昏昏沉沉晕倒了。 安子仲厌恶的推开三个女人,把她们都扔在地上,竹山竹川竹河三个人从后窗跳进来,把她们放在床上,让下人替主子行房,这谁会相信,他们也嫌弃宝珠郡主这么脏的女人好吧,可惜安青给他们直接闻了催情的香料,由不得他们选择,竹山竹川打不过竹河,只能一个人抱着宝珠郡主,一个人抱着另一个胖丫头。 这也是安子仲安排的,宝珠郡主这两个丫头对宝珠君子还很忠心,替她做了不少事,让这两个丫头认为自己被郡主的夫君收用,她们哪里敢让郡主知道,只怕会受制于自己。 安子仲坐在净室里写信,多亏宝珠郡主为了和四王爷厮混,派人把后院把守的很严还交代没有叫人就不要进来,方便安子仲让竹山他们三个伺候宝珠郡主,他成亲带了五个小厮,安青是书童,竹山竹川竹河竹海,竹海武功最高,他们三个都打不过,所以这种苦差事由他们三个干,竹海在前院盯着那些来吃酒的人。 几个人就跟沾了臭狗屎一样,着急忙慌忙完就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走了,他们得找个地方洗洗。 安青看了好笑,这宝珠郡主如今成了臭水沟的老鼠,这男人原本应该是见到这种艳遇很高兴,看把他悉心调教的几个人恶心成什么样了。 第38章 未命名草稿 安青在他们解决完后,安子仲衣衫不整躺回床上,先给两个丫鬟闻了清心的药物,两个丫头最先醒来,看见自己的模样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郡主香炉里的迷药影响了,混乱中和安子仲也发生了什么事。 “别哭了,赶紧穿好衣服,梳好头发,郡主要是知道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高瘦的丫头赶紧站起身整理衣服,今晚郡主特意喝了保胎的药物,叫来四王爷相会,说是婚房里和别的男人做那种事更刺激,四王爷一走郡主就让她们把安子仲拉上床,方便郡主再和郡马做那事,没想到迷药居然这么厉害,这么久还能受到影响。 胖丫头不由想到之前有个姐妹,因为和郡主的面首眉来眼去,被郡主挖了眼扔去最下贱的勾栏院,一天都没坚持下来就被玩死了。郡主就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不能被别人肖想,她们被安子仲得了手不是她们的意愿,但是长公主不会让安子仲出事,她们就不一定了。 两个人收拾妥当赶紧出去叫伺候的人进来服侍郡主和安子仲梳洗。换了干净的床铺,宝珠郡主的药效还没有散,安子仲也不会让她这个时候清醒,自己抱着被子去软榻上休息。 一直到早上听见伺候的人已经在门口了才抱着被子回到床上,掏出清心的药给宝珠郡主服用。 宝珠郡主服了药一直沉浸在和男人苟且的梦境中,清醒过来身子软的厉害,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畅快的感觉,云梦乡的妙用是让人对发生的事情会自己产生对应的幻觉,宝珠郡主以为自己找的冤大头是个天赋异禀的男人,心里多了些满意。 安子仲并没有父母高堂,唯一的族人就是安家村的那些,宝珠郡主也是不可能见得,所以第二天并没有需要拜见的婆家人,唯一的安文娘也还得反过来给宝珠郡主行礼送上自己做的团扇,宝珠郡主赏给她一对水色很好的翡翠镯子,很贵重但是一看就是没有用心挑选的,安文娘才不到十六岁,这种祖母绿她根本撑不起来。 身后的嬷嬷看着宝珠郡主送给安文娘的首饰皱了下眉头,好歹已经和安子仲成亲,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妹妹,郡主也不愿意花心思好好给挑选一份见面礼,库房那么多鲜亮的首饰哪一个都比这个适合。安文娘很高兴的收下来,这种成色的东西当初也只是在老祖宗那里见过,安文娘想到怀远侯府被吵架的那天,吵架的官兵就像土匪一样从怀远侯府里抬出一箱又一箱的古董摆件书画首饰,安文娘把镯子收好,打算以后见到老祖宗就给老祖宗,这种东西只有老祖宗戴最合适。 宝珠郡主看着安文娘的模样还以为她没见过这种好东西鄙夷的撇撇嘴,也不等安子仲在说什么就带着丫头们走了,说是要休息。 安子仲看着被冷落的安文娘,不由得捏紧拳头,可惜府里太多福安长公主送来的下人,他不能上去抱着安文娘宽慰她。 宝珠郡主回到房间就想让人把她平日里身边伺候的那几个少年送来,被身后的嬷嬷劝住。 “长公主已经交代过,郡主既然成亲就少和那几位来往, 就算要见也得去了您自己的府邸才行,坚决不能把几位带到你和姑爷的家里,让姑爷发现了,长公主会亲自处理那些人。” 宝珠郡主看着母亲送来的管事嬷嬷,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到底没敢发话让带着人过来,母亲虽然对自己和哥哥很宠爱,但是手段也特别狠,她养的那几个少年,各个都是绝色,费了多少功夫才弄到手的,哪里舍得被母亲弄死了。 安子仲自然是知道那几个少年的事,要说这宫家的血脉果然都是一样的,先皇在政事上前半生也算明君只是临死那几年昏聩了许多,当今皇上只剩下荒唐,福安长公主当初就是看上驸马的容貌才执意下嫁,宝珠郡主和四王爷早就搞在一起,宝珠郡主还包养了不少面首,六王爷也不遑多让,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听说身份低贱的很,太皇太后不肯让进六王府,当个奴婢也不行,六王爷就悄悄养在外面,一个月金银珠宝送去无数。 听说出去的排场比侯府的小姐也不差什么,身边伺候的人上百个,六王爷还以为这个姑娘砍伤了一个贵女。 安子仲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就已经开始安排人手接触到这些人,截至目前位置,只和一位宝珠郡主豢养的面首联系上,对方是被宝珠郡主用家人相逼才被迫成为宝珠郡主的人,只有他很坚定地想要宝珠郡主失去依仗。 那位六王爷养的外室,现在还只是送进去两个丫鬟。 安子仲并不想要和宝珠郡主在一个屋檐下多接触,他们考中的榜文已经出来,很快吏部就会把朝廷对他们的职位安排下发,他还要和李常安联系,尽快笼络考中的学子,龚州连上他和李常安还有六名学子考中,还是太少,其他地方来的学子也是能接触一下的,毕竟太多人都是无根基的州府来的,他和李常安在这个时候帮助大家在京都先有个住处和伺候的人,就能给大家留下好感。 忙碌的安子仲虽然让宝珠郡主不满意,但是福安长公主很满意,只觉得自己幸运挑中了这么优秀的女婿,虽然身份上是寒酸了一些,但是又会来事,又善于结交,文采好还能力强,兴许自己以后不必一直担心宝珠的未来呢? 她和几位幕僚商量的意见是让安子仲去国子监,虽然国子监不比六部更接触实际的权利,但是国子监里汇集了全国的最有才华的学子,每年能中举的人里国子监占得名额是最多的,况且国子监的每位大儒都备受天下文人推崇,这文人虽然不比武官手里有兵权,但是当官的里面,大部分都是从科举中一层层选拔,文官们对于国子监的维护那是很坚定的。 她觉得自己的女婿在国子监里最适合,尽快的在国子监树立自己的威信,能够帮助自己拉拢更多的国子监出身的官员和为以后的春闱选拔定下自己的人。 安子仲得知自己成为国子监丞的时候还和李常安在和十几个考中的学子畅谈奇闻趣事,大家原本很看不起这个成为宝珠郡主夫君的男人,可是越了解越可惜这样有才华的人居然被福安长公主亏待。 是的,安子仲和李常安在刻意的营造自己被福安长公主威逼利诱才成亲得,而且婚后并没有得到善待,而是被宝珠郡主羞辱,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这些学子远离福安长公主,不为她所用,而是为了让六王爷知道他的委屈,来主动的拉拢自己。 做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憋屈郡主夫婿,才能让六王爷积极的从自己入手,到时候他就能接触到两位王爷,岂不是更好玩。 按照宝珠郡主的性格,自己一旦去国子监报到,一定会“冷落”她,到时候她难免会去找别的男人,只要福安长公主限制住宝珠郡主和那几个少年的接触,宝珠郡主一定会想到四王爷,毕竟她再尊贵也是个女眷,能出去的地方有限,身边还有福安长公主派来的管事嬷嬷,可以选择的不多。 六王爷会很有兴趣的管一管这件事吧? 安子仲拿着吏部文书去国子监报道,很多学子和夫子对他印象不好,觉得他是靠着福安长公主才能得到这么好的职位,安子仲就喜欢这种的,文人多惜才,只要他足够优秀,就能让大家更可惜他的才华和能力,才能让大家对福安长公主府的意见更大。 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让四王爷真的多一些帮手的,安子仲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还会刻意说一说福安长公主府对于读书人的善意。 私下里就让小厮去散播他被长公主府的人监视,没有自己的自由。只用简单的提示一下就可以,适当的展示自己在诗词书画上面的实力,就可以让大家觉得长公主把这样优秀的人限制住还配给她那样粗鄙放荡的女儿,潜移默化之间就会对长公主一派保持距离。 “子仲贤弟真是屈才,你这等画工,就是当代大家在场也不输什么,却被那些当权者玩弄。” 一位同僚看着安子仲身边的小厮离开,悄悄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安子仲只能露出一抹苦笑,示意他不要多说,眼神里都是担心小厮会来会听到。 “你一个榜眼,国子监丞,还要看一个奴才的眼色不成?” 那人见安子仲这样优秀的人面露惶恐,当下就替他抱不平。 “刘大人不止,我有个妹妹,对我有救命之恩,家中父母不在了,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我不得不为家妹考虑,她现在......哎” 安子仲并没有说下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周围的同僚脑海里出现了不少宝珠郡主欺负安子仲妹妹的场景,安文娘时常来给安子仲送衣物,大家都见过,很善良温顺的姑娘,那样懂礼数又照顾兄长的女孩被宝珠郡主欺负,大家都难以忍受,顿时对宝珠郡主的印象跟不好了。 “你去问问郡主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她不是说想吃酸梅,我休沐的时候带回去,问问她还需不需要别的。” 安青听着安子仲的话,立刻一副替主人抱不平的模样。 “爷你还要问,之前买的东西都被郡主的丫鬟丢了,而且郡主最近都不在家,府里的人也说不知道郡主去哪。” 一个府里的女主人去了哪里,下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看安子仲出身不高,故意帮着宝珠郡主隐瞒,再说有什么好隐瞒的,出去买首饰还是听曲,参加花会还是去烧香都是不用隐瞒的事,除非她出去做的事就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他们也有娘子小妾,回家能给内眷们带一朵花都能高兴好久,宝珠郡主直接把安子仲买的东西人了,能是什么,不过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的夫君,自己已经是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满京都都没人敢要,挑到安子仲这个冤大头,正巧还是个多才的,还不好好珍惜,把夫君踩在脚底下。 大家小声的议论之时,方才离开的小厮又回到房廊下,安子仲主仆顿时就不说话了,大家看在眼里就是一对被有权势妻家打压欺负的寒门子弟,类似这样的事多发生几件,宝珠郡主不尊敬夫君欺负打压的名声就传出去了,还成功的被福安长公主知道。 “这个蠢货,自己和人有了身孕,要我帮她解决,好不容易挑到安子仲是个好的,还不装装样子,居然现在就开始欺负子仲,还被那么多人知道,你去叫胡嬷嬷过来,我倒要看看宝珠到底做了什么事,” 长公主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回到家里就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茶盏,在书房里叫人来问情况 “郡主派李二跟着姑爷伺候,让李二随时汇报姑爷的行踪,从郡主身边的丫头开始,府里的人大都不听从姑爷的吩咐很少,姑爷会用咱们送去的人,都是使唤他自己成亲前带来的人,郡主今日去了小余巷三趟,有一次叫了御医前来,似乎是胎像不稳。” 长公主越听脸越黑,胡嬷嬷是自己拍着跟着女儿当陪嫁嬷嬷的,为的是能看管住宝珠,如今胡嬷嬷过来,脸上还红肿着,能责打她的也就宝珠一个人,没想到她现在这么愚蠢,连自己的人也敢打,对夫君监视还由着府里下人慢怠,怪不得外面能传出那些话。 “她叫了御医你怎么不来告诉我,她的情况能让御医知道吗?” 胡嬷嬷跪在地上哭着解释。 “奴婢怎会不知道御医一把脉就知道郡主怀的不是姑爷的孩子,可因为郡主才成亲就去小余巷找那几个男人,我一直劝说被郡主厌恶,一直找人看着我,郡主上次去过小余先巷当时就不好了,传了御医,在小余巷那还是和几个男子玩闹动了胎气,我知道就赶紧带着人去安顿御医,要来长公主府禀告,就被郡主的人绑回去,要不是公主派人来召我,我还不能放出来。” 福安长公主听着头疼不已,让人把胡嬷嬷拉起来。 “你做的很好,及时安抚好御医,既然宝珠现在这么混帐,你也不要去伺候她了,我去请严嬷嬷教导,让她先滚去自己的宅子里住着,最近先不要和子仲接触,以免被发现什么,找人给我看好了她,不允许她出府一步,带着人去吧欺主的奴才都给我绑回来发卖了,我派他们去是为了伺候郡主和子仲的,不是为了让他们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 姜还是老的辣,福安长公主迅速做好安排,长公主府的人顿时带着家伙事,浩浩荡荡去安子仲的宅子接走宝珠郡主,拉出不少下人直接捆了带走,还送来不少新的下人,看着就是那种恭敬老实的。 第39章 荆南巷 安子仲和安文娘看着这些场景,相视一笑,对于他们来说,一切都还算顺利,他们可以趁机在安子仲住的地方换走不少来监视的人,以后办事能方便不少。 宝珠郡主那坚持不了太久,水性杨花的她真的能做到一直空着房没有男人?六王爷那里得加快步伐了。 荆南巷柳艳坐在梳妆台前,身边的小丫头跪在地下,貌似恭敬,嘴角却露出一丝嘲讽。 柳艳三年前就跟着六王爷了,她那时候还是个唱戏的小花旦,被来看戏的六王爷注意到,原本六王爷只是想要玩一玩,但是她自小就很懂的察言观色,费了不少心思才把六王爷笼络住,六王爷从小就是被太皇太后抚养长大的,一辈子都是在被女性命令着该做什么,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或是他自己的王妃,都是武将的女儿,一身豪放之气让他不喜却又反抗不得。 六王爷最讨厌那些个很有主见,又万事都能处理好的那种女人,他心里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柔弱不能自理,万事只能仰仗他的娇软小娘子。 自己身材在女人堆里都是很娇小的那种,自小唱戏,她的声音总是娇嫩嫩的,所以才能一眼就吸引了六王爷,从第一次伺候,在床榻上痛哭出声抱着六王爷让他饶命的时候,她就发现六王爷格外的亢奋,而且看到事后自己被折腾的十分虚弱,更是开心的给自己赎身安顿在一个小院子里。 她察觉到六王爷可能是比较喜欢那种能让他激发男子气概的,总是刻意营造出她很可怜,若是没有六王爷的庇佑就只能去死了,果然成功的成为六王爷最喜欢的女人,太皇太后和王妃越逼迫,自己就越可怜,六王爷就会越伤心,反而给自己添了更多伺候的人和珠宝首饰,不进六王府是她自己的要求,她是出身低可不傻,不可能真的觉得自己能让六王爷为了自己和六王妃硬碰硬,或许都用不着六王妃出手,自己就得香消玉殒。 她就在外面,六王妃也不屑于把一个外室喊打喊杀,所以不进府反而是安全的,但是近日她感觉到了威胁,太皇太后先前已经知道六王爷的喜好,可是一个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不屑于找一个女人来勾引自己的孙子,可是四王爷已经有了子嗣,皇上也有了孩子,虽然体质很弱但是也有了,只有六王爷,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孩子,太皇太后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可是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以免让六王爷和她们离心,所以找了一个世家小姐,也是一样柔美怯懦的那种类型。 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是正经的六王府侧妃,对于六王爷具有同样的吸引力,且身份高贵,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六王爷最近被吸引住了,已经不怎么来找她了,柳艳很清楚,自己若是没有六王爷的喜欢和宠爱,什么都不是,凭借她之前嚣张的行为,会有很多人想要杀了她泄愤。 可是最近她的府里有了丫鬟告诉自己可以帮助自己固宠,柳艳清楚,没有谁会好心无偿帮助自己,对方是对六王爷有企图,她一直没有答应,加入六王爷受到伤害,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撇清关系,但是今天她主动叫来那个丫鬟来问如何固宠了。 她这几日收到不少冷落,伺候的下人都开始说起她的闲话,外面已经有人在试探着能不能让自己当众难堪,她在六王爷身边收买的侍卫也说六王妃很是记恨之前柳艳在六王爷跟前挑拨关系,见现在这位侧妃可以勾住六王爷,就打算等六王爷彻底放下柳艳后直接把她废了。 柳艳不相信自己都听到这个消息了,六王爷还不知道,不过是最近对那位侧妃感兴趣,没有其他的心思来关注这件事,柳艳对六王爷太了解了,六王爷当初为了自己能做出多少风花雪月的事情,在厌弃自己之后就会有多无情。 不过是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被舍弃,她毕竟是个唱戏的,她会的那位侧妃娘娘可舍不下那个脸去做,毕竟那位是真胆小,和自己这样装出来的不一样。与其为六王爷和以后得安危考虑那么多,倒不如先顾好眼下,从前自己太傻,真的以为有六王爷的宠爱就能高枕无忧,没有想过那种尊贵的人的爱太廉价,倒不如趁着还能挽回六王爷的宠爱给自己多多争取保命的资本,才是真的好。 也不至于将来六王爷彻底败了自己会跟着被牵连。 想好之后柳艳看着眼前丫鬟递上来的东西,仔细询问如何使用及有什么作用。 “此物名为娇颜,女子将此物与自己喜欢的香一起燃放,就会产生令人动情的香味,只要三次以上就会产生依赖,在那人眼中您就是最美的女子,见不到您就会夜不安寝。而且此香可以让女子容光焕发,更加美貌动人。” 柳艳心动了,她收下药,思量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大胆去用,她从小就知道只有自己的命最重要,别人到底如何,那不关自己的事。 看着柳艳写了信送去六王府,丫鬟杏儿看着柳艳的背影笑了,她没有给柳艳说的是,这药使用实惠让男子对身边的女人格外的在意,可那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假如现在是个老妪使用了这药物,也能让男子觉得她是个风韵犹存的老妇人,和人是谁没有关系。 况且这药会令使用者上瘾,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会,男子是离开这种香就无法安眠,女子的依赖性更强,这种药物可以让女子的肌肤姣好,但是一旦使用三次之后不继续使用就会加速衰老,还会散发臭味,直到五旬之后成为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女人。 所以他们的目的是在于让柳艳一直使用这种药替他们做事,毕竟六王爷府里戒备森严,六王妃毕竟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的,手段了得,他们安插进去的人至今只能在外围伺候,接触不到内眷,柳艳这里是他们唯一能下手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简单的用一些随处可见的药物。 情思缠绵这种药物只能给那些根基浅的人使用就像齐阳川和胡岩,都是三代以内才兴旺的,像六王妃这种老式家族出身的人,难免家族里有人听说过这种药物,到时候就会察觉到什么,娇颜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安青和安云新研发出来的,不是从前袁家的药方配出来的东西,相对于情思缠绵来说效果没有那么强烈,但是利用柳艳跟六王爷这传一些话才是他们现在要做的。 柳艳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等来了六王爷,六王爷近日朝堂上被承恩公一脉和四王爷打压,心里很烦躁,就像去府里找自己新纳的侧妃一起玩闹一会,看着侧妃被自己玩的像朵被蹂躏的花,才会舒畅一些,六王爷有了新人,才觉得柳艳的样貌到底比不上太皇太后精挑细选的,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些小家子气,平时看倒是挺可爱的,如今有了更好地来对比就看出些不足。 柳艳把六王爷的不耐烦都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可笑,谁能想到这位爷上个月还抱着自己许下山盟海誓,如今说自己想不开要寻死他都不耐烦了。 柳艳娇柔的走到六王爷跟前,泪水流下脸颊,眼睛红红的,扯着他的衣襟,小声的诉说着四年,用从前被六王爷相护才从戏班逃出来的事拉起六王爷的回忆。好歹是让六王爷没忍心进到了卧房。 虽然现在六王爷还能因为从前的事情动容,但是柳艳清楚,不过是因为自己现在还有那位侧妃娘娘没有的长处,自己在床榻上的花样可不是内宅女眷们舍得拉下身段去学的。 但是这些个花样年轻的时候是有用,但是她已经20岁了,那位侧妃娘娘刚十六岁,怎么能比较,她的宠爱被一点点的分走,如何能继续保养自己的肌肤,况且那位侧妃娘娘自己也去打听了,那可真是六王爷最喜欢的类型,就像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 柳艳长相娇媚,扮演出来的柔弱和天生的柔弱哪里能比,所以侧妃娘娘一入府就立刻勾住了六王爷的腿。 柳艳清楚她没有别的选择,她不接受杏儿送来的娇艳,就会被那位侧妃娘娘挤兑的连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后面虎视眈眈的六王妃和多次因为自己的事顶撞太皇太后,六王爷会浪子回头金不换,自己只怕连从前的戏班都回不去,会落得很惨烈的下场。 柳艳看了一眼香炉飘散的花香,悄然的把自己的身体靠在六王爷的身上,今日她特意在香里添了助兴的东西,不怕六王爷不留下,只要留下,再有娇艳的相助,自己就可以让六王爷记起自己,时不时过来一趟就能彻底留住六王爷。 外面等候的管家看着太阳已经往西走了,心里有些疑惑,新来的侧妃很得六王爷喜欢,再加上六王妃的劝说,六王爷最近已经冷落这位了,今日能来一趟不过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怎么就留下来了呢? 王妃可是交代过让六王爷再少来荆南巷这边见这位的,这下他回去可怎么交代?管家找了个小厮借要去巡查铺面提醒六王爷该走了。 小厮回来就红着脸说六王爷正忙着呢,管家一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心里开始盘算今日回去该如何和六王爷交代,还有他之前以为六王爷不再需要荆南巷这位,多次阻拦她派来的人送东西给六王爷,如今这位又成功的把六王爷留下,今后会不会还能得宠,那自己将来会如何? 管家在外面担忧了两个时辰,六王爷才心满意足的从院子里走出来,看着六王爷的样子,就知道六王爷如今对这位是又提起兴趣了,他跟着六王爷伺候了太久,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六王爷的心情,所以他当初断定六王爷不再需要这位才敢大胆的在中间阻拦向六王妃示好。 也能从现在六王爷的神情上知道太皇太后找来的侧妃娘娘只怕是替代不了这位柳姑娘了,当下恭敬的和扶着门框相送的柳艳问好。 柳艳看着之前还出言讽刺的六王府大管家如今和自己这个样子,心里只觉得讥讽,她不得宠就连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得宠了又来示好,不过柳艳知道自己不能暴露真实面目,点头回了一下, 露出脖颈上的斑驳,一眼就能看出方才两个人在房间里多么激烈,六王爷还柔声安慰她赶紧回去,等他一会叫个御医来给她看看身子。 送走六王爷,柳艳就叫来杏儿,杏儿很显然是被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送来的娇颜只够用一次的,这次一试效果是出奇的好,她差点被六王爷折腾去了半条命,提醒了好多次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柳艳都有些后悔在香里还添了助兴的药物。 “你的主子是谁?想让我做什么?” 杏儿站在柳艳的身后,看着她露出水面的白嫩肌肤,心里欢喜,果然和主子说的一样,只要柳艳用一次就会上钩 “姑娘放心,我的主子不是承恩公一派也不是四王爷一派,我们并没有要和六王爷争什么,反而可以帮六王爷拉下那两位。” 柳艳没有想到过杏儿背后的主子居然不是六王爷的劲敌,那为什么借着自己靠近六王爷?也是,那二位的仇人多的是,要是谁有能力拉下那两位也就只能选择六王爷了,柳艳看着杏儿的模样,心里开始盘算。 要是她的主子真正的目的确实是让四王爷和承恩公不好过,那得力最大的就是六王爷了,当今皇上的身体并不康健,剩下的子嗣也不是长寿之相,那是不是六王爷真的有可能登上那罪尊贵的位置,自己只要有足够的娇颜,就能一直得宠,将来成为尊贵的宠妃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柳艳越来越明显的贪婪,杏儿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达成了,这一位会一直索要娇颜,不怕她要就怕她不要。 杏儿是不能和上面联系的,她当初被送进荆南巷就被告知每月的十号在后院梨花树下面拿书信和物件,今日是17日,还要二十几天才有东西送来,这期间六王爷再来就没有药物可以用了,杏儿不由得有些紧张,到了晚上想着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把药物送来,那是不是自己留下口信他们也能收到? 谁知上面的人就好像知道所有的事,她拿好书信准备在那个固定的位置挖开洞放进去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已经放了一个匣子。 “足够半月的分量,看情况给柳艳使用,十日后让柳艳和六王爷提起宝珠郡主和四王爷有苟且,其余不要管。” 杏儿看完信把信直接吃进肚子,她之前在西山就被很多次告知执行任务时收到书信看完熟记在心立刻销毁书信,现在天黑用火烧容易让人注意到,小心地把要收进自己空心的银钏之中,看着周围没有人赶紧装作出来如厕的模样,离开这里。 第40章 娇颜 柳艳看着杏儿送来的香囊里包裹着的三个很小的药丸,才放下心,她昨日可是和六王爷约好了今日再过来的,到时候要是没有药她怎么留下六王爷。 柳艳把药碾碎夹在香块里,等六王爷的人以来就电商,结果等了一天六王爷都没有来,她心里有些后怕,难道娇颜没有作用六王爷并没有对自己产生喜爱的情愫? 派人去打听才知道是府里那位侧妃病了才拌住了六王爷,都是玩手段的狐狸,柳艳怎么能不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不让了六王爷来找自己的,不过哪位侧妃应该是不敢用这种诡计留下王爷,多半是六王妃故意用手段让侧妃生病才留下六王爷的,要说谁最恨自己,一定就是六王妃。 柳艳躺在床上盘算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好主意,她直接浸泡在冷水里,然后穿着单薄的站在院子里吹冷风,果然成功的发热,她并没有卧床静养让人去通知六王爷。而是直接带着人就在六王爷下朝必经的路上等候,最先看见柳艳的就是那个大管家,他很清楚六王妃不会让六王爷再有机会对这位旧情复燃,所以想遮掩一番,上次回去因为没有及时把六王爷带走让留在荆南巷几个时辰,王爷还请了御医去给那位诊脉,六王妃就对他已经不满了。 可惜他们都低估了柳艳的难缠,她看见大管家的动作,直接晕倒在街边身边的丫鬟高呼“姑娘,姑娘你醒醒啊。” 周围的人群被吸引很快围在一起,六王爷的队伍被堵住一半的路,侍卫们掏出刀准备赶人,成功的把六王爷的注意力吸引住,他掀起轿帘正好看见柳艳的丫头在呼救。 “王爷,王爷你来看看姑娘吧,姑娘晕倒了。” 一听是柳艳晕倒,想到前日的舒爽,六王爷直接下轿走过去把柳艳抱起来,一边询问怎么回事。 “姑娘身体不适,昨日御医来了只说是心绪不宁,可是当天晚上姑娘就发了高热,觉得自己可能是撑不住了,执意要见王爷一面,去六王府禀告,被拦着,姑娘就来到这里想看看您,就支撑不住了。” 柳艳吃准了六王爷最受不了这一招,果然六王爷把她抱在怀里直接去了荆南巷,大管家见六王爷又被吸引走了,再不敢耍些小把戏,这位又成功了,他是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居然敢当街装昏,引起这么多人注意,这样的人,府里那些矜持的女眷拦得住吗?还是聪明些,及时调转方向,别最后被这位记恨上反倒在六王爷跟前吹耳旁风,虽然这么多年伺候的情分不至于如何,但是这日子长久也足够六王爷厌弃自己的。 御医扎了两针柳艳悠悠转醒,扑在六王爷的怀里嘤嘤哭啼,香炉早在他们进院子大门的时候,杏儿就已经点上了,这一次柳艳自己的身体也不适,为了让六王爷能过来她是舍下本钱,真的把自己折腾病了,自然不适合再做些过激的运动,不过能把六王爷勾住留在一起缠绵一会就足够了。 六王爷原本还心疼柳艳遭罪,来到荆南巷只觉得怀里的女人更脆弱了,苍白的小脸,手腕细的连镯子都只是虚虚的挂着,轻的好像鸟儿一样,还红着眼睛诉说着思念。忽然产生一种感觉府里的侧妃和柳艳相比太怯懦无趣,一味的胆怯哪里比得上怀里的人对他这么依赖。 为了避免六王妃再次使出什么花招不让六王爷来荆南巷,柳艳顾不得自己还在生病直接把六王爷留了下来,勉强伺候了一次就累得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杏儿早早起来趁着六王爷还在熟睡又点起香炉,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只要柳艳再使一把力就能成功的让六王爷离不开娇颜的味道。 为了避免受到影响杏儿总是点好香就再也不会进到屋子里面,柳艳醒来的时候想到这件事,正准备叫人,看见远处软榻上矮桌上已经放好了香炉,屋子里弥漫着熟悉的花香才放下心来。 亏得杏儿及时续上,再过半个时辰六王爷就得起来去上朝,再给柳艳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强留下六王爷,耽误他上朝的事,这样的话不用自己想这么多的方法规划什么的,太皇太后就会直接让人把她勒死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柳艳给自己稍微打扮了一下才装作刚起来的样子唤六王爷起来梳洗。 六王爷只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美丽,比从前还多了一份魅惑,看着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柳艳心里只觉得很亢奋很满足,还是柳艳这种没有家世只能依靠自己的人最是能吸引住他。 “王爷忙碌,很多事身不由己,艳儿不敢因为自己的事让王爷费心,只希望王爷多怜惜,别人都有家人父母,艳儿除了王爷没有别人了,王爷你别不要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六王爷想到了强势的六王妃,总是教他如何做事的太皇太后,就是那个最喜欢的侧妃,身后也是有个四品官的父亲和家族相护的,只有这个可怜的丫头被自己从戏班里带出来,除了自己就没有别的可以依仗的人,叫他如何不心疼。 安子仲从前也是和六王爷经常接触的,老祖宗也很了解六王爷和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将门出身,从小连战场都敢跟着父兄偷偷去,只可惜终究是个女眷被送进宫一直成为皇后太后,她因为后宫的阴谋诡计伤了子,除了先皇没有别的孩子,可先皇和她不亲,有自己的主见,让太皇太后无法掌控,她就挑中了这位六王爷,为此还把自己家族的女儿给配了做六王妃,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六王爷才不喜欢这种比较霸道能干强悍的女子。 老祖宗说这叫物极必反,六王爷从小到大的人生都是被这些高贵厉害的女人掌控,私下里就像成为别人的天,柳艳就是抓住了六王爷的这种心理,她所有都听从六王爷的安排,一切都要六王爷安排,仿佛没有六王爷柳艳就会被人欺压,惨死街头一般。 “放心,之前爷忙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你好好养身子给爷添个子嗣最要紧。” 六王爷坐到轿子里去忙了,柳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是冷漠,从前就算再宠爱自己,六王爷也不肯让自己断了避子汤,就像六王妃的下人讽刺她的话一样“一个唱戏的贱籍女子怎么配生下王爷的孩子。” 柳艳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六王爷自己就不会让自己的肚子里怀上孩子,虽然从来没有说什么,可是下人端来的避子汤他从来没有阻拦过,就算自己哭闹撒娇不舒服也不能不喝。 如今倒是因为药物松口了,真不知道是六王爷对自己多少有点情分还是被药物影响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惜了,就算六王爷让她生孩子,三年的避子汤几乎月月都会喝几天,早就影响到她的身子,就算想怀也怕是怀不上了。 杏儿看着柳艳的模样,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聪明人,并没有因为娇颜的帮助而改变自己的心境,还是在慢慢转移财产,给自己留后路。 “你的主子有没有什么吩咐需要我去做的?” 杏儿点点头,在她耳边轻声的说。 “四王爷和宝珠郡主有染,您只需要挑个时间提醒一下六王爷就行,别的不要插手,免得六王爷起疑心。” 柳艳疑惑的看着杏儿。就这么简单?不用她做什么就只用想法让六王爷知道宝珠郡主和四王爷有染就行?那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真的还好,要是假的会不会惹上麻烦? 柳艳不是个笨的,她叮嘱下人没事去宝珠郡主的府邸附近去给她买果子梅子回来,果然发现了些问题,当天晚上六王爷过来的时候她就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六王爷想不注意都难。 “你怎么了,今天一直心绪不宁的?” 六王爷看着自己给柳艳夹的菜她都没吃几口,总是一副呆滞的状态,询问她怎么了。 “王爷,我最近喜欢吃一家的腌梅子,让人隔两三天就去买,今天无意间看到四王爷衣衫不整的从宝珠郡主的府邸出来,我犹豫了好久觉得我无论什么事都不应该瞒着您,可又怕说出来给您添了麻烦。” 六王爷听着柳艳的话,双眼睁大,攥着柳艳的手都用力了不少,柳艳痛呼出声他才反应过来松开手,仔细盘算了一下,柳艳有可能是丫头们夸大其词想多了,但是毕竟他和四王爷是多年的死对头,能有一丝机会就不能放过,况且宝珠郡主被姑母软禁在府里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宝珠的本性不可能不找男人,那么找到四哥?也是有可能的。 六王爷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了人多监视着宝珠郡主和四王爷两人,他手下的人可比柳艳身边的人能干多了,仅仅七天查出来不少问题。 “下面的人来报,四王爷昨天下午又去了宝珠郡主府,虽说有个人坐进四王爷的轿子返回四王府,可那并不是四王爷本人,而且小的们打听到宝珠郡主的身孕月份有些奇怪,宝珠郡主是四月成的亲,按理现在应该是不到五个月的身孕,可是大夫的意思是宝珠郡主会今年十月份就要发动,提前了一个月。但是宝珠郡主的身体很康健不像是会早产的样子。” 六王爷坐在椅子上听着不由得笑出来,宝珠郡主会早产可能性很小,福安姑母就两个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宝珠郡主怀了身孕就算犯下错要软禁可是不让御医跟着看护而是请公主府养的大夫照看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更何况被养的很康健的宝珠郡主被那么多人小心伺候着会早产?一般都是生养的时候才能知道会早产,怎么他们才五个月就知道自己会早产了? 哄谁呢,指不定这个孩子是谁的,六王爷坐直身子,怪不得福安姑母那么着急就要在春闱的学子里给宝珠找夫婿,原来是早就有身孕找个好大爹,那这孩子极有可能是四哥的,不然还有谁敢让当朝的郡主未婚先孕的。 六王爷顿时就觉得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他连夜派人和成公公联系,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请他和太皇太后禀明。 第二天一早就直接留在宫里。 “这事要是真的就值得我们操作一番,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老四和宝珠的名声也能毁干净了。不过你不能妄动,继续监视着最好能收集更多的证据,找个好帮手帮咱们把这事闹大一点还不要脏了咱们的手。” 六王爷看着太皇太后淡定的模样,太皇太后只要还是转着自己的红玉戒指,六王爷就知道太皇太后又打算算计谁,心里有些惧怕,他小时候每次见到祖母做这样的举动就总会有人倒霉,到现在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那个福安找的女婿,似乎是姓安,你去联系联系看能不能拉拢到你这里,不管是这次宝珠和老四的事还是之后想要获取福安那一派的事都用的上,相信他也不愿意被扣这么一顶帽子。” 六王爷点点头,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的成公公嘴角淡淡的笑容,这可省了他的事了,从前的旧人可是联系过他,让他尽力帮助安子仲,安子仲那边递过话让他尽量劝说太皇太后指使六王爷拉拢安子仲的,现在自己还没张嘴呢,人家就商量好要和安子仲牵线搭桥了。 若是别人知道他帮助那位旧人只怕也不会理解他已经是太皇太后的亲信了,为什么还要帮别人办事,只有自己知道,那位许诺给他培养个香火,已经记在从前他入宫前的户籍下,就是他的嗣子,还应承自己等大事安定可以让他出宫回家乡安养。 自己当了太皇太后太久的狗腿子,对于太皇太后不为人知的私密事知道的太多,他们这些伺候多年的老人, 一旦太皇太后仙去,自己这些人就是陪葬的命,想活着出宫那是不可能的。 管事嬷嬷已经有自己的子侄,就算真的陪葬了,将来总有人给敬一炷香,供一碗饭,自己呢,没有根的人就只能成为孤魂野鬼。 他们这些阉人自进了宫就承受太多的屈辱和折磨,能做到自己这样的大公公,那是吃尽了苦头,冒着多少次的危险才爬上来的,可到底是希望终有一日也能饴儿弄孙,安度晚年的。 若不是太皇太后不打算让自己活着,他也不会背叛自己跟随了多年的主子,但是他跟着太皇太后也得罪了不少人,唯一能信任的也就是那个旧人,他相信帮助过你的人还会再帮助你,但是你帮助过的人却不一定会救你于水火。 那位在如今的情形下还能东山再起,重新杀回来,他愿意赌一把,赌赢了,他出宫做一个富贵老人,有儿有孙,赌输了就当他换了曾经的救命之恩,还多赚了这几十年。 第41章 六王爷 “爷,成公公说六王爷近日会和您联系,让您先做好准备。” 竹山站在安子仲前面,福安长公主的人早就被支走了,安子仲点点头,手底下却没有停,宝珠郡主和四王爷的事已经捅到六王爷和太皇太后跟前, 那两位一定会好好利用,想方设法让四王爷一脉吃些苦头,他也能趁机获取更多文人的同情,那时他苦心研究的书法文章适当的传出去,才能更大可能的收买人心。天下谁最嫉恶如仇,当然是这些苦读诗书,被文章中的仁义礼忠孝影响最大的文人。 四王爷此举不仅会损伤名声,六王爷他们会趁机夺取一部分权利,也会让自己丧失在文人之中的威势,他在中间夹着可以让两边互相残杀。 “姑娘那边最近很多人递帖子,赏花骑马游玩,姑娘不知道该不该接,让我来找您问问主意。” 安子仲清楚得很那些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想着兄长已经是福安长公主的女婿,想要借机和长公主府搭上关系,或者直接算计安文娘攀上个姻亲关系。 “让人把府里看好了,这种帖子不要送到姑娘跟前了,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让文娘少理会。” 竹山点点头,亲自回去传递安子仲意见了,安文娘猜到安子仲会这样说,点点头直接称病,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蠢笨的人,但是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么的聪明,这么多人要算计自己她哪能应付的来,安子仲要报仇她不能帮衬什么,但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伤害安子仲的工具,从前她也是侯府里受宠的丫头,那些夫人们不像理会谁该如何做自己也是知道的。 安文娘直接请了三四的大夫,有安云的药在,成功的被确诊为心疾只能静养,阻挡住不少人,还有一部分人不肯放弃,坚持了几天也就不理会了,能搭上福安长公主也不止她们兄妹俩这一个门路。 安文娘坐在房间里看着安子仲派人送来的书册,里面夹着最近他的计划,或者说已经成功的计划,安子仲对于这种事总是会定期和自己聊一聊,没有时间就会以这样的方式告知她,安文娘也清楚安子仲是真心对待自己,想要证明无论任何事也不会瞒着自己,可是心里的坎很难越过去。 “咱们的人来了个胭脂铺子,现在安云配的娇颜直接会送到府里,咱们出门的时候送到铺子里,在让荆南巷柳家的下人买回去,公子说最近六王爷几乎住在荆南巷了,守卫多了很多,想把东西直接送进去不容易。” 安文娘点点头,西山派来的人分布在京都的各个地方,有人直接开了铺面,胭脂,布料,杂货,饭馆,茶馆,客栈,酒楼都有,许多商铺和内宅也有,他们的人会将收集到的消息定期送到带有特殊标记的铺面里,然后会统一由送菜的,掏粪的,打更的人送进安宅,安文娘负责把杂乱的消息整理好隔一段时间去国子监看望安子仲的时候给带着。 “福安长公主的驸马在外面有自己的宅子,这事让再去确定一下,顺便查出来那宅子在什么位置才好打听里面有什么人。” “白守德那里最近身边有一个美貌女子已经把白守德迷住这件事尽快告知哥哥知晓,看这个女人是我们的人还是其他人派来的。” “宫里的那两位再送一些银钱和药进去,看看她们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安文娘仔细的看着各种消息书信,从里面筛选出重要的自行先安排,其他的汇总在一起交给安子仲那边查看,毕竟有时候小的事情里也是有利用的价值,她无法分辨但是安子仲可以。 安子仲被国子监的同僚邀请到酒楼吃酒的时候就知道六王爷开始行动了,安文娘提前收到消息早早在酒楼定了个厢房。 站在窗口看见安子仲和几个青年男子朝着酒店走过来就让今天带来的人做好准备,六王爷这个人既然决定要拉拢安子仲,一旦开始就不可能让安子仲有反对的机会,按照他们的安排是演一出戏顺从六王爷,但是和这些狡诈的人在一起还是得小心行事,毕竟他们自己都是给西山的黑鹰下了无情散控制住大家,别人为什么不会。 现在大堂和左右厢房都安排好了人手,怀远侯府报仇的计划已经开始,就要小心防范,不能出意外,尤其是安子仲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 安子仲坐在窗边喝了两盅盅酒,六王爷就带着人进来了,安子仲站起身了来见礼,一副不适合和六王爷一起饮酒的模样,就要告辞。 “安大人还是不要着急,今日我前来实在是为了你好,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京都这么多青年才俊,福安长公主偏偏挑选了你来做他的女婿?” 文人都自傲,安子仲也不会做一个特例,他抬高自己的额头。 “安某从小苦读,学问上也不算差的,自然是看上我的文采,毕竟从龚州一路考来成为榜眼也不是虚假的。” 六王爷觉得有点好笑,他潇洒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倨傲的安子仲,这个人是有才华,可是京都的贵女联姻哪一个不是更看重家世背景,寒门子弟就算有个好名次,实力也不错,得多少年才能爬上去,更何况他们没人也没钱,总不能成亲之后都让女方贴补吧。 “是,子仲固然是学子中的佼佼者,可是那并不是你能成为我表妹夫的原因,我们皇家人联姻,考虑的从来不能只有人品和文采,更多的是联姻后能带来的好处,相信你能明白我说的话,你是榜眼,有实力有本事,可是不还足以成为郡主的夫婿,尊贵一点的郡主那可是比公主还抢手的,不仅能提高身份还能该做官就做官,你就不想着为什么便宜轮到你一个普通的学子占了吗?或者是和你成亲,我的表妹和姑母能获得什么好处?” 安子仲似乎是被说动了,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被利用的棋子,六王爷不会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甩出来一个玉佩。 “你能成为福安长公主的女婿,就是因为我的表妹宝珠郡主早就珠胎暗结,又是不能轻易处理的血脉,所以急需一个光明正大的仪式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况,你被当了冤大头,难道就不想知道宝珠郡主究竟怀的是谁的孩子,能有谁可以让一个皇上亲选的榜眼成为遮羞的工具?” 安子仲一脸愤怒,顾不得君臣有别,恶狠狠地盯着六王爷。 “六王爷慎言,我和郡主是明媒正娶,公主也对我很是照顾,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你不能随意污蔑郡主。” 六王爷把安子仲摔在地面的玉佩捡起来,放在他的手里,也拿起自己身上的玉佩给他看。 “这个玉佩你应该在宝珠那见过,我找人掉包拿出来的,这可不是寻常的玉佩,是皇子们成年的时候都会有的,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我的上面刻着六和一条青龙,这个上面刻着四,你觉得它会是谁的玉佩?” 安子仲盯着玉佩双眼猩红,依旧不肯认定宝珠郡主会和四王爷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个玉佩的作用你可想象不到,凭借这个玉佩就可以号令自己王府的人,也能对官员起到震慑的作用,你觉得四王爷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身份象征给宝珠吗?” 看着安子仲越来越扭曲的表情,六王爷趁热打铁。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宝珠好养面首的事其实在京都不是秘密,不过是因为你们来京都不久,很多事都还不知道而已,我也没打算哄骗你,你回去大可自己留意,只是我劝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你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安子仲沉默了好久,抬起头看着六王爷。 “你不会这么好心来告知我,想要什么?” 终于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了,六王爷笑着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接过一个木牌。 “我是见不得有能力的人被姑母他们这么羞辱,我这个人最惜才,很喜欢你这样的人,要是你想通了,可以拿着这个木牌派人联系我,我自会来找你。最近注意你的安全,别被我四哥他们弄死了。之前的伯府公子可是前车之鉴。” 六王爷刚出厢房走到楼梯上,就听见厢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砸声音和怒吼的声音,冷笑着从后门出去,既然要用安子仲,那就不要让长公主府和四王爷知晓,这枚棋子才能发挥 他真正的作用。 安子仲坐椅子上,悠然的拿起茶杯瓷罐甩在地上,时不时怒骂一声,看着后院小巷里远走的马车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安文娘从隔壁静静地走过来,看见安子仲方才无意间弄伤的手,拿起帕子小心地给上了药包住。 “兄长是打算明面做福安长公主府的女婿,帮助四王爷,私底下和六王爷行事来借六王爷的手来对付四王爷?那皇上会不会间接得利?” 安子仲摇摇头,把玩着手里的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但是隐约间能闻到一股异香,随手扔给安青,让他研究一下。 “不会,四王爷和六王爷不能损伤太大, 还是要先把皇上和承恩公的人拉下来再让他们争的头破血流。” 安文娘不解,这样的话皇上,四王爷和六王爷都没有好下场,还有谁能成为天下的主人,少爷该不会打算自己取代了皇室吧。 “放心,我不喜欢那个位置,也不打算把他们拉下来自己上去,我的目的就是报仇,真正继承大位的人另有其人。” 安文娘和安子仲简单了解了下他最近的安排之后就悄悄回到家里,既然已经开始了她也得多上些心,安子仲明面上是长公主一脉的人,身边又不少的人会关注他,况且还要忙国子监的事情,那些分布在京都的黑鹰就不是很方便联络,自己得多观察,收集信息,管理人员,还要防止有人不怕无情散发作出卖他们。 娇颜的作用很大,能够帮助男子对同处一室的人更为在意,思棉那里她也是送了一些,毕竟有的人去了那里真的就只是聊天喝茶,最开始知遇轩是文娘给自己和安子仲留的后路,自从被安子仲知晓就成为他趁机探听官员私密的一个武器,利用娇颜来控制更多的恶贼,何乐而不为。 十月中旬,正好是赏菊花的好季节,思安园乃是皇家的花卉园林,今年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赏菊宴就在思安园里办,有承恩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布置安排。 因为安子仲的原因,安文娘有幸来到思安园里赏花,太后邀请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女子在内院赏花,公子在外观景,大家都清楚这是太后娘娘在趁机给承恩公府的小姐们选好夫郎,荆南巷已经传话过来,六王爷计划在赏菊宴上动手。 安子仲站在一个二层小竹楼里看着后院的方向,六王爷正在一边看书,很是悠闲的感觉。 “属下多谢六王爷提醒,才分辨出毒妇的真实面目,只是今日这么多人,贸然暴露,会不会让属下也被牵连?” 六王爷摇摇头,看着外面的侍卫点了点头,就知道已经开始了,走上前拍一拍安子仲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也拉下水的,虽然这段时间你可能会被人议论很多,但是这件事暴露,福安长公主会补偿你,安抚住你,她还需要你帮着守着最后一丝脸面,我的人会在朝堂上攻击四王爷二人,对你除了名声上有影响,实际上只有好处你就等着升官发财把。” 安子仲点点头,他回去之后只是装作打听消息,监视宝珠郡主然后就联系了六王爷,六王爷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福安长公主放宝珠郡主出府,适当的刺激一下宝珠郡主。 来的路上安子仲安排的人故意挡住去路,让宝珠郡主听见四王爷近日为了个歌女做出的各种荒唐的事,四王爷有一两个花楼的红粉知己,平时听听曲,看看跳舞都是正常的,安子仲安排的人不过是夸大了一下情况,宝珠郡主并没有那么聪明,况且怀孕的女子情绪不稳定,当时就就已经很激动了,要不是安子仲及时打岔,只怕她都等不住去赏菊宴就要冲去找四王爷了。 今日宝珠郡主的衣服是用了催情药粉沾在内衫上的,只要被特殊的药水浸湿就会散发出味道,让人忍不住做那些事情。 “爷,郡主的人来了,说要见您,让您去后院一趟。” 四王爷看着周围的人,低声呵斥。 “叫她回去,也不看看今日有多少人,胡闹什么?” 小厮出去回话,不一会就很纠结的走进来,小声的说。 “宝珠郡主有些激动,说你要是不去她就冲过来找您,似乎是知道你在玉春楼养的那两位姑娘的事了。” 四王爷没想到宝珠现在这么疯癫,自己是个王爷,养两个妓女有什么不对的,非要在这个时候闹腾,不过还是说要出去转一转出去了,毕竟他还要靠福安长公主的势力,宝珠的性子又冲动,不能真的让她在人前发疯不是。 跟着丫鬟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个隐蔽阴暗的小院落,宝珠已经在里面暴躁的扯破了帕子,真是倒霉,来的路上被一群贱民堵住路,还听说四表哥在外面为了妓女大动干戈的事情,派人去叫表哥几趟还不过来,好不容易答应过来,还被人撞到,茶水把衣服都打湿了。 “啊~派人再去看看表哥什么时候来,我的衣服呢,还不赶紧去马车给我取干净的衣服。都是一群废物。” 四王爷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宝珠正责打着丫鬟,声音还不小,生怕她这副样子把别人惊动过来,赶紧上去安抚她。 第42章 赏菊宴 宝珠郡主被四王爷拉住手腕,原本已经清醒了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府邸不能太放肆了,可是看着四王爷眼睛里闪过的不耐烦,顿时就好像是一股火冲进了脑子里,立刻甩开手质问他为什么在外面玩女人。 四王爷不曾想过宝珠竟会质问自己,这是辰国,是他宫家的天下, 他作为一个一品亲王玩几个女人用的着她一个郡主质问,不过现在宝珠的情绪很不稳定,还怀着身孕,即使四王爷再厌烦也不好和她争吵,强压下心里的不痛快,把她拉进很多灰尘的屋子里。 “行了,又是从哪里听说的,不过两个花楼的女子,和人谈事情叫过来唱唱曲,跳跳舞的玩意儿,也值得你动气,也不怕伤着孩子?” 宝珠见他又和以前一样哄自己,怒气也消了一半,可是想到路上听见别人说的四王爷为了那两个贱人,一个月可是出一千两银子包了的,还有无数的衣衫珍宝,想到自己怀孕之后身材就不如以前,还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穿那些美丽的衣裙,四王爷不心疼自己还给别人买就忍不住伤心。 “明明就是真的,大街上很多人都知道你把珍宝阁里的衣服包圆了给那几个贱籍女子送过去,还因为那些女人训斥了一位世家公子。” 四王爷没想到如今自己的这些乡野艳事也能居然成了京都人嘴里的笑谈,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故意在刻意放大他的黑料,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没想到被宝珠听进去了。 “你也不想想我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吗?我要拉拢朝臣肯定得有几个这种身份的女人来作陪,包下她们不过是不像让别人说我一个王爷还要跟别人公用一个女人,珍宝阁的衣服也就是选了几件,其他的我都给你收着等你生完孩子穿的,你要是不信,等今日散了我就给你送过去,还有那训斥别人,什么为了女人训斥,是齐家的小三,我让他去办事他在花楼玩,被我发现了才说他几句,哪里是因为女人。” 宝珠郡主两三句话就信了大半。 “那我今日叫你你怎么不来?” 四王爷早就听人说女子怀孕容易胡思乱想,脑子也不够用,今日一看果然是这样。 “表妹,今日是什么场合,太后举办的赏菊宴,前面有六王爷和安子仲,后面有我的王妃,长公主和承恩公夫人,还有那么多世家公子小姐,你是想给别人递刀子,让她们来对付我吗?” 宝珠郡主慌忙摆手,扑在四王爷的怀里解释。 “我没有,母亲一直关着我,你也忙,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我这次出来还得安子仲去求了母亲才可以出来,就想着见见你,谁知道听见大家都在说你和花楼女子的事,我心里难受的很,表哥我没有想害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四王爷原本害怕有人经过会注意到这里面有人,打算推开宝珠郡主,闻到她身上的淡淡的馨香,最近也是忙的不行,连个女人都没玩过了,香气飘散在鼻子里当下也有些动情,宝珠郡主早就忍不住,抱住四王爷的腰身在他脖子上亲吻着。 下人们慌忙拿衣衫扑在一个桌子上,拉开门出去望风,两个人在里面缠绵温存,外面忽然传来很多嘈杂的声音,丫鬟顾不得规矩,冲进去就把自己郡主拉开,给仓促的穿好衣服,四王爷也回过神来,赶紧穿好外衫准备从窗户逃出去。 这时大门已经被撞开了,四王爷第一时间就猜到有人在设计自己,立刻就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这些人根本没有给他一点思考的余地。 四王爷直接走到宝珠身后,在她脖颈一击将她打晕,然后在一剑捅死一个丫头。 承恩公夫人在后花园,正招待着各位千金女眷,就听见女儿来说她瞥见宝珠郡主带着人去后院了。 当时她就知道宝珠郡主绝对不是有什么好事的,这个院子景致好但是皇家园林,毕竟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太后懿旨让她来办,她还要教女儿规矩,管理内宅事务,还得打听好一点的世家公子哥,忙的不可开交,那后面很隐蔽幽暗的几个小院子有些破旧,就顾不上重新修整,让人封住了。 所有宾客靠近都会被守着的下人提醒,这宝珠郡主给看守的人塞了钱,还让她别劝说,自然是让承恩公夫人有所怀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本是不想管的,可是六王妃说自己的孔雀玉钗不见了,那是太皇太后娘娘赏赐的,承恩公夫人顿时明白了,这是六王爷要主动出击,六王爷不是那么冒失的人,不可能针对宝珠郡主,那必然有其他原因,承恩公夫人自然乐意看到,他们两派不论哪一个吃亏,总归是便宜圣上的,圣上好,承恩公府就好。 当即承恩公夫人就带着几个关系不错的夫人冲进后面来找钗子,说是找孔雀钗,却是直奔这里而来。 进来就看见宝珠郡主躺在底下,一个丫头浑身是血在一边抽搐。 不少贵妇看到这副场景,惊呼着跑出房间,福安长公主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让人把无关人员带走,问发生了何事。 “我在前院和几个好友交谈,宝珠的丫头跑过来说郡主让人人绑了,叫我来相救,我进来就察觉不对,这个丫头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她绑了宝珠哄骗我而来,就是为了杀我,幸亏我反应快,先下手为强。”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四王爷就想到了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呀,很多人都看见宝珠郡主的丫头焦急来找四王爷,宝珠郡主的手恰好刚才换好时被他掐住,有些红印,自己的衣物可以说是打斗中乱的。 福安长公主知道四王爷这是假话,大家都知道,都是沉浸后宅多年的当家主母,手段哪里真的干净,从进来这房间闻见那幽幽的麝香就知道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 六王妃在后面看着四王爷狡辩,轻笑出声。 “那这打斗可真激烈,一个福安长公主挑选的丫鬟,自小就服侍表妹的柔弱少女,居然能和四王爷过招,还真是厉害呢。” 四王爷一脸凶狠的看着六王妃,他知道六王妃是在故意嘲讽自己,可现在情景他只能咬死了不承认。 一个丫头,哪里有他的名声重要,可他没有想过早在承恩公夫人带着女眷过来的时候,六王妃也让人去请了四王爷等诸多官员一同来,都是人精,真的发生什么谁不知道。 看着气势汹汹带着人冲过来的六王爷,四王爷立刻明白今日的事分明就是老六的手段,或许承恩公也在里面有参与,只怕不能三言两语善了了。 六王爷简单听了一下六王妃的话,走到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大理寺的官员,仔细检查躺在地上已经断气丫环的尸体。 “此女并不会武功,练武之人四肢健壮有力,手脚会有茧子,此女浑身绵软,且手指细嫩,并不是会武艺的人” 四王爷满脸的阴沉盯着那名官员,冷声说。 “大人还要慎言,我乃亲王之尊,想处死一个丫鬟轻而易举,用得着在太后娘娘的赏菊宴上动手?” 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知道今日的事是神仙打架,自然不会多言语,安子仲看到人群后面的安文娘冲自己点点头,示意她一切都好,才拨开人群,冲到前面把宝珠郡主抱在怀里,焦急万分的检查她的情况。 福安大长公主(因为福安长公主是现在皇上的姑母,按理应该是大长公主,之前失误没有改过来,之后都会改成福安大长公主)见女婿冲进来就知道不妙了,见他这么紧张宝珠自然是欣慰的,可是看着屋里的情景就知道瞒不住了,就算今日的事情遮掩过去,六王爷和承恩公也会尽全力把这件事情捅出去。 当务之急是隐瞒宝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安子仲的事情,这个蠢货之前和那些面首厮混的时候就请过御医,府里的大夫倒是安全,可是宝珠从头到尾不止这一个大夫给诊过脉,还有府里上上下下跟着伺候的人也得再筛选一次。 福安大长公主只觉得头都在抽着疼,今日的事一看就是宝珠被人算计了,四王爷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不至于在这种场合还敢和宝珠见面,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宝珠肚子里的孩子最有可能就是四王爷的。 这两个人在她眼皮下面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四王爷看着福安大长公主狠厉的眼神就知道今日这件事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揭过,自己和姑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福安长公主自然会帮衬着他掩盖好今日的事情,但是回去之后自己和宝珠做下的事情只怕长公主也不会轻易的饶过他。 福安大长公主对于自己这一对儿女可是十分看重,只可惜都不是聪明的,一个瘸了一个蠢笨,不然福安长公主早就把宝珠嫁给哪个皇子扶持着登上皇位,宝珠就是皇后,可惜宝珠太蠢又张狂,这才选择自己这个母亲身份低位的皇子扶持。 可惜,福安大长公主一直藏私,不肯用尽全力帮助自己,不然当初也许就不是二皇子上位,所以他才引诱了宝珠郡主给自己传递话,也在福安大长公主跟前说好话,没想到今日这一出戏让他败露还失了名声。 福安长公主以长辈的身份押着大家先消停的回自己府里。 “行了,吵得我头疼,今日的事是我府里出了细作,居然敢谋害皇子,回去我自会调查清楚,今日就先散了,守德去请御医来,娘头疼的厉害。” 六王爷看着福安大长公主装病来了结此事就明白今日只怕不能再逼迫四王爷了,他也不是真的要在人前撕破脸,那样即使四王爷毁了名声,自己也会背上不敬长辈,不敬兄长的名声。 他的目的可不是只想给四王爷泼脏水,现在对方死咬着是被丫鬟谋害,没有证据,他也定不了嘴,只怕今日回去,姑母就会处理干净尾巴,宝珠肚子里的孩子在出生之前是没办法证明是四王爷的孩子了,只怕福安大长公主都不会让孩子生下来。 无妨,这一次他们收获了一个很好的钉子,就在福安大长公主的眼皮子下,安子仲将会成为他们在大长公主府十分有利的一颗棋子。 福安大长公主是在场最尊贵的女性,还是四王爷和六王爷的长辈,她都装病来驱散众人,即使心里再不愿意也不敢反驳,大家各怀心思离开这里,宝珠被安子仲抱上马车,福安大长公主看在眼里,心里都是悔恨,早知道宝珠这么愚蠢,当初就应该把她直接锁在家里,不,是连孩子都不应该让她怀上,现在虽然没有捅破宝珠和四王爷的事情,但是只怕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想方设法拿宝珠肚子里的孩子做法,安子仲现在还不知情,要是听信那些话。 作为宝珠的夫婿想要查清楚也不是难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安子仲得根基浅,能用的人不多,处理好能知道宝珠怀胎月份不对的人,再尽力安抚安子仲,最好是让他升官,用权势安抚,一是能让他忙碌起来无暇顾及,而是即使真的有人传在他的耳朵里,看着公主府能给他带来的好处也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做好这最后的遮羞布。 回到公主府,宝珠郡主被安置在正院的厢房,安子仲在旁边守着,四王爷跪在福安大长公主的脚底下请罪。 福安大长公主看着四王爷的模样,就知道她除了原谅四王爷,还得尽心尽力替他遮掩,当初选择四王爷就是因为四王爷能屈能伸,虽然是皇家血脉但是在自己跟前总是一副自家晚辈顺从的模样,谁知道越上年纪,心思手段越厉害,竟然敢在自己女儿身上算计。 “你接近宝珠是为了让我不得不一心扶持你?” 四王爷嘴上说着不敢,低下头很是恭敬。 “呵,到底是长大了,连姑母都敢算计,你是料定我会因为宝珠不敢对你下手处置?” 四王爷还是说不敢。 看着四王爷的模样福安大长公主只气愤自己怎么会生出宝珠这个蠢人,四王爷一个亲王,对着自己一个大长公主说跪就跪,丝毫没有考虑王爷的尊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宝珠那种不检点的女人,接近她,和她有了亲密关系不过是想完全把大长公主府的势力和四王府的势力完全捆在一起。 “你和宝珠以后不要来往,这个孩子我会处理干净,子仲那边瞒紧点,只要他还是宝珠的夫婿,别人即使怀疑也不敢真的借此诋毁你,但是他那里你去补偿,升官发财你给我办好了,现在安子仲是我们这一边的人,也是你和宝珠这个烂事的遮羞布,你别想着轻轻揭过,要是他的嘴说出你和宝珠的什么事,那就是做死了你欺辱官眷,折辱天下士子,和未婚女郎苟且还有了孩子,栽赃给一个寒门子弟,你的名声就真的臭了。” 四王爷知道福安大长公主的安排是在保全自己和宝珠的名声,两个人商量妥当后自己立刻先回去四王府叫来心腹商量着之后该如何应对。 第42章 琐事 安子仲第二日本想告假被福安大长公主劝走了,他也没有真的那么坚持,毕竟自己今日还要上朝去观赏狗咬狗的一幕。 宫齐宿坐在上方看着下面争吵不休的两方人马,是在是头疼,最近宫里的美人们花样是越来越多,他一天恨不得泡在后宫里,可母后还是逼着自己每天早早上朝来看这群人为了各种事争,为了各种吵,最近他因为这么多琐事越来越烦躁,每天都有成堆的折子要批,户部要钱,兵部要东西,吏部要人,武将要开疆扩土,文将要争权夺利,真的是没完没了。 “行了,吵的朕头痛,说了半天就是因为四王爷在赏菊宴乱来,六王爷不敬兄长,这么半天都争不明白,既如此,那就老四禁足三个月,今年的武选也不要管了,吏部另安排合适的人,老六去皇陵抄孝经,抄够五十遍了再出来,今天就这样了了,去把太医叫来。” 宫齐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心口也不大舒服,还是请太医快来看看,不要他刚享受上当皇上的好处就被这些人气死。 四王爷和六王爷脸色都很难看的站在原地,看着皇上抚着头离开,不少官员陆陆续续的离开正殿,剩下两个派系的中坚力量站在各自主子身后对视着。 万万没想到皇上不止处罚了四王爷还连六王爷也处置了,四王爷咬着牙看着那空掉的龙椅,现在皇上居然这么荒唐,明明没有实际证据,只是御史的参本就真的会处置自己。 虽然禁足三个月听着不严重,但是三个月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他被禁足就没有办法灵活的应对,在朝堂上就没有办法及时应对,更何况他原本主管武选的事也被卸了,他筹谋了好久才把武选的主评争过来,就是为了在这次武选多让自己的人占取好名次并拉拢更多的武将家的公子,现在都毁了。 六王爷看着四王爷的模样,原本因为自己被罚去皇陵抄经书的事就没那么难受了,抄经书,他不过就是装装样子,自然有下人模仿自己的笔记抄完,五十遍,最多三四天就能出来。 只要四王爷和皇上不痛快,损失比他多,六王爷就高兴,现在一个气的脸都黑了,那拳头捏的筋都爆起来了,另一个已经回去后宫宣太医了,总体下来,还是他最舒坦。 周围的官员劝说了两句,六王爷就得意的去坐着轿子回府收拾东西去皇陵了,安子仲万万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六王爷现在已经服用了好多次娇颜,柳艳也狠,几乎每一次和六王爷相处都会使用娇颜,致使现在六王爷两天就会去找一次柳艳,这一次去皇陵虽然带不了几天但是六王爷能忍那么长时间吗?只怕两天不到就会想法把柳艳叫过去。 安文娘看着荆南巷送来的密信对着白梅笑着说道。 “该让杏儿那边提醒一下柳艳了,这娇颜的成本不便宜,她这么个用法且不说咱们舍不舍得一直给她供,她就不怕六王妃察觉到异常?六王妃的出身可不低。” 白梅笑着点点头,把这封信烧掉,红梅还在一边继续整理还没来得及看的信,苏娘子如今是后院的管事嬷嬷,西山送来的人里有几位身体有些残缺,一个断了手臂,一个说不出话,就跟着安文娘这边做些活计伺候,这些人都有苏娘子安顿,白梅和红梅在西山待的时间不短,认字也老实,虽然不必其他的黑鹰成员聪慧学的快,但是跟着安文娘伺候还是很适合的。 现在安青已经留下好几个老实可靠的人专门跟着他配无心散的缓解药物,带来京都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指定的地方去取药物。 李常安来到安文娘的院子前,看着大门犹豫了好久还是敲开门。 “见过李家兄长,哥哥最近不在家,不知道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自从来到京都,除了考试前安子仲和李常安还经常见面,自从被授官之后李常安就没有再和安子仲见过面了,李常安被分到刑部,他的职位还不能上朝。 “我是来找文娘妹妹帮忙的。” 安文娘好奇的看着李常安,现在他住在齐家,齐阳川在京都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搭上长公主的线,过的也挺好的。 “舅舅把金月带回了府里,安顿在前院书房,外面给置办了好几个产业,舅母气疯了,天天就在府里和金月闹腾,齐悠被牵连,最近身子骨弱了不少,我每天刑部的事就忙的焦头烂额的,实在没法子,想让妹子帮我看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宅子,给我挑一个我好搬出来,只怕过不了多久我就得成亲了。” 安文娘惊讶的看着李常安,是了,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安子仲和他差不多已经和宝珠郡主成亲了,齐夫人已经等到他高中了,哪能还会放任他在外面闯荡,肯定会赶快把他和齐悠的亲事定下,但是安子仲说过齐悠不是李常安喜欢的人,他是想要摆脱齐家的。 安文娘并没有拒绝,只说自己会留意一下,但是心里并不愿意让李常安和齐悠住在自己附近,她现在要私下里帮着安子仲收拾密信,李常安和安子仲关系再好也不能知道那些事,更何况还有个自己并不待见的齐悠。 “怎么会这么着急就定下亲事?” 李常安一脸苦笑,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 “舅母和金月现在已经是生死仇人了,舅母的身体只怕也撑不了多久,想让我和悠儿先成亲好把悠儿从齐家摘出来。” 安文娘只能简单的宽慰几句,李常安还忙着,和安文娘道谢后离开,安文娘让白梅去问问思棉,金月是怎么回事,当初是为了让思棉借着金月的手间接的控制住齐阳川成功的龚州文恩阁看顾好,还要让齐阳川顶着知遇轩的主家名号,在京都里多照顾照顾。 怎么就让金月住到齐家了?难道她不清楚自己的出身?这事传出去别说从齐阳川那里知道更多的官员消息了,只怕齐阳川自己就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 白梅放下手里的东西,换了粗布衣服带着头巾挎着竹筐掩饰一番后去知遇轩所在的后院。 安文娘把送来的各个官员的私密事件誊录在一起,户部尚书在京郊外有一个巨大的山庄,里面堆放了很多金子,当朝丞相在外有一个子嗣,不敢让府里人知道,龙虎将军在好赌,在赌坊欠下不少印子钱,信国公的儿子一年前打死一个庄汗,抢了人家的媳妇和女儿玩废了给扔到妓院了等等此类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白梅回到院子,看着安文娘汇报今日问来的事情。 “齐夫人在京都认识了一个武将的夫人,两个人结拜金兰,那个武将夫人替齐夫人打了金兰好几次出气,听说把金月的脸都划烂了,齐大人不得已把金月带回齐家了,不过思棉姑娘说是,金月毁容之后齐阳川还对她不离不弃惹了齐夫人怀疑,一直在找各种医术高超的人想要查出些什么。还有一次金月睡觉起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针眼,猜到是齐夫人取了她的血液去验,怕暴露才缠着要去齐家的。” 安文娘点点头,齐阳川对他们的作用没有那么大,但是从这件事让安文娘发现了可以利用的信息,金月缠着齐阳川进到齐家就把齐家搞得一团乱,那柳艳能不能也进到六王府,到时候会不会破坏到六王爷和六王妃的关系,让六王爷焦头烂额露出破绽? 安文娘想到这里就写了简短的密信询问安子仲这件事能不能做。 安子仲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着竹山的重复,闭上眼睛盘算了一会。 “让安云配一个帮难以怀孕的女子受孕的药方,让柳艳先怀上孩子,没必要回到六王府,柳艳到了王府斗不过六王妃,不过怀孕的事得让六王妃知道,只要她出手就捅出去。” 安子仲仔细想过之后,想到宝珠郡主的那些面首,这次宝珠郡主和四王爷的事情暴露,福安长公主肯定会尽快处理宝珠郡主那几个面首,福安大长公主一定不会留下活口,他的安排好人手及时救下那几个挑选个好时候让几个人去见一见六王爷他们。 等柳艳怀了孩子的事成了,四王爷那里也该收到消息了,希望四王爷不要让他失望,能把这件事闹腾的大一点。 安文娘收到回信开始写信交给打更的人,他们信件是特殊处理的,得在水里泡过才会显现出字。 杏儿收到密信把手里的娇颜收起一多半,只拿出五粒出来送给柳艳。 “怎么才五颗?不是说让你多拿一点吗?” 柳艳坐在榻上,手上的手把镜照着自己越来越白皙粉嫩的皮肤和水汪汪的眼睛,嘴唇现在不用胭脂也是粉嘟嘟的,长发比从前无数的头油用上还要有光泽,现在的柳艳比六王爷更依赖娇颜。 她之前听杏儿说娇颜可以让男人总是往她这来,还会让容颜更佳,当初还以为杏儿夸大了许多,现在看来杏儿分明是比较谦和,这简直就是女眷们梦寐以求的仙药。 “这药贵重,很难制作,一粒药要厉害的医师炮制七天,那边紧着姑娘才挤出这几粒。” 柳艳放下手把镜,想要说什么,但是顾及着现在娇颜还要依靠这丫头给她送来,到底忍住了,把自己手上的镯子卸下来塞到杏儿手里。 “杏儿,你可得帮我多拿些娇颜过来,我好过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不是。” 杏儿点点头,走到柳艳身后给她篦头发。 “姑娘为什么不怀个孩子?那样不是才能让六王爷对您更上心?老了以后也有个依靠?” 柳艳一脸苦笑,哪里是自己不想怀孩子,幼年的时候寒冬腊月在冰雪里练功,落了寒症,不是个容易怀孕的体质,偏偏六王爷也不是容易让女子有孕的人,她也折腾了这么许久,还是不能成功的怀上孩子。 “我有寒症,六王爷只怕也有隐疾,只怕是不会有孩子了。” 杏儿放下篦子小声的在柳艳耳朵边小声的说。 “我家主子说有法子让您怀上六王爷的孩子,只是担心你怀上之后要小心养着,可能会很辛苦。” 柳艳扭过头看着杏儿的眼睛,激动的拉着她的手问。 “你家主子真的能让我怀上六王爷的孩子吗?我不怕辛苦,只是你们不知道六王爷的情况,他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怀上孩子,我担心......” 杏儿拍拍她的手,看着周围,柳艳让门口伺候丫鬟去厨房做一盘白糖糕来,见没有人在附近杏儿压低声音说。 “能怀上,你放心,只是怀上后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的养着,不能同房也不能多动,您可愿意。” 柳艳激动的一直点头,她自己是被人卖到戏班子的,很期待有自己的孩子,想要把自己缺失的都补偿给孩子,但是跟了六王爷到现在也没有怀上孩子,只要能让她有个自己的血脉,就算吃再多苦头她也愿意。 安子仲派了不少人把小余巷收好,果然福安大长公主前脚把宝珠郡主送到临京城的庄子上养病,后脚就有暗卫趁着夜色来到小余巷锁住所有的大门放了一把火。竹海和白衣公子站在院子里看着迅速燃起的火焰,冷笑出声。 “真狠啊,我们都是被宝珠郡主逼着进到这里做了让人憎恶的面首,为了保全宝珠郡主那个恶女的名声居然还要让我们去死。” 竹海看着自己的人把两具尸体抬进院子,安顿在玉溪公子和柳南公子的房间,急忙拉着两位公子从角落的暗洞离开,福安大长公主的暗卫出手什么狠厉,直接往里面扔了桐油瓦罐,还有人分布在周围确保没有活人能出来,那是不打算让这里留下一个活口啊。 其他的人基本都是自愿跟着宝珠郡主伺候的,这样的人安子仲就算派人把他们都救出来也只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隐患,所以他们并没有打算帮所有人逃出去。 前脚刚离开,加了桐油之后迅速把整个院子都吞进火海里面,宝珠郡主派来伺候看守的人早就在茶水里添了迷药,四五个公子只能在睡梦中被火焰吞噬。 第43章 玉溪公子 好不容易逃离小余巷的时候,火焰已经冲天了,玉溪和柳南看着小余巷的位置,眼里的泪水怎么也忍不住了,两年了,终于逃出那个鬼地方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若不是为了家人的安危,他们早就一头撞死了,只是不知道福安大长公主既然已经决定要让小余巷所有的人都闭上嘴,家人会不会也被牵连? “我的妹妹?” 玉溪当初被宝珠郡主带回来,就是对方拿自己的妹妹做威胁,只有时不时送来的帕子能让自己知道妹妹还活着,但是这半年再也没有收到妹妹做的手帕,也不知道妹妹如今过得怎么样? “玉壶姑娘半年前就被宝珠郡主的一个侍卫头领给欺负了,公子再和您联系上后就派人把玉壶姑娘带出来了,安顿在一个偏远的山庄里,柳家的两位老人也一同安顿在山庄里,等明日我会让人送您二位去相见。” 柳南听到玉壶出事了,但是自己的父母还好,搂着玉溪的肩膀,安慰他,院子里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宝珠郡主的财势迷惑,只有自己两个人是被逼着进来,一直相护依靠的。 “我要杀了宝珠郡主这个贱女人,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居然,居然......” 竹海递上玉壶姑娘的银锁给玉溪公子。 “玉壶姑娘的银锁,您应该认得,我们公子的意思是只要您肯替他办事,玉壶姑娘的仇他帮您报,还保证以后玉壶姑娘照样可以嫁人生子,还有柳公子的父母,您的父母自从您被带走气的一身毛病,如今也是我们公子找了医师一直照顾,希望您能帮衬着我们公子,扳倒福安大长公主。” 玉溪把妹妹的银锁挂在脖子上,满眼恨意的看着小余巷。 “你放心,我不会让主子失望的,他替我做的这些事我一定会百倍的回报他,只要他能帮我安顿好玉壶。” 竹山带着两位公子去安子仲自己的宅子里住下,那个成亲用的三进宅子,因为第一次宝珠郡主欺压夫君的名声传出去就被换了不少人,这一次也是大换血,安子仲早就趁机在里面换成了自己的人手,只有几个还养在前院。 两位公子商量着决定不和家人见面了,既然决定要跟着安子仲做事,那还是少和家人联系的好,毕竟想要扳倒福安大长公主,并不是那么安全的事,还是谨慎些好,只要知道家里人还安全自然就好。 竹海派了两个小厮分别伺候二位公子。 “这是我们姑娘挑选的几位适合成亲的男子,玉溪公子可以挑选一个,公子的意思是先给您把妹妹安顿好,您才踏踏实的为他办事。” 玉溪没想到安子仲居然都安排好了,终于是能提起些精神好好的看这些男子的画像和信息,他们家祖上也是当官的,后来落魄了,只剩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他还想着好好念书考个功名好给妹妹结上一个忠厚老实的夫婿给她撑腰,宝珠郡主把这一切都毁了。 “多谢公子的安排,我看看,挑好了就给公子说。” 竹海点点头。 “恩,公子说让您自己挑,其他的公子会安排。” 安顿好玉溪和柳南之后,竹海回到安子仲身边,简单汇报了下方才的事情,安子仲手下画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的身影,只淡淡的恩了一声。 竹海看着主子又在画这个没有正脸的女子,闭上嘴推门出去了。 安文娘帮着安云分药材,安云正在配帮助柳艳成功怀上孩子的药丸, 还有六王爷要用的一份,也是难为安云和安青了,自从跟着进了京都就忙的不行,一天到晚泡在药房了。 “姑娘,您放着吧,这药材味道大得很,你不要沾在衣服上了。” 安文娘放下竹篓,看着安云忙碌的身影。 “安云,我想让人把安蕊和安年送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安云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安文娘怎么会这么说? “我是觉得你们四兄妹这么分离不是个事,当初不知道苏娘子还在这里想着咱们顾及不上他们,也怕他们年纪小会暴露。” 安云点点头,当初两位主子帮着分析过情况,他们也是同意弟弟妹妹住在安家村的,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是两个人还小,服用改变容貌的药没用,而且怕有人认出两个人招祸。 “哥哥在京都的郊外买了个庄子,不嫌弃的话可以让安蕊和安年住在那里,你们好歹能见一见,平时约束好不要离开庄子就行,在安家村里只怕也就是一直在村里不能随便离开村子的,那在这也一样不是?” 安云摇摇头,她知道文娘是心疼自己和哥哥,但是也知道他们来京都确实不方便,看着安文娘笑着说。 “姑娘不要费心了,我和哥哥现在挺好的,比起一家子团聚,我们更希望他们平安安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能逃离西南的矿山已经我们命好了。” 安文娘点点头,让她写个信,最近他们要派人去龚州一趟带一批人过来,到时候可以去看看安蕊的情况,也省的安云做梦都是安蕊和安年两个人。 六王爷睡在皇陵外面的客房里,闭上眼睛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在烧,手和脚也有点发麻,闻着手上的荷包,还是柳艳之前给自己做的,但是还是不舒服。 “来人,去把柳艳接来,路上小心点,不要颠簸。” 外面的伺候的人面面相觑,大管家出口提醒。 “王爷,这是皇陵,柳姑娘不能来的,要是让四王爷知道了,只怕......” 六王爷直接砸了桌子上的水杯,呵斥道。 “让你接就接,哪那么多废话,再废话爷先剁了你。” 大管家哪里还敢劝说,爷本来已经被侧妃娘娘分走了很多精力,顾不上荆南巷那头了,不知道为什么又被那位勾住了,彻底是一发不可收拾,六王妃和自己塞了银子打听情况,但是自己也说不上什么,他也是怀疑过是不是六王爷被用了药,但是御医月月给六王爷请脉,那还是六王妃娘家的叔伯呢,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柳艳坐着马车直奔皇陵而来,本来她不愿意来的,但是大管家说六王爷发脾气了,自己也不得不收拾一下前来,她哪里不清楚是娇颜的原因,悄悄把娇颜藏在指甲里,自己把另一个红色的药丸咽下去,想到杏儿的交代。 “事前您服用红色的药丸,让六王爷吃了这个白色的,半个时辰之后再同房,只能一次,而且姑娘时候不要沐浴就静躺着,然后把这个褐色的药丸吃掉,一个月内不能沾荤腥。” 柳艳看着皇陵前面皇家山庄的影子,把白色的药丸装到戒指托里,搭着大管家的胳膊从马车下来,六王爷已经在房里等待多时了。 柳艳把白色的药丸混合在水里端给六王爷喝,房间里并没有香炉,看着手指甲里露出来的一点点黑色,柳艳想了想把自己随身装的花露打开,很小的一个瓷瓶,把药丸装进去,等融化了混合均匀,抹在自己的脖颈和肌肤上。 头发上也抹了一点, 乌黑的长发垂在六王爷的脸前,等了两天的六王爷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把柳艳抱在怀里,飘进鼻子里的馨香让六王爷火一般灼烧的心脏恢复了平静。 “王爷,不要这样急躁,奴家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出了不少汗您好歹让我洗干净的。” 六王爷湿润的嘴唇在她的长发划过。 “艳儿的汗也是香的,不用洗,本王就喜欢这个味道。” 柳艳挣扎着从六王爷怀里站起来,红色的并蒂莲肚兜已经被扯得松松垮垮,勉强遮住美好的风光。 “王爷,您又欺负我,您就只想这种事吗?都不心疼奴家?” 六王爷因为娇颜的药效本身就不痛快,柳艳还要推拒,直接就拉下了脸。柳艳赶紧上前拉住六王爷的手。 “王爷陪奴家去洗吧,奴家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 见柳艳这么说,六王爷笑容重新挂在脸上,由着柳艳把自己拉进净房,下人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六王爷跟在后面伸手把柳艳后腰的细绳扯开,现在肚兜只剩下脖子上的带子支撑才没有掉下来。柳艳红着脸往后一缩,靠在六王爷怀里。 “王爷,您别这样。” 六王爷只吸收了头发上浸泡了娇颜药丸的花露,身上的还没有闻呢,只这一点点只怕六王爷支撑不了两天又得找自己,她可是被交代事情过后尽量卧床的,可不能让王爷再犯了药隐来找自己。 好歹等六王爷吸收好药效才匆忙的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六王爷发泄之后被柳艳劝着去抄经书了,柳艳躺在床上服用最后的褐色药物一夜好眠。第二天回京都荆南巷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杏儿的主子真的能让自己怀上孩子。 柳艳不是愚蠢的女人,她知道杏儿的主子一定是想从自己这里图谋什么,一定是六王爷的事情,但是她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安排,六王妃这个女人太狠又有耐心,要是真的忠于六王爷不接受,死的一定是自己,如今只是帮着传过一次话,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自己,柳艳每日只能希望对方只是利用自己接近六王爷,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自己还能好好活着。 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居然可以怀一个孩子,只要能让自己有个自己的孩子,那她就愿意替杏儿的主子办事。 安文娘坐在京都城门口附近的茶馆厢房看着六王爷的马车驶进城里,安云看着她单薄的外衣,拿出一个夹袄给她披上。 “公子被升官了,如今已经到通政司任职,但是也更忙了,姑娘您要不要把安澜叫来帮您。” 安文娘摇摇头,拉着安云和白梅一起坐下。 “安澜安簧在龚州打理西山的人很忙的,我能应付的来,只是辛苦你一直不停的配药。” 安云不觉的累,她和哥哥从西南活着出来,还能拿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他们都攒着以后可以给弟妹成亲用,还能和安子仲一起报仇,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白梅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从前乞讨的生活她是一天都不想过了,现在这样才觉得自己是个很有用的人。 “杏儿说柳艳那边想让咱们找个可靠的人伺候六王爷,她不打算在生孩子之前伺候六王爷,但是又怕六王爷犯了药隐硬来。” 安文娘没有答应。 “娇颜的药效你们是知道的,咱们的人都是年轻姑娘,一旦用了那就一辈子都得用,否则就会立刻衰老,安云不是说娇颜可以磨成药粉,做成养身鼻烟壶给六王爷就行,没必要非得找别的女孩。” 白梅点点头,两个主子虽然培养他们做密探,但是除非逼不得已是不会让黑鹰里的女孩子做那些伺候男人的营生的。 安子仲开的文恩阁很挣钱,其他铺子也不差,但是钱还是不够用,西山那里很费钱,定期要往回送银票,好在福安大长公主为了补偿安子仲给他送了不少金银珠宝庄子宅院都有。 安文娘也收到不少首饰,知遇轩现在已经开始盈利,送来了第一笔红利,安文娘还要去看几个京都城门附近的宅子,得宽敞,还得靠近城门,不是很好挑选。 苏娘子见到安文娘终于回来了,拿出自己挑选的两处宅子的信息给安文娘看。 “李家公子要的院子我今天看好了,姑娘希望他们离咱们不要太近就是这个,七百两银子,两进的,院子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 安文娘点点头,让她安排给李常安送过去,今日她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金月坐着马车去知遇轩,金月的脸因为被齐夫人划伤,用一个帕子遮着。 但是浑身透着一股张扬自傲的表情让安文娘看着很怪异,金月现在只怕是太张狂了,只怕会惹下什么祸事,一个妓子出身完全依仗的都是齐阳川的势力,一点都不收敛,过得比齐夫人还要奢侈。 想了想还是断了给思棉那边的无心散的解药,她不能让金月坏了安子仲的大事,但是又不想真的杀人,让金月断了解药是她能做的最狠的事情。 玉溪从前读书的时候也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虽然被宝珠郡主毁了名声,但是能力是好的,很在安子仲身边对于很多事情都能提出独特的见解。 柳南也在经商上有很好的天赋,迅速接管安子仲的诸多生意,总算是让安子仲轻松不少。 玉溪看着从四面八方送来的书信,虽然都是些琐事,但是仔细分析也是可以收获不少有用的消息。怪不得安子仲刚和宝珠郡主成亲就能找到小余巷的他们,他的消息网很广。 只是不知道安子仲为什么有这样的力量还要和宝珠郡主那种女人成亲?凭着这么多隐晦的消息完全可以让福安大长公主不敢把他许给宝珠郡主啊。 “别想了,公子不是一般人,我总觉得他图谋的可能是别的,你好好做事,等公子完事后咱们拿着钱财找个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玉溪并没有搭话,他看着书架上的四书五经,眼里闪过一丝痛恨,他最大的梦想就是科举做官,一步步的往上爬,做一个好官,可是都被毁了。险些连命都没了,原本恭顺的妹妹还被人祸害了。 第44章 永安郡主求医 安文娘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信件,自从安子仲收拢玉溪公子之后,安文娘就轻松多了,他们在安文娘住的宅子附近租了一个很小的院子,主仆四个人就住在那里,竹山带着人顺着枯井一直打到安家的西院里,每日安文娘会把收起来的书信用竹筐丢进井里,玉溪会派人取走。 安文娘总算抽出时间帮着操办玉壶姑娘的婚事。 当初宝珠郡主的侍卫头领把玉壶抢进自己的院子时候,安子仲打听到已经来不及了,所幸那侍卫头领有个悍妻,两句撺掇的她把玉壶卖出去,安文娘让苏娘子从中侩那里买回来安置在京郊的庄子上,虽然收了几顿打,但是玉壶是个坚韧的姑娘。 并没有被击垮,反而是知道哥哥有可能会逃离宝珠郡主的掌控,主动配合,一直辛勤劳作,帮着照顾柳南的父母。 玉溪公子在安文娘送去的男子里选了开杂货店的青年王立,十九岁,很勤快人也长得不错,没有成过亲,这人是西山当初收进去的第一批人,年龄也不小,很是仔细的一个人。 安文娘把话送到王立那里,让他找媒婆去提亲,玉壶虽然被那个侍卫首领欺负了,但是人是好的,长的也好也能干,王立见过玉壶的画像,也知道她的经历,身份上就不敢拒绝。 不过安文娘还是让人先安排王立去见一见玉壶,她很清楚玉壶的模样性子,很招人喜欢,要不然当初那个侍卫首领也不会强抢了去。 玉溪是被宝珠郡主一眼就看中的。模样身材都是一等一的,他的妹妹自然也不差。 王立跟着送衣物的人来到京郊躲在外院看着里面正在绣花的玉壶,最开始那点不愿意也没了。 本来因为主子吩咐他不能拒绝,已经答应娶了玉壶,但是毕竟玉壶的经历,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见到玉壶的样子他就知道这是主子体谅他年纪大又忠心,特意照顾自己的。 这样好的女人就是生过孩子也轮不着他这样乞丐出身的人,虽然跟着主子后学到了不少的本事还改头换面成为了真正的良民,做一个杂货铺的掌柜,但是骨子里还是自卑的。 王立回去立刻找了媒婆,虽然主子送来了银钱好让他体面的迎娶玉壶姑娘,王立还是拿出自己辛苦积攒的所有积蓄,趁着进货的时候买了一对很精致的白瓷玉兰花钗,私下里送给玉壶。 “此钗送与玉壶姑娘,虽不配姑娘的绝美容颜,但我心犹如此钗,愿日日陪伴姑娘,博姑娘欢心。” 玉壶原本因为自己之前的遭遇,心里很忐忑,虽然哥哥来了书信说不用太担心,王立会好好待自己的,但还是怕王立会因为自己不是黄花闺女心里介意,虽然不清楚安姑娘如何劝说王立向自己提亲的,她总觉得王立好歹是有点家底的人不可能不介意自己的事情。 可是看到这对钗子和王立歪歪扭扭的信,心里才安定下来,或许真的可以抛下过去,过上幸福的生活。 安文娘选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通知了玉溪公子,因为他的模样四王爷是见过的,所以不曾参加玉壶和王立的婚事,玉溪和柳南站在酒楼的厢房看着王立穿着喜服把欢喜的玉壶背上花轿的样子,还有充当玉壶娘家人的柳家二老,心里很满足,这样就够了,玉壶有了对她好的夫婿,柳家二老也能跟着王立和玉壶一起生活,互相有依靠,他们跟着主子做事,不亏。 柳南端来两杯酒,递给玉溪一杯,两个人看着走远的接亲队伍,对视一眼,饮下杯中的酒。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主子的智囊,从前是为了保家人的命不得不委身那贱人,如今倒是可以为了家人的幸福跟着主子好好干。” 玉溪点点头,柳南说的没错,从前是为了让家人活下去,被迫做了宝珠郡主的面首,现在不一样,他们跟着主子,可以让家里的人过得更幸福,那才是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这个主子他跟定了。 安文娘坐在茶楼里看着大门口路过的队伍,并没有开心,原本黑鹰的成员中王立是第一个成亲,还能解决玉壶的终身大事她是高兴的,可是她在酒楼听到一件事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到别的事情。 好歹强撑着精神扶着红梅的手回到家里,赶紧找人去叫安云过来。 “姑娘叫我?” 安文娘拉着安云的手一脸焦急。 “安云,你和安青谁诊脉更厉害?我有事要你帮忙。” 安云很少见到安文娘这副慌张的模样,记忆里她一直很柔和,很淡然。 “诊脉我和哥哥都不赖,但是要是把人往好治得哥哥来,把人往坏治我擅长。” 安文娘搅着帕子想了好一阵,最后拉着安云让她先去整理一下诊脉要用到的东西,自己去让白梅安排自己和安云一趟礼亲王府。 永安郡主看着下面的丫鬟送过来的玉环,这玉环很常见,但是永安看出它的不同,这是自己曾经的陪嫁,因为磕到过,原本里面还有一个粉色的小玉环掉了,她就找人在里面做了个赤金的莲花嵌在里面,依稀记得曾经赏给怀远侯府的哪个人了,今日有人拿着这个来到礼亲王府,难道是曾经怀远侯府的旧人? 可怀远侯府的男丁都被处死,自己带着宗哥被礼亲王强势护下,儿子还是被赏了绝子药,再也不会有后嗣了,女眷们被流放西北,若不是礼亲王还有兵权,自己也是要在西北苦熬的,还有怀远侯府的下人好像都被送去做苦力和教坊司了。 永安郡主看着床上虚弱的宗哥,让人小心看护着,自己带着人去那人说的地方会见。 “参见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看着眼前有几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庄户女子打扮的人,询问她是谁,怎么会有那个赤金莲花玉环。 “永安郡主别打听我是谁,我只能告诉您我身边这个少年可以替贵公子诊脉,并且我们不是四王爷六王爷的人,更不是皇上的人。” 永安更疑惑了,这个女子看着年龄不大,那个少年也不大,她们如何能找到自己,还知道自己信不过那三方的人。 永安甚至怀疑宗哥的病和那几个人脱不了关系,但是她没有证据,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御医被太后那个老妖婆交代过,不肯给宗哥治。但凡厉害的大夫也都不敢出手,自己没有办法才四处求医。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能不能信。 “奴婢是福寿堂的文娘。” 永安听见这话,不由的惊呼着站起来,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女子熟悉,竟是老祖宗跟前的丫头,怪不得她能站在自己面前, 因为八姑娘的事这丫头被赏了脱籍,不在怀远侯府的奴册上,是可以逃离的,也怪不得她可以有那个赤金莲花玉环,自己当初好像就是赏给福寿堂的人,好像是因为有个丫鬟给宗哥做了两个很精美舒适的肚兜来着。 要是文娘的话,那她的怀疑就可以消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是因为这么几年过去了,她也不确定文娘会不会被人收买,万一她已经投靠其他人伤害宗哥呢? 承恩公和皇上可是一直不想见到宗哥活着的,就算不能留下子嗣毕竟也是怀远侯府的嫡孙,他们也害怕宗哥长大知道了父亲和祖父的事情为他们报仇。 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的伤害宗哥,自己的院子已经防得很仔细了,祖父每日都派了侍卫在院子周围看护,还是让宗哥伤过很多次。 “您可以让人先给我们搜身,让他先给宗少爷诊脉,要是诊的准了,您在让他治疗也不晚, 要是诊不出来,我们也伤害不到宗哥。” 永安郡主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带他们去看看宗哥,现在京都的好大夫都被威胁不敢给宗哥看,礼亲王一直用的大夫也治不好,她也是束手无策,让文娘看看也好,总比陌生的大夫可靠一些。 文娘和安云被仔仔细细的搜了一遍身上的东西,连戒指和发钗都被卸了,安云还想抱不平。 “咱们可是来替她儿子看病的,又不是细作,让他们这么对待。” 安文娘红着眼拉着她。 “郡主也是被逼无奈,她这样做也是被太多人得逞了,我们赶紧看看宗少爷去。” 安云本来就很吃惊安文娘居然是怀远侯府的旧人,当初哥哥说过安子仲是怀远侯府的四少爷,没想到安文娘也是怀远侯府的旧人,怪不得能和安子仲一直一起在龚州生活。 “公子确实中毒了,是七日香,这种香像桂花一样的味道,一旦连续七天吸入之后就会慢慢的浑身无力,嗜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最后彻底醒不来,最好的证明就是浑身从头到脚会出现七个红点。” 永安郡主听着点点头,这个少年说的都对,宗哥确实是这样的症状。 “我还诊到公子的身体里有另一种毒素,断根绝子药,比普通的绝子药更狠辣,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让身体更加虚弱,活不过二十岁。” 永安郡主焦急地站起来,看着安云的眼睛询问她该怎么办? “我治不了。” 安云擅长的是毒药,所以她可以准确的诊出宗哥身体里现在有两种毒素,但是治病救人她并不擅长,永安郡主这些时日听了太多这种话,原本升腾起的希望有一次暗淡,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不过我哥可以治,回去我们就送点红莲过来,先让公子修养一段时间,我让哥哥尽快来一趟。” 永安郡主听到安云的话,抽搐着再也忍不住拉住文娘的手。 “老祖宗一直说你是个好的,我今日才知晓为什么老祖宗和婆母都那么喜欢你,你就是我的救星啊。” 文娘安慰了她好一阵,永安郡主出身高门,一贯坚强高贵,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成为这样谨慎柔弱的女人。 “郡主别急,安云的配的红莲可以帮宗少爷调理身体,他哥哥我会通知尽快来看看,不过送来的药您还是要小心,让大夫看一看,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的给宗少爷下毒,就难免不会再送来的东西上做手脚。” 永安郡主知道文娘是在提醒自己不用顾及从前的情分,一切以宗哥的安危为主,心里不由的为刚才怀疑文娘而觉得羞愧。 永安郡主这里也是有人一直监视的,安文娘不能久待,出了礼亲王府,借着西市热闹的街巷甩脱后面跟着的人,进入到刻着标志的一个铺子,换了装扮才离开这里。 安文娘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来找安子仲,坐在书房里等待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今日她一听说永安郡主求医,宗少爷重病就顾不得其他,暴露了自己曾经是怀远侯府里福寿堂的文娘的事情,也不知道安子仲知道了会不会气她太莽撞。 安子仲急匆匆的赶来,看着安文娘坐在书房,顾不得什么冲上去抱着她。 自从被福安大长公主求了圣旨和宝珠郡主成亲之后,他和安文娘就很少见面,如今已经是半个月没见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忍不住了。 安文娘见他又这样,心里原本就很担心,哪里还能想这种事,直接推开他。 “你别闹了,我有正事找你。” 安子仲送来安文娘,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榻上说话,安文娘把今日带着安云去给宗哥诊脉的事给安子仲仔细地阐述了一遍。 “你做的很好,大嫂和宗哥是怀远侯府的人,他们遇到危险不必考虑那么多,尽力帮衬,安青我一会告诉他让他跟你去给宗哥治,大嫂的为人我知道,她可信,一定会帮你隐瞒好,不必太担忧,现在我担心的事三姐。” 安文娘好久没有听到安子仲提起怀远侯府的人,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他说的是怀远侯府的安小姐陈洛兰。陈洛兰当初嫁给了徐国公的二公子,据说徐国公是个很讲道义的人,三小姐还是他们家的儿媳,难道出什么事了? “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咱们的人不是说三小姐那还是有人伺候,吃穿都不错的吗?” 安子仲想到什么咬牙切齿的说。 “狗屁不错,徐国公是个好人,但是他去年就不在了,他的长子继承了爵位,觉得三姐是罪臣的女儿,想要让三姐悄无声息的死去,但是又怕别人说什么,一直再给三姐的食物里下慢性毒药,前两日塞进徐国公府的人送信来说三姐过得并不好,每天都被逼着化厚重妆容来遮住虚弱的样子,三姐的嫁妆都被掏空了,她夫婿也是个窝囊的,一点都不敢护着三姐。” 安文娘听了心里也是不好受,拍着安子仲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安子仲直接拉上安文娘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抱着她的腰身,把头靠在她的腹部。 “文娘,我很累,现在三姐不知道能撑多久,大嫂和宗哥也很危险,我连一个仇人都还没扳倒,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报仇。” 安文娘停下要后退的动作,抚摸着他的长发。 “三小姐那不是问题,把她从徐国公里救出来,安排妥当不是不行,宗哥现在有安青在不会有生命危险,安云跟我说或许能让宗哥解除绝子药的毒素以后可以娶妻生子,四少爷,您别给自己逼得太紧,我们的敌人太强大,您一步步走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如今已经开始慢慢渗透进去他们的势力。报仇只是时间问题。” 安子仲感受着安文娘的手掌在自己的头发上轻抚着,原本痛苦不安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是啊,事情都是能解决的,只要好好安排计划,都不是问题,自己是最近事情太多,走进死胡同了,幸好今日文娘来了。 “多谢你,我现在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大嫂那里辛苦你了,三姐那我安排好了给你说。等会我还得去大公主府,让竹海送你回去。” 安文娘点点头,手还是被安子仲紧紧的抓着,红着脸就要挣扎,安子仲只是在她手心摩挲了两下就松开了手,一直看着安文娘消失不见的身影,才恢复往日的平静,走进书房开始思考如何帮着三姐从徐国公府离开。 第45章 徐国公府 安文娘回到府里,已经是半夜了,街道上都没有人了,幸亏有竹海跟着才不那么害怕,安青到了安家就直接跟安云去药房商量着如何帮宗哥解毒了。 安文娘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又开始发烧,怎么四少爷越来越爱动手动脚的,以后还是少和四少爷接触,最好是不要独处。 第二天安青和安云跟着安文娘又一次来到礼亲王府。为了方便安青治疗,永安郡主特意把宗少爷挪到后院靠近街巷的院子。 安青仔细地感受着宗哥的脉搏,安云诊脉这一方面没有什么问题。 “我弟弟的诊断没有误差,先用红莲把少爷的身子养好,在服用这个药方的药,用十天可解七日香的毒素。等宗少爷大好之后我再送解断根绝子药的解药来,虽然不能保证宗少爷一定能生养,但是起码有五成希望。寿数也能久一些。” 永安郡主激动的点着头,小心的把药方和红莲收好,她还以为红莲是什么药材,原来是做成红莲样子的药丸。 他们刚走,礼亲王就从厢房走过来,看着永安郡主递过来的药方和红莲药瓶。递给身边的大夫查看。 只是这红色的瓷瓶礼亲王仔细的看了看又闻闻味道。 “放心用吧,这不是红莲,是红心玉莲,袁家的镇家宝,我年轻的时候用过,两颗药,我在战场上受的旧伤好了八成,这两个少年只怕是袁家的人。” 永安郡主想到袁家的下场好奇的问自己的祖父。 “袁家不是被抄家,成年男子腰斩,孩子流放吗?” 礼亲王看着药方上的字迹。 “袁太医当初和我关系不错,他的孙子我见过,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两个少年长得都不像,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谁,也有可能他们是巧合得到红心玉莲的制作方法,总之这是极品滋养药物,对宗哥只有好处,等会担负看完没有什么不好的,就给宗哥服用了。” 两个礼亲王府一直养的大夫检查过都说是好东西,有一个大夫甚至想留下一个做研究,被永安郡主拒绝了。 文娘因为曾经的情份帮她请来了这么两位厉害的医师,自己怎么能私下把红心玉莲扣下给府里的大夫做研究,岂不是伤害了那两位医师,万一人家生气不肯为宗哥解毒了呢。 安子仲想没找到一个安全的法子帮陈洛兰从徐国公府脱身,安文娘已经想到了。 黑鹰里有个女孩子很聪明,也很漂亮,只是野心不小,安文娘把她安排在山庄里,玉壶出嫁,把柳家二老也接走赡养了,她就空闲下来了。 “萍儿,你知道我叫你来是干什么嘛?” 萍儿跪在地上,点点头。 “姑娘要给萍儿安排新差事。” 安文娘一直盯着萍儿,果然是个标致的,是那种青莲一样的纯情美人儿。 “不知道你有没有能耐让一个流连花场的老手对你死心塌地的?” 萍儿抬起头,坚定的点点头。 “我能,但是可能得先观察一下对方,或许还需要药物。” 安文娘点点头,让她去打听徐国公,为了避免陈洛兰还对徐国公二爷有情,安文娘没有打算从陈洛兰的夫婿入手,而是选择了徐国公。 徐国公是个狠辣的人物,和徐国公的性子一点也不一样,这种出身高贵的男子自然从小就少不了女人,所以一般的女人还真没法子吸引到他。 之所以选萍儿是因为她够聪明,够有野心,这样的人不甘心一直活在底层,在西山的时候她就有本事让黑鹰的人照顾她,为她大打出手,全靠安澜镇压,在庄子里也能让大家都很喜欢她,这就是她的本事。 萍儿当初也是从人侩手里救出来的,所有的女孩都被锁在柴房,比她漂亮的也不例外,但是萍儿可以住在干爽的房间里,且没有失身。 萍儿在外面一直晃悠了四天,第五天回来的时候直接来见了安文娘。 “我已经成功和徐国公老夫人搭上话了,明日就可以进徐国公府。请姑娘给我准备些香露,要梅花味道的,还有一些银钱。” 安文娘没想到她这么麻利,跟在自己手下倒是屈才了。 “你怎么做到的?” 萍儿顺了顺头发。 “我让徐国公老夫人惊马了,演了一出救人的好戏,还招惹了流氓来欺负我,徐国公老夫人就许诺让我进徐国公府伺候。徐国公很喜欢梅花香味,他最喜欢的歌女也是一身梅花香味,至于银钱能帮我快速接近徐国公。” 安文娘点点头,把她要的东西给她,让她尽快到徐国公跟前伺候,她就一个要求,想法子让二夫人和徐国公二爷和离。 萍儿点点头,安云直接给了她一个药丸。 “新配的玉香丸,十二枚,这是梅花味的,直接能让你有体香,持续一年,不用使用香露。” 安云总能研究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萍儿想也不想就吞下。然后和安文娘告别离开了。 宗哥那里有安青兄妹在还不算太危险,三小姐如今可是身在狼窝里,安文娘和安子仲说了自己的计划,安子仲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由着她安排,要是不行自己再想其他办法。 好在萍儿争气,才半个月就到徐国公书房伺候了。 萍儿被男人强壮有力的胳膊拦住水蛇一般的腰身,惊恐的有些发抖。 “国公爷,您别这样,奴婢害怕。” 徐佳宁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吸一口气,轻声的在她耳边说话,嘴唇也轻轻地触碰到萍儿的耳朵。 “你知道爷为什么让你来我跟前伺候嘛?你身上的味道,爷闻着就想把你压在身底下。” 说罢直接撕扯开萍儿的衣服,没了衣服的包裹那股凌冽的梅香更重了。 萍儿挣扎着不肯屈服,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自己的喉咙。 “国公爷,奴婢是老夫人带来的,虽然赏给你,但也不是那种想爬床的女子,您要是逼我,我就死在这。” 徐佳宁喜欢梅花香味在府里也不是秘密,他以为这女子是故意勾引自己才一直用梅花的香熏衣服,没想到是个烈性的。 “你故意用这梅香不就是为了引诱爷,别玩这种把戏?” 萍儿一脸迷茫? “什么用香?我从来不用香,连荷包都装的是果子。” 徐佳宁见她不像作伪,捡起自己刚才撕破的外衣闻了闻,果然衣服上的味道还没有她身上的味道重。 “过来让我闻闻我就不动你。” 徐佳宁小时候看外域的话本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女子自带体香,男人闻见犹如催情香,他喜欢女子身上混合梅香的味道,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就是那种自带异香的人。 “真的?” 萍儿觉得徐国公是哄骗自己的,犹豫着不肯上前,徐佳宁也没耐心,直接拿出扳指射在萍儿手腕,发簪顿时掉在地上,萍儿痛呼出声的同时整个人被徐佳宁抱在怀里。 衣服都被撕烂了,随意的丢弃在地上,萍儿用力的推开徐佳宁的胸膛并没有什么作用,泪水划下脸颊,拼命的哭求。 “求您了,放过我吧,求您了,不要啊。” 徐佳宁忍着自己浑身要喷发的欲望,把怀里的女人死死的抱住,拿了自己的外衣把她赤裸美好的身体包裹住。 果然是自己身体里散发的香味,从头到柔软的高峰,滑嫩的肚皮,修长的双腿到脚都是那股梅香,萍儿挣扎的厉害,浑身挣扎的汗津津的,那股味道更加浓烈,就连她的泪水也有一股梅花露水的味道。 这样的宝物被自己发现了,那就不能这么随便的对待,怀里的人太看重清白,不能硬来,否则真的寻死自己到哪里再找这么一个合心意带梅香的女子。 “爷不动你,别挣扎了,再刺激我,就忍不住真的把你吃了。” 萍儿被吓得不敢乱动,身后徐佳宁的心跳咚咚咚的,低着头缓和自己身体上的反应。 没有看到萍儿露出狡诈的表情,不枉她最近这么辛苦伺候的老夫人满意,还要想法子和徐国公近距离接触才被送到书房这伺候。 “国公爷,我还要去外面领月银的,您先放开我。” 徐佳宁站起来,看着只裹着自己单薄外衣的美貌女子,眼睛哭的红红的好不可怜,从腰上摘下荷包。 “这个拿着,你这个样子怎么去领月例银子?不过半两银子也不够干什么的。” 萍儿摇摇头,扭过脸不肯接。 “半两银子也是我自己劳动换来的,我不要国公的银子,不过年不过节又不是做了什么好事赏赐的,凭什么拿您的银子。” 徐佳宁笑着看着和自己置气的丫鬟,自己还是头一次被人嫌弃,给银子都不要,那些女人为了让自己手松点多赏赐些东西可是绞尽脑汁的来伺候自己。偏这个不一样,还挺有趣。 “你这不是让我挺开心的嘛?小萍儿。” 萍儿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徐佳宁在说什么,咬着嘴唇等着徐佳宁半天,低头就要跑出去。 徐佳宁直接拦腰把她抱起。 “你这副样子跑出去,今天外面伺候的小厮就都得死了,好好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拿衣服。” 萍儿呜呜的哭着,胸膛抖的厉害,一个手拉扯着徐佳宁的大手,一个手虚虚的拢着衣服,能遮得住多少,看的徐佳宁下身又有点疼,赶紧送开她,开门出去了。 萍儿见他出去,才擦了擦眼泪,踢了踢地上碎掉的衣服,再等等,这么快被得到手徐佳宁就不那么珍惜了,吊着他等实在忍不住再让他尝到甜头才是最好的。 徐佳宁把衣服拿进来,萍儿伸出白嫩的手臂接过衣服,厚重的银镯挂在纤细的手腕上,很突兀。 听着害羞的女人进了内室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徐佳宁第一次觉得待在府里也不是那么无聊麻烦了。 晚上萍儿故意和另一个伺候笔墨的丫鬟换了值夜的工作,故意远着徐佳宁。 在后院陪着几个妻妾吃完饭借口要忙公务回到前院,刚想拉着萍儿的手闻闻味道就看到眼前的人并不是萍儿。 “萍儿呢?” 绿水看着阴沉的国公爷,连忙跪下解释。 “萍儿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给爷。” 徐佳宁刚对一个女人起了兴趣,自然还是关心的,直接走去厢房。 萍儿果然白着小脸躺在床上,他摸着萍儿的额头,很烫,怎么会发热。 正要叫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就听见萍儿嘟囔着。 “不要,不要,饶了我吧,求您了。” 徐佳宁看着昏迷了还在求饶的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己今日太莽撞吓到她了,没想到她真的不想伺候自己。 可能怎么办,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种封建阶级的男人,顺从他们的女人多的是,头一次遇见不想跟了自己的丫鬟,激起了徐佳宁的斗意。 “找人来给萍儿看看,再拨两个人来伺候。” 徐力跟着徐佳宁伺候的多年了,立刻就反应过来国公爷这是看上了萍儿,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国公爷收用的丫头不少,除了自小和跟着他伺候的一位成了姨娘,其他的只能算通房丫鬟,哪里能有人伺候,顶多就是月例翻了一番。 萍儿这还没伺候过国公爷呢,都有这样的待遇,只怕迟早是后院的姨娘。 萍儿听到人走远的声音,悠悠的睁开眼睛,她故意出汗站在风口给自己弄的生病了,说的话也是让徐佳宁特意听见的。 安文娘把自己从人侩手里解救出来,她就没有打算再过回以前的苦日子,既然主子们放她出来接近徐国公,她就要一直往上爬,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萍儿的消息被送到安文娘这里的时候,安文娘很诧异,萍儿居然这样厉害,怎么愿意留在西山成为黑鹰的一员的。 不过也让安文娘知道安云研制的玉香丸的绝妙之处,想到宫里还有两个自己的人,直接让人送去宫里两个。 萍儿病刚好,就被徐国公夫人叫到后院训话了。 “你既然母亲赏给爷的丫头,按理我是不能多苛待的,但是你一个丫头使小性子,不好好伺候主子,做的狐媚样子给谁砍,今日就罚你在这跪两个时辰,长长记性。” 萍儿知道徐国公夫人知道徐国公对自己青睐,自然会妒忌,后院的女人除了她自己再也没有别人生出过孩子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很善妒,所以她任由人把话传到这里还添了把柴。 已经吊了徐佳宁十日了,是时候让他品尝甜头了。 萍儿走在回前院的小路上,绿色褂子遮不住膝盖上露出的血迹。 她红着眼眶艰难的往前走,来到院子里,绿水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徐佳宁回来就问起萍儿了,已经让人去后院找了。 “啊,萍儿,你怎么了?” 绿水惊呼的声音惊动了在屋子里烦躁的徐佳宁,他听到萍儿的名字,一脸怒火就要冲出来,看着站在院子中间虚弱可怜的萍儿。 膝盖上的血液染红了鹅黄色的裙子,泪水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再也抑制不住淌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快要摔倒。 徐佳宁回来听说萍儿被叫到后院,就知道那女人又见不得自己宠爱别人,但想着萍儿好歹是母亲送的丫头,她不至于太过分,没想到她居然把萍儿伤成这样。 “国公爷,国公爷,您放我出去吧,我不想要在国公府了,我会死的,您发发慈悲放我出去吧。” 萍儿哀嚎痛哭的声音听的徐佳宁心里很难受,他没有看到过这样卑微可怜凄惨的萍儿,前几天还和自己发脾气,躲着不肯来自己跟前的人,现在居然哭嚎着要离开。 第46章 萍儿 徐佳宁把萍儿抱起走到正屋书房的耳室,这里是他平常在前院休息的地方。 萍儿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抖动的身体还能看得出她在哭泣。 “叫安郎中过来。” 徐佳宁想要帮萍儿把衣服掀起,萍儿咬着牙疼的颤抖不已,他也不敢再乱动。 安郎中小心的剪开膝盖上的衣服,布料已经和皮肉粘在一起,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萍儿还是疼的满头的汗,攥着徐佳宁的胳膊,指甲都快戳破徐佳宁的皮肉了。 没想到萍儿居然伤的这么严重,膝盖上血肉模糊的,自己居然以为王氏不会太过分。 “你动手轻点,没看到她这么疼。” 那股诱人的梅香又传到徐佳宁的鼻子里,自己都没舍得伤害萍儿,辛苦忍了这么久,王氏居然敢。 好不容易给萍儿的膝盖包好,安郎中才松了一口气,开了药方去前面药房抓药去了。 “你还好吗?” 萍儿不肯和徐佳宁说话,侧着脸对着墙。 “是我的错,我想着你是母亲的人,她不敢真的伤你,是我没保护好你。” 萍儿看着他的脸,清冷的表情让徐佳宁有些难受。 “那你能放过我吗?我不想有一天死在这里。” 徐佳宁要是早知道王氏这一次出手会勾出萍儿要离开的心思,说什么也不会让她有机会把萍儿带走的。 “你出去才会死,除去你一个普通人,王氏弄死你都不用自己动手,留在我身边才真的安全,我是这府里真正的主人,有我护着,王氏伤不到你。” 萍儿不相信他的话,看着自己的膝盖,徐佳宁知道萍儿的意思,是在告诉自己今日不还是被王氏带走了? “萍儿,爷真的喜欢你,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王氏那有我。” 徐佳宁坐在萍儿身旁,大掌捏住萍儿的下巴,嘴唇覆盖上就要亲吻她的粉唇,萍儿想要闪躲,徐佳宁的手直接用力掰过她的脸,重重的吮吸住萍儿的唇瓣,萍儿往后闪躲。 徐佳宁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离,萍儿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身子越开来越软,徐佳宁感受到了心里欣喜,直接把舌头强硬的塞进她的嘴里,萍儿果然是宝贝,她的香津都是梅花味道的。 “唔” 一声嘤咛,刺激的徐佳宁直接撕开萍儿的衣服,露出里面的风景,正要感受一番,萍儿痛呼出声。 “爷,我疼。” 徐佳宁太激动了,碰到了萍儿的伤口,看着萍儿的模样,徐佳宁就是再想要也不能趁着她伤了腿还要来。 但是想到好不容易佳人不拒绝自王氏把她的腿伤了还是不成。 “你先好好休息,爷去给你出气,只是一点,不准再躲着爷,听到了吗?” 萍儿羞红了脸,推着他让他出去,粉唇被她咬的都快出血了。 徐佳宁带着没发泄出去的欲火直接冲进后院,把王氏身边的丫头婆子都打了个遍,理由是故意教唆主母善妒,犯了口舌。 后院里闹腾的厉害,萍儿躺在床上笑得开心,她故意挑的都是碎石的地方跪,还一直摩擦让石子扎进皮肤,回来的哭上还觉得不够严重,又捡起石头再腿上擦了好几下才达到这种效果。 王氏在房间里哭了半夜,厢房里自己给徐佳宁送的贴身丫鬟被压着宠幸了一个时辰,动静大的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徐佳宁这是觉得自己不都丢人,继续打她的脸啊。 不过是罚了个丫鬟,又是来自己院里把身边伺候的下人罚了个遍,又是宠幸自己的丫头。 第二天一早王氏就冲进老夫人的院子诉苦去了。 “不是我说你,萍儿救了我的命,进咱们府里那也是不得已,那样好的姑娘,你怎么舍得,再者说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你应该庆幸宁儿看上的是萍儿那个丫头,而不是外面那些个狐媚子,个个你都要处罚,这是犯了七出。这些年你在后宅做的那些事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也不要太过分。” 王氏没有想到徐佳宁早就想到她会来告状,提前在老夫人跟前说明了原因,萍儿先从徐国公老夫人这下的手。还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在老夫人这里萍儿就是那天下最善良乖巧的可怜人,反而是王氏这几年因为女人的事让老夫人不满意。 徐佳宁早上在老夫人那用完饭就过来跟萍儿邀功。 “这下相信爷是真心护你的吧?为了帮你出气,爷可是把夫人气得不轻,连老夫人那我都安顿好了。” 徐佳宁拉着萍儿的手揉捏着,只觉得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好看红扑扑的脸蛋,闪躲的眼神,和想抽走又不敢用力的模样都让徐佳宁心动。 萍儿抬起头看了一眼徐佳宁,迅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奴婢谢谢爷心疼。” 这还是萍儿第一次主动接近自己,徐佳宁只觉得自己去后院发一通脾气很值得,直接捧着萍儿的脸深情的亲吻,一直亲到萍儿泪汪汪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才舍得放开。 \"爷还得上朝,你先在这好好休息,我交代过了,谁也不准进来,你放心养伤,赶紧好了伺候爷。” 徐佳宁故意挺腰撞了撞萍儿的翘臀,逗得她又不肯说话了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萍儿站起来慢慢挪动翻看徐佳宁的书信,在里面找了些有用的消息,用秘法写了信送到安文娘那里,自己来徐国公府已经一个多月,总该有些什么回报给主子不是。 安子仲看着离自己八丈远的安文娘,无奈的笑笑,看着萍儿送来的信,徐国公居然是皇上的人,怪不得三姐的事没有影响到徐家的仕途。 安子仲拉开抽屉,四王爷送来的东西里有一对很漂亮的紫色翡翠镯子,他看见第一眼就觉得安文娘戴着很好看。 拿在手上,看着安文娘往后闪躲一直退到桌子跟前,没有后退的余地,加大步子走近,站在安文娘面前,拉起她想要藏在身后的手,把镯子套在她胳膊上。 “文娘,再这么躲着我,我就不等你长大了。” 安子仲伸手把安文娘抱在怀里,嘴唇擦着文娘的发丝摩擦,极其暧昧。 安文娘看着低着头的竹山和竹川挣扎着要推开他。 “乖乖等我。” 安子仲在安文娘侧颈印了一个淡淡的吻,一半在衣领上,一半在肌肤上,安文娘没忍住缩了下脖子。 他居然在竹山几个人面前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是疯了吗。 “放心,没人会乱说的。我等会要去参加李常安的婚事,让竹海送你回去。” 安子仲看着一脸怒容的文娘,没忍住在她额头又亲了一口,才放她离开。 他既然敢选竹山几个人贴身伺候自己,就能保证几个人管住嘴。 更何况跟着他们二人久一点的人,谁看不出来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不是普通的兄妹关系? 安文娘捂着脖子的位置,手帕在马车的桌子上重重摔打了两下,安子仲怎么这样。 马车悠悠的行驶在青砖路上,路过徐国公府的时候,安文娘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现在里面正闹腾的厉害。 王氏越想心里也不舒服,带着人就冲到前院了,萍儿淡定的坐在里面看书,外面的侍卫可不敢把王氏放进去,由着婆子们把自己脸抓的都是血印也不让开。 萍儿给自己的膝盖换了安云配的上好的伤药,徐佳宁那里不能再脱了,姑娘交给自己的任务还没有眉目呢。 徐佳宁在外面忙了三天才回到府里,和老夫人请过安就直接去外院了,看见守门的侍卫的脸就知道这两天不在,王氏又来闹腾了。 阴沉着脸走进院子,萍儿正扶着门站着等自己呢,看见徐佳宁的那一刻,咬着唇眼波流转,红了脸。 徐佳宁三步并两步走上去,搂着她。 “腿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萍儿缩了缩肩膀,由着徐佳宁抱着自己,双臂搭在他的肩膀。 “好多了,想爷了。” 徐佳宁没想到这个迂腐的小丫头居然说出想自己的话,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直接抱着走进内室,把她放在床上,站在萍儿身前低头看着她。 “你不怕了?” 萍儿抬起头拉着他的衣襟摇摇头。 “怕的,但是我知道爷护得住我,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嘛。” 萍儿的泪水刺痛了徐佳宁的心,抬起手抚干她的眼泪,抬起她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别哭,爷会保护你的。” 徐佳宁再也没有克制,把她搂抱着睡在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 门外等候的小厮听着里面吱吱呀呀到半夜的声音,那柔媚的呻吟声听的外面的小厮血气翻涌。 徐佳宁搂抱着怀里软成水的女人,亲吻着她的发丝,没有叫水,萍儿又一次给了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萍儿的体香混合着汗液在情动之时会散发出浓烈的冷梅花香,徐佳宁太喜欢这个味道了,恨不得把萍儿整个人吃进嘴里。 萍儿睁着眼背对着徐佳宁,露出一个微笑,没想到徐佳宁倒是个天赋异禀的好男人,自己这个任务执行的倒是享福了。 第二日一早,萍儿累极了,没有起来,徐佳宁爱怜的闻着她的发丝,看着绿色绸缎上的点点血色,直接拿了剪刀剪下来叠整齐放在自己荷包里。 从萍儿的衣服上拿走她的手帕和她的荷包,打算办差的时候想她了就闻闻。 徐佳宁似乎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那种悸动,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将他笼罩,这一刻他只希望和眼前的小女人厮守。 萍儿等到正午才扶着腰起来,膝盖上昨晚太激烈又渗出血珠,自己重新包扎后带着婆子去后院浆洗院子转悠,府里知道消息最多的就是两个地方,厨房和这里,两个地方的人每天会去各种地方,难免会听到什么,婆子们都喜欢分享八卦消息,所以萍儿选择了这里。 厨房那里她可不去,她可不会给别人坑害自己的机会。 晚上徐佳宁退了酒席回来了,刚尝到萍儿的滋味他哪里丢的开。 “爷,别这样,奴家下面疼得厉害。” 徐佳宁不死心拉开萍儿的腿,见真的有点严重,才依依不舍的放开萍儿。 萍儿躺在徐佳宁胸膛上,手指缓缓往下移动。 被另一种方法满足的徐佳宁搂着萍儿。 “明天给你选个院子,再找些人伺候。” 萍儿忽地坐起身,惧怕的拽着徐佳宁的腰带。 “爷就让我在书房一直伺候好不好,我不想去后院,我怕。” 徐佳宁搂着她,大掌拍着她的肩膀。 “你现在是我的心肝,没名没分的待在前面委屈了你,我抬你做姨娘,吃喝待遇和夫人一样。” 萍儿摇摇头,小声的诉说。 “我知道爷是为我好,可爷是男人总要忙着正事,我在后院,您不在的时候夫人要罚我怎么办,您总不能一直守着我,况且我也不想您和夫人闹僵,我不在乎名分,您知道的,还要能好好陪着您,我什么都不介意。” 徐佳宁知道萍儿这是被之前的事吓坏了,也不逼她,虽然不是姨娘,但自己拨了人在这伺候一样的,除了名分上差点,其他的他都能给补上。 徐佳宁动作迅速,第二天萍儿醒来的时候,院子里多了四个丫头,八个婆子,八个小厮,外面还有两队守卫的侍卫。 “这是爷从私账上给姑娘拨的五百两银子让您拿着话,外面已经安排了四季衣服收拾,这个月都会送来,还有这个庄子和铺面都给您做私产。” 萍儿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没在意,她求的可不止这些。 半个月,萍儿关注了好久,徐佳凌都没有什么怪异的事情,那个二夫人现在天天躺在床榻上,病的起不来了,徐佳凌除了一直和丫头们厮混没别的举动,让萍儿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写了信回去。 安子仲直接给他送了红心玉莲让她想法给二夫人服用,还给她支了招,既然徐佳凌不犯错,萍儿可以想法子让他不得不做错事。 萍儿最开始没明白安子仲的意思,王氏又一次尝试着要冲进院子把她揪出来的时候萍儿想到了好方法,既然徐佳凌这么怂,不敢认为是,那她就要让徐佳凌捅破了天,王氏不是想男人,那就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 萍儿在安云做过的药物里筛选了两天才想到一个好东西。 玉骨,安云研制的好东西,这种骨头是用催情的花和蛇毒浸泡了六个月,可以制成小巧的饰品,佩戴的人会在喝酒后激发出欲望来。 萍儿故意在王氏丫头面前装作一副很喜欢这个骨戒的样子,果然戒指被送到王氏手中。 十五家宴上,萍儿没有一起参加宴席,她偷偷跑出院子,在酒里下了很少的迷香,好在公子已经通知以前潜进徐国公府的人配合自己,否则她也不能成功的把头晕目眩的王氏给引到徐佳凌面前。 看着两个人缠绵亲吻的模样,萍儿在房顶看着很起劲,没想到王氏都快三十了,保养的居然比十几岁的姑娘还要好,看把徐佳凌给迷的。 萍儿仔细的把两个人纠缠了样子画下来,尤其是身上的疤痕,痣一类的标志,才能真的证明这图的真实性。 画好之后直接交给接应的人让他送到二夫人手里。 安子仲的意思是让二夫人手里有可以摆脱徐家的把柄,萍儿让王氏和徐佳凌厮混在一起,为了不暴露,他们二人一定会答应二夫人的要求,但是会不会找人灭口就不一定了,所以萍儿得赶紧回去,从徐佳宁这里下手把两个人直接困死在府里,没有机会下手。 第47章 陈洛兰逃出 萍儿赶在徐佳宁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书房了,她今日特意让大家伙早早休息,自己装作一直在描画的样子。 徐佳宁喝了不少酒,把她抱在怀里亲吻,等萍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件肚兜,桌上的画都被挥到底下,自己已经被抱的放在桌子上了。 烛火映着两个人缠绵的身影,荒唐到半夜,徐佳宁才抱着萍儿睡了。 第二天一早,萍儿早早就起来了,说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故意遇到半路上衣衫凌乱的王氏。 “见过夫人。” 王氏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徐佳凌光着躺在一起,身上每一处的痕迹都在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小叔子居然和嫂子做了那样的事,这要是让人知道王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震慑徐佳凌,让他赶紧滚,不准乱说,赶紧赶回正院。 丫头们已经着急的找了她一夜,王氏很庆幸她们自己悄悄的找没有惊动旁人,着急赶回去的时候遇见了娇媚的萍儿,她身后乌泱泱跟了很多丫鬟,比她这个二品诰命夫人的真正还大。 “夫人怎么这般模样?这里离书房不远,让下人先去了我的衣服给你换上吧?” 王氏本不想答应,可自己实在是不好顶着这副样子一路走回正院。 萍儿让出软轿跟在后面,王氏刚换好衣服就看见萍儿的卧房里摆着各种珍贵的玩意,连内室的帘子也是那上等的玉珠穿的。 下人们正卷起一床脏污的被褥收拾,王氏自然知道徐佳宁和萍儿昨日做了什么,想到自己因为徐佳宁冷落,醉酒后和徐佳凌厮混在一起,这个贱人享受着她都没有的东西,气就不打一处来。 闻着满屋里的梅香味道,火气直接涌上心头,该死的梅香,又是这该死的梅香,徐佳宁偏爱梅香,她想方设法找了各种过来,也比不上这贱女人天生自带的香味。 “啪。” 一个巴掌扇在萍儿脸上,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氏。 “夫人为何要打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王氏最见不得这种装可怜勾引国公爷的女人,尤其是她现在完全抢夺了国公爷的宠爱,更是看着难受。 接连打了几个巴掌,萍儿哭泣着捂着脸,被下人拉着跪趴在地上的时候露出脸上的血印。 书房伺候的下人看到王氏把萍儿的脸打伤了,不敢再装没看到,上去就要扯开王氏带来的人,两方人直接厮打在一起,王氏看见这些丫头居然敢护着萍儿和自己的人动手,气的两眼发黑,拉着萍儿就要划烂她的脸。 萍儿可是在西山学过武的,躲避着王氏划线脸的指甲,让她的手落在脖子上和手臂上,然后趁机撞在桌腿上昏了过去。 王氏看着昏倒的萍儿才恢复理智,她竟然把萍儿打成这样,心里爽了一阵后还是懊悔,只怕徐佳宁知道后会震怒,要不直接把这贱人弄死? 王氏看着已经冲进来的护卫,知道今日是注定躲不过了。自己好歹是国公夫人,自然不可能低头给萍儿赔罪,强装着镇定回去了正院。 越盘算心里越不安,前脚和夫君的弟弟发生了关系,后脚把夫君心爱的女人打了个半死,王氏不由得怀疑是有人在害自己。让丫鬟去仔细查自己用的水,物件,昨日吃的饭喝的酒都有没有异常。 所有的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不对的地方,王氏怎么也想不到一切的源头是自己抢走的这枚精致的骨戒。 王氏总觉得徐佳宁只怕不会轻易的饶过自己,害怕的很,直接收拾了东西要回娘家小住 前脚刚走,老夫人就得知了萍儿的遭遇,带着人来看望。 “见过老夫人,属下已经诊过脉了,除了一些外伤,萍姑娘受到不少惊吓,再,再就是,萍姑娘下面出了不少血,属下,属下怀疑,萍姑娘应该是有了身孕,但是太浅了诊不出来,被摔小产了。” 老夫人一听后面的话,两个眼睛发黑,扶着桌子才站稳,又一个子嗣没了,王氏又一次残害了徐家的子嗣。 偌大的公府,就一个嫡子,老二那只有一个庶女和一个庶子,之前她下手害死多少个孩子,自己看在王家是世交的面子上之时训斥几次,没想到她又做出这样的事。 萍儿是她带进府的,也是她发现萍儿身上的香味特意送给徐佳宁,就是为了让府里开枝散叶,没想到啊没想到。 “之前为什么没诊出来?” 安郎中听见这话一头冷汗。 “萍姑娘伺候国公才不足一个月,这喜脉起码要两个月才能确定,这,这,属下也……” 老夫人摆摆手,她知道不是安郎中的过错,谁能知道萍儿居然可以才伺候上就怀上了,谁又能想到萍儿好心让王氏来换衣物梳妆还遭到毒大。 徐佳宁回来的时候,黑着脸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下人,答应过萍儿会保护好他,居然又被王氏伤成这样,连他和萍儿的孩子都被害了。 徐佳宁越听脸色越难看,他心里怒骂王氏太狠毒,想要冲去王家把她揪过来。 但是很快他注意到丫鬟话里的不对劲。 “姑娘每隔几天就要去陪老夫人说说话的,今日想着早起采一些露水给老夫人煮茶,特意起的早了些,正好遇见往后院去的夫人,姑娘看夫人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很凌乱,担心被下人看到,就让夫人来这里梳洗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夫人突然就开始打姑娘,姑娘一直小心伺候连句话都不曾说过。就被打成这样了……” 后面的话徐佳宁没有听进去,他注意到丫鬟们说王氏天还没亮就从外院往后院去,衣服皱了,头发也乱了,当下有不好的预感。 叫来身边的管家。 “去查查,昨晚夫人在不在正院?做了什么?” 徐佳宁在书房里一边看着昏迷虚弱的萍儿,一边等着下人调查王氏,万万没想到陈洛兰居然拿着和离书和从徐佳凌那要来的三千两银票离开了徐国公府。 陈洛兰坐在马车里,看着离得越来越远的徐国公府,心里积攒了太多的委屈轰然爆发。 怀远侯府出事的时候她被软禁在府里,只能听着家人惨死流放的消息,她求着公爹相救,但是被徐佳凌打的半死,这么几年她多少次想要寻死,可是谁给父亲兄长上香扫墓。 徐国公府不想让她活着离开,早就给她安排了病死这一条路,没想到昨晚有人送来一幅画,正是徐佳凌和王氏的春宫图。 并且让她利用这个尽快逼徐佳凌写下和离书,尽快离开。 陈洛兰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几日前送来的药丸成功的帮她缓解了体内沉积的毒素她就确定这人是来帮自己的不是要害自己的。 “三小姐,您扶好,属下带您先去安全的地方躲一段时间。” 陈洛兰听着这熟悉的称呼,三小姐,只有怀远侯府的人会叫自己三小姐,难道帮她脱离苦海的人是怀远侯府的旧人? 陈洛兰掀开帘子,只看到一个陌生健壮的背影,身旁还跟着十几个骑马的壮汉,原本带自己出来的马夫已经不见了。 “你们是?” 那人并没有转身,专心的驾着马车。 “我们是奉命带您逃离京都,这是信物,您看了就知道。” 那男子朝后面扔了一个荷包,陈洛兰看着上面熟悉的花样,是文娘,她还活着,也是她找人来救自己的。 这花样她太熟悉了,出嫁前特意让文娘帮着做了很多手帕荷包腰带,怀远侯府事发后,她的嫁妆被徐佳凌都搬走了,连个荷包都没留下,自己已经很久没用过文娘做的东西了。 想到曾经在侯府幸福的日子,陈洛兰把荷包放在胸口悲痛的哭嚎着。 安文娘听到陈洛兰已经被妥善安顿在临京的一个铺面里,心里放松了不少,想了想还是让白梅去告诉安子仲这个消息。 自己可不想再被安子仲占了便宜。 十一月,宝珠郡主因为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在山庄里一直闹腾。 荆南巷柳艳成功的怀上孩子,六王爷日日守在荆南巷,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六王府正院,六王妃的手按在破碎的瓷片上,丫头嬷嬷赶紧上去检查,包扎。 “你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跪在下面的小厮战战兢兢的说。 “王爷让奴才在府里取了药材送去荆南巷,上好的野参和滋养药材,奴才觉得不对,借口帮忙多留意了一下,就听见荆南巷伺候的丫头说那位怀上了孩子,奴才在前院磨了许久,一直见她们端了药才走,您知道的奴才在药房里伺候,我闻得出来里面有保胎的药材。” 六王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居然叫那贱人怀上了孩子?怎么可能,这府里少说也有七八个侧妃姨娘,这么多人都没怀上孩子,那贱人就怀上了! “王爷答应过我,不会让她怀上孩子的,王爷答应过我的,乳母,他骗我,他又骗我了。” 六王妃的泪水挡不住的滴落下来,乳母把她搂在怀里。 “毓娘不哭,毓娘不哭,还有太皇太后呢,她不会不管的。” 六王妃摇摇头,拉着乳母的手,眼神发狠的说。 “太皇太后不会管的,这是六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她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事,而且会给他寻个更好的母妃,只怕等孩子出生就会记在我名下。” 乳母帮她擦干净眼泪,顺了顺她的头发。 “这样不是最好,您先把他捏在手里,等您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处置了他。” 六王妃摇摇头,她不会让这孩子占了嫡出,准确的说她压根就不会让这孩子活着,柳艳是什么人?一个戏班子唱曲的,装的可怜跟了六王爷,自己找了那么多法子,连侧妃都选好娶回来,居然还没让她消失还怀上了孩子? 她不可能让流着贱民血液的孩子成了她的儿子,想也不要想。 六王妃让人赏了来报信人十两银子,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次该怎么应对,柳艳的孩子不能出生。 快过年的时候到处都是热闹的情景,家家户户在准备过年的东西。 柳艳躺在屋子里静养,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把娇颜磨成粉兑在了鼻烟壶里,交给了六王爷,还专门买了两个美貌的丫头伺候。 晚上柳艳觉得小腹有点坠坠的,叫来杏儿,问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杏儿仔细看着柳艳的样子,这是快小产的迹象。柳艳的身体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弱,实在等不到六王妃出手的话,她就得想法往六王妃那边栽赃了。 公子就像是想趁着这次机会离间六王爷夫妻二人,自然要用柳艳这个孩子做筏子了。 六王妃的娘家是老派世族,家族里有很几位掌管实权的官员。六王爷的得力依仗。 若是夫妻二人离心,再使一把力,不愁他们不闹翻,杏儿最怕的是六王妃谨慎,不出手。 杏儿简单敷衍过去,日日关注着府里的人,终于让她发现了猫腻。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娇颜侵害,杏儿一直带在身上的木串就是浸泡解毒丹的木材制成,她在收拾柳艳衣物的时候,镯子上莫名红了一块。 柳艳现在被六王爷捧着,穿戴的衣服自然不会掉颜色,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件衣服有问题。 柳艳自己不可能衣服上做什么,六王爷也不会,那值得怀疑的只有六王妃那边了。 杏儿故意把这件衣服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柳艳为了装的更像一个可怜柔弱的女人,最喜欢在六王爷跟前穿这种淡淡的青色 因为之前的戏服太多红色的,所以柳艳很少再穿红色的衣服。 这件衣服杏儿记得柳艳新让铺子里做的,当时她因为要出去找无心散解药,故意帮忙出去取得,柳艳很喜欢的。但是当初这件衣服上花蕊的珠串好像是淡粉色的,现在上面的珠串颜色有些红了。 杏儿仔细的提起来闻闻味道,手段也太直接了,这种味道不是柳艳最近喜欢的,柳艳之前用的香很重,但是自从怀了孕就不太敢用那些浓重的香料,平常都是用鲜花调制的香露撒一点在上面。 杏儿把衣服拿出去抖一抖晒了一会,然后重新在上面洒了香露。 木镯擦过,擦过的地方颜色还是发生了改变,但是比起之前只是偏粉色。 六王妃心狠,想直接把大人小孩都整死,那可不行,柳艳还有用呢,她的状况,轻微一点的伤胎药物也是能让她小产的。 第48章 小产 杏儿站在院子里,看着丫鬟拿着那件青蓝的衣服进到内室,今天六王爷会在吃完酒后来这里,虽然柳艳现在不用娇颜来留住六王爷了,但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六王爷还会时不时的来看看柳艳,六王爷最喜欢看柳艳穿这样颜色的衣服,所以柳艳会经常穿。 柳艳穿上衣服在房间里慢慢的转悠,她的身体并不能多动,但是为了让六王爷更关注到她,所以会偶尔练练走路的仪态。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其他的孕妇一样,走路摇摇晃晃的。 “姑娘,别走了,您不能多走的。保胎药也凉了,该喝了。” 柳艳点点头,扶着丫鬟的手坐下来,皱着眉看着散发着苦味的汤药。 “不知道还得喝多久,我的嘴里每天都是苦味。” 丫鬟在柳艳喝完汤药立刻递上漱口水,然后捧来甜乳酪给柳艳压压苦味。 “姑娘在坚持坚持,肚子里的小公子生出来就都好了。” 柳艳点点头,不满的看着前面的丫鬟。 “不是说了别再叫我姑娘,我都怀了孩子,叫姑娘成什么样了?” 柳艳每天都在摸着肚子幻想自己能生下孩子之后一步登天,最好是六王爷能真的成为皇上,那她就可以借着生下孩子成为尊贵的嫔妃,有没有可能自己的孩子也能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呢?丫鬟们还叫自己姑娘,那可不行。 “奴婢知错了奶奶。” 柳艳不想让别人叫自己是姨奶奶,就好像在提醒她就算是怀了孩子,自己还只能是六王爷的妾一样,她当初既然会花费那么多心思来引诱六王爷,那就不是仅仅想做一个地位低下的妾的。 柳艳捂着小腹,那种坠坠的感觉又来了,柳艳有些担忧,现在月份还小就这样,那她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刚才走的多了点? 六王爷在天黑的时候来了,荆南巷早就准备了他爱吃的饭菜,柳艳殷勤的伺候着他用膳,六王爷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柳艳的肚子,腰身还是很细,手缓缓的摸上他的肚子一路往上,胸前似乎更加丰满了。 柳艳娇羞的拉下他的手。 “王爷,您忘了,大夫交代过不能......” 六王爷扫兴的放下手,也没胃口吃饭了。 “王爷,您别生气,奴家害怕。” 旁边的丫鬟见状立刻把门外边伺候的两个水嫩的丫头叫进来伺候六王爷。 六王爷见两个水葱一样白嫩的丫头在自己身边一个捏肩一个喂汤的,再多的不满也消失了,安慰着柳艳让她别难受好好养着。 拉着两个丫鬟就准备出去,柳艳突然捂住肚子,头上渗出汗水。 “爷,奴家肚子疼,王爷,王爷,我肚子好疼啊。” 柳艳最开始还能顾及形象,到后面直接哀嚎着,尖叫着喊痛。 六王爷本来想拉着两个丫鬟爽一把的心情顿时没了,喊着大管家让赶紧叫大夫过来。荆南巷的小院顿时乱成一团。 杏儿趁机出去到巷子口找到一直蹲在那的乞丐低声的说。 “柳艳的胎保不住了。” 她赶紧又回到院子,那乞丐拿起碗和布袋起身离开了,大夫被小厮夹着赶来。 “这位夫人下面已经出了不少血,胎儿是保不住了,还请节哀。” 柳艳感受着下面一股股的热血流出,心里顿时哀痛不已,拉着六王爷的衣服。 “王爷,王爷,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六王爷阴沉着脸,看着大夫。 “你好好诊,这胎儿一直稳着呢,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给本王好好查。” 柳艳听到这话,心里虚的厉害,眼神也有些闪躲,她前两天就已经有了下坠的感觉,而且这个孩子是用了猛药才怀上的,要是被查出来可怎么办。 柳艳认为是自己体质太寒才导致孩子没保住的,大夫在四周检查的时候总是不安,整个人都在发抖,六王爷还以为她是太难过才会这样的。 “夫人身上似乎有伤胎的东西,有淡淡的红花味道。” 柳艳听见这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低下头在四处闻着,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很小心,只要是伤胎的东西连院子里都不能拿进来。 “不可能,我怀了孩子就很小心,连山楂桃仁都不敢沾,再热都不敢吃凉的,怎么会让红花进我的屋子。” 柳艳让他好好查一查究竟哪里有红花的味道,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最后指着柳艳的衣服说。 “夫人的衣服,味道比较淡,但确实是红花的味道,夫人的体质弱,这种东西那是沾也不敢沾的,更别说这种带有红花的衣服贴身穿着。” 柳艳慌忙脱下已经都是血迹的衣服扔在地上,怒斥今天伺候的丫头进来。 “奶奶平日最喜欢青色的衣服,奴婢就选了这件,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对了,这衣服之前因为花蕊上串的粉色珍珠掉了几颗,送去绣坊过。” 柳艳拿起衣服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粉色珍珠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种,比之前的个头小,颜色也更红。 大夫拽下几个闻了闻又在舔了一口。 “这是红花浸泡过得珍珠,本身是白色的,你看它的颜色不是只有红色,还微微发黄。” 柳艳咬着嘴唇两眼发黑,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爷,是有人害了我们的孩子,是有人害了我和爷的孩子啊。” 六王爷立刻召集人手把荆南巷的院子整个都翻一遍,看看到底是谁敢在他护着的院子动手。 当天晚上,地上跪了一院子的人,上到王府的管事,绣房的绣娘,下到荆南巷的丫鬟小厮。 “王爷,奴家们哪里敢在这位夫人的衣服上乱加东西,我们哪里懂什么红花,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有身孕了,这些粉色珍珠是店里采买的东西,我们才用的呀。” 绣房的绣娘哭的梨花带雨,都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谁见过这样的阵仗。 六王爷听着柳艳的哭声,顿时动了火,让人按住一个个打过去,才发现了不对的人,一个婆子哀嚎着求饶。 “我说,我说,别打了。” 小厮把婆子提到最前面。 “不是老奴,不是老奴,三日前,奶奶的衣服珍珠掉了,是奶奶跟前小蕊拿去找绣娘的,那日奴婢正好在外面采买蔬菜,亲眼看着小蕊和一个男子拉着手进了一个小巷子,老奴跟过去的时候就看不见小蕊了。那个男子后脖子上有一个很大的痦子,我看的很清楚。” 六王爷立刻就想到六王妃的奶嬷嬷的儿子就是脖子上有一个大痦子,叫人把小蕊拉到跟前问话。 “奴婢没有,陈婆子在诬陷我,奴婢是奶奶救回来的人,怎么会背叛奶奶,爷您知道的,奴婢跟了奶奶快三年了,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奶奶的事情。” 柳艳扶着丫鬟挪出来,指着小蕊说。 “你这段时间经常找理由出去,我看你是不肯说实话,去派人把她的弟妹带来,如今可我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小厮们见六王爷点头应允了就拿着配剑要出去,小蕊扑上去让柳艳不要相信恶人的谗言。 见柳艳不为所动,哀嚎了好一阵,小厮们提着两个七八岁的幼童进来丢在地上,才着急起来。 “别打他们别打他们,我说,我都说。” 六王爷头一次有自己的子嗣还被害了,震怒之下, 只有有嫌疑的人都直接棍棒加身,一定要查出凶手才行,小蕊的弟妹被带进来,小厮在身上就踹了两脚,才几岁的孩子哪里承受的住,哭嚎着要找姐姐。 “是良管事,他找到奴婢,说会帮奴婢赎身,奴婢被他哄骗,随手把衣服放到了旁边的绣坊,平日里奶奶的衣服都是送去朱雀街那里的,那天奴婢昏了头,着急跟良管事,跟良管事去,就把衣服随手送到了最近的绣坊。” 小厮们把绣坊的掌柜按在地上,打的半死,才拉起来。 “小的没有害奶奶,那盒珍珠是我在行脚商人那买的,价格比我平时买的便宜三成,借小的几个单子也不敢在这位夫人身上下药啊。” 侍卫们按照掌柜说的地址去找了一趟,没有见他嘴里说的那个商人的踪迹,但是有客栈掌柜证明见过那个行脚商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是行脚商人,第二天就挑着箱子出去了,客栈掌柜还说那人名下是京都口音。 六王爷听着这一环扣一环就已经猜到了凶手可能是谁了,不,从一开始他就想到可能是凶手的那几个人,但是没有证据他很难确定。 良掌柜被带来的时候跪在地上就知道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和小蕊去厮混的事被婆子看见了,捅出来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居然有个婆子看到了他,还看见脖子上的痦子。 “王爷,不可听信谣言,这身上长痦子的人不止奴才一个,六王妃一直尽心打理王府事物,一直惦记着有人能为王爷留下子嗣,府里的侧妃姨娘哪一位不是王妃一直找大夫调理身体的,柳姑娘一直记恨六王妃不肯让她进王府,这极有可能是她故意演的一出戏陷害王妃,府里那么多主子,没有一个能怀上身孕,柳姑娘就这么幸运怀上了?奴才记得府里的郎中也是给柳姑娘看过身子的,说柳姑娘有寒症,不易有孕的。” 良管事很快就想好了说辞,柳艳万万没想到良管事居然颠倒是非,她那么期望能怀上孩子,一直小心翼翼,就是因为六王妃嫉妒,害死了腹中的胎儿,居然还倒打一耙。 “王爷,奴家知道自己出身卑贱,是不配给您留下血脉的,奴家也从来没有想到进王府,您是知道的,只是想有一个和王爷的孩子,好歹等以后年老色衰,王爷厌弃我的时候还能有孩子陪着,从来不曾对您的身份地位有过贪念啊。怀孕之后奴家一直小心养着,王爷多次因为奴家推拒不肯伺候生气,奴家也不敢赌,王爷,您明察啊。” 六王爷本来被良管事说的有些怀疑,可是柳艳的话让他清醒过来,曾经和柳艳最深情的那段时间,也说过想让柳艳进王府的,可是柳艳自己拒绝了,说是她要是进了王府,怕给王府带来闲言碎语让别人攻击六王爷,所以就住在荆南巷。 这也是六王爷心疼柳艳贴心,特意买下记在柳艳名下,伺候的下人也都是让柳艳自己挑,怀上孩子她也说过不希望孩子被带回王府,让自己多体谅府里的王妃侧妃,不可为了柳艳一人冷落了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和府里的女人。 六王爷不知道柳艳不进王府是怕自己进去后活不了,也不知道她希望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由自己亲自教养,而不是被带进府成为别人的孩子,他只当柳艳都是在考虑自己的安危和名声。 六王爷一脚踹在良管事胸口。 “居然敢挑拨是非,给我狠狠地打,务必给我问出实话。” 良管事咬死不肯承认,被打的血肉模糊都不松口,一直到昏迷了都没有说六王妃的不是,还在叫屈。 还是绣坊掌柜反应快。 “小的做生意,一般见到的人都会有印象, 王爷让小的将功赎罪,只要能见到那行脚商人,小的有把握能认出来。” 现在小蕊那没什么线索,良管事又嘴硬的很,只能寄希望于此人了。 大管事亲自带着那掌柜去了六王府挨个看,六王府上下并没有见到掌柜嘴里说的那个人,还是柳艳说会不会不在府里的人? 六王爷顿时想到六王妃那些陪嫁庄子里的人,让大管事带着挨个去找,果然在第二天中午找到了那个人,就躲在东城的庄子里。 “小的冤枉,小的是王妃的陪嫁,怎么回去做行脚商人。” 六王爷见他还嘴硬,让客栈的掌柜来人,两个掌柜都说他就是那个卖珍珠的行脚商人,见已经被人指证,男子知道今日不交代是无法活着出去了。整个人跟泄气了一样瘫在地上被人泼了盆冷水清醒过来。 “是良管事,良管事交代奴才带着这些珍珠在这附近贩卖,一定要确保这条街上的绣坊都买到这种珍珠,最开始他们都不卖,我降了很多价钱才都买了,良管事赏了奴才五十两银子,让我事成后在庄子上躲个一年半载的。” 良管事听见这个人居然吐出去了,他清楚的很自己不能供出一切都是王妃做的,立刻反口。 “是奴才看不惯柳艳这女人张狂,她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药,六王妃可是太皇太后亲自挑选的,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您为了这个女人冷落王妃,王妃一个世族千金,您宠爱个戏子,那么多人在背后笑话王妃,诋毁王妃,王妃做了那么多,帮了您那么多,可您心里只有这个女人,您置王妃于何地,一切都是我做的,我勾引小蕊和我欢好,让她把衣服送进附近的绣坊,珍珠是我用红花泡的,都是我干的,我为六王妃抱不平,这样的低贱女人,只能蒙骗的了您。她骨子里最贪得无厌,您子嗣艰难,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您舍下侧妃,回心转意?又用什么法子才怀上的孩子,只有她自己清楚,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四王爷没想到自己刚解了禁足来找六王爷就听到这么精彩的消息,站在门口一脸的戏谑,六王爷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样说,还说出自己子嗣艰难的事情?为什么? 可是看到门口的四王爷,顿时暗道不好,外面养女人的事情是瞒着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见不得柳艳一直让自己处理了,他没舍得,养在外面,这都是小事,顶多被太皇太后训斥。 可是他的王妃的管事谋害外室的孩子暴露出去,只怕会将六王府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再加上自己府里的管事说出自己子嗣艰难,这要是暴露出去,自己费心拉拢的那些官员还会不会支持自己? 毕竟谁会支持一个注定没有子嗣的王爷登上大宝? 第49章 柳艳之死 良管事也看到了身后的四王爷,明白自己方才说的话让他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了,但是又很庆幸。 四王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一定会借口对付六王爷,六王妃或许会被迁怒,吃些苦头,但是六王爷就算怀疑到王妃头上也不敢真的再查下去了,而且还得想法替王妃遮掩。 不然六王妃一个亲王妃之尊对付一个外室,用了阴私的手段残害一个亲王的子嗣,这要是让宗室知道了,六王妃不会有好下场的,六王爷还要依靠六王妃娘家的军权,一定不会看着六王妃出事,所以会尽力掩盖好这家事。 良管事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他没管住嘴,为了攀咬柳艳而泄露了六王爷子嗣不善的事情,回去之后迎接他的只能是生不如死,还会牵连家人,那他还不如痛快点撞死,六王妃看在他承担了所有的罪名,会护住母亲和自己的妻儿。 良管事在众人瞩目下用力挣脱压住自己的小厮,一头撞在门柱上,鲜血瞬间流淌出,染红了石阶,柳艳见良管事死了就知道他用死保护了六王妃,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可是凶手还好好活着。 顿时也嗓子腥甜,一口血吐出,晕倒在地上。 六王爷着急冲到跟前把柳艳抱在怀里,呼喊着让郎中来。 四王爷今日来本来是为了找六王爷质问的,但是有这样一个大惊喜,觉得之前那件事没有要刨根问底的必要了。 走出院门跟身边的贴身小厮说。 “去打听清楚的所有的事情,他设计我和宝珠的事让我禁足了三个月,还失了武举的考官一职,我也让他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四王爷一想到当初赏菊宴的事就憋屈的很,姑母回去就查了那件事,宝珠的衣服上有催情的药粉,被酒水一打湿就能散发出迷情的味道。 四王爷虽然也在这种事上很会玩,但是他一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至于在赏菊宴做出那种事,分明就是被人算计了。 但是对方做的干净,只查到一个有嫌疑的丫鬟还死了。 这事左不过就那两家,六王爷和承恩公。 四王爷带在王府把这件事仔仔细细的盘算了,六王爷的嫌疑最大,承恩公再想坑自己,不至于在自己承办的宴会上干出这些事,他们那日主要是想给府里的姑娘选夫家,好拉拢跟多的朝臣,可哪一出事也耽误的他们没有成事,所以承恩公应该不可能。 那就只有六王爷了,今天他刚放出来就去拜见姑母,分析之后该怎么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厮们交谈。 “听说最近六王爷连王府都不回了。” “你知道什么,六王爷外面养的那位有了,正仔细护着呢。” “怪不得,我还说六王爷怎么连花楼都不去了。” “我告诉你个秘密,六王爷在皇陵那几天,那位也被带去过。” 听到这些,四王爷才决定来见一见六王爷,顺便看一看他养在外面那个女人究竟是哪路神仙,居然让老六瞒着祖母,抛下府里的一众女人,还在皇陵的时候也要见? 四王爷最开始盘算的是问一问六王爷那件事,顺便看看柳艳姑娘是哪一种类型的,能不能找相同类型的去吸引老六? 但是没想到不战而胜,自己去的正是时候,正好听到了一个大秘密,还看了一出好戏,不能留下后嗣的王爷?那还配和自己争吗? 四王爷将手里得力的人派出去不少,力争借着这些好事把六王爷拉下来,毕竟当初也是皇位争夺中最有实力的人之一,仅用了两天就查清楚了。 柳艳确实娶过皇陵,很有可能孩子也是在那时候怀上的,据说自从柳艳回来后就在也没有和老六有过亲密的行为了,而且去皇陵之前,老六忙着算计自己也没有在女人身上花费过什么时间,所以柳艳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六王爷被罚去皇陵的时候怀上的,在祖宗安睡之地做荒淫的事,此乃不孝。 将自己的亲信多数安置在荆南巷,多日避着正牌主母,此乃不义。 在外勾结朝臣,将众多来路不正的财产珍宝送给荆南巷那位,此乃不忠。 这一次四王爷和福安大长公主决定让下面的人好好使力,争取让六王爷跌的更惨一点,只是可以,六王爷反应够快,迅速把六王妃摘了个干净,六王妃到底娘家威势还在,每次查到些什么,线索总是断了,怪不得当初太皇太后早早的给六王爷定下六王妃。 只是四王爷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和宝珠的事情做的还算隐蔽,因为自己和福安大长公主关系近,所以这么多年和宝珠也很亲密,外面的人也没哟怀疑过,怎么老六就能察觉,可是只能查到的是六王爷突然就派人监管宝珠郡主的宅子,至于他为什么要突然怀疑自己和宝珠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眉目。 六王爷很清楚四王爷一定会反击,所以迅速回到六王府召集幕僚和心腹商量应对的方法,现在即使自己知道柳艳的孩子和六王妃脱不了关系但是还是得安排好人清理好所有的线索。 请了三四位郎中轮番看诊,最终是确定他确实子嗣上比较艰难,但是还不到完全会绝子的地步,六王爷很怀疑自己小时候生的那场病不是单纯的生病,依稀记得当初的皇后现在已经是太后,她宫中的宫女给六王爷过一块糕点,回去之后自己就觉得身上很冷,但是也没有发热,大概到半夜的时候就好了,年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体质弱,穿的薄了,现在看来有可能是皇后对他下手了。毕竟那时候太皇太后已经说过打算自己养一个孩子。 皇子的子嗣都不丰,四王爷自己也没几个孩子的,其他几个兄弟,也就最小的老九还有四五个孩子,也不知道皇后到底对多少人下过手,暂时还不能让自己子嗣艰难的事传出去,六王爷他们商量了半夜也不知道这件事得怎么瞒。 坐在书房一个人正发愁的时候,打算去内院找六王妃,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六王妃的行事风格和皇祖母很像。 走到小门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守门的醉醺醺和和另一个人在说话。 “我那该死的婆娘怀了孩子了。” “那不是好事吗?恭喜你了。” “恭喜你老母,我这几个月就上个月碰过她,怀孕三个月,是谁的?臭婊子,老子回去就把她打死。” 后面的话六王爷没有再听,他身后的小厮已经上去把那两个说话的人按住拖去杂院里杖责了。在王府守夜看门还敢喝酒是犯了大忌,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六王爷却没有再去内院而是回到了书房,叫来了自己书房的伺候丫头,这丫头是从小就跟了自己的,也宠幸过,可是长相不是他喜欢的哪一内,所以并没有收到后院,而且自己书房有不少的密信,这丫头自己信得过,如今看来这件事也只有她能办。 六王爷在前院忙活的时候,方才醉酒被打了三十棍的男子趴在床上乐呵呵的摸着自己的胸口,昨日有个蒙面人找到自己,给他掏了一百两淫票,交代他今晚守夜的时候说出那些话,他婆娘当然没怀孕,自己根本就不能人道,他婆娘知道,在外面胡混但是不敢真的把肚子给搞大了,他很早就知道婆娘和附近卖货的货郎好上了,可是因为自己没钱没本事,怕婆娘跟人跑了就真的成光棍汉了。 但是那人告诉自己,只要说出那些话,就能得到一百两,还帮他悄无声息的处理了自己的那个婆娘,有了钱,他就可以再找一个,他都相看好了,隔壁巷子里有个寡妇,有两个孩子,到时候娶了她连孩子也不用生。 醉酒男子也没有真的喝酒,只是在身上撒了一些,目的就是让自己说完那些话,挨一顿打,借着养伤就能躲一段时间,顺便把媳妇一娶。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御史们疯了一样的攻击一是六王爷私德不修,在外豢养外室,乃是一个戏子;而是六王爷在皇上处罚其在皇陵抄经时将外室带去皇陵;三是六王爷私下收受贿赂,众多财宝古玩均送至荆南巷;四是六王爷无法延续后代,对祖宗难以交代等等。 六王爷脸色越来越阴沉,没想到四王爷的人这么利落,把柳艳去皇陵的事都查出来了,还有收了官员钱财的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承恩公给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让跟着弹劾六王爷,一个早朝的时间,六王爷被褫夺亲王之尊,降为郡王,立即前往封地,手里的三千亲卫降为八百,弹劾折子里提及的官员有大理寺审理,一经证实立刻关入大牢。 这一次六王爷简直是惨败,看着得意的四王爷和承恩公,六王爷咬碎了牙,他还没有彻底输,今日的羞辱他会一一偿还。 当天下午六王爷的通房丫头怀孕的事情就传了出去,许多已经动摇的官员没有再做出什么背叛的举动。 但是在荆南巷的柳艳也听到了,据说是御医们确诊是滑脉的。 自己辛辛苦苦怀上的孩子,受了那么多罪,被六王妃谋害了,良管事说的再多她都不相信六王妃真的是无辜了,可是等了两三天,六王妃不仅好好的,六王爷还帮着她抹平此事,两天了,六王爷没有来过一次,还和那个凶手成双成对的出入皇宫。 她送了那么多次的书信都没有得到应有的答复和结果,现在六王爷的通房还怀上了孩子?那她呢?她算什么?没想到用了娇颜还是没办法让六王爷死心塌地的对待自己。 柳艳把所有的人都潜出去,叫了杏儿进来。 “你们主子不是真心帮六王爷的吧?” 杏儿并没有言语,因为柳艳不知道娇颜的另一个用途,从怀上孩子就把所有的娇颜做成了鼻烟壶给了六王爷,为了不让柳艳早早暴露出离开娇颜的后果,杏儿一直在她的茶水里用娇颜维持她的容貌和精神,这两天杏儿断了娇颜,柳艳如今哪里还有曾经的美丽,头发干枯,眼睛浑浊,连滑嫩的皮肤都出现了斑点。 “我并不想质问你的主子真实的身份,我就一个要求,帮我做一件事,只要你们答应我,我就把六王爷藏在我这所有的财宝都给你们。” 杏儿还是不说话,但是抬起头看着柳艳。 “我要让六王爷再也生不出孩子,我的孩子没了,害我孩子的凶手还活着,可是我身份太低,没有办法报仇,但是我要让六王爷再也不能有孩子,只要你们答应我,我就交出六王爷在荆南巷所有的宝物,起码有五万两之多。” 杏儿点点头。告诉她今晚会给她答复。 杏儿走出荆南巷,如今荆南巷的人自顾不暇,没有人跟着自己,她来到一个卖馄饨的摊贩前,吃了一碗馄饨。 等杏儿走后,摊主来收摊的时候在碗底拿到一张很小的纸条。 “柳艳要六王爷绝嗣,换取六王爷在荆南巷财产。” 现在的下人们有许多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毕竟六王爷被下旨尽快赶往封地,他们荆南巷这里的下人肯定是没办法跟着去的,柳艳作为外室能不能一起去他们不知道,但是这么多的下人一定会在京都就发卖一批,与其什么都没有被卖出去,不如趁机在这里那些之前的东西,也好谋个好去处。 所以杏儿在后院梨树下拿回信的时候并没有人关注,杏儿拿着书信看完烧干净后就带着瓷瓶来找柳艳。 “瓷瓶里的药就是你想要的东西,但是得你自己给六王爷用下。” 柳艳点点头,带着杏儿来到自己净房里,推开浴桶,漏出一个坑洞。 “六王爷把所有外面收的钱都存放在这里,他担心六王妃知晓对占用这笔钱,陆陆续续转移过来了,你们尽快搬走。” 杏儿在确定柳艳说的都是真的当晚就联系了安子仲,柳艳现在对六王爷的恨意很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和六王爷撕破脸,而且六王爷在离京之前一定会把这些东西拉走,所以不能耽误。 为了好好的把东西运走,杏儿在柳艳的房间点了迷魂香,守夜的人那里也用上了,六王爷把荆南巷的不少护卫都带走了,留下来的人也没有伺候的心思了。整个院子被一群蒙面的人搬走了十几个大箱子都没有人察觉到。 第50章 柳艳之死2 柳艳一直给六王府送的书信终于有了回信,六王爷会在晚上的时候来看她。 柳艳坐在镜子前,努力的把自己打扮成从前最美丽的样子,可是脂粉遮不住她的憔悴,杏儿无奈只能又拿出娇颜来点上。柳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装扮,把绝子的药涂抹在茶盏上,嘴唇上,指甲上,燃烧的香炉里也有。 “王爷,您终于来看奴家了!” 六王爷匆忙赶来的时候,柳艳已经等候多时了,六王爷自知孩子没了的事情亏欠柳艳所以不想面对她。可是柳艳的信言辞恳切,他做不到真的置之不理,打算来看一眼就走。 “你身子还不好,仔细养着,等到了封地,我就给你找最好的庄子,比这个还要大还要奢华,让郎中给你调理好,再怀一个孩子。” 柳艳点点头,柔弱的端起茶水递给六王爷。 “王爷喝杯茶,这几天累了吧。” 六王爷摇摇头,表示自己刚用过了,柳艳失落的放下茶水,伸出双臂搂着六王爷的脖子。六王爷当时就要后退闪躲,他现在看见柳艳都不好受,更何况和她亲密。 “王爷可是在怪奴家没有保护好孩子,这么嫌弃奴家?” 六王爷一听她说这话,不好再躲,由着她在自己的嘴上亲了一口,要不是留着六王爷还有大用,杏儿很想把绝子药换成砒霜。 柳艳亲了六王爷一口就放开了手,虽然没有让六王爷喝进肚子里,但是嘴唇上的这些也够了,香炉里他也吸进去一些。 “艳儿,我子时派人来着搬走那些东西,先去封地,那些东西见不得光,四王爷已经暴露出去我把东西放在你这,不能明着带出去。” 柳艳看着认真的六王爷才明白看自己只是一部分原因,着急把那些财宝搬走才是主要的目的。 “好的。” 六王爷看着柳艳到现在还这么贴心乖巧,心里的愧疚更多了,不敢再看柳艳的眼睛,低着头就离开了。 六王爷一离开,柳艳就叫来杏儿,把自己首饰盒里的首饰都塞给她。 “虽然不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感谢你们让我怀上孩子,我这一辈子太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了,可惜我没那个福分,你们帮了我,我还没保住,从今以后你就离开荆南巷,这是你的契书,虽然你还有别的法子拿到手。” 杏儿看着手里的首饰和柳艳的模样,知道她是做了寻死的决心,想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临走前,给您说个好消息,六王爷那个通房没有怀上六王爷的孩子,除了您没出生的孩子,六王爷注定不会再有自己的血脉了。” 柳艳听完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她就在地下等着,等着看六王爷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后悔没有为这唯一的血脉报仇。 杏儿收拾好东西离开荆南巷的时候,院子里就着起了大火,杏儿惊诧的看着她待了大半年的地方就这样被大火吞没。很多下人反应过来,已经逃出来了,看着里面的一切哀嚎着。 杏儿静静地看着冲天的火焰,静静地说了一句。 “走好,愿你下一辈子,出身平凡,嫁人生子安稳一生。” 杏儿没有带走那些首饰,她来到了寺庙,拿着柳艳的八字和首饰替她做了一场法事,希望她能转世轮回,有一个稳定的人生。 六王爷接到消息的时候疯一样的冲到荆南巷,火势已经被熄灭了,但是整个院子都被烧毁了,看着破败的院子,六王爷才后悔不已,自己一定是伤了柳艳的心,没有给她一个公道,今天柳艳把自己叫来那是存了死志,见自己最后一面的啊。 六王爷扶着烧的乌黑的门框,第一次落下了痛苦的泪水。 四王爷这边知道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想到柳艳居然是个烈女子,这下就算老六帮着掩护六王妃害了柳艳孩子的事情,他们俩也不会好过,柳艳这是用死在老六和六王妃中间竖起一道不能消灭的墙。 不过四王爷更好奇的是,那个通房怎么会怀孕?不是说六王爷子嗣上很艰难吗?通房就这么巧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御医里也有自己的人,诊过脉确定是滑脉,那丫鬟从小就跟着老六伺候,很少出府,所以也不可能是别人的,难道真的怀上了?老天爷总是眷顾老六,本来能趁机拉拢一帮他下面的官员,现在都打水漂了。 安文娘站在附近的阁楼,看着六王爷的模样,闭上了眼,六王爷不是这么深情的人,他现在这副样子因为娇颜的作用,柳艳留给他的鼻烟壶已经不够用了,所以柳艳的死会让他的内心产生极大的空虚感,只要及时续上娇颜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柳艳的死,成功的让六王爷和六王妃产生了隔阂,今后他只要和六王妃亲密就会想到他那个失去的孩子和柳艳的决绝赴死。 不过安文娘现在在意的是另外的事,六王爷要是没有了娇颜只怕神志会收到影响,安子仲得计划里,六王爷还有用途,所以娇颜不能停。 “六王府那里有进展没有?我们的人现在都安插在哪里?” 白梅盘点了一下六王府的黑鹰成员。 “咱们的人年纪都小,大部分都是在外围伺候,只有竹叶现在是六王爷侧妃的三等丫鬟。” 安文娘看着白梅,六王爷有两位侧妃,竹叶现在在哪一位侧妃身边伺候。 “就是那位新进府的,差点把柳艳压下去的那位,她性子是真的懦弱,柳艳把六王爷勾走之后,六王妃嫌她无用,就不再管她,那种性子的人,两位主子都不待见那不就是进了冷宫,被欺负的好像挺惨的,身边的丫鬟很多都另谋高枝了竹叶就顶了进去,还有个小菊,现在也是那位侧妃院子的洒扫丫头。” 安文娘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曾经把柳艳逼得使用娇颜的人,现在也成为她们要投放娇颜的人。 “六王爷的封地不近,给竹叶那送一批娇颜,让她趁六王爷过去的时候给用上,给他们送无心散解药的时候把娇颜也带上,省的六王爷断药了出事。” 白梅应道,下楼去安排了。安文娘看着不远处那曾经繁华精美的小院如今的模样,心里有些复杂, 她曾经问过既然已经让柳艳使用上了娇颜,为什么不换成毒药直接除掉六王爷。 安子仲却说,他的目的是替怀远侯府翻案,不是为了让那些人死,而且一个亲王突然死了,宫里一定会仔细盘查,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暴露,即使有幸不暴露,那之后一定会步履维艰,想要真的报仇就太难了,所以这些人活着才是最有用的。 可是安文娘跟着老祖宗吃斋念佛那么多年,虽然用痛恨当初害死怀远侯府的那些奸贼,也认为他们都应该用死来偿还,可是要利用那么多无辜的人,心里还是很难受,柳艳不曾参与到怀远侯府的案子,她是后来才认识的六王爷,李常安,齐阳川,齐夫人都和怀远侯府的案子没关系,宝珠郡主是个恶人,但是也不曾害过侯府。 但是这样的人都被他们拉入局里,成为报仇的一环,柳艳的惨死就是最大大证明。 安云知道安文娘的心结,站在后面。 “姑娘,这件事开始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他们是不曾害过怀远侯府,不曾害过袁家,但是他们的富贵生活就是躺在那么多人的生命上才有的,柳艳不无辜,她一年花费四五千两银子都是民脂民膏,宝珠郡主不无辜,她至少害死过十几个人,李常安公子少爷没打算让他死,相反利用了他,但是也会帮他完成梦想做一个手握实权的大官,齐阳川和齐夫人也不无辜,在龚州也是提高赋税来保证他们的富贵,逼得很多人卖儿卖女,他们也死有余辜,金月不无辜,她心狠手辣,公子只是让她从齐阳川那获取消息,她却趁药性在齐家横行霸道,逼死了好几个丫头下人,我们对付的人都不无辜,真正无辜的人公子没有想过要他们的命。” 安文娘知道安云说的不错,可是柳艳的死才惨烈了,她没有给自己留一点生存的机会,封死门窗,点上火焰从里面把自己烧死了,这样的一个人,出身于泥潭之中,却不曾认命,靠着自己往上爬,所求的不过是有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有个璀璨的未来。 她也知道柳艳虽然不曾害死过怀远侯府的人,但是她吃穿用的银子是六王爷给的,六王爷的俸禄根本不够,六王妃有太皇太后的袒护,六王爷根本没办法从府里拿银子来养活,所以这些钱大都来路不正,但是柳艳的死让她第一次认识到报仇这条路有多血腥,这只是第一条认命,在之后还会死更多的人。 安文娘知道自己的没有办法阻止,她不能看着安子仲跌入地狱,不能拿老祖宗她们冒险,也不能看着怀远侯府那些惨死的人死不瞑目,这终究是一条充满血腥和阴暗的路。 在这一次的四王爷和六王爷的争斗中,注定会有官员成为牺牲品,自从安子仲参加过李常安的婚礼之后,不知道两个人商量了些什么事,齐阳川在参六王爷一事上格外卖力,反而被六王爷记恨成为眼中钉,这一次六王爷被赶往封地的时候,齐阳川也被降官,从前齐阳川在来京都之前好歹还是龚州的知州,是龚州最大的官员,但是这一次被外放的地方还是龚州,只是降了一级成为了同知。 虽然品级上只降了一级,但是讽刺意味极大,一个知州用了多少手段总算回到京都,成为天子脚下的朝臣,但是混了一年反而又被赶回去还降了一级,回到龚州,会有多少人笑话齐阳川,他不用盘算就能预想到。 接到吏部文书的时候,齐阳川只觉得眼睛都黑了,金月还在一旁哭嚎着齐夫人又带着人把她预定了好久的衣服首饰截胡了。 按照金月以前这样叫屈一番,齐阳川早就冲进内宅和齐夫人对峙,然后把她的东西拿回来留下齐夫人在后面气的跳脚。可是今天金月哭了一炷香的时间,齐阳川都没有理会,金月皱着眉站起来,忍不住在齐阳川身上拍打。 这些招数都是她用的很顺手的招数,回回都会得逞。 齐阳川手里的文书被打掉在地上,齐阳川扭头看着金月的脸。从前只觉得金月是天下最美的女人,那么柔媚,每一处都长在自己的喜好上,所以见她受委屈就心里难受的很,可是来到京都之后,他的后院乱成一团,女儿为了躲麻烦,简简单单的嫁给外甥搬了出去,他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和夫人吵架。 明明夫人哭的时候自己也心疼,可是一看到金月的眼泪就好像昏了头一样不管不顾起来。今日的调动文书在他的心上给了沉重的一击。齐阳川好像顿时清醒起来。 金月脸上的疤痕,做作的表情,厚重的脂粉和腻人的香味都让他格外的反感,一巴掌打在金月的脸上,不止让金月愣在原地不可置信,也让齐阳川清醒过来,成为从前那个无情理智的齐阳川。 来京都之后他做了些什么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闪烁过,一幕幕都在告诉他到底有多傻。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这个女人迷惑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找出金月做了什么,而是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法子让自己保住官职留在京都。 他当初走的轰动,不能就这样回到龚州,那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还会被现任知州压在脚底翻不起身来。 当初自己为了掌控龚州的权利,压踩着下面的官员,招了太多人恨,如今回去,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没有好下场的。更何况龚州离开的时候所有的家产都被变卖,如今回去就是落水狗,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权利也没权利。 第51章 金月的死 齐阳川骑着马赶到福安大长公主的府邸,递上帖子,可是守门侍卫通报了两次之后只收到大长公主不在府的消息。 看着大长公主一直用的马夫还在门房里喝茶,齐阳川就知道大长公主不肯见自己,当下给侍卫塞了五十两银子,要求要见白守德公子。 侍卫掂了掂钱袋子,盘算着白守德连个官职都没有,应该能见见,进去通报。 “大爷让大人去后门会见。” 齐阳川有些晃悠,自己给白守德送了那么多钱和女人,连他最近最喜欢的小妾都是自己花了高价买来送的,居然还得在后门才能和白守德见一面,立刻就知道大长公主府这是在避讳自己。 要不是自己送的那个女人实在很得白守德喜欢,只怕今日连见也见不到,这时候顾不得面子问题,齐阳川牵着马来到大长公主后门,一辆青布小马车停在后门,正是白守德给那个女子专门配的马车。 齐阳川在外面问候一声,白守德出声让他上马车。 “大爷可要救救我啊,我也是替四王爷办事,得罪了六王爷,如今被贬官外放到龚州了,大爷您和大长公主说一说,拉我一把啊。” 白守德出来还搂着那个女人在怀里,看着消极丧气的齐阳川心里也是很可惜,这个男子很懂自己的喜好,不仅给自己送来很多钱,女人还有自己喜欢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白守德是真舍不得让他离开京都。 “齐大人,不是我母亲不想帮你,而是帮不了,你这次不仅是惹急了六王爷,连皇上都记住你了,要光是六王爷的手段即使母亲不出手,我也要帮你的,可是咱们的人听得清楚,皇上啊,忌惮上你了,你一个刚进京都的御史,这次这么卖力的攻击六王爷,他就看出来你是我母亲这边的,贬你实在警告我母亲呢,你说我们怎么还敢出手帮你?” 齐阳川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快晕厥了,手扶着车身,低下头求白守德说说话,帮帮自己。 “齐大人,我们知道这次拉下六王爷你出力不少,我们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你且在龚州待个一两年,我和母亲会尽力把你召回京都的。” 齐阳川哪里听不出来这是敷衍的话,他只痛恨这母子二人收了自己那么多的好处,却从来不曾帮自己过。 自己跟条狗一样忠心耿耿的给他们卖命,但是在落魄的时候不止得不到维护,只有嫌弃和避之不及。 但是齐阳川也清楚的很,现在的自己不能再招惹的大长公主母子记恨,虽然他们无耻至极,但是也确实权大势大,这样的人不愿意帮衬自己留在京都,但是惹急了把他彻底撸了官职,整死自己不成问题。 齐阳川勉强维持着好脾气和白守徳告别,现在自己成了丧家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安顿好家里,齐悠因为他的疏忽,着急忙慌嫁给李常安,必定不会跟着自己去恭州,从前的话自己或许还有能耐逼迫李常安和自己一同回去,但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再指挥李常安的力量了。 所以他必须再离京前给齐悠安排妥当,还有齐夫人闹腾着要和离,这两年自己被金月迷昏了头,把齐夫人气的不轻,糟糠之妻怎能离弃?但是前提是他要能证明自己是被金月用那些离奇古怪的方法蛊惑了才能挽回妻子的心。 金月在书房里哭了半天,最开始惊讶为什么齐阳川会责打自己?后来是觉得齐阳川大概是被贬官气的狠了,误伤自己了。 根本没有想到齐阳川会解除了药性,情深缠绵是少见的狠药,使用成功会让吸收子药的一方服用母药的一方情根深种,缠绵悱恻,这也是药物名字的来源。 但是情思缠绵有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当吸收子药的人在触及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事情时会不受药物影响,要是自己极其在乎的事情被破坏了,那就回让受药之人恢复清明,再也不受情思缠绵药物的控制。 这也证明了齐阳川什么爱妻如命,慈父形象,他最在乎的还是他自己的官运,他自己本身。 齐夫人气的昏厥他没有摆脱药物控制,齐悠被夹在中间受气加重病情他也没有摆脱,如今被贬官,被重新以屈辱的身份回到原来为官数年的地方,他反而解了药性。 而这些事情金月并不知道,她还在设想等齐阳川心情好一点后要索要什么东西来补偿自己被打的这一巴掌。 齐夫人在后院听到人传话,高兴的多用了几块点心,还以为齐阳川被妖精迷惑了心智,真把她当成仙女一样捧着了,没想到也有被打的时候。 “去小心盯着前院,不管是老爷还是那贱人那,大事小事都过来说给我听。” 毕竟齐夫人才是齐家真正的当家主母,把控后院多年,即使离开龚州发卖了许多的下人,但是带来的还是有很多伺候的老人,这些人都还是肯听自己话的。 且掌管内宅门道多了,金月一味的从齐阳川手里讨要东西不肯给伺候的人半分油水,谁能真的忠心她? 而齐夫人也是有自己的嫁妆产业的,即使齐阳川把很多银钱给了金月,但是齐夫人自己的铺子也足够自己花销和拉拢人心。 她虽然被那贱人辖制处处受限,但是帮她通风报信的人也不少,她听了太多事至今不明白为什么齐阳川能被金月迷成这样? 从前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啊?怎么突然间就看不清好赖人,金月即使说的话任谁听了都觉得荒唐,办的那些事狗都不吃,齐阳川还捧着? 齐阳川并不知道两个女人的心思,他刚回到齐家,连金月也顾不上收拾,开始盘点家产,好在齐夫人态度强硬,把自己的嫁妆和齐悠的嫁妆把控的牢牢的。 而自己多年的积蓄,这短短两年就少了一大半,都被金月哄骗着买首饰衣服胭脂水粉,还有给白守徳送的。 如今想回到恭州买回他们的旧宅子只怕也不富裕。 更何况上下打点,还要给齐悠留下几家信的过的下人,置办个好点的宅子,留下足够温养看诊的银子。反而不够用了。 隔壁金月呜呜的哭泣声传来如今齐阳川听了只有心烦厌恶。 怒气冲冲的走到书房里,拉起趴在贵妃榻上哭着的金月,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迷惑了我的?” 金月原本想用哭声让齐阳川来哄哄自己好拿了钱把自己新看上的头面买回来,谁知道齐阳川上来就是两个巴掌。 一句话惊得金月清醒过来。齐阳川怎么清醒了?情思缠绵这两年不是一直好好的让齐阳川对自己宠爱有加吗? “贱人,你真以为你这种女人我能看上?快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我疯了一般宠爱你的?” 金月害怕的很,她这两年过的太舒坦了,一个出身低贱,出去买个水粉都会被嫌弃的花娘,一朝成为知州的掌中宝,她过的比那千金小姐还舒坦,让她忘记了齐阳川究竟是个多么冷血无情的人。 “我没有,老爷您怎么了?” 金月不敢说出实情,自己给齐阳川用了秘药的事情要是败露了,只怕活不了几天。 仗着药性在齐家作威作福,欺负齐夫人,挤兑齐悠,怂恿齐阳川的公务。 哪一件事都得让齐阳川把自己活剐了,更何况还有齐夫人那个毒妇,从前就各种欺辱自己,要是被知道自己用了秘药迷惑了齐阳川,让齐夫人受了那么多罪,她得把自己生吞活剥才行。 所以坚决不能承认,齐阳川现在被贬官,自顾不暇,不会立刻杀了自己,给名声再添一个污点的。 是的,一定是个,金月哭的眼泪鼻涕横流,齐阳川被沾上,恶心的立刻把她扔到地上,这样卑贱的女人居然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想到自己当初那么卖力攻击六王爷,也是这女人劝说,不然自己不会昏聩到,使尽全力都要拉下六王爷。齐阳川不断踢打着金月,她都不肯说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现在还是要和夫人去商量下尽快收整手里的财产,回到龚州或许有一丝余地能不受打压。 金月被齐阳川派人捆了起来严加看管,看着被锁上的大门和捆的结实的绳子,金月头发凌乱,身上都是脚印和褶皱,腹部和肋骨隐隐作痛,齐阳川这个男人,没了药性控制居然这么狠心。 金月打量着房子,前面的正门被锁住了,后面还有窗户,估计也有人看着,她不能一直待着这里,齐阳川不会把自己活着带去龚州的,虽然认为齐阳川现在不敢随意杀人,可以齐阳川的歹毒,想让自己不被怀疑的死去只怕很容易,况且自己除了思棉也没有其他可以朋友了,到京都后,也和思棉保持距离不那么亲近了,她只怕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金月用力的晃动脑袋,头上的发钗掉在地上,金月捡起被摔断的玉钗用力的磨着自己手腕上的绳索,手指都酸了,才弄断手腕的绳子,之后就好操作多了,外面的人最开始还说说话,后来都打起瞌睡了,金月知道他们不会随意的冲进来,在挣脱所有的绳子之后,看着房子的结构,前窗和前门有人守着,后窗这会倒是没人,只是后面就是院子的小房,里面有不用伺候的下人在休息。 金月扯掉挂在床上的帘帐,绑上一个镇纸,扔上房梁,镇纸又掉下来,帘帐两头被金月绑了一个结,她从前可是花楼用心培养的花娘,舞艺那不用说,虽然后来没有再练过,但是功底还在,金月扯开累赘的外衣,把自己身上的首饰都收好放在怀里,虽然可惜自己这两年攒的首饰,但是命当紧。 金月双手用力,一点点的爬上房梁,当初自己和思棉最受欢迎的那支舞就是舞天仙女,需要舞者攀着绳子在半空中舞蹈。 金月小心的站在房梁上,一点点的顶开上面的沉重瓦片,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听到,小心的拿在手里,放在房梁上,忙活了半天才总算弄开一个大点的洞,只是没有附着的地方和支撑的地方,自己这样上去一定会把瓦片压的掉在地上。金月看着在往前两三尺的地方有一根横梁,顶着上面的瓦片,金月一直揭开瓦片边往前挪动,总算是攀着横梁爬上来了。 金月不敢站的太高,怕被人看见,猫着腰小心地往最右侧挪去,齐阳川把她关押在书房旁边的厢房里,一直往那边走就能来到齐阳川的书房,金月一直走到最右侧的尽头,看了看下面,咬咬牙闭着眼跳到草地上,好在湿润的泥土保护着,不至于摔断腿。 金月的肋骨更疼了,她扭头看着身后就是齐阳川的书房,自己的首饰珠宝都在这里面放着,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看见有人进到书房里,金月不敢再耽搁,来到隐蔽的角落,搬来三个花盆垒在一起,从墙上翻过去。 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金月捂着嘴不敢让自己痛呼出声,缓和了好一阵才能站起来,扶着墙往知遇轩的方向去。 金月绕过前面的主路从小巷子走,好不容易来到和知遇轩隔着一条街的巷子这,身上的伤疼的实在走不动了,金月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喘气,看着有两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金月想要抓住她们的裙子叫她们帮自己去知遇轩找一下思棉过来。 谁知道还没有张嘴,就被人迎面撒了一股带着香味的粉面,然后就没有意识了,金月睁开眼的时候,被放在一个马车里,浑身无力的被绑着,马车里没有人,金月想要呼救,但是被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马车很快,金月顿时就有不好的感觉,难道是齐阳川的人发现了自己,难道还是没有逃出来?疾驰的马车在前面的悬崖重重的衰落,一直撞碰着车身都散架了,最后金月被甩出本就只剩一半的马车掉落在悬崖里。 后面跟上来的人架着马在上面看了一眼,见金月确实被摔下去才离开,金月永远都不会知道齐阳川回来的时候确实看见她逃跑,派人私下里找她,但是她的死不是齐阳川造成的。 第52章 李常安出击 李常安坐在狭小的厢房里,听着男子禀告,才总算放下心,金月的死是他让人做的,准确的说是他和安子仲联手。 成了亲之后齐夫人和齐阳川还总是派人来训斥自己要善待齐悠,齐悠自己也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和齐夫人说人,让他很憋屈,回到李家,他连自己府里的人都使唤不动,到处都是眼线,做些什么都受限制,偏偏齐悠很粘人,总要自己陪着他,但是刚分配官职,正是要好好联络同僚,熟悉公务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一直陪着齐悠聊天品茶的,时间一久想要和齐家割离的心思再也压制不住了。 休沐的时候不想要回家面对齐悠,约了安子仲来喝酒解闷,本想着安子仲现在是大长公主的女婿,应该应帮自己打听些事情,结果安子仲告诉自己可以帮自己赶走齐阳川夫妇。 李常安顿时感觉酒都醒了,坐直身子问安子仲怎么赶走? “我能让金月帮着加一把火。” 李常安越听越迷糊,虽然齐阳川后来为了金月做了不少糊涂的事,但是金月的身份和出身也不能决定一个官员去处吧? “四王爷要对付六王爷,你舅舅就是其中一个棋子,皇上多疑,六王爷也不是善茬,只要他能多出力,让人在一众上本的御史中注意到他,就能借别人的手把他赶走。” 李常安顿时不敢再和安子仲随性的坐在一起说话,他知道安子仲是有能耐的人,但是没想到舅舅跟前的人都是他安插的,那齐家这两年的闹剧不是和安子仲都有关系? “金月是你的人?” 安子仲摇摇头,看着李常安的谨慎和小心,并不在意。 “不是,但是我能让她帮我做一些事” 李常安点点头,他不是很清楚安子仲的真正目的,但是他很确信自己一定是对安子仲有一定作用的人,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好命的被安子仲单纯的看重,但是对李常安自己来说,他更喜欢和安子仲一起做事,毕竟安子仲不会打压自己,跟着安子仲会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可是齐阳川在一天就会想要把控自己,即使自己和齐悠已经成亲,即使齐阳川后来和金月厮混不像样子,但是也不曾放松,李家依旧有很多眼线盯着自己。 “好。” 李常安不知道安子仲要怎么做,但是他再也不想活在齐阳川的眼皮子下面了。 从那日见面之后,李常安就一直关注着齐阳川的行为,他果然被金月劝说着一直很尽心的替四王爷抹黑六王爷。 六王爷最初并没有关注到齐阳川,毕竟四王爷和大长公主可是给很多人都下过命令的,还是李常安自己在六王爷的管家附近散播了一些消息,六王爷才注意到齐阳川的行为,本来就想弄几个人泄愤,没想到这就撞上来一个。 李常安看着齐阳川被六王爷的人弹劾,被贬,气急败坏的回到府里又冲出去找白守德,大长公主那里安子仲也使了一把力,一直避着齐阳川。 李常安在齐家也是有自己收买的眼线,只是不是什么掌管重要事情的管家,他从齐阳川从大长公主府离开的时候就一直守在齐家的附近,就害怕齐阳川会有其他的法子留在京都。在知道齐阳川忽然开始逼问金月的时候,李常安才大致了解到金月是如何让齐阳川对她死心塌地的。 眼看着齐阳川又在马不停蹄的安置京都的后事,李家已经有了十几个齐家的下人,弄得李常安很不自在,还要再拨三房人过来,那李家还是李家人说的算吗? 忽然有人来说看到金月从墙上翻出来了,李常安立刻就找人去问了安子仲金月该怎么处置,金月的状 况不是很好,看起来受了伤,还很匆忙的在逃路。 “去找人把金月解决了,不要让她活着去知遇轩,也不要让齐阳川抓到了。” 安子仲立刻就安排人解决了金月,金月现在可是一盆有毒的仙人掌,触碰上就会受伤,逼急了还会暴露出情思缠绵的事情,到时候一路查就能发现思棉就是安家的人,知遇轩也是安家的产业,齐阳川不是个好人,很棘手,他们至今不敢对齐阳川下死手的原因就是因为齐阳川一是一个不小的官员,二他自己的家族和齐夫人的家族在龚州临边的一个州府也有不下的势力,逼急了只怕也不好。 “在京都杀人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俩就完了。” 李常安第一次要掺和进一个杀人的案件,心里还是惧怕更多。 “金月并没有家人朋友,处理的小心点不会有人在意的,京都只有齐阳川和她有关系,但是齐阳川现在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找金月的,等他离京这事就彻底过去了。” 安子仲思虑很多,先是两个装扮极其普通的女人一直跟着金月,在她跌倒在知遇轩对面的小巷子的时候,立刻装作是认识的人, 把金月弄混然后搀起走了。 这个世道,要是两个男人缠着一个看着很虚弱的女子离开,或许还会引起别人注意,但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焦急万分的架着一个女人说要找大夫就没有人会太在意。 金月被架上马车立刻就绑住手脚,跟着一个南方来的车队一起混出去,然后一路往高山上去,在快到悬崖的位置,刺破马屁的屁股蒙着眼一直冲下悬崖,摔得尸骨无存,悬崖下有野兽,用不了两天就会被野兽咬的面目全非失去所有的证据,就连金月离开时的衣服也被换了其他的。 李常安自己就在刑部任职,他清楚安子仲这件事做的有多缜密,先是掌控住金月在齐阳川跟前进言,然后撺掇他攻击六王爷而被贬官,齐阳川顺利的被赶出京都,金月和安子仲的关系也没有人会发现,金月的死处理的太干净,从头到尾没有人关注到金月被带走,也没有人关注到金月出了京都城,更没有人发现是有人故意操控马车坠入悬崖的。 如此一来,金月一没有亲人朋友报官,二没有看见金月被杀的证人,金月就只能悄无声息的死在京都的悬崖下,没有人会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李常安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也是第一次和齐阳川作对,虽然安子仲帮了很多忙,但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和舅舅对立,自己的舅舅有多狠,李常安心里清楚的很,只要齐阳川还没有离开他就不会安心。 一直关注着齐阳川的动静。 齐家后院齐阳川清醒之后就去找了齐夫人,和她解释着这期间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离谱荒唐的行为,齐夫人最开始一直吵闹不肯信,后来就是嚎啕大哭,似乎是要把这两年受到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然后又开始让齐阳川把金月交出来给她泄愤。 齐阳川哪里会拒绝,带着齐夫人打算让她先出口恶气再好好审问金月,谁知到了前院的时候,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房梁上挂着的绳子和房顶被掀开的瓦片都告诉齐阳川金月逃走了。 “人呢?” 下人们不是不认识金月,在他们的印象里金月就是个柔弱做作的女人,被绑着关在屋里能做什么,他们守了一会又累了,坐在台阶上开始聊天根本就没有发现屋里被关着的女人已经逃跑了。 急忙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 “齐阳川,你是不是故意放走那个女人,就是骗我的?” 齐夫人第一反应就是齐阳川在演戏,故意骗自己的。 “我骗你做什么?图什么?” 齐夫人顿时哑口无言了,是啊,齐阳川之前为了金月和自己不知道争吵过多少次,为了帮金月要东西,都是明着来自己的院里的,还没有像今天一样和自己好言好语,做出这样的举动。 “还不快去找!” 齐阳川看着院子周围就分辨出来金月是从书房旁边翻了墙逃走的,齐夫人跟着齐阳川去到金月日常休息的房间,看着齐阳川翻出金月的衣服首饰。 “劳烦夫人尽快变卖了这些,我们换了银钱在手上,给悠儿留一半,剩下的带去龚州。” 齐夫人一想到他们又要回到龚州还是以那样丢人的方式回去的,心里就酸涩的很,曾经自己在龚州那就是最金贵的女眷,谁不过来巴结自己,讨好自己,如今回去反而成为了丧家犬,不仅会被人笑话看不起,还得面临着不再富裕的生活。 都是金月这个贱人搞得鬼,齐家在龚州经营多年,攒下多少钱财,才不到两年的时间都败去快一半,剩下的幸亏自己手抓的紧,坚决不肯放松才保住不少,看着齐阳川气急败坏的模样,齐夫人决定不把自己手里的钱足够在龚州再置办出大宅子的消息告诉齐阳川。 “好的,我再收拾一下大件的瓷器珊瑚,明天一起去卖。看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 齐阳川还要去忙,齐夫人自己带着人去后院。 “夫人真的要把这些都卖了?” 金月当初买的这些可都是贵重的首饰,如今卖了只怕也卖不上好价钱,更何况齐阳川现在突然转变,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可靠? “奶母放心,我心里有谱,你且把玉石珠串拿出去当了,都是死档多换来些钱,这些金子银子做的首饰咱们留着,家里用不到的摆件,玉屏什么的都尽快卖出去。” 齐夫人自然不会真的全部都听齐阳川的,在齐夫人看来,齐阳川之前为了金月那样混账,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万一金月又回来齐阳川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呢?亦或者是出现了别的女人呢?齐阳川才两年就把齐家那么多的钱财让金月败了。以后该如何她可不敢保证。 “奶母,你跟着去,当的钱留下三成,其他的给老爷去,还有我手里的那些东西也趁机变卖了,都换成金叶子银票咱们带着,我还有悠儿和成儿,不能不为他们考虑,要是再出现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们该如何?” 奶母看着自己的夫人总算不犯糊涂,只有高兴的,只要夫人自己把管家的权利捏好,把钱财把控好,那就不怕老爷以后再犯浑。 齐夫人看着自己手里的账本,自己手里的铺子,庄子和首饰这些东西折算下来如今还有四五万两,暂时先不给悠儿留了,先看齐阳川打算给悠儿留多少,留的多了她就自己拿着,留的少了她再想法子给悠儿添补。 从齐阳川第一次为了金月在自己屋里抢走东西的时候,齐夫人就已经做好一切的防备,齐阳川每次在她这能带走的只有齐夫人自己在金月那扣下来的首饰和摆件,齐夫人的东西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齐阳川拿着去金月那的。 齐阳川忙碌了三天,整个人都不似从前的精神,颓废着坐在书房看着齐夫人交过来的账簿和一箱子金子和银票。 “咱们卖的太着急,大都给不上好价,这还是找了好几家比对了才能有这些钱的,金月买的首饰大都是哪些名门贵眷去的银楼绣房,里面的东西卖的很贵但是不是好材料,想要卖却是卖不上好价钱的,老爷可是觉得少了?” 齐夫人还以为自己扣下的一部分被齐阳川发现了,心里有些忐忑,但是转眼就镇定了,毕竟齐阳川是一家之主,对于外面的行情并没有那么清楚,更何况金月那女人蠢,买的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辛苦夫人了,从里面拿出一万两来给悠儿送过去,让你挑选的下人挑好了没?” 齐阳川看着眼前并不如自己预想的那么多,心里有些沮丧,这些钱回到龚州只怕也不够他上下打点的。 “恩,钱我今天就送过去,顺便把咱们府里的好药材也送过去,卖也卖不了多少,更何况走之前我还是得去看看悠儿才放心,不过着伺候的下人,悠儿说不让送,李家也住不下,等以后他们再换个大点的房子再说吧。” 齐阳川根本就没有想过齐悠会不让家里人送下人过去,李常安在知道他被贬出京都的时候就提前采买了几个做饭梳头很好的婆子丫鬟,还有那种会推牌九,会说书的,还有那种会唱曲的,把李家上下都塞满了,连一个下人房都腾不出来的那种,虽然钱匣子空了不少,但毕竟少了那些只会盯着自己提醒自己的齐家人,自己也能轻松的办公务。 那些下人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但是这些人被叮嘱过,是把自己当成主子看待的,每天哄着齐悠,反而让李常安松快了不少。 李常安和那几个特意安排的下人在齐悠跟前吹吹风,齐悠自然能看见齐家跟来的下人自视清高,不敬李常安这个男主人,还吃酒赌钱不成样子,哪里还肯再要齐家过来的人。 第53章 离行前的交代 齐夫人在离开齐家之后就带着两个箱子去找齐悠了。 “常安呢,家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齐悠见齐夫人张嘴就像挑李常安的刺,心里又不舒服了,但是不好顶撞母亲,拉着她坐在身边。 “表哥的同僚叫他出去了,而且表哥说珍馐阁有一种可以补气的药膳,每天就,卖一个时辰,早早出门给我预定去了。” 齐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拉着齐悠的手仔细的打量她的神色。 “你应该知道了,母亲要跟着爹爹去龚州了,我们不在京都你可要照顾好自己,你爹一直对咱们母子很好,可是冒出来个金月把这一切都毁了,你不要太相信李常安,把钱和人捏紧了,别被男人一哄就被迷了眼,要知道女人一定要有钱和可靠的下人,即使男人不爱你也能活的好。” 齐悠见母亲又开始唠叨这些事情,就不耐烦,自从母亲和金月对上之后就一直在只跟前说些这种话,从出嫁之后就更唠叨了,时不时就让自己防着点李常安。 “哎呀,母亲你又开始了,我都说了表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总是说表哥的不好。” 齐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是不愿意听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红着拉着齐悠的手。 “悠儿,你别嫌母亲唠叨。你爹爹糊涂被金月给迷昏了头,做出这种事,被人给弹劾贬官,你自小就体弱,我们如今都要走了,只怕你以后受委屈的时候我们顾不上,母亲知道你喜欢常安,可是悠儿,你身子不好,常安今后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你们的差距大了,母亲怕他伤害你怎么办?” 齐悠虽然很不喜欢母亲每次过来就要说李常安的不是,训斥李常安,搞得李常安现在一听说齐家要来人就会躲出去。 但是她很少看见母亲这副样子,心里也是软了许多,拉着齐夫人的手和她说。 “母亲,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听你的,把钱拿好,只是母亲,我们这院子只有三进,伺候的人一多半都是齐家的,况且都是老人,你们离开我也掌控不住,现在这样很好了,你看我最近是不是气色都好了。” 齐夫人自然早就看到女儿虽然还是孱弱,但是神情轻松,性子还是从前那样骄纵任性,就知道她没受委屈,心里放松了不少。 “这是两万两你那好,你爹把金月的首饰卖了,给你拿了一万两,剩下的是母亲给的,你拿着去置办庄子和铺面,每年的出息也够你用的,我们不在的时候,别太任性,男人还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女人,你不能一直发脾气,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按时喝药,不要耍小性子不肯喝。” 齐悠听着母亲说不完的叮嘱,心里很酸涩,不管外人再怎么说自己的母亲善妒,刻薄,她对自己和弟弟永远都是慈祥的母亲,即使她后来因为金月做了不少坏事,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齐夫人从来都是很小心的保护着的。 “母亲,我会的,你和父亲去龚州,记得照顾好自己,别总和父亲吵架,您的身子骨也不好,多带着弟弟去外祖家散心,我会每个月给您写信。” 齐夫人和齐悠抱着哭成一团,心里的酸涩多少话都说不出来,伺候的人都安静的退出去,给这对伤心的母女留下说话的空间。 “你给母亲老实说,是不是李常安让你不要要齐家送来的下人的?” 齐悠和齐夫人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互相净面重新上妆。 “表哥是不太喜欢齐家来伺候的人,但是没说什么,是我自己不想要的,母亲你不知道,你不在跟前管这,这些人仗着是齐家的下人,连表哥的话都不听,而且我发现了好几次她们守夜的时候吃酒堵钱,还说些我和表哥的浑话,要不是表哥劝着,我都把他们送回去了。” 齐夫人没想到这些人跟着齐悠出嫁后居然成了这样没有规矩的模样,心里又悔又恨。 “这样,等会把那几个敢背后嚼主子舌根的人带来给我,我发卖了去,也给其他的人看着这就是不好好伺候的下场,只是悠儿,母亲帮你惩治这一次,以后就得你自己来了。” 齐夫人只觉得女儿还是个小姑娘,担心的不行,恨不得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交交代给她。 “夫人,爷被上司叫回去刑部,有个案子要查,请齐夫人留下住一夜陪陪您。” 李常安身边的小厮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份药膳,带回李常安的话。 “表哥又被叫回去了,算了,你拿着厚衣裳过去伺候,夜里凉。” 这不是李常安第一次被上司叫回去忙了,李常安很勤恳善学,在刑部很得上面官员的喜欢。 嘴严还办事很仔细,他的上司很欣赏李常安,每次有事都会叫李常安过去帮忙。 “常安经常忙的回不来?” 齐夫人自然是想留下来陪女儿说说交心话的,可也担忧着女婿长时间不回来,女儿只怕不好受。 “也不是,忙起来的时候,他就会被叫回去,回回都让人回来说明了,母亲别担心。” 看着女儿开心的吃着被热了一次的药膳,齐夫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好在齐阳川从前靠谱,给女儿找了个靠得住还能干的女婿。 齐夫人和齐悠一直聊到子时才睡,卯初就醒了,天还没有完全亮,但是齐家还有一堆事等着齐夫人回去拿主意,她也不能多留,女儿的身子弱,过两天离京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来送一家人,齐夫人只觉的自己怎么也看不够女儿,好在女儿自出嫁之后或许是真的开心,比从前开朗多了。 安文娘在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在提前送了书信去龚州,齐阳川回龚州是安子仲给李常安的甜头,安子仲想要给怀远侯府翻案,离不开刑部,按理侯爵这样的勋贵有案件要审理应该是大理寺和亲王共同审理,但是当初承恩公和皇后本事就是某超篡位,着急把忠于皇上的怀远侯府定罪,抢夺兵权,并没有把怀远侯府的案件送去大理寺,而是一直在刑部大牢严刑逼供。 刑部的人一直是承恩公的一派,所以怀远侯府在刑部就等同于踏进了地狱,自己编写了一份莫须有的口供,然后拿怀远候的断指在上面按了指印就能充作罪证,一个早就出了五服的族亲,一个赌博成性,卖妻卖女的人也能成为认证,一个不知道从那里搜出来的装了毒药的纸包就可以给怀远侯府的人按上罪名。 现在的刑部尚书很小心谨慎,围观多年,出了自己熟悉的场所,很少去陌生的地方,安子仲一时没有办法从他下手,但是李常安是刑部的主事,虽然官不大,但是李常安不是碌碌无为之辈,他有才华有野心有能力也肯吃苦吃亏,所以户部员外郎和侍郎都比较欣赏他。 忙的时候李常安可以拿着对牌去刑部专门收案子记录的文卷库翻阅文卷,安子仲需要李常安先把当初的怀远侯府的案子供书上写的东西记录下来,然后再好在里面找到承恩公和太后的缺漏。 而安文娘需要做的就是让龚州那边盯紧了齐阳川,确保李常安在京都能大展身手,迅速的获得更多的权利,帮助安子仲来获取供书。 李常安在听见齐夫人离开后才从刑部出来,他的上司并没有留他那么久,他是不愿意回到府里看见齐夫人才躲出来的,刑部官衙的床睡着并不舒服,李常安几乎一夜没有怎么睡,翻来覆去想安子仲这一次帮着自己赶走舅舅的事情,再一次让李常安惊讶于安子仲的实力。 当初在龚州的时候,他很确定最开始的安子仲就是一个无权无势,没有钱也没有人的村汉,最大的靠山就是自己和花叶升,然而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安子仲就已经在龚州站稳了脚跟,而且有了店铺和人手,一直在自己带着齐悠来到京都之前,安子仲已经能掌握龚州很多消息。 反观自己,因为齐阳川的异变降低了对自己的把控,更多的在金月和齐夫人身上花费心思,要么就是一心向上钻营,那是李常安确实放松自我,每日潇洒的去衙门,去吟诗作对,和三五同窗把酒言欢,他明显的感觉到安子仲和自己的疏离,那是他还认为是安子仲成为了大长公主的贤婿,身份上不一样了,所以不方便和大家一起多相处,现在看来,他是对自己没了齐家的监视就放松而寒心了。 李常安从来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安子仲这样有能力的人莫名的喜欢欣赏自己,安子仲看上他可能有用的地方,而自己那段时间很颓废,一直到齐夫人发现和金月争斗忽略了齐悠,再一次把重心放在李家,自己和齐悠身上的时候。 他才又回到了原来做什么都会被限制被训斥被干扰的时候,李常安觉得自己也和齐阳川一样昏了头,本来可以趁齐家混乱不堪,趁机更换自己身边的齐家眼线,或者说是做一些安排,但是他被那些比不得自己的同窗吹捧的忘乎所以,而忽略了这些事情,才让自己又陷入难堪的境地。 只是这次李常安再也忍受不了齐夫人派来的管家当着衙门同窗的面说他寄身齐家多年,还要委屈齐悠。 天地良心,李常安虽然知道自己是因为齐悠的原因才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但是齐悠毕竟是个率性的人,很多事并不是她想要为难自己,而是齐阳川和齐夫人自己认为齐悠受欺负而苛待了自己。 所以齐悠求着自己把她娶了,带她离开齐家的时候,李常安也没有拒绝,他注定是要娶齐悠的,他恨的人一直是想要毁了自己未来仕途的齐阳川和齐夫人,对齐悠他都是好好养着,能顺着就顺着,可是齐悠被齐家的下人撺掇的太骄纵,自己只是没有陪她去吃惦记了好久的桃花乳酪,就被下人当着这么多人羞辱,李常安也想过干脆一狠心把所有齐家送来的人都送走,可他母亲还在李家,李家就是齐阳川的狗,为了保证母亲和弟弟的安危,他不能明着和舅舅作对。 所以他开始有了和齐阳川分开的想法,最初他觉得自己可以走走门路,求个外放,出去当两年的县令又能来钱,又能离开京都,离开齐家。 但是齐家的背后有大长公主,祁阳川一直在为大长公主和四王爷办事,况且他把白守德哄的很满意,只要不想让自己出去,就能拦得住,毕竟一个七品县令,稍微做点手脚就能换掉。 安子仲的提醒才让李常安认识到,想要让齐阳川再也不能掌控自己,只有一条路就是离开的人是齐阳川。 这一次的合作简直是完美,真正让李常安见识到了这才是官场的战斗,他第一次获得了这么强烈的快感,从今以后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为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回到李家后,齐阳川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齐夫人想把现在住的三进大宅留给齐悠,虽然都是三进,但是这个顶得上李家的两个大,但是齐阳川考虑到回恭州后还需要大量的银钱, 还是给变卖了。 齐夫人因为金月的事再也无法和齐阳川回到从前恩爱不猜疑的模样,金月的事情让齐夫人认识到齐阳川也是会变的,即使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从前清醒的样子,但是现在因为很多原因不得不取舍的时候,齐阳川永远都是先为自己着想。 当初变卖金月那一大堆收拾和府里的东西,最开始说给一半银钱给齐悠防身,结果到手四万多两,就给了一万两给齐悠,还不是卖的钱比他预计的要少,所以紧着自己先用,剩下的在给齐悠。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只要齐阳川没有休自己,齐夫人就还是齐家的主母,她的女儿她的儿子还是要依靠自己,齐夫人暗示着乳母带着人把她私藏起来的金叶子和银票小心的夹在行李中,不要被发现了。 齐阳川现在还强颜欢笑和李常安告别,只有齐夫人知道现在齐阳川已经是怒不可遏了,等刚离开城门,就在马车上打砸了一通。齐夫人只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陌生。 第54章 李常安的猜想1 李常安在送走齐阳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了安子仲,安子仲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让小厮告诉他有事去朱雀街后面的安宅找他。 安子仲这时候正坐在书房,和安文娘梳理最近的事情,最近他的动作有点多,得消停一段时间重新回顾一下之前的事情再把可能会出现差错的事情补平。再者安文娘现在很少去找自己,而安子仲自己因为要尽可能的靠近大长公主这边探听更多的消息,所以不方便经常回来。 “六王爷如今算是被赶出京城的,哥哥你该如何做?” 安子仲给她的茶杯上续上水,这可是大长公主私藏的白茶,他都拿回来给安文娘了。 “六王爷离京前和我见过一面,让我替他多留意京都的事情,有事的话及时写信告知他,还给我说了几个他自己安插在朝廷的人员名单,和一个专门给六王爷传信的通道。” 安文娘点点头,自己接过茶壶添水,即使现在已经渐渐习惯有人伺候,能自己主宰人生的生活,面对安子仲的时候还是不由的伺候他,更何况让他反过来伺候自己。 “哥哥是打算让李常安把当年的供书拿出来吗?可承恩公栽赃陷害,那供书也不会是真的,要来有什么用?” 安子仲似乎回忆到了曾经的场景,眼眶顿时就红了,表情也很难看,站起来,打开窗户任由冷冽的寒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才能掩盖住那分狼狈。 “拿是拿不出来的, 六部对于这种文书类的管理的都很严,李常安过目不忘,能记住里面的内容出来默出一份,供书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总得清楚承恩公到底给我们安插了什么罪名,又是以什么名头来赐死我们的,才好应对。拿出他们供书上栽赃我们的条令一一反驳才能让这个案子重新审理。” 安文娘点点头,她担心的是时间久了,那些所谓的证据还能剩下多少,袁家从前就是伺候皇上的御医,先皇死后,承恩公和皇后先后发难,承恩公立刻就处死了袁家,把怀远后府下了大牢,能直接证明先皇中毒和怀远侯府无关的人也被他们杀了。 “承恩公如今在朝廷上是一手遮天,太后也把控着后宫,我们只怕很难让这件案子重审,除非换个人当皇帝。” 安子仲缓和下来,回到椅子上,用手点了点画上的一个位置。 “所以,要让皇上和先皇中一样的毒,让他走上和先皇一样的路,才能让这天下人回想起怀远侯府的事情,才能让人相信先皇的死和我们无关,到那时再提起重审就能容易的多。” 安文娘看着画上的位置,那是一片花鸟图,下面的花丛中,左边是一支四头的粉色蔷薇,右边是六朵黄色的菊花,上面两只鸟正低头看着花丛中的花,没有注意到树干上面缠绕着的一条蛇。 这是安子仲画的,安文娘是知道的,想要让怀远侯府的案件有重见天日的机会,那就得让那件荒唐的事再发生一次,四王爷和六王爷当初都是皇位竞争的实力皇子,就因为承恩公和皇后内外联合,抢先一步下手,迅速拿出一封诏书才让二皇子坐上皇位,可是这二位谁会真的服? 就算这两位认输,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也不会轻易的服输,也是当初承恩公和皇后把所有的心思和力量都用在抢夺怀远侯府的兵权,帮助二皇子先上位,反而忽略了其他势力,被反映过来的太皇太后和大长公主迅速分食,在造成现在三分权利的局势,当初四王爷被承恩公和六王爷联手攻击,损失了一部分的利益,现在六王爷也被四王爷和皇上合作挤兑出京都,离开皇权中心,两方势力越来越弱,他们和背后的人都不会肯再一次跌入谷底,一定会有人要反击,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和机会,他们就会重新开始在皇权之中厮杀,但时候怀远侯府才能真的被关注。 只要安子仲捏住他们的命脉,翻案,那是势在必得。 “爷。李大人来了。” 安文娘听到后迅速的走进内室躲好。 “子仲贤弟怎么来到这了?” 安子仲请李常安坐下,眼神都是笑意,这就是李常安的聪明之处,分明就已经猜到自己是在这专门等他来,却偏要自己说出来,想要一步步的探听自己的真实目的。 “常安兄为何要问?我为何在这见你,您难道不知道?” 李常安见安子仲并没有和自己客套,也不再多废话。 “说吧,让我干什么?” 安子仲之前对李常安好是因为在龚州地界需要借助李常安让自己站稳脚跟,再后来就是为了接近齐阳川,获得更多的权益。 来到京都因为齐阳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李常安自己也因为有了官职,搬出齐家不思进取了一段时间更不想和他多费心思了。 后来他及时悔过,自己也想处理了金月和齐阳川这对隐患就帮着李常安一起处理了。 “我要你帮我找一份五年前的供书。” 李常安皱起眉头,看着安子仲,为什么要供书?是大长公主需要还是四王爷需要?那怎么是安子仲出面? “我带不出来,供书有专人打理,不过我可以进去找找。” 安子仲写下几个字。 “怀远侯府刺杀案。” 李常安立刻变了脸。这个案子自己在和刑部的长官们吃酒的时候曾听人谈起过,据说是很惨烈,当时李常安还感觉到有一个官员在说起的时候更多的是惋惜,是无奈。 难道这件案子能做出什么大事吗? “我尽量,回头默一份给你。” 安子仲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黄金,沉甸甸的险些掉在地上。 “多谢。” 李常安见他竟然要给自己钱,不愿意收,他们一路从恭州考上来,自然是要比别的人多一份情谊的,一旦接了钱立马就隔了一层成交易了。 “拿着,你为了成亲都要掏干净了,我知道让你去找供书多冒险,这不算多。” 李常安还是拒绝,他现在是比较拮据,但是让他收安子仲的钱他心里不舒服。 “算预支你知恩阁的那份红利,拿着。” 李常安这才收下,只要拿到手里就知道他的红利可没有这么多,沉的都拿不动,依稀还见到有几张银票。 “子仲,你要是为了大长公主,我劝你少接触这件事,怀远侯府当初的事似乎是上面那几位主子出的手,别给自己招惹了大祸。” 安子仲没想到李常安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是高兴他会善意提醒自己,而是欣慰现在还有人可以说出怀远侯府是上面人动手坑害得。 让安子仲几乎就像告诉他自己不是为了大长公主和四王爷调查那个案子的,而是为了自己,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看着李常安离开的背影,安子仲示意安文娘可以出来了,可是并没有看见人,走进内室才发现安文娘已经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安子仲看着睡得很乖巧的安文娘,心里有片刻的安慰,幸好还有安文娘陪着自己,才不至于真的被仇恨折磨成一个疯子。 安子仲趴在炕几的另一头,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安文娘的脸,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的念头被狠狠压下去,生怕惊扰了她就会立刻逃离,毕竟已竟很久没有见到过安文娘了,还是借着和李常安的交谈不能让任何人交谈才能来着,叫她一起过来,毕竟怀远侯府的事情她一箱都是很用心的。 李常安回到家里,没有去后院自己坐在书房,从李家带来的贴身小厮还坐在石阶上等着自己,去安家找安子仲的事情自己只告诉了他。 “李春,起来进去睡。” 李春听到主子的声音立刻惊醒,站起来,给李常安请安,被李常安拉住了胳膊。 “行了,别在乎这些虚礼了,天这么冷也敢睡在外面,不怕生病?” 李春憨笑着摇摇头,推开门掀起厚重的门帘让李常安先进去。 “奴才穿的厚,不冷,爷冷了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怕有人闯进书房发现您不在,不敢离开门口有。好在我今天在房间多烧了些炭火,不冷,炉子上我温的八宝茶,爷喝了再睡。” 李常安接过一盏八宝茶,让他也坐下陪自己喝点,李春笑的开心,看着李常安喝了一碗就不打算再喝了,自己就抱着小陶罐把剩下都喝了。 “李春,你把这些钱收好,明天你不用跟着我了, 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庄子,铺子买一个。” 李春点点头,很惊讶李常安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些银钱,明明之前为了娶夫人几乎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完了,聘礼也不算薄,但是换来的是夫人有了自己的好嫁妆,齐家那些老混账把夫人的嫁妆看的很紧,仿佛爷就是那种惦记媳妇嫁妆的男人,爷好不容易变卖了一个出让了一个铺面才换来了五六百两银子,为了让夫人和那群齐家来的人离心,高价买回来好几个手艺巧有技艺的丫鬟,还得管着府里的花销。夫人带回来的几十号齐家人都得爷给开月例银子,那些人还把控着厨房和采买,一个月下来竟是要花近百两银子。 爷的月钱根本就不够花销的,家里拢共也就是三个铺子还转手一个,现在就两个,能维持多长时间?爷还只是个七品官员,谁能给他贿赂,日子只怕会越过越艰难,没想到爷竟带回来这么多钱。 “爷。老夫人说了,让您不要走了歪路,影响了仕途。” 李常安笑着打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这个李春是母亲从小就给自己的,对自己那是再忠心不过,就是脑子不太聪明,不知道变通。 “放心,这是安子仲给我的,说是提前预支文恩阁的红利。” 李春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只要爷没有干什么坏事就行,来到京都还以为能过上好日子呢,没想到日日都是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生活,李春恨不得每天提醒自家爷不能被金钱迷惑了心智。 “这安公子人还怪好呢,文恩阁刚搬来京都还不到两年,还没挣下多少钱,就提前给您分上红利了,当初在龚州一分红利也才八百两,奴才看这里至少四五千两。” 李春抱着钱匣子去小心的守在李常安在书房隐秘地点的钱箱,空荡荡的放着几锭银子, 李常安坐在暖洋洋的床上,靠在架子上,闭着眼睛发呆,最近为了监视齐阳川府里的事情还要去衙门审犯人记录口供,忙碌的不行。李常安觉得自己很累,但是就是睡不着,他自从安子仲帮助自己赶走齐阳川这件事开始就一直在想安子仲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为了自己把一个五品官员都赶出京都?难道齐阳川不比自己更有利用价值? 齐阳川还是大长公主的人呢,想在御史台里有自己的人手,那可是当权者都在意的事情,安子仲就为了自己把大长公主的人给撵走了? 还是说安子仲根本就不是大长公主的人,是了,自己可是眼看着安子仲是如何在龚州站稳脚跟成为数一数二的少年郎,他的志向,他的抱负,他的能力都是自己钦佩的,这样的人怎么会折服在女人之下, 宝珠郡主那样卑劣的人,用强权屈服了安子仲,安子仲就会真的屈服? 不对,不对,安子仲要是不想要接受宝珠郡主肯定有自己的方法,有隐疾,恶习,外面有女人哪一个不能让宝珠郡主舍弃他,无非就是名声损坏一点,等上一年半载还能取一个身家干净的女子。 除非安子仲从接到圣旨的时候就没打算拒绝,一个不是能被强权屈服的人而装作是被迫与宝珠郡主成亲,时候还一直一副好夫君,老实忠厚受欺负的形象出现,这个时候就已经很古怪了,李常安只后悔那时候自己高中探花,光宗耀祖,齐家也消停了许多,洋洋得意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安子仲的手里不少很有能力的下人,自己身边就有两个,他那连金月都能控制进而改变齐阳川的性格,这样的人真的能被宝珠郡主欺负的那么惨?别人没有见识过安子仲的阴险,自己可是见识过的。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和宝珠郡主的亲事是安子仲自己同意的,也是安子仲能在这门亲事上看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安子仲在乎的不是名利也不是财富,他的目的李常安从来没有真的看清过,也没有问过他。 奇怪的是安子仲为什么要成为大长公主的女婿?为什么要调查怀远侯府的案子? 第55章 李常安的猜想2 李常安从床上翻身下来,坐在桌子前面铺开纸张,拿起笔,仔仔细细的回想着安子仲到京都后的每一件事和他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勾勾画画把不重要的没太大价值的勾掉就剩下京都最近一年最关键的那几件事。 第一件事:宝珠郡主和四王爷的私情在赏菊宴被爆出,里面似乎是六王爷在动手。 第二件事:宝珠郡主被送去庄子,流产了。至今还软禁在庄子里。 第三件事:大长公主委派安子仲接管公主府对外的宴请一事。 第四件事:六王爷被爆出皇陵私会外室,收受贿赂的事情。 首先这第一件事,宝珠郡主是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这么多年做了那么些荒淫的事情,都被大长公主一一的遮掩下来,要不是刑部的官员们之前审理过伯府公子莫名死亡的事,李常安也不会知道宝珠郡主居然是那么无耻的女子。 这样的人和当朝王爷有私情,私会,怎么会被外人知晓,无论是大长公主府还是四王爷都有能耐让别人不知道,可是这件事就是被六王爷知道了。 这种极其私密的事情知道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而安子仲作为枕边人是真的不知道吗?李常安觉得不可能,安子仲一向就是个极其敏锐细心的人, 自己的妻子养面首和别的男子私会他一定会察觉到,安子仲的性格不可能是能带着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忍气吞声的人,所以这六王爷是如何会知晓宝珠郡主和六王爷的事情就有眉目了。 第二件事很简单,私情暴露,为了脸面和日后不带来更大的麻烦,大长公主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所以宝珠郡主的孩子必须死。 第三件事或许是大长公主在对安子仲莫名被大家知道戴了绿帽子,喜当爹的补偿。 这第四件事就更稀奇,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不知道去皇陵是不能做那种事,更何况六王爷是太皇太后一手扶持起来的,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动,除非他是被人陷害或者是没有办法而为。 安子仲手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药,他给自己的无心散的妙用李常安是亲眼见识到的,服用过的人不怕不听自己的话敢生出反心。 还有莫名奇怪发生巨变的齐阳川,或许也和安子仲有关联,那么他有其他方法让六王爷难以克制一定要在那个时候见女人,李常安觉得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安子仲会接受成为宝珠郡主的夫君,为什么安文娘会每日忙忙碌碌,为什么安子仲刻意掩盖自己的锋芒和本性,成为另一种模样。 那怀远侯府的案子到底是谁需要的?有什么作用,安子仲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就提出这么个要求,说明翻看怀远侯府的供书一事远比花心思赶出齐阳川来的重要。 李常安很清楚自己没有重要到让安子仲自己还是一个六品的官员就去帮自己击倒一个五品的官员。 那怀远侯府的案子究竟为什么值得他这样做,大长公主和四王爷当初在争夺中应该也不会是善茬,怀远侯府的事情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难道是想借助这个案子打击承恩公一脉?更不可能,承恩公嚣张,太多更好抓住的把柄,为什么要在承恩公掌控的刑部中去找承恩公当初亲自办的案子?即使真的有猫腻,承恩公也不会留下来当证据吧。 忽然李常安站起身来,手中的笔掉在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的纸上,迅速染脏了一团。 “是了,是了,为了的是他自己,为的是他自己。” 李春被自己主子惊呼的声音惊醒,扑出来看他怎么了,见他古怪的很,揉着桌子上刚写的纸条扔进火炉里,眼里闪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爷,太晚了,别忙了,快休息吧。” 李常安由着李春把自己搀扶着躺在床上,眼睛却是怎么也合不住,推测出来的结果太让他吃惊,但是由是唯一能得到的结论。 安子仲竟然是怀远侯府的人,怪不得他一个被卖进黑窑里,从小都没有接触过书籍的人能短时间就考上秀才和举子。 一个黑煤窑的少爷,能接触到多少有用的书?就算安子仲再聪明就是帮着那个黑煤窑的少爷一直做功课,那也绝对到不了今天的位置,从第一次见到安子仲就被他身上那种气质吸引,龚州地界很少有那种看着就像潇洒贵公子的人,而在煤窑吃苦受罪六年的安子仲居然就是那样的人,从小娇生惯养的花叶升和自幼苦读诗书的自己也比不上。 当初其实是有过怀疑的,可是在见到安子仲一身伤痕,和同样气度很好的安文娘,他就打消了不少怀疑,他在黑煤窑待了六年才会有那么多骇人的伤疤,安子仲和安文娘是亲兄妹,都是不同于一般人,行为举止就和常人不一样也可能是天生的。 李长安承认安子仲很用心的在读书,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可是那么多从小苦读的人都不得不遗憾败终,安子仲只是接触到几年凭什么能通过所有的考试? 除非他从小就受到很好的指引,才能有那么深的功底,来到京都见到更多的名门公子哥才知道除非是真正富贵的世家才能养出那种气度,那种真正的公子哥。 除非是他来历不凡才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规划,从最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赚银子,到培养自己的人,到文恩阁的开启,一直到京都成为大长公主的贤婿,宝珠郡主的出事,六王爷的悲惨都是他一步步设计的,都是在他来到京都才发生的。 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怀远侯府的那件冤案,他的目的就是要为怀远侯府伸冤。 李常安似乎猜测到安子仲的真实身份,一夜未眠,早上一大早就去了衙门,他的身份还不用上朝,衙门的几个上品的官员都去上朝了,李常安就拿着一份案卷。 “张大人,这份案卷似乎有短缺部分,不知可否让我进去查看有没有遗留下来的。” 看手案卷的人比李常安品阶要高,最是刚直,连刑部尚书都得在这按着规矩调取,这人可是先皇以前的御笔,先皇死后,不受重用,就自请来了这,虽然不上不下的,但是谁也不敢轻视了。 张问心看着李常安,点点头,让他动作快点出来的时候记得做好调取记录。 李常安进去后小心的查看着柜子的年份,终于找到怀远侯府案发那年也就是先皇驾崩那年,案卷格外的多。 李常安翻看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心想着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不敢再耽误就出去了。 “已经找到了,我登记好了,您查看一下。” 张问心翻看后,盯着李常安看了一阵,点点头,让他走了。 李常安不知道的是,他一走,张问心就去了案卷室,里面一个个书架上摆满了案卷的记录和供书。 李常安没有什么收获,回去之后不敢耽误差事,更加勤恳,很多跑腿的事都揽过来,最多的就是去调供书。 张问心太古板,不通人情,大都不想和他接触,李常安愿意去,自然没人会拒绝,去了第四趟终于让李常安找到了怀远侯府相关的供书。 “怀远侯府,送二女与宝贵人,趁伺候先皇之时下毒谋害,怀远侯府上下毒害皇上,男丁赐死,女眷流放,府中五百七十六名仆从发放苦窑,教坊司,乐坊等地。” 后面是简单几张口供和所谓的证据。绕是李常安的这样刚进刑部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份案卷很有问题,一个足以拉倒一个百年侯府的案子居然就这么点东西,最关键性的证据居然就是一个赌徒口供了和一份搜出来的毒药以及几个无关紧要人员的口供? 李常安自己就是个审案时的记录,有事不是很重要的小案子还是李常安负责主审的,所以审理一个案件最基本的流程和规矩他都是清楚的,谋害皇上这样大的案件,让怀远侯府上下付出那样大的代价,怎么可能就这么潦草? 除非这个案子有极大的问题,怀远侯府很有可能是党派争斗的牺牲品,他们家族的人的血肉才是那位登上大宝的垫脚石,前几日他猜测安子仲的真实身份立刻就能串联起来了。 一个村汉,一个受尽折磨的人那样的雍容华贵,那样气宇轩昂,他拥有的见识和文采是自己一个被龚州知州抚养的人都不曾拥有得,怀远侯府那样的人家确实能够培养出那种真正的世家子弟。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安子仲那么拼,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他所做的一切有可能就是为了怀远侯府的清白。 李常安红着眼,用心的记录下每一个文字,回去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努力的把每一个符号,每一个人名都详细的记录下来,安子仲最近一直在自己的那个宅子里,里面有不少大长公主的人,李常安不方便把这些东西带去,安文娘那边他一个外男不适合去。 李常安把密信装在自己的荷包贴身放好,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安子仲亲自的见一面,刚接到安子仲那边说今晚秘密去安文娘那里见一面的时候,就被上司叫走了。 “常安,今日审的人不好搞,你多看看,学着点。” 李常安拿着纸张坐在后面的角落,看着眼前被绑在架子上的男人,这并不是陌生人,好像是一位官员,李常安似乎有点印象,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带来了刑部的大牢,男子之前似乎就受过刑,身上的中衣已经被鞭子抽打的看不出原来的花样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还渗着血液,很快就浸染红了附近的布料。 男子似乎昏厥了,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泼在身上,刺激的清醒过来,见到对面的人就破口大骂。 “该死的承恩公,把控朝政,利用职权欺压百姓,残害他人,贪污受贿,勾结后宫,损害朝廷利益,贪污军饷,害的北方的战士衣食不足,这样的狗官早就该死了,可惜我潜伏他身边多年,还是被人出卖,可是我不悔,我就等着看他死无葬身之地的那一天......” 站在前面的衙役,挥打的鞭子并没有让男子停止自己的话语,依旧在不停的罗列承恩公的罪证,上司扭头看了一眼李常安,见他只是有点呆滞,心里知道他是被吓到了,要不是自己常用的主事一个休沐不在京都,一个刚才吓得晕了,也不会让李常安一个新进刑部的人过来,不过李常安是个极其有眼色的人,应该不会出去乱说的。 “该记录的要记录好。” 李常安点点头,这个意思就是在警告自己不该记录在纸上的都不能记录,李常安小心的关注着前面的情况,似乎是男人的声音太大,让上司很不满,直接让人拿了辣椒水泼在男子身上,顿时疼的他不停的扭动身体,发出惨叫的声音,上司点头示意李常安开始记录自己的话。 “罪人郭启新,受四王爷恩惠,为报恩特隐藏身份潜伏在承恩国公爷身边,为四王爷一众探听消息,期间收取银子三千八百两,古画十余副,府中小妾也皆是......” 李常安一边记录,一边心中大骇,原来一个扭曲了事实的案件竟然是这样来的?屈打成招,若是受尽折磨还是不肯招供,那就自己编一套说辞,再做一些假的证据直接给人扣上,那就可以定罪了。 上司说了半天,洋洋洒洒编造出两页纸的罪证,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四王爷的人名先划去了,刑部公然把罪名往四王爷身上推,只怕反而不好,上司交代李常安看好罪犯,自己去找尚书大人请示一番。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李常安站起来和衙役们说。 “几位去休息吧,也累的够呛,左右他绑着,我也在这看着跑不了。” 衙役们从早上就在审这个人,确实挺累的,感谢了几句就出去回到自己在地牢的休息处去歇脚了。 第56章 意外的收获1 李常安看着周围都没有人,连忙在自己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到男子嘴边。 “慢点,别呛到,伤口会疼。” 男子觉得李常安是在玩攻心计,急忙喝了水却不肯和他说话。 “我这有一块桂花糕,你赶紧一吃,我好给你喂个伤药。” 李常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帮助这个人,但是他看到眼前男子的经历总会想到安子仲的那一身伤痕,假如自己猜测的都是真的,那当初年幼的安子仲是不是也和这个男子一样在这里被毒打,被栽赃,被一群莫须有的罪名攻击而无法辩白?他该有多恨?多痛?多无奈才会借着另一个人的身份重新的一步步爬回京都。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李常安苦笑一声,他没有打算从男子嘴里获取些消息去讨好刑部的那些官员,今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冤案是怎么办理的。 “你怕什么,要是毒药,给你个痛快不用受罪不是更好,要是伤药也是你赚了。” 男子抬起头看着李常安,他好像真的不是为了套自己说实话的? 李常安听见声音靠近,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为数不多的伤药塞进男人的嘴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人都去哪了?” 上司回来就看到房间里只有李常安和男子,其他的衙役都不在,脸色很不好看。 “大人,衙役们都累的不行,回去喝口水,刚走,马上就回来了,可要属下去唤他们?” 上司虽然对于衙役们私自离开不满,但是已经审了大半天,自己都累得不行,别说他们了,也不愿因为一些小事招来不满,摆了摆手。 “先不叫了,尚书说宫里有急诏,这件事先放下,明天再审,让人把他带回牢里。” 李常安连忙答应收拾好供书交给上司查看。 “大人一定是累了,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等着衙役们过来带他走。” 那个上司把供书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和自己刚才描述的有一点的不同,满意的点点头,想到李常安不过是新进来刑部的,是某些人安插进来的几率很小,没有多拒绝。 “今日的事......” 李常安还没等上司把话说完就赶紧接着。 “今日属下一直在整理这个月的案卷,不曾进过大牢。” 上司见李常安这么上道, 心里很满意,拿走供书走出大牢,这大牢在地下,阴湿的很,多待一会就会觉的骨头不舒服。 李常安又给那人喂了水,想了想又倒出一颗伤药藏在他的发带中勒紧。 “晚间要是血不停就再吃一颗,我只怕日后也进不来,你要是扛不住,就自己给自己个痛快吧。” 李常安的伤药是安子仲从前给的,效果很好,他一直舍不得用,没想到今日居然对一个不熟悉的人动了恻隐之心给出去两颗。 李常安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自己,但是就是远远跟着,并没有打算伤害自己,就猜测到可能是今日自己单独和男子待了一会,刑部的人不相信自己,监视自己呢,所以李常安没有按照计划去朱雀街的位置,和往常一样在饭馆吃了点东西回到自己的宅子。 最近齐悠被几个丫鬟哄得对听书很感兴趣,很少来找自己,齐悠的身子也不适合多同房,所以李常安一般情况都是住在书房,书房伺候的都是男人,齐悠没有什么担心的。 李常安拉着李春走进内室让他不要说话直接休息,什么话都别说,生怕他习惯性的和自己聊起些什么被躲在房顶的人听到,若不是刚才在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很小的一声瓦片碰撞的声音,李常安还以为那人没有再跟着自己的,看来刑部对今日的事防范心很重?也不知道那人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刑部这么重视。 李常安也是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敢跟着自己直接进入到府里来,也让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家里也不是安全的,一个随随便便的暗卫就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冲进来。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爷,夫人让厨房给您留了药膳,已经温了两遍,您要不要用一些?” 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还悬着心的李常安顿时放松了许多,这人是安子仲留给自己的,拳脚功夫不错,应该是察觉到自己房顶有人,找了借口过来的。毕竟齐悠没有那么贴心,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什么药膳,只要她有感兴趣的事,自己什么时候回府的她都不知道。 “进来吧。” 李常安镇定的让人进来,李春也感觉到了什么,腿都有些抖, 勉强给外面的四安开了门,扶着墙坐下不敢再动了。 【房顶有人】四安在李常安的手上迅速写下几个字。 【我知道,刑部监视我的,暂时不会伤害我。】四安分析完李常安写的内容才放心的点点头,他方才习惯性的巡视院子的时候,就发现墙边的软泥上多了几个很轻的脚印,顺着就发现消失在书房后墙,猜测到那人是潜进李家,躲在了书房的屋顶,要么是窃贼要么是要有别的图谋,可是窃贼不是应该去后院库房?书房能有多少东西?而且前院的小厮还不少? 所以对方是奔着李常安来的。 【爷放心睡,我守着。】 四安写完这句话,李常安才放心的点头躺下,四安的功夫不算特别好的那种,能挡得住三五流氓,但是他可以配出药粉,能让人在三息倒地昏迷,有他在李常安不担心。 四安给李常安喂了一个解毒丸,拿出一个很久不用的香炉。 “爷累了,今日就点了安神香睡吧。” 四安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就是为了让上面的人听,而且李春那似乎更害怕了,四安都听得到他牙齿碰撞的声音,从怀里掏出两粒香混合着安神香点燃,自己服用了解药,看着昏睡的跟死猪一样的李春,四安无奈的把他拉回到竹榻上睡,自己抱着怀里的短刀 和衣侧卧在脚榻上。 他配的香得靠近闻才能起作用,而且屋子门窗紧闭,只要那人不冲进来就不会受到药物的太大影响,顶多就是会有一点犯困。 安稳的度过一夜,李春还没有醒来,为了安全起见,四安陪着李常安去衙门,有四安在,李常安也能安心一点,之前在从龚州带着齐悠来京都的时候,虽然齐夫人也派了人来保护,路上还是遇到不少坎坷,犹记得遇到黑店,大家都被迷晕了,还是四安用了药粉,迷倒了扑上来的人,才护住大半的人,没有损伤太多。 自己遇见地痞流氓也是四安出手制服的,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反而要辛苦四安了。 正常的整理供书,分册,缝合,和同僚聊聊天,审审案子,一直过去了五天,李常安才感觉到一直盯着自己的那个视线消失了。 “爷,今天没人跟着您了。” 四安刚说完,李常安的上司又派人让他去地牢里了。 “大人唤我?” 上司看着李常安,见他除了疑惑并没有什么神情,心里不免觉得尚书真的是太谨慎了,李常安好歹自己带了这么长时间,这么点了解还是有的,尚书一定要派了暗卫跟踪,什么都没查出来,自己这几天没有得用的人,自己誊抄供书。 “还是上次的案子,尚书发话了,让我们尽快审理,公爷等不及了。” 李常安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自顾自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记录供书的工作,还要分辨出哪些得写在纸上,哪些不能写上去。 只不过这一次男子的状况更不好了,已经用上了烙刑,一条腿很扭曲,腿骨外翻,明显是被人拧断了,手指也无力的耷拉下来,这些人居然用了严刑,要不是上司说了这人就是那日的人,李常安都分辨不出来是同一人,脸皮都被揭下来一般,露出来的肌肉纹理上有的地方结上了厚重的痂,看起来很骇人,怪不得之前记录的主事来不了。 饶是李常安也有些难受,肚子翻江倒海的。 这人骨头实在硬,就这样也不肯说实话,上司坐的难受,让李常安先看着,自己出去喘口气,衙役们也满头大汗。 “大人故意上去要抽一锅烟,你们去喝口水吃点东西,算着时间回来,就不会受责。” 想到上次李常安好心让他们休息,结果事后连捕头都被训斥有些犹豫,可是忙活了两个时辰实在是口干舌燥饥饿难耐,还是没忍住小跑着出去了。 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喝过了,嘴唇干裂的厉害,李常安照旧给他喂了一杯水,这一次李常安没有再给他药,伤成这样,就是把一瓶吃下去也没什么用处了。 “多谢,我听那个人谈起,你因为和我独处被人监视了。” 男子居然主动和李常安说话,只是气息微弱,声音嘶哑,李常安要站的很近才能听清,苦笑着点点头。 “我才来不久,他们不信我的。” 那人剧烈的咳嗽起来,鲜血有的被喷在李常安的脖颈,他刚想往后躲就听见男子说。 “城外土地庙的地砖下,账本,别把它交给承恩公一脉。谢谢你。” 李常安听的云里雾里,正想问问他说的什么意思,就听到牙齿用力咬断舌根的声音,鲜血顺着下巴流在早就不能叫衣服的布料里面了。 “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正好赶进来的衙役们进来就看见李常安扑在男子跟前拍他的脸。 “我才坐那检查供书,就看见他咬舌自尽了。” 衙役们面色沉重,才离开一会就出乱子了。这事谁都不能知道,不然就是被责罚的后果了,几个人迅速商量出结果,就说男子趁着大家整理刑具的时候咬舌自尽了。 “还请李大人帮着隐瞒,不然我等都得卷铺盖回家了。” 看着大家迫切的眼神,李常安点点头,上司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件事,大惊失色,衙役们率先解释。 “大人,属下们在整理刑具的时候,他就趁机咬舌自尽了,属下们失职请大人责罚。” 上司虽然气愤,但是能怎么办,人死都死了,赶紧拿起供书,在最下方提起男子还带着血迹的手指按上手印。 “他死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这一次上司直接看向李常安。 “他辱骂承恩公,尚书大人,和大人您,语言极其污秽,属下这.....” 李常安没有把话说完,上司脸就黑了,但是也信了李常安的话,这个人是个硬骨头,这么多酷刑用下来除了辱骂什么都不说,所以不可能一句话不说悄悄死了的,李常安说的才合理,那人一定是不像再受折磨,最后一次辱骂几个人就咬舌自尽了。 “衙役看护不周,罚俸三个月,李常安收拾一下,等会去找我。” 上司拿着供书急忙去找尚书大人请罪了,犯人自尽,他也是有责任的,李常安看着失魂落魄的衙役们从荷包掏出二十两银子。 “对不住几位,想着让你们歇会,他已经伤成这样不会有什么变故,没想到他这么狠竟然自尽了。” 几位衙役虽然很难受,但是知道李常安是为了自己几个人好,刑部的大人们审案从来不管衙役们能不能撑得住,每一次审理这位都是折腾一天,除了听些骂人的话什么都没有,还是李常安在的时候能趁机去喝口水吃点干粮。 结果还是出事了,但是也明白不是李常安的责任,他一个书生,就算犯人自尽他又能做什么,坚决的不肯接受。 “几位还是收下吧,上一次因为我让你们挨骂已经很过意不去,这一次罚俸三个月,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不容易,要是这样我心里才不安稳,日后我审案子,个位多帮趁就是帮了我,” 话说成这样,大家也就很高兴的收了,但凡要是有其他能养家的法子,谁在地牢里干衙役,每天接触的都是犯人,回家儿女们都不敢靠近,说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看着就害怕 也就是李常安这样心善的人想着法的让大家休息,还不想让大家吃亏。 李常安一脸凝重的走出地牢,他给大家的银子是为了让那几个人记得自己的好,回头上面再问起来,就咬死了不要把自己和男子再一次独处的事情暴露出来,只是男子说的账本是什么,难道就是尚书大人好承恩公一直处心积虑要找出来的东西?可是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就因为自己给他喂过水和伤药? 第57章 以外的收获2 刑部尚书王淮安果然因为这件事很生气,把大家叫过去问事情的细节,衙役们见到那男人死了的事竟让尚书大人这样生气,当下就咬死了,就说是没有离开过,那人就是趁大家没有盯着的时候咬舌自尽,尚书大人可不比刚才那个上司好说话。 直接按住都打了二十棍,李常安也被迁怒,不过是因为好歹是个官员,今年春闱钦点的探花郎,王淮安即使生气也不敢真的让人把李常安也打一顿,让他最近不要再忙案件了, 好好学学刑部的办事的规矩。 李常安苦着脸,看着趴在长凳上哀嚎的衙役还是使了点银钱让人把他们好好送回去。 “李大人,小的在刑部待了七八年,提醒您一句,万不可改口说我们去休息了,否则不止我们几个会因为擅离职守被收拾,您也会因为和那人独处再一次被怀疑。” 李常安点点头,那人见他好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伸出手拉住他的胳膊。 “听我的,别大意,这次不一样,那人坑害了承恩公一把,好像把承恩公的收受贿赂的账本给偷走了,承恩公和尚书大人一直不让把他整死的原因就是还没找到那本账本,所以一直盯得紧,您之前被监视其实不是单单您一个人的,上一个主事也被监视,所以装病躲了,才换来的您,若是让人知道我们中间离开过,您只怕比我们麻烦更大。” 李常安面露惊恐,郑重的点点头,双手前伸行了个拜礼。 “多谢提醒,李常安谨记。” 几个人放松的让人抬起他们离开,这一次是命大,被打了二十棍,罚了些月钱,还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李常安若是因为收到冷落反口把大家离开的事情说出去,那就不止这些了,况且自己说的也没错,李常安作为和男子独处过的人只会更加危险,如今只能咬死了,男子就是在他们整理刑具的时候受不住刑罚咬舌自尽。 李常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原本还有四五个同僚。一个休沐,一个为了躲这个事病着呢,剩下的都出去忙了,只剩下李常安扶着墙来到内室,里面有一张供人休息的炕,李常安坐在上面,才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起来。 那男子竟然把账本所在的位置告诉了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给喂了两次水?不是,男子既然能在承恩公跟前待这么长时间,还悄无声息的收集受贿证据编写了账本,那心性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或许是因为男子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没有能信任的人, 不过是在自己身上搏一把,若是自己是承恩公的人,或者也是那种为了攀附权势的小人,就当这本账本回报那两本水的恩情,要是自己是刚正不阿的,亦或者是谁的探子,也可以借此拉下承恩公。 李常安拿起桌子上冷的刺激喉咙的茶水灌下一杯,,才稍稍平复好心情,李常安离开衙门,没有察觉后面有尾巴,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去饭馆吃了饭,然后回家。 四安依旧是沾着茶水在和李常安交流。 【你有没有什么途径联系上安子仲?】 四安看清后摇摇头。 【安公子让我跟了爷之后,我就不属于西山的人了。】 李常安见状有些沮丧,怎么会这样,自己不能贸然和安子仲接触,安子仲现在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女婿,身份上和承恩公是敌对的,自己就算正常和安子仲见面也会引起怀疑,承恩公现在没有看见那个账本被销毁一定是震怒状态,这时候一定会盯紧他能想到所有有嫌疑知道账本的人。 李常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个账本若是真的,对安子仲一定是很有有用的东西,还有自己摸下来怀远侯府的案子,若是承恩公一直得不到那个账本真的要逼供的时候,自己也是有可能被监管在刑部,到时候自己身上带着怀远侯府的供书就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爷,我知道有一个杂货铺应该可以联系上,之前见到过里面的小二是我以前一起训练的朋友。】 四安也盘算了好久,总算想到之前见到过一个布庄里的伙计,自己曾经一起训练的伙伴,若是他来到京都一定是安子仲安排的。 李常安激动的拿手在茶杯里沾了沾。 【明天带我去看看。】 总算有了方法之后,李常安总算在天都蒙蒙亮的时候眯了一会,早起起来的时候刑部果然多了很多侍卫,自己的行动也被人格外关注,连出恭都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不过不光是自己,一同审理那个男子的人都被看着。 “大人这是怎么了,属下这去添茶如厕都有人跟着,莫不是尚书大人在怀疑属下。” 李常安装作很不适的过来找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 “不要说你,我也不消停,承恩公发了好大的火,把尚书大人训的狗血淋头,那东西丢了,承恩公一天不找出来就一天不放心,没事,咱么是正常审理,他们跟几天,没有什么发现就离开了。” 李常安很沮丧的回到位置上,拿起刑部审理案件规矩一笔一划的抄着,在尚书大人发话之前,他是不用管理任何的案件,看着忙碌的同僚,李常安觉得这都像是一种奖励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常安和上司解释自己要去给娘子取定的新衣服,得出去一趟,这个时候李常安就很感谢齐悠之前因为自己故意冷落,带着人来刑部和自己吵架的事情,让上司又同情又无奈的让他快去快回。 李常安来到布庄,专门来到四安说的那个伙计跟前,店里生意还不错,有四五个人在挑选布料,反而没人关注到这里。 “我有急事和安子仲要说,你联系一下, 我叫李常安。” 李常安这次出来后面是跟了尾巴的,就在店铺对面的摊贩上徘徊,他不敢多言语,就说了这么一句,那伙计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常安,然后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一匹布放到李常安手里。 “还请细说一下。” 李常安把布匹递回去,指着伙计身后的鹅黄色衬衣。 “有人监视我,我不能久留,你帮我传话就行,他知道怎么回事。” 伙计拿着鹅黄色的长裙交给李常安,李常安从怀里掏出银子给他,两个人借着这些动作成功的完成对话,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在说衣服的事情。 李常安拿着衣服装作没发现那个探子一样,来到一个糕点铺子买了几方莲花糕,又去水分铺子买了几个胭脂眉黛,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返回刑部,看着周围人打趣的眼神,李常安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说说这女人,一年四季做那么多新衣,换都换不完,又是要吃糕点,又是要买胭脂,要不是还有两个铺子,根本就不够。” 顿时就有人附和。 “是啊,你说咱们一天办差多不容易,女人们就待在后院里花钱,哪个月不置办点新衣首饰,我夫人,最近看上一套首饰二百两银子,赶上家里一年的花用了。” “一样,一样,我娘子怀孕,天天要吃口味斋的酸梅乌桂,一两银子一小盅,我看着就肉疼。” 果然天下的男人在提起内眷因为吃穿花费太多银钱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李常安去休息后再回来,发现自己刚才买回来的东西似乎不一样,他绑结习惯性左边搭在右边上,而装衣服的方布现在是右边搭在左边上,李常安立刻就察觉到,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翻过自己的物件,可惜他并没有夹带什么,这些东西真的是花了钱买回来的,不过并不是齐悠跟自己要的罢了。 李常安等到第二天还是在下了衙之后来到自己常吃饭的馆子吃饭时,饭馆里多了个陌生的面孔,少年端着一碗面来到自己跟前,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公子晚上去见你,您让四安准备迷药。” 然后就走了,李长安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总算安定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李常安就和四安说了这件事,四安思忖了许久,觉得是不能用迷药,这样会直接暴露李常安已经发现有人监视自己,并且把更多的视线集中过来。想了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捣鼓了半个多时辰,才拿着个碗盅来到书房。 【服下解毒丸,这个药让人头痛腹泻,药效强劲。】 李常安眼睛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只要那些人身体很难受,就不能一直监视自己,比用迷药安全多了。 不过也幸好只有一个人一直监视着自己,要是两个人同时头痛腹泻,那就不正常了。 到了子初时分,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李常安立刻做起来,看着三个蒙面男子走进来,安子仲就站在中间。 “监视的人迷晕了?” 安子仲小声的询问,他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李常安的回复,派人打听才知道刑部死了个犯人,李常安被监视起来,他既然主动联系自己,就说明有什么收获了。 “四安给下了药,这会估计又去出恭了。” 安子仲点点头,竹海和竹河守在前门和后窗跟前,防止有人突然冲进来。 “这是供书,我拿出来一直装在身上的。” 安子仲接过荷包,揣在怀里就准备走,他不能在这待太久。等那个暗卫回来发现就不好了。 “别急,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事,刑部死的犯人是承恩公以前的幕僚,是隐匿在公府的探子,他编写了一本承恩公的受贿账本被承恩公发现了, 才下了大牢受尽酷刑,死前告诉 账本藏在土地庙地砖下,你安排去取,我只怕还不能随意走动。” 安子仲抬起头盯着李常安的眼睛,眼睛里闪烁过很多情绪。 “为什么你会知道账本藏在哪?” 李常安怎么听不出来安子仲实在怀疑自己,一脸苦笑,红着眼看着安子仲。 “子仲,你是怀远侯府的人对吧,你其实可以相信我的,虽然我看重权势,但是这么几年咱们互相依靠,我对你们比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要亲,我猜测到你的身份就去看了怀远侯府的供书,上面记录者你们曾经遭受的罪,那个犯人那天和你从前的遭遇一样,我看着就好像眼前是你被人栽赃,欺辱的场面,给他喂了水和药,或许是因为实在没人可以告诉了,他才说给我听,然后就自尽了。” 李常安抓着安子仲的胳膊很用力,他隔着衣服都能感觉的到安子仲小臂上那几道凸起的疤痕,他看到那个犯人的时候就能想象到安子仲的遭遇,得是多大的折磨才能让从前那样潇洒的纨绔公子成为如今的模样。 “那账本若是真的,你的目的才能更好地实施,若是不信我,就放着,等我摆脱控制,去取来给你。” 安子仲摇摇头,看着李常安的眼神,无声的说了句“我信” 李常安高兴的笑了,安子仲不能再耽误了,嘱咐他小心就跟着竹河竹海离开李家,那个监视李常安的暗卫, 刚从巷子翻进来,走了两步,捂着肚子又皱着脸蹲下身,后面发出尴尬的噗嗤噗嗤的声音,依稀能感觉到时掺杂了东西的,一股臭味传来,男子又不得不重新翻出去,找个墙角解决,衣服的下摆都被他撕下来用了,整个人衣衫破烂,散发着臭味,说他是乞丐也会有人信。 最后一次拉完,男子已经没有力气再翻回墙里了,直接扶着墙离开了李家,第二天一个送菜的男子要赶在天亮前把这附近定下的菜蔬送到后院厨房的时候,在巷子里一脚踩在一团软软的东西上,散发的臭味顿就反映过来自己脚底下踩到的是什么,脸当时就黑了,看着前面大大小小好几堆,什么形状都有,当时就恶心的快吐了。破口大骂。 “该死的混账,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在路上如厕,狗娘养的......” 醒得早的下人们都听见了,有的人还出来看了一眼,顿时骂人的人就会多一个。 第58章 意外的收获3 安子仲坐在书房里,借着烛火晃悠的光影看着供书,手指把供书捏的已经皱得不行了, 右手大拇指下面的纸张已经有破掉的地方,安子仲放下供书,仰面靠在椅背上。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没想到仅仅是看着记录曾经父兄遭遇十分之一的供书就撕开了自己心上罩着的那层笼子,原来当初的记忆还是那么深刻,每一次想到都痛的不能呼吸,安子仲闭着双眼,泪水顺着脸颊隐入发丝中,只能从颤抖的身体看得出他的痛苦,他滔天的恨意。 他的父兄亲人,就被这样虚假的供书定了罪,父亲在战场厮杀了多少匪患,到死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是被人拿着麻绳把脖子勒断的,眼珠凸出,满脸黑紫,脖子上的血肉因为极度的挤压有一些碎肉皮肤残留在麻绳之中,鲜血喷涌而出,溅湿了周围衙役的衣服,墙上都有很多血印,他的兄长那样的逸群之才,在京都男儿中都可以称一句惊才风逸就被那些人按在地上那脚踩着他早就被毁去人容貌的脸上,拿着铁链拴住他的脖颈拴在房梁上,看着他挣扎的双腿,笑谈中褪下兄长的衣裤,在他的大腿内侧刻下贱奴二字。 他的父亲击杀了多少想要进犯的敌国军队,即使是北蛮也说他的父亲是辰国的盾牌,他的兄长外放做地方官员帮助了多少百姓,回来的时候当地的民众给他做了一顶万民伞,赴任的地方还有人给了供了牌位,可是就被那样卑劣黑心烂肺的人折辱。 安子仲一夜难眠,看过供书之后让竹海送去给安文娘,并让她安排人去城外找账本,承恩公受贿的账本还流落在外面,所有可能攻击他的人都会被监视,自己不例外,但是安文娘不一样。 自从自己成亲后,安文娘和自己也很少来往,更不要说和大长公主有过关系了,只有一次去赏菊宴,还是为了看四王爷和宝珠郡主的丑事才去的。 安文娘知道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她没有勇气打开看,只找了红绳编成络子坠在项圈下,贴身带着。 安文娘在纸上勾画出土地庙的位置,和自己平时去上香的庙有点距离, 那个土地庙好像很冷清,自己明天可以去附近看看。 安文娘第二天带着白梅去自己常去的地方上香,并和寺庙专门解签的和尚说。 “小女子今日一直梦见死去的亲人,还请师傅们帮我超度,让他们安息。” 借机留在寺庙中办法时,安文娘在山顶看着土地庙的方向看了两天,在下山的时候让白梅守在岔路口盯着。 安文娘带着竹筐,里面装了一把镰刀,仔细的看着土地庙的每一块地砖,终于在后面角落的位置看到一块砖缝比较大的地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撬开,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牛皮包,里面裹着的正是李常安说的那个账本,安文娘翻看了两页,确实记录了大量的银钱账目,赶紧揣在怀里,把砖放好,然后拈起土把砖缝填满。 仔细看了和周围看着差不多才小心离开,白梅担忧了半天,见安文娘平安出来,小心的拉着她看了看帮她拍掉身上沾着的尘土。 安文娘想了想把账本的线拆开,拿了绳子分开缠在自己和白梅的腿上,分开后的账本一条腿上缠上七八张,就算有人搜身也摸不出来。 果然城门口严了许多,三天前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要说明外出原因和外出时间,现在回来还是一样要盘问,男的还要搜身。 安文娘和白梅走到跟前,拿出在寺庙做法事后留下的香囊和符纸 ,连带着是哪个和尚办的法事都说了。 “拿出随身物品检查。” 白梅看了看周围给守门的塞了钱。 “大人,我们姑娘家家,就这两个竹筐,身上也没地方装东西,就两个荷包玉佩的。” 卫兵掂了掂,约莫有一两银子,满意的点点头,简单翻看了下竹筐,一眼望尽,就是些脂粉梳妆和换洗的鞋袜,没有什么特殊的。 再看二人穿着讲究,应该不是那普通人家的女儿,向来是家里有点势力的,大致扫了一眼,穿的不算多,身材纤细,确实不像藏了东西的样子,点点头让两个人进去了。 想了想,还是给两个人小声提醒了下。 “最近城里有贼,进出城门越来越严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少进出。” 白梅道了谢,拉着安文娘就走了,到了安全的地点,赶紧把腿上的书册取下来,放在一起,这东西贴身缠在大腿内侧,走路多了磨的腿疼。 “你去传话,让哥哥来一趟。” 安文娘看着城里异常的气氛,有一些穿着极其普通的人在翻看着摊贩的东西,只说丢了东西。 安文娘拉着一个仓皇挑着小吃担子离开的人问。 “小哥,这是怎么了?乱哄哄的?” 卖小吃的男子似乎是被气得狠了,语气很不耐烦。 “谁知道了,这些狼虎帮的人突然说丢了个东西,这两天到处搜查摊贩,平常要摊位费上供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野蛮。”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安文娘看着那些被称为狼虎帮的人,拉着白梅又走回去了,把已经拆下来放在筐里的书册又缠回已经磨的发红的大腿。 “筐里装的啥?” 安文娘的白梅沿着主路往前走,正好面对面撞上两个狼虎帮的人,抢过手里的竹筐就要看。 “你是何人?如此无礼?” 白梅将安文娘护在身后,言语很冷。 “呦,小娘子气性不小呀。” 男子见两人长相都不错,还是年轻小娘子,顿时就起了色心,想调戏一把。 “放肆,你若是敢动我们一下,让你不得好死。” 安文娘在白梅身后严厉呵斥,这几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也养成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唬得那男子愣了一会,然后反应过来,觉得被两个小姑娘给训住了,脸上挂不住上来就准备拉开白梅,吓唬一顿安文娘,被旁边的人看见。 “做什么呢?正事当紧,误了正事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一个看起来就比较冷冽稳重的男子从后面走过来,制止男人的举动,这京都之中,到处都是勋贵王族,这两个女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绝不是一般的人家,想来家里要么是有钱的商户,要么是当官的内眷,否则养不出这样的气度,他们来找东西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万不可再生出别的事情。 这些狼虎帮的人若不是他们最了解这些市井中流动的摊贩和店铺,也不至于和他们合作,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点规矩都没有。 男子被呵斥,心里不甘但是面上不敢顶撞,眼神威胁了安文娘一通,走到旁边拉起一个摊贩,掀开人家的木箱就要检查,举动间更是蛮横霸道。 安文娘佯装十分生气的模样,拉着白梅就说。 “真是流年不利,买个东西也能遇见这样的事,糟心。” 在远离那群狼虎帮的人之后安文娘让白梅不要通知哥哥了。 “现在承恩公是撒急了,连混帮派的都敢找,直接在大街上就搜开始了,哥哥那定然也是盯得很严的,最近还是小心点,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白梅不解?姑娘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在帮承恩公找所谓的账本? “姑娘如何知道那些人是在找账本?” 安文娘一边加快速度往家里赶,一边和白梅低声解释。 “你没看出来那所谓的狼虎帮是两拨人,一拨人就是真正的狼虎帮,混混一样的穿戴作风,说话办事都低俗的很,而另一拨人,体态很好,而且和狼虎帮那群人的说话举动都不一样,很有规矩。还有他们能看的出普通人和有权有势人家的区别,想来只有大户人家的侍卫亦或者是暗卫才会有。” 白梅点点头,这些人居然已经丧心病狂到当街搜查?真当京都是他们家了?那今日是在大街上搜?明日岂不是要潜入宅院里搜查了?承恩公的势力已经到达这一步? “回去之后一定要找个妥善的地方把账本藏好了,看来这个账本真的能给承恩公很沉重的一击,否则他不会这么不顾体统的。” 安文娘两个人回到院子立刻紧闭房门,和安云商量账本应该藏匿在哪里比较妥当,白梅和安云几个人商量着,安文娘把书册重新用针线装订起来,瞥见了几页,顿时惊恐的睁大双眼,怪不得这个账本被承恩公知道后他会不顾一切都要找出来,上面记录的事情太过惊人,原来承恩公贪污的银钱数量如此巨大,克扣军饷,贩卖官职,挪用国库的物件,串联内务府将本应上贡后宫的物件运到承恩公,甚至还有囤积武器的记录。 承恩公这根本就不是在单纯的贪,而是存了谋逆的心思,这贪不至于贪这么多,为何要囤兵器?为何要把运往边城军队的棉衣盾牌扣下一部分送到私宅?为何要大批量的置办山地? 安文娘和安子仲为什么当初为了西山的地和花家合作?不就是因为他们要养一批自己的暗卫,自己的探子,需要这么一片荒芜没有人触及的私密之地来培养人才? 所以在看到那个山地的名字再对照地图上的显示和记载,安文娘顿时就有了不好的念头。 她把缝合好的书册用牛皮布重新包好,看着安云和白梅还没商量出一个好的地点,直接让她们都出去,这件事牵扯的太大,已经脱离了他们预想的范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几个人被安文娘赶出房间,安文娘审视着自己的房间,撬开地砖不现实,她需要的有一天安子仲来取的时候能立刻拿出来,况且地砖都严丝合缝,一个是安文娘自己的力量很难做到,一个是家里的地砖不像土地庙念旧失修那般凌乱破损,这里的地砖动一款都能看出来。 想了想安文娘拆开自己的软针,把包裹书册的牛皮补缝好,塞进全是决明子的内芯里,然后再把外面一层层的缝好,她曾经在怀远侯府的针线活那是出了名的,所以能做到把枕头拆开后再恢复如初,大家藏东西总是想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好,但是所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她日日都用的枕头,想必只要不一直把枕头拿着摆弄也猜不到她会把那样重要的东西就摆在床上。 安文娘原本觉得不要让安子仲冒险了,可是她看见书册的内容之后,知道需要尽快让安子仲知道账本上的内容,决定先自己去找一趟安子仲,书册一类的东西现在就是禁忌之物,尤其安子仲现在因为大长公主和四王爷的原因,也是承恩公的关注对象,所以账本不适合带过去。 想了想,安文娘装了两双新做的鞋子和荷包,带着些糕点去找安子仲,果然在大门口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有两道视线在看着自己。 安文娘是安子仲的妹妹,院子里的人自然都认得,直接打开侧门请她进去,安文娘觉得自己和安子仲见面一定不会那么顺利,果然,没走一会,突然脚下踩到一个石头,脚一扭摔倒在地上,提着的篮子也翻了,里面的东西调出来。 后面跟着的人赶紧上来搀扶帮着收拾东西,安文娘被摔得手都擦破了,眼泪汪汪的,嘴里嘟囔着。 “真是倒霉,早知道今日就不要出门了。” 实际上安文娘在小心的打量着在帮忙收拾东西的下人,会是谁呢?自己方才明明没有看到地上有石头,怎么脚底下突然就出现一块石头垫了自己的脚?这些人难道见到人拿了东西进来就要这样试探一番看看里面有没有夹杂不该有的东西? 安文娘总算到了安子仲的书房,安子仲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忙拉着她坐下。 “怎么了?” 安文娘摊开自己的手抱怨道。 “好好的走着路被石头垫了,摔了一跤。” 说话间很委屈,眼睛却在给安子仲提醒,让他把人都赶走。 “去找金疮药来,倒茶,上糕点来。” 第59章 辛秘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安子仲和安文娘之后,安文娘才和安子仲小声的说。 “账本我拿到了,但是情况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危险,承恩公不是想做一个贪官,他只怕是想做天下的主人。” 安子仲似乎并不感到惊讶,让安文娘继续说。 “我没看完,但是上面记录了大量的兵器,盔甲,士兵棉服被承恩公送往秘密的地方,承恩公每年都会有一笔莫名的支出,很巨大的一笔银钱,你说他要这些能干什么?” 安子仲很骄傲的看着安文娘,没想到从前那个文静温和的安文娘,一心只知道伺候老夫人过安稳日子的安文娘,也开始谋算这些事情了。 “我一直怀疑承恩公狼子野心,承恩公府原本已经落魄,上一代承恩公开始,开始不停地接近权力中心,送了多少个姑娘进后宫,当今太后为后妃的时候不知道做了多少狠毒的事,他们这一脉后来行事很毒辣,而且手段很阴狠,不计一切后果的争权夺势,” 安子仲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偷听继续说。 “况且皇上伤了根基,后宫的皇子活不长久,这江山以后只怕还是会被四王爷和六王爷争抢,当今王族,还有几位老王爷在,后宫太皇太后和太后分庭抗礼,所以想要混淆皇家血脉不可能,若是让皇位被四王爷和六王爷抢了去,那承恩公定然不肯,所以必然会有所举动,最有可能得就是承恩公自己当皇帝,才不枉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费了那么多心血,才能真正保证承恩公一脉千秋万代的尊贵。” 安子仲没有说的事,或许承恩公想要谋朝篡位的心思早就有了,爷爷和爹都说过,承恩公从少年起就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带着承恩公一步步的崛起,扶持自己的女儿当了皇后,他的心思和谋划都是佼佼者,但是二皇子是太后的亲子,且是皇家血脉,他继承皇位是理所当然,且太后定然更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皇上,自己成为最尊贵的太后,若是承恩公成为皇上,她就是个公主,孰轻孰重太后分的清,况且没有太后在后宫的帮衬,承恩公也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 安子仲在知道承恩公为了一个账本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的时候就知道账本里记载的东西只怕不光是贪污的银钱,必定是能让承恩公一脉万劫不复的东西。 以承恩公如今的地位,只是贪污自然不会影响到根基,无非就是上缴,罚俸,降爵,最严重的话就是剥夺了家族几个官员的职位,这太后是承恩公的亲生女,皇上是承恩公的亲外孙,想因为贪污就把承恩公拉下地狱不太可能。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会让皇上不顾承恩公的死活处置他,那就是承恩公想要谋划的是皇上刚坐上没几年的龙椅,这就不是能随便揭过的事情,不说皇上和太后会不会真的狠心处死承恩公,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四王爷和六王爷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安子仲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小声的和安文娘说。 “你且小心点,我找机会去看看账本。” 然后就站直身体,装作和安文娘闲聊的模样,安文娘坐了一会就走了,安子仲刚想着是不是得让人盯紧承恩公的时候就被大长公主派人叫他去公主府。 “听说你妹妹来找你了?” 安子仲眼神是闪过一丝杀气,很快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无奈的说。 “小姑娘今天做完法事回来,在路上被个什么狼虎帮的人冒犯了,委屈着找我告状来了,我让她回去了,这个时候京都上下局势不稳,我也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找人去惩治那群人。” 大长公主在京都经营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已经知道了承恩公的行为,她正愁不能找理由把事情吵嚷出来,这就有人递上了理由。承恩公一直在找一件东西,虽然没有说是什么,但是自己在刑部的探子传话回来应该是有一本关于承恩公卖官的账本,她打听了好久,但是没有什么收获,承恩公府跟个铁通一样打探不出什么来。 她在权力的旋涡里争了这么多年,每当有一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头绪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搞大,搞混,才是趁机在里面获得线索的最好机会。 “文娘是你的亲妹妹,也是我大长公主府的人,怎么能被一个混混帮派欺负了去,你去找刘管事,让他带着人去教训教训那个狼虎帮,别眼睛长在脸上还看不出来有的人得敬着,他们算什么东西。” 安子仲佯装一副感谢地模样和大长公主又聊了一会别的事情,小心的退了出去,没想到现在大长公主还在防着自己,承恩公的事没有和他提起一点,明明想借着自己和安文娘去把承恩公搜查账本的事闹出来,还要掩饰。 这边四王爷和大长公主忙着揭承恩公的老底,那边皇宫内部近日隐隐有不太平的模样。 安文娘还在考虑安子仲什么时候过来看账本,怎么过来的时候,宫里忽然传出来消息。 西山黑鹰倒是送进宫两位很美貌的女子,但大都是安子仲和安文娘安排人给她们送钱送东西,包括安云之前研制的香体丸,和最近一直再钻研的纤体药膳,都是为了让那两位在宫中站稳脚跟。 好在她们争气,帮衬着在宫中也算有一席之地,有一位如今已经是贵人了。 但是不妙的事后宫现在女人太多,明面上争奇斗艳,私下里勾心斗角谋害人命,她们毕竟没有雄厚的家世做支撑,很多时候也是举步维艰,所以很少能从宫里传出来消息,这一次是一个西山在宫中做宫女的女孩子,把密信藏在伤口里才带出来的。 “皇上病重,太后欲过继子嗣。” 安文娘看着简单的几个字,才察觉到为什么承恩公和大长公主最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按理承恩公谋划多年,这个时候不是谋反的最好时机,毕竟皇上可是他的亲外孙,而且朝廷上还有虎视眈眈的四王爷和六王爷,每一位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他就不怕反给他人做了嫁衣? 曾经对怀远侯府有贪欲的人不止一个,但是只有承恩公做到了,不光是因为太后娘娘的协助,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承恩公本身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怀远侯府和承恩公府曾经也是京都十分昌盛的家族,可是承恩公具有怀远侯不具有的狠毒和果决,才让怀远侯府沦为承恩公的垫脚石。 承恩公既然能带着落魄的家族一直成为这辰国的第一家族,他定然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手段,才智,谋略都得是一等一的才行,怎么会在这两年大肆贪污银钱,囤积兵器,让藏匿在他身边的探子收集到如此多的证据。 承恩公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身体还很康健,再撑个十几年不成问题,怎么忽然这么着急,就不怕世人唾骂,亦或者是他们辛苦腾空了皇位被别人占据了? 这不是承恩公的作风,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皇上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了多久,而且当今太后娘娘也不肯把至尊之位交给承恩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双方应该是意见没有达成一致。 承恩公担心皇上支撑不住突然驾崩,后宫的那两位皇子哪一个都不是能当皇帝的料,只怕活的时间还不如皇上的长久,到时候能对付的了四王爷和六王爷吗? 若是让这两位捷足先登,借着皇家血脉名正言顺,还有不小的势力拥护,承恩公再想要夺得皇位就不容易了。 所以承恩公这几年忙于囤积自己的力量,想要在皇上驾崩之前积攒足够的实力,在四王爷和六王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改朝换代,彻底让承恩公成为这天下之尊。 只是安文娘不明白,太后娘娘的依靠只有皇上和承恩公,与其在皇上驾崩之后被四王爷和六王爷趁机夺权,不如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合作一起享受天下万民的叩拜岂不是最好的? 安文娘的疑虑在安子仲晚上偷偷来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安子仲看着安文娘手里的账本,越看眼睛里的杀气就越重,饶是安子仲也没有想到承恩公居然胆子大到了这样的地步。 “哥哥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账本?” 安文娘早就遣散了院子的丫鬟,如今整个院子很寂静,安子仲翻书的声音都很突兀。 “拿出只有卖官记录的送去给六王爷,看六王爷能不能好好利用这一次的机会,从封地杀回来。” 给六王爷?安文娘还以为安子仲会把这个账本直接送到皇上跟前亦或者是让天下人都知晓其中的内容,怎么会给六王爷呢?这不是帮了六王爷一把? “六王爷现在势弱,四王爷在京都经营的好了,只怕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到时候我们也没有能操作的余地,所以这二人必须一直争抢,势均力敌才是最好的,只有他们越互相争斗互相撕咬,才能让着京都的水更混,承恩公不会看着他们作大,必定也会掺和进去,到时候我们才渔翁得利。” 安文娘越听越糊涂,咱们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报仇吗?为什么要让他们三个则争斗?那这样到底是为了加大三个人之间的权力争抢,还是为了报仇? “文娘,你知道他们争斗的结果会是什么吗?” 安文娘摇摇头,她现在直接晕了,安子仲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让他们三个在争抢中逐渐削弱对方的势力,我们要让自己的人来取代这些,才能在我最关键的时候让那些人不得不同意重新审理怀远侯府的案件。” 安文娘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他们的人大都是新考中的学子,还都是低品阶的官员,数量也并不算多,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有能空缺下来的实权官职,他们能抢走吗? “我们的人都是年轻的学子,官位太低。” 安子仲摇摇头,看着安文娘的眼睛很亮。 “不是他们,是曾经我们侯府的旧人,你忘了老祖宗给我的那份名单,我观察了许久,已经陆陆续续联系上不少,这些年因为怀远侯府他们的遭遇也并不好,但是只要能在那些人手里抢夺下实缺,他们就能接手。” 安文娘点点头,然后又问。 “那你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虽然鹬蚌相争,确实会渔翁得利,但是皇上怎么会让咱们想要送上去的人去接管那些差事?” 安子仲扬了扬手里的账本。 “当然是让皇上谁也信不过,到时候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定然不会把那些关键的职位给这三派的人,可朝廷就这么大,保皇派能用的人不多,出了保皇派和中立派,皇上能用的人也不多。” 安文娘点点头,总算明白了安子仲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白天一直想不通的话问了出来。 “既然承恩公一直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太后必然是知道的,没有皇上,皇子们也不中用,太后选择承恩公上位才能继续保持她的尊贵和权利,为什么她宁愿宗室里找嗣子也不和承恩公一起图谋?” 安子仲眼里都是嘲讽,安文娘肯定想不通,若不是他知道一些曾经的辛秘。定然也是不理解的。 “其实太后和承恩公世子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太后的生母是承恩公的表妹,两个人从小就一起长大暗生情愫,但是老承恩公为了让家族更进一步,逼着承恩公娶了世家贵女,承恩公有了承恩公后,又遇到了太后的生母,两个人情投意合就生下了太后,为了让女儿有个好的出身,承恩公把孩子带回公府,正巧那时候国公夫人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对外就说太后是那个女孩,其实并不是。” “国公夫人在知道之后直接带着人去找了太后的生母,拉着她在冰天雪地里杖责,没挺过去,所以承恩公和国公夫人关系后来一直不好,太后小时候不知道,后来有个老嬷嬷告诉她之后,就和国公夫人和国公世子关系很僵,只是那时候她刚进宫还要依靠家族的帮助,并没有撕破脸。” “一直到她成为生下皇上,后来又成为皇后才与国公夫人直接闹僵了,而且太后和世子夫人关系很不好,承恩公夺得皇位,下一任的皇帝就是国公世子,世子夫人就是皇后,那国公夫人自然就会成为太后,她可看不得那几个人好过,所以挑选嗣子,扶持上位才能让太后继续享受母仪天下的尊贵,甚至垂帘听政,把权利都捏在自己的手里。” 安文娘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事情,怪不得太后就是不愿意帮助承恩公夺取皇位。 第60章 寿恩宫风波1 安子仲是让竹山在自己书房装作自己的模样迷惑住探子的视线才从扮做下人的模样七拐八绕的来到安文娘这的。现在那个三进的安家里还是有不少的妖鬼蛇神,不能一直留在这,安子仲看着安文娘越发秀美的面容,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脸颊。 安文娘一直装作在翻看账本的模样不肯和他对视,安子仲幽幽叹了口气,伸手在安文娘的头顶轻轻的揉了两下,在她反应过来准备躲得时候说。 “这账本收好,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全部的内容,六王爷那我默出一部分送过去,皇上那安排人递进去一部分囤积兵器的,其他的都得藏好了,否则就是杀身之祸。” 安文娘见他退后了,乖巧的点点头,看的安子仲心里痒痒的,若不是他的对手实力强大,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的规划,安子仲真想现在就推动所有的计划实施,尽快的报仇雪恨,安顿好家里人的牌位,确保怀远侯府的清白后就把这小鹌鹑锁在自己的身边,让她逃无可逃。 安文娘这边的院子人手简单,里面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除了苏娘子母女和安云,其他的都是西山来的,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牢靠一些好。 安文娘又把账本装进枕头里,缝合好,自己的房间平日里只有白梅和红梅会进来打扫一下,其他的都是自己的亲力亲为的,很少让别人来搬自己换被褥,所以没有人会随意动她的东西。 安子仲返回到自己的书房后,坐在桌前,简单的写了几张承恩公贩卖官职收取贿赂的记录,将其塞在笔筒中,揣在身上,至于皇上那边只怕要成公公帮一把了。 安子仲第二天清早就进到一个书铺中,在掌柜的靠近的时候把笔偷偷的塞给他。 “承恩公贪污的证据,尽快送去王爷那。” 对方见安子仲第一次来就送来这么重要的东西,当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外面忽然进来几个青年,看着像是来买书的,赶紧把笔攥在手里,像是刚才着急站起来还没有放下笔一样,给安子仲抽出来几本游记。 “这是本店新到的书,公子可以看一看,都是书法极好的人抄写的,拢共就十套。” 安子仲简单的翻看一下,就掏出银子买了书,闲逛了一会又回去了,李常安最近很忙碌,一直待在刑部,安子仲打算去找找李长安,看看最近刑部又准备做些什么事来。 果然安子仲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走到安子仲刚才待得地方,把上面的书籍抽出来很多,翻开了没发现异常又放了回去,原本书铺掌柜还觉得只是贪污的证据,虽然对六王爷有利,但是不至于给承恩公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他好歹能为六王爷掌管这京都和封地书信往来,就不是那种单纯的,安子仲进书店的时候,身后就跟进来几个人看书,其中有真的买书的,也有看着就不是会买书的人进来,刚离开,就有人去翻看刚才安子仲接触过的那些书。 开书铺这么多年,他的一双眼睛很锐利,立刻就反应过来安子仲这是被监视了,还想着为什么要专门拿笔做掩护来传递消息,原来是安子仲现在被人跟着,那就说明承恩公那边的罪证不是小小的贪污案,只怕贪污的数额巨大,或许王爷回京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书铺老板直接去后院找了武功最好的,把书信缝在鞋底里,迅速离开京都。 安子仲让人把书册先送回府,自己去找李常安,衙门的人只说李常安现在在地牢,只怕一时半会还出不来,问安子仲要不要坐下等等,最近李常安办事有力,连尚书大人都对他夸赞有佳,守门的卫兵提起李常安也恭敬不少,更何况安子仲上来就给塞了银子,更乐意替他行方便了。 “不必劳烦了,不过是来看望一番,这是给李大人带的些卤牛肉,劳烦等他不忙了送给他。” 安子仲本身也不是真的为了见李常安,不过是来看看刑部的情况,六部中,只有刑部真正的是承恩公的派系,户部是和吏部中立,工部尚书是四王爷的舅舅,兵部尚书是太皇太后的侄子,礼部尚书是礼亲王世子,所以想知道承恩公现在对账本的事是什么态度,只看刑部就能看出些端倪。 刑部现在增加了不少官兵,里面都是很忙碌的状态,看来承恩公现在还在借助刑部有抓人审理的权力帮他秘密寻找账本。 成公公在接到印有特殊图案的信件时,就知道安子仲有事找自己,看着眼前面容平平无奇的小宫女。 “安公子有什么事?” 小宫女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实的金叶子递给他。 “爷让公公把里面的东西送到皇上的案上。” 言罢,听见有人走来的声音,小宫女立刻离开,成公公面色不大好看,看着走来的人,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成公公这是在和谁说话,您认识那个小宫女?” 成公公最近似乎是被太皇太后怀疑了, 做事总有小太监会跟着自己,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人偷偷来到花园,竟然又被人跟上了。 “不认识,不过是想让杂家给她换个好差事,每天都有这样的宫女太监找来,要是个个都要杂家帮忙,杂家得累死。” 太监看着成公公手里的金叶子,眼里闪过羡慕,他这样的小太监,只有花钱贿赂大太监的时候,还从没有收到过别人的贿赂。 成公公不动声色的把在袖子里换了个十分相似,大小也差不多的金叶子出来,扔给小太监。 “赏你了,回去管好舌头,别给咱家惹麻烦。” 小太监接住金叶子,分量可不轻,笑的嘴都合不住了,点头应承很是殷勤。 成公公根本就不信小太监的保证,他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盯好了,所有的事都得给上面的人说,怎么可能真的会替自己隐瞒? 果然刚回到寿恩宫,小太监就拿出那个金叶子,把成公公在花园的事都说了一遍,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拿起金叶子,仔仔细细的绞开看了,就是普通的今夜子,那丫头确实也是浣衣局的宫女,所以来找成公公帮忙调去其他宫里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太皇太后一直听身边的人提起成公公异常的举动,对他有些怀疑,让小太监继续盯着,那些碎的金子照旧赏给他。 成公公好歹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哪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和自已一样伺候太皇太后多年的那个嬷嬷挑拨才被太皇太后起疑的,他能一路爬到现在就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人,在寿恩公里也是有自己的人的,前脚太皇太后在内室说的那些话后脚就被自己听到了。 太皇太后是皇上的嫡亲祖母,想要处置自己那就是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但是想踩着自己的血肉加强他们的利益,那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管事嬷嬷和自己跟着太皇太后多年,她有自己的子侄自然不理解成公公的苦,况且,盲目的忠心于太皇太后,根本就意识不到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年迈了,等她薨了,自己和管事嬷嬷就是第一个被送去陪葬的,还每天为了寿恩宫里的这点子蝇头小利争抢,挑拨。 他承认自己之前过于关注后宫的情况,让管事嬷嬷发现了端倪,但是自己好歹沉浸在宫中多年,迅速的反应过来,解决干净了证据,想要给自己定罪?想得美。 成公公现在既然选择和安子仲同一条线,就当然不会让前面有人挡住自己的路,好歹是多年共事的情分,不到万不得已成公公也不想对管事嬷嬷下手,但是她先来找自己麻烦的,皇上并重这么严重的事都是宫里那位贵人小主用了见不得人的方法送出去的,这人留不得了。 成公公在寿恩宫留着,很少出去,管事嬷嬷这个人太霸道,仗着自己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在寿恩宫里压迫宫女和太监,而自己做了多年的冷面首领太监,虽然很少和人相处,但是私下里帮助的人也不少,所以在这寿恩宫就连太皇太后都没有他的消息灵通。 成公公一直知道管事嬷嬷和侍卫队的一个普通侍卫相好,两个人经常借着去内务府取东西的时候在偏僻的宫殿厮混,成公公觉得是时候捅出来,让管事嬷嬷吃点教训。 三天后,寿恩宫忽然戒严了,太皇太后阴沉着脸看着下面跪着的宫女太监,忙活了一早上还没有问出来,她这几日不过是咳嗽的多了些,就被人知道了,早起太后来请安的时候冷嘲热讽,无不是在提醒自己年纪大了好好养着,不要太忙碌,咳嗽也是很难缠的疾病。 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太后是在嘲讽太皇太后年纪一把还一直想要把控后宫,拉拢前朝,对于这些上位者来说,他们的身体状态就是隐私,就是秘密,不要说自己入口接触的东西都会仔细查看,就算是最近咳嗽几声,夜里睡了几个时辰,伤了多少趟厕所都不能随意的让人知晓。 这件事就代表了她的寿恩宫有人把消息传递出去了,今日传递的是她今日身子不适的消息,明日就会被人知晓她这两年都精神不济,无法安眠的事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知晓她身子有旧迹,对她的影响很大。 这些事一旦暴露出去,谁来帮助六王爷扛着,谁来替六王爷稳住那些个不安分老臣?谁来镇压那些想要在六王爷手里抢夺权利的人? 太皇太后不敢冒险,震怒之下,让所有人彻查,可是成公公最近几日似乎感受到自己怀疑到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伺候,连寿恩宫的大门都没出去过,况且也有小太监能证明其一直规矩的在办事,就是自己安插在成公公身边监视他的那个小太监。 所有人都说没有把消息传递出去过,但是自己这几日咳嗽的事情就是被人知晓了,太皇太后真是觉得自己老了,连自己宫里的人都敢和自己玩些小把戏了,要是年轻的时候谁敢,现在却连个泄露消息的人都找不到。 “太皇太后不如把宫里上下都搜查一遍,咱们从前也是有定期搜查的惯例,防止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进宫,现在也大半年没有检查过了,要是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也看看咱们宫里的人手脚规矩不规矩。” 成公公在一旁提醒道,他为了表态让太皇太后好顺利的搜查寿恩宫,让大家先去自己的房间里搜查,大家跟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虽然有不少金银但是也不算出格,只是有些物件过于华贵了,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太奢靡,并没有怀疑太多,好歹是自己宫里的首领太监,有钱不是难事,但是不能让大家知道他一个太监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奴婢知晓了,太皇太后您也知晓,奴婢就喜欢这些个璀璨夺目的摆件,这么多件就这个改不了,不过这是奴婢自己买的,票据都还在呢。” 这是成公公专门放在屋子里的,他主动提出搜宫是为了引出管事嬷嬷在宫中有情人的事情,但是他自己要是什么瑕疵都没有,定会被人怀疑他早就做好准备,他这是故意让太皇太后发现他的小毛病,虽然有点问题,但是不影响对自己的看法的那种。 一间间屋子看过去,太监们都看完了,有的甚至在房间里藏了些木棍,光滑别致,一看就知道这人的特殊癖好,太皇太后顿时脸就黑了,让成公公把这个人赶走,不要污了寿恩宫的地。 管事嬷嬷紫姑看着这么大的阵仗,心里越来越担忧,她的房间就在眼前,虽然她保证自己对太皇太后忠心耿耿,可是和侍卫有染的事是宫中的大忌。就算太皇太后不介意要保自己,若是让太后和皇上知道此事定然会扣一顶秽乱宫闱的帽子,还会牵扯上寿恩宫,只怕自己死无全尸啊。 紫姑恶狠狠的瞪了成公公一眼,没想到他居然敢使出这一招? 成公公装作无辜的样子, 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看着紫姑,让她快去把门打开。 紫姑颤颤巍巍的手把门打开之后,成公公看着她似乎想和太皇太后主动交代求情, 趁她张开前,赶紧带着太监们冲进去搜查了。 第61章 寿恩宫风波2 成公公给身后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刻来到床边,在下面拉出一个大箱子,打开,紫姑见东西被这么快就翻出来了,顿时脸色大变,顾不得这么多人看着就跪在地上。 太皇太后那里不知道紫姑只怕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是暴露了,想要求饶了,心里五味杂陈的,好歹是自己身边的嬷嬷,从刚进宫就跟着自己,多少次都为了自己挨打受罪,自己一直记着她的忠心,没想到现在反而开始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紫姑如此自傲的一个人,当着这么多的宫女和太监跪,自然是做出了什么严重的错事,无论是出于维护紫姑还是不把事情闹大考虑,都不能让这么多人知道。 “你们去看看别的房间,成公公和紫姑留下。” 成公公还以为自己也会被打发走呢,没想到居然也能留下,紫姑跪着,其他人被支使走了,正剩下成公公还站着,扶着太皇太后坐在椅子上,在紫姑的眼泪中,把箱子拉过来,整个人站在太皇太后跟前,打开箱子然后让来身,让太皇太后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紫姑,你居然私藏男人的物件,这人是谁?” 原本想着紫姑可能是藏了什么药物,贪污得来的首饰,银钱,亦或者是些满足女人欲望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物件。 没想到居然是男子的衣服鞋袜,还有很多的玉佩发冠,皆是男子的物件。 成公公提起里面的两个肚兜,上面不是寻常女子常绣的花草的,而是春宫图,还有同样内容的帕子,而且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饶是在信任紫姑的太皇太后,这时也黑着脸,看着不停求饶磕头的紫姑,这种东西在宫里那是提都不能提的,她居然藏了这么多污秽东西,当下一拍桌子。 “还不快老实交代。” 紫姑看着太皇太后的模样,当下知道今日只怕是不能善了了了,抬起头,看着地上的青砖。 “是冷宫轮值侍卫王亮飞,奴婢和他是同乡,在宫里没有人依靠实在是太累了,奴婢和他相互照顾着,渐渐就有了情谊,偶尔在冷宫那片幽会,不过奴婢已经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好好伺候太皇太后的,没有想着和他真的有什么前来年,只是太孤独了,想要有个人可以慰藉一番,并没有把太皇太后的事情说出去过,奴婢发誓,奴婢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损害寿恩宫,损伤您的事情。” 太皇太后要是没有看到这些东西的话,可能还会顾及到以前的主仆情分,帮她处理了这件事,但是这里的东西哪一个漏出去对自己的名声和形象身份都是致命的打击。自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的夫君,儿子,孙子都是皇上。她一路爬到如今的地位,付出的代价有多少。 若是紫姑这箱子东西传出去,有多少人会给她泼脏水?虽然她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有不少人听从,但是队友也不少,多的是人想要把她拉下水,在她头上狠狠的踩上几脚,太后就是她身边最近的一条毒蛇,这个事不能被人传出去。 成公公自然是知道太皇太后心里所想的。 “奴婢去处理,定不会让这件事这些东西和我们扯上一点关系。” 太皇太后见总算有个靠得住的,点了点头,目光很是不善的看着紫姑,这个人跟着自己太久了,自己不曾怀疑过紫姑。 但是却忽略了紫姑是个正常的女人,她也有自己的需求,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她现在年纪已经大了,六王爷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自己要是连身边的人都不牢靠?只怕从内部就乱了。 紫姑对太皇太后太了解了,她很清楚事情暴露出来太皇太后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足迹的。这样的事传出去,影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寿恩宫这一派,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豺狼会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太皇太后泼,趁机夺取利益,尤其是太皇太后现在的表情,简直太熟悉不过了。 “太皇太后饶命了,奴婢只是和王亮飞厮混过几次,他想要银钱,我想要人陪着,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奴婢跟着您这么久,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太皇太后您万不可被人蛊惑,是了,定然是成公公,他知道了是奴婢撺掇您调查他的,估计设计陷害奴婢的。” 紫姑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想到今日忽然间就开始搜宫就是成公公提出来的,自然是想到今日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成公公做的。 太皇太后自然是听进去了,她很赞同身边的两个忠仆争斗,只有他们二人不和睦,一直在争斗,自己才好正好的拿捏住他们,所以在紫姑和自己提议监视成公公的时候她也没有赞同,今日的事就算真的是成公公做的,她也并不会介意,反而会庆幸成公公在别人发现这件事之前就接机在寿恩宫的内部把这件事暴露出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紫姑和那侍卫幽会一次两次可能会瞒住,但是时间久了,总会有人发现出痕迹进而发现紫姑,到时候才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 “紫姑,你既然说是成公公陷害,那你和王亮飞的事难道是假的?也是他陷害的,还是你这一箱子的东西也是他找人放进来就是为了栽赃你?” 紫姑听了,脸色发白,自然不是,她和王亮飞有染是真的,这箱东西也是她偶尔会思念王亮飞,但是他并不能经常和自己见面用来慰藉的。 太皇太后岂能不知紫姑并不冤枉,这是成公公带着人抬着一个箱子进来,太皇太后自然知道箱子里的就是冷宫的侍卫王亮飞。 “太皇太后,王亮飞今日就在冷宫值守,奴婢们在那等了好一阵才等到他要去如厕把他打晕了带来的,一路上都走的是小路,保证没有人看到,只是太皇太后,奴婢们在他身上发现了寿恩宫的对牌。” 太皇太后当即就站起来,拿来玉牌看着,紫姑竟然这么大胆,把对牌都给了寿恩宫,凭此对牌,就可以指使寿恩宫的宫女太监,紫姑竟然这么糊涂? “你还不老实交代?真以为哀家不舍得动你?” 紫姑见到对牌的时候就知道都完了,对牌是她管事嬷嬷的身份象征,她不过是为了让王亮飞给自己递话方便好让他们顺利的见上面,才把对牌给了王亮飞并且交代他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人发现了,没想到王亮飞居然一直待在身上。 “奴婢是五年前和王亮飞好上的,那时他被人排挤很是辛苦,奴婢念及同乡的情分时常接济,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因为奴婢是寿恩宫的管事,他是个冷宫侍卫,不方便见面,奴婢就怕对牌给了他,让他方便了,就拿着对牌去找浣衣局的老嬷嬷说一句到货了,我就会去冷宫那片和他见面,这些东西也是奴婢收藏的,但是奴婢绝对没有泄露过一分您的消息。” 太皇太后越听头越疼,居然为了幽会男人,把身份对牌给了个侍卫,还暴露了浣衣局的眼线? “太皇太后,王亮飞醒了。” 看见箱子似乎有动静,成公公直接打开箱子,把人提出来,让他跪在正堂,王亮飞本来还懵着呢,看着这副场景就清楚自己和紫姑的事情暴露了,顿时就察觉到不妙,看着紫姑的模样心里更是恐惧,紫姑的身份他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为了些银钱好处就勾引紫姑。 紫姑作为寿恩宫的管事嬷嬷如今一脸灰败的趴在那,浑身都是冷汗,自己不过是个戍守冷宫的侍卫,要是真的暴露了后果只会更惨。 “太皇太后饶命,太皇太后饶命啊。” 太皇太后的一生,从最初的不受宠不被重视,一直成为最尊贵的女人,在高位身居多年,自然最瞧不上这些个软脚虾,还没问就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磕头求饶了,要是他硬气点,承认了和紫姑的情谊,还维护紫姑,自己也不是不能饶了他去,可这样懦弱的人,对寿恩宫只会成为祸害。 “那你先说说你们是怎么好上的,你又是打算怎么处置?” 王亮飞看了一眼紫姑,见她面露希冀的看了自己一眼,当下转过脸,不敢看她。 “紫姑一直对小人照顾有佳,自然和一般人不同,最开始只是偶尔遇到的话去亲热一番,后来为了能多见几面就给了小人这个对牌,但是小人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太皇太后饶恕啊。” 这人倒是聪明,话说的模糊,就以为自己能不激怒紫姑又能甩干净自己,在场的人谁听不出来他就是想说紫姑勾引的他,都是紫姑淫荡,为了和男人幽会把象征身份的对牌都送人了。 “成公公,去查查,到底是不是这样!” 成公公带着一个小太监退下后就直接出了宫,这事要查,但是不是在宫里查,谁知道宫里的人都是谁的,太皇太后现在担忧的是王亮飞会在紫姑嘴里知道些什么,然后以此谋取利益。 而又不能打听探问,就只能从王亮飞家里查了,一个一直待在冷宫的侍卫,就是最不被待见,收到排挤的,家境也一般。 而成公公在仔仔细细带着人把院子翻了一遍,就看到了整整两箱的金银珠宝,其中有不少都是紫姑的。 “这个蠢货,这么多年积攒的都被这男人哄骗,还执迷不悟,在寿恩宫找杂家的麻烦。” 任谁也不知道,寿恩宫里有好几个人都是忠心与成公公的,被紫姑挑拨离间受到监视,是这些人告诉自己的,帮着自己混淆视线,扰乱那个小太监监视的也是这些人,这一次偷偷泄露出太皇太后身体有佯,也是这些人出的力。 任谁能想到,一个宫里的太监宫女,不忠心一宫之主,而是对一个太监首领忠心耿耿? 成公公这个人是心眼多,手段毒辣,但是从不曾亏待自己人,他是冷面公公,但是对于不影响利益的都会看情况帮一把,就收买了这些人。 况且太皇太后是个厉害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凭借自己的能力享受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但是并不是一个好主子。 对待下人还比不上她从前养的猫狗,只要做错事,定是没有可以转还的余地,成公公帮着瞒下不少,因此,在寿恩宫,虽然他就是个首领太监,但是也绝不是任人宰割的那种。 大家都说太监是没根的人,心思最是阴狠无情,可都是人,谁没有七情六欲,他们也想有人依靠,有人帮衬,他们也知道冷暖也知道感恩。 就如同自己和怀远侯府的情感,你于落魄时助我,我于苦难时帮衬。 这才是真正的相处,太皇太后一直打的主意就是自己这些人都是陪葬的,既然如此,他何必要再卖命?从前拼,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过上富贵安稳的日子,可既然知道这条路终究是走向死亡的,那成公公选择及时止损,换一条路,就算另一条路也没有什么好的未来也值得。 成公公带着自己找出来所有值得怀疑的东西又悄无声息的返回宫里。 原本被紫姑各种哭诉求饶已经有些动容的太皇太后,是真的打算在查明王亮飞不曾被任何人收买的话留她活命的,但是看着成公公带回来的东西,太皇太后彻底打定主意了。 就算王亮飞没有损害过寿恩宫的秘密,紫姑也留不得,这么蠢笨的人,半辈子的积蓄,送给王亮飞一大半,这样的人太糊涂,紫姑本来就不是办事能力很强,这么多年在寿恩宫坐管事莫米,无非就是她年轻时替自己挡过刀,护着自己周全,后来也一直忠心。 所以寿恩宫总会有她的地位,但是这些情感,多年下来早就磨没了,如今自己和六王爷早就露出颓势,不能有任何拖后腿的人留着,还就在自己跟前。 太皇太后不在乎今日的事是不是成公公搞的,也不在乎王亮飞是出于什么目的呢,紫姑留不得,这是个大隐患,成公公虽然有些毛病,但是他能力放在那,比紫姑强得多,这么就也没发现成公公有异心,反而是紫姑出了大岔子,那谁留下来谁消失很明显了。 给成公公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反应过来,叫人直接把紫姑和王亮飞堵了嘴绑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拉到偏僻无人的荒废宫殿。 第62章 风平 紫姑早在那些金银珠宝被带进宫里的时候就像枯掉的落叶,被一阵风吹在地上,跌落在泥土中,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模样。 紫姑原本想着太皇太后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可惜她把太皇太后想的太好了,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份。 一路上紫姑不曾挣扎过,对她来说,爱的男人一直在骗自己,自己的主子为了以后不会被人发现这件事牵连到寿恩宫不顾及一点情分就要自己死。一起共事这么久的成公公也不遗余力的想要把自己踩在脚下。 真是可悲,可笑,紫姑被人粗鲁的扔在都是脏污灰尘的地上,这个宫殿以前也是个宠妃住的,着了火,烧掉一半,地界也偏,所以只是随便修缮了下就荒废在这了。 “成公公,你真是好样的,你早就知道我在太皇太后那说你的事情,一直忍着不发作,就等着我的事暴露来对付我。” 成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紫姑,他这个人惜命也识时务,不曾想过和紫姑做对,但是可惜了,紫姑对太皇太后太忠心,不肯帮自己谋事,还要拉扯自己,那就不能怪自己狠心,陷害多年的朋友了。 “紫姑,到现在你还嘴硬,你看看现在的形势,你被这个男人骗的团团转,一生的积蓄搭进去一大半,方才在太皇太后那我给你留了脸面,你可知道我在他房间还搜到什么?王亮飞把你和他欢好的模样画在册子上,明码标价的卖,你以为他真的是思念你才画的?你错了,这人就爱钱,骗了你的私房还一直贩卖你的春宫图,我还在他屋子搜到莲花标识的银子,你说这代表着什么?” 紫姑脸色大变,一脸愤恨的看着王亮飞,代表着什么?莲花是太后最喜欢的花卉,她总会选择莲花标识印在银子上,团扇,首饰,甚至绣在衣服上,王亮飞的家里有莲花标识的银子,他一个冷宫值守的侍卫不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除非他拿自己的消息交换来的。 王亮飞竟然真的把寿恩宫的消息透露出去?那成公公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他不是故意把这件事暴露出来就是想让太皇太后放弃自己的吗? “为什么你要隐瞒?太皇太后知道了不是更合你的心愿?” 成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有些落寞。 “我想看看,没有泄露寿恩宫消息,只是和人有了私情的你,会不会被饶恕。” 成公公没有说的很直白,但是两个人都清楚,成公公是在试探太皇太后的心,自己二人跟着她太久了,久到真的以为能被她无条件的信任和保护,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临死前让你做个明白鬼,早在一两年前我就知道太皇太后的打算,咱们俩就是个殉葬的命,咱俩替太皇太后办了太多亏损阴私的事,她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会让咱俩带着这么多秘密活下去的。” “从那天起,我就防着了,我和你提起过,但是你坚定不移的子相信太皇太后,甚至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拉踩我,紫姑,就在三天前我都没有想过要害你,可你却想让太皇太后把我关押起来,我也是不得已。” 紫姑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太皇太后居然抱着让她们殉葬的心思,怪不得后来总是找人来照顾自己和家人,原来是在盯着自己,成公公一早就明白,自己不撺掇太皇太后,她也已经派人监视了,自己的提议不过是让她顺理成章把罪名推在自己的头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竟是个眼瞎心盲的,还以为她真的会让我以后出宫享受富贵自由的日子。” 成公公看着又哭又笑癫狂的紫姑,心里也很酸涩,他们进宫都是被逼无奈,若是有口饭吃,谁想来这个吃人的地方,不过就是想活下去罢了。 在这里,由不得你生也由不得你死,太多的宫女太监受了太多的折磨,唯一的念想不过是到了年纪,带着积攒的银钱放出宫去,享受一段悠闲地生活,可就算这样也是奢望。 紫姑和自己一样,都是满怀希冀,幻想着等到太皇太后仙去,自己可以带着赏赐平安出宫,买一个庄子,过上富贵闲散的生活,可终究只能是奢望。 自己还好歹及时清醒过来,没有一直蒙着眼走向悬崖,而紫姑已经是坠入崖底了。 紫姑很霸道跋扈,也很小肚鸡肠记仇,但是她却是个十足的忠仆,为了太皇太后做了太多事,身上的疤痕旧疾,无一不是为了太皇太后。 可就是成公公瞒着并没有暴露王亮飞把自己平日说的话贩卖出去的情况下,她依旧想让自己死。 为什么?不过是都觉得自己对王亮飞投入的感情太多,留下来也是个巨大的隐患,所以直接除掉。 而王亮飞也是把紫姑推入悬崖,陷入地狱的罪魁祸首,自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出手帮他,而他不过是为了利益钱财靠近自己。 多少次和自己诉说不公和艰难,紫姑一次次把自己积攒着为了出宫后生活的银钱给他,不过是谎言,他老母没有重病需要人参疗养,他妹妹没有因为嫁妆被夫家嫌弃,不过都是他骗财的谎话。 “你打算让我怎么死?” 紫姑平静的看着成公公,事到如今,已经是将死之人,反而没有那么恐惧,那么害怕了。 “毒酒。” 成公公递给紫姑一杯酒,紫姑接过看了好久,最后一仰而尽,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在这宫里困了三十多年,终于能摆脱这种胆战心惊,小心谨慎的日子了。 王亮飞被丢在地上,看着紫姑和成公公的对话,早就吓得魂不附体,隐隐有骚味从下体传来,居然吓尿了。 成公公看着发呆平静的紫姑,心里感触很大,瞥了一眼王亮飞的糗样,翻了个白眼,这种没种的男人,紫姑不知道是怎么看上的,居然被他骗了这么久? 成公公直接让人给王亮飞拉起来,灌了一杯酒,他想要挣扎嘶喊着逃走。可惜了被捆住的双手双脚让他一次又一次摔在地上,最后浑身战栗的在地上颤抖不止,一直到口鼻流出鲜血,停止了呼吸。 “行了,叫了拉尸体的人过来,就说死了两个人,让拉去乱葬岗吧。” 成公公拿帕子捂着口鼻,王亮飞刚才吓尿了,又挣扎扑腾的,弄着这又是灰又是尿骚味,真是难受死了。 好在如今麻烦解决了,寿恩宫的其他宫女哪一个也比不上紫姑的地位,从今以后自己在寿恩宫就没人敢指指点点的,办事也方便。 等成公公跨出宫殿大门的时候,这几天一直呼啸的冷风终于停了,一直被云层遮盖的太阳也露出来了,总算是风平了。 冷冽刺骨的寒风如同针扎一样刺痛皮肤,紫姑狼狈的匍匐在地上,浑身还是酸软无力,周围腐烂的臭味熏的她一直在干呕。 阴森的叫声从附近传出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让紫姑十分紧张,但是又无法动弹,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紫姑。” 成公公的声音传来,紫姑努力侧过脸看着旁边站在月光下的人,正是成公公,他为什么会在这?难道自己没有死,这里也不是阴曹地府? “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愿意帮我谋事,我就饶你姓名,若你还是执迷不悟,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紫姑这才明白,成公公并没有想让自己死的想法,他从一开始打的主意就是彻底的让自己看清太皇太后的无情,对其死心,叛了他。 “我不会杀死太皇太后,毕竟服侍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假话,但是也不会把性命放在她手里了,我的命只能我来做主,等到以后事成,我也会尽力向主子进言,保她活着,但是你,必须和我一起向我现在的主子尽忠。” 紫姑苦笑着,可是她不知道是服用了什么药,连面部皮肤都控制不住,肌肉抽搐着,看着倒真的像鬼魅一样骇人。 “好。” 嘶哑干裂的声音从紫姑的嘴中发出,竟然连声音都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紫姑原本只是怪自己不谨慎,和王亮飞的事被成公公发现,没想到在成公公的操作下竟发现伺候多年的主子一直打的算盘竟然就是让自己几人陪葬。 辛苦伺候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有过二心,多少次刀山火海的陪着太皇太后走过来,竟然连活路都不给,太皇太后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和从前比了,夜夜不能安寐,膳食也用不了多少,骨头,五脏六腑都慢慢的出现问题,她还能撑多久,而自己不过四十来岁,只要好好照顾身体,就还有不少日子可以享受生活。 她怎么甘心?一腔忠心换来的是忌惮,是死亡,那她也不再念及主仆之情,为自己谋划一个平安的未来才是。 见紫姑答应,成公公让人把她拉起来,扛着她一直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庄,庄子不大,路十分难走,好在人烟稀少,她在这里也不会被人发现。 “你是如何做到的?” 成公公看着紫姑的模样,也有些心酸,多骄傲的人,在宫里就是皇妃见到都得拉拢,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其实不用你在太皇太后那进言,我跟前也一直有人监视我的举动,不过我发现的早,早就收买了,他和太皇太后说的,不过是我希望太皇太后知道的,就是前年太皇太后给咱们拨来专门伺候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紫姑嘲讽的一笑,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自己还以为太皇太后真的是体谅自己和成公公上年纪了,找人来帮衬自己的,当初还洋洋自得,作为宫女也能像主子一样使唤人伺候了。 “后来我不再一心抢夺咱们在寿恩宫的权益,就一心收买身边的人,我早就发现你和王亮飞的事情,但是念着你一个人在宫里确实寂寞,也帮着掩饰过几次,但是没想到你会在太皇太后那进言,逼我离开皇宫,若是单纯的让我走人,我自然不会出手,可我明知道太皇太后不会让我活着离开,不得已谋划一番了。” 紫姑眼里更是讽刺,却不是讽刺成公公,而是自己。 “咳嗽的事是我让人泄露出去,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的搜宫,暴露出你,最开始盘算着你失去信任,再也阻碍不了我,可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胆,居然连对牌都给了王亮飞。” “去王家宅子的时候搜到不少东西,我就知道,只要我把那些东西全部呈上去你就一定会死,可是我想看看,也想让你看看,若是太皇太后并不知道王亮飞和太后那边的人有交易,也不知道王亮飞画了你春宫画像的事,她会不会饶你一命。” 成公公抬起头看着已经心死如灰的紫姑,还是把她最不想听的话说了出来。 “可是没想到,即使太皇太后并不知道王亮飞在你这获取消息出卖出去的事,她依旧想让你闭嘴,消灭所有会伤及她的事和人。” 紫姑仰面躺在床上,泪水顺着脸颊滑滑落,滴在棉布床单上,灰色的床单上,很突兀。 “王亮飞他……” 成公公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 “死了,他不能活着,王亮飞不是个好人,他至少在你这里获取消息贩卖给两个以上的人,你的画像我也尽数烧毁,在王亮飞的身上我还发现了这个,他第一个夫人已经死了,你们也是在他那个夫人死了之后认识的,但是他在你这骗取的银钱一直留着就是因为他外面还有个外室,叫桃花,已经给他生下两个孩子,同样是宫里的宫女,不过她是到了25岁就主动出宫的那种,应该就是三四年前的时候吧,他们最近已经打算成亲了,庚帖也交换了,就是再打算把你手里剩下的钱财也哄骗干净。” 紫姑的看着放在一旁的庚帖,眼里都是仇恨,她居然被这样的小人哄骗到如此地步,怪不得最近都没有见过王亮飞,还以为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居然是忙着娶妻呢。 “桃花那......” 不等紫姑说完,成公公就继续说下去了。 “桃花我没动,只是打听了情况,给你留着,等以后主子办成事让你亲自去报仇,她不冤枉,从始至终她就知道你的存在,亦或者说她就是为了报复你才勾引的王亮飞,也是她给王亮飞出的主意把你的积蓄都哄完的。” 紫姑疑惑的看着成公公?报复?为什么?她好像不认识一个叫桃花的人。 “六年前在太皇太后的寿辰上,有个宫女因为犯错被你惩治了,那个人就是桃花,你那日让人把她拉下去打了二十竹板,但是她却被管事嬷嬷责怪,把她送去一个太监那成了对食。受了不少罪。” “四年前她看见王亮飞身上佩戴的玉牌是你曾经不离身的那枚,就开始接近王亮飞,然后就爬上了王亮飞的床,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就算你和王亮飞中间断了,她也会把这件事暴露出去,所以她并不冤枉,只要机会到了,我会助你复仇。” 紫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打湿了下面的枕头和衣服。竟然是这样滑稽的理由。 第63章 罪证 紫姑只觉得这天下在和自己开玩笑,为了确保太皇太后的生辰平安度过,她小心谨慎不敢出一丝差错,可有个宫女居然在打扫宫殿的时候把要上贡的果子打翻了,紫姑气急了让人把她拉下去打二十竹板,后面被管事嬷嬷嫌弃送去太监的床她根本就不知情。 可就是因为这个就被桃花记恨,故意插足自己和王亮飞之间,撺掇王亮飞和自己要钱,要银,然后尽数花在她的身上,可惜王亮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哄骗的银钱足够他们以后三辈子都衣食无忧,但是并没有真的全部给桃花,也是因为这个,桃花以为自己手里还有钱,才没有暴露出这件事让自己身败名裂。 真是好笑,侍奉了三十多年的主子想让自己再兢兢业业的卖力后跟着殉葬,真心相对的男人只不过是看重自己的钱财和地位,帮他过上逍遥舒适的生活,无意间惩治的犯错宫女也是个把所有的苦难都怪罪在自己头上从而坑害自己的毒妇。 而自己一直针对的人反而给自己了一条活路。 “我还得赶回宫中,也不能久留,你的那些流落出去的春宫,主子已经派人去销毁了,桃花那边能联系上的宫内人也被处理了,这是主子先给你的报酬,只看你能不能交换给主子足够的好处。” 紫姑点点头,现在自己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去,只怕也不能做什么事,不过在她看来成公公既然能背叛太皇太后,那他的新主子一定也是参与皇权斗争的那几位,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个,但是能看重自己和成公公,做不过就是因为自己二人对于太皇太后的私密和罪证知道的最多。 紫姑也想过成公公也是陪着太皇太后三十年的老人,他手里就有不少的证据,但是既然不嫌麻烦的把自己也救下来,一个是因为成公公没有打算让自己死,一个就是因为几件事了,在后宫,成公公的名声比自己要大,很多事情反而不能由他来做,况且太皇太后最忌讳的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被一个人知道,反而会成为最大的隐患,出了自己二人,太皇太后还是有别的人隐藏在宫中的,这些人的手中都是沾染了不少人命,而成公公的新主子看重的无非就是成公公不知道而自己清楚的那些事。 紫姑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最后有了个初步的主意。 成公公已经清理干净寿恩宫的绊脚石,现在他能更方便的做事,回到宫中没有犹豫,就安排了人在皇上的膳食中动了手脚,皇上的膳食都会有专人验毒。所以他使用的并不是毒,皇上喜欢的一道蒸点,御膳房隔几天就会做一次,按理说作为天下之主不能由自己的喜欢的食物,以防被人利用喜好做下什么事,但是架不住御膳房的大厨聪明,仅仅给皇上做了半年的御膳就知道了皇上的喜好,这件事还是自己在御膳房的眼线传来的,在蒸点上用特殊可以食用的酥纸写上承恩公私囤兵粮的证据,然后加热,字体就会消失,酥纸会因为受热完全覆盖在蒸点之上。 这道蒸点配了一碗冰凉的酱汁,食用前才会浇上去,蒸点就会从雪白变成粉嫩的颜色,这也是蒸点的特色,而酥纸上用特殊药汁写下的字,会在冷水中显现,到时候就会呈现在皇帝侍膳人的眼前, 侍膳的人一定是皇上身边最受信任的人,看见了也不会掩饰罪证。 成公公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安静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等消息,玉心殿中,宫齐宿刚用了一半的膳,侍膳的人就惊掉了手里的筷子,端着一个盘子匆忙的走到自己跟前,宫齐宿看着蒸点上的字顿时就变了脸色,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的念头,想要让人去调查究竟是谁搞的鬼,毕竟自己的亲外祖想要造反,篡夺自己的皇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有想到对方既然能大费周章的把这个消息送到自己跟前,那就不会贸然行事,这件事或许不是空虚来风,公然的去调查只怕今天全宫就知道这个事情,而且会带来不小的动荡。 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承恩公那里又会怎么做,宫齐宿并没有声张,侍膳的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只让太监们装作把膳食吃掉的样子就撤了下去,对外只说今日的膳食很是用心,他要赏赐御膳房,传召了御膳房的几位管事太监和厨子过来。 关着门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管事太监都是一脸青白,手里捧着几个银锭子,双腿不停地颤抖,回到御膳房有人过打听,被护送他们回来的人劝走了。 “几位公公对皇上的夸奖太激动了,人都兴奋的不行,且让几位缓一缓吧。” 众人前脚走,后脚就被护送的人关起房门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个管事太监。 “让皇上的膳食里掺杂进去东西,你们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们就是死路一条,皇上心善没有怪罪你们,可是咱们都是奴才,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伺候好皇上,你们不如好好借着机会查清楚这御膳房里的妖魔鬼怪,或许还能将功赎罪。” 几个人离开御膳房的地界,后脚就有两个年轻的太监端着茶水来看望首领太监王公公。 “师傅可是遇到什么事?徒弟看着师傅并不像是激动过头的样子,要不要去太医院求个药过来。” 王公公看见进来的人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总算缓和了下来,将他们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叫他们坐在自己跟前,拉着他们的手说。 “今日的膳食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皇上震怒,要我们立刻查出来是谁干的,我这是吓得,你说怎么就能有人在御膳里动了手脚,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王公公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他拉着的徒弟眼里的厌恶和憎恨,等他说了好久,徒弟才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师傅别急,这御膳房一到传膳前后,来回进出的人有多少?中间又接触过多少人,谁能知晓,师傅要是放心我们会帮着一起查,平日里我们交好的小太监也不少,私底下问问总能知道些什么。” 王公公听着徒弟的话,原本还缓和的表情顿时阴狠起来,拉着徒弟的手顿时加大了力气,疼的二人皱起眉头,才皮笑肉不笑的说。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自有为师亲自调查。” 两个徒弟吓得说话都打结巴,连忙点头,王公公到底吓得不轻,没有精力说太多话,挥手让两个人出去,自己就躺下谋算着这件事该如何做才好,丝毫没有看见背对着他的两个小太监眼里滔天的恨意和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一个稍微稳重点的太监看着有些失控的弟弟,连忙把他撞了一下,年轻的太监才恢复理智好歹是离开了房间。 “哥,我忍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想让他去死。” 年长的太监拉了一把弟弟,让他不要在外面说这种话,看了看周围凑在他耳朵跟前说。 “急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好好拉着你给他送茶?” 年轻男子一听这话立刻睁大了眼睛,年长的见有人过来,忙把他拽进到屋子里。 “难道是你已经动手了?” 年长的男子听见他这么欢快的声音,眼睛里也洋溢着笑意,点了点头。 “成公公再给我那些东西的时候,还给了我一个珠子,是主子找人送来的,浸泡过药水的,我早上就用王公公的茶具浸泡过了,药性已经融入到杯子里,只要耐心等待三天就行,但是这期间咱们最好少和王公公见面,多让他和其他人见面才能减少我们的嫌疑。” 年轻男子点点头,想了想跑到外面拿了个竹筐花钱在御膳房那边买了些新鲜的瓜果,其中就有一种鲜桃。 故意在一个房间门口嚷嚷着激怒里面的太监,果然里面住着的瘦弱白脸的小太监就怒气冲冲的推开门走过来,和年轻太监吵嚷起来,两句话不过,两个人就厮打起来,年长的太监见状立刻冲过来帮忙,一时间院子混乱的很,管事的太监走出来见几个人打起来,当时就怒了。 “当中厮打,你们真是毫无规矩可言,今日不惩戒你们,日后这院子我就没法管了,去把......” 话还没说完,顿时周围就传来嘈杂的惊呼,管事太监一看竟然是年轻太监和自己的哥哥两个人浑身都上长了不少的红点,看起来很是吓人。 “公公,小梁子和小春子两个人对鲜桃过敏,这要是让王公公知道了......” 身后的太监有些担忧的说着,王公公是御膳房的首领太监,掌管御膳房的大小事,这兄弟二人是他最喜欢的,这要是出了事,等王公公知道了,只怕不好交代。 “知道了如何,这二人和人厮打,才让自己沾染了桃汁,和我有什么关系,去把二人送到房间,关上五天,一天只给一顿饭,另一个参与打架的打十棍。” 大家拖着两个人回到房间从外面把门锁好,谁也没有注意到兄弟二人开心的笑容,总算能亲手惩治那些恶人了。 这边宫里成公公在紧锣密鼓的安排下这些事,那边安子仲也已经把消息顺利的传递到六王爷的耳朵,六王爷看着眼前的信件,沉闷了这么久总算是开心的笑了,站在门外的六王妃听着六王爷爽朗的笑声,心里都是苦涩。 自己出身名门,把六王府上下打理耳朵井然有序,可是几遍做的再好,做的再多,依然换不来六王爷的喜欢,他只喜欢那些柔弱的小白花,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带回来,太皇太后只会劝自己要大度,一直到柳艳的出现彻底让自己惊慌,她不愿意柳艳生下六王爷的血脉,对自己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所以她没忍住,动手解决了柳艳肚子里的孩子,可没想到她一直厌恶的柳艳对孩子那么看重,也那么烈性,居然一把火就把自己烧死在荆南巷。 从那之后,六王爷就对自己视若无睹,明明就站在他的眼前也看不到自己一样,柳艳用死在六王爷心里留下了很重的刻痕也成功的对自己实行了报复,从那天开始,自己就再也不是光鲜亮丽的六王妃了。 六王爷激动的声音唤醒了六王妃的神志,她照例把手里的羹汤递给丫鬟,请她送进去,这丫鬟还是自己亲自去选的,不为其他,只为她那双像极了柳艳的眼睛,自己曾经有多恨柳艳,现在就有多后悔,她下手害死了柳艳被四王爷知晓,全力一击之下,六王爷被拔出罗布带出泥。被贬到封地,母族被她影响,年轻的女孩找不到好婆家,对她埋怨极深。就连太皇太后也多次斥责她太冲动,害了六王爷和母族。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她千方百计的把现在这位柳艳的替身带回来,亲自安排在六王爷身边,一次次的看着她在六王爷身边娇俏的容颜犯佛才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得错。 “六王妃,王爷唤您进去。” 丫鬟的声音叫停了六王妃的步伐,她扭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一直到丫鬟又重复了一遍,奶嬷嬷才拉了她一下,反应过来,往书房里进去、 “王爷唤妾身。” 六王爷看着眼前依旧是那个端庄恭谨的王妃,看着身后弹出脑袋的小瑶,似乎又想到曾经抱着自己胳膊哭诉撒娇的女人,心里有些难受,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信件总算是唤回些理智,和六王妃交谈。 “你来看看,这是京都送来的,承恩公这些年公然贩卖官职的记录。” 六王妃拿过六王爷递过来的纸张,仔仔细细的看着,六王妃比六王爷更适合这些权利的争斗,她立刻就在名单上官员的职位上看出来承恩公并不是在单纯的贩卖官职。 “谁送来的,可不可信?承恩公只怕不是单纯的贪污那么简单,兹事体大, 我们还是得小心应对才是。” 六王爷好奇的看着六王妃,不明白她是从哪看出来承恩公不是在单纯的贪污的。 “爷仔细看看这些官职,要么是能管钱财的户部,要么是能接触到军队储备物资的人员,若是只是为了钱财贩卖官职,为什么不选择那边那些富庶之地,岂不能能捞的更多,况且承恩公如今已经是京都的第一世家,是不是真的那么缺钱?” 六王爷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是有这样的关键在,他留下六王妃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和太皇太后是一样的人,比男人还要聪慧,所以他后来那么厌恶这女人的狠毒都不曾动过手惩治她。如今这不是用到了?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六王妃自懂事起就喜欢和祖父一起看这些个谋略的书册,对于这些真正的争斗总是会莫名的兴奋,若不是六王爷一直忌惮自己,这后宅也关不住自己。当下心里就有了策略。 “先让人再京都打探一下事情的真实性,想法子和太皇太后联系,这事情若是真的,或许我们能借助这封信回到京都,但是事情有利有弊,若是让承恩公知道我们得到了这封信,只怕我们也会被承恩公对付,或许四王爷也会掺和进去,到时候我们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能保全。” 第64章 异动 京都的氛围忽然紧绷了不少,很多原本戍守在外面的卫兵进入到京都,巡逻的差役也忙碌了不少。安文娘今日收到的消息越来越多,已经是忙乱的不行了,好在玉溪公子二人现在成为安子仲的左右手,帮着分担不少,因为二人还是不能见人,所以很少外出,只在安子仲的宅子附近住下, 安文娘初步筛查过没有用的消息就会把剩下的送到玉溪公子那边。 白梅帮着分理信件,一边看着稳重温婉的安文娘,这两年在京都,安文娘比从前更要平和了,有时候遇到很着急的事情看见她就感觉没有那么急躁了。 “小姐,成公公不是建议我们先不要动手除掉御膳房的王公公,您为何还要把那药送给小梁子兄弟二人?” 安文娘没想到白梅会问这个,看着红梅和苏娘子也好奇的模样,叹了口气,当时安子仲不是很方便,就说让自己看着解决,她原本也是觉得成公公说的没错,御膳房的王公公最好还是先不要死,才能有更多的消息从御膳房传递出来,小梁子二人才能借着御膳房这个中转把成公公要传递的消息更好的传递过去。 毕竟小梁子二人是因为受王公公的宠信才能在御膳房获得更多的消息,也很少有人会怀疑到两个人居然是成公公的人,可是在安文娘知道他二人的遭遇的时候就无法考虑那么多了。 “小梁子两弟兄从小日子过得就很孤苦,所以才想着进到宫里成为太监,毕竟进宫会给很多银子,小梁子原本是打算自己进宫,把换来的钱财给弟弟小春子留着吃饭讨老婆的,可是被王公公身边的太监看见,设计让二人都成了太监,小春子原本就没打算和哥哥分开,这事倒是也没太反对,只是那王公公有特殊癖好,最喜欢白嫩秀美的小太监,见到兄弟二人就直接讨要到自己身边,明面上说是收的徒弟,实际上拿弟兄二人当玩物,折磨的不轻,出了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皮肤,衣服下面都是伤口。” 安文娘现在想到宫里眼线给自己描述的情况就觉的心惊。 “宫里的太监心狠,什么手段都有,炮烙,钝刀子割肉,针扎,火烧,鞭打,偏偏还就不让人死,要不是成公公无意间发现了,给教了些保命的手段,还让他们把王公公的精力分一些到别人的身上,这二人早就不成人样了。那样年轻的孩子,才十六七岁就吃遍了苦头,我不愿用他们的安危去冒险,况且王公公并不是我们的人,我们借着小梁子兄弟二人在御膳房传递消息,没有王公公,他们会更尽心帮我们,不过就是没有办法获取更机密的消息罢了。” 白梅点点头,为了帮小梁子兄弟两个,安文娘甚至在安青那边找了一种能让人呈现出心疾犯了的模样而死,安文娘被迫参与到复仇,却总是对可怜的人很难下狠手,若不是王公公已经折磨死七八个半大的孩子让安文娘彻底憎恶,只怕她还不会下决心让小梁子出手解决王公公。 这边小梁子和小春子被人关在房子里,最开始还有人会给他们送两碗干净的饭菜,可是第二天就只有几个又干又硬的饼子,若不是房间里还有两壶水就着,只怕都咽不下去。 第三天第四天直接没有人给他们送吃的了,小梁子和小春子已经饿的眼花,藏的果干也吃完了,可是外面的人似乎忘了他们,连水都没有送一点,小梁子努力的扶着墙站起来,挪动到门口,不停的拍打着房门,他们可以五六天没有食物,但是不能没有水,小春子已经虚弱的厉害,看着哥哥还在呼喊,想要让他省点力气,门突然被打开了。 小梁子一个不防扑倒在地上,竟然是御前侍卫的人,佩戴者长刀拉起小梁子就要拖走,小春子急忙想要上前救哥哥,但是没有两天没有食物,他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摔倒在地上,进来的侍卫直接把他拖走扔在庭院里。 那一时间,小梁子和小春子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最先怀疑的就是他们给王公公下毒的事情是不是被发现了,惊动了御前侍卫的人过来索拿,甚至怀疑自己手里的药是假的,王公公并没有死,亦或者是二人那日在蒸点上动的手脚被人发现了,小梁子眼神制止了冲动的小春子,让他好好趴在地上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再做决定,手悄悄的伸在怀里,这里面他藏了一包辣椒面,要是真的有人发现了什么,他们兄弟二人就一头撞死在墙上,也不能被那些人继续折磨了。 可是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太监被粗鲁的拉出来丢在地上,小梁子发觉应该不是他们兄弟二人做的事暴露了,而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这么多的太监都被拉出来,就连三品太监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善待。 “这两人怎么回事。” 被抓来的太监虽然都是被强行拖拽过来的,但是都迅速的爬起来,或跪或站,只有这二人一直趴在地上就像死了一样。 “回大人,这二人前几日做错了事,被关在屋子反省。” 一个侍卫收到指示,上去查看二人的情况,两个人嘴唇干裂,腹部干瘪,一看就知道是饿狠了,当下眼神不善的盯着管事太监,竟然在宫里用私刑,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犯了错太监管事太监有责打的权利犯了大错就拉去慎刑司服役,没有这般关起来还不给吃喝的,况且这二人身上有不少红斑,看着也有些像被打的样子,侍卫们虽然不喜欢太监,但是也并不喜欢有人折磨他人。 管事太监在看见兄弟二人的情况也大惊失色,他并没有让人断了二人的吃食。 “不是奴婢,他们二人和其他太监私斗,本就对桃子过敏还在厮打的时候沾染了不少,身上的红斑是过敏了,我见他们已经很惨了,就没有责打,让他们反思五天,从没有让人克扣他们的膳食。” 管事太监看着周围,简单的询问才知道,竟然是那日和小梁子厮打的人,拿钱收买了送饭的小太监,已经三日不曾给送过食物了,当下就揪着那个人站出来。 “就是他,他平日就喜欢往王公公身边凑,小梁子两兄弟是王公公最信任的徒弟时常侍奉在侧,这人经常和两兄弟争斗,四日前也是他和小梁子打斗,我把小梁子二人关起来反思,但是王公公回来就不大舒服,总要有人照顾,他虽然受了些伤,但是并不严重,主动要求去照顾王公公,我就同意了,没想到他私下里断了两个人的食物。” 侍卫们听见后当下露出鄙夷和怀疑的目光看着被拉出来的太监,皮肤十分的白嫩,脸上还擦了些粉,身上还佩戴者粉色的荷包,不由的有些厌恶。 “叫什么名字。王公公是不是你杀的?” 侍卫队长汪江看着那个有些妖娆的太监,直接询问,要不是前几日皇上的膳食上被人动了手脚, 虽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但是毕竟有人在御膳房动手就说明御膳房里有别人的眼线,所以警告了王公公几个人,一直关注着御膳房的动静。 没想到仅仅四五日的功夫,王公公竟然死了,太医来看过说是心悸,但是皇上觉得王公公死的蹊跷,前几日才有人借助御膳传递承恩公囤积兵器的消息,他还没有查到具体的实证,这边御膳房的首领太监就死了。太过巧合了,所以才让御前侍卫派出一支小队来查看情况。 审问了一轮,小梁子兄弟在王公公回来后就被关起来了,大家都能作证,反而没有受到太多关注,反而是那个很白嫩的太监小周子是重点怀疑对象,被两个侍卫按在长条凳上打了一轮,两兄弟缩在角落,捧着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管事太监看着他们的模样也不由的心生愧疚,自己就没有想过问一句,真的就由着两个人被饿成这幅模样。 “慢点吃,别噎着了。” 还从一边顺了个水壶给他们,小梁子先把水壶给弟弟等他喝了一大半自己才结果猛灌了几口,总算是恢复了些力气,一旁的侍卫看见,对两个人的怀疑更是直接打消了一大半,都成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况且刚才去找的时候门外挂着很大一个锁,两个人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被拽过来了,任谁能相信这样的人会有那么大的能耐杀人。 大家的视线还是集中在最近一直出入王公公房间的人,小梁子和小春子躲在另一堆人群里,看着被打的半死的小周子,心里激动得很,腿都不停的颤抖,王公公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 小梁子双眼含泪的紧紧拽着小春子的手,指甲抠进他的皮肤里,一方面是激动的,一方面是防止弟弟太高兴露出了马脚,好在大家只是觉得他二人这两天遭了罪,还死了师傅才会悲伤,并没有看出来小梁子眼里的痛快。 等到他们被侍卫们压着分别关进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小春子才激动的在屋里挥动着双手,放肆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是依旧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小梁子也是靠着门一直滑坐在地上,大腿内侧还有些灼痛的伤口刺激着他的思绪,总算是杀死了那个恶魔,总算是活着逃离了变态的掌控。 “哥哥,那药?” 和成公公的接触大都是小梁子做的,所以求来的那个药,小春子知道的并不详细,能带进宫的东西都是被仔细查验的,那药竟然能查完还能带进来,小春子就没觉得那药有多厉害,觉得顶多就是让王公公从此虚弱一些,没办法对兄弟二人下手,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小梁子止住弟弟的话,扭头趴在门缝上看着外面,没有人盯着,只是用锁子锁上了门,才放下心,拉着弟弟走到里面的房间。 “那药并不是毒药,所以珠子上查不出什么,宫门处查验的人每次都是用银针来验,是没有用的,这珠子上的药物,需要搭配一种特殊的食物,鹿血来做印子,热性的鹿血会激发药物本身的稳定性,一直刺激血液,直到人心痛不止就是彻底中毒的时候,只用两个时辰就能断气。” 小春子不由的赞叹主子的厉害,居然能有这么厉害又不被察觉的药物,小梁子在听到成公公描述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真正能帮助自己的药物,当时成公公告诉自己在服药后两天内一定要让王公公服用足够的鹿血鹿肉之类的食物,小梁子并没有告诉他,王公公本来就会定期服用鹿血。 就算王公公自己不说,下面的太监也会每三天给呈上一盅鹿血红枣茶,原本王公公习惯性服用鹿血,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有亢奋的精力折磨兄弟二人,小梁子不由的感谢主子的细心,连进宫的东西会受到查验,和自己下药之后如何保全自身都想到了,这么几年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今后跟着新主子,只会越来越好。 \"春生,王公公死了,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御膳房里待着只怕还不一定,但是无论到哪里,咱们都要牢记主子是把咱们从苦海里拉出来的人,只要主子需要,我定然是刀山火海不犹豫的,可是你,我想让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做活,咱们好歹有一个人还能平安的活下去。” 小春子摇摇头,哥哥这一辈子一直在保护自己,当初想要自己进宫换取自己活下去,可是阴差阳错两个兄弟都没逃过,因为王公公的特殊癖好,两个人不知道受到多少折磨,总是哥哥挡在自己前面,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自己才会成为王公公的下一个凌虐对象,多少次他们都想直接一死了之,可总是不甘心,那样残暴变态的人能享受的奉承,过着富贵的日子,而自己两兄弟被折磨这么惨,只能悲惨的死去。 好在成公公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一直撑到现在,终于是杀死了那个恶人。 “哥哥不用劝我,若不是主子,我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一头撞死了,现在的日子都是主子给我的,只要主子需要,我就会一直帮主子办事,我们兄弟一起,有个伴谁也不怕。” 小梁子这一刻觉得弟弟是真的长大了,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发,两个人靠在一起相互依偎,从今以后得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第65章 三足鼎立 宫齐宿焦躁的在宫殿里踱步,自从那日看到那个消息之后,他就总是不由得会想到这件事,脑海里总是会呈现承恩公带着士兵把他从高台上拉下来的模样,他也劝过自己承恩公是自己的亲外祖,不至于做出这种事,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爷,手握兵权,是辰国最大的士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确实不是个会满足的人,当初父皇不过是多年沉迷女色伤了身子的根本,并不影响性命,只要好好医治,再活个几年不成问题,是承恩公和母后建议若是父皇继续活着,只怕皇位就会是六王爷和四王爷其中一个人的,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果断的在父皇的要里下了毒并栽赃在怀远侯府头上。 迅速的带领士兵接手宫中的戍守,调来附近的军队守卫好京都内外,结合麾下的官员一拥而上把自己送到至尊之位,现在想想,若不是当时还有四王爷和六王爷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怕他当时就要把这天下改姓了。 宫齐宿看见窗户被打开,外面跳进来一个暗卫,在漆黑的夜色里很难注意到他的身影,暗卫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棉布包裹的物件。 “属下去您说的的那个地方看过了,并没有什么私兵,就是一座荒山。” 宫齐宿听见这话原本松了一口气,可是打开白棉布一看,当下就黑了脸。 “不过属下把那座山仔细的找了一番,在一个石头缝看见了这个,正是四年前皇上专门打造的长枪上面的枪头,本应该是全部运送到南域那边的,不是能在临京附近出现的东西,属下顺着那个方向仔细的查找了一通,终于是看见一个山洞,里面确实有人住过的痕迹,山洞的位置十分难找,几乎没有能到达的路,很大的空间,能看得出之前生活着许多人,只是已经搬走了,只留下一个空山洞,不过附近丢弃的一些东西能看的出都是和送去南域一批的东西,属下捡了几样带回来,还有些衣服物件太大,就没拿。” 宫齐宿越听越难受,看着棉布中零零碎碎的东西,胸膛起伏的厉害,竟然是真的,自己的外祖父真的有谋逆之心。 承恩公这些年一直霸占着军权不肯交还,美其名曰帮着自己分担,好让自己舒坦一些,没想到居然是狼子野心,那母后知晓吗?只怕也是知道的吧。不然不会和承恩公后来见面就争吵,还坚持让自己过继宗室子弟,难道说母后没有同意外祖父的计划,还是惦念着自己是她的儿子的。 很快宫齐宿对自己母亲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他派去监视的人在三日后的夜里返回,带来了一个药方。 “属下在房顶趴了两天,听到太后和身边的一个太监说让给你的药膳里药量加重,您这些时日不进后宫她有些不安。” 宫齐宿不明白母后不是常劝着自己要远着些女色,在朝政上多用些心思的吗。怎么会因为自己不去后宫而不安?很矛盾啊! “您的药膳里加了这些东西,都是助兴用的,时间久了就会掏空您的身子,而且,属下确定那个太监并不是个真的太监,只怕是个康健的男子,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属下亲眼看见太后娘娘和男子颠龙倒凤,缠绵不休。” 宫齐宿愤怒的站起身,摔碎了案上的茶盏,一口银牙紧紧的咬着,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紧紧的压制着才不让嗓子里的那股腥甜冲上来。 “让龙三去监视,给朕好好的查,不光是太后,太皇太后,还有承恩公大长公主,四王爷都派人去查,朕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谋害朕。” 宫齐宿虽然和自己的父皇一样对女色十分看重,也更加荒唐,但是他很清楚的一点就是没有完全能相信的人,母后是父皇的皇后,可是还是参与毒害了父皇,自己和四弟六弟都是父皇的儿子,但是为了皇位也不曾期待父皇活的长久。 所以上位之后,宫齐宿第一件事就是暗中培养了自己的一支暗卫,训练有素,武功高强,最擅长藏匿在黑暗之中,之前一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没想到现在要用来防范自己的亲人。 短短十日,宫齐宿就明白了为什么太后不肯让承恩公篡位,不是她在乎自己的性命,而是她想让她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光明正大不被世人诟病的登上宝座。 是的,他的母后和别的男人还有一个孩子,那男子就是一个宗室不受宠的人,长得很好,如今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应该是自己继位不久他们就混到一起,有了孩子,那男子对外就说是自己的外室生的孩子,报了回来,没想到竟然是太后和他生下来的孩子。怪不得那半年母后坚持要去皇家寺庙居住说是要为自己和天下祈福。都是狗屁,是躲在外面生孩子去了。 怪不得允许自己把周若鸢接进宫,还给自己又送了两个极貌美的宫女,分明就是为了让自己沉迷女色,好忽略她那边的情况,可是没想到的事这件事居然连承恩公那边都不知道,这孩子和自己不同的是他很健康,不想自己一样子嗣艰难。 可这都是因为谁,都是母后年轻的时候一直和后妃们争斗,对太多的皇子和后妃出手,才被人报复在自己的身上,同样的药,四弟和六弟是母后派人下的药,而自己则是被人拿同样的药物伤了身体,母后是知道的,毕竟那人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母后。 可是她在帮助自己登上皇位之后又嫌弃自己子嗣不丰,生下的孩子大都孱弱,竟然自己又和别的男人生了个孩子,还想让自己认了那孩子,光明正大的接替自己的位置。 “龙三,朕要你做一件事,那个孩子,你亲自去解决,不要让人知道了。” 既然母后这么看重这个孩子,那就别怪他心狠,假如母后和她说实话,自己也不是不能选一个宗室子弟来确保母后以后得尊荣,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自己,在药膳里下药,让他在女人身上掏空自己,不知不觉的死去,然后把她和别的男人的野种扶持到龙椅上,继续把持朝政,那自己呢,这么多年他对母后不可谓是不孝顺,凡是上贡的最好的一定是送到母后那里的。 唯一和她争执过一次就是上一次大选的时候,他坚持要在全天下的年轻少女中选妃,现在想来不过是母后的激将法,故意让自己顶着骂名充盈后宫,花费更多的精力浸泡在后宫,好忽略她那边的情况。 看着龙三离开的背影,宫齐宿看着桌子上最近呈上来的各种密信,承恩公确实私下里囤积了兵器,只是他豢养的私兵到底在哪还查不到位置,只能从每年花费上猜测约莫有近万人的队伍。 大长公主一直在谋划着收买更多的官员,到底是个女人,承恩公已经谋划篡位这么多年,她还在筹谋这怎么拉拢人心,怎么在宫中安插眼线,不过也是不小的威胁了,连自己的御前侍卫里都有大长公主和四王爷的人手。 六王爷那里已经贬到封地,能知道的事京都还一直有人在给他传递消息极大可能性是太皇太后在后面的安排。四王爷近日动作很多,已经慢慢的安插不少人到护京军中了,没想到自己继位之后竟然如此昏聩,不仅没有削弱四王爷和六王爷的势力,还让他们发展的越来越大,自己以为一直能保护好自己皇位的承恩公也早就想分一杯羹,自己的母后也有自己的盘算。 但是承恩公还不能动,若是真的揭开承恩公的真面目,四王爷和六王爷自然会帮着把承恩公踩到地狱再也不能翻身,可转头就会把利刃对准自己,所以承恩公还不能死,太后那边也还不能暴露,那个孩子一死,太后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孩子,就算怀疑,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反而会暂时保全自己。 四王爷在六王爷离开后蚕食了六王爷一部分的力量,不能继续放大,还是得好好筹谋。宫齐宿坐在龙椅抚摸着上面精美的龙形花纹,一夜没有安眠。 在次日上朝的时候就有了一个主意,六王爷要召回京都,继续和四王爷分庭抗礼,自己适当的支持就能让他和四王爷继续斗的你死我活。况且两位王爷都在京都,承恩公也不敢多动,只怕又得恢复三王相争的局面,那才对自己有利。 可是还没等送起诉开口,就有人传上来折子,正是一个御史,捧着一个折子跪在地上罗列承恩公的罪行,坑害同僚,残害百姓,贪污受贿,草菅人命等等一系列罪证。 宫齐宿听的心里很舒坦,没想到六王爷还有这个能耐呢,远在封地还能查到承恩公这么多的罪证,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回京都的理由?陷害亲王?要伸张正义除掉皇上身边的奸臣? 承恩公脸都青了,看着那名御史克制着不上去杀了他,没想到自己找了这么久的账本居然被六王爷的人捷足先登?只是他疑惑的是,那账本还记录了许多滔天的罪证,为什么上面没有写?难道是六王爷害怕自己真的撒急弄死了他? 不对,那些证据爆出来,自己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成为一个没了牙的老虎,六王爷真有这样的证据,岂不是正好能把自己拉下来,到时候四王爷在一边也不会干看着,还有自己的好吗?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账本不全,六王爷根本就不知道其余的条目,所以除了自己买卖官职的证明,其他都是不算秘密的秘密。那剩下的东西在谁那? 承恩公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帝已经下旨让六王爷进京亲自调查这些罪证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从一开始就有人得到了账本,对方只是把其中一部分贪污的账目交给了六王爷,好让六王爷借机和自己撕咬?承恩公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可能是六王爷的人,但是候后来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若是六王爷的人怎么会省去那么重要的东西?难道是那人并不是完全听从六王爷的。 甚至可能对方就是想借机让六王爷回来,和自己,和四王爷再次争斗,好渔翁得利,可是静观京都之中,能有能耐和自己几人争斗的除了六王爷,四王爷,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也算进去,还有谁要维护这样平衡斗争的局面。 “退朝。” 太监奸细的声音传来,把一直思考的承恩公惊醒过来。 是啊,他忽略了一个人,那个明显有些愉悦的男人,宫齐宿,他才是最需要让三方势力平衡的人,一直以为他就只是个沉迷女色昏庸无道的草包,没想到居然是扮猪吃老虎,悄无声息的拿到账本还能按耐住一步步的规划这么多,他就不怕自己真的反了,还是他手里还有其他的底牌,根本不怕自己? 安子仲站在角落看着眼前的场景,六王爷一派欢呼的恭贺,四王爷一派铁青着脸看着,承恩公一派焦急的模样和闲然自得离开的宫齐宿,谁能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造成了眼前的这一切。 成公公沉浸后宫多年,早在皇上第一次派出大量的暗卫监视后宫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私下命令所有的眼线探子按捺住不要妄动,派人小心谨慎的送了口信出来。 安子仲已经交代下去,今日都安分做好自己身份应该干的事不要轻举妄动, 皇上的暗卫可不是刑部那些侍卫和卫兵能比的。 紫姑那里已经详细的罗列了太皇太后这些年做下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安子仲看的有趣,当成一本传奇绘本送去给安文娘看了。 “大长公主竟然不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怪不得两个人不亲近,还由着大长公主加了个普通寒门子弟。四王爷的侧妃居然是太皇太后的眼线,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安文娘边看边惊呼,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离奇骇人的故事,只怕等六王爷在京都回来略略站稳脚跟,这本册子就会被送到大长公主的跟前,一场新的厮杀又要开始了。 第66章 几方欢喜几方愁 太皇太后坐在宫里,成公公一早就派人把早朝上发生的事传回来了,没想到六王爷竟然有这样的境遇,太皇太后是既高兴又失落,高兴于六王爷终于能回到京都,这才走了短短几个月,四王爷就打击了不少留在京都的势力,自己上年纪了,又住在宫里,很多时候并不是那么方便的,如今六王爷回来倒是能稳住下面那些人, 失落的事六王爷知道这么重要的证据,居然直接决定了如何出手,一点也没有给自己露出消息,成公公自然知道太皇太后的心情,她想来就要掌控所有的事,下面人的情况她要知道,六王爷的事情她来安排,就连一直跟着伺候的自己和紫姑都被人监视,若不是自己精明,早就被发现了。 可惜她越是这样,下面的人越是有逆反的心思,六王爷坚决要把柳艳养在外面,六王妃坚决不让身份低贱的女子进入王府,还有这次这件事,当时是有人上报过的,不过太皇太后的身体和以前比差的太多了,六王爷被赶出京都,四王爷得势实在是一个很大的刺激,太皇太后三天两头就不大舒服,即便太医院里有信得过的太医,她也不敢经常传召,好在太医把日常用到的药做成丸药,还能遮掩下去。 其实六王爷在知道这事的时候就让人快马加鞭回来,已经派人来通知太皇太后,但是那日正好太皇太后头痛症犯了,成公公故意没有让对方进来,那人等不及,六王爷在出发之前交代过一定要下手快,在承恩公察觉异常立刻出手,否则京都里承恩公的势力比如今的六王爷大的多,若是暴露只怕得不偿失。 见太皇太后没有办法面见,直接去见了其他的官员,连夜商量妥当,这期间又有人递了消息回宫,只是成公公根本不像促进六王爷和太皇太后的关系,暗中使了手段,让那人暴露在侍卫面前,被关在慎刑司里,早就一命呜呼了。 “太皇太后日日烧香拜佛为六王爷祈福,总算没有白费,六王爷终于能返回京都,咱们也是有希望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只是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不舒服,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尽心尽力为六王爷铺路,反而他年纪大了不肯听话了, 先前若是听自己的话赶走柳艳,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因为六王妃残害子嗣爆出那么多的罪证,亲王至尊也丢了,还远离了京都。 如今知道这样重要的事情,不说和自己好好商量,匆忙的在朝廷里暴露出来,不仅让人看见六王爷还隐藏在京都的势力还让承恩公留下了缓和的时间。 毕竟是皇上的亲外祖,太后的母族,当初若不是承恩公的相护,皇位不一定会花落谁手,如今为了着急回来,特意请旨亲自回来审理,若是自己出手,定然是当下就做实了承恩公的罪证,然后在借着功劳返回京都,固然会让四王爷分走一部分承恩公的势力,但是六王爷能获取的更多,可惜啊可惜。 成公公太了解太皇太后了,她是个手段强硬,心思果决的女人,定然是想要把承恩公直接踩死在脚下,最好是分走他手里的兵权,但是她并不清楚,皇上那边已经知晓了承恩公的问题不仅仅是贪污的问题,随时可能谋反的人,只能慢慢瓦解他的势力而不能太着急,若是真的逼急了只会让他迅速召集兵马谋朝篡位。 所以皇上不会真的让承恩公跌落谷底的,他最喜欢看见的就是六王爷返回京都亲自处理,让承恩公有操控的余地,然后不至于狗急跳墙,皇上自己也能有探查的余地,或者说联络其他兵马护驾的机会。 ”太皇太后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前几天有人来递过牌子,只是您那日头疼的厉害,实在是见不了人,才没见到,六王爷马上就回来了,要依靠您的时间还多着呢,您可不能倒下。0“ 太皇太后听见六王爷居然让人来过,心里舒服了不少,可是转头看着成公公,当下就呵斥他自作主张。 “既然有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若是这次我来布局,承恩公只怕要自断一臂,现在旨意传出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成公公赶紧跪在地上,匍匐在太皇太后的脚下,恭敬的解释。 “那日您头痛的厉害,几乎要昏过去了,来人只说是送瓜果珍宝,并没有给奴婢说是要传递消息,若是知道六王爷那边有这么重要的消息,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耽误啊。” 太皇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下,成公公说的没错,六王爷被赶走之后生怕自己在京都没有了依靠,一直从封底往这边送东西,后来太皇太后都不大见那些人了, 其实也是因为自己没有给成公公足够的权力,让下面的官员不相信他,不肯说送上来的东西有多重要才耽误了,若是早早交代重要信息定要给成公公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转而又想到,其实还是因为六王爷下面哪些官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是成公公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大可和他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谅成公公也不敢拦,他们还是觉得这些事情没必要真的来请示自己的意见,自从六王爷离京,下面的人已经有人想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看着成公公的模样,太皇太后陷入了沉思, 现在自己能用的人没有多少了,固然是知道成公公背着自己有些小动作,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信,现在紫姑已经死了,若是再伤了成公公的心,只怕一时半会还没有得用的人。 太皇太后让他站起来,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到底是没忍心,叫他下去歇会。 “行了,看你怕成什么样了,跟了我这么久还这么胆小。罢了最近你也是忙得很,且先下去休息休息,回头我知会一声,要紧事提醒你,万不可再出现这种事情了。” 成公公慌忙的点点头,退着出去了,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太皇太后现在真是越贪婪了,明明就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还非要装作体谅人的模样,才处死紫姑几天就忘记了她的自私阴毒了? 论起来紫姑比自己待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时间还要久,不照样被太皇太后怀疑,甚至赐死。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总是留了几分心眼,而紫姑之前是完全的相信太皇太后,若不是她和王亮飞的事情不方便其他人知道一直小心的遮掩,早就叫太皇太后知晓了。 安文娘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件事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不少人都知晓了,安文娘仔细的筛选着名单,六王爷再一次回京都定会采买大量的仆人,他们一直有自己的中侩,负责将不少的少年少女送进京都需要下人的地方,收集消息,六王爷对他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所以他那里要尽可能多的收集更多的信息。 六王爷之前传出怀孕消息的那个丫头,现在已经是被很多人护卫着住在后院了,六王妃亲自看护照料,一来是为了洗脱六王妃善妒残害夫君子嗣的名声,二来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六王爷唯一的孩子,所以要很小心的保护着。 但是安文娘知道,那个孩子并不是真的,或者说那个通房根本就没有怀孕,她一直是假怀孕,用了特殊的药物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怀了孩子一样。在封地的时候六王爷就曾经想过让这个孩子有个正当的理由消失掉,毕竟没有真的怀孕如何生一个孩子? 六王妃似乎是担心这个孩子要是出了差错,世人会怀疑又是她动了手脚,所以坚持让通房丫头流菊继续怀着,即使流菊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现在看来倒是巧了,短短几个月,六王爷就能返回京都,那孩子就显得至关重要,毕竟六王爷在离开之前才传出来子嗣艰难的事情,如今流菊肚子里有了孩子,能稳住不少跟随之人的心。 不过好在六王妃到底有些能耐,这些事情被瞒的密不透风,若不是那位侧妃如今因为娇颜被六王爷宠着,身边的丫头也跟着水涨船高,也不至于知道这些事。 不过六王妃能根据承恩公贩卖的官职察觉承恩公的野心,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怪不得太皇太后当初执意要给六王爷聘了她做王妃,真是有能耐。 要不是娇颜在手,那位侧妃因为六王爷冷落受了不少罪,主动开始争宠,接纳竹叶,自己和安子仲如今还得分出心思监视六王爷那头。 “竹叶那里有没有什么音信?” 白梅点点头,竹叶每个月会传一次信,每次传来的口信都是很有用的。 “竹叶说侧妃似乎是发现了六王妃的什么秘密,但是不肯说出来,竹叶在想要不要停了娇颜,逼一逼她?” 六王妃的秘密?会是什么?六王妃这个人和太皇太后是一种类型的,天生骄傲,一直认为自己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上等人,看不起下面三教九流之人,但是偏偏又很有手段,六王妃比六王爷还要聪慧,更难对付,她吃亏就在于这个王朝对女人苛刻,她又满心满腹的抱负无法发挥,只能借着六王爷才能实现,但是六王爷偏又最讨厌她这种强悍时刻都保持端庄的女人。 尤其是柳艳的死,让两人的矛盾更大,彻底让六王妃每天只能沉浸在后宫里,如今就怕她到了京都,之前被赶回封地还降了爵位,只怕不少人心动荡,六王爷此次回来会更加看重六王妃,还是要想办法离间这二人才行。 “不要断了娇颜,六王爷现在一旦离开娇颜就会心神慌乱,不能安眠,还会又焦躁烦闷的情况,到时候反而会暴露出他的情况不对劲,当初让竹叶给云侧妃用药,就是为了稳住六王爷,这娇颜虽然是安青和安云新配置的,没有人从前见到过,但是不能保证真正厉害的大夫察觉不出来,所以药不能断。” 安文娘有些头疼,娇颜不能断,但是既然能让和六王妃敌对的云侧妃都避之不及的秘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或许能借助这个秘密把控住六王妃也不一定。 “让竹叶先稳住云侧妃,看能不能问出来,若是实在坚持,那就等到了京都,看看哥哥那有什么法子,安青手里或许有能帮上忙的东西,但是一定不要贸然行动,六王妃是个很细致的人,千万不要在她身边动什么手脚。” 白梅直接写了密信,绑在信鸽身上抛了出去,安文娘继续翻看着紫姑写下来的书册,前几日她刚开始看的时候只发现大长公主不是太皇太后亲生的孩子,当时还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之后可以在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那里添一把火,让他们争斗的更厉害一些,可是后来她反应过来一件事。 大长公主似乎从头到尾支持的就是四王爷,而太皇太后从六王爷小时候就开始抚养他了,所以,若是自己的母亲支持的是养大的皇子,作为女儿就算再和母亲关系不好,也不至于从头到尾就和太皇太后形成两个对立的阵营,而且互相争抢势力,争斗毫不手软。 那就说明,大长公主一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太皇太后的亲生女儿,那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紫姑写的这些还没有没用处? 看着莹莹闪烁的烛火,安文娘看的仔细,恨不得把里面每一个字都研究透彻好在里面提取到有用的消息,毕竟他们的复仇之路,势必是在四王爷、六王爷,承恩公和皇上中间谋划的,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深,越混乱才能对自己一方更有利。 上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安文娘发现了些什么。原来这二人的身份不仅仅是没有血缘关系,还隐藏着很重要的信息。安文娘把那段文字抄录下来,让红梅迅速传递到安子仲那里。 第67章 云侧妃 六王爷那边早就有人马不停蹄的把进京都的旨意传回封地,早在收到承恩公的罪证的时候,六王爷的人就已经做好要进京都得准备,最近这些时日,一边关注着京都的动态,把一些人手先一步送到京都,而自己和六王妃则是在后面等消息。 云侧妃也早就随着第一批的人去京都了,不得不说还是世族大家会培养人手,云侧妃那样懦弱胆小的人,当初就是因为她太怯懦,做什么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才会被选中成为侧妃,但毕竟是从小就耳濡目染的人,有的事情是她不想去做,而不是不会。 失宠之后,她彻底被六王妃放弃,府里的女人们哪一个都不简单,个个都记恨她之前独占恩宠,之前自己被保护的很好,况且有王爷的宠爱,大都还注意一些,但是柳艳又把六王爷的心拢住之后,云侧妃就没有了宠爱。 在后宅没有夫君的宠爱,还自己站不起来,那就是拔了牙的猫咪,随便任人欺负,竹叶就是在那段痛苦的时间里来到她身边的,最开始只是尽可能的保护自己,获取自己的信任,后来就是给自己出谋划策,带来了娇颜,也是那个时候云侧妃才猜测到为什么自己明明感觉到六王爷很喜欢自己,话语间也曾说过柳艳不通文墨,没有闺房乐趣。 那时候六王爷分明是已经把所有的心思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可是就在自己最受宠爱的时候,突然间就被冷落了,云侧妃看过柳艳,长相和自己比都落了一成,她有的柔弱自己也有,她有的娇憨怯懦自己比她更甚,可就是这样的人能让六王爷放弃自己把她捧在怀里。 云侧妃一直以为是因为柳艳有自己的独特之处,重新吸引了六王爷,也可能是因为毕竟有两年的感情在,没有那么容易割舍,可从那之后六王爷就再也没有宠幸过六王府的女人了,那才是真正的独宠。 竹叶第一次拿出娇颜的时候,云侧妃就明白了柳艳为什么能从这么多女人手里抢走六王爷,就是因为这个,曾经的六王爷一直拿着个鼻烟壶,时不时就闻一会,云侧妃的祖父也习惯性用鼻烟壶提神,但是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当时她就已经有了疑心。 云侧妃自然知道这种东西柳艳用过,现在又到了自己跟前, 必定是身后有人谋划着什么,可是她被欺压的太狠了,那些女人表面如同花一样美好,背后太阴毒,在云侧妃的衣服上藏了细细的银针,亦或者是栽赃陷害,在自己的药物里加入红花,在自己的浴桶里放蛇。 云侧妃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棋子,从前是六王妃为了压制柳艳的棋子,现在是竹叶身后主人为了其他目的的棋子,不过好在竹叶和自己说过,她的主子并不打算让自己作什么危险的事情,只要用娇颜维护好自己的宠爱就行。 云侧妃不得不接受竹叶送来的娇颜,就像柳艳当初不得不接受杏儿送的娇颜一样,她们都是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雄厚的势力,被人欺压的人,若是不反抗就只有被欺负至死的份。 但是云侧妃比柳艳聪明,柳艳已经先一步使用了娇颜成功的获得宠爱,并且把六王爷的心牢牢的拴在她的身上,自己如今的情况就是第二个柳艳,第一次出现失宠的人重新复宠,还让六王爷为其冷落所有的女人的情况出现一次还能说是偶然,要是出现两次三次那就必定是有猫腻。 所以云侧妃并没有选择把娇颜用在自己身上,而是做成了荷包送到了六王爷那里,柳艳死后,六王府内自己就是六王爷最喜欢的那一种,类型,若不是自己的行为举止总让六王爷想到柳艳,就算没有娇颜她也能过得不错。 但是受尽那些女人屈辱之后,云侧妃追求的不仅仅是过的不错,而是要成为把她们踩在脚底下的那种人上人,所以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把一个胆小懦弱的人逼急了,她也会成为刽子手。 云侧妃把荷包送给六王爷,自己这里只选择少量的药物用来使用,所以反而没有引起怀疑,为了分散六王妃的嫉妒,她还把混合了药物的衣府送给了其他王府的女人,六王爷如今才叫真正的雨露均沾,除了六王妃自己。 马车之中,云侧妃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皱着眉头,很是不安的模样,竹叶坐在一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侧妃醒了,方才经过一个小镇买了些鲜花饼,您可要用一些?” 云侧妃摇摇头,坐起来靠在软垫上,一眨不眨的看着竹叶。 “马上就要到京都了,你还不告诉我你家主子是谁?” 竹叶放下手里的茶壶,笑着看着云侧妃,这女人自从开窍之后变了很多,表面还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实际上聪明了很多。 “侧妃娘娘何必一直追问,左右我的主子不需要您做什么,只会帮您,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云侧妃似乎有些怒了,这背后的人主动帮自己恢复宠爱,却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有何目的,心里总是不安的,偏偏竹叶这边威逼利诱也查探不出什么? “你们想借助我用娇颜控制住六王爷,就不怕我以后不再使用娇颜?你们的计谋只怕会落空。” 本想吓唬竹叶的云侧妃,没想到并没有看到竹叶生气的模样,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侧妃娘娘有没有注意到春月夏荷两位姨娘最近容貌改变了很多?” 云侧妃一时间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仔细想想,春月夏荷两位姨娘,最近很少出门,偶尔见到一次也总是用团扇挡着脸,脸上还敷了厚厚的水粉,看起来比从前更显老态,眼角有些耷拉,头发也稀疏不少,因为请安的时候头发掉落站在六王妃椅子的软垫上还被笑话过一段时间。 突然想到什么,云侧妃惊恐的看着竹叶。 “娇颜,药如其名,服用之人会让容貌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当真是灿如春华,姣如秋月,同时给男子服用,男女之间相处一定的时间,自然是意绵绵情切切。可世人都说是药三分毒,这种药物一旦使用超过月余,就会刻入骨髓,一旦断了药,就会让人在短期内立刻流失经血,慢慢的呈现老年之态,简单的来说就是服用娇颜会让你变得多美丽,失去娇颜的滋养就会让你变得多丑陋。” 看着云侧妃越来越恐惧的模样,竹叶给她递上了一杯茶水。 “不过侧妃不要害怕,这种药只要一直服用就能一直保证侧妃娘娘的容貌,并且不会影响您的身体,相反会一直滋养您的血肉。” 云侧妃没想到这药物居然这么骇人,没错就是骇人,说是可以让容貌娇媚,但是一旦失去娇颜就会衰老,自己不过是给过春月夏荷两位姨娘两三个荷包分一些宠爱,就让两个貌美的女子成为那副模样,那自己呢? 娇颜娇颜,名字这般美丽,但是它的背后会有那样惨痛的代价,女子多爱美,后宅的女子更甚,没有容貌就是任人践踏的丑陋之人,使用了娇颜,就相当于是这一生都要受娇颜控制,除非使用娇颜的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或者不想活了,可世间有几人会做到? “滚出去!” 云侧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感谢竹叶送来的娇颜把她从泥沼之中带出来,还是该气愤自己终究还是被人拉入陷阱,从此咋也摆脱不了娇颜的控制,但是她却很不想看见竹叶的脸,明明总是一副关心自己,体贴侍奉的好忠仆的模样,但是娇颜那样沉重的代价,她却到如今已经离不开,药入骨髓的时候才告诉自己娇颜的副作用。 竹叶乖乖下车,跟在马车后面,浩浩荡荡的部队无一不彰显着云侧妃的受宠程度,即使是六王妃也就这样了,可惜人是奇怪的,从前她还是那个胆小甚微的侧妃时,六王爷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也赏赐了很多的珍宝,那时候她总是不敢收,守着规矩半分不敢逾越。 记得云侧妃曾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妾身自幼不受宠爱,不过是朵浮云,人间没个安排处,得幸进入王府,享侧妃的尊位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求。” 这话对六王爷说过,也对六王妃和太皇太后说过,可是自从失宠收到太多的欺凌之后,就变了,再也没有听到云侧妃说过这样的话,相反,她开始为自己谋划,为了自己的地位,她也成为了会耍手段的刽子手,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已经是沾染了人命的。 怪道安簧师傅曾经说,人心经不起考验,再纯真的人也有黑暗的一面。 云侧妃坐在马车,脑海里不停的闪烁过思绪,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多天了,自己确实发现了些什么,但是若是让人知晓只怕会伤及姓名,自从度过那黑暗的时光之后,云侧妃就对身边的人不能完全的相信,但是竹叶的主子想要知道,竹叶已经多次试探,只怕对自己知道的这个秘密势在必得,若是拿着娇颜来要挟自己,该如何? 转念一想,应该是不可能,六王爷对娇颜依赖的程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现在几乎就是日日佩戴者碾碎混合着香料的荷包,若是贸然断了娇颜,只怕身体立刻就会起反应,到时候只怕会引来很多人的注意。 可是看见外面竹叶和人交谈的身影,又觉得很有可能对方会用娇颜要挟自己,毕竟当初竹叶能混到自己身边,如今也能把娇颜通过别人的手送到六王爷的身上,毕竟能固宠,赢来权势地位金钱的好处谁不想要,况且这个东西只要一直使用就会让容颜更加美丽,血肉更加年轻。 云侧妃焦躁不安,短短一盏茶的功夫盘算了不少事情,最后还是看着手腕上翠绿的镯子打定了主意,她不能离开娇颜,她比当初的柳艳还要更加需要娇颜。 柳艳是个孤儿,被六王爷从戏院带出来后给买的宅子,下人,赏赐了很多的钱财,就算她失宠,只要省着点用,过上安稳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自己不一样,家族实力不够,家族的女儿一般也只能配三四品官员的子嗣,自己因为长在六王爷喜欢的点上才有幸成为亲王侧妃,如今是郡王侧妃,但是已经是家族中嫁的最好的一个了。 能养出自己这种性子的人,家族也没有太勇武的,自己受宠的时候想着法的来沾好处,自己失宠被人欺负的时候恨不得不认自己这个血脉,鹌鹑一样躲在家里,连求救的信件都不敢收。 若是竹叶的主人放弃和自己合作,拒绝提供娇颜,自己虽然可以和六王爷六王妃告发,可自己就是那个下药的人,能被饶过吗?就算能侥幸保住命,把竹叶的主子拉下水,可是没有了娇颜,自己这段时间又狠狠地回击了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在失宠又变丑的情况下,云侧妃都不敢想象自己在王府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凄惨。 看着马车中奢华的一切,云侧妃打定了主意,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这机遇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就是属于自己的,六王妃的秘密,若是竹叶的主子有足够的能耐,到时候反而自己才安全。 “竹叶,进来伺候!” 竹叶听到云侧妃的声音,嘴角勾起笑容,看来不用等到京都再找公子想办法了。 “侧妃唤奴婢?” 云侧妃看着竹叶的模样,咬了咬牙,俯身靠近竹叶的耳朵。 很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当即就看见竹叶变了脸色,居然是因为这个,怪不得云侧妃回来之后就慌张不安,称病不出门,原来是因为知道了惊天的秘密。 马车悠悠的晃着,云侧妃提起这件事就发白的脸颊,竹叶幽深慌张的表情,马车里顿时没有任何的声音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显得马车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异常的突兀。 竹叶只恨不得立刻召唤车队加速,立刻赶往京都,可是毕竟主子并不是自己,管理车队的还有王府的管事,她也只能忍着。 第68章 六王妃 安文娘从各个门道送来的书信了解到了不少安子仲的安排,意图谋反的罪证已经到了皇上的耳朵,最近派出不少的暗卫私下里调查,承恩公正在紧锣密鼓的消灭罪证,争取在六王爷到来之前就把伤害降到最低,并且安子仲猜测, 六王爷这一路回京都只怕不太平,承恩公现在最怀疑的就是那一部分没有曝光的证据也在六王爷的手里面。 因为现在安子仲还是大长公主的女婿,况且他办事很麻利也仔细,已经接管了很多杂事在办,现在也是诸多势力关注的对象,很多时候并不方便,安文娘只能尽可能多的收集到有用的信息,然后送到玉溪公子那里,玉溪公子有足够安全的方法把消息传到安子仲的耳朵,然后有需要做的事情就会由玉溪公子和安文娘这边来安排。‘ 安子仲的意思是承恩公虽然会派人刺杀六王爷,但是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得手,原因就是因为六王爷身边还有六王妃的保护。 安文娘当时没有明白,一个王爷的安全居然可以由后宅女眷来保护? 所以比较注意六王妃的消息,也打听了一下六王妃的生平家族。 六王妃出身武将世家,其程度也只比曾经的怀远侯府弱一点,但是怀远侯府自世子爷起就没有再能接替上战场的人了,一直是怀远候在支撑,但是六王妃的母族朔北韩家却是世世代代征战沙场的人,韩家最初的发源不过是个打铁的,但是无意间加入军队,凭借一身悍勇也博得了不小的军功,自那时起多少代人的积攒,终于是在京都也成为数一数二的世家。 六王妃就是这一代里最优秀的,若不是因为生成了女儿身,下一代的家主极有可能是她,可惜了,这天下的人都认为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天生就认为女子从生下来起就应该是玩着陶纺轮,成长成一个善事夫家的好帮手。 “姑娘最近对六王妃很感兴趣?” 安文娘点点头,她最近确实一直格外注意六王妃的事情和成长。 “有一位很有智慧的老人曾经感叹女子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六王妃就是这样的人。” 白梅听的云里雾里,但是安文娘很是感叹,曾经她也听不懂,可是老祖宗给她仔细的解释过,这世间对于女子总是苛刻的,女子天生就是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女则女德都是对女子的限制,男人们用一条条规则,一道道世俗的眼光和一句句抨击的话语,把女人禁锢在狭小的后院里,只能打理家中的琐事。 可是女子中也有很有才华的人,犹记得年幼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秀才整日舞文弄墨,却并没有什么好的作品,一日好友去他家做客,无意间发现了一首极好的诗,迫不及待的和人拿去交流,那秀才只说是自己点灯熬油才新作出来的,后来传出那诗是秀才家的娘子写的,原以为还能被世人夸一句有文采,可是得到的只有夫君的辱骂和公婆的欺压,最后没坚持几年就投河自尽了。 这只是个故事,但恰恰就象征了这世间对女子的苛责,有才华要打压,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能力高要制止,只说女子是男子的附庸。 经常外出就是浪荡,多与男子交谈就是水性杨花,生不出孩子就是犯了七出,不同意夫君把一个个女人接进家门就是善妒。 可是天底下的女人也有健妇持门户亦胜一丈夫的女人,也有敢于为国家抗战杀敌的女子,谁规定女子的喜乐安康必须由男人决定的。 没没想到此处,老祖宗总是黯然神伤,安文娘现在理解了老祖宗的遗憾,她曾经就是被世俗的规则逼迫低头妥协的人,如今的六王妃才智谋略只怕多少男子也比不过,依旧要依附六王爷,此生一切都要为了六王爷的兴衰而付出。 “姑娘实在替六王妃可惜?” 安文娘点点头,她把手里的一摞纸放在白梅眼前。 “六王妃也是个厉害人物,十几岁就偷偷跟着自己的祖父去剿匪杀敌,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出谋划策,是韩老太爷亲自教养的孩子,韩老太爷曾多次感叹六王妃生错了性别,若是男子,韩家会更上一层楼,当初韩老太爷想过让六王妃在家招婿,可是被太皇太后看重,下旨封为王妃,从此进了王府的后院,空有满腹的谋略,只能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守着。” 白梅还是很少听安文娘嘴里这么夸奖一个人,有些好奇。 “她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让柳艳把六王爷笼络住?她就不能直接把六王爷把控住,何必遭那么多罪?” 安文娘看着窗外的树,天气刚刚回暖,刚抽出不少嫩芽,可是长了这么久还是探不出去那道墙。 “她错在太骄傲,她的出身和教养让她做不到和柳艳和其他女子争宠,她的身份和地位让她不能对六王爷出手,她的能力和手段却又叫她无法容忍那些女子在她跟前叫嚣,所以生生把自己活成了这副模样。” 白梅点点头,这样说的话她就能理解了,一个女人要么笨一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能接受,要么聪明,但是心思更狠一点,这样又有手段又不够狠的最可怜。 安文娘一直关注着六王妃的事,没想到没过几天就收到六王妃的消息。 “竹叶约我见面?现在京都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告诉她有什么传了口信来。” 安文娘听着送果蔬的货郎传话。 “属下说了,也告诉她现在京都不仅是承恩公的人还有皇上和四王爷的人手在京都秘密探查,可是竹叶说兹事体大,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安文娘顿时就想到之前竹叶传回来的书信中说的云侧妃知道的一件关于六王妃的事情,难道是竹叶已经打探出来了? 连忙询问竹叶的位置和约好的时间。 安云在安文娘脸上涂涂抹抹就去了竹叶说好的脂粉铺子,这世间就是有人即使刚才才和你说完话,你也不能确切的形容出她的长相,极其普通毫无特征而言的那种,安文娘现在的装扮就是这种类型的。 灰扑扑的衣服,头上带了个很朴素的银簪,进了脂粉铺子低声凑在店小二的身边说。 “竹叶呢?” 说话间还露出手腕上的木牌,这是黑鹰的特殊木牌,上面刻着不同的花纹,每一种都代表着一个身份,安文娘的这块就是鹰主的象征,安子仲的手里也有一块。 “后院。” 店小二和掌柜的掩护着安文娘进入后院,幸亏现在店里也没有人,两个人直接关好去后院的门,小心的守好前面的铺面,不让人冲进去了。 “叫我来有什么事?” 安文娘直接开门见山,竹叶跟着云侧妃也不错,养的细嫩白净的,很是清秀。 “云侧妃在封地的时候,有一次打算去和六王妃知会要出去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六王妃的院子没有下人,她就自己进去了房间。看见六王妃的床上有一本春宫图和玉势,当下还以为是六王妃受不了寂寞自己消遣的,可是听见有人来的时候,担心被六王妃看见自己拿着她房间的那种物件尴尬,就躲在了床底下。结果发现六王妃居然和丫鬟们在干那种事。” 安文娘有些不明白?什么事?为什么能把云侧妃吓成这样? “就是,就是,就是男女做的那种事,只不过换成了六王妃和丫鬟们。” 安文娘顿时惊讶地快要把眼睛瞪出去了,居然,居然是墨镜?六王妃居然有这种癖好?(磨镜就是古代对女同的称呼,男同叫断袖。) “还有,还有就是六王妃似乎是培养了死士,人数至少上千,委托给韩家了。” 安文娘这下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六王爷都不敢豢养死士顶多就是私下里多培养些暗卫,六王妃居然敢?她要做什么,她能做什么?无非就是也有不臣之心。 今日这两个消息简直把安文娘的心里给崩塌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居然是被云侧妃躲在床底下听到的。 “还有就是娇颜不够了,云侧妃似乎是怕咱们突然断了她的娇颜,要的量不少。” 安文娘喝了一整杯的茶,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从头上拔下发簪交给竹叶,这是她出门特意带出来的就是为了给竹叶那里补货。 “三十个,够她用一段时间了,叫她忘了这件事,小心的把自己护好了, 只要她不出幺蛾子,我们也不会伤她的姓名。” 竹叶点点头,把头上的一个桃花银簪摘下,换成安文娘交给自己的水仙花银簪,拿着东西迅速离开了。 安文娘看着竹叶离开的背影,心里着急,这件事得立刻告诉安子仲,关系太大了。 这世间经常会听说男子去找小倌,或者直接传出断袖之癖,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女子和女子之间有什么的,一是因为天下对这样的事容忍不了,二是女子若是被爆出有这样的癖好,连带着家族和自己,和所有有关系的人都会被人耻笑,轻一点的浸猪笼,悄无声息的死去。严重的家族中的女子都得去当姑子来证明清白。至于养死士的事也不是小事。 六王妃瞒着六王爷让韩家养的死士?究竟是为什么?韩家不是和六王爷是一条船上的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还瞒着六王爷?那他们到底想做的是什么? 安文娘等不了,这件事太重要,甚至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她必须马上见到安子仲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理。 安文娘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有点阴沉了,亦如她曾经受老祖宗请求去善堂带走四少爷的时候,明明不是冬天却感觉冷的骨头都疼了。 行人匆匆忙忙收拾东西,想赶在天黑之前往家里赶。 安文娘抱着在脂粉铺里拿的现成的香包往安子仲的宅子走。 她很担心,这样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她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有可能会白费,承恩公想要造反,已经是预料之外的事了,但是还能从新布置,但是六王妃也有野心,这该如何是好? 安子仲下朝的时候就看站在大门口没有进去宅子的安文娘,即使可以乔装打扮,安子仲依旧能第一眼认出她。 “怎么站在外面?” 安文娘一脸焦急的看着安子仲,安子仲顿时就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安文娘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连忙示意她进去再说,安子仲现在也不是那么安全的状况,今日安文娘打扮成另外的模样来找自己,还等了这么许久,只怕明日自己见过陌生人的消息就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不过安文娘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她既然这副样子来找自己,定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走到书房,示意竹海去外面守着,检查有没有人靠近偷听,然后让安文娘坐下慢慢说。 “竹叶来了,云侧妃先一步赶回京都收拾宅子,她带来一个很惊人的消息。” 安文娘详细的把竹叶给自己说的事全部告诉安子仲,一个字也不敢落下。 安子仲也是越听越心惊,眉毛紧蹙,倒是一直忽略六王妃,居然在背后培养自己的势力? 韩家不是一向自诩是忠勇之家?怎么会和出家的女儿秘密豢养死士?既然如今已经和六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要瞒着? 安子仲想到几种可能,一是韩家或许另有图谋,他们的目的六王爷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不能告知。 二是韩家和六王爷并不是真的一心,一直也在防着六王爷。 三就是韩家从头到尾就在下自己的一盘棋,谁也猜不到棋盘上的布置! 安子仲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六王妃居然是有特殊癖好的,也没想到韩家竟然在养死士,且韩家已经掌控十万军队,手里的军权让四王爷也十分忌惮,为什么还要培养一股属于韩家的势力。 若不是云侧妃机缘巧合偷听到六王妃和丫鬟在床上的话,谁也不知道一向被人评价是蛮汉的韩家家主竟然和六王妃有这样的手段。 第69章 宝珠郡主现状 安子仲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查清这件事,很有可能韩家的举动会影响到自己布置这一切事情的成败结果。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无论是凉州的侯府女眷,还是京都分布在各个地方的眼线,都容不得半分的闪失,他不能由着六王妃和韩家在后面谋划。 安子仲仔仔细细盘算了半天,天色已经黑了,安文娘不能在这里过夜,这里的不安全因素太多了,他叫进来竹海。 “送小姐回去,记得不要让那些人看见。” 竹海点头应道。带着安文娘从侧墙翻越,从隔壁院子的偏僻小路绕道后院翻墙离开,竹海看着轻车熟路就知道没少翻进人家的院子,也幸亏这家人少,一到这个时辰大都聚集在正院用餐,是以竹海很快速避开下人离开。 “哥哥最近怎么样?我今日到门口,发现周围的人多了不少。” 竹海一遍带着安文娘穿越小巷子,一边回答。 “六王爷的人在朝堂捅破承恩公的事情之后,京都的暗探就忙了起来,公子因为和大长公主的关系也被不少人盯着,不过都是些寻常的暗卫,大长公主那才危险呢,已经有人夜袭想要在大长公主府搜什么东西被秘密斩杀了。” 安文娘没想到承恩公现在已经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居然都不顾及脸面,直接让人潜进公主府里。难道大长公主这些年是吃素的吗? “李公子说刑部收到承恩公的指令,拿出隐藏许久的官员罪证,想要趁机在六王爷赶回来之前把六王爷在京都的势力拔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皇上并没有同意,也没有组织,总之就是模棱两可,弄得刑部不敢随便抓人,就连太后也不帮着承恩公,气的承恩公在刑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公子说京都最近是暗潮汹涌,让您把西山送来的武功好的召回一部分收好朱雀街安家。” 安文娘点点头,这点她也清楚,安子仲的身份尴尬,是大长公主的女婿,但是和宝珠郡主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说是冷漠,宝珠郡主和四王爷的事情闹出之后,大长公主以雷霆之势把宝珠郡主送在庄子上养病,对外称是孩子意外没保住,但其实是四王爷和大长公主商量后用药打掉的。 不得不说宝珠郡主这样朝三暮四的人,居然对四王爷这种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动了真感情,因为孩子的事萎靡不振,竟然是整个人垮掉了,可惜公子不肯让宝珠郡主就这样死了。 宝珠郡主活着,一是大长公主看着自己女儿的面子,还会给予安子仲一定的便利,安子仲很多时候办事的时候会更加方便。 安文娘平安到家的消息传到安子仲的耳朵里的时候,他心里放松不少,早上起来他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京都城外的庄子上看望宝珠郡主,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去一趟。 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收获大长公主的信任,后来发现宝珠郡主对于四王爷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偶尔也会收获到一些有用的消知,所以几乎月月都会去。 不过这次去之前他要先去一趟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姑爷来访,现在在花厅等着,驸马陪着正在聊天呢。” 福安大长公主放下手里的字帖,活动了下手腕,让侍女帮着净手后前往花厅。 “子仲见过母亲。” 大长公主点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正准备问他前来的目的。驸马先开口道。 “子仲又要去看宝珠,这次来想跟咱们讨要几个下人,宝珠那里的人手不够。” 大长公主见驸马随意插话,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好歹姑爷还在这,并没有对他的行为训斥,只是看着安子仲温和的问话。 “今日不忙?有空看宝珠?” 安子仲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恭敬的点点头,指了指身后抬着的箱子。 “衙门今日给我放了一天的假,我这些时日也收集了些东西。要送去,只是郡主身边的嬷嬷很少有口信传回来,所以带来让母亲掌掌眼,看还用不用添些别的,上次竹山送瓜果的时候郡主那里的人手少了很多,我院子里现在都是些小厮,没几个丫鬟的,这事还得劳烦母亲。” 大长公主越听,心里是越满意,安子仲是她亲眼挑中的,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品行能力都是这一茬进士中数一数二的。 心里的惋惜更甚,要是宝珠聪明点,不要和四王爷鬼混,而是和安子仲好好过日子,只怕现在也不至于沦落到这副田地。 即使安子仲不说,宝珠那边的人也得是自己亲自挑选送过去的,不为其他, 就为了宝珠身边的人不会传出闲话来让安子仲听到,现在外面虽然传出来风言风语,但是安子仲身边有不少自己派去的人作掩护,四王爷还出力给他求了个有实权很忙碌的官职,目前安子仲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谁能保证时间一长,没有人在安子仲身边说三道四的。 宝珠那边的嬷嬷不敢把宝珠的消息传递给安子仲,自己这边倒是收到不少音信,什么人手不够,分明是宝珠在孩子落胎之后情绪十分不稳定,对下面的丫鬟和婆子非打即骂,甚至还闹出来人命,有的是被打的狠了,送回府里,有的直接“消失了”。 好在庄子里的人都是公主府派去的,至今还隐瞒的不错,只是现在的形势,大长公主府上下和四王爷那里都要专心应对京都的事情,很难再抽调人手去庄子上,但若是随便买几个她又不放心。 驸马到底是和大长公主一起生活这么久的人,对于她担忧的事情也能察觉一二, 想到些什么,立马盘算了一下开口说。 “我那倒是有几个婆子还比较勤快,手脚也麻利,不如先送去庄子上照看宝珠,这好的丫头要慢慢挑,咱们府上年轻的丫鬟也少,一下子给出去。府里反而就没人伺候了,我身边跟着的也都是些小厮,那些个婆子跟着我倒是没多大的用处。” 安子仲看着白驸马,心里不由的高看,怪不得能给公主之尊做驸马。这人倒是有几分聪明,大长公主这个人善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白驸马总是安插了不少的人盯着。这些个婆子定然就是大长公主的人。 白驸马这一张嘴既把身边的探子给送走了,还给大长公主不方便抽调丫鬟去伺候宝珠郡主的窘迫找了个很好的台阶。 大长公主思虑了一番,觉得白驸马的建议很好,那些婆子跟着白驸马的时日也不短,并没有察觉到白驸马的什么异常,反而是宝珠那边现在更需要人手,自己身边的人不能随便送出去,但是那些个婆子可以,一来是自己的人,可信,二来是确实都是能干的人,宝珠现在疯癫的不轻,跟前多要些婆子反而比那些软弱的丫头更合适,一旦又发癫直接给制服都能成。 “就这样吧,不过也不要都给了,你自己留两个,剩下的让子仲带去庄子,另外再送些好的补品和银钱过去,我今日和几位夫人约好了,不好推了,子仲你自己前去,缺什么就和你父亲说。” 安子仲点点头,白驸马看着大长公主收拾着准备去换衣服出去,犹豫着还是说了一句。 “我好久没有见宝珠了,担心的很,今日我和子仲一起去一趟?” 大长公主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确实很是担忧,心里更是欣慰,点点头,让他自己去找大管家安排马车。 安子仲看着身后的四匹马拉的马车,这正是公主出行的规格,白驸马坐在里面只能看清个身形安子仲不由的好笑,这哪里是要和自己去看望宝珠郡主的,分明是找理由去看自己的外室。 前段时间白驸马养的外室忽然搬家了,搬去了京都东城门附近的一个大院子,四周住的人大都是经商的商人,白驸马这是着急去看望一下情况,自己的到来不过就是给他递了个靶子。 也难为白驸马,在大长公主府里自己都处在十分尴尬的处境还把外室和孩子的事隐瞒的死死的,大长公主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子仲,我忽然想到宝珠的身子不大好,得找个大夫给看看,我去找个大夫,咱们换下马车,公主府的马车太惹眼不大方便。” 安子仲等了好一阵都快出城门,白驸马总算按耐不住了,叫停了安子仲的马车,安子仲如何猜不到他并不是真的要去请大夫而是有其他的目的,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谨慎还要和自己换马车? 不过也是若是不谨慎,外室的事早就暴露出来了,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安子仲并不想和白驸马虚以委蛇,直接下了马车,不过也没有做到公主府的马车中,直接拉了一匹马骑着,为了方便白驸马行动,还特意让跟着送去庄子伺候宝珠郡主的六个婆子上马车上去。 “姑爷这不合适,我等都是奴才。” 一个看着最稳重的婆子婉拒,被白驸马两句话劝回去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也都是忠仆,这次也是去伺候宝珠郡主的,没那么多规矩,更何况你们年纪都不小。到庄子上距离还远。坐马车省点时间,不然我和姑爷今日只怕要天黑才能回来了” 婆子们对视一眼,心里也是开心的很,这也算是家主们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况且这么长的路走过去也得脱一层皮,几个人不再拒绝,上了马车。 白驸马让侍卫好好护送安子仲去庄子,自己上了灰布马车朝后面走去,安子仲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或许在这群公主府的侍卫眼里,白驸马这是急着去找郎中的表向,而他却很清楚白驸马离开的方向就是那个外室的宅子所在的方向。 安子仲看着竹河。眼神示意他跟着白驸马,自己骑着马和公主府的人一起往庄子上走,这就是白驸马和自己不同的地方,或许是因为白驸马和大长公主已经成亲许多年,虽然身边还是有眼线和探子,但是只要有个好的理由就能让对方相信,并且不会一直跟着。 而大长公主表面上贤婿贤婿的,实际上自己身边的人从来不会放松监视,若不是安子仲聪明,早从大长公主更换人手的时候换了不少自己插在公主府的人,安家的院子早就成筛子了。 安子仲骑在马上很期待今日白驸马去找外室,今日他送给白驸马的礼物也差不多成熟了,搅乱了六王爷的生活,现在也该轮到大长公主府了吧。 白驸马指挥小厮快一点,心里很是焦急,外室在他经常听戏的地方留了记号,是白家老父自己研究的符号,其实白家并不是清白的秀才之家,白家老父几次科考不成,竟然和山匪勾结,白父自己研究出来的图案就是为了给山匪报信,什么时候会有哪一家的富商有钱人路过哪里之类的,事后会有人在指定的地方给白父留下答应好的分成。 后来山匪被京都来的大将斩落,白父因为秀才的身份和一直使用特殊的图案和山匪沟通,况且每次去见山匪也是蒙面的,倒是逃过一劫,凭借这些山匪分来的银钱,白家才能发家。 白驸马小时候有个邻家妹妹,当初两家就很想把两个孩子的婚事给定下,不过算命的说白驸马命格尊贵,白父一直犹豫着没有同意,后来果然一朝考中还被公主看重成为了驸马爷。 白驸马惦记着邻家妹妹,不肯同意,但是父亲说邻家妹妹一家在他京都的时候就搬走了,他死了心答应了做驸马。 七年前,邻家妹妹秋梅逃难来到京都,他偶然间在说书的茶馆看到,秋梅正抱着点心叫卖,那时他才知道,是大长公主在看重自己的脸之后就动了心,但是有同乡的人说自己和秋梅的事,让大长公主心里不满,带着人去放火烧了秋梅一家。 白父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为了让自己死心塌地的做驸马爷,并没有和自己说话话而是隐瞒了这一切。 看着秋梅脖颈和小臂上的烧伤和她拿出来大长公主府暗卫才有的玉佩,白驸马顿时就如同疯了一样想要冲去质问大长公主。 被秋梅拦住了。 自那之后,白驸马经常去那家茶馆,把白父研制出来和山匪交易的图案一一写下交给秋梅用来和自己沟通,两个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不一般。 白驸马又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秋梅一家受到迫害,心里也是愧疚得很,想要弥补一二,在秋梅的示好下,两个人就有了收尾。 白驸马在秋梅身上收获了他不曾有过的仰慕和钦佩,每每看到秋梅仰慕崇拜的眼神就能让他忘却在大长公主府受到的屈辱。 是以白驸马对秋梅的感情越来越深重难以割舍,好在秋梅是个单纯的女人,不争不抢,从来不和白驸马索要东西和宠爱,只要自己肯去看望她就十分高兴了,白驸马自己在府里的身份就很尴尬,下人们看待白守德和宝珠郡主都比自己要恭敬,所以一个月除了月例银子也就是手底下的铺面和庄子有些进账,不过这些都是有账目的,是以他能给秋梅母子送的钱财并不多,一年也就是个几百两。 秋梅十分善良,拿着钱自己开了个点心铺子,挣得钱够他们母子花用,还省吃俭用给白驸马添置东西,这样的秋梅怎么能让白驸马不爱? 第70章 外室秋梅 外面小厮的声音打断了白驸马的思绪,看着眼前有些老旧狭小的箱子,白驸马皱了下眉头,好好的秋梅怎么突然搬到这了? “是良哥吗?” 秋梅的声音响起来似乎有些哽咽,白驸马连忙走下马车,秋梅看着周围把他小心的拉进院子,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委屈的诉说。 “你怎么才来,我都留了十几天的消息了,一直都等不到你,我好害怕。” 白驸马本来就对秋梅忽然搬家很疑惑,如今听她这样说心里的疑惑更是多了,但是他猜测秋梅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连忙询问她。 “上个月家门口总是有很多陌生人出现,我就感觉不大对劲,还是小鱼看到一个人的腰带上的花纹是祥云和月亮的样子,我才知道大长公主可能是发现了我,赶紧带着人连夜搬离了,良哥,你说大长公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和孩子会不会死?” 白驸马没有想到居然是大长公主的人察觉到了什么。怪不得身边最近多了不少探子,连他的书房都被翻过,当时因为大长公主的院子也有人闯进去,不过很快就被击杀还以为是和大长公主不对付的人派来的,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大长公主怀疑到自己,想在自己的院子找到些证据,她的院子就是为了演给自己看的。 当下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都十分的忐忑,若是从前大长公主还很喜欢自己的样貌的时候,或许被发现还没什么,顶多就是受些罪,但是上了年纪之后明显感觉到大长公主对自己没了兴趣,若是被发现只怕会危及姓名。 秋梅看着白驸马不动声色的拉开自己,脸色十分难看的样子,当下心里就冷笑一声,小鱼说的对呢,白驸马这种人很自私,就算知道自己被大长公主发现,可能会遇到危险也只会在意他自己的安危。 心里虽然有恨,但还是掩饰的很好,拉过白驸马的手安慰。 “不过别担心,我察觉的及时,连夜搬离,在临京那住了十天才返回,也没有回去原来的地方,直接在这里住下了,只是担心良哥找不到我们会担心,所以一直让小鱼去留消息,只是连着十几天都没看见你,生怕你被大长公主给伤害了。” 白驸马听到秋梅即时离开,还很聪明的躲在临京一段时间才返回,并没有被公主府的人察觉,心里放松不少,也想到大长公主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想来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现在听到秋梅的话,觉得自己有些混账,居然因为大长公主的暗卫出现在原来的宅子就想要摆脱秋梅,保全自己,当下暗骂自己是个王八蛋,好在秋梅的样子和从前一样,看着自己满眼的幸福,连忙把她抱在怀里解释。 “最近我也被人盯上了, 书房都被翻了,公主府也多了很多侍卫,出来很不方便,生怕把眼线引到你跟前, 一直忍着不敢来,好在今日子仲要去看宝珠,我跟着去半路找了个理由来的。” 秋梅听着他假惺惺的话,心里很鄙夷,靠在他胸前的脸都没控制住,还是小鱼在旁边提醒了一下,她才控制住表情,让人把孩子带来给白驸马看。 自己带着小鱼去张罗饭菜。 “小鱼。把你说的那种药给我。” 看着下定决心的秋梅,小鱼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秋梅根本就不是逃难来的京都,她是故意来京都接近白驸马的。 自从大长公主的人烧毁了秋梅家的房子之后,她的母亲拼死才把她扔出院子。那时她才十六岁,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良哥哥。整日都是羞涩的等着进京科考的良哥哥会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自己,可惜等来的却是大长公主府的一把火。 她想要和白父寻求帮助,却在火焰燃烧的时候看到白父点头哈腰的跟在那个暗卫的身后,她明白了,白父知道大长公主想要自己一家命的死也同意了,她一直看着火吞噬了整个家,直到都成为灰烬才敢出来,地上还残留着一个玉佩正是那些暗卫身上的。 从那时起她就决心要报仇,她最恨的不是大长公主而是白家,一直和自己家很友好亲和,甚至快要成为亲家的人居然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毫不在意的出卖了自己,白父在大火前的说的话犹如刻刀一样刺穿她的心脏。 “阿良是个只知道读书的傻孩子,都是秋梅在引诱他,不过二人也只是一起长大, 我儿心里并没有那么在意她的。” “既如此,我等直接要了秋梅的姓名也可以了?” 当时白父并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点头。 秋梅当时就想冲上去杀了白父,为自己的父母报仇,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冲过去不过是找死,再添一条人命罢了。秋梅咬着嘴唇,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从小长大的家成为了灰烬逼着自己离开。 她为了复仇做过屠夫的小妾,县令的通房,自己卖身的小娘。总算是有足够的能力来到京都,要说这美貌用得好那就是武器。虽然身上有火焰灼烧的疤痕,可是她长得极美,引诱了城门的守卫,总算是能留在京都。 她打听到白驸马常去的几个地方,故意出现在他面前,装作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被大长公主谋害的样子,成功的让白驸马把她收做了外室。 心里谋算着先让白驸马对自己投入更深的感情,再挑拨他和大长公主的感情,让他们自相残杀。 说是自相残杀也不对,白驸马哪里会是大长公主的对手,不过是利用自己和白驸马的事逼迫白驸马和大长公主去闹,去挑衅,直接让白驸马也尝尝自己一家人的遭遇。 可是没想到白驸马这么窝囊,一直对大长公主言听计从,说他窝囊还把自己养在外面,享受这女人的崇拜,但是把自己的消息隐瞒的死死的。 后来无意有了孩子,秋梅想让孩子再大一点,把他妥善的安置之后再实行计划,可是白驸马的本性在自己跟前暴露的越来越多,让秋梅觉得自己可能只有自己亲手杀死白驸马才可以了。 只是可惜原本还想让大长公主亲手处死白驸马,好歹是大长公主爱国的男人,就算现在感情淡了,也能给她心里留下难以掩埋的伤口。 这时候小鱼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机会,小鱼是自己在中侩手里买回来了,几次接触她发现小鱼是和大长公主有血仇的人,据说她的哥哥是被宝珠郡主强迫做了面首,后来被大长公主发现被一把火烧死了。 又是放火,当时秋梅就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直接把小鱼带在身边伺候,秋梅也去打听了一下,宝珠郡主的面首里确实是有人被强迫带走的,心里信了七分,看着小鱼一直挑拨自己借助白驸马去害了大长公主的时候更是信了九分。 小鱼在外面买到一种西南来的药,男子服用后凡是和他同房的女子就会被他身上的这种药物传递到自身,不会死也不会中毒,而是会梦魇,一旦熟睡就会噩梦缠身,算是一种控制心神的药物,一旦睡着,心神不坚定的时候就会被药物影响到。 小鱼当时说的时候秋梅就心动了,大长公主好歹是皇帝的姑母,身边厉害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对自己的夫君在房事上不会有太多的设防,所以这个办法很可行,小鱼想的是让大长公主被噩梦缠身,也让她受受罪。而自己想到的却是长期梦魇的后果。 秋梅在那场大火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一闭上眼睛就是母亲和父亲在火焰里挣扎的模样,所以她很清楚长期不能安眠的后果是不容小觑的,自己不过是半年无法安眠,几乎是弄垮了身体,那大长公主被药物控制,一直梦魇能坚持多久? 到时候自己想解决白驸马会更容易,原本自己能弄死白驸马就很难得了,还得牺牲了自己的命来换,如今知道自己不仅不用死还能先让大长公主受罪,岂不是更好。 等她报了仇,再弄死白驸马,或许也是有机会陪着儿子一起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的。 小鱼看着秋梅把药粉混合在白驸马最爱的莲子羹里,小心地退出厨房,看着外面的马车,心里很满意。 什么哥哥是被宝珠郡主和大长公主残害的,都是假的,她本就是黑鹰的成员,不过是利用了玉溪公子兄妹的遭遇接近秋梅罢了。目的就是引导她从白驸马这里下手,让药物传递到大长公主的身上,没办法,四王爷和大长公主联手,让安子仲很难真的打进他们内部,一旦大长公主被药物影响,长时间不能休息好的人,精力就会收到影响,到时候很多事情就没有办法管理,四王爷那边现在和大长公主也因为利益还是一伙,可是一旦大长公主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四王爷那边还能落到好吗?大长公主一生都在为权势钻营,但是对于一双儿女却是真心相对的,宝珠郡主被她养的跋扈有没有心机,被四王爷哄骗有了身孕,她花费了那么多心思给描补,舍不得给女儿随便找个一般的人家,在进士里精挑细选了个前途无限的安子仲。 却被六王爷横插一脚暴露在人前,若是四王爷一心维护女儿的声誉大长公主或许还能原谅四王爷,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是怀孕的事被人怀疑后,四王爷生怕孩子出生会被有心人发现端倪,到时候只怕会让四王爷身败名裂,正好大长公主也不像要留下这个会让女儿背一生骂名的孩子,四王爷也帮衬的给孩子落了胎。 也是这件事让大长公主对四王爷重新有了认识不再和从前一样毫无防备,如今虽然还是一条船上,但是两个人已经有了不小的隔阂。 只需要再加上两把火,到时候就不怕他们还是一条心。四王爷自己疑心太重,从他那里狠那下手,还是大长公主这里的漏洞多,好色残缺的白守德,被压迫有反抗心思的白驸马,养在外面有血仇的外室秋梅,现在已经暴躁不已的宝珠郡主。 小鱼用手势告诉徘徊在远处的竹河,收到消息的时候安子仲已经在山庄门口了,这次来,情况比之前还要糟糕,下人们紧闭门窗,谨慎小心地把安子仲带到正院后就守在门口不敢进,里面摔打东西的声音很清晰,还有宝珠郡主最宠爱的那两个丫鬟的哭声,以及奶嬷嬷的劝慰。 下人站在外面通传。 “姑爷来看郡主了。”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三四个丫鬟红肿着脸,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一个胖一点的丫鬟还委屈的看了一眼安子仲,被身边那个苗条的丫鬟拉走了,正是新婚那日陪在宝珠郡主身边的两人,被安子仲赏给竹河几人的丫鬟。 显然她们是把自己当成夺了清白的罪魁祸首,对自己有点埋怨呢。 安子仲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个丫鬟,还能翻天不成,不过仔细看看两个人的遭遇,或许能利用一番。 安子仲走进房间,连内室都没进去就被拦在外面了。 “姑爷,郡主刚发完脾气,这会里面还没收拾好,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您在外面歇一会,我们先收拾妥当。” 安子仲很清楚这是宝珠郡主的意思,倒也正常,孩子没了之后宝珠郡主发觉自己对四王爷是有感情的,那自己这个长相普通却霸占了她夫君的人自然就被嫌弃了,只是这门亲事由不得她做主,当初就是为了遮掩她有孕的事才急忙的成亲,如今和四王爷的事情暴露就更需要安子仲来做掩护,是以她只能言语上嘲讽而没有办法做其他事。 奶嬷嬷看着郡主又要折腾,不由的叹了口气,连忙劝住她,最近郡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若不是自己是奶嬷嬷,从小把郡主奶到大,只怕也要吃苦头的。 好歹是劝住了郡主,自己出面和姑爷周旋。 “姑爷今日有心前来,庄子上的东西确实该添置了,我们也没空,好在姑爷有心给咱们送来这么多东西。” 奶嬷嬷说的不是假话,郡主之前发脾气,打伤了好些丫鬟,现在出去采买都不太方便,这些东西送的很及时。 “嬷嬷辛苦,郡主在这养身子,我们也担心的很,今日特意和母亲求了几个嬷嬷来伺候,好歹您也能喘口气。” 嬷嬷一听有公主府送来了下人,看着一个个五大三粗,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帮手,只怕大长公主也是知道郡主的现状找来些力气大的,好控制。 心里也是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有人能帮衬了,安子仲为了收买人心还带了不少银钱给大家分发,丫鬟们捧着红包高兴的忘记了疼痛,只有那两个一直跟着宝珠郡主的丫鬟桀骜的看着小小银锭,心里更是不满。 新婚那夜姑爷因为药劲把自己二人收用后再也没有表示,她们一直担心被郡主知道后责打,可是姑爷就像没事人一样,让她们更难受,还以为自己也有机会成为主子享福了呢,没想到跟着郡主来到这里更遭罪,每天都是非打即骂的。 一个嬷嬷看着周围的丫鬟高兴的数着自己收到的银钱,偷偷给两个人塞了个荷包,低声交代。 “姑爷给二位姑娘的,上好的静神香,郡主心绪平静,您二位也少遭罪。” 说完就快速离开了,芍药和水仙看着荷包里的静神香对视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她们看来,这是姑爷心疼两个人被打送来的东西,郡主现在脾气暴躁,发起脾气来,除了奶娘还能劝几句,其他的人凑上去都会被责打,两个人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很难找理由逃避,所以最近被打了不少。 新伤旧伤摞在一起也挺吓人的,姑爷应该是不想让自己二人再被打,但是又不能反抗郡主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 静神香是很好的安定心神的东西,卖的也不便宜,倒是难为姑爷了。 安子仲安排妥当之后就一直在等白驸马前来,他是打着给宝珠郡主找郎中的由头走的,所以为了圆这个谎也一定会带个郎中过来给宝珠郡主诊治,是以自己还不能先行离开。 总算白驸马还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耽误太久,在秋梅那吃了点饭和孩子玩了一阵,交代了秋梅几句就赶紧带着个请来的郎中过来了,简单的看了一会就开了些安神的药物和公主府的大夫说的也都差不多。 安子仲和白驸马趁着天还亮着带着人就赶回京都了,谁曾想刚回到京都,白驸马那里就收到消息,白守德受伤了。 安子仲也算是白守德的妹夫知道后也不好当做没听到跟着一起去了公主府,也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守德一向惜命,出去一趟都会带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怎么会让自己受伤呢?这其中可能是另有隐情。 第71章 四王爷的手段 到了长公主府,府里多了很多的侍卫,安子仲立刻警觉起来,原本因为承恩公大肆搜寻账本的事情,公主府就已经多了两队的侍卫,现在更是到处都有侍卫严守,看来白守德这里只怕出了大问题。 跟着白驸马来到白守德的院子,管事嬷嬷看见身后的安子仲当时就慌张了,连忙进去请示了大长公主。 “子仲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你兄长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安子仲看着大长公主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哄着自己走人,很少见到大长公主这副疲惫的模样,只是到底要装装样子,和大长公主表示一下关心就被她坚决的推拒了。 安子仲也不再多言语,又走出大长公主府,看着从小门走出来的一个马夫。避开大长公主府周围来到一个小巷子,那个马夫不一会就跟了进来,凑在安子仲的跟前小声的说着什么。 安子仲看着马夫安全的回到大长公主府内,叮嘱身后的竹海。 “带着人去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回到家中,安子仲又来到书房,看着府里总是会关注自己行为的那些人,心里有些厌烦了,要不要直接把这些眼线处理干净?麻烦的很。 想到现在黑鹰的人手都是安文娘在打理,直接让人把消息送到安文娘那,让她安排人去打听,还把柳南送到跟前帮衬。 安文娘坐在家里,刚梳理好信息,竹川就带着柳南过来了。 听着他嘴里说的话,直接站起来,让白梅联系京都的黑鹰去寻找那个让白守德重伤的女子,柳南的到来让安文娘轻松不少,安云最近又在捣鼓药物,红梅要帮着苏娘子打理宅子里的事情,自己身边能用的就是黑鹰的一些人和白梅,其他人因为承恩公现在更加疯狂的搜寻账本,安文娘已经交代过要小心行事,非必要不用传消息。 谁曾想到又发生这种事,她们的人也有在白守德跟前的,但是不是近身伺候的,很多事也只能大概知道。 随着打更人走街串巷中,黑鹰的人手还是行动,终于在第二日天刚刚亮的时候发现了踪迹,那女子原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勉强逃到一个荒废的棚子,就陷入了昏迷,若不是隐藏在乞丐群里的黑鹰见到一滴血迹,也难察觉她的方向。 “小姐,这人身上有公主府的祥云标识,应该就是伤了白守德的人。” 安文娘点点头,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应该是被人打伤了,虽然怀疑她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逃离大长公主府,但还是找了安云过来先治伤。 “辛苦你了,去厨房吃点热饭休息一下。” 乞丐打扮的男子摇摇头。 “那女子流血不少,我得赶紧去棚子那里收拾一下, 若是让人察觉出异样就不好了。” 安文娘让苏娘子给装了好多的吃食才看着他离开,为了更好的掩护,这男子是真的在以乞丐的模样生存,若不是安文娘给白梅交代过定期给送食物过去,只怕也饿的面黄肌瘦的。 一直等了下午了,女子才悠悠转醒,看着陌生的环境,立刻有了防备的姿态。 “姑娘可是饿了,我找人准备了食物,你先用一些。” 女子看着安文娘,并没有卸下防备,身后都是几个女子,总算没有刚才那么紧张。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安文娘摇摇头,从白梅手里端过粥碗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 “不是抓你,是救你,现在大长公主府的人在京都搜寻你,是我的人把你带过来,还给你包扎了伤口。” 女子忽然跪坐起来,仔细的打量安文娘的脸,忽然抽出袖子里的鞭子对准安文娘,身后的白梅和红梅立刻抽出软剑护卫在安文娘前面。 “你是安子仲的妹妹,我见过你一次,你是安家的人,也就是大长公主的人,你想用我来讨好大长公主?简直是白痴,大长公主欺凌你们兄妹,隐瞒宝珠郡主有身孕和养面首的事,拿你兄长当掩护当棋子,你们还要帮她做事。” 显然女子以为自己先捅破大长公主做下的恶事就能让安文娘把心思转移到大长公主对自己兄妹做的事。从而给她留下逃走的机会。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有没有新鲜的,比如你为什么要刺杀白守德?” 女子万万没想到安文娘居然知道大长公主和宝珠郡主做的丑事,当下就在怀疑他们知道这些事还能掩饰好情绪为大长公主办事,要么是惧怕大长公主的权势也是为自己谋利,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很显然,她们找到自己还带了回来,并没有交到大长公主的手里,不是第一种,那就是第二种了,只是自己不敢冒险,现在她的处境很危险,不能随意的相信任何一个人。 “你最好赶紧放我走,若是大长公主查到,你也得遭殃,我可是把白守德给阉了。” 安文娘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把白守德变成了个太监?怎么做到了? “你放心,我这里,大长公主不回来,毕竟是姻亲,就算来了也不敢真的大肆搜查。你在我这反而安全,但是若是你执意隐瞒,那我也不保证你的安全了,直接把你丢在大长公主门口,你阉了白守德,相信大长公主很愿意拿你来泄愤。”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女子咬着牙恨不得把安文娘的脸抽花,看着虎视眈眈的两个丫鬟,终于放弃了抵抗,丢开了防身的马鞭。 “我是一个买花的,齐阳川把我买下,送给了白守德,最开始他对我很好,齐阳川也给了我很多催情的药物,白守德很宠我,可是齐阳川被赶走,我没有了催情得药,府里的女人也都借机欺负我,白守德就把我撂开手了,我就被那些混蛋小厮们给欺负了。” 女子褪下自己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上面布满了伤痕,牙龈,掐痕,烧伤的,尖锐物品刺伤的,很多很多。 “这时四王爷找到了我,他给了我很多钱,让我帮他办事,我靠着那些钱又回到安子仲的身边,四王爷的命令就是让我杀了白守德,要是做不到,阉割了他也行,我但是就选择了阉割。” 女子说话的时候,泪水像线一样滴在腿上,骇人的伤痕更是显得她格外的无助。 “我恨不得白守德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他看见我的那一刻就贪慕我的容颜,可是腻了,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把我丢开手,任由我被那些畜生糟蹋,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怎么能收到这样的对待,四王爷是把我从淤泥里捞出来的人,可是我做到了,我把白守德阉割了,逃到四王府想去找他庇护,就被他下令直接打死丢到乱葬岗,那些人以为我死了,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讨回京都,没想到居然被你找到了。” 安文娘示意白梅给她把衣服穿好。 “四王爷让你对白守德下手你可有什么证据?” 女子撤下头上的包头布巾,撕开,这竟然是两块布缝在一起的,露出里面的一封信。 “大长公主府之前戒严,四王爷和我并不方便见面,就让人给我送了这封书信,我当时存了个心眼留了下来,我为了让四王爷不时候抛下我不管还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他身上拽下了这个珠子,没想到四王爷会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让人把我打死。” 安文娘接过东西,这封书信应该不是四王爷写的,她在安子仲那里见过四王爷的笔迹和这个不一样,但是也少不了是四王爷身边的人,收好书信和那个璀璨的红珠。 “你放心,我不杀你,等你养好伤就离开京都,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以后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回来。” 女子没想到居然能留一条命,还能有银子保命,当下跪在床上给安文娘磕头,安文娘离开的时候白梅和红梅对视一眼,直接去找了安云。 安云就知道安文娘会心慈手软,留下这女子的命,但是安云和安子仲依旧是一样的想法,每一步都是至关重要,容不得一点的闪失,谁知道这女子会不会以后被人发现暴露出安文娘今日和她见面的事情。 但是若是让安文娘知道自己私自动手弄死了这个女人,只怕会动怒,非必要的时候安云也不像惹安文娘生气,毕竟自己兄妹四人从西南矿山出来的时候是安文娘悉心的照顾,对自己兄妹四人来说安子仲是最大的恩人,那安文娘就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她心善,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变成冷血动物也是好事,没必要非要让她也成为和自己一样阴暗的人。 总要有人代替他们生活在阳光之下,思考了好一阵打开一个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瓷瓶,和白梅两个人按住女子,把药塞进她的嘴里。 女子看着白梅她们的举动,痛苦的流下眼泪,以为安文娘也骗了自己,得知了那些消息之后就想杀人灭口。 “别挣扎了,不是杀人的药物,是哑药,只要你拿着钱好好离开这里再也不靠近京都,我们就放你一条命,这药不过是让你以后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听见是哑药,女子总算不再挣扎,再被那些畜牲折磨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在乎自己的容颜嗓音了,只要能好好活下去,不再说话也不重要。 哑药还没有立刻发作,女子想到什么,艰难的说道。 “四王爷曾说大长公主太在乎自己那一对白痴的儿女,不肯一心一意为他谋划,因为宝珠郡主的事也和他疏远了,对他有了防备之心,他不得已,要让白守德废了,宝珠郡主也被下了狂躁的药物,这样大长公主才能认识到他的重要性,拼尽全力帮他争夺皇位。” 说到最后的时候女子的声音嘶哑的如同木头在摩擦一样,疼痛的感觉让她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才痛苦的瘫在床上,药物的作用让她的嗓子如同被火灼烧一样,冷汗淋漓,撑了一炷香的时间,疼痛感减轻,她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安文娘用特殊的墨书写了一封密信,让人带着一包酱牛肉送去安子仲那。 看着包装明显被打开过,安子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压制下去之后走到书房,检查这包酱牛肉,在油纸包上闻到一股酸涩的味道,才铺开在桌子上,拿出一块特殊的墨淹没后涂在上面,显现出文字。居然是四王爷动的手。 安子仲看着油纸,一直到它上面的水墨干掉,字迹又消失才拿出干净的帕子擦干净黑色的墨汁,留下依旧干净的油纸包。 捻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咀嚼着,这可是个好消息,他正愁等宝珠郡主和白驸马那里实施计策的时候会有一定的缺陷。 万一大长公主那有厉害的大夫能找到方法保证大长公主安睡,不会出现精神萎靡的情况呢,万一宝珠郡主的事情不足以让大长公主放弃这么多年的布局和四王爷撕破脸皮呢? 现在送来的这个消息就像及时雨,让大长公主绝后,阉割了白守德,还下药让宝珠郡主那里更加狂躁,那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不是大长公主自己考虑家里的人忌讳四王爷,而是四王爷在谋算大长公主,这种事大长公主不可能容忍,更何况他是在用大长公主的一双儿女在下手,那就是在触及大长公主禁区。 安子仲觉得很有必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引导大长公主自己发现,若是突然暴露恐怕会让大长公主怀疑到有人在刻意陷害,四王爷很狡猾的一个人,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能让他找到转圜的余地。 安子仲不由得露出一个冷笑,这些人真是等不及呢,原本想着想要真正到翻案那一天还要拉扯几年,结果这些人自己都等不住了,给他递过来把柄。他如何能忍住? 安子仲想了一会叫来竹山和竹海,写了书信交给竹山让他交给玉溪公子去安排。 第72章 宝珠郡主异样 春日是宴请最多的时候,往常这个时候大长公主总会定制很多的衣裙和首饰,绣坊的掌柜站在大长公主府的花厅,带来上好的缎子和小方帕上绣的花样供大长公主挑选。 正高兴着在纸上记录大长公主挑选的布匹颜色和花样,忽然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一个上年纪的嬷嬷。 凑在大长公主的耳朵跟前嘀咕了一阵,掌柜的就听到庄子,大夫几个词语,犹豫要不要暂时回避一下的时候,大长公主忽然站起来,脸色阴沉。 掌柜的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当下直到今日这生意只怕是够呛了。 就见大长公主身边的一个丫鬟挥手让他们都收拾东西离开。 “今日顾不上,方才说的你们先做了送来,有需要我再唤你们来。” 绣坊掌柜忙点头带着小伙计离开,他们家最大的主顾就是大长公主,手下的两个绣娘绣出来的花最让大长公主喜欢,本想着借着春天再多让大长公主选一些,多落点钱。 这次他可是专门进了一批金珞锦缎,一定是大长公主喜欢的那种样子,结果才选一半突然被打断,不过好歹还是有十几件选定了,还不算亏,本钱是顾上了。 大长公主这边根本顾及不上那个掌柜的事,嬷嬷过来说完话,立刻就收拾东西往山庄的方向去了。 “大长公主莫气,好歹要注意身体,水仙也只是猜测,您别着急。” 大长公主接过丫鬟手里的茶,好歹喝了镇定了心神。 丫鬟们见到大长公主脸色好转了些,舒了一口气,坐在角落处不敢再多说话。 本来今日正高兴陪着大长公主选要参加花会马会的衣服,结果山庄那边来人,说宝珠郡主那边出事了。 宝珠郡主后来性情很不稳定,这也不是多大的秘密,但是山庄来汇报的人传回来的话是宝珠郡主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水仙不得已给用上了安神香。 按理这也是应该的,当主子的情绪太易怒,下人们也是得看着情况用一些让主子安眠缓和的药物。 但是就在水仙给宝珠郡主燃安神香的时候,她碰到安神香的手无意间摸到了宝珠郡主一直佩戴的串珠,因为前几天宝珠郡主责打下人断了,这才摘了下来,重新串起还没来得及送给宝珠郡主重新戴上。 水仙当时看见串好了,就打算拿去给宝珠郡主,谁知道还没走到宝珠郡主的房间,珠子忽然呈现一种怪异的绿色。 明明都是淡紫色的珠子却会在阳光下呈现出绿色的光泽,水仙也算见过世面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她第一时间察觉珠子被人动了手脚立刻找来奶娘。 奶娘从前是大长公主的宫女给,出嫁后一直给宝珠郡主做奶嬷嬷,立刻就察觉事情的诡异,唤来所有的下人一一盘问,却并没有人有嫌疑或者是有能力在宝珠郡主的珠子上动手脚。 她又叫来了随侍的医女,医女猜测应该是珠子上含有和安神香冲突的药物。 奶娘仔细盘算,能和安神香起冲突的药物很有可能就是和安神香有着相反功效的药物,再结合最近宝珠郡主的异样,当时就想到宝珠郡主的性格异常可能不是她自身的原因而是有人动了手脚。 宝珠郡主跋扈,但是对身边人还不错,丫鬟们大都是跟着伺候多年的,对宝珠郡主的脾性也有一定的了解,不可能无缘无故招惹到宝珠郡主生气,而且都有几个能让宝珠郡主消气的手艺。 怎么会越来越难控制都到了要在白天使用安神香的地步了,事情发生在宝珠郡主小产后,大家都认为这是因为赏菊宴丑事被人发现,软禁在山庄又小产所以导致的宝珠郡主性情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况且身边伺候的都是公主府的老人或者家生子,在府里都是筛查过的,不会是那种谋害主子的,就都没往这种事上联想,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再利用宝珠郡主。 可是宝珠郡主就是因为大长公主才能有个郡主的封号,封地是又偏远又贫瘠的地方,又没有实权,宫里太后也不宠爱。 对付她做什么,要么是和宝珠郡主有仇的人,那种大都是曾经宝珠郡主养面首时手段强硬会发生的,大都是寻常百姓,没那个能力。 要么就是真正的目标是她身后的大长公主,毕竟大长公主疼爱这一双儿女是京都中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大少爷刚受伤,大长公主正是伤心的时候,只是作为一家之主,必须要打起精神。 若是这个时候宝珠郡主也出事,谁能料到大长公主会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些奶娘立刻联系了公主府,请大长公主来查看并带一个医术好的郎中来。 水仙坐在房间里,心情有些忐忑,郡主最近很喜欢拿拂尘打人,奶娘劝着也没什么用,她和芍药是近身伺候的,这两天挨了不少打,之前大夫说可以适当给郡主用一些安神药物或者是药膳,但是公主府还没配好送来。 所以一时半会还没有可以用的,芍药就想到还有安子仲送来的那些。 宝珠郡主已经很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中午想躺一会,但是心情很烦躁,怎么都睡不着,水仙看她又要发脾气了,赶紧拿出安神香点上。 果然是好东西她闻着心情都好了很多,正想在郡主跟前说几句好话给自己表表功,就看见桌子上才放了不久的珠串。 那是宝珠郡主最喜欢的,她几乎日日都要戴,可惜前两天被弄断了,才修补好。 水仙捻起捧在手上打算送到郡主跟前就发现在阳光照射下,她刚才用右手捻起的那两颗珠子有绿色的光泽,水仙当时就慌了,立刻去找了奶娘。 奶娘让她仔细说都做了什么事,水仙都一一道来,奶娘让她拿出安神香再擦拭一下其他的珠子果然都有了反应。 立刻找人盘问,唤了医女还让人去找了大长公主。 “你这么害怕干嘛,你发现珠子有问题是有功的。” 芍药坐在房间里不耐烦,看着水仙在房间里一直嘀咕走来走去的,眼都花了。 “你知道什么,姑爷送来的香我私自给郡主用上了,这要是让大长公主知道了,我还能好过吗 ?” 芍药闭嘴不说话了,这确实挺严重的,大长公主交代过,宝珠郡主现在在庄子里,外人送的东西不能用,就算姑爷和少爷送来的也得小心。 之前大夫是说过可以适当用些安神的东西,但是奶嬷嬷说要让大长公主府配好送来再用。 一是放心二是东西定然是好的。 可是大长公主府内的郎中最近一直在看护大少爷,根本顾不上,御医那边也不敢让人随便配药,水仙也是害怕再被打,没忍住就用了。 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要我说大长公主和郡主就是想的太多,姑爷对郡主那么好,怎么会害郡主。” 水仙比芍药要聪慧,立刻制止了她。 “不知道别款说,姑爷要是真的对郡主一心一意怎会要了你我的清白?” 芍药无语了,翻了个白眼看着水仙。 “你是昏头了,成亲那日不是咱们为了郡主和四王爷幽会给姑爷下了药又怕他没办法和郡主同房又下了发情的药,他要是清醒,真没咱俩啥事。” 水仙尴尬的瞪了芍药一眼,她把这事给忘了,还没和芍药再争论一番,大长公主已经到了,水仙连忙整理好衣服和芍药来到正院院子里。 里面已经乌泱泱站了一群伺候的下人,宝珠郡主懒洋洋的坐在藤椅上喝茶。 “你今日倒是坐的住。” 大长公主看着宝珠郡主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的,好歹让郎中先给她诊脉,自己坐在一边听奶嬷嬷诉说今日的事情。 “水仙,你哪来的安神香?” 水仙脸色一白,果然大长公主一来就会注意到这件事,立刻从荷包掏出来让大长公主查看。 “上次姑爷和驸马来的时候,大夫说可以适当给郡主用些安神的,一直动气也会伤了郡主的身子,姑爷当时带的东西里就有,让我们二人用上,我们最开始想着还是等公主府配好送来,这些就一直收着,但是公主府一直顾不上,郡主天天睡不好,我们自己用了,没有什么事,想着先给郡主用一些好安睡。” 大长公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身后的一个郎中检查一下荷包里的安神香。 “确实是上等的安神香,极难得,安大人也是有心了。” 水仙说的话描补了一下,不仅把她贸然使用安子仲送来的东西掩饰了,也替安子仲呈现了一个更好的形象。 大长公主点点头,拿过那个异常的珠串仔细查看又闻闻味道,有一个淡淡的香味,是宝珠平常喜欢的桂花的味道。 “大长公主,郡主的身体确实不大对,自小产后郡主气血亏虚,按理应是气血不足,脸色灰暗,但是我把脉发现郡主气血紊乱,且内火旺,并不是小产后该有的症状。” 大长公主把珠串递给他查看,大长公主府里养了三个郎中,她今日带来了两个,曾经都是京都里出名的郎中。 “原来是这样。” 大长公主等了好一会,下面的下人已经晃悠的几乎快要站不住的时候,大夫总算查出来点问题。 “这珠子里只有孔洞的地方有一些微微发白的粉末,我尝了一下应该是那种可以是动物发狂的东西,很少量,但是长时间戴着也是能渗透到身体,且郡主日日佩戴,定然收到影响。” “安神香的作用和那些东西正好是相克的,所以会让上面起反应,主要变色的地方也是孔洞里,但是没有渗透到珠子内部,属下猜测应该是串珠子的绳子有问题。” 奶娘立刻让人把之前断裂的绳子找回来,幸亏下人们还没来得及处理掉,是以还能找出来。 大夫把绳子绷紧从上面刮了刮,又拿药水浸泡后才确定。 “就是这绳子的问题,上面还残留一些粉末,和绳子是一种颜色不好发现。” 大长公主眼睛都充斥着杀意,最近她的一双儿女双双出事,这必然不是巧合,看着下面瑟瑟发抖的一群下人,大长公主想立刻揪出罪魁祸首杀了泄愤。 “郡主的情况如何?” 大长公主看着宝珠君主的情况很担忧,但是迎上宝珠郡主讽刺的眼神,又心里很难受,她果然误会了自己,因为小产的事记恨上自己了。 “不知郡主佩戴多久了?” 奶嬷嬷和水仙芍药一直是贴身伺候的,当场就察觉出来不对之处,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自从搬来山庄就带着了,四王爷那边送来的珍宝,郡主很喜欢一直带着。” 芍药最先开口,奶嬷嬷看着大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察觉不好,宝珠郡主站起来看着珠串斥责芍药。 “你胡说八道什么,四表哥不会害我,这定然是谁在里面加了什么挑拨我和四表哥关系。” 大长公主和她的想法不一样,四王爷不是个好的,她这一年来深刻体会到了,为了让自己对他更加尽心争权哄骗宝珠郡主,有了孩子不好好解决。 总想着他自己子嗣不丰,又觉得有了个他和宝珠的孩子,自己这个做外婆的一定会更加尽心。 事发后却更担心自己的名声和前途,又着急把宝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那个时候顶多认为四王爷这个人是个自私的人,好歹会顾及这么多年的帮扶之恩,可惜了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珠串很有可能就是四王爷搞的,这些个阴狠的手段一般人也做不到,单是那些药就要懂药理的人专门处理,且她后来也吩咐过宝珠这里的东西要仔细检查,这些下人不是信得过的也不会送过来。 毕竟自己在京都,有问题的人可以及时解决,宝珠在京都之外,若是身边的人不可靠只怕发生了什么后悔也来不及。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四王爷那边会动手,宝珠对四王爷是有真感情的,对他自然不会防备那么重。 大长公主盘算仔细,让人把四王爷送来的东西都带来一一检查还有安子仲也没有完全放松,也拿过来查看。 宝珠郡主如同炸了锅一样忽然推开想把她带走的下人冲到大长公主面前,红着眼质问。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四表哥好?那么多人送来东西,大长公主府隔几日也送,论起来母亲你送的最多,怎么不说是你弄的?” 大长公主气的扶着胸口,指着宝珠郡主的脸骂道。 “你个混账,我为你做了多少,你居然怀疑我?” 宝珠郡主冷哼一声,看着她手上那个如同鲜血一般红艳的玉镯。 “你连亲外孙都舍得要死,自然也容不下我这个让你丢脸的女儿。” 宝珠郡主说完就觉得没意思极了,由着水仙和芍药把她扶进屋子。 大长公主呆滞在原地,宝珠居然都知道。 “宝珠,孩子的事娘对不住你,但是你四表哥他留不得,娘不是没想过让孩子好好生下来大不了养在外面,可是你四表哥不想冒险。” 宝珠进房间的身形一顿,然后又继续往里走,只是地面上多了些水印,奶娘看在眼里,疼的心都揪起来了,都说宝珠郡主命好,有个能耐的母亲护着,由得她胡作非为。 可是亲事不由自己做主,看着喜欢的人娶了别人,自己也只能嫁给别人。 事情爆发,连孩子保不住,被喜欢的表哥和母亲联手清理了。 第74章 查明 宝珠看着房间里已经没有青烟燃起的香炉,转头吩咐水仙。 “去把安子仲送来的安神香再点上我想睡一觉。” 水仙扭头看着奶娘的脸,见她点点头,才出去和大长公主讨要荷包。 “大长公主,郡主想睡一会,让奴婢把安神香点上。” 大长公主拿着荷包看着郎中看他们怎么说? “郡主长时间睡眠不好,适当借助安神香确实有一定的作用,且安大人安神香确实是实在的好东西,即便是我们自己配也不如这里面的。” 见大夫都说没事,大长公主才放心的点点头让水仙把荷包拿走。 宝珠郡主躺在床上,背对着众人,大家也不敢多言语,今日的事只怕对她打击太大,郡主一直以为孩子的事是大长公主狠心,权衡利弊之后在她的汤药里动了手脚,所以一直对大长公主很埋怨,但是谁知道连四王爷也想让孩子死。 如今还在送来的东西里加了东西想要谋害自己? 宝珠郡主何尝不知道这些下人不敢对自己的身体搞鬼,家里的父母兄弟都在大长公主手里捏着,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害她性命。 再说那种让人性情暴虐的药,自己服用只会把怒气都发在他们身上,不至于有人真的那么傻,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这些东西很大的可能就是四王爷弄的,她就是不肯相信,可是母亲不会骗自己。 母亲对自己做过的事就是做过,她最多就是瞒着但是不会撒谎骗自己和哥哥。 所以孩子的事是真的,四表哥真的狠心到不想要孩子,那串珠里夹了药也有可能,毕竟连一个被人怀疑父母的孩子都容忍不住,那自己这个真正的把柄呢? 这一刻宝珠郡主觉得心都千疮百孔的,只想什么也不想一直睡着,梦里还是很美好。 外面大长公主为了让宝珠踏实休息,带着人去了前院仔细审问了所有的下人,在审问期间,郎中们也检查了送过去的东西。 安子仲送来的东西很多也杂,也有几样不适合宝珠身子用的东西,但是不是什么有害的,只是不适合宝珠现在用。 而四王爷就做的很绝,直接在送给宝珠的福袋和珠串里都加了东西,生怕宝珠接触不到那些东西,送来的东西有四件东西都掺了药,分别是珠串,福袋,茶叶,药材。 大长公主越查心里越冷的厉害,好狠心的人,这么多年竟都没发现。 “大长公主,属下刚才自己用了药,已经对这些药有了些了解,这些不是单纯让人暴虐的药物,长期使用会让人精气神一直保持亢奋,一直维持很亢奋的状态,弑杀,狂躁,因为是通过皮肤进入,所以药效不大,但是长期一直用着,只怕一两年后,会失去神志。” 大长公主一气之下把桌子上加了药的东西挥到地上,四王爷,居然想让宝珠成为一个疯子? “他这是怕宝珠真的有意外我会收到影响,从而损害到他的利益,是要让宝珠慢慢变成一个疯魔的模样,我慢慢嫌弃远离,对他影响最小,而且宝珠至今还对他有影响,孩子不在了他还是担心,但若是疯了,即使宝珠真的说出什么也没人相信。” 被叫过来盘问的水仙和芍药跪在地上听到耳朵里,骨头都有些冷。 四王爷她们跟着宝珠郡主见过很多次,宝珠郡主不喜欢其他女子离四王爷太近,所以她们都是当主子爷服侍。 四王爷也是试探过收买两个人在大长公主府探听些消息,但是她们没那个胆子。所以也不了了之,但是四王爷一直对她们很大方,一直是很温和对大长公主孝敬有加,对宝珠郡主细心呵护的模样。 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宝珠现在怎么样?” 水仙垂头恭敬的回答。 “已经睡下了,这几天头一回睡的这么踏实。” 大长公主点点头,让郎中去研究一下安神香的成分。 “去看看那安神香怎么配的,回头配好了送过来,好好给用上。” 郎中点头称是,捧着香下去钻研了。大长公主对下下面的人先训斥然后又一一给了赏赐。 “今日水仙发现的早,一切都还没酿成大祸,今后你们要更加小心,这样的事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今日发生的事都管好自己的嘴,外面传出去一点,有你们的苦头吃。” 看着下面这些人总觉得不太放心,直接把身边的二管事留下。 “你给我把这看好了,有事就去公主府找人,我回去给你送来五十个护卫把郡主给我照顾好了。” 说完就带着人又风风火火的回去了,这一年多来事情太多了,她本就不是年轻人了,这么多事积压下来让人也很疲累。 大长公主坐在马车,头疼的厉害,马车摇摇晃晃,颠的难受,刚进城门就难受的忍受不了,找了个宽阔的地方停下,让郎中给诊治。 “外面这会正卖米酒,奴婢买来了一壶,大长公主喝点。” 郎中诊治也只能说是大长公主郁结在心,思绪不宁,再加上最近忙碌没有休息好,等多种原因,但是并没有什么能立即见效的方法。 “嗯,端来,喝一点咱们走回去,马车坐的我难受。” 大长公主扶着身边的丫鬟,身后跟着十几个护卫,让马车慢慢跟在后面走着,慢慢的走着倒真的没那么难受了,忽然大长公主面前被扔了个荷包,周围的侍卫迅速把大长公主护在周围。 她透过人群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当时就喊着让人去追,可是周围的百姓听到侍卫喊保护大长公主的时候就跪在地上高呼大长公主金安。 侍卫倒是不好行动,等冲出人群的时候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下面的丫鬟打开荷包,里面正是两张薄纸。 “婢子白瑶请罪,婢子是齐大人送给大爷,大爷冷落后婢子被小厮凌辱,心中不忿,期间有人告诉婢子能帮我回到大爷身边,帮婢子固宠,婢子信以为真,可是后来那人要我杀了大爷,奴婢不忍,对方要挟我不做的话就把我被人侵犯的事告诉大爷,且告诉大长公主,奴婢害怕,却也没有动手呀,奴婢知道等奴婢对大爷下手自己也不好过,但是对方给奴婢下了毒药威胁,婢子迫不得已,如今拿着仅有的证据赎罪,还请大长公主原谅。” 大长公主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敢出现在自己跟前,想到儿子如今还虚弱憔悴的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就恨极了白瑶。 当初齐阳川把她送来的时候大长公主是清楚的,她不喜欢儿子身边太多妖媚子,但是白瑶还懂点事,儿子又喜欢就留着了,没想到居然成了隐患,给儿子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现在知道居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顿时就气的发抖,尤其是摊开那张所谓的证据,当时就两眼发黑,头晕的快要晕厥了。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 丫鬟在大长公主快晕倒的时候赶紧上前扶着,和身边的两个人把大长公主扶上马车,虽然还没有晕过去,但是整个人也动弹不得,软的连坐也坐不住了。 “去,叫驸马。” 丫鬟使侍卫们心惊胆战的把大长公主一路送回公主府,叫了软轿来一直抬到房间里,卧在床上,身边已经有人备好了提神的汤药。 “公主唤我?” 白驸马正在后面照顾儿子,就被大长公主叫过来。 “你看看这封信,可认得是谁的字迹?” 白驸马接过仔细看过,气的手都抖了,这自己他太熟悉了。 “这是四王爷身边的幕僚严岭,我很确定。” 四王爷受大长公主扶持,对大长公主府的几个主子都很用心,自己亲自引诱宝珠郡主。 白守德那边他从没有断过女人和新鲜玩意,至于白驸马最喜欢和人常谈诗书,是以四王爷身边最擅长作诗的严岭经常来和白驸马吟诗作对,饮酒赏月好不潇洒。 只是这信上的内容居然是让白瑶那女子对白守德下手的内容。 一时间白驸马气的人都要炸了,大长公主闭着眼盘算这几天遇到的事,水仙这边可以说是巧合之下发现了四王爷送过去的珠串有药物掺杂,那白瑶专门来送的这封信和严岭交代她的书信未免太及时了,她追查了白瑶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没想到她居然自己出现,还主动送来所谓的证据。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控?目的就是离间自己和四王爷?那宝珠拿的事总是真的吧?守德这边疑点太多,还是要仔细查。 不过就单论宝珠一件事就足以大长公主和四王爷撕破脸,她也不用顾及太多。 “拍人,去查这个严岭,他身边交好的人,伺候的都别放过仔细查,我倒要知道是谁在我公主府里捣鬼。” 大长公主府直接派出了自小先皇送给大长公主护位的暗卫队长去亲自查探严岭。 三天时间,大长公主看着桌子上罗列的证据。 “四王爷来公主府的时候确实和白瑶见过面,这个严岭应该是收到四王爷吩咐,但是白瑶那段时间已经复宠,身边跟着不少伺候的人,大爷也传唤的更多,所以没有什么机会聊天才留了书信,是以留下了个这个证据。” “荷包里的那个珍珠我也查清楚了,是四王爷少年时先皇赏赐的南珠,那样的大小六王爷也有但是六王爷的都在,属下潜进库房看了,四王爷的那个串了南珠的玉佩断了一颗,那日白瑶刺伤大爷曾有人见到四王爷府去过一个和她身形很像的的女子,但是被人打死卷着席子扔到乱葬岗了。” 暗卫队长又整理了下调查的记录,继续说。 “属下去乱葬岗看过并没有白瑶的尸体,应该是她当时并没有死,又逃了回来。” 大长公主短短几日生出了些白发,看着一份份书信,心痛的难以忍受。 “是了,我说为什么找不到白瑶,她逃去找四王爷求庇护,可是四王爷连宝珠和他的孩子都不想留下来,这么一个把柄怎么会留下,白瑶去了一定就是死,若不是他做人太绝,白瑶也不至于逃回京都之后和我暴露这些事。” 大长公主闭上眼睛,头仰抬起靠在椅背上,泪水从眼角渗出滑落在发丝里。 “都是我的错,被四王爷蒙蔽以为他真的对我感恩,一路扶持,结果害了宝珠和守德。” 暗卫队长并没有说话,大长公主一直好强,从前先皇和太皇太后一直劝她恭顺贤良,相夫教子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可大长公主就是不服,她也想证明随时女子亦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能在天下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皇上有太后和承恩公,六王爷是太皇太后抚养长大的,当初四王爷主动找到大长公主,唤她母亲,求她帮助自己争夺皇位,并保证将来让大长公主成为护国大长公主,宝珠可以入宫为妃,就连白守德也能封侯拜将,给予大长公主管理朝政的权利。 她信了,这么多年四王爷一直装的很好,她一直处处为四王爷着想以至于连自己的孩子都忽略了,才叫四王爷有机可乘。 哄骗宝珠,让她不得不帮着打算找了安子仲掩护,事发后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决定要把孩子处理,还以为最多也就是这样了,四王爷后来在之己很前更孝顺更谦卑。 没想到都是为了哄骗自己做出的假象,他一方面在宝珠那边的东西下了药,想让宝珠悄无声息成为一个疯婆子,又加上刚被爆出不守妇道,又失了孩子备受打击,大家都想不到宝珠的变化是因为药物影响。 一方面在守德这边下手,拉拢跌落谷底的白瑶一步步哄骗引诱威胁她去向守德下手,他直接弄死白瑶,没有证据她最多只能怀疑是有人因为自己对付了白守德。 这一切都是因为四王爷觉得这些年自己对儿女太谋算的多,以至于他在和六王爷皇上的争斗中并没有获得更多的利益和地位,用此来逼迫自己完全帮他去争去抢。 真是太狠毒,太阴毒,自己做了这么多,护着他健康的长大成为亲王,还不够? 是啊不够,当初承恩公和皇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皇宫,先一步登基成为皇帝,四王爷就曾表露过为什么自己没有帮他去争抢一把,明明大长公主背后也有兵权。 可能从那个时候他就埋怨自己,认为自己一心只为宝珠和守德的安全着想而没有替他拼命抢了那至尊之位。 第75章 白驸马的手段 白驸马在房间里听着下人的话,陷入了沉思,不仅仅是大长公主在监视自己,他也收买了大长公主跟前的婢女,大长公主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能探听得到。 自从白守德受伤,他就一直在打听凶手,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在他心里比所有的孩子都要更重要两分。 虽然他和大长公主不一样,秋梅那还有其他的子嗣,但是对男人来说,长子总有不一样的地位。 他日日守在儿子身边,看着儿子痛苦颓废的模样,心里简直如同刀在割一样疼。 “既然大长公主已经知道是四王爷的谋害,她可有什么举措?” 白驸马能吸引住当朝唯一有权有势的公主,自然不是光靠长相,他的头脑同样聪明。 只是朝廷有规定驸马不能接触有实权的官职,所以他才憋屈在大长公主底下,做一个闲散之人。 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废物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 “并未,大长公主似乎一直在派人盯着四王爷,听意思是还不着急找四王爷回击。” 白驸马咬着牙,脸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对了,大长公主可是极其看重利益的人,只要不危及她自己,鲜少会暴露真正的底牌,击杀对方的,更何况现在外面六王爷重新杀回来,承恩公也更加活跃,她自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四王爷交恶。” 小厮看着白驸马的模样,心里有些惧怕,都说白驸马公子如玉,最是温文尔雅之人,即使现在上了年纪也是个儒雅的君子。 可小厮跟着白驸马六七年了,早就明白白驸马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私下里是个十足的疯子。 为了曾经的那些情愫,一个驸马在外养外室,还能隐瞒的了大长公主。 为了发泄憋屈愤懑,蒙面去花楼凌虐花娘。 为了收买大长公主身边人,居然勾引了大长公主身边的一个管事娘子,那娘子比白驸马还大五岁,长相很是一般。 白驸马暗格里装满了辱骂大长公主和几位当权者的文章。 凡是欺负过白驸马的那些下人到最后都会有很凄惨的下场。 “爷要如何做?” 小厮很清楚白驸马对白守德的看重,不会由着四王爷害了大爷还能继续逍遥的。 “去请严岭,就说我做了几幅好画请他来赏,别让大长公主太快知道。” 白驸马自然知道瞒不住大长公主,但是想要在他手下护住四王爷那些人,也没那么容易。 天色稍微有些昏暗的时候,严岭姗姗来迟,带着些许礼物和白驸马寒暄。 “严弟来的太晚,为兄就差去王府请你了。” 严岭看着白驸马依旧是温和着急的模样,稍稍放下心。 他在白守德出事后就一直小心谨慎,毕竟他也和白瑶接触过,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可是白驸马还是和从前一样做了画就着急忙慌拉自己来鉴赏,当下猜测他们可能没怀疑到自己头上。 但是白守德出了那么严重的事,白驸马还有心情作画,果真是个自私狠心的人。 “驸马久等了,王府最近忙碌,六王爷快回来了,四王爷现在是急的不行,天天找我们商量。” 白驸马似乎根本不想听严岭说那么多公事,帮他拉在自己的桌子前让他帮忙看画。 严岭仔细看着画中的老虎,身上斑点不匀称,当时就看着不舒服,在经得白驸马同意后拿起一只最细的描边的笔在舌尖润了润,沾取青墨在画上添上几笔。 老虎上面的花纹对称,且眼睛描绘后比从前更有神才满意的放下笔。 和白驸马寒暄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严岭告辞走了,白驸马看着他的身影出了月亮门,当即拉下脸。 回到书房,眼睛盯着方才严岭用的笔交代小厮。 “把东西处理干净,别让人注意到了。” 小厮卷起画,包好严岭用过的笔,墨一起拿到后院烧毁。 白驸马正准备收拾东西去看白守德,大长公主已经来了。 “你今日叫了严岭?” 白驸马佯装不解问她。 “是啊,怎么了,之前和严岭约好的,守德突然出事也没心情聊太多,寒暄了一阵就走了。” 大长公主看着白驸马,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情绪。 “他来就是和你约好又鉴赏那些诗词古画?” 白驸马点点头,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一杯温茶让大长公主喝。 “嗯,可是有什么不对的?朝廷上发生了什么吗?” 大长公主摇摇头,示意并没有发生什么。 白驸马低下头垂眸喝茶,这个女人的心是越来越狠了,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当父母的不说把罪人拉出来千刀万剐,居然还要防着自己对四王爷下手。 大长公主眼睛时不时瞥向白驸马,想看看他对这件事知道多少有什么反应,生怕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两个人坐在一起各有各的心思,最后还是丫鬟来报白守德吵嚷的不行,两个人才一起去看望安抚白守德。 只是这事只靠安抚有多大的作用,还是大长公主应承定替他报仇才让白守德乖乖服用汤药去休息。 或许是真的疲累不堪,大长公主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留在白驸马这里,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大长公主在黑暗中格外柔弱,趴在白驸马的身上默默流泪。 白驸马却觉得自己极其厌恶如今的大长公主,原本也是有过甜蜜的时候,但是这么多年早就磨灭了,大长公主太强势,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女人,后来和四王爷一起拨弄朝局,更加让他觉得压抑。 可是好歹也看得清自己的身份和大长公主还是相敬如宾,这一两年他知道的越多,心里对大长公主是越冷漠。 为了四王爷做了的太多的恶事,如今自己的孩子也能狠下心,以后自己这个夫君还能好到哪里去?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一直到天亮,大长公主又去忙了,白驸马叫来小厮去找严岭。 一晚上过去了他应该有反应了。 “严岭,昨夜过的如何?” 严岭身上莫名的又痛又痒了一夜,身体上都被抓烂,连夜去四王爷那里求来的大夫什么都没诊断出来。 他一直回想着自己白日,或者最近的遭遇,看看是不是被谁害了,或者说得了怪病。 昨晚子时开始他身上开始莫名的发痒,用了膏药一点用也没有,沐浴之后骨头就开始痛,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痛苦,翻来覆去,一直疼了两个时辰,等到郎中来的时候他已经好转,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这会还是脸色苍白靠在床榻上,下人说白驸马前来,四王爷吩咐过要好好奉承白驸马,让他降低戒心好笼络公主府的人。 他不敢把人拦在外面,本想着应付一下好好送走,谁知道他开口就是这句话,立马想到昨日白驸马邀请自己的行为。 “是你给我下的毒?” 可是昨日他在公主府没有吃喝任何东西,也没有接触到什么怪异的东西,怎么中的毒。 “若不是你真的有文采。,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的幕僚,你这个人太追求平衡,凡事发现不对称的你就不舒服。” 严岭顿时脸色大变,怪不得,昨日白驸马做的画是故意把老虎是身上的花纹画的有一点不对称,他很清楚自己若是看见全部不对称反而不会管,于是故意露出一点的破绽。 怪不得白驸马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找自己赏画。 “你在笔里动的手脚?” 白驸马点点头坐在他对面看着严岭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过的一定很难受。 “嗯,你习惯性沾墨前舔笔,滋味如何?” 严岭拍着桌子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不是知己吗?你到底为什么?” 白驸马逼近严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全是恨意。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儿下手?” 严岭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怎么会呢,之前四王爷和白瑶接触的都很小心,自己也不过是趁与白驸马对诗时趁着白驸马见管事时给白瑶写了一封简信,还叮嘱她销毁,白瑶也告诉自己她已经烧了的。 难道白瑶告密了?怎么可能,白瑶被四王爷下令打死了,若是她敢告密根本不会活着来到四王爷府上? 难道白瑶前来告密也是大长公主故意设计,就是为了看白瑶会去找谁?不会的白瑶不是那么聪明的人,若是有那个能耐,当初不至于被白守德厌弃受尽了苦头。 “驸马爷说话还是要讲证据,白公子出事我们也很伤心,可您也不能随意污蔑我。” 白驸马冷笑一声,盯着严岭的眼睛,一直到他有些心虚的时候才说。 “我了解你作画的习惯,自然也了解你书写时候的习惯,你留给白瑶的信她根本没销毁,她以为是四王爷亲笔写的留下来了。而且她还活着。” 严岭如同失神一般呆住了,没想到白瑶居然有胆子骗自己,她根本没有把信烧掉,而且那日白瑶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怎么就没人检查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现在白驸马找来,是不是白瑶就在他们手里? “驸马爷要如何?” 白驸马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不如何,我儿成什么样,四王爷也得承受相同的痛苦。” 严岭当时就明白瓷瓶里的东西是什么了,白守德身份和四王爷比差的多了,阉割一个皇亲宗族和一个亲王,那是两码事,所以白驸马不至于傻到让自己去刺杀四王爷,所以用药是最合适的。 “我只是个幕僚,如何能让四王爷服用这种药?” 严岭这个人很惜命,所以才选择去接近最软弱的白驸马,现在看来自己选择一个最温和的,反而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严岭,别跟我耍花招,你是忘了你自己的身子了,我还就告诉你,不怕你去找人,这药,除了我谁也解不了,我给你三天想清楚,三天后等不到我要的结果,你就一辈子受折磨,最开始四天只是两个时辰发作,等后来就是四个时辰,六个时辰,一直到你活活痛死。” 严岭每听一句,心里就沉下去一分,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注意到白驸马这么阴狠,居然真的对自己下手了。 严岭坐在家里想了小半夜,等到子时那毒又开始发作,一直忍受到两个时辰后,严岭已经是浑身冷汗,昨日挠烂的地方还没好又添新伤。 为了止疼他指甲都抠断了,严岭看着桌子上的瓷瓶,心里下定决心,宁叫他人苦不叫自己苦。 严岭恢复的好歹能行走,才收拾妥当来到四王府。 “严岭来了,听说最近身体不适可要请个好郎中来看看?” 严岭装作尴尬的模样。 “多谢王爷,还是不要了,不知怎么就夜夜身上发痒,咱们府上郎中说是调养调养就行。” 四王爷盯着他,见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点点头,那日严岭半夜请郎中过去他就知道了,他向来谨慎,身边的人也不会轻易放松警惕。 尤其最近白守德那事还没结束,严岭又是负责和白驸马套近乎的人,自然让他比较多关注。 不过好在大夫什么也没诊治出来,四王爷才放心些。 “没事就好。” 严岭从怀里掏出一个顶级的玉胚,不算大,但胜在十分通透。 “爷之前说让我等去寻些好东西,属下昨日去了一趟鬼市,发现了这种好料子,等大长公主生日时送最好。” 严岭把玉胚捧着送给四王爷,四王爷只看了一眼就被玉胚成色惊艳,上好的翡翠,通透的很,像一汪清可见底的泉水,水头极好。 四王爷拿在手里把玩,显然是极喜欢的。 严岭看着四王爷的模样就知道事成了,四王爷这个人还是很注重自己的行为,很少让人看出他的喜恶,可是身边的人还是知道四王爷最喜欢好玉,相对于色他更在乎水头。 这玉他早两年就收藏了,如今为了保全自己拿出来送给四王爷,也算是值了。 “好东西,去找大管事带你去支银子,这东西你找得好。” 四王爷连头都顾不上抬就让严岭和人去取钱。 严岭看着四王爷的模样就知道他不会舍得把这东西送给大长公主了,而是会自己留着。 他拿了刷子把瓷瓶里的药水一遍遍刷在玉石上,只要四王爷连续几日把玩,药效就能影响到四王爷。 原本宫家的男子在宫斗中都损耗身子,大都子嗣不丰,他都不用下太多药就能让四王爷以后不举。 不过也好在白驸马送来的是这种药,真要是想让四王爷死的药,那严岭就是忍受药性也不会对四王爷下手的,毕竟四王爷前脚出事,后脚自己就得跟着死。 第76章 公主府乱了 白驸马接到严岭消息的时候,白守德已经好转,但是整个热宝性情大变,阴沉又敏感,下人只是多看了一眼他就认为是在嘲笑他,洒扫的婆子外面笑了一声他都让人出去张嘴。 愁的白驸马白头发都成依赖了,宝珠混账,成亲前就和男人瞎混,名声受损,如今在庄子也传来暴虐的传闻,儿子也被人所害成为这个模样,怎么回事,这一年多家里发生这么多的事。 为了安抚白守德,白驸马和大长公主早早把他原来的姬妾处理了不少,就剩下两三个他最喜欢的留在府里,没有人叫就不能随意出院子,只是令大长公主和白驸马头疼的是,白守德的夫人秦氏现在一直闹腾,张罗着要和离,两人成亲这么多年也就两个女儿,白守德一直在外面拈花惹草,秦氏一直和白守德争吵。 因为白守德腿受伤,导致他走路有些瘸的原因,京都有头脸的人家并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还是秦氏的父亲需要大长公主提拔,才同意把嫡长女嫁过来,不过秦氏并不是个好修养的人,刚成亲就对白守德的通房丫鬟非打即骂,若不是白守德那时候对秦氏正新鲜只怕当时就得吃苦头。 后来白守德外面见得更多了,对秦氏冷落了许多,秦氏不说哄着男人往家回,反而一直和白守德闹腾,弄的白守德直接搬出院子,自己带着小妾住在前面。 这也多亏秦家的前途一直捏在大长公主的手里,秦氏再泼也不敢真的对白守德做什么。 可是现在白守德不能人道了,后来四王爷对下面的官员更加用心,已经有许多人更加亲近四王爷,秦家也是其中一个,或许是四王爷的态度让秦家不再惧怕大长公主,也有可能是因为如今秦家已经是四品官员,对自己这个曾经提拔他的公主不那么尊敬了。 这次秦氏闹腾的很厉害,连大长公主和白驸马都动怒了,让人直接把她带过来。 “不知儿媳犯了何事,婆母和公公竟让人把儿媳绑过来。” 看着秦氏阴阳怪气的模样大长公主怒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盏跌落。 “放肆,秦氏,你莫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由得你秦家在我公主府上作威作福?” 秦氏是个泼辣的,但是对于大长公主她从心底里觉得惧怕,连父亲在大长公主跟前说话都是十分谨慎的,更何况自己还只是父亲舍出来谋换利益的女儿。 “儿媳不敢,只是相公如今已经是个.......儿媳还年轻,一辈子守活寡,岂不是要受尽苦头?” 秦氏刚想说白守德如今是个太监了,看着白驸马狠厉的眼神,赶紧换了说法。 “这天地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是我家的儿媳,生是守德的妻,死是守德的鬼,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因为夫君受伤只考虑自己那些个肮脏的欲望,不知羞耻,你不是要和离,不用你折腾,我们家也容不下你,想着你到底是给守德生下两个孩子,因为守德的腿一直容忍你,谁曾想你竟然是越来越无法无天,只想着自己,那我不妨告诉你,你父亲当时把你送了来给我儿做妻,换了这么多年的权利富贵,那你既然敢不念及我们的好,拿着我们的善心反过来咬我一口,就要加倍的把从我这换来的好处换回来。” 秦氏听着大长公主的话,心里是越来越害怕,一直高傲的站在那的身子第一次惧怕的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婆母,婆母我错了,婆母饶了我们的,大长公主开恩呐......” 大长公主看着终于是舍下自尊跪在地上求饶的秦氏,心里只有恨。 秦氏出身于清流人家,秦家祖父一直坚守自己秦家是真正的士族,骨子里就带着高人一等的情感,秦父就清醒多了,年轻的时候一直不得重用,看清了太多的现实,所以主动向大长公主抛出橄榄枝,介绍自己的嫡长女给白守德做娘子。 大长公主因为白守德婚事一直是操尽了心,她看上的人家不愿意把嫡女嫁来,人家上赶上要接亲的她又看不上。 白守德生的像大长公主,长相普通,而且又肥胖,腿还不灵活,能挑选的人也不多,这时候秦氏的出现让大长公主眼前一亮,秦氏长得美,是白守德喜欢的那种,况且秦氏是秦家祖父祖母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的,文采规矩那都是上层的,即使一般的三品官员的女儿也比不上。 况且秦氏还是嫡长女,就是出身比较低,秦父当时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官员,大长公主总觉的门户有点低了,不过秦父当时劝说的话让大长公主心动了。 “大长公主别看下官如今是个从五品,只要有贵人肯相助,成为四品,从三品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要是机遇再好一些,到时候成为二品官员也不是不可能,那时莺儿的身份一定能配的上白少爷。” 大长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自己一直钻了牛角尖一直盯着已经是京都四品以上的官员家里看,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提拔一个官员,一来儿子的媳妇身份上能更上一层,二来是自己在朝廷上的可用之人会更多。 当下就接下了秦氏的庚帖,不过秦氏这个女人,不过是表面看和贤良淑德,背地后是个记仇,心眼狭小的人,好的是她肚子争气,刚成亲就怀了孩子,虽然是个姑娘,但是家里孩子少, 都是宝贝的,秦父自己也是个聪明人,办事很细心,为着此大长公主一直对秦氏宽容几分。 更何况白守德确实在外面玩的女人太多,所以她也觉得确实对秦氏有些理亏,但是如今守德刚蒙难,还是四王爷坐下的事,她和秦家就敢仗着四王爷的势落井下石,真以为自己如今不中用了? “去找人安排,秦家与公主府和离,自此没有任何关系,许她把自己的嫁妆抬走,但是公主府的东西一样都不准带走。” 大长公主根本不管秦氏的哀嚎,直接让人把她拖走,从书房的匣子里抽出一封信件。 “把这封信送到罗御史那,秦家现在以为攀上了四王府就对公主府不敬,那就让他知道我是不是真的退到四王爷幕后了,也震慑一下曾经归属我的人,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白驸马看着大长公主心里只有鄙夷,被四王爷捧得太高,大长公主已经没有从前的沉稳,明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怎么越到后来越冲动。 之前那些下面的官员也是忠诚于大长公主的,齐阳川的事让他们认识到太过忠诚,太过拼命不一定会有好下场,再加上四王爷对人总是很关心,体贴,且他舍得银钱,慢慢的许多原本坚定的站在大长公主这里的人如今倒戈向四王爷。 如今还是雷霆之势,拿出秦家的私密来拉他下马,对秦家进行报复,是会让一部分人认识到大长公主的实力,但是也会让那些本就对大长公主对自己的人不真诚的人更加确定,背叛公主府。 不过白驸马不打算提醒他,在白驸马看来大长公主只要还活着就让他十分的压抑,每日都带着假面孔,装温和,装善良,一腔热血被压制,秋梅一家也被残害,因为大长公主一直扶持四王爷,一味的信任,又不全力帮衬,逼得四王爷对白守德下手来逼迫她更加对四王爷用心。 大长公主落败或许是个好事,自己也能重新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严岭送来的藏头诗,知道他已经对四王爷下了药,但是出于谨慎白驸马还是安排人去打听一下四王府的情况,万一严岭是骗自己的怎么办? 不过就算他在骗自己也不怕,白驸马本来就没打算让严岭活着,解药?想什么的,骨玉就没有解药。这是宫中早就禁止的一种药,自己也是和大长公主成亲后,得幸去皇家的藏书楼翻阅孤本时无意中见到的。 有一种动物误食剧毒的草药,死亡后尸骨浸泡在特殊的泥土里九个月,等骨头完全呈现出黄色的时候,就会成为一种特殊的毒药,骨玉。 中毒的人就和严岭一样,会在子时之后浑身瘙痒疼痛,且一天比一天严重,谁也诊治不出来,一直到七天后,中毒人就会活活疼死,唯一能证明中过骨玉之毒的证据就是中毒人身死时尸体会立刻散发出异味,且骨头是黄色的,就和骨玉一个颜色。 白驸马从来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初一门心思苦读就是为了给自己拼一个更光明更伟大的未来,可是被长公主看上,他再也不能用自己的才华实现抱负,如今重新开始布局虽说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依旧不是那么苦难的事。 小厮看着白驸马的模样,心里犹豫又彷徨。 “爷,那边传信,又有奇怪的人出现在府门口,让爷您在大长公主那边安抚一下。” 这边白驸马还没有确定四王爷确实不能人道,那边秋梅就有口信传来了,因为自己出府身边大都是跟着人,很少有自己能随意去秋梅那的时间。 为了避免秋梅有事,所以把那种特殊的密语也教给身边的小厮,让他定期去那家茶馆查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秋梅传过信,如今突然收到竟然又是身边有陌生人在查看秋梅和孩子的事。 好啊,大战公主对白守德被四王爷残害的事都置之不理,还有心情去监视秋梅那边,若不是自己最近顾不上去找秋梅,只怕早就暴露了, 不过自己和秋梅隐藏的很好,怎么会让大长公主怀疑?难道是身边有人告密?不应该,若是有人告密,依着大长公主的脾气早就把秋梅和孩子都杀了,等不到现在,难道是其他人? 白驸马第一时间联想到四王爷,又自己否决了,自己和秋梅的事除了身边的几个小厮,都是心腹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白驸马爷没有怀疑秋梅那边的人,若是秋梅那边的人暴露出一点只怕自己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遭到暗杀了,所以白驸马最怀疑的还是大长公主,觉得她现在可能只是怀疑,还没有找到实际证据,不然不可能还能忍住,当初只是知道自己家和秋梅家有婚约,就下手残害秋梅一家,如今自己和秋梅孩子都有了,她不可能忍得住,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大长公主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单纯的猜忌。 秋梅说的没错,大长公主仅仅是猜忌,那自己再殷勤一点,再深情一些,她就能打消怀疑,对自己对秋梅和孩子都好。 白驸马换上蓝色的长衫去找了大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想到是秋梅担心他服用的那种药物时间长了失去了药效,不能通过夫妻同房传递到大长公主身上才故意演的一出戏。 包括上一次搬家,也是她故意的,根本就没有人在门口晃悠监视,她原本就是对白驸马已经没有了耐心,况且孩子大了,渐渐懂事了,秋梅不希望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当朝驸马,期间她渗透过想要让白驸马和大长公主闹僵的意思,白驸马根本就不敢。 正好那时候小鱼来到她身边,她彻底转换了死路,觉得可以连同大长公主一起对付,虽然不能要了大长公主的命,但是四王爷和六王爷承恩公如今争斗的最是热烈严峻的时候,大长公主被药物影响到神志,虽说不是大事但是这场对皇位的争斗中,稍有差错那就是万劫不复,自己可以做那个推大长公主走上悬崖的一个人。 可是等了这么久,只听说白守德受伤,当时秋梅就很担心,小鱼给的那种药在白驸马身体里停留的越久,效果越差,他们的儿子手上,两个人不会有心情做那些男女之事,那很有可能最后大长公主不会被药物影响。 已经到这一步,秋梅实在不想放弃,当初忌惮着大长公主的身份地位无法报仇,所以接近白驸马,白驸马这个人十分自私从没有想过帮自己一家报仇,所以她觉得让白驸马被大长公主杀了,一来也能对自己家人补偿一点,二来也能让大长公主痛苦。 好不容易知道有能力让大长公主也受苦,她怎么能放弃,商量了半天也觉得当初既然是利用大长公主的人怀疑到搬的家,如今也可以用这个借口让白驸马为了保全他自己和孩子,再次去想法亲近大长公主,白驸马的目的是打消大长公主的怀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两个人为曾经秋家的人命取回一些补偿 第77章 再见 小鱼在秋梅的指示下已经连续四天去茶馆留密信了,在第五天带着特殊木牌的人借着添水的由头来到小鱼的桌子前,压低声音说。 “事已成。” 小鱼立刻就明白白驸马已经和大长公主同房,把药物通过男女亲密之事传递到大长公主的身体里,只怕现在已经有效果出现了,她放下一小块银子,拿起自己买的点心回到秋梅那里。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秋梅正抱着孩子在哼唱,看着小鱼焦急的回来,连忙让人把孩子抱走,看着小鱼,担心的表情难以掩饰。 “事成了,白驸马和大长公主已经同房了。” 秋梅露出一丝的冷笑,果然和他们猜测的一样,白驸马在知道大长公主有可能猜疑到他的时候,为了不暴露自己,保全自己的安全,一定会更加殷勤的呵护大长公主。 这是白驸马曾经在床榻上和自己说的,大长公主其实就是个女人,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呵护有加,十分爱惜,就不会在其他地方想太多,也可以说是分不出心做其他的,整个人会沉浸在那种夫妻情深的氛围中,所以白驸马在和秋梅在一起后很用心维持自己和大长公主的关系。 但是当时白驸马也说过,他现在很不喜欢和大长公主同房,只要一和那女人亲密接触就会觉得很不舒服,为了大小怀疑他也仅仅是白天多陪伴和照顾,晚上都是找理由回到自己的院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哄骗自己的, “主子,既然我们的目的达成,还是小心点先搬出京都,六王爷回来了,最近严查和承恩公有干系的事情,四王爷也在里面多有掺和,更何况您还有小主子,咱们还是要以防被大长公主发现,到时候会带来很大的危险。” 秋梅原本希望可以在京都看着大长公主日日被药物影响难以安眠,她痛苦了,自己才能畅快,可是小鱼说的对,孩子还小,最近京都的情况确实是很怪异,她不在乎自己的这条命,但是希望孩子可以健康的长大, 虽然是白驸马的孩子,但是秋梅看来,他们就是自己的孩子,白驸马只是她无法忍受仇恨接近的棋子罢了,如何能和孩子扯上关系。 现在自己也不用付出生命去报仇,对方已经中了药,自然是孩子更重要,何必为了那点执念放弃更多的人和事。 “好,收拾东西,我们搬去临京,那里靠近京都,来回也只需要半天,到时候打听消息也方便,而且临京是承恩公把控的地方,大长公主在哪里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们就好好的看戏,等着她收到报应的那一天到来。” 小鱼点点头,帮着秋梅开始收拾,安子仲和安文娘虽然想要利用秋梅对大长公主下手,但是秋梅自己是个可怜人,因为白驸马的原因,一家子都被大长公主给烧死了。 后半生过得孤苦,经历了太多凄惨的遭遇,对于安子仲和安文娘来说,这样的人他们也不想伤害。 所以事成之后他们会尽力保全秋梅母子安全离开,平安的度过以后得生活,白驸马并没有钱财,但是秋梅自己开铺子也挣了些钱,变卖家产的时候安子仲会安排人给秋梅尽可能多的出高价,让他们以后也有足够的银钱生活。 自此之后秋梅母子也能过上平淡的日子,是安文娘一直追求的却得不到的日子。 安文娘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院子里喝药,今年入冬她就病了一场,虽然安云一直在,但是一直没有彻底的恢复。 “现在六王爷成功回到京都,四王爷对大长公主府动手的消息也已经被大长公主知道,承恩公虽然极力抹平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但是六王爷和四王爷联手也让承恩公好好的喝了一壶。” 自从六王爷回来,连休息都没休息,直接劝说了两位老宗亲,和四王爷暂时合作调查承恩公的罪证,为了好好的回到京都所以提前在朝廷暴露出承恩公的那半份账本,给了承恩公动手灭口的机会。 但是还是让他们找出来不少的证据,成功的让承恩公世袭罔替的爵位变成逐代降级的爵位,撤回了他在京都的守卫军的兵权,还让承恩公的嫡子代父受过,挨了四十棍。 显然行刑的人被交代过,直接把承恩公世子的尾骨打伤。虽然不影响行走站立,但是也得在床上修养上整整半年。 “那公子下一步要做什么?奴婢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公子的计划了。” 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要让六王爷逐渐掌握更多的权力,把四王爷和承恩公赶尽杀绝,养出更大的野心,但是这些事情,安文娘自然没有说出来,她也是病了之后有很多时间休息,一直盘算着这些事才猜测出一些。 之前设局把六王爷从京都赶走,就是为了逼他一把,让他知道四王爷和承恩公皇上这些人永远都没有放弃把他扔进谷底,看他在地狱里凄惨的模样。 好让他把握住每一个机会,狠狠的扑上来咬死四王爷和承恩公那些人,狗咬狗,才能不伤害自己的力量,让他们自己互相残杀逐步受到伤害,失去更多的力量。 “去找哥哥,问一问,太后那件事要不要让太皇太后那里知道?虽然皇上已经对那孩子下手,没有得手只怕他也不会放弃,若是皇上再次下手,那孩子就真的得死了。” 安文娘说的孩子,就是太后和那个宗室子弟生的孩子,皇上在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异样的举动让安子仲察觉才知道太后居然敢以太后之尊和别的宗室子弟生下孩子,也难为她那么大年纪还要再次生育。 怪不得太后一直打着让皇上过继宗室子嗣的主意而不是和承恩公再次合作,原来她想要真正的把朝局,成为本朝垂帘听政的第一个人。 安子仲在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把最擅长医术的人送到那孩子身边了,太后自己也很小心,安排了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是以龙卫的人还没得手,上一次失败后,那孩子身边多了更多的护卫,现在还活着,但是再等下去,只怕也凶多吉少。 “再就是看看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皇上现在极少去后宫,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白梅和红梅点头出去,各自去忙活,安云看着安文娘本来就纤瘦的身体更加孱弱,直接把药重重的放在她面前。 “那边安子仲那个狐狸在忙活,你少操点心,不是玉溪公子也在,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再不好,安子仲就得亲自过来照顾你了,竹山一天三趟过来问你的情况,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庸医。” 安文娘歉意的双眼看着安云,端起碗一口喝尽,含着糖才能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 “庄子那碧荷他们怎么样了?” 碧荷被救出来之后就一直安顿在庄子上,安文娘只是让人定期的送东西过去,很少让碧荷他们外出,现在安子仲的计划正是最关键时候,碧荷他们还是少露面的好。 “身体好了很多,我配的膏药那可是最好的,她们身上的疤消的差不多了。公子的意思是把她们送去凉州那边,凉州那边现在老祖宗他们已经把控在手里,在那边她们更安全,也能自由的外出,比在京都好。” 安文娘点点头,这样自然是对碧荷几个人最好,看着安云问。 “那边有没有说她们什么时候走,我能不能去送送?” 安云看着安文娘,自然那没错过她眼里的希冀,听安子仲提起过安文娘从前最好的姐妹就是碧荷,和福寿堂的那些个姐妹关系都很好,她来到京都也是尽可能的把曾经那几位姐妹都救出来,忍着一直不和他们见面也是很辛苦的,如今就要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自然是想要再见一见的。 “我去问问公子,但是要是你的身子还不好,就算公子答应我也不让你出门。” 安文娘赶紧点点头保证自己会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竹山看望过安文娘的情况后就把安文娘想要送碧荷他们离开的消息传达到安子仲跟前。 安子仲想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但是让人去找柳南安排妥当,柳南现在化身商人,易容之后没有人能认出,且下面也有不少人可以使用,柳南帮着掩护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且碧荷几个人去凉州的事也需要柳南安排。 因为陈洛兰的身份比较特殊,安子仲早在陈洛兰逃出没多久就安排人把陈洛兰送走了,为的就是防范徐国公府反应过来,搜寻和离逃出的陈洛兰,好在徐国公夫人和徐家二老爷的事情到底是很难堪的事情,徐国公要好好的遮掩还要顾及萍儿的身体,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让安子仲他们能妥善的把陈洛兰送走。 萍儿显然是个厉害的人物,自从徐国公夫人的丑事发生之后,立刻攻占了徐国公的心,现在俨然就是徐国公府仅次于徐国公老夫人的女人。 至于真正的徐国公夫人,发生了那件丑事之后,徐国公联系过自己的老丈人,两个人坐在一起聊过之后,徐国公夫人就称病不能见人了,好在她的母家还是勋贵显赫之族,到底是保存了自己的正妻之位,只是从此就得一直待在院子里,再也不能外出了。 萍儿如今已经搬去后院,没有了徐国公夫人的威胁,她也因为体香的加持和厉害的手段成为妾室里的第一人,现在已经是萍姨娘,由着最好的院子和自己的铺面。 安文娘答应过萍儿,只要她能在安家兄妹需要的时候帮着做事,其他的她可以自己去争,若是真有那个能耐成为真正的徐国公夫人,安文娘也会在她成为正妻那一天送上贺礼。 一个出身贫寒被家人卖到人侩手中的人,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登天,对于黑鹰其他有这些心思的孩子也算一个很大的鼓舞。 但是萍儿还要定期服用无心散,若是她敢出卖安子仲或者安文娘,无心散的解药不按时服用,等待她的就是七七四十九日的痛苦折磨最后惨死。 萍儿自己也是清楚的很所以一直不敢有二心,尽心的搜罗徐国公府的消息给黑鹰的人传递,为的就是让安文娘信任自己不要断了自己的无心散。 萍姨娘坐在榻上,抚摸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她上一次为了栽赃徐国公夫人残害子嗣,故意服用了让葵水提前来的药物,造成自己被徐国公夫人推到小产的情景,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怀孕。 无心散的药效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黑鹰出去的女孩几乎没有敢主动怀孕的,但是安青研发出来一种可以阻隔无心散的药物,能让肚子里的孩子不受影响,前提是无心散需要定期好好服用,否则无心散的药物扩散依旧会影响到孩子。 她因为帮助陈洛兰逃出,算是立功,已经收到这种药,服用过后她成功的怀上了孩子,只要自己一直忠诚于安子仲兄妹,就能好好的生下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为真正的人上人,替代那个懦弱的徐国公世子,成为国公爷。 安文娘在三日后,安云诊治后勉强点了头,才装扮了一下,装作是去上香离开了京都城,远远的看见一个车队,安文娘吩咐下人再快一点。 碧荷几个人站在马车前,昨日有人交代她们收拾妥当,有人会带着她们离开京都去凉州,凉州那个地方,碧荷她们自然都知道,那是怀远侯府女眷流放的地方,现在有机会和她们汇合自然是好事,哪怕一起吃苦也好过她们在教坊司里受罪。 可是早上来到这个亭子外,就停下了,多年的凌虐让她们不敢多言语,安静的站在马车跟前等着,一直到视线中出现一辆马车。 领头的人把她们叫去前面才知道或许等的就是这个马车里的人,只是不知道和自己几人有什么关系,要让自己几个人去迎接。 安文娘焦急的从马车中探出头的那一刻,碧荷当时就浑身如同过了电一般,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来,身边的春草不明白她是怎么了。生怕身边的人发现拉了拉她的袖子。 “是文娘,是文娘。” 碧荷呢喃的声音让春秀几个都呆住了,居然是文娘,几个人努力的眯着眼睛仔细的看,虽然模样有了不少的改变,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和文娘有四五分相像的样子。 马车停下,文娘迅速的从马车上奔下来,飞奔着跑向碧荷,碧荷也小跑着奔向文娘,多年未见,曾经最要好的小姐妹再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 碧荷和文娘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泪水止也止不住的留在对方的肩膀上,文娘拉开碧荷的肩膀,双手抓住她的胳膊仔细地打量。 “我来晚了,让你吃苦了。” 从前的碧荷是最爱美的女子,福寿堂里她和春秀聊起打扮的事情就止不住,可是沦落到教坊司里不知道受了多少罪,眼睛里没有了曾经的光芒,听人说身上很多的疤痕,虽然已经让安云配了祛疤的药膏把很多疤痕都消掉了,但是心里上的伤是没有办法磨灭的。 “不会,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的,贬入教坊司的人除了死,没有办法逃离,即使是王爷的尊为也不是想把人带走就带走,你一定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才救出我们的。” 文娘见她再也没有从前的骄傲,只有理智和淡然,心里更是疼的厉害,她一直呵护的女孩居然磨灭了本性,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了。 “文娘,谢谢你。” 文娘伸出手拉住春秀和春草的手,曾经她们在福寿堂相互帮衬,团结一心,都是很要好的姐妹,现在都各自改变了,可是那份友情是无法改变的。 “你们的父兄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派人去打听过,只要活着我会尽力救出来的,你们现在去凉州,老祖宗她们在那里已经有足够的话语权,比在京都好,起码自由点,我不是想把你们关起来,只是怕有人察觉,毕竟当初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把你们带出来的。” 碧荷早就泣不成声,只是一直的点头,她们都知道的,文娘不过也是和她们一样大的年纪,能把她们带出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曾经她们再被别人打的快要死掉的时候,碧荷想过为什么文娘还不来救自己,不过是人在极端痛苦时候的臆想。她们已经接受这辈子就一直这样悲惨的时候,文娘终于让人来救她们了,虽然这些年遭遇了很多,但是曾经的姐妹没有放弃她们一直在努力,就是她们活下去的动力。 “你这么多年也受苦了,你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才能有能力把我们带出来。” 安文娘摇摇头,拉着几个人去亭子里说话,好多年不见,她们有很多话想要和对方说,身边的人自觉的把亭子围起来,防止有人偷听。 “这些人你们可以相信,他们会护送你们安全到达凉州,只要到了凉州,老祖宗会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情。” 安文娘从怀里掏出几个荷包。 “这些东西是我们曾经福寿堂的首饰,有些已经丢了,我尽可能的找到比较像的,如今咱们都活着,自然还是能和从前一样,依旧是一群好姐妹,经历的这么多,我不求你们能放下过去,但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活下去,从今以后,我们几姐妹依旧都要好好的。” 这份东西谁也没有拒绝,她们做梦都想回到过去,回到曾经的日子,可是哪里回得去,有这些东西好歹能让她们有个念想。 “文娘,我的父兄劳烦你了,若是能救,还辛苦你把他们救出来,若是太难就不要管了,都是命,由不得人。” 春秀和春草拉着文娘的手,到底还是说出来了,若是让安文娘付出很大的代价带出自己的家人,那还是算了,她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安文娘点点头,领队的人已经催促过两次了,看着二人上了马车,碧荷和文娘的手还是紧紧的拉在一起不舍得放开。 “我们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除了这句话,她们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文娘从怀里把一直好好收着的荷包递给碧荷。 “这是从前三小姐赏你的玛瑙戒指,你珍惜的很,当初在福寿堂给了我一个说是咱们金兰之交的信物,我一直收的好好的,你的那个我也赎出来了,如今还给你,你要记好了,我永远你是的姐妹,以后不许和我生分。” 原本已经平复了一些的碧荷在看到这个戒指的时候又一次泪如雨下,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点头,曾经文娘不看重这些首饰,给院子里的姐妹分过好多戒指团扇,而自己最看重这一对戒指也只给文娘一个人过。 她在夜里痛的睡不着的时候一直惦记着文娘,一方面祈求上天保佑她平安活下去,一方面又想着她怎么还不来救自己。 现在看到这个东西就知道文娘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 “碧荷,你相信我,我们将来还会再见,到时候咱们还住在一起。我有好多话还没和你说。” 碧荷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领队的人已经过来催促了,他们是教坊司出来的人,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免得给安文娘带来麻烦,看着碧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文娘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说好不哭的,怎么就是忍不住。 车队的马车开始行走,三个女孩的头探出来和文娘告别,文娘小跑了一段和几个人挥手告别,忍不住高呼。 “一定要保重,我等你们回来。”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稀薄的雾气消散,隔了这么多年的一次见面就这么短暂的结束,希望下一次的见面,她们大家都是带着喜悦和满足的见面。 第78章 好戏开场 安文娘红肿着眼睛慢慢的去寺庙上,既然是打着上香祈福的借口出来的,那还是把戏演好,路上的时候安文娘在盘算安子仲的计划,很显然现在承恩公蓄养私兵,太后有了私生子,四王爷对大长公主出手,六王爷自己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把柄,不过他的王妃背后有足以灭族的罪行。 现在安子仲他们的暗线很多,凉州那里的兵权也实际已经落入老祖宗他们一群人的手里,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真的应破鞥应他们无疑是最弱的一个。很显然安子仲并不打算用鸡蛋碰石头,所以他目前的计划是让那些人互相残杀,只是谁来对付谁他还没有想好。 不过安文娘对安子仲的了解,最终安子仲应该会让皇上去试探承恩公的势力,毕竟承恩公的力量太大,只有皇上和太后才能有正当的理由对付上承恩公,且能让其吃亏。 这一次大理寺的审理,其实很严重的案件早就让承恩公处理的差不多,余下的贩卖几个官职,贪污,戕害人命,办事不力徇私枉法,哪一个都不至于真的让承恩公大伤筋骨,可是皇上显然对承恩公现在很是防备,直接下旨承恩公难以约束自身和家族,侵害了国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安危,没有资格继续管理京都的安危直接把城防五军的管理权给卸了。 虽然他将新的都统职位交给了武安侯,但是武安侯的夫人可是老祖宗的闺密,虽然怀远侯府出事他们没有太多,但是那是因为当时武安侯身在边疆,触及不到,武安侯夫人自己被御史攻击,自顾不暇,即便如此她也是对怀远侯府的女眷多加照顾,若不是她和礼亲王府以及白家的相护,那些女眷根本活不到凉州。 圣旨虽然说是流放,按律流放的人是赦免死罪的,一路颠簸也得保证八成的人活着,可是承恩公根本就不像给怀远侯府的人留下活路,一直惦记着让她们都死在路上,要不是这些姻亲和交好的人牵制住承恩公的主要力量,指不定早死绝了。 安子仲在知道武安侯接受城防五军的都统之位,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不管其他的,若是到是真的要兵刃相见的时候,武安侯一定不会伤害怀远侯府的人。 这些年他们一直隐瞒的很好,武安侯府的夫人为何会和老祖宗交好,无非就是武安侯一直在外征战,有贼子想在其夫人生产时对武安侯家人动手,是老祖宗一直派人护着,无非就是曾经武安侯和老侯爷年轻时的那点情分,武安侯在离开的时候就和怀远侯府留下口信,希望他们多看护自己的家人。 后来因为两府都是掌管兵权的武将,为了不被上面忌惮处置,所以故意远离保持距离,更是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其实都是为了让上面的人打消怀疑,对他们能放心一些。 据老祖宗说,武安侯夫人和她一直有联系,并且保证会把她们从西北苦寒之地带回来,安子仲自己也说武安侯会是他们将来一大助力。 所以现在他们反而不用太担心京都的安防,更要看重的事如何让那几方势力更自然的获取到那些信息,皇上现在还是很怀疑谁把承恩公的事情传递到自己跟前的,若不是成公公盘踞在后宫多年只怕很快就会被找到。 四王爷和六王爷毕竟都是曾经有希望争夺皇位的人选,自然都不是愚蠢的,贸然获得这些消息,自然会先怀疑是不是有人做局,所以如何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才是关键。 安文娘晃晃悠悠来到寺庙,这里香客众多,有不少官员内眷来上香,安文娘一路走上山,这一路她想了很多,对安子仲之后的计划猜测出一大半。皇上是对付承恩公的最好人选,那六王爷就是拉扯四王爷的那个对手,六王爷当时离京的事,可是四王爷贡献了很多的力量,在六王爷心里,四王爷才是他目前最恨的人,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六王妃和太皇太后那边会不会阻拦六王爷对四王爷出手。 六王妃既然背着六王爷和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养了私兵,那就是有自己的打算,那若是六王爷这时候对四王爷出手,那一定会暴露出很多六王府背后的势力,这其中也有六王妃的人,她若是真的有什么计划, 定然是不希望六王爷在这个时候冒险。 所以得要人牵制住六王妃,太皇太后那边身子似乎有很严重的问题,最近成公公能往来信件更加方便,就说面现在的寿恩宫成公公就能掌握足够的话语权,成公公甚至可以和黑鹰送进宫里的两位后妃联系,可见太皇太后现在已经无法影响到成公公的行动。 所以这点倒是不太担心,六王爷这个人比起四王爷还是多了几分感性,很容易受到情绪的控制,当初太皇太后压制着,所以他很少出错,六王妃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所以他能有力量和四王爷,皇上争斗,可是太皇太后年迈,到底不如年轻时候精力旺盛,难免有疏漏,六王妃又因为不得六王爷喜欢和她自己的嫉妒致使两个人无法沟通,才造成被赶出去,降了亲王尊为成为郡王的后果。 但是只要好好盯着六王妃,防止她出手阻拦六王爷,只要让六王爷知道四王爷和大长公主现在的事情,他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大长公主虽然是个很聪慧的女子,能帮着四王爷成为如今最有权势的王爷,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公主府不过就是自己在撑着,一旦自己上了年纪不在人世,宝珠郡主和白守德兄妹一定会失去庇护,他们太嚣张跋扈,到时候只怕不得善终,所以想要帮着四王爷登上皇位,给自己的儿女争一个富贵闲散的未来。 但是她想的太美好,引狼入室,错把四王爷当成那种有良心的人,真的以为他在获得想要的皇位之后会做到当初的承诺,让宝珠成为皇妃,让守德成为郡王。 是的,即使宝珠郡主已经声名狼藉她也是打算好让四王爷继承皇位之后,让宝珠郡主以寡妇的身份先进入皇宫再一步步的升品级成为皇妃甚至是贵妃皇后,到时候生下个皇子。 四王爷自己也是答应的,而且他还承诺宝珠若是以后和自己有了孩子,他会优先考虑将那孩子封为太子。 至于自己已经是大长公主之尊,可是从龙之功可以转移在白守德身上,让白守德成为这王朝中的第一个异性王,女儿做皇妃,将来能生下太子,儿子成为异性王,那就能拥有无限的风光和富贵,这才是大长公主的谋划,甚至于自己也能打理朝政,成为操控朝局背后的那只手。 可是她看错了人,四王爷是个狠毒的,他表面答应自己会把最好的都送到自己一家人面前,背后却觉得自己没有尽全力,用儿女的安危来逼迫自己,那就都不一样了。 白驸马至今觉得大长公主知道四王爷对白守德的事情而不选择报仇是因为大长公主一直醉心权势而不在乎家人,其实安子仲和安文娘知道她是太在乎,大长公主很清楚现在四王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跪在地上求她相护的少年,早已成长成一头猛兽,贸然的出击是有可能得手,但是若是不能把四王爷彻底拉入深渊,那他一定会把宝珠和白守德彻底杀死,到时候她不仅无法报仇还要承受更大的痛苦。 所以六王爷这个时候若是知晓四王爷对宝珠和白守德出手的事,一定会落井下石趁机挑拨大长公主和四王爷的关系,安子仲是想把六王爷递到大长公主跟前,让她察觉到自己可以借助六王爷来彻底击垮四王爷,从前谋划的一切虽然都浪费了,但是为时不晚,她帮趁着一起打败四王爷,帮着六王爷,虽然能获得的回报大打折扣,但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她不得不和太皇太后站在同一个阵营,但是只要能让四王爷得到报应,所有的一切她都可以忍受。 至于太后那件事,就只剩下四王爷来处理了,皇上不想留下那个孩子,一是怕威胁到自己的皇位,而是想要遮掩这件丑事,在爆发出来前就处理干净,但是四王爷若是知道太后胆敢做出危害皇族的丑事,和别的男人生下孩子,并且想悄无声息的让这个孩子成为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幌子,定然会竭力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一来能直接击败太后,断了她的希望,而是能够趁机干扰到皇上,如今的皇上身体还经得起多少折腾。 安文娘想通之后,安心的去上香祈福,看着在院里围城的一群人,本想绕出去,结果他们的话让安文娘停下了脚步。 “这可真是对不起,我们娃娃和这位少爷离远看还真的挺像的,我就认错了,我不是人侩也不是拐子,等会我的孩子回来了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四下的议论声让安文娘大致了解了一些,原来是这个妇人见到一个孩子还以为是自己调皮的儿子,忙上去揪着就训,想要把他拉回家,结果那孩子真正的母亲出来,见这个妇人要把孩子拉走,孩子已经吓得哭嚎起来,就以为这个人是拐孩子的人侩,当即就抱着孩子大喊出声。 顿时周围就被香客们围了起来,那个妇人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孩子果然看正脸和孩子还是有些区别的,立刻就解释,可是那孩子的父母跟本就不相信,一直不肯让她走,要带她去见官。 安文娘看着一个孩子被个男子架着来到人群中间,果然那妇人的孩子被自己的兄弟带过来,大家看着才知道妇人说的确实没错,这两个孩子身高一样,模样很相似,就连穿的衣服也很相似都是灰布短褂,那妇人确实是认错了孩子。 在知道这些都是误会之后,大家都散开了,那两个妇人看着两个有六七分相似的孩子,当下觉得有缘分,在寺庙里遇到另外一个和自己孩子长得很像的人,两家觉得这都是缘分,当下热情的攀谈,似乎想问两家祖上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在。 安文娘却从这件事情上获得了启发,现在太后的那个私生子被保护的密不透风,连院门都不随便踏出,四王爷和那个宗室子弟没有什么联系,贸然带他上门,一来很难真的遇到那个孩子,二来那宗室子弟现在防范的厉害,只怕谁来拜访也不让随意进入的。 所以如何让四王爷自己察觉到那个孩子是个难题,若是有消息主动送上只怕四王爷首先得怀疑送信的人,或者是背后有人才操控这件事,但是要是让这个孩子自己被四王爷看见呢? 当然说的不是真的让四王爷看见,而是一个长得很像太后和皇上的孩子被看见。当今皇上和太后娘娘长得很像,和皇家其他的皇子都不一样,四王爷和六王爷虽然也有像自己母妃的地方但是也有遗传到先皇的一部分,而二皇子就是完全遗传了太后的模样。 若是四王爷自己看见一个孩子和皇上太后长得相像,一定会怀疑到亦或者是对这个孩子的脸有了其他的打算,不管如何只要四王爷肯对这个孩子上心,他们就可以引导四王爷发现这孩子的父亲和出身, 从而让他发现太后的阴谋。 想到这里的安文娘立刻赶回京都和玉溪公子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可行。 “姑娘聪慧,我们现在也在考虑如何让四王爷知道这件事,只是这件事只怕还要麻烦安云姑娘,合适的孩子我会去寻找,劳烦安云姑娘到时候替那孩子易容,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办。” 安文娘点点头,询问其他的他们有没有妥善的计划。 “四王爷对白守德下手的事情,公子会直接给六王爷说,承恩公那里皇上一直就没有放弃过,现在还在搜寻承恩公训练私兵的地方,只是承恩公藏得很紧,至今都没有什么发现。” 安文娘都忘了六王爷现在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策反了安子仲,毕竟当初他对安子仲并不是完全的相信,只是单纯的想要把安子仲拉拢在自己手底下,在大长公主这里留一个眼线,可是承恩公的那半本账本让六王爷对安子仲已经相信了七成,安子仲直接告诉六王爷这两件事情,六王爷自然会去查。 都是人精,到处也都有他们的眼线和钉子,不说查出全部定然也能发现不少线索,到时候六王爷还能忍住不去找大长公主? 而现在大长公主自然不会继续帮扶四王爷,她已经看清楚若是四王爷成为皇上,他们大长公主一派不仅不会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因为有太多牵制四王爷的东西存在而被视为眼中钉,那六王爷及时的策反就会让大长公主顺理成章的和六王爷联起手来。 只是在此之前,安子仲还要做一些布置,一个可以让四王爷清理掉六王爷力量的布置。 第79章 发现 到了六月,天气渐渐地炎热,很多人早早就换了衣衫,街头也有很多卖凉糕的小贩摆出来。 四王爷看着街上那么多的人,当时就觉得很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就不大舒适,他的下面不听使唤,根本就没有办法雄起,连最喜欢的小妾他都没办法和对方欢好,做了很多的尝试,看了好多个大夫,都没办法治好,都说他是因为亏虚的厉害才会有这种情况,虽然以前也不是很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彻底废了。 若不是有个大夫说他可能是因为情绪影响的太重有这种情况出现 ,他都要克制不住爆发了,身体里一点毒素都查不出来,自己身边也没有什么异常,不像是中毒的情况,四王爷觉得很无力。 这时手底下的那个赌场出了问题,这家赌场是他手底下最挣钱的铺子,下人也劝自己出去散散心,换换口味看能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有点反应。 可是这人也太多了, 当初为了让人不怀疑到赌场,所以藏在繁华的街市上的一个药铺后面,现在看来倒是苦了自己。 这时候身边的一个管事似乎是看到身份直接站在原地,四王爷一转身差点撞在他身上,当时就一脚踹在他后腰,把他踹在地上。 “不长眼睛的东西,不看路。” 管事顾不得疼痛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孩给四王爷看。 “王爷您看。” 这人跟着自己许多年,很少有这样莽撞的情况出现,所以四王爷直接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当时就呆住了。 “是不是很像那位。” 四王爷点点头,看着小孩买完东西准备离开的模样,四王爷直接吩咐下面的人跟着去看看。四王爷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反应是想着若是有可能,这个孩子和二哥长得那么像,有没有可能利用一番? 可是没想到下面的人带来的消息竟让自己知道了惊人的秘密。 “王爷,我等跟着那个孩子,见那个孩子去了临安郡王的府邸。” 四王爷是知道临安郡王的,那是宗室里和他们算比较亲近的一支了。临安郡王是先皇的一位堂叔父,礼亲王是先皇的亲叔父,那临安郡王和礼亲王是堂兄弟,在先皇登上地位之前,礼亲王是帮衬先皇的那一派,临安郡王是支持其他皇子的一派,所以先皇豋位之后,对临安郡王十分冷落,就连他的孩子请封世子都没同意,还是现在的皇上登基之后才勉强同意嫡长子继位,可是到底经过先皇多年的打压,临安郡王现在在京都也就是空有个郡王的品级,连个一般点的伯府都比不上。 现在的临安郡王好像已经年纪不小,因为年轻时候被先皇丢到战场受了伤,双腿已经无法行走了,所以除了有个长子和庶女再就没有其他孩子。所以那个小孩很有可能是其长子的孩子。 临安郡王的长子长什么样子四王爷清楚的很,和那个孩子不是很像,难道是临安郡王那个出嫁庶女的孩子? 一个宗亲,由着血脉上的关系,能生出一个和皇家子弟相像的孩子不奇怪,奇怪的是皇上和太后长得一样,这孩子不像其他皇家的孩子,偏偏长得像当今皇上,那就是个很诡异的事情,毕竟当初因为皇上和先皇长得并没有一样的地方,先皇还曾经不待见当今皇上。 怎么可能临安郡王家会有个和皇上一样的孩子,若是个普通的家庭,四王爷还会觉得是巧合,可偏偏是临安郡王,一个能参与提供皇上嗣子的家族,他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你们看着去了临安郡王的府邸?” 侍卫摇摇头。 “属下们只是看见那个公子溜去了角门,并没有靠近,临安郡王府戒备森严,很难靠近,那个公子也是绕着走的,但是那段路只能通到临安郡王府的角门,没有其他出路,况且那个公子身边跟了七八个侍卫,不像个一般人家的孩子。” 四王爷仔细的盘算着侍卫的话,七八个侍卫,一般人家自然不会带这么多的护卫去,可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走正门而是走角门,一个落魄的郡王府,连结亲好点的人家都不会选择, 为何要戒备森严,当真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让暗卫去查,看看临安郡王府到底有什么猫腻,这个孩子一定有不寻常的地方,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能和皇上长得相像,这个孩子还真是会长呢。” 侍卫带着四王爷的口令直接去找了暗卫中最擅长藏匿的暗卫,交代他们晚上去临安郡王府查探。 子时过后,四王爷坐在书房罗列出皇上这几年的行程,皇上贪图女色,早在前几年还没有大肆充盈后宫的时候也是偷偷溜出皇宫找女人的,甚至去过皇陵把周若鸢接进宫,所以这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是皇子,但是为什么会在临安郡王的手中?难道是皇上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临安郡王发现的。 想着利用孩子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四王爷并没有想着是临安郡王主动帮皇上隐瞒抚养的,毕竟皇上也是先皇的孩子,当初临安郡王支持另一位皇子和先皇争斗,险些没有成功的继承皇位,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有临安郡王这么多年的苦头吃,不止是先皇的原因,连皇上也不曾给过临安郡王好脸色。 所以想让临安郡王忘怀,那不太可能,再说当今皇上的血脉稀少,即使真的外面有了孩子,也大可直接带进宫中一个健康的孩子那是多难得的,为什么要流落在外受苦还有危险?皇上可是比自己和六王爷更需要一个健康的皇子,自己有孩子,只不过男孩是个庶出的,虽然有点病弱,但是起码寿命不影响,六王爷应该是生不下来,他那个通房生了个男孩但是据四王爷了解,那有可能不是六王爷的亲生孩子,这都不重要,反正六王爷是没有机会登上皇位。 但是皇上的两个孩子都不是长寿的面相,即使天气已经到了六月也穿着厚实的衣服,不敢有一点毛病,很容易夭折。 所以这个孩子若是皇上知情的话,一定不会流落在外,而且还是在临安郡王的手里,那就只有一个是临安郡王主动发现,把孩子私自带到府里抚养,虽然猜测不到他想利用孩子做什么,但是也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想着这样的孩子将来万一有用那就是宝贝了。 让四王爷万万没想到的是,越查越心惊。 “你确定自己听清楚了?” 一个瘦弱无比的男子跪在地上点头称是。 “王爷知道奴才祖传的就是缩骨功,奴才把自己乔庄成洒扫的丫鬟,在哪待了三天,给一个能进院子的女孩下了药才成功的走进去院子打扫,亲耳听到那个孩子哭喊着要母亲,下人安慰他,劝说他母亲最近来不了,让公子不要哭泣,那孩子接着就说让人再把他偷偷送进宫里去见母亲不就行了。之后的话,那些人不像让其他人听见就把我们都赶出去了,临安郡王府戒备森严,属下是从狗洞钻进去,然后化妆成一个洒扫丫头才能躲得过那些守卫的侍卫,探听到这些话有把那女孩扔进井里才逃出来,不过临安郡王府太谨慎,只是死了个丫头都大肆检查,现在戒备更严了。” 四王爷他们听在耳朵里,都只关注到那个孩子说自己的母亲在宫里,并没有在乎他们为了探听消息杀死了一个女孩的事情,在他们的心里,那个女孩仿佛就是一块抹布一样,用过之后可以随手丢弃,连个小猫小狗都不如。 四王爷在暗卫离开后,当即坐下开始梳理这件事,那男孩住在临安郡王府,而且收到很严密的保护,显然是身份很特殊,必然不是巧合和皇上长得相像的原因,那就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一个和皇上长得相像的孩子住在临安郡王府,母亲在宫里,而且没有办法出来探望他。 四王爷当即就变了脸色,是啊,他忽略了一个人,一个最有可能生出和皇上长得很像孩子的人,一个完全有理由把孩子养在临安郡王府的人,一个他因为客观条件而忽略的人。 那就是太后,这个孩子是太后生的,因为太后现在的年纪已经快五十岁了,他没有想过还能继续生下孩子。可为什么不可能,太后保养的很好,且一直有太医调理服用最好的滋补药物,完全是有可能老蚌生珠。 而且太后生下的孩子才是真的要藏在外面,这个孩子的年龄显然是先皇去世很久才出生的,年纪还小,并且很是康健,一个不是先皇的孩子,一个和当今皇上长相极其相似的孩子,那若是随便带到众人眼前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况且这个孩子的母亲是一国之母。 四王爷觉得自己的猜测完全合理,当下把桌子上罗列着皇上出宫巡视的那些纸扫在地上继续开始那笔罗列着太后 出宫或者是召下臣进宫的事情。 四王爷格外关照的是临安郡王府的嫡长子宫离,这样重要的事情,稍微有点差池从太后到临安郡王都没有好果子,太后凭什么把这个孩子安置在临安郡王的家中,他们似乎并没有多亲密的关系,所以最有可能得就是太后生下的孩子有一半的血脉就来自临安郡王府。 不过也有可能是太后许诺了很大的利益,临安郡王愿意冒险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四王爷还是更倾向于前一个原因。 等他把太后近五年的行踪记录下来,当下就觉得自己得到了真相,虽然他也不能完全掌握太后的行踪,但是有很多宴请或者太后出宫的事好歹也能知道。 他通过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倒着往回推,这个孩子如今快五岁了,还记得五年前,太后曾经说过要去皇家寺庙祈福,在那住了小半年,当时百姓还夸赞太后是个好太后。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因为生孩子不能在宫里,所以找的由头出去生的,而且在这之前太后娘娘的宴请很频繁,牡丹花期要宴请,春日要宴请,过生日要宴请,过节也要宴请。 有几次确实是太后待了一半时间就借口不舒服提前离开了,当时 四王爷和四王妃也是在场的,因为那一年的宫中宴会太多,连内务府都发愁,四王爷管过一段时间的内务府采购,还记得那年的花销很大。 但是临安郡王因为一直不受宠,当时宫里去了几次,且有没有找机会和太后私会,四王爷并不记得,四王爷在想好之后,决定先秘密搜罗证据。 “去找王妃,让她去皇家寺庙给本王多祈求子嗣,多待一段时间,如今京都不安定,让王妃多带一些人手保护。” 管家的当然知道四王爷真实的目的是去皇家寺庙探查些消息,但是因为府中也是有其他眼线的,所以不能大张旗鼓的说,不过管家自然会把四王爷的意思传达到四王妃的耳朵中。 临安郡王那里,四王爷不打算打草惊蛇,看着郡王府现在的情况,显然是草木皆兵,这期间指不定发生过什么事,若是自己再有一丝的试探,只怕那位孩子立刻就会被转移走,任谁也找不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四王爷在宫里也不是没有可以用的人,临安郡王防范心太重,王府守卫的跟个铁桶一样,但是皇宫却不是,出了皇宫的御前侍卫和各个宫自己的人手别人安插不了,这京都有权势的哪个不是在宫里有自己的人。 只是查探一下太后有没有机会和宫离接触,或者是别的男子接触,他安排的人也是有能力做到的,又不是让他们把太后和宫离捉奸在床。 安排好一切,四王爷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色,夜里的天比白日还是多了一丝凉意,不过四王爷觉得这份凉意很舒服,这京都的天渐渐地黑了呢。 怪不得太后现在和承恩公疏远了许多,连这次老六疯狗一样撕咬承恩公都没有多帮忙,还一直主张让皇上在宗室子弟中挑选嗣子。原来不是真的想选嗣子而是想让她另一个孩子继续当皇帝,保全她以后的尊位和荣华。 从前只觉得这女人狠毒的厉害,现在看来这女人的胆子也够大的,不过也是,敢毒杀父皇又坑害忠臣的女人胆子能小吗?可惜了上天也要帮自己,发现了这么重要的秘密,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太后匍匐在地上哭泣求饶的惨样了,想想就痛快。 第80章 告密 四王爷这边忙碌那个孩子的时候六王爷这里也来了个客人,六王爷为了方便下面的人有要是来和自己商量,在自己的府邸花园里开了个密道,那个书铺就是通道的另一个入口,安子仲第一次来,之前因为六王爷还不是很信任他,所以只告诉他联络点,并没有告知他那里有个能直接来六王府的暗道。 现在看来看来,六王爷对那个账本上的信息还是很满意的,连这种重要的信息都不避讳自己了。 明显感觉书铺的老板对自己更加尊敬了, 亲自把自己引到六王府来,六王爷早就在书房里等着了,因为六王爷人口很多,不一定能保证这里就没有别人的眼线,所以安子仲是带着黑色的面具来的。 “子仲总算等到你了。快一年没见了,看着比从前还要挺拔,宝珠郡主不在果然对你是好事。” 六王爷一张嘴就先提醒安子仲,他现在能这么舒服有这样的能耐都是自己当初主动出手暴露四王爷和宝珠郡主的事情才换来安子仲的好日子。 “王爷说的是,若不是王爷,我如今还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安子仲自然要配合六王爷,他在自己跟前越高高在上反而是越不会怀疑到自己。 “那账本辛苦你了,我还是回到京都才知道那账本当时你也是很不容易才得到的,真是多亏你帮本王,这次本王能成功回来你功不可没,我呀没别的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收着。” 安子仲看了看六王爷,有长进啊,现实提醒自己能摆脱宝珠郡主多亏了他,又称赞自己事情做得好,给自己奖赏,这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还真得给六王爷表一表决心了。 “王爷谬赞,下官为王爷办事那是应该的,岂能收王爷的东西,下官只是可惜,这么多的证据都没能扳倒承恩公,也没能让王爷恢复亲王的尊位。” 六王爷僵了片刻,摆摆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那个二哥自从不沉溺后宫之后就清醒过来了,他呀恨不得把我和四王爷都踩在脚底永世不能翻身,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给我复位,不过这都不重要,你呀还是太单纯,那承恩公盘踞京都这么多年,我回来的路上这么一段时间足够他处理不少罪证,不过也可以了,城防五军他现在管不了比他折了半个承恩公府还让他心痛,足够了。” 六王爷拍拍安子仲的肩膀,突然想到六王妃的话。 “六王妃倒是和我提了个醒。你那个妹妹年岁也不小了,同龄的姑娘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她还待字闺中,六王妃的族里倒是有许多好儿郎,要不要.....” 安子仲当即垂下头,掩饰眼睛里的杀机,就说六王妃才是那个要防备的人,为了让自己更忠心居然对安文娘起了坏心思,想用安文娘控制自己,那就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妹妹身子太差,况且我如今是大长公主明面上的女婿,和六王妃的娘家有关系,岂不是暴露了我和王爷的关系,以后想探听点什么也不容易。” 看着六王爷恍然的点点头,安子仲才放下心,其实安子仲也知道六王妃不过是提了一嘴,不会真的让安文娘嫁到她 娘家的,他们还需要自己跟着大长公主好好的做个合格的眼线,没想这么早暴露自己,不过也是给自己提了个醒,要防止六王妃真的用安文娘来要挟自己。 还不等六王爷继续说话,安子仲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王爷可还记得前段时间白守德白大爷受伤的事,据我所知,这里面有四王爷的参与。” 六王爷立刻站起来,惊讶的看着安子仲,他也知道白守德受伤的事,但是大长公主把这件事压下来,他也没有探听多少有用的消息,就听说是个白守德的妾室不堪冷落的时候受欺负,故意报复。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隐秘?四王爷不是和姑母是一伙的吗?想当初他也想拉拢姑母,好歹是太皇太后的女儿,怎么能帮四王爷而不帮自己这个被太皇太后抚养长大的孩子呢? “仔细说说。” 安子仲拿出只有几个字的书信。 “白守德受伤后,大长公主一直在追查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出身普通,是齐阳川当初为了讨好白守德专门买来的,这种女人有那种能耐?下官也是很好奇,可是大长公主突然有一天被宝珠郡主那边很着急的叫过去,回来的时候就十分怪异,路上有突然出现一个女子扔了个荷包,虽说不知道荷包里还装了什么,但是我的眼线说大长公主回去之后就叫了白驸马去书房说是辨认字迹。” “这是其中几句话的内容,全部的我不清楚,但是奇怪的是白驸马后来就找了严岭,那是四王爷的幕僚,按理白守德受伤宝珠郡主也病的不轻,他连一点其他的心情都没有怎么还会找严岭来赏画,严岭回去半夜还找了郎中。之后就......” 之后的事不用安子仲多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因为严岭死了,死的蹊跷,大夫并没有诊断出中毒活着是其他的疾病,就好像突然死的,只能根据死的时候心脏和寻常人的不一样,判断出他是心疾发作,而且严岭期间多次找过大夫,谁也诊治不出问题来,这件事就因为后来又仵作判断是心疾造成的被忽略了,现在看来很是怪异啊。 “接着说。” 若是仅仅因为这些猜测,安子仲不敢随意来自己的府邸,一定还有别的证据。 “我月月会去看宝珠郡主,之前我买过一次的安神香送过去过,回去后大长公主府的郎中就和我打听那个安神香那里买的,我当时是连方子一起买就直接给了大长公主, 后来公主府就会经常性给宝珠郡主去送安神香,现在似乎是日日都要用。” 六王爷不想听安子仲说这么多,脸色有些不耐烦,安子仲立刻提起重点。 “我很怀疑为什么宝珠郡主这么频繁的使用安神香,即使她因为小产性情变化也不至于用这么多,寻常人用月余就会停止,所以一直关注着那边,就探听到大长公主那日审问了所有的下人,似乎是宝珠郡主的性情大变不仅仅是有小产的原因,还有人对她下了药,其他的我没打听出多少,就知道,现在山庄里四王爷送去的东西都被原封不动的带回到大长公主府里。” 六王爷惊喜的看着安子仲,眼里闪过疑惑和惊喜,若是这事是真的,那他可以借助这件事把大长公主完全的拉拢到自己的手里,四王爷即使这些年发展的不错,也培养了很多独立于大长公主的势力,可是只要大长公主不站在他那一边,他就是那瘸了一条腿的野狼,还能追得上自己吗? 六王爷看着安子仲的脸,越想越兴奋,当初是为了培养一个在大长公主身边的眼线,才故意找的安子仲,还想着起码还要多试探几次才能真的有用的时候,没想到给他带了这么大的两个惊喜,一次帮他找到承恩公的账本,把自己从封地成功的召唤回京都,一次就是给自己送来一个狠狠挫败四王爷的消息,这可真是个宝贝啊。 “你觉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安子仲看着几乎狂喜的六王爷,心里更是阴冷,好好乐,越是登高越是摔得厉害,面上却是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 “这些事我虽然探听到,但是都没有实际上的证据,现在看来,大长公主也是知道宝珠郡主和白守德的事情是四王爷搞的鬼,但是依旧还没有撕破脸,想来还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更何况凡是要讲证据,我寒门出身,在京都能用的没有几个,一切还是要王爷派人调查清楚再商讨如何做,王爷麾下能能人异士众多,定然比子仲可靠,子仲不过是探听到一些风声先给六王爷提醒而已。” 这就是安子仲深思熟虑之后专门来找六王爷的原因,六王爷这个人和四王爷不一样,他被六王妃和太皇太后压制的厉害,所以对自己的能力没有确切的认识,总觉得自己即使不靠太皇太后和六王妃依旧能做成事,所以与其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不如只给他一个方向叫他自己去查,反而他会更加相信。 毕竟一个寒门出身的子弟,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做不得主怎么会有能耐探查到那么多事,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大长公主女婿的身份比别人多知道那么一点点就是刚刚好。 很显然安子仲猜对了,六王爷还没等和人商讨一下,就直接把自己身下最擅长探听消息的人叫来,直接去调查这件事了。 而安子仲这个时候再待在这就不合适了,他短短时间就立下两大功,这若是让六王爷其他的幕僚知道了心里得多忌惮自己,保不齐还有人专门针对自己,给自己泼脏水,他可不想得不偿失,王爷身边的这些幕僚们虽然不是进士出身的,但也都是有过人之处的,就像四王爷的幕僚严岭,就在作画作诗上面很有在意,六王爷下面同样有几位厉害人物,还是能少些麻烦就少一些。 安子仲和六王爷告退后抱着一箱子的珠宝从暗道里离开,不得不说今日六王爷是真的高兴,本身就是给他了几样珍贵的珠宝和十锭金子,后来又给他添了三倍的东西。 好歹是个亲王,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现在看来六王爷还是比四王爷好哄,当初柳艳那里就已经把六王爷的私藏都提前拉走了,如今还能从六王爷手里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哪像四王爷,把自己当成活王八来玩还只是补偿了一个从五品的官职。 即使大长公主藏匿的再好,六王爷依旧能找到些证据, 安子仲也会帮着去让六王爷的人发现证据,比如偷梁换柱把四王爷给宝珠郡主的珠串换出来,给六王爷的人传递大长公主的踪迹,趁她出去的时候潜进来正好翻看到严岭的那封书信,不过不是原件,大长公主早在第一次知道那是严岭写下的东西的时候就把东西收的很严实,自然不好找,那是安子仲让自己的探子趁打扫时专门放在书柜的夹层了就是为了让六王爷的人发现。 那书信是特殊墨书写的,暴露在太阳光下时间太长就什么都没有了,刚好够六王爷看清上边的东西,然后消失,也不至于后来六王爷和大长公主对峙的时候暴露出自己的人。 然后就是宝珠郡主那边, 都不用自己多安顿,六王爷的人就在宝珠郡主的呓语中知道了不少消息。 “表哥你好狠的心,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为什么要害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一个疯子,表哥,表哥,我恨你。” 暗卫站在六王爷跟前,模仿宝珠郡主的腔调把宝珠郡主没有吸收安神香之前癫狂的话说出来,听得六王爷都愣住了。 “那孩子果然是四哥的,他还真是不挑食,连宝珠都能下手,也是不择手段,下作。” 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敢接话的,六王爷自己的女人也都挺奇葩的,还要批判四王爷的。 “大长公主府的情况呢?” 暗卫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别的发现。 “大长公主府的侍卫武功有好多在属下之上,我只是靠近就会被发现,那个信件是咱们一直安在里面的钉子拿出来的,还因为暴露时间太长字迹消失了,因为进过书房,那个钉子也废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收获了。” 六王爷不悦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如今该怎么办? “六王爷,现在其实已经确定是四王爷对白守德和宝珠郡主出手,大长公主那边态度不明,但是太皇太后一定了解大长公主,接下来该怎么做不如去问问太皇太后?” 六王爷年纪越大越不喜欢事事都找太皇太后,她总觉得自己还是不稳重,很多事情总是不放心自己的安排,一定要反对。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找太皇太后,大长公主为什么在知道四王爷已经伤害到她的女儿还能继续忽略,和四王爷还是一条船,之后到底是要去挑明四王爷残害亲友,还是先拉拢大长公主,得要看看太皇太后如何建议。 “那本王进宫一趟,替我去递牌子。劳烦各位继续关注着四王府和大长公主府。” 六王爷的牌子递到寿恩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刚用完膳,最近身子不大舒服,只用了极少的一点就吃不下了。 按理王爷进宫得皇上那边同意才行,可是太皇太后一向霸道,最近上了年纪越是由不得小辈顶撞,所以直接让人把六王爷带来,并且是直接带到寿恩宫。 成公公看着太皇太后态度强势,依靠在软榻上,恭敬的表示自己会去安排,对于这几方势力他们只会希望矛盾更加多,最好是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相护伤害才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是。 “成公公,真的要带六王爷直接来寿恩宫吗?皇上那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太皇太后最近不大平和,连后妃和太后娘娘都绕着寿恩宫走的。” 成公公自然知道小太监在害怕什么,可他完全是多虑,自己这些人不过是听从吩咐做事,主子们让干嘛就干嘛,再说寿恩宫也不是密不透风,皇上也是有探子在这里的,只怕早就去告诉皇上这件事,可皇上即使知道了除了记恨还能作什么?太皇太后是他祖母,若是太后他还能去表达一下不满,可是太皇太后这里他一句重话也说不成,否则明天就能传出他顶撞年迈祖母,先皇在世都不曾忤逆过,皇上不孝云云。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皇上真的不想忍受过来提醒,太皇太后也不会由着他说,太后三日请安不过是说话略微不恭敬些,也被太皇太后斥责她这个儿媳不敬,当着一群后宫嫔妃的面,那场面可不好看,他皇上比太后娘娘还要低一辈,更是拿太皇太后没办法。 顶多就是朝六王爷撒气,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少说话,好好做你的事,等会六王爷来了,就直接带去内殿,收好了房门,别让人随意靠近。” 六王爷没有被宫人带去皇上那先请安,他理由都找好了,结果直接就去了寿恩宫的方向,心里也是慌得很。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先去和皇兄请安的吗?” 小太监自己也担心得很,还是壮着胆子把太皇太后的吩咐说出来。 “太皇太后娘娘说让奴婢直接把六王爷带到寿恩宫,她吃了药,要是等您先去给皇上请安再去寿恩宫,她药效起来了,就又困了,等不住,叫奴婢赶紧把您带到寿恩宫,不能耽误。” 六王爷听了心里是更慌了,头一次,好歹现在二哥还是皇上,还是这皇宫的主人,进宫不先给主人请安而是绕过去直接找了太皇太后,这不是公然和皇上叫板?有时候还是要注意规矩,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人留下把柄。 可是太皇太后态度强硬,自己今日也是有着急事和太皇太后相商,即使心里知道这些事也顾不上了,现在的局势远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他要尽快扩大自己的势力,才能在冲突正式爆发的时候有足够的实力。 那些规矩算什么?他反正也是要把二哥从皇位上扯下来,这一点规矩破了就破了,自己的大事要紧。 想通之后六王爷也加快了脚步,若是可以还是要和太皇太后商量妥当之后再去和皇上解释一下是最好的,若是不行那就这么着了。 第81章 各怀鬼胎 到达寿恩宫的时候太皇太后的房间燃起清心醒神的香料,六王爷看着太皇太后的模样心里也是比较惊讶,自从回了京都倒是很少进宫看望,太皇太后每一次的状况都不大好,老态横生,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见到六王爷,太皇太后也顾不得说闲话,直接让他说正事,六王爷才把那些事情都说了出来,不过还是掩去了安子仲的事情,毕竟当初太皇太后不建议自己太相信安子仲的话,觉得对方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女婿,万一有一天出卖了六王爷也是有可能的。 “直接去找你姑母,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种狠心的母亲,那一对儿女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谋算这么多无非就是担心她百年以后,那一对孩子的未来,老四敢对宝珠和白守德下手,那就是触碰了她的逆鳞,她不可能就这样忍了,她是在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接把老四彻底击垮,说不定她也在等你主动找她,毕竟她主动找你就是落了下乘,而你的主动才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太皇太后仅仅是听了这么一阵的话就觉得有些累了,喝了口茶强打起精神继续说。 “你姑母虽然和我不和睦,但是你以后能用的着,她和太后有恩怨,两个人更不可能合作,若是她肯帮你,你的希望会更大,不过我奉劝你防着点她,那可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你不一定能压制的住,不可盲目的信任以后你上位了也会受人限制。” 太皇太后果然又开始贬低六王爷,六王爷低头喝着茶,掩饰自己的不甘,凭什么太皇太后一直认为自己不行?四王爷都能让大长公主臣服,自己凭什么不行。 不过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太皇太后哪里不知道六王爷的心思,可倒是六王爷已经是个大人,有自己的主意,自己上了年纪能管多少,六王爷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太皇太后看着六王爷的身影,心里很是酸涩。 他们都认为自己和大长公主这对母女是性情太相像,凡事总是得不到一个和谐的程度所以成为如今的样子,即使是宫宴上都不曾说话。 可只有自己和大长公主自己知道她们分明就不是真正的母女。 是的,大长公主并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当初她生下先皇,之后又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分娩的时候她的孩子被人掉包,她的夫君一国之君为了博美人一笑把自己的孩子和她的孩子换了,目的就是因为那女人身份卑微,是个舞女出身,这辈子顶多就是个贵人,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有个尊贵的出身,所有就打了换孩子的主意,到底是亲生母亲,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自己如何不知道。 不过生产的时候过于艰难,她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是大长公主,至于自己的孩子早就被人送到那美人身边,一个自私自利的蛇蝎女人,能对她的孩子做什么?不用说都知道。 那时候自己也想要对大长公主下手,报复回去,可是他的夫君用母族的荣华做要挟,比自己好好认下这个孩子,她如何肯,偏偏那时候宫中的贵妃也有身孕,她虎视眈眈自己的皇后之位,恨不得抓住自己的错处把自己扯下高台,所以太皇太后忍了。 后来那美人并没有长寿,两年就死了,当然自己也是出了很大一把力,但是这大长公主却很受宠,比自己的儿子还受宠,为了帮儿子谋取到更多她就一直留着大长公主。 可是及笄那年,她突然看上了一个科考的学子,就是不肯嫁给自己挑选好的男人,给先皇换取更多的好处,那时她就很生气,私下提起了到底是别人生的孩子就是养不熟。 竟然被大长公主偷听到,她知道之后自己去查了当年皇宫里出生孩子的记录。立刻就猜测到了她的生母究竟是谁。 最开始她因为知道生母做的恶事倒是真心帮助先皇登上皇位,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自己对她不过是利用而已,而且曾经也想杀死她的时候就和自己闹僵了,再也做不到和睦相处。 世人都以为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肯她嫁给一个学子,母女闹掰了,实际上的原因太惊世骇闻。但是两个人都是十分聪明的那种人,都知道这个事只能好好的隐瞒下去才是对双方最有利的事情,所以即使被人一直误会也不肯暴露出真的事实。 六王爷根本不在乎这个事情,他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立即告退,但是起码还没有蠢到现在就开始让皇上记恨,所以还是去和皇上告罪。 “臣弟见过皇兄,今日鲁莽,失了规矩,特来请罪。” 皇上先是坐在案前盯着六王爷的头顶,眼里都是阴沉的杀意,仅仅片刻就恢复到平常的样子让六王爷起来说话。 “今日臣弟训了不少的参,惦记祖母身子不好,想着赶紧送过来,谁知道祖母坚决要臣弟先去寿恩宫,说是不大舒服些,臣弟担心一时失了规矩。” 皇上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样子。 “无妨无妨,对外咱们是君臣,对内不过是一家人,你到底是皇祖母身边长大的,情分深是正常的。” 六王爷听在耳朵里并没有觉得皇上是真的在表达自己不在意的情绪,相反这是话里有话。 一边说对外是君臣,对内是一家人,不过就是在提醒自己,他如今是皇帝,说到底是他的君,是主,而自己是臣,不要真的以为有血缘关系就能真的无所顾忌了。 然后又说自己是在皇祖母身边长大的,这是在提醒自己皇祖母偏心,把他看的太重要,提醒自己不要和皇祖母一起犯傻,不把他这个天下的主人放在眼里。 六王爷正觉得自己的前途大好,仿佛现在皇上身下的雕刻无助金龙的龙椅即将成为自己的座椅一样,面上还是很恭敬的解释。 “祖母年纪大了,父皇去世的时候她伤心欲绝,身子落了病根,又因为臣弟不争气害得她担心,现如今身子真是大不如前,一切皆是因为臣弟,臣弟愿意受罚。” 六王爷的意思,宫齐宿自然也能听懂,无非就是在告诉自己先皇的离世到底是因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而且太皇太后因为这件事收到的打极太大也是他谋害亲父的原因,另外因为担心六王爷身子大不如前无非就是因为自己不顾念兄弟之情,执意因为那些事情把他贬入封地,让太皇太后成为如今的样子,若是自己敢真的惩罚他,太皇太后气出个好歹就是他这个兄长的问题。 宫齐宿自然不会真的惩罚他,不过是承恩公和太后的那些事对他的冲击太大,竟没察觉登机之后他太沉迷女色,由着承恩公把控朝政,由着太后把自己当成傀儡,弄得他现在想要挽回局面竟然发现没那么简单,能让自己用的人太少,竟然有许多都是先皇时期他们最厌恶的保皇派可以信任。 六王爷这件事不过就是让他想到了承恩公的事情,一个两个的现在居然把自己这个皇帝当做空气,连规矩都忘了,当时就有些气愤,还打算若是六王爷今日真的这样无状就治他的罪,好在六王爷还是有点理智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之前承恩公的案件,皇上听的很仔细,现在他还不知道承恩公的那些人手都在哪里,毕竟从承恩公贪污的那些兵器军饷来看, 定然是有用处,而他囤积的数量不少,所以一定是真的有自己的私兵,只是查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身份,可能查了这么久唯一的价值就是查到自己的母后和别人生了一个健康的孩子,还想顶着自己嗣子的身份进宫,然后扶持那个孩子成为新一任的皇帝。 所以他会很留意承恩公的消息,希望能有些蛛丝马迹让自己真的查明承恩公的力量。 “皇兄不问我都忘了,审问的时候因为有些烦犯人嘴太硬,臣弟就用了刑,中间有一个中年男子,是守城门的士兵也是承恩公的人,酷刑之下,他说了临,然后就被人一箭射死,那弓箭十分小巧,臣弟看了是袖箭上用的,那杀手是大理寺的守卫,等我们把他抓到的时候已经自尽了。现在看来他们是担心那个人受不住刑,怕他说出什么才杀了他的。” 皇上在心里仔细的盘算了一下,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装作气愤的样子把承恩公狠狠地斥责一顿然后让人把六王爷送出宫。 六王爷刚走,皇上就来到堪舆图前,盯着堪舆图看了好半天,最后用朱笔在上面圈了三个地方,辰国带有临的地名有三个,临海州,临玉城,还有就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临京城。 临海城靠近大海,在最南方,那里地方偏远,一般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那里流寇偶尔会来犯,很显然把士兵安在那里不是很现实。 临玉城,说是临玉,不过就是把一座很高耸的山峰叫玉山,那里的环境更险恶,都是连绵的大山,再说了龙卫之前探查过就是京都的附近,那临玉城也就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竟然没有想到临京城,临京城是最靠近京都的一座城,自己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也是负责过临京的城防,那时自己刚接手,年纪也小,很担心自己办不好差事,父亲要怪罪,毕竟那时自己接手的第一个要差,当时母后给舅舅写了书信,然后赴任的时候舅舅就派了他手下的两个幕僚来协助自己。 一个是文人,擅长幕后布置做局,一个是武人,参加过不少的厮杀,也懂如何训练士兵,当时自己简直对舅舅崇拜到极点,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整顿好临京城的城防军队,当时父皇还很高兴的赞赏了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办的很好,自己才顺利的接手了兵部的事物,皇子们相争最看重的无非就是兵和财,他能掌管兵部的时候四弟和六弟简直眼红的都要抓狂了。 后来他渐渐有了自己的人手,那两个幕僚也就还给了舅舅,现在看来,有那两个幕僚之前陪着自己在临京城两年的经营,舅舅想要把控住临京城不是难事,况且舅舅若是有心谋反,临京城便是最好的据点,那里靠近京都,一旦发动,那里的人手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支援,所以按着舅舅谨慎小心的性格,临京城就是他豢养士兵的地方。 “来人,叫龙三来。” 宫齐宿找出临京城的地图,在上面勾画出几个地方,然后把地图交给龙三。 “带着几个身手好的,去这几个地方找,如果我没有猜错,承恩公的私兵就在这几个地方中的某一个里,小心点,要快。” 宫齐宿明显感觉到宫里多了许多生面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多出来的新人越多,就说明安插进来的眼线也更多,更何况自己身边现在也不干净,前几日还有个洒扫的宫女偷听被抓住当着众人的面活活打死了。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承恩公已经谋划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布置好了,不过就是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自己的身体现在也不康健,指不定哪天病倒,也就危险了。 太后在自己的宫里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心里很是烦闷,皇上一向是个爱美色胜过一切的人,最近很少进后宫,竟是开始勤于朝政了,自己几次三番提起过继的事情,他也一口回绝,甚至还经常召唤龙卫,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太后娘娘,皇上身边现在是李大人带着人一直守着,防卫比从前严多了,奴婢们只是靠近书房和寝殿就会被拦住,所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能带来的。” 太后烦闷的挥挥手让他们推下去,自己撑着额头,面色十分憔悴的看着桌子上的小像,这是她和宫离的孩子,和皇上小时候很像,但是他很健朗,即使从画像上也能看出来他比小时候的皇上精神的多,眼睛里都是神采,而且对自己很依赖。 前一段时间,宫离派人传进来话,说孩子被人刺杀了,幸好他及时发现才没有真的出事,只是太后那时候就心里十分不安,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发现了孩子的身份,她怀疑的第一个对象就是皇上,毕竟那个孩子见不得光,宫离也一直把孩子藏的很好,而那段时间正好皇上很异样,不进后宫,在御膳房里搜查什么人,还一直召唤龙卫办事,所以她觉得是不是皇上发现了那个孩子。 当时她就安排了很多武功高强的人贴身保护那个孩子,但是奇怪的是,那人就刺杀了一次就没有再动手了,她有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皇上若是知道那个孩子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让那个孩子死的凄惨,她又觉得不是皇上应该是别的人。 第二个怀疑的人就是承恩公,自己的亲哥哥,毕竟哥哥到底有多大的野心,自己也是清楚的,他一直想劝说自己帮着他改朝换代,让承恩公一脉成为天下的主人,可是自己不愿意。 承恩公世子和自己并不是一个母亲,满府上下没有自己同母的兄弟姐妹,那该死的嫡母对自己多刻薄,那仗着自己是嫡长的哥哥对自己有多冷漠,那下贱的世子夫人有多黑心,自己都记得,当初把自己送进宫就没打算自己真的有好的前途,若不是自己有毅力,九死一生爬到如今的地位,早就是个弃子了。 放着好好的太后不做,看着那对黑心肠的夫妇成为太子太子妃?看着那个丑陋的毒妇成为一国之母?不要做梦了,她要自己主宰这个天下,成为辰国历史上第一个垂帘听政的女人,谁也不能阻止。 太后攥紧了小像的一角,渐渐下定决心。 “没关系,一个儿子不听话,换一个就好了,换一个更小的更听话,更健康。” 她伸手叫了身边的嬷嬷过来。 “我的床榻里暗格那个黑色的瓷瓶拿来。” 嬷嬷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太后的脸,见她很坚定,赶紧低下头,进去取东西,很显然这位老嬷嬷是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的。 来自南边的子母蛊,天下少见的蛊虫,太后年轻的时候身边来了一个苗疆的巫女,特意制作了,十三年就成了这么两对一直收着,只要使用的人拿自己的血液浸泡,就能让蛊虫复活,母虫自己放进放血的伤口上就会自己钻进皮肤,子虫给自己要控制的人使用。 体内有子虫的人对于怀有母虫之人的命令不能产生抗拒的心理,会言听计从,但是这个蛊虫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母虫的拥有者最多能用蛊虫控制子虫拥有者三次,三次过后子虫的携带者就会失去神智成为一个痴杀的人,然后在三天内会七窍流血,血流不止,一直到失血过多而亡。 现在就剩下这么一对,之前的那一对用在了先皇的身上,只是那时候先皇已经身体坚持不了多久,当时只是控制蛊虫让先皇写下处置怀远侯府等一干人和传位于二皇子。还没来的及做第三件事皇上就已经不行了。 嬷嬷也想不到这仅有的一对居然会用在皇上身边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啊。 第82章 厮杀 八月的时候天气格外的炎热,安文娘坐在房间里只觉得十分的闷热,安云最近忙的连房间都不出了,吃饭都是苏娘子送进去的。囡囡现在也大了,平时没事的时候都是帮着收拾安文娘的房间的,看着内室里对方的冰桶,安文娘只觉得自己这几年过得太奢侈了,夏天的冰冬天的碳,从前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冬天一天一个人有二斤的粗碳,她和碧荷省着用也够了,现在倒好,安子仲拿着大长公主府的东西一车一车往这送。 如今反而是娇贵的很了,从前哪里敢肖想这种生活,苏娘子坐在榻上的另一边看着在勾勾画画的安文娘,心里确实越发的犯愁,姑娘现在年纪不小了,同龄的姑娘们早就成亲生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一提起,姑娘还好,只是不应话,但是公子一听说总会说现在不是时候,说话间的眼神让苏娘子现在想起都很后怕。 还是安云姑娘说让自己不要管这档子事,姑娘和公子现在在忙大事,根本顾不上这件事,况且公子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让她就当不知道就行。 苏娘子很不安,怎么能当做不知道呢,她和囡囡的命是姑娘救的若不是姑娘的善心,肯费钱买下自己母女,这会白骨都不知道堆在哪里了。 不过姑娘是个好姑娘,自己也聪明,应该是有自己的主意的,自己还是少操心主子的事,免得惹了厌烦。 “白梅和红梅回来了吗?” 苏娘子摇摇头,最近明显感觉公子和姑娘更加忙碌了,连府里的下人都派出去了,现在整个府里就剩下苏娘子和囡囡还有后院的两个瘸了腿的少年。 就连安云也一直在忙,有时候送在门口的饭, 等去送下一顿的时候还没动,让苏娘子有些紧张,她看着安文娘,有些忐忑。 “姑娘,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安文娘闻言放下笔,看着苏娘子的脸,院子外的囡囡一边在树下浆洗一边哼唱小曲。 “苏娘子,我不能完全保证咱们一定会没有危险,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若是真的出事的那时候我一定会提前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所以不用担惊受怕。” 苏娘子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伸出手拉过安文娘的手说。 “姑娘,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不会是那种没有良知的人,我一定会伺候姑娘到最后,只是担心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姑娘一定不会作恶,可是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考虑一下?” 安文娘知道苏娘子的好心,摇摇头看着囡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苏娘子的执念就是能好好伺候自己来回报当初把她们买回来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家的恩情,还有就是囡囡的平安健康,除此之外她都不在意,即使自己离开的那几年她也是被不少人欺负打压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一直坚信自己会回来。 安云的执念是报仇,亲手带着袁家人的尸骨埋葬回祖坟。从新把袁家的医术发扬光大,其次就是安蕊今年能好好的成亲生子,健健康康的长大。 而安子仲的执念就是亲手斩下那些恶人的头颅,放在自己的父兄牌位前,洗刷怀远侯府的冤屈,不叫怀远侯府被天下人误会,铁骨铮铮的忠臣即使是死也不能被人泼了脏水。 而自己的执念就是想要让老祖宗回来,自己和姐妹还是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个福寿堂的小丫头,一起煮茶做绣活。在老祖宗他们回来之前自己不会考虑别的事情,而且从前老祖宗可是说过福寿堂的小丫头们都是她看重的孩子,亲事都要她同意了才能成,谁也不准插手。 其实当初老祖宗不过是为了阻拦住其他的主子们掺和进福寿堂丫头们的亲事才故意说的这话, 可是后来老祖宗真的很认真的替每个丫头挑选夫婿,这句话也就成为安文娘心里一直牢记的事情。 “安姐姐,白梅回来了。” 安文娘回过神,让囡囡赶紧把白梅带进来,白梅进到房间里,累的不行,先灌了两杯温茶才缓过劲来,苏娘子赶紧站起身来,让白梅坐在她的位置上。 “先坐下慢慢说,我厨房里温着鸡丝粥,我去给你端过来。” 白梅也顾不上和苏娘子道谢给安文娘开始汇报如今的情况。 “黑鹰们受令一直关注着京都和临京的情况,四王爷现在已经查明了皇家寺庙的事,太后娘娘真的是在那里生产下的孩子,似乎是打算趁着中秋家宴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捅出来,六王爷现在已经和大长公主成功的搭上线,大长公主的帮助让六王爷端掉了四王爷在京都的几个重要的联络点,现在四王爷似乎是察觉到大长公主后面整他,但是现在根本顾不上,破罐子破摔直接放任不管了,一心去笼络皇族里的几位宗室长辈。皇上那边派出了三波龙卫去临京城,公子觉得异常,也派人去了临京城,承恩公的私兵就隐藏在临京城里,临京城最大的帮派其实就是承恩公的人,足足有上千人,山林里藏着七千人,还有城防军里也有两千多人,这六千人若是迅速冲到京都,再结合京都城防五军里也有承恩公的人手,他只怕真的能成事。” 白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赶紧喝了两杯水想了想继续说。 “皇上答应选嗣子了,就在中秋家宴的时候,太皇太后那边被皇上和太后合手软禁了。现如今成公公也不能随意进出,目前太皇太后的状况不太好,但是情况不是很清楚。” 安文娘觉得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很混乱了,但是这种情况才最适合他们的人安插在合适的职位上,中秋家宴是个合适的机会,太后的私生子爆发,六王爷趁机锤死四王爷谋害表弟妹的事实,不出意外,皇上也会尽快对承恩公在临京的情况进行清扫,但是承恩公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把自己的谋划都破坏掉那是很显然,不能。 最近这段时间几方势力会尽可能的多争取更多的能人加入自己的阵营,而自己和安子仲在这点上并不占优势,唯一的希望只能寄希望于曾经交好的旧人,这一部分也只有一小半可以完全相信,另一部分并不可靠,其中无论是身份上还是实力上都能给与他们最大的支持的人,就是礼亲王。 “哥哥说要和礼亲王见一面是什么时候?” 白梅今日并没有见到安子仲,最近安子仲已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他自从开始布置下这一切之后就直接清理掉了身边的人,并且所有安插探子的人都不能顾及到安子仲的那里。 “奴婢不知道,今日并没有见到公子,安府那边现在就剩下竹山带人守着。” 安文娘点点头,叫她下去先休息,按着安子仲的性格,他一定会在中秋宴前和礼亲王谈一次,至于礼亲王为什么会见他。宗哥的毒性是解了,但是身体依旧孱弱,所以还离不开安青的调养,安云说过,安青的诊治和下药和他祖父一样,用的险,他们诊治的病人,一般的大夫也不敢轻易地接手,所以就看在宗哥的面子上,礼亲王也会答应和安子仲见面的。 但是安文娘不清楚的事,安子仲要以什么身份和礼亲王商谈,是安子仲这个身份,大长公主的女婿,宝珠郡主的夫君,明面上属于四王爷一派实际上和六王爷也多有联系的身份还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怀远侯府的四少爷,陈洛曦,永安郡主的小叔,宗哥的四叔? 按着安文娘猜想的,以陈洛曦的名义和礼亲王见面其实最能获得礼亲王的信任,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危险,这几年,礼亲王府一直夹在几方势力中间,所有人都想要拉拢礼亲王,但是又无法做到完全相信。 礼亲王自己却是一直保持中立,任你谁来拉拢,坚决不肯妥协,这也就导致了四王爷和皇上其实对礼亲王很是不满,多方打压,想要逼他就范。 可是礼亲王的身份特殊,并不是他们能随意揉捏的对象,他也是嫡系一脉的,辈分上压皇上一头,更不要说四王爷,当初先皇上位离不开礼亲王的功劳,即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得恭敬的对待,更不要说他们这些小辈了。 虽然皇上才是九五之尊,但是他们也要尽可能的和皇族里的长辈搞好关系,不然随意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即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名声上不好听。民心很重要。 更何况礼亲王手里还有兵权,他手里的兵符可以控制西边最威猛的军队黑龙军,那是先皇给他的特权,只要礼亲王还活着,黑龙军就永远归属礼亲王管。 现在西北凉州已经是侯府女眷们控制的,东面的水军也有三成是六王爷可以指挥动的,只要黑龙军和安子仲一心,那辰国即使真的斗起来,也有足够的势力在里面把控住局面。 竹川曾经问过,我们已经布置下这么大的局面为什么不能直接推翻皇族,推翻宫家,自己称帝,天下在手那不是更美好? 可是安子仲没有说太多,安文娘很清楚怀远侯府的人不可能去当皇帝,这样怀远侯府就真的成为了谋逆的乱臣贼子,让天下人耻笑。 怀远侯府最看重的是忠义,忠的不是皇家,是天下的黎民百姓,义才是对自己要拥护的皇帝,对于怀远侯府,他们的清白远远比那些名利更加重要,自从怀远侯府发家,就一直是忠臣,一直在为守护天下百姓的安危再奋斗,即使一代又一代的人牺牲在 战场也无所畏惧。 但是坚决不能被贼子诬陷,被泼了脏水蒙上了骂名的死,所以皇位他们不会抢,但是清白必须换回来,仇人必须伏诛。 安文娘在小合巷里安排人去尽可能多的探听消息,另一边安子仲也成功的和礼亲王在京郊外的庄子上见面。 “不知安大人找本王有何事?” 礼亲王一直很感谢曾经怀远侯府的下人把安青这位神医带来,给自己的重外孙看好了病,永安才能真的放下心,不过他这个人一向很谨慎,一个曾经的丫鬟。就算已经是个良籍,那也就是个普通的百姓,更何况当初怀远侯府出事的时候那个丫头才多大, 怎么会遇到这么厉害大夫?就算真的是机缘巧合,那红心玉莲呢,那是袁家传家药方,曾经袁家能一举成为京都最有名望的世代御医宗族也是靠着红心玉莲打出的名头,那可真是要死人肉白骨的东西,若不是世代皇族想要霸占,不许袁家人外传,只怕能帮助不少的人。 这要出的艰难,一年也做不出几个,以往都是供着皇上皇后太后这些人使用的,不然先皇多年沉浸女色还服食丹药,怎么可能活的那么久,逼得二皇子等不到他驾崩动手弑父。 那时他就觉得这背后一定有其他的事情,但是这么久,宗哥的病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那些人也没有联系过,还以为自己是真的把人想的太坏了,结果在安青最后一次给宗哥看诊的时候,收到了安子仲的一封信,要求在京郊的山庄见一面。 “子仲是想和王爷做个交易。” 礼亲王的面上已经带有不悦了,在他看来,安子仲是四王爷的人,所以一定又是想让自己帮着四王爷做事,这一点他很厌恶,就算安子仲对宗哥有救命之恩也不能妥协。 “王爷可是担心子仲是为了让你站在四王爷一派才来找您的?” 礼亲王看着安子仲,露出疑惑的表情,难道不是吗?他可是大长公主的女婿,虽然宝珠那个丫头他很不喜欢,但是凭着亲事给大长公主拉拢这么一个青年才俊,确实是很幸运的。 安子仲看着礼亲王的脸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出来,礼亲王接过手一看立刻大惊失色,让下人都退出去关好房门。 第83章 见面 “子仲是大长公主的女婿,那只是表面上的,其实我是这位的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替这位取回曾经的一切。” 礼亲王看着玉牌上的铭文,心里忍不住的颤抖,竟然,竟然是怀远侯府老侯爷的随身玉牌,自己和怀远侯府老侯爷是结拜的兄弟,从小一起参军争抢谁杀的敌人更多,一起做坏事,欺负那些皇家的子弟,后来也是先后娶了一对姐妹,他娶了妹妹。怀远侯府老侯爷娶了姐姐。 可是后来自己毕竟是皇家的孩子,难免会牵扯进党政,两人经常有矛盾产生,后来就闹得不太愉快,很少再有曾经的热烈感情,后来还是他的孙女和那老鬼的孙子结亲才开始走动。 谁知道一朝变了天,老鬼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怀远侯府的男丁死的就剩下一个宗哥还是自己拼了命保下来,就这还被皇上多次针对毒害。女眷们被流放西北,从前的名门贵女一个个都成了流放犯人,再也不能回到京都,即使是大赦天下也不行。 现在居然得知他的重孙是因为怀远侯府的安排才能免于一死,这么多年曾经的那些情分日日都在刺痛他的心,为什么他当初要和那老鬼闹翻,为什么要不搭理怀远侯府的事情,加如他肯提点这老鬼不要太倔强,在他死后多帮衬他的儿孙,是不是怀远侯府就不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永安也不会守寡。 “这玉牌你是如何得来的。” 这枚玉牌是曾经自己和那老鬼一起定制的,老鬼在北边打仗的时候得来一块好玉,两个人约定好一起做个玉佩,这铭文是以前的古文,是一个老工匠做的,老工匠最后的一个作品就是这对玉佩,后来就封刀了,但是自己的那枚在他们吵得最激烈的那一次摔碎了, 后来老鬼还是一直佩戴着,自己也只认为他是在伪装,分明是个不顾念兄弟情分的犟驴,还一直掩饰。 “王爷自己清楚,这个玉牌的故事,这是老祖宗给我的,老侯爷死之前让老祖宗告诉您他是有苦衷的,让您别气了。可是后来又后悔让老祖宗不要和您说了,您一直恨着他,比知道真相更好。” 礼亲王当即站起身来,揪着安子仲的衣领,怒吼着问他。 “什么真相?” 安子仲抬起头看着礼亲王,眼里不曾有一点的退缩。 “子仲不知,这天下只怕只有太皇太后一人知晓,老侯爷连老祖宗都没告诉,但是子仲大概猜测到,是您的出身。” 礼亲王忽然觉得眼睛一黑,脑袋嗡嗡作响,看着安子仲,他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动摇,他的出身到底有什么问题,能叫老鬼放弃多年的情分,和自己站在对立的局面。 礼亲王扶着椅子的扶手缓和了一下才恢复了一些理智,看着安子仲。 “那你想要怎么做?” 安子仲把玉牌从小桌上拿回来小心的塞进荷包揣回胸口。 “中秋家宴,四王爷会在家宴上揭露一件皇家的丑事,六王爷会在家宴上状告四王爷残害手足,承恩公也会受到打击,那时就是您去质问太皇太后最好的机会,我会安排好,您只要用六王爷来和太皇太后商量就能知道真相,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礼亲王感觉安子仲说的话一切都是在为六王爷考虑,难道他已经投靠了六王爷,自己虽然看不上皇上和四王爷,但是同样不喜欢六王爷。 “你在帮六王爷做事?你可知道怀远侯府出事他.....” 礼亲王话还没有说完,安子仲就伸手阻拦了他之后的话。 “子仲知道,您放心,任何一个参与过怀远侯府那件事的凶手我都不会放过,不过选择了六王爷来替我们翻案。” 礼亲王点点头,这下他就明白安子仲的意思了,刚才他说的中秋家宴上的事情还听的很茫然,现在就都知道了,六王爷最近破坏了四王爷很多的据点,他就猜测大长公主一定是做了些什么,结合安子仲的身份就不难猜到是他在里面做了什么,让六王爷和大长公主成为真正的盟友,而具体做了什么,不难猜,宝珠和四王爷的丑闻。还有白守德那个蠢货的遭遇就知道四王爷一定是做了什么,而安子仲把这件事告诉了六王爷让他和大长公主联手了。 至于四王爷要揭露皇家的丑闻,那或许也是有安子仲的手脚,还有承恩公会受到打击,是不是也是眼前这个男子的手脚? “你究竟是什么人?” 礼亲王被眼前的安子仲惊讶到了,一个能在天下最有势力的几个人中间捣鬼的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从来没有听过说京都还有这样的人物,安子仲之前一直在藏拙,好一个寒门子弟,依靠大长公主这个岳母成为春闱的第一人,即使被带了绿帽子也要忍的窝囊废,内里居然能把那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爷何必追根刨底,子仲是谁有什么重要的,做所的一切不过是让枉死之人瞑目罢了。” 安子仲并没有和礼亲王多言语。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从带来的东西里掏出一个瓷瓶。 “这是子仲手里最后的三枚红心玉莲,宗少爷以后可以恢复成正常的人,还请王爷在知晓真相后能帮子仲一把,帮怀远侯府一次,子仲谢过王爷。” 即使今日没有谈妥,安子仲依旧会把红心玉莲给礼亲王,不为其他就为了宗哥是大哥的独子,他不遗余力也要救好宗哥。 这些年安云和安青总共也就做了十几颗红心玉莲,除了送到西北的那几个,其他的都给了宗哥,只希望他以后能真的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延续大哥的血脉。 礼亲王看着安子仲的背影,心里有种怪异的情绪,这个人真的好像曾经的老鬼,阴险狡诈又很有自己的原则。 即使到如今也不曾用过替宗哥解毒的恩情和自己谈条件,只是让自己去查明真相再去考虑要不要和他合作,是把主动权完全的送到自己的手里,即使自己的情况也很危急也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第84章 中秋家宴一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礼部和内务府在筹备中秋家宴,以往宫中的中秋家宴只是皇室众人和几位很受宠的大臣可以参加, 今年却是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参加,那规模就大了,礼部和内务府的人都倍感压力,提起四王爷和六王爷都是牙痒痒。 好好的非要在朝堂上提起家宴许多年都是一样的,在场的官员都是辰国的肱股之臣,皇上理应宴请一番,也好让各位大人在今后能为了辰国的一切鞠躬尽瘁。 六王爷也多有附和,皇子自己也觉得不是不可以,也好让官员们知道自己已经发生改变,不再是曾经那个无比沉迷女色的昏庸皇帝。 真是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安子仲最近被拉着去礼部帮忙,没办法,礼部这几年没有太多的人加入,大家都想往户部和兵部跑,很少有人去礼部,所以人根本就不够用。 这也是安子仲故意的,不和礼部一起办事,他的身份根本去不了家宴,怎么及时的观看那么多的好戏。 四王爷坐在马车里,后面六王爷的马车紧紧的跟着,想着最近的遭遇他就恨得不行,莫名被六王爷端掉那么多的联络点。害的他现在京都之外的消息基本上都断了,他也因为这些事把身边的人查了个干净,怀疑了很多人,最怀疑的还是大长公主,甚至想过他对宝珠和白守德下手的事情是不是被发现了。 可是还是觉得应该不会,毕竟自己当时下手太狠辣了,宝珠现在就是个无用的废人,每日依赖安神香度日,白守德更是成为一个再也不能繁衍后嗣的窝囊废,若是姑母真的知道了,只怕会和自己彻底分裂,成为死敌。可是无论是大长公主府还是姑母和姑父都还只是和自己疏远了一些,并没有真的放弃自己。 四王爷想了很多觉得还是最近这几年他为了把所有的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慢慢的把原本是姑母的人也拉拢到自己的身边,想要架空姑母。 还有秦家的那出事更是让姑母很生气的把秦家拉下了台,好不容易爬上了三品的品阶,结果如今成为了个五品的同知还是个十分贫瘠的地界。 四王爷当初只是告诉秦家,秦家以后归属自己,即使是姑母也不能对他们太过分了,结果秦家就开始作死。 自己动手让白守德成为了太监,姑母已经是气疯了,秦家的那个女人居然又开始闹腾,正大光明的嫌弃白守德以后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满足她的需求要和离,还要补偿。 这是愚蠢到家了,自己不过是当初为了拉拢秦家所以给他们撑过几次腰,就让他们真的以为自己会无条件的帮他们去和姑母作对?自己还没有那么蠢。 只有秦家人会真的以为姑母现在就是个没了牙的老虎,轮到他们作威作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姑母既然有能力把从前的自己扶到如今的地位,那就不是个一般人,自己也只敢耍耍阴招,背后削弱姑母的实力,让他当面对上还是不愿意的。 没想到秦家在太岁头上动土,直接把姑母激怒,自己没有好果子吃还连累了四王府。 四王爷至今觉得姑母借六王爷的手把自己的暗线都拔出就是因为秦家的事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大长公主府现在还是有能耐叫自己不好过的。 他期间去找过大长公主不过被拦在门外,连人也没见到,还递过书信送过不少东西都石沉大海,没人回应,不过他那时候的所有精力都在探听那个孩子和太后生子的证据,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和姑母好好的谈一谈,只等他把今日的这件事做成之后,姑母看到他的成长,即使有气也会消了。 之后就会和他预想的一样,宝珠和白守德现在彻底没有希望了,想让他二人从此不受别人耻笑继续当人上人,那就只有一心一意把自己扶持到那个位置才行。 真是可笑,姑母居然想让自己当了皇帝以后把宝珠纳入后宫,生下一个公主府血脉的皇子,岂不可笑,宝珠如今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人还想要给自己生孩子?若是没有赏菊宴的那个事情,他或许还能留宝珠的一条命,可惜了,那件事让四王爷更加真实的认识到宝珠的愚蠢,还拖累的自己的名声,那就不能继续和宝珠有任何的瓜葛,以后做了皇帝更是不可能,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曾经和嫁做人妇的表妹有染? 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皇宫之外,四王爷走下马车看着六王爷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就恨得不行,明明现在就是个郡王还真的以为姑母会帮他?可笑,从前姑母不会帮他以后也不会,只是利用他和自己置气罢了,等他扳倒太后,让皇上先吃上一个大亏再回过头和他清算。 六王爷则在后面看到四王爷的模样,心里总是有些不安,自己最近和姑母一起合作基本上是切断了他和京都外面的消息,可是他也没有着急做什么挽回损失或者和自己争斗,好像十分忙碌的样子,能让四王爷这么忙的事一定比自己端掉他的暗点还要重要。 姑母也说过,四王爷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只要是危害了他的利益就会不择手段的反扑,他们都商量好了如何回击,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动手的意思,让六王爷和大长公主很担心,忧虑他是不是有别的谋划他们都不知道的。 现在是家宴,这次宴请这么多人,四王爷还多次提起要三品以上的官员一起参加,那就不是单纯的犒赏功臣,哪有那么多有功之臣需要犒赏的,不过就是为了搞事情的时候有人能在场不会被一方一手遮天。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底四王爷要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宫外参加中秋宫宴的人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在接受御前侍卫和管事嬷嬷的检查后被小太监引着去宴请的宫殿,宫内太皇太后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虚弱的毫无精神的容颜,心里很是悲哀,自己如今已经老成这样了。 “成东,哀家已经老成这样了。” 成公公站在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太皇太后温和的说。 “太皇太后娘娘福寿且长着呢,哪里老了,奴婢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呢,六王爷还需要您多提点呢,您还得劳累多少年呢。” 太皇太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但是想到六王爷最近的举动心里很是伤心,她把没有人管的六王爷一直抚养长大,帮他成为最有利争抢皇位的亲王之尊,后来被太后母子捷足先登,但也是不能随意对待的人,可是六王爷越长大越嫌弃她老婆子唠叨,很多事不想和自己商量了,真是心寒。 如今又因为老四和福安大长公主的那些事和福安联络,去找福安的次数比来自己这里勤快的多,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和福安的关系并不好,虽然当初也是自己给他支招主动去找福安对付四王爷,但是他现在不仅是和福安一条船,还把自己这个老祖母丢在一边不怎么搭理。 “太皇太后娘娘可是想六王爷了,今日就是家宴,六王爷也回来,到时候就有说话的机会了,还有六王妃也会来。” 提起六王妃,太皇太后就气的不行,重重的把一个玉串摔在桌子上,当时就有一个珠子裂开了。 成公公是故意提起六王妃的,六王妃的家族和太皇太后的家族也是有姻亲关系的,太皇太后的母家就是六王妃生母母家,当初太皇太后挑了六王妃和六王爷成亲,一是看中他们家族世代是武将,手握兵权,且在军中的威望不低,且六王妃自己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和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像,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绝,所以她先下手为强,先一步给六王爷请了赐婚的圣旨,可惜了,六王妃和六王爷过得并不和睦,虽说六王爷有些多情了。 可是这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哪一个不是有些钱就讨小妾,更何况六王爷是皇家子弟,是王爷,三妻四妾也不过分,不过就是被柳艳那种女人迷得狠了,六王妃太高傲,不屑于和柳艳争斗又记恨六王爷的冷落,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 六王妃也不愿意帮衬六王爷了。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男人好了,女人在后宅的地位才会更高,还偏偏因为善妒动手除掉了柳艳的孩子,那可能是六王爷最后也是唯一的孩子了,又不说做的干净些,让四王爷抓住把柄,把六王爷赶去封地,起码三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过奴婢有个疑问,按理说六王爷是男人,要忙的事太多,可是六王妃自从封地回来之后就没有进宫请过安,这是为何?” 太皇太后已经梳完妆,扶着成公公的手站起来走到内室挑选今日的衣服,说是家宴就不用穿的太隆重,而且那些冠服过于沉重她现在穿戴起来实在是撑不住。 “你知道什么,六王妃这是埋怨我把她许给了六王爷,又不管住六王爷让他乖乖和她过日子。哀家也是眼拙,还真以为那是个聪明人,六王爷骨子里是叛逆的,柳艳不过是个寄托,能影响她什么,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即便是六王爷肯,哀家也不会看着柳艳进六王府的,她偏偏要和柳艳较劲,我一个祖母,能给六王爷纳一个和柳艳争宠的侧妃,把六王爷拴在后院已经是管的太多了, 偏偏这样的好机会她都抓不住。” 太皇太后穿戴好外袍,看了看还比较满意,才继续说。 “柳艳其实没那么难对付,她所求的不过是有六王爷的庇护一辈子富贵无忧,碍不着她六王妃什么事,怀了孩子也是好事,等孩子生下来,接进王府,她要养了就留下,不想养,嫌弃这孩子的出身就丢给侧妃,六王爷没有子嗣终究是个遗憾,她偏偏,偏偏为了点子傲气对柳艳下手,坏了六王爷的好事,还帮四王爷递了刀,哀家真是看错了,她如今还有脸埋怨哀家,她是什么人,野心勃勃,一心想成为能名留青史的女人,除了六王爷还能有谁做到。其他皇子谁会娶她?蠢货。” 说完一大串训斥六王妃的话,太皇太后才感觉胸口的郁气消散了许多,但是也有些喘,成公公端了杯清茶服侍太皇太后喝下,时间也不早了才扶着太皇太后坐上轿撵往宴请的宫殿走。 宫里贴身服侍的宫女太监跟着走了一半,还有一小半在内室收拾着方才换衣服折腾的那些东西,十恶业没有注意到一个白脸的小太监端走了方才太皇太后喝过的杯子,偷偷躲在小厨房里擦洗。 “太皇太后驾到!” 成公公扶着太皇太后坐在皇上的右手边,另一侧太后站在那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尤其不喜欢这个女人,曾经把自己儿子的后宫搅和的一团乱,如今连她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一个好脸都不给,直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弄得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又挂上笑容,端坐在椅子上,只是下面的众人看见表情都有些奇怪。 “祖母的身体比前几天好了点,朕还以为祖母今日来不了呢。” 太皇太后也不小,只是看着六王爷的位置,这会了怎么还不见人,好歹是家宴,这么多大臣都在也敢迟到,心里想着六王爷,嘴上应付皇上。 “家宴,哀家自然要来,只是怕老婆子不受待见,不想叫哀家来罢了。” 皇帝被噎了一句,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不敢在人前和太皇太后顶嘴,还是皇后聪明,让人去传膳,召乐坊的人先来助兴,六王爷和大长公主还没到,虽然很失礼,但也不好不等他们就开宴,但是让其他人都等着也不好只能先上些菜食和乐曲,缓和一下殿内的气愤。 第85章 中秋家宴二 六王爷来的时候脸上明显很不高兴,和皇上太后皇后和太皇太后几个人见过礼之后才坐在大殿中第二排的位置,第一排是两位辈分很高的亲王,其中一位就是礼亲王,今日的礼亲王能出席,让很多人都大惊失色, 自从永安郡主带着孩子住回礼亲王府的时候,礼亲王就很少参加皇家的宴请,很多人猜测是因为皇家人参与怀远侯府的事,让永安郡主成为寡妇,礼亲王这是在记恨皇上和那些人呢。 另一位不过是出身于嫡枝,但是没什么能力,所以只是资历比较老,论起来,礼亲王和太皇太后也得在他跟前恭敬的叫一声十九叔。 四王爷看着六王爷的模样,心里冷笑着,果然是张狂了很多,中秋家宴这样重要的事情也敢来迟,真当这皇宫是自己府了? 看着六王妃和六王爷的脸色,虽然疑惑今日这二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不过还是安耐住好奇心,看着坐在高台上正一脸虚假笑容的太后,渐渐稳住心神,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在办好事情之前最好不要横生枝节。 乐坊新来的舞女身材曼妙,眼神魅惑,显然是精心准备的,至于是为谁准备的,且看现在皇上的神情就知道了,虽然不知道皇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整日泡在自己的寝殿里,很少往后宫里去,即使有需求了也是召一个自己喜欢的妃子过来伺候,解决完再送回去,但是本性难改,宫家的这一脉骨子里就是好色贪欲的人,这么就没怎么解决,猛然看见几个和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的舞女,这会皇上的眼睛都要黏在舞女的身上了。 不过也是,这几个舞女不是辰国的人,好像是从西边带回来的,身材很是诱惑,柔软的身姿,白皙的皮肤和散发着沁人的芳香,让四王爷也很动心呢。辰国的女子大都矜持,尤其是贵族女眷更是如此,大家对于这种只穿着很少丝绸料子做的衣服,遮住了很少一部分的肌肤,细链和铃铛随着动作暴露出的白皙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有种灼热的感觉。 一舞作罢,皇上带头鼓掌,一边夸赞一边走下台阶,将跪在下方的美丽少女拉起来。 “朕还以为见识过天下所有的舞姿,没想到乐坊今日给朕这么大个惊喜,当真是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 那舞女一脸娇羞的模样,当真是闭月羞花,眼神流转,像是有钩子一样把皇上勾的眼神都直了。 “奴一直倾慕陛下,能为您带来一支舞是奴此生的心愿,如今也算心愿达成。” 皇上对美女一向没什么抵抗力,近期因为自己的皇位收到威胁,把心思都花费在朝堂之上,不过对于这么难得的美女也难以拒绝,现在虽然不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后宫,但是等一切处理好了,再去宠爱这个绝色佳人也不迟。 “难为你一片痴心,既如此朕就成全你的一片心意,都道旋转如风舞,轻盈似燕翔,翩翩姿态美,观者目难忘,就封作燕美人,留在宫里吧。” 女子红着眼跪地谢恩,众人站起身来恭贺皇上喜得佳人,宫齐宿自己也很开心,只有一直注意太后的四王爷看到了太后低着头的表情,似乎是很放松,舒了一口气的模样,当时四王爷就猜到这个舞女是太后的安排,也是古怪。 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皇上有心上进,好好打理朝政,她不是应该全力支持的吗?怎么反而还一直让皇上更加荒废,恨不得在后宫一直泡着,死在女人身上。 四王爷从一开始就很奇怪,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太后也曾阻拦过皇上大肆充盈后宫,劝告皇上勤政,可是后来皇上执意把周若鸢带进宫里之后,太后就不大管这些事了,还答应了皇上举国上下则选秀女,甚至一心为皇上寻找上好的滋补药物。 这次皇上不管因为什么,能对朝堂上的事上心,虽然对四王爷来说不是好事,但是对太后来说不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吗? 怎么还找来这么个妖媚舞女,甚至不是辰国的人来引诱皇上,生怕皇上清醒过来,自此不再亲近女色了。 三次个节目过去之后,皇上忽然叫停了正准备上台的乐者对着大家说。 “朕今日有一件事要宣布,朕膝下才两个皇子,整日药汤不离身,只怕没有那个能力继承辰国的重任,深思熟虑,还是觉得在宗室里过继几个嗣子来,从中选拔最贤良有大才得人来才能保这辰国今后的安康。” 下面的朝臣吵成一片,有反对的,有赞同的,四王爷脸色晦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四周人的争论,怎么会突然提起过嗣子的事情,据他打听的,皇上似乎知道那个私生子的事情,还曾经出手过,所以才会让临安郡王府戒备森严,可是怎么突然又同意过继嗣子了? 难道他就不怕进宫后太后直接把那个私生子送到太子的位置上,然后让皇上让位? 四王爷一直盯着太后的脸,他总觉得这件事和太后有脱不开的关系,这天底下只有太后和临安郡王府最喜欢看到这件事的发生,并且在里面获得更大的利益。 还真让他发现到一点猫腻,皇上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总是会侧头看着太后的神情,太后自己也是很满意模样,到底太后是如何做到的, 四王爷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一定是太后做的。 皇上的态度很坚决,一挥衣袖,直接让人安排,去把宗室里年纪符合身份符合的人都带上来。四王爷自己的孩子身体也不大好,所以没有在名单里,似乎皇上早就计划着要在中秋家宴选出嗣子来,几个孩子早早就被带进宫里,只一会时间就被带到大家的眼前,其中就有那个孩子。 应该是被刻意的打扮了下, 原本和皇上七分相像的脸,居然现在看来只有五分像,四王爷咬紧了牙,无所谓,这样倒是给他揭露事实提供了更好的理由,不用再纠结什么时候揭露真相了。 “皇上,您看那个绿衣服的孩子,和您长的倒是有几分像,这还真是有缘分呢, 哀家看到他就想到了皇上小时候,也是这么乖巧。” 太后佯装想到了什么的样子,拿帕子虚假的擦了擦眼角,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四王爷直接插话了。 “是啊,这个孩子和皇上小时候还真是像,要是把脸上的那层粉擦掉,只怕说是皇上的亲兄弟也有人信呢。” 四王爷的话让太后当即紧张起来,立刻站起身来呵斥。 “老四,你胡说八道什么,哀家是你的嫡母,你公然插话,还说出这样无理的话,当真是胆大包天。” 四王爷丝毫不在意太后扣下来的大帽子,直接站起身来,端着一杯酒悠悠的走到那个孩子跟前,直接一杯酒泼在那孩子的脸上,孩子当场就吓红了眼睛,太后直接站起来就要下来,被身后的随侍宫女拉住,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形势不方便冲下去。 四王爷拿出帕子把孩子的脸粗鲁的擦了擦,把帕子扔在地上,然后侧过身,露出这个孩子的脸让大家看仔细。 “太后娘娘何必这么着急攻击儿臣,这孩子儿臣无意间见过,当时就注意到这孩子长的实在是......” 四王爷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大家都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这孩子简直就是皇上小时候的样子,那双丹凤眼,上挑的剑眉,就连耳垂都是一样的弧度。 “本王小时候就很奇怪,我和六弟还有其他的几位弟弟都和父皇多少有几分相像,只有二哥,一直像太后您,见到这个孩子,我就更奇怪了,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像的人吗?还都是宫家的血脉?那不是应该像宫家的先辈吗?二哥自己就和宫家的祖先不一样,这孩子也和宫家祖先长相不一样,真的是巧合?” 皇上自己也反应过来不对,但是他心里很强烈的就是想要把这个孩子选做自己的嗣子,四王爷现在的话明显是在连自己的血统也开始怀疑了,这就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自己是因为是父皇的嫡子,还有母后和承恩公的扶持坐上了这个皇位,最重要的是自己是皇上的亲自,身体里流的是皇家的血脉,若是血脉出身被质疑,只怕这个皇位也难以坐稳。 “你放肆。老四,你真以为朕不敢对你怎么样?” 四王爷显然是对皇上的反应早就有了猜想,也不怕,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帕,上面写了很多的字,直接摊开扔给礼亲王和另一位亲王观看。 “皇上何必着急。臣弟不过是担心有人混淆皇家的血脉,意图谋算皇位,这个孩子出身临安郡王府,说是临安郡王世子妃的亲子,可是据我所知,这孩子出生前后,世子妃一直在山庄住着,京都谁也没见过世子妃怀孕的模样,同时间,太后娘娘为国祈福住到了皇家寺庙,这一住就是半年,之后皇家寺庙里就莫名病死了很多的小和尚。” 大家看着布帕的字已经是脸色巨变,气氛变得很诡异,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太后娘娘和临安郡王一家,显然是相信了一部分的内容。 “更巧的是,世子妃住的庄子和皇家寺庙在一个山里,世子妃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孩子回来了,太后娘娘也在几天后回到宫里,说是身子不适,几个月都没有让人请安。本王这个人疑心重,当时就去查看了宫中的登记簿,临安郡王世子在这孩子出生前的一年前,每一次宫中的宴会都参加了,可是我很少再宴会上看见他,即使看见了,也只是一会功夫又不见了,不知道世子能不能解释一下,你消失的时间都去哪了?” 宫离脸色苍白,看着太后娘娘的表情,当下就捏紧了拳头,盯着四王爷的脸。 “王爷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是个不成器的。一直游离在朝堂边缘,不被重视,可是太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是你的嫡母,由不得您玷污。” 四王爷好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当即拍了两下手看着宫离和他身后早就惨白着一张脸,眼睛里似乎有痛恨的世子妃。 “宫离啊。你可不是不成器的,你可成了大器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痴情,事到如今还要保护我的嫡母呢,不知道你把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妃放在什么位置了,受了这么大的羞辱。被一个五十岁的老女人抢了夫君,还要替他们养孩子,世子妃,不知您是何感受呢。” 宫离冲上去揪住四王爷的衣领,早就有官员拉开他的手,宫离还想要辩解,可是临安郡王世子妃早已哭成泪人,跌坐在地上,嘶吼的发出尖叫的声音,发泄心中的不满,双眼猩红的看着太后,嘴里全是咒骂。 “你寡廉鲜耻,勾引宗室子弟,妄想混淆血脉撺掇皇位,我倒霉就该被你抢了夫君还要被家族逼迫承认这孩子是我所生,为你们养孩子,可你不该利用了我,还告诉宫玉荣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让他不必听从我,在他跟前诋毁我,你真正是个贱.....”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宫离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把她踹在地上,世子妃看着宫离一脸怜惜的看着太后那个老贱人,压抑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一把推开宫离,一口混合了血液的唾液吐在他的脸上。 “宫离,你真是个下贱的东西,卑微的祈求她的施舍,可是她不过是利用你而你,你真的以为你有那个能耐能让她对你动心?你以为你在保护她?我偏不如你的意,你书房里的暗格都是你和老贱人的画像,还有你们厮混在桃花树下的春宫图,我都看过,那老贱人身上还有个莲花的印记。我呸,什么莲花,恶心死了,她也配把自己和莲花作比较,连勾栏院的妓女都不会像她一样人前装做忠贞,人后勾引别人的夫君。” 似乎是知道自己说了这些话注定不可能活着。世子妃在看着两个人大声的咒骂两个人不得好死之后直接一头撞在柱子上,当场就死了,血溅在宫离的身上,他愣神了好长时间,看着世子妃的尸体,最终还是没有上去把她抱回来,而是跪在地上和皇上请罪。 “臣管理不当,内子早就有些魔怔,精神不大对劲,一直以为她能控制住,谁知道还是惹了乱子,玷污了太后娘娘,是臣有罪,请皇上责罚,但是臣和太后娘娘并没有什么,内子情绪不稳定,经常怀疑臣和别的女子有染,没想到这次居然攀咬了太后娘娘,臣十分惶恐。” 四王爷也没有想到,自己夫人诅咒他二人然后撞死的惨烈都没有改变他要维护太后的心思,就连那个私生子宫长荣也只是有害怕,并没有悲伤,甚至想要扑倒太后怀里,被身后的小厮死死的拉住。 “宫离世子如此说,那不还给你们一个清白,世子妃倒是白死了,这简单,世子妃说了你书房暗格有些污秽东西,找人去搜搜不就知道了。” 宫离怒目盯着四王爷,仿佛想要撕咬他的皮肉,咬破他的喉咙一样,皇上似乎并不想让人去搜,毕竟太后出事他也不能独善其身,可是太皇太后可不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直接下了懿旨。 “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是与不是查查便知,若是临安郡王妃诬陷,自有哀家做主,若是你真敢做这些事,哀家就请出祖宗牌位也要惩戒你。成公公带着哀家的凤印去搜,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第86章 中秋家宴三 成公公带着太皇太后的凤印带领了一队御前侍卫直接闯进临安郡王府,如同土匪过境一样,所过之处都是一片凌乱,府里余留的主子们坐在厅堂里,花厅的门被侍卫严格守着,她们很是担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临安郡王妃一脸悲痛的看着侍卫下面慌乱嘈杂的儿媳们,心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成公公坐在花厅前的院子里,远远的看着郡王妃的样子,心里很是兴奋,没想到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公子说中秋家宴会有很多热闹发生,让他务必劝说太皇太后在宴会多待一会,适当的时候可能会要太皇太后出手。 原来是这件事呢,怪不得要太皇太后在场,四王爷趁中秋家宴揭露这件事,无论是太后还是皇上一定不希望四王爷继续调查,到时候只怕这件事会被皇上强力镇压下压,然后掩饰一番,给其粉饰一番再给大家公布一个虚假的解释,太后娘娘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是只要躲在皇庄,避上几年等大家遗忘这件事就能继续用太后的名头招摇,甚至像从前一样,用一个更加轰动的事来吸引百姓的关注,从而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只是公子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今日成公公一直关注着太皇太后的状态,甚至在太皇太后的荷包里装了提神的香料,中间太皇太后都有起身想要离开的意思,都被成公公给劝住了,美其名曰太久没有看到六王爷,似乎六王爷这次在宫里遇到了什么事,情绪很不好。 太皇太后果然怕六王爷在宫里出事,一直关注着六王爷,幸亏四王爷没让人失望,快速的爆发出这件事。 “公公,找到了!” 成公公摊开画卷,看了一眼就赶紧合上,真是肮脏,没想到太后还有这样的一面呢,成公公站起身来,看着花厅里的众人。 “上面还没发话这些人怎么处置,我等也不能随意处置,但是重大, 还请刘大人让下面的人把临安郡王府看好了,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反而不好。” 说完成公公转身就准备走,这时候郡王妃踉跄的冲出来,拉着成公公的衣服,哀求的说着。 “公公高抬贵手,能否帮我们一把。我们一定回报您的大恩大德。” 成公公察觉到自己的袖子里被塞进一个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直接把郡王妃布满瘢痕的手抽掉,从袖子里甩出那个沉甸甸的荷包。 “郡王妃,杂家不过是个下人,一切都是听命行事,您还是不要为难杂家。” 成公公坚定的走出远门,郡王妃知道一切都完了,跌坐在地上,几个儿媳见婆母摔倒赶紧冲出来,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脸色很难看的看着被扶坐在软榻上的郡王妃,声音冷冽的问。 “母亲,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吗?是不是世子的事情?” 几个儿媳看着大嫂的脸,当下都变了脸色,渐渐松开郡王妃的手,虽然她们都是郡王府的儿媳,但是她们的夫君并不是嫡出,郡王妃不过是嫡母,平日里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儿子宫离,今天是中秋宴,公公带着宫离夫妇二人去赴宴,连他们的孩子宫常荣也被带进宫里了,他们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宫离他们自从孩子出生,世子妃就一直和他争吵,你们都说是世子妃病了,一直不让我们和她接触,我当时就很怀疑,弟妹仰慕世子多年,以前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就和世子闹翻了,而且常荣那个孩子和弟妹实在不像,母子的相处也很奇怪,母亲,今日的事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事关大家的安危,皇宫的成公公是宫里资历最老的一批人,是太皇太后的亲信,能让他亲自来,还捧着太皇太后的凤印,强势的来郡王府搜查,一点脸面也不给,一定不是小事,而且她们很担心一直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婆母却好像知道些什么。 最让她怀疑的还是刚才婆母的举动,成公公刚才拿到什么东西婆母就冲出去了,直接把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首饰都摘了下来塞进荷包塞给成公公,显然是知道成公公拿到的东西对郡王府的影响很大。 “你问这些做什么?我还没死呢,由不得你来质问我,这府里还由不得你们做主。” 那女人显然没想到郡王妃会这样说,显然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婆母,儿媳只想提醒您一句,郡王府不止宫离一个孩子,您一意保护宫离我们管不了,但是想要牵连我们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平日里所有的好事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有难了要牵连我们,我不答应。” 说完女子就直接冲出院子,她的话让其他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有两位和那女子关系好的,跟着离开,剩下其他的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成公公带着东西回到皇宫的时候,宴会已经停了,所有人都待在宫殿里,太后娘娘和皇上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看着下面的宫离,宫离也是一脸灰白,看着成公公回来,手里还拿着不少的画卷,直接就想冲上去抢,被四王爷的人一脚踢翻在地上。 “放肆,在皇上面前,你想干什么?成公公,把东西拿上来。” 太皇太后拿过画卷,刚准备打开,太后就冲过来,按住太皇太后的手,一脸的祈求,可是两个人争斗了这么多年,太皇太后不可能放弃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她一定要把太后这个不孝的儿媳踩死在脚下。 “好啊,你当真敢做这种事,你丢光了皇家的脸,来啊,把这毒妇带去皇家祠堂......” 太皇太后挥开太后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展开画卷,当下就呵斥着要开祠堂,把太后压过去。 皇上当即出声阻拦住太皇太后剩下的话。 “祖母!您是累了,来人把太皇太后请回去休息。” 太皇太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被两个宫女夹着,成公公站在前面阻拦一时僵持下去,太皇太后感觉自己的脑袋巨疼,胸口上不来气,喉咙涌上一阵腥甜,噗的一口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晕厥过去,无力的耷拉下去,两个宫女显然是吓坏了,成公公赶紧把太皇太后拖到座位上,六王爷慌张的大喊。 “御医,御医在哪?” 一直在左右侧殿等候的御医赶紧提着箱子冲进来,放上丝帕诊治。 “太皇太后这是中毒了!” 原本皇上还以为是自己态度太强硬把太皇太后气晕了,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当即又阴沉下脸,看着大殿里的人,还真是好戏十足呢,自己想要震慑承恩公的事还没弄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查,给我好好的查,宫宴上怎么会有人对祖母下毒。” 皇上坐在龙椅,看着下面神情缤纷的臣子,心里五味杂陈,看来自己这个皇帝还真是失败呢,父皇并不想要自己继承皇位,若不是母后和舅舅帮着,他不会成为皇帝,可是这都是因为他们想要利用自己,舅舅一步步的掌控朝堂,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取而代之,母后想要自己把她的私生子带进宫,传位给宫常荣,好不容易他想通了, 觉得自己同胞弟弟继承皇位总比四王爷和舅舅强,可是有被人暴露母后不洁,混淆皇族血脉的事,世子妃用死来给太后坐实了这个罪名。 还不等他帮太后脱罪,太皇太后又中毒了,现在自己还是这天下的主人吗?他的皇宫都不由他做主了,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想要让太后先回自己的宫殿,先用太皇太后的事情阻拦一下, 可是礼亲王一干皇室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一直盯着太后和殿中的众人。 皇上心知,只要自己态度强硬的压下这件事,明日皇室的众人就敢抱着祖宗牌位哭诉自己这个皇帝的失职甚至在其他方面牵制住自己不得不下令处理这件事。 宫离看着太后失落痛苦的模样,眼眶一红,他是真心喜欢太后的,他幼年时配着父亲来皇宫,被先皇刻意冷落羞辱,但是还是后妃的太后帮了他一把,他就对这么美貌的后妃动心了,后来无意撞见太后打量所有的宗室子弟,虽然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但是他依旧主动靠近表明忠心,没想到居然有福气和太后欢好还有了孩子。 宫离很清楚太后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不过是利用自己,生一个宫家的孩子,名正言顺的进宫接受嗣子选拔,继承皇位。 可即使是谋逆的大事,是杀头的事他也愿意,只是不知道那个贱妇居然知道自己藏在书房的画,还用死来诅咒太后,他无所谓自己的命,但是想要以此威胁太后,那不可能。 “臣倾心太后,可自知身份地位,只敢无人的时候幻想和太后一起,画下来安慰自己,是臣的过错,臣的贪婪牵连了太后,让太后娘娘承受了无妄之灾,是臣之罪,臣愿以死谢罪,来保全太后娘娘的清白。” 说完,宫离拔下头上的玉钗,用力的插进自己的喉咙,鲜血从他的伤口和嘴里不断地涌出,一直被人抱在怀里的宫常荣终于像个正常的孩子呼喊着父亲,嚎啕大哭。 宫离的胸膛起伏,鲜血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太后的方向,看着她松了一口气,软软的坐在椅子上,看了自己一眼就转过头,再也不肯看自己了。 身上的血越来越多,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总算察觉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凉薄的人,到死也不能换的她的怜惜,只会因为自己揽下所有的事而不再担忧。 罢了,爱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她能安全就好。 太后的头侧着,心里很是难受,宫离用死来保全了自己,甚至他自尽的玉钗也是自己送给他的,这样的人她年少曾经奢求过,可是在宫里经历的越多,她就越不在意这种感情了。 虽然自己安全了,或许会被人质疑,但是命是保住了,可是她谋算了这么久的事都完了,连秘密生下的孩子为了皇家的名声只怕也不会活着,心里总是很难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谋划都落空了,还是那个真心对待自己的男人惨死。 太后仿佛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都无力的瘫软在座椅里,抚摸着自己的小臂,一个微微凸起的疙瘩在衣服下竟然微微蠕动起来。 皇上一副不调查出真相任何人都不能离开的样子,很快就有了收获,御医对所有人的饭菜都一一检查,只有太皇太后面前的凉粥里有毒物掺杂,而御前侍卫的大肆搜查和盘问,只问到六王爷曾经和御膳房的小太监装到了一起。 “胡说八道,本王当时正常行走,那几个小太监撞在我身上,还弄脏了本王的衣服。祖母抚养我长大,我怎么可能毒害祖母。” 六王爷一看居然牵扯到自己,当下就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来和侍卫队长对峙。 “下官去找了六王爷和六王妃的衣服,六王妃的袖子上有毒粉,证据确凿。” 六王爷看着六王妃,用眼神质问她怎么回事,却见她眼神里的茫然,才知道只怕他们是中招了,从下车的时候有个小太监扶了六王妃一把,以及路上被几个提着饭盒的太监撞到都是有人在陷害他们。 “臣弟从小就是祖母抚养长大, 对祖母一向赤城,今日的事是有人陷害,还请皇上还臣弟清白。” 皇上抚着有些刺痛的头,低着头在思考今日的事情。 “是四哥,一定是四哥,他最喜欢做这些下作的事,对宝珠表妹下毒,还让人把守德表弟刺伤,一定是他。” 四王爷听见他说的话当即睁大了眼睛,六王爷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小心的看着大长公主的脸,她只是很憔悴,似乎这些事让她觉得有些累,但是并没有不可置信的表情,所以大长公主也是知道的,所以最近他的人被六王爷针对也是姑母因为知道这些事在报复自己? “怎么又牵扯出宝珠和白守德的事?” 皇上和大臣显然是被这一件又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震惊到,惊讶的看着四王爷和六王爷。 “臣弟说的都是真的,赏菊宴之后,宝珠就被姑母送到庄子静养,孩子也不小心流掉了,自那时起宝珠的性情大变,很暴躁,姑母去仔细查了,才发现不是被那些烦心事影响的,而是四哥送去的首饰里掺杂了能让人性情暴虐的药物,幸亏姑母发现的及时若是再晚一点只怕宝珠就彻底成为疯子了,而且守德表弟的事也是四哥指挥手下的幕僚,叫严岭的去和白守德身边的女人联系,那人自己回来给姑母送了书信,臣弟说的是真的,他就是这样卑鄙的人,今日臣弟的遭遇也一定和他有关。” 四王爷咬着牙看着六王爷。没想到没想到,他最看不起的弟弟,居然把自己查的这么清楚,这时候咬自己一口,原本他揭露太后的事情,有完全正当的理由让宗室审理太后,并对太后处决最好是连皇上的出身也影响到,他用舆论影响百姓就能顺水推舟推翻皇上。 可是现在被六王爷咬一口,他也不是正直的人,皇上会先对自己下手牵制住宗室的注意力,然后为太后的这件事遮掩,一切都被这个人毁了。 “你放屁,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若是我做了那些事,姑母还能淡定的看着不管?你不要自己做了恶事想要推在我身上,挑拨我和姑母的关系。” 大长公主在来之前就和六王爷商量过揭露四王爷的真面孔,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被提出来的, 也没有想到四王爷最近不反击六王爷,而是在忙这些事。 “请皇上为我做主,我这一生就这两个孩子,虽然娇惯的太狠做了不少错事,但是也没作过什么太恶劣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四王爷狼子野心,不顾念我多年对他的恩情,竟然对我的一双儿女下手,我从来没求过皇上什么,这一次,皇上看在我曾经对您也照顾过几次,为我做主。” 宫齐宿只觉得自己的头越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面六王爷四王爷和大长公主跪在地上,承恩公黑着脸看着太后和那个私生子,眼睛里都是阴狠。 “舅舅今日怎么不说话?” 宫齐宿显然没打算让承恩公独善其身,既然都已经爆出这么多事,索性更乱一些。 “舅舅这些年在宫中安插了许多人,就连御前侍卫中也有您的人,应该能查出不少,不如舅舅帮帮朕,一起查?” 承恩公没想到皇上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件事,虽然很多人都会在宫里安插眼线,但是大部分人的目的是为了探听皇上的心意,好更方便自己办差,但是在御前侍卫里安人是大忌讳,御前侍卫是皇上的贴身护卫,使命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危,所以所有的人都得是听从皇上一人的命令,若是有人妄图在御前侍卫动手脚,无非是想要控制皇上的生命,其心可诛。 让承恩公不安的是皇上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除此之外他还知道多少?还有之前临京城的人过来说有人靠近过山里的营地是不是也是皇上的举动? 所以那个账本其实最后是被皇上的人得到了,至于六王爷不过是皇上用来分解自己实力的棋子?倒是小看了皇上,还把他当成那个依赖自己的人倒是失误了。 “皇上,这里太混乱,太皇太后在这里不合适,臣和王妃先服侍太皇太后回寿恩宫?” 在场对皇上限制最大的,礼亲王就是其中一人,他能退出不牵扯太多是最好的,大家也都希望这位长辈能少插手,当即都同意他先和礼亲王妃把太皇太后送回寿恩宫,让太医好好看诊。 第87章 寿恩宫的夜 礼亲王妃坐在轿辇上看着太皇太后痛苦的表情,心里有些担忧,王爷前几日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自己去问怎么了,也只是说过几日参加中秋家宴,回发生一些事,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太皇太后谈一谈,到时候希望自己帮忙掩护。 自己还很少看到王爷那副模样,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要和太皇太后谈,但是夫妻一心,王爷要做什么事,自己作为他的娘子,能做的只后支持。 到达寿恩宫的时候,成公公就直接把身边伺候的人换成了自己都信得过的人,至于跟着太皇太后出去的那些亲信,经历了那么多事,也都疲惫不堪,当即都拖着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成公公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小太监,走到跟前去问。 “都安排好了没有?” 小太监点点头,低声的凑在成公公的耳朵跟前。 “东西都洗干净了,我自己洗的,御膳房的小梁子和小春子现在已经出宫了,查不到他们。” 成公公点点头,挥手让小太监下去,他们的对话并没有瞒着礼亲王,礼亲王也没有想到寿恩宫的成公公居然在这次宴会上做了这么多事,御膳房的小太监被送出宫,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六王爷和六王妃接触到膳食,袖子上也多了毒粉很有可能是成公公策划的。 不过想来也是,他好歹是跟着太皇太后多年的首领太监,在宫里的地位不一般,很多事情确实能做到,不过他很好奇,一个跟着太皇太后这么多年的人,现在是站到了谁的阵营? “王爷,公子说了,把这个交给您,您或许用得着。” 礼亲王接过一沓纸,粗略的一看,当即震惊的看着成公公,看来安子仲真是个厉害人物,居然连宫里的成公公都是他的人,当时安子仲和自己说会有人帮自己提供和太皇太后见面商谈的机会,宫殿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爆发,他当时都怀疑自己今天没有机会和太皇太后单独接触了,没有想到成公公居然会和自己比划让自己带太皇太后先回来。 这信纸上的内容也都是罗列太皇太后做过的恶事,有了这个东西,他逼问太皇太后说出当年的真相就有把握多了。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福安和太皇太后居然不是亲母女,怪不得两个人的相处那么诡异,连双方的生辰都是应付。 “王爷王妃,太皇太后的毒素比较罕见,下官只怕要和同僚研究一下, 暂时使用了银针压制,还请您二位多看着,有情况立刻叫下官。” 很多测试的药物还在太医院,他在这里倒是不方便了,只是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皇后娘娘担心殿中也离不开太医,太后娘娘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好,所以太皇太后这边也就两个,除了自己,剩下的那个年轻的太医留在着若是太皇太后突然不好了,也能拖延一二。 这位太医刚离开,年轻的太医看了眼成公公,拿出袖子里的银针,在太皇太后身上的几个穴位扎了几根针,太皇太后就眼神清明了许多,连痛苦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 太皇太后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寿恩宫内,伺候的人并不多,只有成公公和另两个小太监,宫女们都不在里面,正想开口叫人,就看见站在一边的礼亲王夫妇,和一个面生的年轻太医。 “你为什么在这?成公公呢,六王爷呢?” 成公公见太后清醒过来了,想到安子仲的交代,礼亲王会有重要的事情询问太皇太后,让自己提供一个安全的场地,方便礼亲王询问,便带着小太监和那个太医出去守着了。 礼亲王根本不在乎这会子太皇太后的想法,看了一眼礼亲王妃,示意她帮忙把太皇太后扶坐起来,自己则坐在离她一两米的凳子上,直接说。 “现在六王爷更关注的是四王爷,太后和承恩公的事情,没有人在乎你的情况。” 太皇太后原本还在疑问礼亲王为什么能来自己的宫里,但是看着他只是看了一眼周围, 成公公就带着人都下去了,连个给自己上茶的人都没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成公公这是背叛自己了,只怕早就替别人谋算自己了,只不过太皇太后没有想到,成公公居然是礼亲王的人。 成公公若是知道太皇太后的想法一定忍不住辩白一句他不是礼亲王的人,他的主子另有其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礼亲王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花费心思把自己送到寿恩宫来?为什么自己会中毒,六王爷不会那么蠢给自己下毒,六王妃倒是不一定,但是也不会是现在,所以她中的毒有蹊跷。 到底是谁?为什么今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绝不是巧合,到底是谁在安排? “好了,我没空和你闲聊那么多,今日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太皇太后吃力的侧着脸看着他们两口子,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找我?做什么?” 礼亲王捏着手里的书册,淡定的开口。 “一个关于我的秘密,关于为什么我的皇兄上位了,而我突然间失去了支持的秘密。” 太皇太后当即变了脸色,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难道是有人告密?怎么会,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还会有谁能告诉他? 太皇太后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还活着又很有可能知道当初那个秘密的人。 “是罪臣怀远侯府的那个女人告诉你的?” 礼亲王本来还在想太皇太后是不是真的知道关于他身世的秘密,毕竟当时安子仲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是想让自己以后能帮着怀远侯府平反,所以很有可能是故意说的,目的就是缓解自己和怀远侯府的关系,让自己回想当初少年时的情分,帮一帮他们。 但是太皇太后在自己只是提起关于身份的秘密就立刻想到怀远侯府的老祖宗,所以安子仲不是在骗自己,那件事是真的有,而且太皇太后是知道的。 “所以是你是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怀远侯府的老侯爷和我决裂也要帮你们上位?” 太皇太后顿时就心情放松了一些,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今日中毒的事可能和礼亲王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那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就算真的暴露出来也弥补不了什么,他不过是求一个真相而已,可自己并不想满足他的好奇心。 “哀家凭什么告诉你?礼亲王,当初你就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过了这么多年,即使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不死心,依旧对那皇位有迷恋?别想了,自我和李兄长起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皇位早就和你没关系了。” 礼亲王这才知道为什么安子仲会安排成公公把这本写了太皇太后罪证的册子给自己,这是料定太皇太后不会轻易的说出来。 “别自作多情了,那位置我不在乎,我想要的不过是真相,有个人告诉我,当初我突然失去皇位的竞争力是因为一个秘密,而你就知道那个秘密,甚至你在里面也是有很重要的作用的,不过今日是由不得你了,那人同时给了我这个册子。原来你信佛是怕报应啊,害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很好奇,你午夜有没有梦到过被你害得那些人。” 太皇太后睁着眼看着书册,依稀看到些内容当时就恐惧起来,为什么她做过的事都被记录了下来?会是谁?成公公?他背叛了自己所以很有可能把知道的事情都写下来效忠新主子,不对,成公公后来才来到自己身边的,最早的那些事情他也是不知道的,而最有可能知道的已经被自己杀了,紫姑,紫姑已经死了,难道是她的鬼魂? 不是的,人死后就真的死了,哪来的什么鬼魂,若是真的有鬼魂,自己杀了那么多的后妃,早就被鬼魂们生吞活剥了。 紫姑没有死,是的,紫姑是成公公带去处置的,如果那个时候成公公就已经是别人的眼线,那紫姑很有可能也被他留下来,就是为了写下这本能证明自己做下那么多恶事的证据。 “你想怎么做?礼亲王,你别忘了,我是太皇太后,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室不会由着你把我的罪证泄露出去,即使你真的暴露人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还有谁能定我的罪?” 礼亲王不得不赞叹安子仲的聪慧,猜到太皇太后会耍无赖,连后招都想好了。 “定不了你的罪,我也知道,可是能影响六王爷,你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其中就有几件是为了六王爷铺路,若是这册子我铁了心要让天下人知道,只怕皇上也拦不住我,只是可惜了,你是能好好的继续做你的太皇太后,六王爷只怕从今以后和那个位置再也没有关系了,只怕这次被赶回封地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不说,甚至连郡王的位置也保不住。” 太皇太后也没有想到礼亲王竟然用六王爷来要挟自己,当时就急了想要冲过去辱骂礼亲王,只是到底是中毒之人又上了年纪,到底没有力气,跌倒床上,还是礼亲王妃又上去把她扶好的。 “我劝你别挣扎了,若是没有这个册子。或许我拿六王爷还真没办法, 但是有了这个东西,不过一个郡王,我也能把他拉进悬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除非你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保证不动六王爷,有可能还会帮他呢?毕竟我更讨厌四王爷和皇上。” 太皇太后闭上眼沉默,沉默的太久,久到礼亲王还以为她坚定的要隐藏当年的事的时候,她幽幽的开口了。 第88章 当年的事 “你本是你父皇最喜欢的皇子,你兄长一直视你做敌人,想要狠狠的把你拉下马。让你再也没有争夺皇位的资格,可是父皇一直派人保护你,即使你去战场也要让龙卫一直护着你,可是偶然间我在后宫拜见母妃的时候撞见了一件事,你的父皇和姑母,从前的长荣护国大长公主搂在一起,当时姑母很是抗拒,父皇是强迫她在自己怀里的。” 礼亲王听到这句话就已经是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姑母和父皇竟然有这种关系。 “当时我很害怕,怕父皇知道我发现了这件事,所以谁也没有告诉,一个人胆战心惊了好久,后来知道他们都没有发现那日我也在假山后面,我才放下心,本来也是我是皇子妃,你皇兄当时还没有出宫建府,我们不受宠,并没有人关注我们,连伺候的人都很少,谁会知道我那日自己一个人去假山散心呢。” “后来你和李皇兄竞争的越来越厉害,我们怎么也比不过你。你皇兄在你娶了媳妇直接封了亲王就发狂了,当时你皇兄好吓人,我害怕他打死我,就告诉了他这件事,他就派人一直盯着大概半年, 突然有一天你皇兄很开心,抱着我说他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能让他成功的坐上皇位,让我成为皇后,我以为你皇兄疯了。” “可是后来怀远侯府忽然倒戈,开始帮着你皇兄,还有其他几个和你交好的人,当时我就察觉出了不对,且不说别人,怀远侯府老侯爷和你自幼交好,和亲兄弟一般,怎么会投靠你皇兄,我怀疑他是故意站在你皇兄这一派,好私下给你探听消息,可是你皇兄让我别担心,说怀远侯府不可能再帮着你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问,他才告诉我。” 太皇太后看着礼亲王也衰老的容颜,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继续说。 “你不是什么已逝玉妃娘娘的孩子,你是长荣护国大长公主和你父皇的孩子,你是兄妹结合生下的孽胎,是祸根,你父皇一直对长荣大长公主有欲望,在继承皇位站稳了脚跟之后就强了长荣大长公主,不,是你的生母。” 礼亲王几乎陷入呆滞,太皇太后根本不考虑他能不能接受继续说着。 “父皇爱惨了你生母,可是兄妹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在一起,可即使这样,他也要让你生母只能成为他的人,你以为长荣大长公主真的是八字硬不能成亲吗?分明就是你父皇不能忍受她身边有别的男人,后宫的那些女人,或多多少都有你生母的相似之处所以才能进宫,长荣大长公主生下你,你父皇想让你来继承皇位,就把你送到快生养的玉妃身边,她的孩子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母子俩就得用命给你的出现铺路。” “后来你慢慢长大, 长荣大长公主也和府里的侍卫有了情愫,你父皇知道了,直接杀了那个男人,大卸八块,当着长荣大长公主的面喂了狗,当时你母亲就受不了了,一头撞死了。你父皇后悔的很,所以在你的身上弥补,恨不得直接传位给你,可是当时你一心想开疆扩土,钻到西北不肯回来。” “你皇兄就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怀远侯府他才抛弃了你,帮着你皇兄上位。” 礼亲王几乎都坐不住了,手臂靠着桌子,支撑住身体,缓和了好久,礼亲王妃担心夫君的身体,连忙叫了成公公送来茶水,喂给礼亲王喝下,看着他缓和的面色,才放松下来。 “怀远侯府老侯爷是知道我的身世,觉得我不配继承皇位,所以投奔了大哥?” 太皇太后看着礼亲王夫妇,心里突然有些畅快,藏在心底这么多年,一直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瞒到礼亲王不提她都忘了,没想到全说出来居然这么畅快。 “你太低估怀远侯府老侯爷了,他啊不是看不起你的出身,他是在用怀远侯府的前途保护你,你皇兄是用这件事威胁的他,若是不帮着自己,就把你的事宣告天下,即使你父皇一意孤行,皇室宗族也不会让你这个兄妹苟合的孽种当皇帝的,天下人还会耻笑你,你的生母将会是你一生的痛苦,甚至你会被宗室废弃,悄无声息的死掉,你皇兄也没想到,怀远侯能为你做到这一步,哪怕你误会,也要保护你的安危,甚至用所有的军功换你的安危,这也是为什么你皇兄继位后你还是最尊贵的王爷,一是你父皇的安排,二就是怀远侯的交换。” 礼亲王红了眼眶,泪水滴答滴答的滴在腿上的亲王服上,礼亲王妃也是红着眼,拿袖子抹着泪。她就说从前多好的两家,甚至自己姐妹先后嫁给两个人,怎么就突然离了心,姐姐问姐夫那么多次也不肯说,只是交代姐姐不要过问,自己也只知道怀远侯府背叛了礼亲王府。 原来,原来不是背叛了礼亲王府,而是一直在守护礼亲王,他们这么多年误会怀远侯府老侯爷,一直不肯多来往,即使永安那孩子坚持要嫁给陈洛元,也只是和姐姐,陈洛元这两人来往,甚至,甚至后来怀远侯府出事,自己想要帮衬,王爷也不愿意,只是保全了永安和宗哥,他们都做了什么啊? “王爷,我们错了,我们错的太多了。我们害了怀远侯,害了姐姐姐夫啊!” 礼亲王攥着双拳,几乎快要晕厥了,原来,原来当初的真相是这样,他恼怒好兄弟背叛自己投靠了大哥,一直想要找他问个清楚,可他什么都不肯说,甚至为了躲避自己去了战场多年,没想到,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危,那个老狗,为了自己的安危,甚至舍下了怀远侯府上下,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世被逼着帮助皇兄,后面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怪不得,他一直想着怀远侯府好歹背叛了自己去扶持皇兄,怎么先皇继位之后就开始忌惮怀远侯府,丝毫不顾念当初他们这一支继承皇位是怀远侯府出了大力的,原来是知道怀远侯府并不是真的支持他们。 虽然后来老狗的儿子怀远侯并不知道真相,但是皇兄,先皇和如今的皇上最是多疑生怕怀远侯府知道当年的事情反过来和礼亲王府勾结抢夺皇位。 怪不得自己明明是帮衬先皇成功继承皇位的亲皇叔,居然一直被防备,连大长公主都不如,若不是自己察觉,即使隐退,不肯插手太多,只怕也和怀远侯府一样,被忌惮被猜忌。 “错了就要改,我已经错了这么多年,不能再错下去,从今往后,我会弥补自己犯下的错,那些人我来救,那些人我来护,这天下,谁也不能在伤害他的家人。” 礼亲王一字一句说完所有的话,丢下手里的书册,站起身和礼亲王妃搀扶着向外走去,两个人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礼亲王妃几乎哭的上不来气。 成公公早就预备好东西,守在外面的太医给礼亲王妃递上了清心净神的丸药才缓缓得走进内室替太皇太后诊治。 “二位歇歇脚,今日只怕还不能随意出宫,您二位在偏殿休息片刻,等皇上那边好了,我找人叫您二位。” 礼亲王知道成公公说的不错,焦急的心压制下去,叫住了成公公。 “还请公公给传个话,告诉他我定会全力让怀远侯府恢复清白,替我给他带句话,我亏欠怀远侯府太多,若是老祖宗不可能原谅我,等怀远侯府事终,我自刎谢罪。” 礼亲王一脸悔恨和痛苦的表情让成公公放心很多,这才把公子说的话告诉他。 “王爷,公子说了,让您不要着急,事情得一步步来,太皇太后今日起就动弹不得了,也不能出声说话了,但是前朝还有很多侯府的仇人,若是知道只怕仅存的人也会出事,所以请王爷装作不知道,暗地里伸手即可。” 礼亲王点点头,他知道安子仲的意思,承恩公和太后,皇上,四王爷,六王爷,大长公主,这些人都参与过怀远侯的事情,甚至瓜分了怀远侯府的力量和财保,自然不会看着怀远侯府卷土重来,所以一旦安子仲的身份暴露,一切就都完了,这一次被针对就没有可以重新再来的机会了。 他对不起老朋友太多,他是个罪人,但是怀远侯府不能消失,那些还活着的人必须全部风风光光的返回京都,那些枉死的人必须被世人敬仰,用他们的忠贞获得天下人的尊重,这些刽子手都得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第89章 家宴后的纷争 寿恩宫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在乎,大殿之上现在都是在为自己谋划。 四王爷本以为靠着太后的丑闻能让太后直接废黜,幽居冷宫,顺带让人针对皇上的长相也造一波势,好为自己之后抢夺皇位做铺垫,结果宫离那该死的,他的世子妃分明已经用死来做实太后和宫离的奸情,结果他拿出一份所谓的治疗疯病的药方和临安郡王府的人证实临安郡王世子妃早就有了疯症,然后自己说了一通给太后洗白的话,自尽了,最有力的证人现在都死了。 原本预想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还被六王爷爆出自己残害大长公主儿女的事情,若是平时,他也有能力把这件事的后果降到最小,可是皇上因为自己方才当众揭露出太后的私情,让他丢了颜面,现在一直咬着自己的罪名不放,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人同罪,更何况毒害自由一起长大的表妹表弟,更是罪大恶极,恨不得现在就让大理寺的人审理自己。 不过四王爷也只是气愤这么好的一次布置居然没有把太后和皇上的力量削弱太多,而自己的那些事,大长公主要是有能耐让自己 “还请皇上为我做主,我如今年长,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四王爷如此做,我今后该如何?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四王爷的事,先皇忙于朝政,我也对你们兄弟多照顾,你们被太傅们处罚的时候,是我替你们说话,你们被先皇责骂也是我帮你们拦着,到如今,反而要被自己的侄子坑害啊,皇上,求您为我做主啊。” 大长公主哭的伤心,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姿态放得很低。 皇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动容。 他们是先皇已经继位后生的孩子,先皇看重美色,精力都在朝政和后宫嫔妃上,对孩子们很少管。 太傅们严厉,经常因为功课没做好严厉训斥,父皇也会因为犯了错事责罚。 那时好像真的是大长公主维护几个子侄更多。 印象里大长公主一直从容有度,聪慧机智,好胜心强,即使父皇也不曾斥责过她。 可是如今被四王爷背后坑害,突然间颓废衰老了很多,哪里能看出曾经雍容华贵又高傲张扬的姑母。 “四王爷,你可认罪?” 四王爷自然不认,直说这是误会,是有人在挑拨他和大长公主的关系。 “四哥,你做没做皇上自有决断,还请四哥看看姑母,姑母为你操劳的最多,你怎么忍心伤害她成这样,你有没有良心?” 六王爷今日的目的就是拉下四王爷,虽然中间出了很多插曲,但是不影响他达到他的目的。 四王爷咬牙切齿的看着到现在还紧咬着自己放的六王爷。 “有没有良心你还不配说,皇祖母今日中毒,你夫妇二人嫌弃最大,有什么资格来给我定罪。” 六王爷觉得今日皇祖母中毒,很有可能是四王爷安排的局,一个中秋宴,揭露太后的丑行,打击太后和承恩公,同时给太皇太后下毒,诬陷到自己身上。 目的就是借机除掉两方势力,不禁绝了太后扶持私生子进宫顺利继承皇位的可能。 还能让原本就年迈的太皇太后彻底缠绵病榻,顺势将一切推到自己头上,一来自己以后少了帮手,二来自己会被定罪。 皇上因为太后的事丢尽脸且会让皇室宗亲质疑,即使不能把皇上拉下马,也能让他丢尽脸。 成为辰国第一个没有颜面尊严的皇帝。 而其中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四王爷,若是自己今日犹豫不揭露他毒害大长公主儿女的罪行,或者因为四王爷这一系列的操作。 没有及时的提出这些事,被太后和太皇太后的事情压过去,四王爷将会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四哥,做人别太绝,若是今日我没有坚决告发你的罪行,或者说姑母没有发现你才是黑手,今晚你就是收获最多的人,而往往一件事得利最多的才是凶手。” 宫齐宿看着下面相互撕咬的两个弟弟,心里恍然。 是啊,六王爷怎么可能对太皇太后下手,他从小是皇祖母抚养长大的。 他的基础是皇祖母给他打点的,即使现在年迈,帮不了太多,但依旧是他在后宫最大的仰仗和消息来源。 六王爷还不至于这么蠢,那能是谁? 太皇太后毕竟是皇室嫡系长辈,她的夫君,儿子,孙子都是皇上,说是辰国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女人也不为过。 敢对太皇太后下手,一定是和她有仇亦或者毒害她能有什么好处,那很有可能真的是四王爷。 他坚持要大臣参与中秋宴,是为了将母后的不堪暴露于人前,目的是彻底废了母后,也给自己造成不少的麻烦。 那也很有可能会同时打击六王爷,太皇太后去世,受伤最大的一定是六王爷。 真是好手段。现在俨然大家都把四王爷当成推动今晚这一切的黑手。 太后看着四王爷,眼角瞥过宫离还暴露在大殿的尸体,还有身边撞的脸都毁了的世子妃。 心里恨的厉害,就差一点,她连最后的蛊虫都用了,皇上也已经安排好今日就会把那个孩子选到宫里做嗣子。 她提前找了最好的装扮人手可以遮掩了那孩子的长相,可就是四王爷。 安排这么一个局面,让自己陷入泥沼,情人以死保全自己的名声,那孩子从此也难以存活。 即使皇上旨意保全自己,她也会成为辰国史上最恶毒,最卑贱的太后。 从今日起她再也不能行走于人前,一辈子都要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在无人的地方,一直到死,都是因为四王爷。 “皇上,四王爷召集大臣赴宴,都是为了栽赃本宫,且他受恩于大长公主还无情无义致大长公主于凄惨地狱,攀咬六王爷下毒,这一切都是他在图谋不轨,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太后揉捏着荷包在小臂处揉搓,隐约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荷包里的血包已经破裂渗出染红了她的小臂。 “还请皇上替哀家做主,替太皇太后做主,也替福安大长公主做主,不能让乱臣贼子逍遥法外,为受害的人求一个公道。” 皇上的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的恍惚又恢复清明,看着四王爷,当即拉下脸,怒声道。 “四王爷犯上作乱,栽赃诬陷其心可诛,着礼亲王和大理寺亲查明真相,六王爷也涉及其中也顺带查清了。” 皇上说完便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看着太后的模样安定了一下她的情绪,也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的目的。 “朕前段时间收到密信,承恩公在临京城山庄有不少的侍卫,这些年舅舅过手的军饷,武器,甲胄有不少有问题,为了证明舅舅的清白,朕认为应该让人好好查明,别冤枉了就舅舅,也在宫里好好查清楚了,到底谁敢在朕面前耍把戏,挑拨朕与舅舅的关系。” 承恩公在最开始皇上提及自己在御前侍卫安插人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皇上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那个账本六王爷的人为了让六王爷回京,在上朝的时候暴露出来,他后来也打听清楚,六王爷手里只有自己贪污受贿的记录,而他克扣兵器,甲胄的事情并不知道。 当时他就觉得有人故意在整他,但是没想到剩下的会在皇上手里。 承恩公把所有可能的敌人都盘算了一遍,能耐大的就那几个,但凡有豢养私兵的证据不会按耐住不拉踩自己。 所以他猜测皇上不是收到密信而是一开始就得到那个账本,故意丢给六王爷,借六王爷的手分割自己在京都的兵权。 也让六王爷回来继续和自己和四王爷争斗,平衡朝局。 一来京都兵权在保皇派手里,皇上的安卫有保证,二来三足鼎立,皇上的朝堂互相牵制更稳定。 最大的获利者是皇上,而不敢贸然揭露自己养兵的人只有皇上,因为一旦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揭露出来,自己会立即揭竿而起。 那时京都城防在自己手里把控,里呼外应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现在城防不听从自己,皇宫里戒备森严,自己也因为六王爷的撕咬元气大伤,怎么看都是皇上最受益。 承恩公看着宫齐宿,眯起了眼睛,皮笑肉不笑。 “自然是,还请皇上还我清白。” 承恩公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只能依仗自己的少年如今成长成了猛虎,当真是小瞧了他。 但是他好歹谋划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让个从前任自己揉捏的外甥拉踩。 早在皇上提及御前侍卫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出宫报信,还得多亏四王爷六王爷这么精彩的表现给他挣了不少时间,现在只怕让临京私兵转移到其他地方的人员已经在路上了。 皇上倒是没想到承恩公的反应,竟没有半分慌乱,仔细一看,一直跟着承恩公的那个男人不见了,那可是承恩公最信任的管家。 宫齐宿当即大惊失色,怪不得这么震惊,竟然早反应过开出宫报信了。 “六王爷,你带着人去查,务必仔细的查明,不要让任何人有诬陷承恩公的机会。” 皇上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六王爷动作快点,还能抓住些把柄。 四王爷想要让他走动过的宗亲给自己挽回一下局势,谁知他们竟都是些软脚虾,见六王爷大长公主皇上太后都执意把他整死,都不敢多说。 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这一次只怕凶多吉少,这么多人恨不得他立刻抽筋扒皮的痛苦死去,怎么会给自己转圜的余地。 第90章 布局安排。 安顿好一切,大家才离开了皇宫,今日参加宴会的大臣等到出了宫门的那一刻面面相觑。 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多人不像来这种宴会,本以为中秋宫宴能有资格参加都是无上的荣耀,现在看来分明是架在脖子上的尖刀。 有几家关系好的已经共同上了一辆马车商量着之后该如何做。 在朝为官这么久,还从没有一天爆出这么多的丑闻,皆是皇室高位之人。 今日发生的事只怕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只怕会对辰国上下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他们得商量后之后该如何应对。 宫齐宿在宴会散了之后一个人坐在寝殿之中,脸色很阴沉,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宫齐宿真后悔自己继位之后没有花心思打理朝政,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引诱的一直沉迷后宫女色,以至于对朝廷中的事情忽略这么多。 四王爷和大长公主闹翻的事自己这么久都没有察觉,承恩公养兵若不是有心人给自己传递消息,他还被牢牢的隐瞒着,若不是调查后宫和承恩公,也不会发现母后竟然在外面生下了私生子,就连六王爷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和四王爷叫板都没有察觉。 之前把六王爷赶出京都还以为削弱了他三成的实力,这才回来多长时间就借助承恩公的事情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又恢复过来了。 宫齐宿感觉到无比的挫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除了承恩公和太后的事情是被告密之后格外关注才知道的,其他的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 可见他这个皇帝做的有多失败,连京都之中的事情都掌控不了,这若不是这些年那些人一直在争,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做不了多久。 现在由礼亲王调查四王爷的一切罪证,六王爷去临京探查承恩公养私兵的事情,只希望他们不会徇私,狠狠的把那两个人踩在脚下。 这也是宫齐宿想了很久的处理手段,四王爷的事情必须要好好调查,最好是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才能遮掩太后的事情,从而让太后能活着,四王爷必须吸引全部的视线才行。 况且礼亲王和四王爷不睦已久,自己继位之后,四王爷也多番拉拢礼亲王,可是那老头谁也不帮,四王爷恼羞成怒,这些年不少针对礼亲王府。 但愿礼亲王没有忘记从前的刁难和羞辱狠狠的让四王爷喝一壶。 至于承恩公,对于宫齐宿来说,承恩公的威胁远比六王爷和四王爷更大, 毕竟那二位至今还在想的是如何揪出自己的错处把自己拉下皇位,亦或者是等自己死后无人可以继承皇位,自然会有最亲近的兄弟来继承。 但是承恩公想的是自己做皇帝,把宫家的辰国,换成他承恩公的辰国,承恩公即使这些年很注重身体上的保养,但是毕竟年纪放在那,他耗不起,无非就是在找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来起兵。 宫齐宿觉得承恩公这些年一直掺和四王爷和六王爷的争斗中,可能就是想要在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甚至已经找到了。 六王爷的王妃对一个外室出手,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偏偏叫四王爷揪住把柄揭露在人前,大肆调查六王爷的其他事情,这期间承恩公也不少出手。 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想着把两个人的纠纷最大化,逼迫其中一个不得不反抗, 这时候就是他最好的发兵机会,清君侧? 是啊,清君侧不是谋反的最好理由吗?野心王爷侵吞皇权,图谋不轨,他作为第一世家的家主,也是京都附近话语权最大的人,是有正当理由带着兵马冲进京都。 到时候是否真的是清君侧会有谁知道,左右他会把自己和四王爷六王爷都趁机杀光。 而理由是,四王爷或者是六王爷害了自己,他一切都是在为皇上复仇,至于真相有几个人会在意,历史永远是胜利者在书写。 所以,宫齐宿宁愿让六王爷活到最后,无论是有反心的承恩公还是想要给太后定罪,让天下人质疑自己出身的四王爷,他都觉得不能留。 而六王爷毕竟是其中最弱的一个,这两个人没有了争的机会,只剩六王爷,他反而不担心。 安子仲早就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一切,和安文娘坐在一起,看着书信上书写的一切,相互对视一眼。 “哥哥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安子仲看着烛火闪烁间安文娘清秀可人的脸,淡然的说着。 “六王爷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真正的打算,还得过去和他分析一下利弊,让他别把承恩公和四王爷真的弄死了。” 安文娘不理解,他们不就是打算让承恩公和四王爷被定罪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吗?为什么还要让六王爷手下留情? “现在礼亲王已经是咱们这边的,定然会帮咱们把四王爷的尖牙利齿都拔掉。四王爷对咱们就没有太大的威胁,而他所有的仇恨都会集中在皇上和六王爷身上。” “至于承恩公,真要是死的那么痛快,我的父兄如何见证仇敌的惨死?” 安子仲看着安文娘更加迷糊的表情,宠溺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在她想要躲避之前就松开手站起来。 拿出那幅花丛飞鸟猛虎图,指着下面的花丛说。 “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这次针对四王爷和承恩公一起下手,偏偏留下了六王爷吗?” 安文娘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若是皇上同时对三个人出手,只怕三人会联手先把他拉下皇位,但是留下六王爷就会让六王爷和自己一起对付四王爷和承恩公,在对峙中,更加安全。” “再就是六王爷是其中最不狠毒果决的一个人,四王爷为了权利集中在自己的手里对大长公主下手。” “承恩公一直想自己做皇帝。” “只有六王爷至今想的都是皇帝死后,他就能以皇帝的亲兄弟继承皇位,他是这几个人里还唯一不敢谋反的人。” 安文娘看着安子仲,感觉更晕了。 “可是咱们不就是想让六王爷推翻皇帝的位置,然后让他替怀远侯府平反吗?若是他不取代皇帝,咱们为什么还做这么大的布置?” 安子仲拿笔涂掉那四朵花和后面猛虎。 “因为我们要让他去争去抢,四王爷这个人太狠毒,让他有机会上位,不可控制的事情太多,承恩公更不可能,况且这几个人中间,只有六王爷在当年的事情中,出手最少,他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他不想谋反也不行。” 安文娘点点头,这下她就清楚了。 四王爷即使没有直接伤害怀远侯府,可是大长公主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当年的事情,大长公主不少下黑手,其中离不开四王爷的主意,承恩公和怀远侯府一直是死敌,皇上和太后也是将一切罪名都推到了怀远侯府的头上,用怀远侯府的毁灭来扶持他们上位。 六王爷虽然也不干净,但是他只是在怀远侯府落败后参与到分割势力之中,是里面对怀远侯府伤害最小的一个,所以安子仲会选择他来替怀远侯府平反。 也只有他会愿意替怀远侯府平反,让残害侯府的凶手去翻案,怎么可能,所以六王爷是最好的人选。也是理由最充分的人选。 先皇的死是皇上和太后造成的,六王爷是先皇的儿子,是皇室嫡子,他提出最合理,礼亲王毕竟有永安郡主的原因,世人难免会认为他在徇私,所以只有六王爷合适。 所以,六王爷不反也得反。 第91章 谋划 安文娘在送走了安子仲之后就坐在书房里整理书信,西北送来了新的书信,老祖宗说他们已经掌控了凉州的军务,怀远侯府一直是武将出身,多少代人死在战场上,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力维护国家的平安。抵抗外族的入侵,但是在军中依旧有着不可替代的影响力。 怀远侯府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族世家,但是因为一代又一代的人投入到战场中,导致人丁越来越稀少。 再者老侯爷临死前交代过必须让小辈们从文,家族上下积德行善才能为怀远侯府留的一线生机,可是依旧没有阻挡住辰国自己人的伤害。 安文娘赶紧拉回心神,继续看信,老祖宗说从前怀远侯府麾下的兵将们,有明面上关系很好的,也有暗地里被怀远侯府帮衬很多的,这些人很多人都已经渗透到军中,其中就有几个通过京都里暗箱操作调动去了凉州,现在已经将军务全部掌控在手里,让安文娘他们若是争取到礼亲王的信任就立即送书信过去。 安文娘也是没有想到怀远侯府老侯爷和礼亲王还有那样的关系,毕竟府里的老人没多少,大家都看见的是礼亲王一直和怀远侯府关系不大好,甚至很疏远的那种。 也是老祖宗心细,一直回想老侯爷生前的举动,猜测到怀远侯府和礼亲王府的决裂或许和礼亲王本人有一定的关系,甚至是想到老侯爷曾经说过礼亲王若是知道真相非得给他磕一个,才能补偿礼亲王对老侯爷的亏欠。 可分明是老侯爷临阵倒戈,抛弃了一直支持的礼亲王,把礼亲王的兄长扶持到皇位,礼亲王哪里亏欠了怀远侯府,所以老祖宗想到的是老侯爷当初的举动一定是为了保护礼亲王,而礼亲王作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凭什么需要一个年轻侯爷的帮助? 老祖宗后来想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想到了礼亲王的出身,礼亲王的母妃是玉非,怀胎的时候一直说的是怀的很康健,怎么会突然早产还因为难产生了孩子就撒手人寰。 这一点很让人不解,虽然女子生产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礼亲王出身就是很健康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 所以老祖宗猜测的是礼亲王的出身存在很大的问题,足够让老侯爷放弃很多去守护这个秘密,毕竟他们的关系不是那么浅薄的,老侯爷临走前也一直记挂着礼亲王,并意图说出礼亲王的事情,可是仅仅说了“礼亲王母,母......” 然后就停止了呼吸,老祖宗仔仔细细的盘算后,觉得是老侯爷还是想告诉老祖宗礼亲王的秘密,可是没来的及,她当时没有留意老侯爷说的是什么,现在看来很有可能说的是母妃的母,所以才让安子仲去安排礼亲王面见太皇太后,她一定知道真相。 毕竟当初礼亲王才是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突然被太皇太后夫妻两个人截胡,还能拉拢走老侯爷,一定是他们在用礼亲王的事情来做要挟,太皇太后一定知道真相。 不过这也是存在了赌的成分,毕竟都是猜测,所以才会让安子仲把所有可能逼迫太皇太后说出真相的事情都安排好,若是真的猜对了,礼亲王会是他们复仇路上最大的帮手也是最坚定的帮手,若是猜错了,无非还是现在的情况。 安子仲需要尽快和六王爷沟通,往西北寄信就成了安文娘的任务,安文娘在今天和安子仲聊过之后大概明白了安子仲和老祖宗的计划。 现在想让那几位彻底放手拼个你死我活,确保六王爷有那个能耐打理朝政,但就京都这些武将就很棘手,四王爷、六王爷、承恩公、皇上都很看重兵权,所以武将里都有他们的人。 一旦京都乱了,这些人参与进来,若是有能力召集兵将支援,很难保证最后花落谁手,反正六王爷是机会不大。 所以老祖宗要拉拢礼亲王,目的就是在于把京都有能力的武将聚集到京都之外,南边他们插不进去手,但是北边和西边若是同时需要兵将支援也能让很大一部分的武将离开。 而西北和北边的士兵会有一部分提前离开赶往京都,一旦京都真的发生暴乱,他们迅速的包围京都,能阻挡的住承恩公和皇上的力量。 但是这样的人最多能来一万人,一是必须得是怀远侯府和礼亲王的心腹之人,二是人手太多很容易被人发现,三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有一个告密,一切都万劫不复。 安文娘想好之后迅速写好书信,封存好,让人尽快送去凉州,礼亲王会尽快调查四王爷的罪证,六王爷会紧咬着承恩公不放,太后必定不会安然的呆在京都,太皇太后也中了毒,只怕会丧失行动能力,京都很快就会混乱。 “苏娘子,你尽快收拾东西,带着囡囡和咱们府里的那几个杂役去京郊的山庄,把柳南的父母和玉溪公子的妹妹也一并带着,提前准备好足够的吃食,等到京都安定之后再回来。” 苏娘子知道安文娘很早之前就打算过让他们撤离京都,躲避到安全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她自己不离开。 “姑娘不和我们一起走?” 安文娘摇摇头,她答应过老祖宗,必须守好安子仲,虽然一直躲在暗处谋划,但是现在是关键的时候,京都能不能换一个天也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了,安子仲虽然没有太多的人关注,但毕竟身份特殊,很难保证有人不会打上他的主意。 她得看着安子仲平平安安的,以后见到老祖宗才好交代,况且,若是她也逃走,有心人察觉出什么,追踪过去,反而给苏娘子他们带来危险。 毕竟一个府里的下人不见了,并不会有太多人在意,而自己这个主子不见了,周围难免有人察觉,更何况她如今还和大长公主有一定的姻亲关系。 “今天就收拾妥当,把最大的马车带上,人不少,但是不要分散了,我会让黑鹰里的一部分人员跟着,你帮我把他们也照顾好。” 苏娘子点点头,虽然她也想要留下来照顾安文娘,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留下不过是拖累,姑娘和身边的那几个丫头都是聪明人,真的有危险还是有能力脱身的,但是自己和那些个杂役,妇孺病残,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 倒不如自己跟着把那些人照顾好,让柳南公子和玉溪公子安心的替公子做事,也让姑娘放心。 安文娘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众人,外面的街巷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士兵在抓捕什么人,天空阴沉的很, 乌云聚拢在天上,低低的悬在头顶,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滚滚雷声出现京都的天上,街市上做生意的人匆忙的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 安文娘僵硬的站在窗口,任凭夹杂水汽的冷风吹在自己的身上,一切都开始了。 天乱了。 第92章 蛮族入侵 9月,京都突然涌来很多地方的人,宫齐宿坐在宫中,脸阴沉的可怕,只是片刻,他忽然暴怒把手里的折子扔在地上,怒吼着叫人去宣几位大臣前来。 承恩公在自己的府邸也知道了京都来人的消息,整个人坐在椅子中,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父亲,如今西边和北边那里乱了,那些外族还没到冬天就开始朝辰国的疆土靠近,京都定然会派将士去支援,到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承恩公并没有说话,承恩公世子看着父亲沉默的样子,心里更是焦急,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做这个世子做了四十几年,和他同龄的人早就继承了家里的爵位,偏偏自己如今还就是个世子。 从前他听了别人的嘲讽并不在意,他知道父亲的计划,也知道自己不会一直是个世子,将来那些嘲笑他的人都得匍匐在他的脚下高呼一声殿下,这么多年他尽心尽力帮着父亲做事,一切都以父亲为主。 除了背着父亲曾经对付过几次自己的庶弟们,还从没有忤逆过父亲的话,可是他等的太久了,父亲如今还不到七十岁,身体依旧很康健,可人上了年纪总是更追求稳健,是以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起兵逼宫的机会。 可是到目前来看,父亲的势力被皇上和四王爷几个人削弱了很多,但是还是没有逼宫的意思。 他还要等几年?现在已经五十岁了,等父亲真的逼宫的时候,他依旧要等,等到父亲仙去之后他才能继承父亲的一切。 他等的到那时候吗?说实话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大好,很多毛病,心里总是很不安定。 现在几乎是药不离身,心悸,眩晕,四肢僵硬,也经常忘东西,父亲明明更年长,但是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安康。 那他真的能等到顺理成章继承父亲的一切吗? 他昨日去参加一个好友的白事,那好友比自己还年轻,可是就在夜里犯了病过世了,而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勋爵家的世子。 但是一直当了这么多年的世子都没有继承爵位。好友的父亲六十多岁还是身体硬朗,当时就已经选好了由他更喜欢的一个庶子请封世子。 承恩公世子高志新不由的想到了自己,他最近身体很多毛病,尤其在昨天回来后梦里全是自己死了之后,他的庶弟们顶替了自己的位置,梦里父亲起兵成功,成为了辰国新的皇帝,可是太子却不是自己,而是下面那几个蠢材庶弟。 高志新当时就惊醒了,他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那些庶弟虽然也是高家的人,但是如何能和自己比较,不过是低贱的妾室生出的孩子,到底也是庶出,他当初为了把那些人都压下去废了多少功夫? 现在父亲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按原计划进行,京都城防军的控制调度权利丢失之后,父亲就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干脆,还是在惦记那不见的半本账本。 高志新和自己的夫人母亲商量过了, 他必须逼着父亲往上走那么一步,已经谋划了这么多年,为了让父亲有取之不尽的金银,和更多的人可以用。 无论是母亲还是自己都不得不看着父亲一个又一个的妾室纳进来,一个又一个的庶子出生, 多少年的苦难都挺过来了。 现在放弃,那他们这么多年的痛苦算什么?母亲夜夜难以安眠,看见那些姨娘就心里不舒服,自己总是被那些庶弟针对,想要在他手里争抢权利。 若是不能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最终只能成为个公爵,他和母亲不会让那么多的姨娘进门也不会让那么多孩子出生。 所以现在想不想逼宫,由不得父亲了,而是他必须逼宫,这个天下,必须是他的。 只有早早的逼近皇宫,把那个宫齐宿扯下来,等父亲坐稳皇位,他就会取而代之,皇位必须是自己和自己的子嗣的。 那些庶出的弟弟们,永远别想取代他的身份,霸占他的东西,永远别想。 “父亲,现在皇上已经知道,就算我们现在放弃,皇上也不会饶过我们,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若是从前他还只喜欢美女还好。可是偏偏现在清醒了,若是真的后退,就是个输,即使不死,我们也再也翻不过身了父亲。” 高志新想了想,加了剂猛药。 “父亲,难道你忘了怀远侯府的下场,现在退,就算妹妹和皇上饶恕我们不死,可是四王爷和六王爷呢,皇室其他人呢?只要皇上不在,我们就是第二个怀远侯府,手里的兵权被抢,家族被抄,父亲,现在我们不能退了。” 承恩公终于有了反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闪烁过熊熊的斗志,从荷包里掏出黑色的玉牌。 “你去临京守着,我在京都里安排,让和我们不对付的武将都去西边和北边支援,等四王爷的事情差不多了,就出手。” 高志新点点头,出了门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远处往这边过来的庶弟,心里更是得意。 仗着年轻嘴甜,在父亲跟前谄媚,真的以为能取代自己这个嫡长兄?笑话,自古嫡出就比庶出尊贵,庶出的孩子只比奴才好一点,还真以为能超脱阶级。顶替自己? 十月里,西边和北边相继送来很多的折子,蛮族已经开始攻打,希望支援一二。 宫齐宿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派人出击的最好时候,承恩公的私兵撤离的及时,他并没有抓个现行,还不能贸然的公然指出,防止承恩公直接起兵造反,可是西北两方至今已经送来很多次折子,若是不管。 蛮族攻打进辰国,他就是辰国的罪人,可是京都内有豺狼,西北也有鬣狗,他到底该如何处置? 礼亲王看着宫齐宿的模样,自然是明白他为什么还在犹豫,无非是怕将京都的武将派出,仅剩城防军和御前侍卫,他这个皇帝的安危就不保了。 若不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礼亲王这会子恨不得搬出先皇的牌位摔在宫齐宿的脸上。 “皇上,蛮族进攻不容忽视,臣愿请命外出震敌,另有几位武将可去北边支援。” 宫齐宿听着礼亲王嘴里念叨的几个人名,心里也恍然大悟,是啊,武将里也不都是自己的人,承恩公请命的折子都是让自己和四王爷,六王爷的人手出去,态度很强硬。 可是礼亲王的建议更合他的心意,为什么不让承恩公的人去? 之前宫齐宿也想过,万一那些人不服从命令,放任北边的蛮族来犯,暗地里帮助承恩公该如何是好,可是礼亲王的人选里还有四王爷和六王爷的人选,相护制约,反而不用太担心。 至于承恩公这次这么强硬,更不怕了,礼亲王为了江山社稷自请带兵去战场,礼亲王无论身份上还是在军中的名声都比承恩公要高的多。 他以身作则,如何不能推荐几个去北边支援的武将人选。 “皇上,那几位武将年纪尚轻,和蛮族作战如何儿戏?还是臣举荐的人选更好。” 宫齐宿则是看着承恩公的脸,嘲讽的说。 “辰国上下,如今能称得上作战经验丰富的武将,也就礼亲王,武安侯和承恩公你自己,武安侯如今掌管城防军,不能撂开手,礼亲王自请去西边,也是去西边最好的人选,其实若是想让北边安定,舅舅是最好的人选,可是舅舅的身子骨能行吗?” 承恩公看着宫齐宿的脸,气的牙都咬紧了,倒真的是成长了,居然敢用把自己支出京都威胁自己。 礼亲王还真是碍眼,关键时候破坏自己的计划,他主动要去战场,让宫齐宿有了好的理由,若是自己借口那些武将年轻,大可和礼亲王一样,自己亲自去北边镇压,可是明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都。 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外甥,已经有了这样的能耐,敢来威胁自己了。 “臣一切听从皇上吩咐。” 承恩公不是没有想过继续阻拦皇帝把自己的那几个武将派出去的旨意,可是礼亲王年迈,还能主动上战场,就把自己很多的理由都打消了,若是旨意不肯,态度太坚定,只怕皇上会直接和自己撕破脸,不管西北两边的事。 先全力翻找自己的私兵,岂不是更不妙。 不过好在礼亲王自己也跟着走了,他的劲敌不在,其他的武将谁能是他的对手?城防军虽然现在是武安侯在管,但是里面也有不少自己的人,礼亲王不在,他能多几分把握,也不算太差。 礼亲王被皇上留下详谈,他看着混杂在人群中的承恩公,心里都是幸灾乐祸。 承恩公也老了呢,一步步走入圈套也察觉不出来呢。 第93章 逼宫 礼亲王带着兵马和粮草出发的那天,四王爷的案子也审的差不多了,这一次皇上和太后似乎是真的不打算给四王爷留活路,即使下面的官员有诸多不满,他还是强硬的把四王爷关在大牢里。 即使是礼亲王也对皇帝的强势很奇怪,承恩公豢养私兵,是目前最大的威胁,可是皇上也没有把承恩公关在大牢,但是四王爷虽然也惦记着皇位,但是论起来不如承恩公的威胁大, 皇帝为什么这么执意的针对四王爷。 太后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事,皇室的人天天进宫请皇上降罪于太后,皇上依旧顶着所有的压力不处置太后,都很诡异。 不过好歹走之前四王爷被褫夺亲王尊位,查抄家产,贬为庶人的消息传出来,礼亲王也放松不少。 十月里,皇上下旨让武安侯带着人彻查皇宫的人员,很多来路不明或者身份有疑点的人都被赶出皇宫,其中不仅仅有太监和宫女还有不少的侍卫。 甚至连后宫的嫔妃也有好几位被打入冷宫的,安文娘打听清楚黑鹰送进宫的那二位后妃,因为当初谨慎在龚州给她们入了良籍,从龚州选拔上来的,所以目前还是安全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和成公公写了信,让多关注一些,若是暴露,万请护住他们,妥善的出宫。 虽然她们是自愿进宫替安家兄妹探听消息,但是还是希望她们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都是平平安安的。 十月底,武安侯忽然中毒,整个人昏迷不醒,六王爷被也被拦在了京都外的庄子上,宫齐宿许久没有进过后宫,还是没忍住选了两个嫔妃过来作陪。 承恩公等探子们看着礼亲王和去北边凉州的武将都走远了,才果断出击,在武安侯常去的馆子里下毒,派人去断了六王爷来京都的路,谁也没有注意到京都五里之外的山林里早就藏满了穿戴盔甲的士兵。 “世子爷,我们什么时候进京都?” 高志新蹲在草丛中看着京都西城门的方向,让他们稍安勿躁,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布置,城防军里还有他们的人,还是能指挥不少的城防军士兵,其中最主要的人手集中在城西,西门的守城士兵也是父亲安排好的。 武安侯不能掺和进这次的事情,但是若是贸然对武安侯动手,按着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只怕以后会有很多的麻烦,所以承恩公选择对武安侯下毒,等事成之后自然会给他解毒。 等到宫里的人传来最后的消息,承恩公府发射出信号烟花,藏在城西的士兵看见后立刻从林子里冲出来,迅速的集合往京都城内去,西城门恍若无人之境,敞开任由这些人进出。 安子仲一早就等在京都文恩阁的楼上,这时候到处都是漆黑的夜,但是脚步声还是吵醒了一些没有入睡的人,他们打开门看见这些整齐全幅武装的士兵,立刻就缩回头,把门关好,还顺带在门上又加了一根很粗的门栓。 安子仲看着这些人手,转头对竹山说。 “去带着人到小合巷,保护好姑娘,这些人只怕不是正经士兵出身。” 竹山和竹川也察觉到了,这些人很多人都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并不像正常人的样子,甚至在走的时候还会打量周围的房子,竹川看见有几个人还在几个宅子门口做了标记,很明显不是好事。 “那爷怎么办?” 安子仲看着那些人已经完全进了城,正在朝皇宫逼近,直接走下楼。 “你们把姑娘给护好就行。” 安子仲趁着夜色走进一个巷子,里面的人在对过暗号之后打开门,院子中间站着的赫然就是礼亲王和原本应该病倒在床上的武安侯。 “子仲,是不是该我们行动了?” 礼亲王那日请求支援西边,其实是和怀远侯府老祖宗串联的一出戏,凉州和西边现在是老祖宗和礼亲王说的算,所以伪装有敌来犯并不难,若是平常,各方势力都会有自己的探子去探查情况,所以一般时候是不能真的骗到京都的人。 但是中秋宴后,当权的几个人互相争斗,根本无暇顾及外面的情况,一门心思把敌人彻底的咬死,所以给了老祖宗和礼亲王的机会,更何况还有武安侯的帮衬,成功的骗到京都的那些人。 礼亲王设计把四王爷,六王爷和承恩公麾下的武将都调出京都,自己则是偷偷伪装潜回京都,只要成承恩公的人马出现在京都附近,他就陆续抵达在京都附近几个州县的士兵也靠近京都。 这都是他们计划好的,在安子仲联系到老祖宗他们之后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他们的人主要目的就是会挑拨三方的争斗,先在争斗中瓜分出一部分的力量培养自己的人手,慢慢打好基础之后就开始下猛药。 激发他们的矛盾彻底对立,让他们都认为自己除了放手一博没有其他的选择,逼迫这些人不得不造反。 而六王爷会收获武安侯和礼亲王的扶持及时的带兵支援京都,在承恩公手里救出奄奄一息的皇帝,捉拿逆臣贼子承恩公和四王爷,登基上位。 中秋宴是安子仲的最后一剂猛药,所有的秘密暴露,会让大家再也没有遮掩的皮囊,都把最恶劣最要命的本性暴露出来,也就没有伪装的必要,尤其是相护撕咬为了防止自己彻底输掉就会放手去拼。 “礼亲王的人也该进城了,难为武安侯放任城防军内的钉子放肆,如今能先缓缓的收拾了。” 武安侯和礼亲王相继的点头离开,站在城中最繁华的酒楼房顶,看着下面逼近皇宫的人马,安子仲忽然觉得好酸涩,原来真的到最后竟然是这种感觉,心里并没有很痛快的感觉。 礼亲王骑着马已经从南门出去,武安侯也带着护卫队冲进城防军,那里至少集合了城防军一半的人马。 只等承恩公冲进皇宫,逼近皇帝,他们就会带着人进宫救驾,当然不是真的救驾,皇上自然不能活着,起码是不能继续坐在龙椅上管理朝政。 安子仲看着四王府的方向,眯着眼睛,那里现在还很安静,四王爷倒是坐得住。 若不是安子仲安插在四王府的眼线一直留意,还不知道四王爷居然是京都狼虎帮的主人,怪不得这么大一个混混帮派在京都的地界这么猖狂,居然没有人能把他们解决了,所以格外关注了。 尤其是上一次承恩公丢失账本的时候,狼虎帮分明是在帮着承恩公的人一起找账本,安子仲还以为狼虎帮的人和承恩公有关联,可是越关注越心惊。 这狼虎帮分明就是四王爷的人,狼虎帮的老大和四王爷的一个妾室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姓氏不一样,成长的环境也不一样,所以没有人会想到这一层,但是安子仲无意中发现四王爷的那个妾室和狼虎帮的人头头见面,对方似乎在帮那个妾室解决什么麻烦。 那时他便去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这层关系,也是承恩公小心,账本丢失的时候只说是丢了个重要的东西,并没有让狼虎帮的人知道丢了些啥,否则四王爷不会那么淡定,最后让六王爷有可乘之机回到京都。 狼虎帮算得上是京都最大的帮派,里面至少有三四千的成员,分布在各个城区,赌场,酒楼,坊市,妓院都有他们的人。 黑鹰的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摸清他们大约有多少人,这其中还有不少练家子。自从家宴后四王爷被强制关在大牢。 安子仲就给礼亲王说过,一定要加强地牢的监管,小心狼虎帮的人劫狱。 一直到礼亲王离开京都,狼虎帮的人才把四王爷替换出来,没错,是替换,四王爷一直养着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可以装扮下几乎可以代替四王爷。 而四王爷已经被狼虎帮的人救出来,现在就在四王府的密室里,到底是聪明人,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即使那个替身被发现,谁会知道四王爷就躲在四王府从来没有离开过呢? 不过安子仲已经让人悄悄的把承恩公今夜要逼宫的事传递到四王爷的耳朵里了,狼虎帮最近也把所有的成员都集合起来。四王爷不应该看着承恩公逼宫成功啊。 按着安子仲的猜测,他应该会扮演螳螂捕蝉里的黄雀啊,怎么会这么安静? 安子仲忽然看到有皇宫宫门口有东西闪烁,顿时反应过来。 他忽略了四王爷怎么会真的让人从四王府出发,一定是有别的暗道可以走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出口就在皇宫附近,怪不得察觉不到。 若不是月光映衬下墙上有影子在动,估计还真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支夜行服的队伍已经潜入皇宫,也是承恩公威武,带着人强力冲进皇宫,不等太监侍卫反应就把宫门攻略,应该是里面有人接应。 可是承恩公还是太自信了,真的以为四王爷没有了可以争抢的机会,六王爷被他拦在京都外就能放心了,这倒是便宜了四王爷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跟着进了宫。 等了半个时辰,皇宫中终于敲起了钟,宫内有一个巨大的钟,用来报丧,关键时候也用来求救,武安侯听到钟声,立刻整合队伍,点燃火把,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往皇宫集合,领头正是六王爷。 安子仲在帮六王爷和武安侯搭上线之后,分析了京都的局势,六王爷也一改从前的犹豫不决,直接决定要参与到今日的逼宫。 不过承恩公是谋反,四王爷是罪人有异心,而他六王爷才是真正的救驾,不过救下来的肯定不是健康平安的皇上。 一早安子仲就提醒他最近要小心谨慎,承恩公一定会对他出手,阻止他在逼宫的时候横插一脚,果然承恩公把他诓骗到山庄然后断了回京都的路,若不是六王爷一直留意,还真的被困在山庄了。 “王爷,快了,再慢一些,最好吼两句。” 武安侯看着六王爷得意洋洋表情,忍不住提醒他,怪不得安子仲他们最后选择了六王爷来坐这把龙椅,六王爷还真是几位争抢皇位中最单纯的那一个,若不是从前太皇太后和六王妃的支撑,他只怕早就和皇位没关系,惨败了。 “哦对,承恩公谋逆,逼宫造反,众将士随我救驾!” 这是安子仲和武安侯商量好的计策,承恩公即使在御前侍卫安插了人,皇宫也不是那么好闯的,若是城防军救驾太快,还真有可能成功救驾,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阵仗弄得大一些,最好是让全城的人知道,也把那些想躲避危险的大臣叫醒,逼他们参与进来,见证六王爷带领城防军保护主君的壮举,为之后扶持他登上皇位做准备。 城防军抵达皇宫的时候,承恩公已经一鼓作气冲到皇上的寝殿附近了,遗留在后面收尾的高家士兵被四王爷的人处理,一直到承恩公冲进皇上的寝殿,承恩公的上万士兵也不足五千。 四王爷靠着一路从后方偷袭也顺利的解决掉不少人,跟着来到寝殿的附近,周围围满了御前侍卫,戒备的看着承恩公。 承恩公并不打算耽误时间, 直接让人冲击御前侍卫的保护圈,尽快冲进去寝殿,刚冲进寝殿,刚把躲藏在暗室里的皇帝找出来,四王爷的人也已经悄无声息的替代了承恩公的兵马包围了大殿。 “你居然也来了?” 承恩公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双手青筋暴起,气的都抖了,万万没想到,四王爷居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偷袭。 “怎么着,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说什么我也不能看着你把我的兄长杀了,霸占我们宫家的江山吧。” 承恩公哪里不知道他打的主意,仰头冷笑两声,看着四王爷充满阴狠的脸,哪里还能看出从前温和贤王的模样。 “你的兄长,这时候了还装什么,你比我更恨他,更想把他从龙椅上拉下来,都是为了争抢皇位还掩饰什么?” 承恩公敢逼宫,自然不是真的只靠这些私兵就敢行动的,他在中秋宴后和太后重新联系了,被四王爷爆出丑闻之后,太后恨极了四王爷和皇室的人,决定帮助自己夺位。 太后如今还能安居在后宫完全是皇帝在硬撑,可是若是皇帝抵抗不住压力她还是没有好下场,毕竟后宫之主私通,不可能就这样揭过。 太后自己也清楚承恩公当了皇上,改朝换代她才会更安全。 能那么快就冲进皇宫,抵达皇帝的寝殿,也有太后的帮助,现在只希望能多拖延点时间,让太后带着人来支援。 四王爷似乎知道他的意图,直接让下面的人动手, 一路都是承恩公的人在前面攻击,他们就躲在后面一路悄悄尾随,并没有什么伤亡,刚才和御前侍卫的一波攻击,直接让承恩公的人损伤惨重,现在只怕还有两千人,势均力敌,而四王爷的人没有耗费力气,所以胜算更大。 承恩公拿刀架在宫齐宿的脖子上往后躲躲避,行走间,刀刃划破了宫齐宿的脖颈也没人在乎。 四王爷带着四五十个侍卫逼近,即将冲向承恩公的时候,一支利箭划过空气直接射在承恩公的手臂上,疼痛让承恩公丢掉了刀,四王爷扭头一看,之间六王爷和武安侯带着城防军冲杀过来,方才的一箭正是武安侯射出的。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四王爷顿时冲过去,接替承恩公抓住了宫齐宿挡在胸前,六王爷和武安侯到底是有备而来,迅速扭转了局面,控制了承恩公和四王爷的人手,带着人冲进大殿,一步步逼近。 “武安侯救朕!” 看着这副场景,六王爷喜得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在武安侯的示意下还是高呼出声。 “罪人宫齐笙,胆敢谋反,给本王活捉。” 承恩公在看见武安侯和六王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输了,他这是被骗了,真的以为自己把武安侯毒害的不能行动,阻拦了六王爷,谁知人家早就联手,故意看着自己逼宫,将自己一举拿下。 “六弟,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意,我就不信,你不想杀了宫齐宿,坐上那个位置?” 六王爷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很想坐上皇位。 武安侯冷静的声音传来。 “四王爷,这世间想坐龙椅的人太多,可是逼宫造反,弑兄一道不可行。” 四王爷忽然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指着宫齐宿说道。 “弑兄就不可行了?那宫齐宿他为了皇位杀了自己的亲生父皇就可以?什么弑兄弑父,都是虚的,能成功坐上那个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武安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四王爷说出了宫齐宿毒害先皇的事情,还以为得多逼一逼他才会说出这件事呢。 “罪人宫齐笙,先皇乃是怀远侯府毒杀,你没要诬陷圣上。” 四王爷看着武安侯忠直的模样,冷笑出声。 “武安侯,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和怀远侯府交好过吗?你真的信是怀远侯府毒杀的先皇?狗屁,就是这母子二人,在父皇喝的汤药里下了毒,让父皇驾崩然后迅速处置了知道真相的袁家,将一切罪名扣在怀远侯府的头上,即使为了抢夺他手里的兵权,控制京都,结合承恩公的军权才坐上的皇位。” 武安侯似乎不可置信的模样,忽然四王爷感觉手下一通,原本抵在宫齐宿后背的匕首直接刺穿他的皮肤,四王爷顿时察觉不妙,他没有想着这时候刺伤宫齐宿,有人再害他。 “四王爷想弑君,拿下他。” 一阵纷乱嘈杂之后,大殿里困了不少人,太医在内室替皇上诊治,六王爷一派的人趁机请六王爷暂时审理罪人,打理朝政。 礼亲王带着人从容的在京都城内收尾,抓的抓,杀的杀,一直到天都快亮了,才带着人把想趁机逃跑的太后抓捕回来。 “礼亲王,你不是去西边攻打蛮族了吗?怎么会在京都?” 在场的大臣看到礼亲王都很惊讶。 “本王在赶去西疆的路上收密报,根本没有什么蛮族入侵,分明是承恩公为了逼宫造反,故意设计把我们调出京都好下手的,我就立刻带着人赶回来了,在宫外发现了想要逃跑的太后娘娘,下面的宫女交代,今日承恩公逼宫她也有参与,没想到武安侯及时救驾,她担心被抓住,就先一步逃离。” 大家听了他的话,更加仇视承恩公,没想到这么狠毒,为了调走武将,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 没有人怀疑这是根本不是承恩公坐下的,他现在是谋逆的罪犯,任何罪名按在他的头上都没人敢替他辩解,更何况承恩公也是武将世家,有这种能耐不足为惧。 承恩公被堵嘴,手臂上的伤疼的他眼睛都红了,看着礼亲王和武安侯信口胡说,给自己安下一个又一个罪名,挣扎着要为自己辩解,可惜武安侯的士兵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狠狠的把他压在地上,伤口更加疼,几乎要疼晕过去。 安子仲看着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宫墙,缓缓的闭上了眼,之后的事情就看礼亲王和武安侯了,他现在还有事要做,大长公主还好好地待在公主府呢。 第94章 逼宫后的清晨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京都的时候,一切都和往常无异,唯一能看出有不同的就是街上少了很多的人。 空气中偶尔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许多上了年纪的人察觉出异常,原本收拾好东西要出去买小吃食,又退回去关起房门。 安文娘收到消息,知道一切都顺利进行,从头到尾安子仲都没有出面,自己的安危不成问题。 但是还是带着人出去转了转。 这么久,为人小心谨慎,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每日无休无止的整理各方收集来的信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这一天他们等了快七年,而自己也已经19了。 安子仲的户籍年龄已经23岁,而使用这个名字的陈洛曦也已经21岁。 京都世家子弟,21岁早就三妻四妾孩子都会跑了。 安文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没有危险,没有处理不完的信件,没有那些事压在心头。 她就想走出门,像个正常的女子一样出去溜达,去赏花去买首饰。 不知不觉,她从12岁到19岁,这七年的美好年华都陪伴在安子仲身边,缩在宅子里看护着他。 可现在即将达到目的,她却没有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了。 她没有朋友,碧荷和春绿都在凉州,没有家人,父母好不容易从外乡回来也只是为了到他们手里要钱。 现在好像整个人空洞了?以后该如何生活? 从前还小的时候,在怀远侯府见识太多的为利益争斗的嬷嬷们,见识太多想一步登天改换阶级的丫鬟,见识过太多你争我抢的管事小厮。 怀远侯府还是京都最纯善,最简单的人家,其他的公爵还不知道内里乱成什么样。 安文娘一直想过安稳的生活,有个小小的院子,跟着老祖宗伺候到出嫁,找一个忠厚老实,对自己好的男子嫁了,然后在老祖宗跟前伺候两三年就养个孩子。 等孩子大一点去学堂,她还能在老祖宗跟前当个管家娘子。 一辈子就这样过,有个老实能干的孩子,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能陪伴老祖宗,姐妹们也都时常看得见。 这在从前不是很难实现,而现在确实十分艰难了。 怀远侯府若是能重新洗清冤屈,回到从前的盛景,即便老祖宗做主。 也再难有真正的勤恳老实的男子愿意娶自己了吧。 一个19岁的女子,还做过丫头,没有什么挣钱的铺子身边却是有不少伺候的人。 谁能愿意娶自己? 四少爷? 安文娘从来没有真的把四少爷说以后要娶自己的话当真过。 即使怀远侯府无法报仇,她刻在骨子里的主仆阶级也难以消散,老祖宗对她的恩情太重,安文娘做不到在怀远侯府蒙难的时候和少爷在一起。 在从前这是她最讨厌的事情,即使是现在,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四少爷从前那可是京都最出名的少年郎之一。 鲜衣怒马,仗义潇洒,谁不赞他一声好儿郎? 若不是怀远侯府出事,四少爷可以娶一个高门贵女,即使不能继承侯爵,凭他的能力也会有一个富贵荣华的人生。 现在虽然经历了太多事,可怀远侯府即将从灰烬里重新复苏,四少爷作为长房嫡子,终究要承担起怀远侯府的一切。 被压迫了七年,侯府迫切需要的是尊贵的世家女,帮衬侯府重新在朝廷占据中心位置。 她不是合适的人选,甚至会因为自己让怀远侯府被人非议,女主子们出去赴宴也会被指指点点。 安文娘边想边走,竟没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这地方。 一个荒芜寂寥之地,怀远侯府。 还是可以看见曾经它的正门有多么恢宏,平整光滑的青石板台阶,经历了七年还是能看出它曾经的模样。 门口的那对大石狮已经被灰尘遮盖了颜色。 依稀可以看见院子里杂乱的树枝探出头。 “姑娘,这是哪里?” 安文娘看着曾经挂着开国皇帝亲笔书写牌匾的空位,幽幽的说道。 “怀远侯府。” 白梅和红梅也是知道怀远侯府的,也知道黑鹰收集消息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他们不知道安子仲和安文娘和怀远侯府有何关系。 苏娘子说姑娘以前是怀远侯府的旧仆,可哪里有奴婢们会冒风险,这么拼的给主子家复仇? 更何况姑娘和公子的气度,举止都不像普通的奴才,一般人谁有这种能耐? 七年,整整七年,得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这一步? “姑娘,怀远侯府女眷过段时间就能回来了吧?” 安文娘点点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会这么酸涩。 “嗯,快了,终于可以见面了。” 安子仲一定会让老祖宗她们尽快离开凉州的地界。 第二日上朝,仅仅一天时间,坐在龙椅上面的人换了人。 就连下面站着的人也都不见了很多,见如此情形,大家心里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 都是为官多年的人精,昨夜发生的事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围绕皇宫附近的宅子 听到震天的打杀声,有一部分被武安侯和六王爷带着进宫被迫做了见证人。 承恩公蓄养私兵并逼宫谋逆,四王爷挟持皇上刺伤皇上是很多人都亲眼看见。 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注定是死罪,无非是要宣告天下,给六王爷一个登基为帝的理由。 皇上没有来得及过继嗣子,他的两个皇子一个个吃药比吃饭还多,稍微吹点风就病倒了,坐的久一点就各种不舒服,一点也不能劳累。 而作为皇上,起码要每天上朝,批折子,打理国家的事情,祭天祭祖,这里面的哪一点他们都做不到。 更何况,身为皇帝必须要为皇室开枝散叶,培养合适的继承人,现在那几位皇子年幼又没学过什么朝政上的事情,身体极弱,若是勉强继位,只怕也撑不了多久。 再加上六王爷有一批拥护者,比从前和四王爷争斗时更甚,如今还有武安侯和礼亲王的加盟,暂时监管朝政,自然是没人拒绝。 四王爷罪大恶极,毒害皇室宗亲,已经是庶人之神,偏还勾结市井帮派攻打皇宫,意图刺杀皇上。 从他决定进宫的时候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成功的把承恩公压下去,成为新的皇帝,而是被人抓住,就是死路一条,从前四王爷一党的官员如今已经是人心惶惶,还能有谁提反对的意见? 皇上被四王爷刺伤,且身子这些年沉迷女色,已经被掏空了,若是不受伤还能支撑几年,可四王爷的一刀,伤及内脏,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既然各位大臣提议本王暂时打理朝政,本王若是推辞,倒是不好,本王定会为辰国,为朝廷鞠躬尽瘁,等皇兄好起来,再归还朝政。” 六王爷坐在龙椅上,若不是礼亲王一直盯着他,只怕都要笑出声了,等安顿好审理承恩公和四王爷的事情,礼亲王和武安侯给六王爷提了个醒,他才想起。 “本王昨夜听闻一个很震惊的消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说出来,众大臣也听听。” 六王爷看了一眼礼亲王,见他点点头继续说。 “昨日承恩公和四王爷亲口说,先皇乃是太后和皇上毒害,涉及皇兄,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白家众人及时跪在地上高呼。 “天子乃是天下人的榜样,为了权利毒害亲生父亲,这样的人不配位辰国的君王,还请六王爷做主,彻查当年之事,还受害者一个清白。” 白家的请求大家都知道,白家的女儿是怀远侯侯夫人,当年因为先皇中毒的事情,被定罪,如今还流放在外,若是皇上真的是毒害先皇的罪魁祸首,那怀远侯府就是被冤枉的。 只要能查明真相,怀远侯府自可脱罪,到时候白家的那个女儿也就能回来,所以白家是最着急让彻查先皇之死的人。 白家的话刚说完,和怀远侯府有关系的姻亲大部分都下跪请旨彻查当年之事。 安子仲看着大殿之上跪着请旨的众人,至少有二三十人,其中有些他都记不得和家里有什么关系,但是就在这一刻,他们都在为了怀远侯府的清白和翻案跪在地上请旨。 曾经参与迫害怀远侯府的人还在攻击他们,而并没有吓唬到这些人,没有一个人动摇,并且加入到请旨的人越来越多。 “老臣请旨,彻查当年之事,先皇征战沙场,死的要光明,不能被人毒害而亡,怀远侯府世代忠勇,不能不明不白的被定罪,请六王爷彻查。” 礼亲王站出来躬身请旨,他的话一出,那些为了遮掩当年真相的众人纷纷住嘴。 大家都知道礼亲王和怀远侯府关系不好,并且是先皇的亲兄弟,他都站出来要求翻案,把所有人反驳的理由都挡回去了。 无论是公正的角度还是从私情上,礼亲王的请求都是合理的。 “既如此,那就查,父皇一生。对辰国贡献多少,怎么能被亲子毒害,这件事影响太大,本王亲自来查,武安侯协助。” 一旁同时书写圣旨的官员在六王爷下达命令之后就已经书写完圣旨,玉玺落下,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95章 复仇终1一 京都的大理寺和刑部衙门忙的脚不沾地,李常安看着上面下达的命令,坐在书桌前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安子仲的目的就是这个,彻查先皇中毒的事情,替怀远侯府翻案,他看着被调来刑部帮忙的安子仲,看着他到现在为止还是那副从容不迫进退有度的淡定模样。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这样的人就注定他能成功。 “李大人,外面有抓进来一批人, 王大人说让你带着人去审问。” 李常安看着安子仲依旧是淡定的在翻看卷宗的模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带着人去刑部大牢。 路过安子仲身边的时候,安子仲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常安,和他点了一下头,李常安亦回了一下,旁人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同窗的情谊客套一下,只有李常安知道,这是安子仲在感谢自己。 李常安苦涩的笑着,走向大牢,最近为了尽快的把那些人的嘴撬开,调查处当年先皇之事的一些线索,李常安可谓用尽了办法,日夜泡在刑部衙门。 安子仲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身份,一直尽量克制,毕竟其他衙门调过来的帮手,不可能真的让参与审犯人的环节,为了让他放心,李常安尽可能多的审犯人,参加上司们的商讨。 目的就是代替安子仲,成为他的眼睛和手,去尽可能多的探听案件的消息,让安子仲了解最多的事情。 可是他没有必要和自己这么客气,这么多年一起念书做事,一起谋划未来,在李常安的心里,安子仲早就和自己的兄弟一样了,他受安子仲的帮助太多了,如今终于轮到自己可以出一份力。 安子仲没有必要感谢自己的。 李常安站在大牢门口,他很想尽快的查明真相,帮助安子仲完成他的复仇之路,但是又怕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们会越来越远。 即将过年的时候,案件终于查明。 “先皇之死现已查明,罪人承恩公,罪人高氏毒害先皇,谋害忠臣良将,罪无可恕,着诛九族,高氏幽禁冷宫。” 至于宫齐宿,已经是油尽灯枯,不过是在硬撑着而已,毕竟是皇上,即使有罪也由不得臣子定罪,这点六王爷也不急,毕竟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再这几天,何必急切豋位,落下个逼迫兄长的名声。 宫齐宿到底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拥护他的人还是有不少的,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造成更多的麻烦。 “先怀远侯府蒙受冤屈,本王实在心痛,令凉州尽快护送怀远侯府女眷回京,妥善安顿,其余的以后再论。” 这也是安子仲和礼亲王商量后的意思,明面上怀远侯府现在还有个男丁是永安郡主的儿子宗哥。 但是安子仲表明过不希望宗哥继承怀远侯府,礼亲王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怀远侯府记在心里,所以不愿意宗哥继承爵位。 毕竟怀远侯府为了自己的事情受尽了委屈,白白被自己埋怨这么多年,但凡自己早一些知道,当初也不会由着他们这么欺辱怀远侯府。 可是现在说一切都晚了,宗哥身上也有自己的血, 礼亲王自知理亏,并没有什么意见。 可是安子仲察觉到礼亲王可能是多想了,补充道。 “宗哥不能继承爵位不是因为您和老侯爷的旧事,而是以后还有别的安排,王爷不要多想,尽快查明我告诉你的那件事情。” 礼亲王看着六王爷龙椅上得意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低着头谁也没看见。 六王爷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顺利的当成皇上? 真是好笑,四王爷和皇上两个人为了争抢皇位,争抢兵权,争抢权利,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和损伤朝廷的事情,那六王爷自己就没有吗? 当初安子仲和老祖宗选择让六王爷作为最后获胜的黄雀,其原因就是怀远侯府的罪名是谋害先皇,参与的人都是皇上的妃嫔,子嗣。 所以想要翻案,想要恢复清白,不被任何人诟病,就必须有皇室嫡子的这些人自己提出来才行。 他们选择六王爷,不过是六王爷曾经并没有直接伤害过怀远侯府,最后的胜利果实可以忍受让六王爷触摸。 但是想要成为辰国的皇帝还是不要想了,毕竟他做过的残暴事,一点也不少。他在怀远侯府被坑害的时候,也是瓜分了不少好处的。 踩着怀远侯府的尸骨,侵占怀远侯府的财产,甚至多次在人前人后羞辱怀远侯府。拿怀远侯府的惨样当趣事下酒。 这样的人即使有能当上皇帝也只会比宫齐宿更昏庸。 一个是沉迷女色,搜罗天下女子,根本不顾及身份地位,就往宫里带,连自己父亲的嫔妃都不放过。 一个是蠢笨善妒又刚愎自用,残暴不堪。 是的,残暴不堪,安子仲说,六王爷自开府封王后,前后折磨死了十三个丫鬟,9个小厮。 而让他做出这样残忍的事的原因只是因为某一次太皇太后又霸道得给他做了决定,亦或者当众训斥让他丢了面子。 六王爷不敢反抗太皇太后,也对付不了六王妃,就对身边的下人下手,而这一切无人知晓无非就是六王妃把六王府治理的和铁桶一般。那些下人的死也被处理的很好。 礼亲王和武安侯也认为六王爷不配当皇帝,就算四王爷被关押,皇上支撑不了多久,下面其他的王爷爷没有继位的可能,也不能是他。 “王爷英明。” 在成功的唐怀远侯府恢复曾经的爵位,被陷害的男丁尸骨可以光明正大的迁回陈家的祖坟,女眷们可以回到京都,礼亲王已经放心了不少。 接下来就是去调查六王妃的那件事了。 安子仲和他说他曾经做过六王爷安插在长公主府的眼线,探查到六王妃似乎是有自己的兵甲,规模不大,但是个个以一敌十。 六王妃的母族从前也是威名赫赫的武将世家,最擅长的不是打仗,而是练兵。 他们练出来的兵刺杀异族也更凶猛。 六王爷在造反那夜在众大臣面前树立了一个很忠义的形象,所以他会是最好的继承皇位之人。 但是若是如此,天下人就会有更多的痛苦,一个不是明君的皇帝,将是天下人的厄运。 他们选择的就是让大家知道六王妃也是在背地里偷偷的豢养军队,并且图谋不轨,。 这样才能让六王爷继承皇位的可能性降低,再者兵权和在京都的话语权也能影响到他。 六王爷从来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他在军中可是没有什么威信,若是六王妃出事,必定会影响到他的名声,而且会让他丧失六王妃娘家在军队中的影响力。 届时,六王爷所有的罪证呈现在众人眼前,他将再也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第96章 复仇终二 到底是盘踞在京都多年的两大世家,又是一直以来就在军中有很大影响力的两个人,礼亲王和武安侯联手,加上安子仲的消息,几个人立刻找到了六王妃养的私兵。 虽然人数不算多, 但是个个都是强壮的兵士,礼亲王在亲眼看见的那一刻才知道六王妃的厉害。这样的人手即使在战场上也足够震慑住敌人。 放在军队里就是最好的先锋部队,没想到韩家还有这样的能力,这就说明,韩家在替朝廷训练士兵的时候藏了私。 怪道曾经太皇太后为了给六王爷定下韩家的嫡女,下了那么大的功夫,若是六王爷但凡有四王爷那样的狠心,现在只怕皇位还真能让六王爷得手。 只是有个事情,他们一直想不通,韩家既然选择了六王爷就只也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有贪欲的,可是有这样的能耐为什么要瞒着六王爷。 养死士到底是为了谁? “别想了,这件事等抓到六王妃和韩家的人就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了,在这之前,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武安侯趴在隐蔽的山头,看着前面还在光着膀子操练的士兵,眼里都是可惜,他们都是武将,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骁勇善战的士兵,这若是放在边疆,定然是能收获最高荣誉的一支队伍,可惜了。 偏偏是六王妃和韩家训练出来的,这样的人就算最后饶了他们一命,让他们将功赎罪替朝廷出力,也是存在很大的隐患的。 “到了,咱们等他们睡了,晚上就来行动,你别太兴奋,留些活口。” 两个人年纪也大了。 趴在山头一动不动两个时辰,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总算等到下面营地里的人都休息了,才让传信的人去五里之外,把大军带过来。 韩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一直盯着的城防军一直待在京都,没有人注意到西边隶属礼亲王的哪支军队在今天抵达了这里。 也是韩家人太过自信,认为现在六王爷在朝廷呼风唤雨,即将成为新帝,不会有人对他们构成威胁了,才这么糊涂,连个在外面监察的人都没有。 这在军中可是最大的忌讳,而也就是这个疏忽,让整个山谷的人被偷袭成功,在夜里被绞杀。 京都内,原本一直坐在养心殿龙椅上的六王爷这个时候被迫站在殿内,看着右方坐在凳子上的礼亲王和宗室的其他诸位王爷贵胄。 扭过头看着一脸淡漠的六王妃,恨得眼睛都红了,居然,居然在他马上就能成为皇帝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把柄。 而且从头到尾,自己竟然都没有察觉。 岳家韩家家主很少在京都,老太爷虽然退居内宅,但是也能镇压住韩家上下,没想到他们,居然背着自己养了那么大规模的死士。 王府的亲兵都是有人数限制的,六王妃的那支死士军队无论怎么看都超出规制,并且别有用心的, “六王妃,下面的人都已经交代了,这个时候抵赖也没用了,单是大规模培养死士就足够诛杀韩家上下了,你不如早早交代,也能给韩家求个生路。” 六王妃根本不在意六王爷的想法,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优柔寡断,万事都要女人支撑的男人,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夫君。 “韩家,不是从一开始就姓韩的,我们真正姓若寒,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若寒族,在很多年前就被辰国灭族的那个若寒族。残留的若寒族大部分都迁移到辰国各个地方生活,只有我们家加入了军中,一点点往上爬,就是为了接触到皇室。” 在提起若寒族的时候,在场上年纪的人都有了印象。 若寒族人魁梧善战,是辰国一直很在意的一个种族,他们人数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是很勇猛的战士,这样的人竟然在慢慢的发展壮大,辰国差觉,立刻派人攻打若寒族。 毕竟人数少,辰国的大军耗费了些时间,还是把若寒族的族长,若寒族人被打散,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我们的祖先是若寒族的族长一脉,最开始的家主是想报仇雪恨,杀光辰国的皇室,后来渐渐发展起韩家之后,就没有想过要杀光辰国,毕竟辰国的实力不是我们能对抗的,自我祖父起就决定蚕食皇室的力量,让辰国的皇室融合若寒族的血液,让若寒族的后嗣也能掌控辰国,才是若寒族对辰国最好的报复。” 礼亲王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韩家,居然是若寒族族长一脉。 看着六王妃的容颜,还真是有若寒族的几分特性,浓密的毛发和十分白皙的皮肤,手指稍微宽大,鼻梁高挺。 只是被几代人融合辰国的血液和特征后,渐渐看不出曾经那么显着的特征。 礼亲王看着六王妃忽然看到门外侍立的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安子仲的身份他一直存有疑惑,从前怀远侯府的人他都清楚,并不知道安子仲这么一号人。 后来永安提醒过文娘是福寿堂的丫鬟,安子仲和文娘是兄妹,所以很有可能都是怀远侯府的旧仆。 但是天底下不可能有仆从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替主家报仇。 不是说没有这种人,而是奴仆们没有这样的能耐和心性。 礼亲王看着六王妃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当初怀远侯府的男丁是不是真的都死了? 六王妃说过后仔细一看也是若寒族人的外貌特征。 而安子仲看着和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很像。 陈洛曦。 陈洛曦是孙子辈里和老侯爷长的最像的人,行事作风也像,不论恩怨,他一定最看重的会是陈洛曦。 安子仲他极有可能就是陈洛曦。 当年陈洛曦没有死,就说怀远侯府即使被承恩公迫害,也不至于全家上下的男丁都死了,还得自己出手才保住了一个宗哥。 现在看来,他们当初是在最后一刻把陈洛曦送了出去,怪不得,怪不得,安子仲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你为什么要养死士?你已经成为六王妃,好好的扶持我,待我成为皇帝,你就是皇后,你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皇上,不是满足你韩家的目的,你为什么背着我养死士?” 六王妃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癫狂的大笑,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六王爷气愤的眼睛都红了,更开心了。 “你做皇帝?立我为后?你开什么玩笑,我太清楚你了,你为人自私又自负,犹豫又蠢笨,待你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击杀韩家,好保护你岌岌可危的皇位,好消除你的掣肘,好让你真正喜欢的那些温柔可怜单纯的女人成为后宫的主人。” “宫齐缘,和你做夫妻这么久,你对我到底是夫妻的情分还是利用的情分,我清楚的很,你太多无能的事情都是我在处理,你怎么会让一个知道你本性的人活着享受你带来的荣光,所以,等你成为皇帝,我就是第一个被你对付的人,我养私兵做什么?” “不妨直接告诉你,为了杀你啊,等你成为皇帝, 我就会想办法怀孕, 把韩家真正的子嗣带进宫里,成为我的孩子,到那时,你就没什么用了,我就会成为唯一有皇子的后妃,我也会成为幼帝的母后,替他打理朝政。” 众人被六王妃的话都惊住了,没想到六王妃养私兵的原因竟然就是因为和六王爷两个人相互不睦。 “既然已经到这一地步我也不介意多说一点,我不喜欢你,或许说一开始是喜欢的,可是看着你为了那一个个贱女人冷落我,羞辱我,我就不喜欢了,我喜欢的是女人,我喜欢的是像个男子一样宠幸娇软的女人,而且你们大家不知道吧,六王爷生不了孩子,他不可能生下孩子的。” 话刚说完,六王爷就像疯了一样把六王妃扑在地上捶打,礼亲王见状赶紧让人把六王爷拉开,没想到竟然看见六王妃的胸口插了一把锋利的银钗。 她的手还紧紧的窝着银钗往里继续推,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嘶哑的喉咙缓缓的说出。 “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奈尔生做女儿身啊~” 六王妃的气息渐渐消失,整个人也不在抖动,她死了,一个才华能力不输男子,想要靠着自己将若寒族取代辰国皇室的女子,死了。 六王爷仿佛没了生机一样,瘫坐在地上,看着六王妃的尸体发呆。 还没等大家商量接下来该如何的时候,六王爷忽然哈哈哈哈狂笑,看着六王妃的尸体和眼前的众人,站在大殿的案上。 “大胆,见到朕还不跪下?一群逆贼,朕要把你们统统都杀光,杀光。” 大家看着六王爷的诡异模样,相互对视一眼,明白了。 这是疯了。 怪不得六王妃看不起这位爷呢,太经不起事了,监管朝政这些天,狂妄自大,若不是礼亲王看顾只怕当时就想杀了皇上,直接登基了。 谁知当头一棒,他的王妃培养了大批的私兵,意图更换辰国皇室的血脉,爆出自己是百合的秘密和六王爷不能生养的事情。彻底断了六王爷的继位可能。 这一打击下六王爷竟然疯了。 第97章 复仇终三 看着六王爷的模样,大家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自从皇上参与毒害先皇的事爆出,就已经不适合做皇帝了,若是平常,定会逼的禅位。 但是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倒是没必要再定罪。 那时大家都觉得一切都要还不算太严重。 毕竟那时还有个血脉纯正的六王爷在,若是皇上驾崩,起码还能有新的帝王。 现在可好,皇上眼看支撑不了多久,六王爷疯了,四王爷是逆臣贼子,在被关押在天牢的这段时间,六王爷徇私,让白驸马协助审理,可没少折腾四王爷,现在也是个残废的。 没有最合适的继承人,就要在宗室里选择,只怕又要闹出腥风血雨来。 “现在辰国没有人打理朝政。宗室子弟那面浅薄,无法掌管辰国大小事务,恐被异族钻了空子,本宫有个好的人选,礼亲王。” 大长公主本是暂管后宫事务的,太后参与谋逆。太皇太后被毒害瘫在床上,皇后和众妃嫔从前就没有打理过后宫事务,一直是被太后捏着不放的。 贸然出事。后宫乱成一锅粥,无奈之下只能请出大长公主出来。 这也是六王爷的私心,毕竟他们因为四王爷对宝珠郡主和白守德下手的事结盟。 大长公主若是打算以后能更好过,就得主动示好,帮六王爷整理后宫的事物,让六王爷的人手渐渐接手后宫的内务,安插人手,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今日事情发生的突然,事关六王妃,为了避险,皇室的族人们请来大长公主和皇后旁听。 大长公主从头到尾都不曾参与过,就连大家因为六王妃的事情对六王爷诸多不满的时候她也没有开口。 “礼亲王是先皇的亲弟弟,也是我的叔父,母后说皇祖父从前本是想将礼亲王立为太子,对他亲自教导,这些年礼亲王的能耐大家也都知道。” 大长公主似乎没有看到在场众人各种各样的表情继续说道。 “论血脉,礼亲王是嫡枝一脉,论能力,他是皇祖父亲自教导,帝王术不比先皇差,论军工,自然不必说,最重要的是,辰国内乱,异族必然会有异动,礼亲王是震慑异族最好的人选。我建议有礼亲王暂管朝政。” 武安侯见状也是立刻呼应,在场和礼亲王交好的人,亦或者是自己家里没有合适继承皇位的人都同意了,毕竟与其让同一样身份的宗室子弟当上皇帝不如推崇礼亲王。 起码礼亲王讲忠义,待人有礼,从不草菅人命,做的事都能服众,他做皇帝不会有坏处。 其他那些有私心的人久久不开口。 礼亲王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背影,心里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原来,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是打算把自己捧到那个位置的。 六王爷也好,四王爷也罢都是他为了报仇利用的人选,他从没有打算让先皇一脉继续掌管辰国。 而自己就是他们的选择,礼亲王当即红了眼,他很清楚为什么会是自己,安子仲明明可以选择六王爷,他已经获得了六王爷的信任,而且六王爷是最好的继位人选,把六王爷推到那个位置,才能让安子仲有更好的前途,更多用武之地。 不过是因为老侯爷的心愿。 那个老狗少年时就一直说将来要让自己做皇帝,他怀远侯府就是京都的第一世家,牢牢的替自己守着辰国的疆土,守着京都的安危。 后来因为身世被皇兄威胁,不得不扶持皇兄上位,可在那老东西的心里只有自己才是他认可的皇帝。 怀远侯府和安子仲都是在顺应老侯爷的愿望,最终还是将这天下送到自己的手里,他何德何能?他有愧啊。 礼亲王掌管朝政是必然的趋势,毕竟现在辰国能和礼亲王一争高低的人也没谁了,宗室子弟不少,但是能和礼亲王一样拥有民心,忠诚的属下,还在军队中有很高的威信,就他一人。 假如他们坚决不肯,礼亲王将西疆的大军召回,谁能抵抗?大家都是老狐狸,立刻就选出了最好的决定。 支持礼亲王上位,也是在卖个好,让他以后能看在今日大家没有争抢的份上多多关照。 大家都离开后,礼亲王坐在养心殿的书房,安子仲被他留下。 看着安子仲的眼睛,礼亲王嘶哑着嗓子说。 “你们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做皇帝。” 不是疑问,是肯定。 “恩,祖母说这是祖父的心愿。” 礼亲王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梗塞的厉害,胸口也酸涩的厉害。 他作为至交好友,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老朋友的族人家人受尽磨难也没有帮助,真是该死。 可是老朋友居然至死都想让自己做天下的主人。 “祖母说,辰国这么多年,被腐烂了,只有礼亲王上位才是对辰国最好的,您还康健,还能培养出更好的皇嗣,还请礼亲王善待臣民,好好保护辰国的百姓。” 安子仲离开后,礼亲王坐在养心殿看着正对桌子的墙上挂着的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是辰国开国君主亲自写下的一幅字,这么多年一直挂在养心殿里。 目的是在警醒历代皇帝要重视黎民百姓,可是自先皇起,两代皇帝把辰国百姓剥削的怨声载道。 年少时,自己还不是王爷,那老狗也还不是怀远侯。 他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打了胜仗之后,提上酒,坐在城墙,看着辰国的疆土,河山。 许下一个又一个誓言。 当时那个少年很自信的说。 “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我就做你的护国将军,你负责治理国家,我负责守护疆土。” 礼亲王妃收到报信,已经带着礼亲王的东西来了宫里,看着礼亲王的模样。 自然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轻轻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的肩上。 “王爷。” 礼亲王回头看着自己的王妃,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事。” 他们夫妻恩爱多年,礼亲王即使被父皇逼迫娶了侧妃,也从来没有宠幸过,只是和对方好言商量,金尊玉贵的养在王府。 王府的三个孩子都是王妃亲生,可无论哪一个也不能和自己的母亲不恭敬。 这么多年相濡以沫,互相之间想什么都知道。 礼亲王妃明白礼亲王现在很难平静心情,自从知道了当年和怀远侯府割裂的真相,他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 有时候睡梦中就泪流满面,翻出藏了多年的那些物件和信件,看着看着就红了眼。 “你多亲近安子仲。” 礼亲王妃不明白礼亲王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安子仲不是大长公主的女婿吗?而且听说他和六王爷爷走的很近。 这样的人,礼亲王妃喜欢不起来。 “那孩子,是,陈洛曦,怀远侯府长房四少爷。” 礼亲王妃惊的捂住嘴,当年事发,她想过把怀远侯府的人救出来,礼亲王即使和侯府不睦,也没有阻止过自己。 可承恩公歹毒,把天牢看的密不透风,举着圣旨守在天牢,她没办法。 带着亲卫强硬的抢下永安和宗哥,就这样礼亲王被御史们参了三天。 她每每想到这都很难过,没想到怀远侯府除了宗哥,洛曦那孩子也活下来了。 那孩子小时候她见过,礼亲王不喜欢怀远侯府,她是回娘家的时候见的,实在调皮,偏偏又懂事,哄的大家乐呵呵的。 安子仲她也见过,很刻板无趣的一个人,究竟受了多少苦才让洛曦成了安子仲?模样大变,性情也不一样了? “我会的。” 礼亲王和王妃说了会话,就开始着手批折子。 这种事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从前他就一直待在父皇书房陪着父皇看折子。 六王爷最近开始接手朝政之后,在帝王术上没什么天赋,很多时候还是礼亲王帮衬,现在处理起来也很顺手。 短短几天,京都换了几次天,四王爷被废了双腿幽禁,承恩公还被关在天牢,六王爷在短暂的享受了一下主宰辰国朝事之后就疯了,原本还亲近一些的临安郡王府现如今已经被收回宅院,剥夺官职,空有郡王的名号在支撑。 现如今掌管辰国的主人已经成了礼亲王,百姓们对于礼亲王成为新的君王都是十分赞同的,毕竟年纪大的是知道礼亲王的战绩的,年纪小的也在自己长辈的嘴里听到过不少,这样一个为了百姓的安危拼杀的人,比那些只知道自己享受的人好多了。 况且礼亲王多行善事,礼亲王妃也是一直在给善堂拨钱,给那些被丢弃的孩子饭菜和衣服。 这样的人能成为皇帝是天下人的幸事。 第98章 侯府女眷回京都 在除夕夜的前两天,怀远侯府的女眷终于回到了京都,离开了七年,受了七年的苦,即使后来因为要复仇不再被人压迫,慢慢掌控凉州。 那也没有了从前的华贵模样,老祖宗满头的白发刺伤了安文娘的眼睛,在看见老祖宗的那一刻,安文娘的泪水就止也止不住了,安子仲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把老祖宗和母亲拥抱。 安文娘却是忍也忍不住,小跑着冲到马车前面,抬起头看着老祖宗已经很苍老的容颜,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 “老祖宗。” 这么久了,终于看到了老祖宗,她还平安无事,即使遭受了磋磨,手指粗大,皱纹布满眼角,还是从前那样慈祥善良的模样。 “好孩子,好孩子。” 老祖宗早在探出头看见安子仲和安文娘的时候就克制不住了,这么多年她最担心的人就是这两个孩子。 陈洛曦化身安子仲要复仇,一路多少艰难险阻,不知道要多么危险,花费多少心思才能从龚州到达这里,成功的让怀远侯府恢复清白。 还有安文娘人,她不过是从人牙子手里把这孩子买回府中,让人教她本领,带到福寿堂几年,就能让她真的一直护着洛曦。 这可不是普通的恩情,怀远侯府当初也是用尽了最后隐藏的那些力量才勉强保住了一个洛曦,文娘不过是个刚成为良籍的孩子,为了自己的请求一直做到现在这一步。 没有安文娘,她们在流放的过程上就无法安心,陈洛曦重伤,一个人活了下来,他是很有可能会没有生存的意志。 就算老祖宗还有能联系到的人,只怕等到到了流放之地再去联系,陈洛曦也活不成了。 被抄家的那一天,老祖宗看见人群里的安文娘,祈求她不要贸然冲过来,提示她去找陈洛曦,在看到她答应的时候就安心了,她一把年纪了,享受怀远侯府多年的富贵安养,不怕死,只怕怀远侯府从此绝后。 真的被那些贼子得逞,断了怀远侯府的香火就是她的罪过了。 老祖宗伸手抚摸着安文娘的脸颊,安子仲来信的时候说过他们救了袁家的子嗣,现在用了药改变了容颜,可是还是能看出安文娘小时候的模样。 “陪我老婆子走回去吧,离开的太久,我都忘记了京都的模样。” 安文娘搀扶着老祖宗,看着旁边的玉兰和玉梅姐姐,都梳了妇人的发髻,想来是在凉州的时候就成亲了。 扭头看着后面的碧荷和春绿几个人都是开心的笑着哭着。 白氏还在一边和白家的人寒暄,多年没见,好不容易回来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三夫人和八小姐。后面还有不少人,浩浩荡荡一群人,安文娘也没多注意。 扶着老祖宗踏入城门的时候,就看见不少青少年站在路边注视,最开始是几个,到后来十几个,一直走到街巷的时候两边都站了不少人。 “恭贺怀远侯府老祖宗回京!” “恭贺怀远侯府老祖宗回京!” “恭贺怀远侯府老祖宗回京!” 安文娘看着周围的人,虽然很多她都认不得,但是有少部分她辨认出来了,曾经善堂的孩子们,怀远侯府在京都一直给善堂划拨银钱,供养了不少的苦命孩子,当年事发的时候,许多人呢跑在侯府前面苦求上面的人开恩。 可是都是普通百姓,都是可怜人,怎么会知道怀远侯府的事情就是因为上面的人私心才造成的。 安文娘走的早,先一步带着安子仲离开的京都,并不知道怀远侯府的女眷在被流放的时候,不少人一直相送,还是官兵们赶走的。 如今,那些善堂的孩子已经长大,有的甚至已经成亲生子,可是怀远侯府的恩情,他们还是不曾忘记,一直记在心中,听说怀远侯府的女眷回来,纷纷出来迎接。 老祖宗看着这些人,心里酸酸的,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老侯爷临死前交代她多行善事,才能保全侯府的一线生机。 文娘就是她行善事结下的善果,还有眼前的这些人,不都是她多行善事积攒下的善意吗? 一直回到怀远侯府,这些天,礼亲王妃已经派人把怀远侯府重新修缮,将皇宫内库和承恩宫府搜刮了一遍,把怀远侯府曾经的旧物都尽量的搬回来。 即使是找不到的也会用更好地补上,礼亲王妃知道礼亲王现在没有颜面踏入怀远侯府,他每每想到侯府的老侯爷和怀远侯府的遭遇就心里难安。 永安郡主是怀远侯府的嫡长媳,虽然她在礼亲王府住了这么多年,可是毕竟是侯府的媳妇,在听说侯府平反的时候立刻带着宗哥搬了回来。 尘封多年的侯府,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往日的富丽堂皇,只是大家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永安郡主和老祖宗见过礼,红着眼让宗哥给老祖宗问安。 “孙媳不孝,不能跟着老祖宗伺候,让你在凉州受罪。” 老祖宗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哭。 “我知道你是个听话的,你能给洛元保下宗哥,就是最应该做的事情,我收到京都的来信,这些年你也是辛苦,一边防备着那些人伤害宗哥,一边还费劲心思给凉州送钱送东西。” 老祖宗和永安郡主说了一会,永安郡主就退下去了,现在能打理怀远侯府的就永安郡主一个人,大家长途跋涉都已经疲惫了,况且各房女眷的父母兄弟都是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诉不完的思念。 怀远侯府重新回到京都,而且礼亲王是下一任的皇帝,大家从礼亲王妃的行为上就能看出来,礼亲王要和怀远侯府重修旧好。 很快怀远侯府就会有很多人上来拜访,不仅有怀远侯府自己的姻亲还有很多观风向而行动的世家。 安文娘一直被老祖宗拉在跟前,就是坐,也是玉兰姐姐搬了个小凳子,陪着老祖宗坐着的。 老祖宗和很多人说话,时不时看着一旁乖巧的文娘,心里舒坦的很。 玉兰和玉梅一直跟着自己去凉州,她倒是不怎么担心,碧荷春绿吃了太多的苦头,刚到凉州的时候把老祖宗心疼坏了,一直开解才好了许多。 只有文娘,是几个丫头里年纪最小的,连一个能分担的人都没有,独自带着安子仲回到出生的地方,安顿好安子仲的身份,一直陪着到现在,一直看不见,最让人担心。 文娘是知道二夫人王氏的事情,不管是求生还是为了报复娘家,她跟随了凉州知州胡岩。 但是这么多年,老祖宗她们能把控凉州也多亏二夫人的帮衬,这次回来,二夫人一直安静的跟着老祖宗,不说话也没有回去二房的院子。 “文娘,你可是有话和老二媳妇说?” 老祖宗一直关注着文娘,自然是注意到她看着王氏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以为她是不是疑惑老二媳妇跟了胡岩怎么会跟着自己回京都。 “我,二夫人,我们查到,二少爷在外面还有个孩子!” 话语刚落,一直死气沉沉的二夫人忽然惊讶地站起来,看着安文娘,眼睛顿时就红了,快步走到安文娘跟前,拉着她的手十分激动,确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二媳妇,你别激动,先放开文娘。” 玉兰和玉梅也上前扶着王氏就近坐下,王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文娘。 “怀远侯府平反之后,六王爷恢复了怀远侯府的爵位,但是现在明面上还存活的子嗣就是宗哥一个人,礼亲王成为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就放话,宗哥不会继承怀远侯府。” 文娘想到那个干瘦可怜的孩子,心里也是很心疼。 “这时候有个女子一直打听永安郡主,我们多留意了,就派人去查了,那女子多年前曾经被二少爷包养过一段时间,是个暗娼,可是没多久二少爷就对她厌弃了,那时候她发现怀了身孕,就想让二少爷负责,可是二少爷正对二少奶奶上心,就说她一个做皮肉生意的,伺候的男人多了,谁知道是谁的。” “那女子到底是不死心,想着把孩子生下来,去求老祖宗做主,结果怀远侯府出事了,她已经快生产了,当时想着把这孩子溺死,可这孩子命大,没死成,被个烧火的婆子救了。” “因为这个事,那个女子看见这个孩子就生气,因为生养之后她的身材走形,接不到生意就打这个孩子,这次听说怀远侯府平反,宗少爷又不继承侯府,侯府没有男丁,那孩子就是最好的继承人选。” “就想着找到永安郡主,让这孩子认祖归宗。” 王氏越听越激动,手不由的攥紧,专注地听着文娘的话。 “那孩子我们看过,和二少爷很像, 应该是二少爷的孩子,而且我们打听过,那女子又有孕前近半年只和二少爷接触过,现在那孩子就养在我那,我想问问二夫人的意思。” 王氏激动的说不出话,只能一直点头,一直点头,拉着文娘的手就把头抵在上面,灼热的泪水滴在文娘手上,让文娘不由的感慨。 从前二夫人被儿二老爷捧着,一直高傲的不行,从来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被流放,吃尽苦头,娘家弃之不管,才让她发现二老爷的好。 可是一直宠溺的儿子和相护依偎的夫君都死了,她在完成帮助侯府掌握凉州之后就功成身退,原本已经和老祖宗说好在福寿堂的后院开一个小佛堂,一直住在里面不出来了。 连二房她都觉得自己不配回去了,可是现在听说洛安还有个孩子流落在外,她还有希望赎罪,替二老爷守住这一丝香火。 “好,好,好,这是大好事 ,老二媳妇,你还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把二房收拾出来,这孩子如今只有你这么个亲人了,他那个生母是个无情无义的,我是不认的,给些钱,让远远地走了,这孩子以后就靠你了,你可要好好的把他抚养长大,才算对得起老二了。” 王氏听了果然激动的站起来,和老祖宗文娘谢了礼之后,仓皇的看着周围,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做什么才好。 “玉兰,你去,带着些人先跟着二夫人把院子收拾出一个能住人的,好歹先把那孩子接进来再说其他的。” 玉兰开心的扶着王氏走出福寿堂,王氏总算平静了一些,边走边拉着玉兰的手边走边问。 “现在小孩子们喜欢什么?” “他身体弱,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他做些药膳?”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 老祖宗看着王氏总算又恢复了生机,心里也是开心。 “你和洛曦都是好孩子。” 文娘看着王氏的背影,心里也是很心疼这个女人。 “四少爷说,二夫人从前是有些事做的不大好,但是也不是坏人,不过是为了二少爷糊涂了一些,她被王家伤的太重,不得已去跟随了胡岩,可到底也为了我们侯府的平反付出了很多,若不是她在胡岩跟前费心,收服凉州也没那么容易。” “四少爷的意思,我们不能再享受了二夫人出卖自己带来的好处之后还嫌弃她跟了别的男人,能偿还一点就偿还一点。” 老祖宗点点头,跟前的人都各自去忙自己的了,今日她们刚回来,除了礼亲王妃和白家,三夫人的娘家来了,其他人还没有邀请来。 这会子福寿堂空了许多,老祖宗看着文娘,温和的和她说。 “你对我们侯府有大恩德,说是我们侯府的恩人也不过分,你也是良身。今后不要以奴婢自称,洛曦和我也不是你的主子,你就是我们侯府的小姐,嫡亲的小姐。” “我和大夫人商量了,等我们把侯府的事先处理好,就开宗祠,把你记在大夫人的名下,今后,你就是我侯府长房嫡小姐,你可愿意?” 安文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安子仲,犹豫着没有回答,安子仲忽然冲了进来。 “不行,她不能记在母亲名下, 怀远侯府也不能认她做小姐。” 安子仲忽然冲进来说的这句话,让老祖宗面露不悦,正要训斥他几句,认为自己的孙子不该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可是看到安子仲的模样,当即就明白了,他为何不肯。 抬眼复杂的看着安子仲和安文娘,心里瞬间乱成一团,久久没有言语,安子仲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老祖宗打断了。 “今日事情太多,这件事以后再说,文娘,你还没和碧荷好好说话吧,那丫头可想你了 ,你去找她吧。” 安文娘自然知道老祖宗是想支开自己,也明白老祖宗复杂的心情,并没有多说话,起身离开。 安子仲想要拉住她的衣袖,被安文娘闪身躲开,快速的离开正堂。 第99章 心意 安文娘知道自己不适合陈洛曦,怀远侯府经历过这么大的伤害,急切的需要一个出身高贵能给侯府带来最大利益的孙媳。 宗哥还小,有礼亲王在,依着礼亲王对永安郡主的宠爱,一定是少不了爵位,甚至有可能破格封个郡王。 而侯府一定会是陈洛曦继承爵位,他承担着将侯府发扬光大的重任,自然就不能单纯的因为男女之情,娶了自己这个丫鬟出身的人。 这也是安文娘一直不肯答应陈洛曦的原因,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自己都无法和陈洛曦在一起。 依着老祖宗的意思,不会让她做妾,自己也不屑于做妾,她安文娘只做正妻。 可是侯府现在刚回京都,联姻是能让侯府尽快休养生息进入京都权力中心的方法,他们不得不考虑侯府下一任女主人所能带来的利益。 文娘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出身让侯府被人诟病,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老祖宗的提议其实是最好的,她现在已经是个十九岁的女子,在辰国这个年龄还没有成亲,都是有问题的。 所以她以后的亲事一定会很艰难,若是一辈子不成亲也是可以的,但是这就需要有足够的银钱。 还有碧荷,她恐怕也难以有好的姻缘,两个人都是没有家人的女子,若是想让日子过得平安稳当,怀远侯府能愿意做背后的靠山那是最好的。 老祖宗在正堂里看着还没有恢复自己容貌的安子仲,他眼神坚定,并没有因为老祖宗的注视有丝毫的退缩。 “洛曦,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老祖宗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坏人,可是现在的怀远侯府早就不是当初的侯府了,他们都不能任性。 “祖母,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一直等到现在,请祖母成全,孙儿此生非文娘不娶。” 陈洛曦跪在地上,一脸诚恳的请求。 这七年,若是没有安文娘,他只怕也支撑不到现在,他经历了太多事,理解不了为什么侯府被人陷害至此,吃了那么多苦,死了那么多人,还不能放下身份的成见。 “洛曦,祖母不是在嫌弃文娘的身份,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一直看着你,我才安心,怎么会嫌弃她?” “可是洛曦,你有没有想过文娘,若是从前,有你父亲和兄长在,你若是执意要娶文娘,我也不会一直拦着,可是你现在没有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了,你就是侯府的顶梁柱,是侯府的天。” “文娘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她要如何面对那些把出身看的比任何事都要重要的后宅女眷?” “你大嫂孀居,我们一家子寡妇,很多场合都没办法去,你怎么保证文娘能应付的了?能不被欺负?” 安子仲知道老祖宗说的都是会发生的,但是想到无法和安文娘在一起,就实在很难受,感觉四肢都有些麻痹。 “洛曦,不是老祖宗想要当坏人,我这才是在保护文娘,文娘是个喜欢安稳日子的,为了我的那点情分才遭受这么多,洛曦,侯府主母不是文娘想要的生活。” 陈洛曦攥紧了拳头,低着头,不说话,他都知道,祖母说的对,文娘不喜欢这种日子。 可侯府现在能支撑的只有自己,他不能丢下这一府的人为了自己让大家放弃侯府,放弃这里的家人。 所有人的心愿都是还侯府清白,看着怀远侯府在辰国成为最有声望的家族,他不能这么自私。 可是文娘他同样不能放弃,为怀远侯府延续香火是自己不能拒绝的责任,可那个人若不是文娘,他做不到。 陈洛曦不能想象安文娘嫁作他人妇的场景,一想到就感觉自己要疯掉了,可是若是嫁给自己让安文娘以后被人羞辱,让她不开心,他也不愿意。 陈洛曦觉得自己快要上不来气了,低着头,泪水一滴滴的滑下。 老祖宗看着陈洛曦的这副模样,心里也是难受的很,洛曦在这些年为了侯府吃了太多的苦头,文娘也是。 若是可以,她自然愿意让文娘成为自己的孙媳,可是她不能,侯府也不能。 文娘她真的不适合成为侯府的主人。 碧荷拉着文娘一直在不停的说话,她有无数的话想要和文娘说。 “文娘,再见到你真好,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知道你派人把我从教坊司带出来的时候,高兴的都要疯了。知道你还活着,我就觉得一切都没那么惨。” 文娘安静的听着,用手帕替碧荷擦拭眼泪,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文娘,老祖宗说打算回头给我们都恢复良籍,给我们置宅子,给我们铺子,让我们也过上自由自在被人伺候的日子。” 文娘点点头,她其实猜到了,这几个丫头陪着老祖宗吃了不少苦,回到京都之后老祖宗一定会给几个人提供更好地生活。 碧荷几个会被善待,玉兰和玉梅一直陪伴她的两个人只会比碧荷他们得到更多的补偿。 “文娘,你呢,你因为老祖宗的一句话,一直做了这么多,老祖宗可是答应了你什么?” 文娘想要笑,可是笑不出来,低着头小声的说了一句。 “老祖宗说让大夫人认我做女儿。” 碧荷听到这句话,高兴的简直都要跳起来了,拉着文娘的手一直在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丝毫没有因为文娘比她得到的更多就嫉妒,大家都知道,若不是文娘,怀远侯府还是罪人,侯府女眷还在凉州吃苦,碧荷他们也会在教坊司暗无天日。 这一切都是因为文娘坚守承诺,重情重义才换来的,若是没有文娘把陈洛曦一直带去龚州,给他正大光明科考的身份,照顾他敏感的情绪,这一切也只会出现在梦里。 “最近侯府会比较忙,我留下来帮衬着,等到侯府重新找了下人能上手了,咱们回小合巷看看,你的房间我还留着呢,囡囡也长大了,苏娘子的厨艺更好了。” 碧荷知道文娘的目的,不过就是担心自己以后走不出来,告诉她小合巷永远是自己的家。 “文娘,我一定是上辈子积攒了大功德,才能有幸和你成为姐妹。” 第100章 除夕夜 第二天侯府陆续有许多人送礼前来,大家都知道侯府现在还没有办法待客 ,只有十分亲近的几家不嫌弃留下帮忙了,其他的只是礼品先到了。 有不少东西都是送给老祖宗的,从前怀远侯府还繁华的时候,老祖宗也是不用生人伺候的,但凡身边贴身的丫头,都是从洒扫一点点做起,才能到老祖宗跟前伺候的。 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就更是不喜欢身边有不知根底的人在了,其他的丫头早在怀远侯府平反的时候,就由永安郡主出面都赎出来了,只是到底是被人折磨了多年,不少人都死了,其余的也已经心性大变。 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和碧荷他们一样在三四年头上就被及时救下来的。 老祖宗仁厚,把这些人都安置在庄子上,就当侯府出面供养他们终老。 白家知道侯府女眷们要回来,早早的就预备了不少人手,嬷嬷们也教导了一段时间,上手就能用,但是老祖宗还是没有让往福寿堂里送人,只说暂时先让玉梅几个照看着,等过段时间了解了再送来一些也不迟。 大夫人也知道老祖宗的想法,不过是年纪大了,不喜欢身边太多生面孔,只能选了些好的交给一个老嬷嬷先教着。 依着老祖宗对这几个丫头的情分,只怕留下了也不会让做活计,当个管家娘子都怕委屈了,这福寿堂的丫头短的太多了。 玉兰和玉梅在凉州就出嫁了,她们的亲事都是为了给侯府谋求一些利益的,老祖宗一直觉得委屈了她们,当初在凉州也没有多少条件给她们风光大嫁。 到了京都只怕要好好弥补,只等侯府安定下来,就会提携她们的夫君进京都,虽然当不成大官,但是八九品的衙门主事文书还是能行的。 碧荷春绿她们倒是说过左右不会再成亲了,不如跟着老祖宗伺候,在一起说说话,也不孤单。 可是她们三个人也是不够的,况且都不是姑娘家了,只能留在老祖宗跟前做管家娘子了。 礼亲王妃见白家帮衬着大夫人着手处理庄子铺面,内宅也早在他们回来之前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虽然说短了些人手,但是主子们也不多,勉强能生活了。 “姐姐,你回来真好,我担忧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了。” 老祖宗拉着自己妹妹的手,安抚她。 老祖宗和礼亲王妃不是同胞姐妹,老祖宗是正妻原配生的,礼亲王妃是继妻的孩子,可是礼亲王妃的生母是个善良的人,对待老祖宗比自己亲生的还要仔细,这两姐妹说是嫡亲姐妹也差不多了。 “我知道你记挂我,礼亲王虽然误会侯府,却也没有阻拦你一直贴补我们。也是好的了。” 礼亲王妃抹抹泪水,看着长姐问。 “之前洛曦那孩子不让宗哥回到侯府,莫不是一早就打算让王爷接了皇位?” 老祖宗点点头,看着院子里和小厮们做游戏的宗哥,心里也是欣慰的很。 “恩,老侯爷的心愿,你是知道的,洛曦那孩子最是孝顺,他一定会实现老侯爷的心愿,况且,我们也有私心,你们夫妇俩成了这天下的主人,对我们侯府才最有利,对天下也是最有利的。宗哥也是我存了私心,想让洛元的这一脉爬得更高。” 礼亲王妃见姐姐明明是为天下考虑的更多,偏偏要这样说话,拍了他一下,心里也是释然了许多。 “还是姐姐会教养人,宗哥的事我一直没给你说,就是怕你生气,当初我们执意把宗哥带出天牢,也是想给侯府留个香火,可是那群人太歹毒,生怕宗哥把侯府的子嗣延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复仇,给宗哥下了绝子的药。” “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们把洛曦也送出来,只以为就宗哥一个活着,不敢给你们说,怕你们万念俱灰,我们也是想着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了不起等宗哥成年,收养一个,可那群人几次三番下毒,若不是文娘机警,带了个名医来,宗哥现在......” 老祖宗是万万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心里更加愤怒,看着如今宗哥健康开朗的模样,心里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过姐姐,洛曦如今顶着安子仲的身份也不是个事,他总要回来继承侯府的爵位,这身份上......” 老祖宗提起这事精神了一点。 “我们商量过了,毕竟化身他人参加科考,在朝为官还盘旋在四王爷六王爷中间,若是被人知道,这就是欺君之罪,所以安子仲只怕得自然点消失,洛曦还活着也已经找好了说辞。” 礼亲王妃点点头,只要他们有了成算就好。 “对了,姐姐,礼亲王打算继位之后,封怀远侯府为怀远公府,抬一抬身份,也好给洛曦说个好岳家。” 老祖宗提起这个事就愁得慌,洛曦别看他懂事,但是性子犟得很,和老侯爷一个样,他们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强求。 “老祖宗,大夫人那边说王家的人来了,想要拜访您,您可要让人来?” 王家人,老祖宗听到这个话当即就变了脸色,皱着眉不悦的看着外面传话的人,倒不是埋怨下人,而是提起王家人实在是心情不好。 “去问二夫人,她若是同意我就见,不同意就赶走,什么玩意儿。” 老祖宗很少骂人,一般事情她都不大会生气,但是王家人确实不像个样子。 想着想着就气愤的不行,又不能冲出去指着王家的脸训斥。 “王家人真是好厚的脸皮,当初你们出事,恨不得把王氏除族,和你们划清界限,这么多年都没有过问过你们一句,谁人问起还故作高傲的说和你们不屑于同流合污,现在你们平反了,他们不好过了,又攀上来。” 礼亲王妃提起这个王家就没有好话,怀远侯府出事,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姻亲们大都会偷偷的关照两分,往凉州送些银钱和东西打点,偏偏这王家无情得很,一次也没有,还不少次诋毁过侯府,说什么王家是清贵人家不可能和这种逆臣贼子有牵扯。 老祖宗提起王家是一肚子的气,当下也顾不得自己不喜和人说闲话,拉着妹妹的手开始抱怨。 “你是不知道我们的委屈,当初老二看上王氏,非要娶,我们也是给金尊玉贵的娶回来了,他们家打着清贵人家的旗号,装作一副孤傲的模样,不肯经商,不肯打点,都是老二给帮衬,给打点,他们王家才能更上一层楼。” “我们家出事,抄家那刻,二房竟然已经没有可以用的银钱了,都让王家那个老妖婆从老二媳妇手里哄走了,前后五万多两银子,足够养活三个王家了吧。” “我们家出事,王氏想让王家帮衬一把,一个银锭都没见,还让王氏用死保全王家的名声,逼得老二媳妇去死。你说说天下有这样做爹娘的吗?一边喝女儿的血,一边嫌弃女婿市侩,出了事还嫌影响他们王家,要让自己的女儿去死。” 礼亲王妃倒是不知道这一点,如今听下来,也是气愤的很,京都的贵妇们大都在乎形象,虽然有的是假的,但是对待自己的子女还是和善的。 虽然也有那种惦记女儿嫁进高门补贴娘家的,但是也很少有王家这种拿了钱还自诩清高,甚至为了些名声就不顾女儿的死活的人。 “这件事我自会王爷说,这样无耻的人,也配做官,这天下自私的人多了,可也没有搜刮女儿女婿还看不起人的,居然还逼女儿去死。” 礼亲王妃看了眼外面没有不可靠的人,低着头和老祖宗小声说。 “我给你说,那王家老爷子,一直自诩是清流,不沾染银钱,不肯巴结上司吗?都是假的,王爷早几年有一次宴请,亲眼看见那老爷子,六十岁了,还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是妓子出身的,才十七岁。” 老祖宗惊讶的眼睛都睁大了,没看出王家老爷子还是这样的人呢。 “你都不知道多丢人,还说那女子琴棋书画精通,他们是知己,不可以世俗污秽的眼光看待他们。” 老祖宗感觉今天大概是没有食欲吃饭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养着一个十七八的少女,还说是知己。 话刚停,就见方才报信的下人过来。 “老祖宗,二夫人说让王家人哪来的滚哪去,不要脏了怀远侯府的地。” 老祖宗本来还担忧王氏回到京都又原谅自己的父母,毕竟是有生养之恩在的,所以想看看王氏的意见,若是她认了,就让白氏周旋一下,左右自己是不见的。 若是不认那就更好了。 没想到王氏现在的脾性这么对自己的胃口,直接让王家人滚蛋了。 “那就去和大夫人说把人请走吧,我们家以后没这门亲戚。” 那下人面露难色,搓着手尴尬的说。 “二夫人听见后当时就让自己的丫头去和王家人说了,而且交代,就她说的那句话,一个字都不能改。” 虽然这么粗俗的说话让大家会议论,但是老祖宗觉得就很好,现在大房还有洛曦,永安郡主和宗哥,二房就是老二媳妇和那个私生子,不强硬点立不起来。 “罢了,她决定吧,去和大夫人说,让她好好应对。” 那下人又是搓着手。 “二夫人让丫头和王家人说,若是不知羞耻污蔑侯府,就把他们送到凉州的书信公布,还有这些年从二房手里拿走的银钱她都有账本,让王家尽快归还。” 老祖宗点点头,还算满意,总算不是单纯的蛮横,好歹是考虑到后面的事情,也算能担起事了。 “罢了,她既然都计划好了,就让她去做,侯府自然会支持她。” 礼亲王妃忙续了一句。 “还有礼亲王府也支持她,让她放手去做。” 老祖宗见状看了一眼兴奋的礼亲王妃,知道王氏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对了礼亲王妃的胃口了,这妹妹年轻也是无法无天嫉恶如仇的人。 “姐姐,你不知道,我从前最烦王氏那副明明穿金戴银还要摆出一副嫌金银粗俗的模样,现在这个样子真是痛快。” 白夫人陪着女儿一直处理事情,本来见王家人来就心里憋闷,这样的人家,居然还有脸来。 可是王氏让丫头过来说的话顿时让两个人心情舒畅,看着王家人红着脸溜走了,更是舒服极了。 “你这个兄弟媳妇也是变好了,我还真怕她继续拉扯王家,到最后你难做人。” 白氏摇摇头,拉着自己母亲坐下。 “母亲别担心,弟妹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在凉州过得好有一半是因为她的原因,王家人伤她太狠了,今后只怕就是仇人了。” 白夫人想到女儿昨天夜里和自己说的那件事,虽然她是接受不了女子再嫁,但是毕竟王家也是为了侯府做了不少,她只能说不评价,帮着隐瞒。 只是这王家的人实在是让人气愤,居然这么自私自利,还敢标榜自己是清贵? 啊呸,清在哪里?贵在哪里? 从前因为他们家的女儿是侯府的嫡亲媳妇,大家都给他几分颜面,怀远侯府被冤,就凭他们那点子家底,谁看得起? 没多久就见了颓势,还非要死鸭子嘴硬,强撑着,如今从里到外连二百两现银都找不到,家里的孩子娶不着媳妇,这才着急。 现在见侯府回来,又想再拉扯回这门亲戚,真是脸皮够厚的。 白夫人抱怨了一通,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脸愁像。 “你说洛曦这个孩子,这么多年都在京都也没有说和白家联系过,好歹有我们帮衬不至于太辛苦,还和宝珠那种女人扯上关系。” 白夫人不想提起宝珠郡主嫁给自己儿子的事情,拉扯上其他的话题,两个人闲聊着出去看白家给准备好的铺子。 这侯府想要支撑,凭借礼亲王给追回来的家财怕是不能长久,白家帮着给买了不少的铺面和庄子,还是要尽快开门营业才好。 第101章 宝珠郡主的下场 陈洛曦带着人来到庄子的时候,宝珠郡主已经头发枯槁,消瘦的不像样子了,眼睛凹陷,骨瘦嶙峋,手上佩戴的两对镯子叮呤当啷的晃动。 “你总算肯来见我了。” 宝珠郡主已经收到大长公主的书信,知道了安子仲的真实身份。 大长公主让人告诉她一定要紧紧地抓住陈洛曦才能活下去,毕竟她们从前并没有害怀远侯府,罪不至死。 可是宝珠郡主并没有听,若是安子仲她不清楚,但是陈洛曦她可太了解了。 从前京都谁人不知道陈洛曦的名声,最是记仇,平时笑呵呵的和人胡闹,招惹丫头宫女,可是一旦让他记恨上,他就是自己吃尽苦头也要让你不好受。 母亲就是太害怕了,才出了这么愚蠢的主意。 她在四王爷中秋宴后,就清醒了,四王爷不喜欢自己,不过是利用自己,孩子的事情,兄长的事情都是四王爷做下的,不过就是为了让母亲全心全意的给他做事。 “见我要做什么?” 没了身份上的桎梏,陈洛曦坐在宝珠郡主的对面冷漠的看着她。 “我要去照顾四表哥,他被终身软禁在四王府,我自请下堂去照顾他。” 陈洛曦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歪着头笑了好一阵才不屑的看着宝珠郡主。 “自请下堂?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嫁的是安子仲,又不是我。” 宝珠郡主没想到陈洛曦居然这么无情,当即白了脸,红着眼睛看着陈洛曦。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虽然水性杨花,名声不好,但是成亲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就这么无情?连这么一点请求都不答应?” 陈洛曦抬起头看着宝珠郡主这个时候居然想着用美人计逼自己就范,也是很恶心。 “咱们俩没有一日夫妻之说,我从没有碰过你,都是属下代劳,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够丢人呢,连我的属下都嫌你脏,不想碰你呢。” 宝珠郡主没有想到陈洛曦居然这样羞辱她,她想要怒骂陈洛曦,但是也察觉到陈洛曦说的是真话,他们总共就同房过一次,就是成亲那天。 明明自己给安子仲下了药,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却昏昏沉沉的,这个时候自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陈洛曦没必要这个时候骗自己。 “陈洛曦,我求你,你帮我。” 宝珠郡主平复了心情之后直接跪在地上,高傲的头颅终于肯低下了。 “白宝珠,值得吗?他最开始用男女情色引诱你的时候,就是在害你。” 白宝珠抬起头看着陈洛曦,膝行到陈洛曦的跟前, 抓住他的袍子请求。 “求你,求你,我知道你能帮我对不对,你就看在小时候的情分,帮我一把。” 陈洛曦盯着白宝珠的脸看了一阵最后叹了一口气。 “好,我答应你。” 陈洛曦走在山庄的路上,身后一片哀嚎的声音响起,是那两个丫头芍药水仙二人,她们不愿意跟着宝珠郡主去四王爷照顾四王爷那个残废。 哀嚎着让陈洛曦带她们走。 “别妄想了,陈洛曦根本就没有碰过你们,你们是让他赏赐给属下享用了。” 宝珠郡主站在院子看着陈洛曦的背影,忍不住讽刺两个丫头。 她离不开安神香,这两个丫头多次在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提起她们被姑爷收用的事情。 竹山看着自家公子,有些惧怕,这样的公子很陌生,高高在上不容亵渎。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知道宝珠郡主一直喜欢的就是四王爷的事情?” 竹山点点头,方才公子对宝珠郡主的请求没有一点惊讶,应该是一早就猜到了。 “从我看到玉溪柳南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了。玉溪和柳南的身上都有一些四王爷的影子,玉溪是眼睛,柳南是手,另外几个被大长公主烧死在宅子里的面首也是四王爷的替身。” 竹山惊讶了,居然是这样,宝珠郡主是因为爱慕四王爷太深才抢了那些面首养在外面。 “玉溪和我说,宝珠郡主很变态,总喜欢把他的脸都蒙着就露出一双眼睛,还有柳南,宝珠郡主最喜欢的就是柳南的手抚摸她的脸的时候。” 竹山点点头,当时就明白了,宝珠郡主这是把对四王爷的爱慕分散在这些面首的身上,因为四王爷不方便和她经常见面,她只能找来这些人,弥补自己的思念。 “那公子你还成全她?” 宝珠郡主不是好人,干嘛还要成全她的心意,让她和四王爷在一处。 “是成全吗?不见得。” 宝珠郡主真正爱的是四王爷,爱得深,恨得切,四王爷为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残害了宝珠郡主肚子里的孩子,还对她下毒。 为了权势,对兄长下毒手,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信宝珠真的不在意。 宝珠有在乎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为了让这个孩子不被人诟病,顺利的出生长大,甚至嫁给不爱的安子仲,就是为了让这个孩子有个干净的出身。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孩子是她和四王爷的血脉,所以才做了这么多,没想到一朝被爆出私情,四王爷放弃了她,也放弃了肚子里的孩子。 恨不得让她早早的消失。 宝珠郡主无法磨灭对四王爷的爱,可也忘不掉那些恨。 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才是相互折磨,四王爷会认为宝珠郡主是想要折磨自己报仇,宝珠郡主其实是无法下手杀了四王爷,又一直活在痛恨里。 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竹山似乎是想通了,不由的打了个寒颤,看着陈洛曦的背影,渐渐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盘算着自己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公子的事情。 当天晚上,大长公主府的庄子上悄然的少了三个人,宝珠郡主提着轻薄的行李从四王府的后侧角门来到四王府。 宫齐笙如同死尸一样躺在幽暗的房间里,门窗紧闭,里面还隐约散发着浓烈的酒味,白宝珠推门而进的时候,黄昏的光芒随着她开门的动作也照亮了大堂。 宫齐笙躺在大堂的地上,好久没有见过光了,骤然门被打开,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那手挡着眼。 白宝珠看着宫齐笙颓废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俊朗挺拔的模样,看了下四周,直接从一边的桌子上拿了水壶来,直接顺着宫齐笙的脸浇下去。 “该死的,你......” 宫齐笙抬头一看,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疯子一样狂吼着。 “你居然敢来,你居然敢来,我要杀了你,我就该直接杀了你,你个扫把星,你就是个扫把星。” 宫齐笙如同疯魔了一样挥动着双臂,想要把白宝珠厮打一顿,可是他连日灌酒,根本就站不住,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还在挥打。 “你就是个扫把星,我还以为引诱你,你会为我做事,你根本就是个废物,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你的废物哥哥也该死,若不是你们,姑母只会替我考虑,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都是你在克我,你该死。” 宫齐笙彻底撕破了脸,他现在已经彻底败了,再无东山再起的希望,说话就如同市井里的泼皮一样。 白宝珠听着宫齐笙一句又一句的辱骂,就如同刀割一样刺痛自己的心。 白宝珠脸上挂着泪水,慢慢的蹲在宫齐笙的身边,平静的说。 “四表哥,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死,也要和你埋在一起,我们以后就互相折磨到死吧。” 白宝珠边说边笑,脸上还带着泪水,近乎扭曲的表情让宫齐笙看着浑身抖动了一下, 挣扎着就要往外爬。 “我要进宫,我要见六王爷,我不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我不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惨烈的声音让远处穿着朴素的四王妃听着都是厌恶,他还以为白宝珠来是因为六王爷现在成了皇上,大长公主现在和六王爷搭上了线,是六王爷满足了白宝珠的想法? 太蠢了,现在早就换了天,他的兄弟,一个在后宫拿药续着命,一个疯了,他自己也被废黜幽禁,还以为自己有提要求的机会呢? 四王妃更担忧自己,白宝珠是个疯女人,从前就一直刁难自己,从今以后一直住在一个府下,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发疯。 四王妃很懊悔为什么当初皇上不替这二人赐婚,这二人才是天作之合,都是疯子。 白白牵连了自己,一直被软禁在这个鬼地方,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 四王府如同成为了一处鬼地,经常能听见男人的嘶吼声和女人的笑声,有时候也会有女人的哭声,哭的很惨烈。走在这附近的人不由的打了个冷战赶紧抱着胳膊跑了。 第102章 清算 陈洛曦站在四王府的花园内,听着里面的声音,平静的好似这些人从来和他都没有关系一般。 “走吧,我们还要去见一个人。” 竹山最近越发谨慎,小心的跟在后面,竹海看着竹山的模样,不屑的撇撇嘴,让竹川一巴掌打在后脑勺。 “你学着点,竹山武功不行,医毒不行,就连打听消息的能耐都不行,可你知道他为啥是咱们的头吗?” 竹海翻了个白眼,心里不服,能是什么,不过就是年龄大。 “不是年龄的问题,是因为他很有眼色,他忠诚,他能察觉主子的情绪,从前你武功好,主子需要你,才让你屡次冒犯竹山,现在主子恢复身份,身边缺不了高手,你再张狂就只能会龚州继续待着了。” 竹海不服气,看着竹山一直关注着陈洛曦的举动,渐渐抿起了嘴巴。看着竹山先一步推开门,躬身等陈洛曦通过,又替他抬起乱生的枝条,还在陈洛曦没有到马车跟前的时候先一步走过去让马夫准备好木阶。 才低下自己一直高傲的头颅,安静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一直来到天牢, 老祖宗和白氏的马车早早就在天牢门口等着了。 陈洛曦见状,走到马车跟前,扶着老祖宗下了马车,搀扶着她往里走,还扭头看了一眼后面。 文娘并不在,老祖宗似乎是在刻意的阻止自己和文娘见面,只要自己去福寿堂的时候,文娘必然被支走做其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陈洛曦不由的暗了眼神,老祖宗察觉到他的情绪,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和白氏商量过,都认为文娘是个好孩子,可是不是洛曦的良配。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七年,一起度过了太多的艰难坎坷,有不同的情愫很正常。 但是以后他们就会知道,他们的那种情愫是不能应对所有的事情的,现在两个孩子慢慢减少见面的机会,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忙碌,就会淡了那些感情。 天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腐烂血腥的味道,到处都有凄厉的惨叫声,几个人走在牢狱的过道上,就会有那些被关押的犯人伸出手臂想要拉扯他们。 那模样看着实在是骇人,有一个只有半张脸还完后,另一半的脸被揭了脸皮,一瘸一拐的扑到牢门前。 幸亏竹山机灵,及时挡在前面,才没让那人抓住白氏。 “这人倒是机灵。” 几个人看见竹山的动作,立刻走上前把老祖宗和白氏一左一右的护着,大家缓慢的走到最后面的一个牢房。 玄铁的牢门,比前面的几个都要牢固,能透过栅栏看见里面被吊着的一个人。 竹山从一个审讯的房间里搬来了三个凳子,还特意从自己怀里掏出两块巨大的帕子铺好,老祖宗和白氏被扶着坐下。 竹海自从竹川提醒自己后就一直在注意竹山的表现,看到他跟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掏出帕子和两个小香囊,惊呆了。 “他,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帕子和香囊?” 竹川低下头给他解释。 “主子的马车就有,一说来天牢,见到老祖宗那会,他在主子下车之后就去取了。” 竹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自从逼宫事情过后,主子就去哪都喜欢带着竹山,这种时候竹山确实比自己更受重用。 “贼子,我当初就应该一早就把你勒死在天牢里,你个小杂种,敢害我。” 竹山一盆冰水泼在被吊着的人身上,那人被刺激的晃了两下,铁链哗啦啦的响,那人在看见陈洛曦和老祖宗他们后就破口大骂,依稀能看出是承恩公。 只是受了些酷刑,整个人像个血人一样凄惨。 “可惜,你想让我亲眼看着你是如何杀光我们侯府的男丁,才给了我逃出去的机会。” 提起这件事,承恩公发狂了,被铁链吊着的胳膊疯了一般晃动,墙壁上的铁环也被带的晃动起来。 当初他拿出怀远侯的腰带,在狠狠的折磨了那些人之后就把他们一个个勒死了。 为了让他们更加痛苦,他逼着陈洛曦他们跪在地上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收割他们侯府男人的头颅的,一直到剩下陈洛曦一个,就差一个,他被二皇子的人叫走。 他本想着忙完之后就来解决这最后一个怀远侯的血脉,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可是前两天,礼亲王特意来说他根本就没杀死陈洛曦,他杀得不过是个替身,真正的陈洛曦逃走了,化身安子仲又杀回京都。 让礼亲王调查他的贪污买卖官位,一边把剩下的账本送到了皇上那里,引导这四王爷发现太后的秘事,推动了中秋宴混乱的一幕,又刺激承恩公逼宫。 承恩公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安子仲,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居然是怀远侯府的孽障,他逃走后一直谋划着报仇。 那一天,只要再快一点就能把真正的陈洛曦勒死,就没有后面发生的这么多的事情。 他就能架空皇帝,自己代替他成为辰国的主人。 他几次三番的给宗哥下毒,就是为了彻底绝了怀远侯府的希望,从前怀远侯府一直踩着承恩公,明明是个侯府,却比所有的公府还要尊贵。 他和老侯爷从此就是劲敌,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超越老侯爷的威名,那一刻他就决定要让怀远侯府死的越惨越好。 可是偏偏就是被二皇子拖延,就拖延了几个时辰,就让他这么多年的谋划都成为一场空,风水轮流转,如今承恩公府成为了阶下囚。 “成王败寇,当初你用尽法子想看我们互相残杀,跪地求饶,我侯府男儿铁骨铮铮,没有如你的心愿,今日倒是能让你看看你一直想看的那一幕,只是这人就换成了你的儿孙。” 陈洛曦话刚落,竹山就已经走到刑房,等他出来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天牢差役从刑房架出来七八个男子。 一个个刚经过酷刑不久,鲜红的血液随着他们的移动在地上拖延出长长的一条血印。 “啊~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你们侯府有家训,不伤无辜之人。” 陈洛曦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声音,等笑完了,红着眼指着一个男子说道。 “他,把我的兄长压在身下,砍掉了我兄长的手指。” 又指向另一个人。 “他,打断了我二叔的腿骨,拿着我二叔的头当马球玩。” “还有他,对着我父亲的头颅撒尿,他,把我三叔按在墙上奸污了,他们的手上都沾上了我父兄亲人的血,他们无辜吗?” 承恩公老泪横流挣扎着想要跪下,可是铁链吊着根本就做不到,嘶吼着让他饶了那些人。 “想让我饶了他们?我只打算给一个人机会,给谁好呢?不如你们自己决定,谁最后活着,就给你个逃跑的机会?” 承恩公知道他这是在玩阴谋诡计,目的就是让承恩公的后嗣互相残杀,嘶吼着让那些人不要听,不要听。 可是活下去的欲望早就侵蚀了他们的心智,从差役的腰间抽出砍刀,挥打着刺向自己身边的兄弟叔伯。 承恩公挣扎的更剧烈了,铁链哗哗作响,震掉了墙上开裂的墙皮。 “怎么样,精彩吗?你当初一直想看这一幕,现在我也满足你了。” 等到最后一个男子摇摇晃晃的站在牢狱里的时候,陈洛曦看着承恩公的模样,冷静的可怕。 承恩公一直在念叨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那男子见没有人管自己,想到刚才陈洛曦说过,活到最后的人就会给一个逃跑的机会,立刻撒腿就跑。 没等跑出幽长的通道,就被竹川一箭射穿小腿,跟着又一箭射穿另一条腿。 “太可惜了,我给他机会了,他没逃出去。” 承恩公疯了一样一直在嘶吼,声音之大,让老祖宗和白氏不由的皱起眉头,捂住了耳朵。 “这你就受不了了,比起你对我父兄做的还不到万一,我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犯一样的错,承恩公府诛九族,你这一脉,所有的男丁我会杀光杀净,然后五马分尸,把他们的尸骨拿去喂狗,绝了他们的轮回路。” 承恩公备受刺激,一直在嘶吼,声音已经嘶哑不堪,还在疯狂的挣扎嘶吼。 老祖宗在看到承恩公这副模样之后,就站起来和白氏先行离开了,陈洛曦见老祖宗她们离开,缓缓的走到承恩公的身边,低声的说。 “装疯,你别想了,你三十年前养在南边的私生子,我早就让人弄死了,你知道怎么死的吗?就像你勒死我大哥一样,慢慢勒死的,头颅掉下的时候,脖子都变形了。你的儿子,我让人把他剁碎了,你前几天被灌进去的肉粥,味道还不错吧。” 承恩公眼睛怒睁,几乎爆裂,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停的干呕,陈洛曦看了一眼承恩公的模样,侧头对身边的差役说。 “别让他死的太早,好好的展示你们的看家本领,伺候好国公爷,做得好我有赏。” 陈洛曦再没有兴趣在这耽搁,身后鞭笞,烙铁灼烧皮肤的声音对他没有一点影响,竹海看着竹山恭敬的跟在后面,吞咽了一下口水,缩着脖子安静且恭敬的跟在后面。 次日礼亲王下旨。 “承恩公逼宫谋逆,当诛九族,主犯当即处死,其余亲眷秋后问斩。” 王氏问过老祖宗,为什么要秋后问斩,万一他们也有人逃出来日后找我们报复怎么办? 当时老祖宗只是说了一句。 “怀远侯府的人死的惨,不能让那些人死的太痛快了。” 王氏在事后想清楚老祖宗的意思后,对待老祖宗和白氏陈洛曦几个人更加恭敬,再也没有过一丝的忤逆。 白氏也是隔了几天才知道,陈洛曦早就在收押那些人的第一天就给他们喂了软骨散,迎接他们的会是持续到秋天的折磨,才会给他们一个痛快的死。 第103章 宫齐宿 除夕当天,礼亲王设了简单的家宴,邀请了怀远侯府也同来庆贺,大家都以为是礼亲王想要抬高怀远侯府,补偿他们这些年的冤屈和惨死的那些人。 谁也没有注意,在酒宴最热闹的时候陈洛曦悄悄地来到了皇上的寝殿。 宫齐宿今日感觉清醒了很多,他看着身边陌生的年轻人,很纳闷太医院怎么会派一个新的过来。 “皇上今日倒是精神。” 宫齐宿看着熟悉的面孔,不由得疑惑,安子仲为什么会来? “忘了请安,臣怀远侯府陈洛曦,见过皇上。” 陈洛曦,听到这个名字,宫齐宿不由得大惊失色,陈洛曦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是见鬼了? “皇上不必怕,臣是活人,不是鬼,臣能活着,还要多亏皇上,在承恩公想要勒死臣的时候及时把承恩公叫走,才留下臣的贱命,重新回来和你请安啊。” 宫齐宿好歹是击败了四王爷和六王爷成为皇帝的人,立刻就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碰巧叫舅舅来宫里商量事,就让这个陈洛曦逃走了,化身安子仲科考,进京都做官,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成为大长公主的女婿还能和六王爷来往。 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在幕后搞鬼,用自己的手和六王爷来逼迫承恩公逼宫,用大长公主和太后的事情逼四王爷也逼迫自己,最后让六王爷来救驾,当然救下来的就是活不久的自己。 然后再把一直捏着的六王爷的把柄爆出来,让礼亲王成为皇帝。 好厉害的手段,好阴狠的计划。 “哦,臣还忘了,这位新任太医,姓袁,皇上可还记得?” 安青早在两个月前就 没有服用易容的药物了,这个时候露出他和袁医正相似的容颜,让宫齐宿呜呜呜的挣扎着要喊人。 “皇上别白费心思了,这宫里没有你能使唤的人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后果不是,祝皇上有一个美好的除夕夜。” 这是答应过安青的,他们家的仇人让他亲手处理,承恩公归陈洛曦,宫齐宿则是属于安青的。 还有那个高贵的太后,这会子,安云应该在好好伺候那位高贵的承恩公嫡女,尊贵的太后娘娘了吧。 安青看着躺在床上呜咽着呼救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包银针,这是他祖父的东西,祖父有一手高超的针法,这东西在抄家的时候被一个下人偷走了。 还是公子根据自己提供的那点消息给找回来的,祖父曾经救过二皇子,可没想到竟然救了一个杀了袁家的屠夫。 “皇上,祖父说过,为臣着要忠于皇上,替皇上分忧,臣替您续了这么久的命,看您也是痛苦的很,这就帮您解脱。” 其实自从宫齐宿受伤一直是安青在幕后诊治用药,为的就是拖延到这一天,亲手把宫齐宿送走。 大局为重,他日日看着宫齐宿的汤药就想在里面下一剂万虫噬心,可是公子劝他再忍两天就随自己处置。 “你,你......” 安青拿着银针,他自从公子开始布局中秋宴的时候就着手这一个毒了,中毒着如同万虫啃食全身的皮肤,到血肉,到骨头。 最开始会奇痒难耐,然后是浑身冰冷僵硬,最后如同烈火焚身浑身疼痛难忍,这也是安青专门为宫齐宿准备的。 他的族人,有的被凌辱,有的被扔进湖里,还有的活生生的被扔进火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下毒害死先皇,祖父是唯一的证人,所以要灭口,可是祖父不愿将袁家的药经毒经交出,就被他们坑害。 礼亲王看着陈洛曦不动声色的回来,就知道他已经做完了想做的事情,如今都结束了。 明日他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帝,明明是大好的事情,可是自己却觉得很萧瑟。 这酒喝的越来越苦。 当初说好一个人做皇帝,一个人做护国大将军,可是命运捉弄人,他们好好的成为陌路人。 自己一直在埋怨那个人,可他的子嗣还是把自己送到了那个位置上。 从此以后,他要独自守着这天下, 那个该死的老狗,就这么把自己丢下了。 次日清晨,九声撞钟声响彻京都,随后又紧跟着七声,皇上和太后先后去了。 京都内外立刻挂上了白绸,人人跪在街道上跪迎宣告皇帝死讯的使者。 礼亲王被大家请奏尽快登基,这也是早就默认的事情。 礼亲王宫澜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高呼万岁的众臣,朗声说道。 “朕今日登基,当行仁义之治,奉祖宗教诲,善待黎民百姓,当行三事。” “一乃减赋,为天下百姓谋生。” “二乃勤政,取消大选,立监察司监察百官和宗亲。” “三乃强国,提军饷,重兵将,开拓辰国疆土,守卫辰国百姓。” 三句话铿锵有力,原本并没有太多情绪的臣子感觉浑身振奋,高呼皇上英明。 “朕之登基,实属皇室内乱,先皇之死惊世骇俗为避免冤者心寒,特晋封怀远侯府为一等公爵府,更名护国公府,赐免死金牌,袁家世代为内宫御医,特赐遗子袁正庆皇家御医世家,赐牌匾,玉如意。” 下面大臣交头接耳,还有的人想要反驳,被礼亲王强硬的阻止了。 这是他思虑了一夜的结果,他登上皇位,一定会善待护国公府众人,也能保证下一任皇帝重用护国公府,可是再往后呢? 那时他早已身死,哪一个皇帝会看着臣子做大?成为自己的威胁?那时新的皇帝要是忌惮护国公府,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叫他如何对的起死去的好友。 所以免死金牌必须给,只要他们不犯谋逆的大罪,皆可护他们姓名,也算弥补一些自己的愧疚。 陈洛曦还顶着安子仲的脸看着皇上,心里有些惊讶,竟然会做到这一步,怪不得老侯爷临死前也一直挂念着。 “皇上三思,怀远侯府如今只有一个宗少爷一个孩子,恐怕无法承担公府的重担。” 宫澜挥手并不在意。 “护国公府不会由宗哥继承,永安公主自开公主府,宗哥要继承她的家产,护国公府还有一个活着的子嗣,先怀远侯次子陈洛曦,被我提前替换一直安置在西边。” 宫澜考虑了很多,觉得由自己担起救下陈洛曦的名声最好,毕竟现在已经登基,谁要是想翻旧账也奈何不得,可是若是他们自己逃跑,恐令人误会。 “朕已经宣他回京都,只怕一个月,陈洛曦就能回来继承护国公爵位。” 下面哗然一片,然而并没有人真的敢质疑什么,毕竟皇上的势力可不是先皇宫齐宿可以比的,勉强登基还有四王爷和六王爷虎视眈眈,瓜分兵权。 现在的皇上在做王爷的时候就被太祖皇帝亲封西边的龙虎军永久归属于礼亲王本人,武安侯已然是皇上的心腹。还有北边现在似乎也到了皇上这边。 天下还有谁能和皇上争锋,早就不是君王懦弱,臣子争权的时候了,已经换了片天地了。 辰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公府的出现了,承恩公能成为公府也是因为他的女儿成为了皇后,可是怀远侯府并没有女眷在后宫,许多年也没有立过卓越的军功,能成为公府,也算很好的补偿了。 只有陈洛曦站在后边觉得有些苦涩,在自己还年幼的时候,祖父时常念叨,他以前的梦想是成为护国大将军,可是注定做不到了。 没想到如今成为了护国公府,辰国有史以来第一个用护国二字作为封号的侯爵,曾经怀远侯府多少代人的牺牲都没有得到这个封号,可是用了那么多人的命却换来了。 父兄惨死,母亲嫂嫂孤寡,真是不值当。 第104章 离开 安文娘坐在福寿堂的院子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欣慰的,总算是得到些补偿,一直听老祖宗说,老侯爷的心愿就是成为护国大将军。 如今也能算如愿了吧,只是扭头看着老祖宗苦涩的表情,心里也是有些难受,毕竟她惦念夫君,一直维系着侯府。 没想到如今儿孙惨死,本应该是承欢膝下的年纪却只有一个四少爷的陪伴,她该如何看重四少爷,文娘不用多想也知道。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文娘注定不能成为侯府的主子,她不能让老祖宗为难。 “碧荷,你愿不愿意和我去游历这天下的美景?” 碧荷看着文娘的表情,其他人都不知道文娘最近是怎么了,可是作为文娘的好姐妹,碧荷是再清楚不过的。 她在躲避四少爷,最开始碧荷还不知道,可是这些天四少爷每次来,都会刻意的寻找文娘的身影,但是文娘总会提前就躲出去。 三五次之后,碧荷就察觉到了,还有老祖宗看着文娘的眼神总是有些心疼,但是又有无奈的模样,就大致猜到了。 文娘是个很美好的女子,心地醇厚善良,为了老祖宗的一个请求坚持了这么多年,碧荷不觉得文娘在外面就能过得有多好,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一个重伤的少年,一路逃命,岂是容易的事。 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更何况是相依为命七年的两个可怜人? 当初在福寿堂就几乎人人都喜欢文娘,她稳重,乐于助人,又温柔善良很细心。 四少爷定然不会看不见。 可是四少如今是公府的顶梁柱,要支撑偌大的公府,将护国公府带回正途,重新恢复往日的繁华,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这不仅仅是需要国公府自己的努力,还需要很多的外援,联姻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文娘她要么为妾,成为一个宠爱超越正妻的贵妾,要么就远离四少爷,断了他的念想。 很显然,文娘选择了后面的一条路。 “好啊!” 文娘看着碧荷坚定的模样,心里暖和的很,她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和碧荷一起,毕竟一路上不可能说一点危险都没有。 “咱们不是金兰姐妹吗?你说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文娘点点头,也没有和老祖宗说,直接带着一些行囊,借口回小合巷去看看,就和碧荷离开了。 其实碧荷也知道,文娘完全可以自己离开,不过是为了她考虑的太多。 文娘年纪大点,但是毕竟对国公府有恩,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即使以后国公府门庭若市的时候,也不至于有人说闲话。 可是自己几个人在教坊司待过,又不似春绿和春秀她们还有家人护着,将来府里进来了新的丫鬟,自己就会被人议论纷纷,被说闲话。 文娘是担心自己承受不住,提前想到了,才想着带自己一起走。 “苏娘子他们现在还在庄子上,没接回来,我们留封书信就走吧。” 文娘既然决定离开,就不想让任何的人知道,她从小被后娘欺负,一直在家里干活,就连村子都没出几次,后来被发卖也就直接来到老祖宗跟前,确实没见过多少天地。 为了复仇逃去龚州,也怕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带来麻烦,很少出去。 如今倒是能有机会好好的去感受一下诗里面说的风景。 幸亏安子仲之前一直在给这边送银钱,她很少用,如今倒是又不少,两个人就算不回来也足够生活一辈子了。 碧荷把银票和金叶子,银豆子分开放在不同的地方。 “等我去给咱们拿一些解毒丹和毒药,路上防身用。” 文娘考虑到她们就两个女子,容易有危险还是妥善点好。 手上一人带了一堆的解毒镯子,怀里也塞了解毒丹和迷魂散,两个人就去坊市买了辆马车,乔装打扮出城门了。 安云之前的药方在小合巷,里面有不少她捣鼓的药,其中就有那种让人变成另一个人模样的药物,文娘和碧荷在出了城门后就服用了,一路往南走,第一站去看看那边的风景。 陈洛曦每天执着于来福寿堂请安,可是日日都只能听到那人不在的消息,终于忍不住了,来到了小合巷。 “公子,府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洛曦阴沉着脸,表情十分难看,竹川立刻表示自己去附近询问一下邻居。 竹山看着院子里挤压的灰尘,和公子的表情,就知道只怕要出大事了。 之前陪着公子去福寿堂,一直没有见到过姑娘,但是好歹还在国公府里,不过是故意躲着公子罢了。 这几天去,却一直听玉梅他们说,姑娘和碧荷回去了小合巷,公子本想早早的过来,但是老祖宗安排了不少的差事,公子也想着让文娘自己静一静也好。 可是没想到今天过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地上和房间里的灰尘都证明姑娘和碧荷两个人根本就不在这。 “公子,不好了,旁边的人家说,看见姑娘和碧荷提着很多的行李走了,他还多问了一句是不是打算搬去哪小住,但是姑娘没回答。” 竹海这个时候从后面的小房冲出来。 “公子,公子,姑娘走了,离开了。” 竹海扬着手里的一张纸,跑过来递给陈洛曦。 他快速的看了一眼后立即黑了脸,整个人胸膛起伏的厉害,呼吸也加重了很多,攥着手里的书信,咬牙切齿的说。 “安文娘,你敢逃。” 书信落在地上,竹山扫了一眼。上面就写了两句话。 “苏娘子,我和碧荷走了,或许不会再回来,这宅子留给囡囡做嫁妆,保重。” 竹山当即感觉自己心跳都停了,这姑奶奶是要整死他们呀。 自从逼宫之后,竹山就知道了安子仲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他们并不是亲兄妹,而是曾经的主仆。 结合公子看着姑娘的眼神就发现公子对姑娘是情深义重。 原来是兄妹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兄长疼爱妹妹的眼神,可自从知道不是兄妹,就明白了公子的心意。 可是姑娘似乎并没有接受,还一直躲避着。 府里的老祖宗和白夫人似乎也希望公子能迎娶 一个高门贵女做妻子,竹山当时就觉得,可能不太好实现。 没想到姑娘居然先跑了,方才他就站在公子的身边,仅仅是流露出的气势,就能感受到公子这一刻的慌张和愤怒。 陈洛曦立刻带着人去京都的大街小巷去寻找,只希望安文娘和碧荷的动作慢一点,还能找到她们。 老祖宗和白氏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当即就心里大呼不妙。 老祖宗直接红了眼。 “这丫头,她是猜到了我的打算,不想让我为难,自己走了,怎么就这么傻。她们两个丫头,到了外面得多危险啊。” 白氏搀扶着老祖宗,心里越是担忧的很。 她和老祖宗交谈过之后就知道了洛曦的心思,可是她和老祖宗的意思是一样的。 国公府需要一个出身高贵,娘家势力雄厚的媳妇,文娘不适合。 不是她们嫌弃,而是文娘没有办法独立支撑这后宅和人情往来的事情。 她们都是寡妇,要少出门,少露脸,文娘自己,只怕会很艰难。 可是没有想到,文娘这么聪慧,竟然选择了自己走了。 “母亲,别急,我叫我娘家派人去找,他们两个女子,才三天走不远的。” 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白氏和老祖宗就连玉梅这几个丫头,都当成自家的孩子看待,只待稳当些,就好好安顿这些女孩们,那对保全了全家香火的文娘更是看重,白氏甚至要收到名下当国公府嫡女,一辈子给她撑腰。 虽然都觉的文娘不适合做宗妇,但是也不会看着她冒着危险离开京都。 “祖母,文娘丢下我了。” 陈洛曦浑身瘫软被竹海扛着带回福寿堂,一脸颓废和痛苦的模样,似乎是摔倒在哪里,衣服上都是泥巴。 “不会的,我们多派点人找,一定找得到。” 陈洛曦明白,只怕这次没那么容易了,文娘带走了安云的东西,那些东西足够让人追踪不到她们的行踪,国公府还没有安顿好,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安文娘是算好了的,只怪当初为了方便事败逃走,他们准备了不少的户籍文书,现在根本就查不到文娘用的什么身份离开的。 “白氏,你去找礼亲王妃,还有白家,还有武安侯他们,多借一些人,先把人好好的带回来,其他事以后再商量。” 看着陈洛曦的模样,老祖宗就猜到,若是文娘真的出事,只怕陈洛曦也不会好过,她们都以为陈洛曦对文娘的感情,不过是两个人依靠着度过太多事,才会有情愫,只要时间久了就能好转。 现在看来,文娘的心里是有洛曦的,不然不会为了洛曦的前途和公府的未来,直接离开,就是为了成全国公府,不叫自己为难。 而陈洛曦比起文娘对他更甚,眼前这副毫无生存意志,瘫软着的模样,无一不在告诉她们后果有多严重。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两个姑娘好好找回来,实在不行,一家子都好好在一起,也比努力的让国公府成为上流世家重要。 第105章 安宁安平 不得不说七年的相处,让文娘很了解陈洛曦的想法,她带着碧荷在安全的度过临京城之后,就立刻去人牙子那里买了两个死契的丫鬟,还是一对姐妹花,有些拳脚功夫在身上。 长相是很耿直的那一种,据说是因为撞破了没出门的小姐和男子幽会,为了保全自己家姑娘的名声,主人家就把她们发卖了。 碧荷在教坊司见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也是一眼能看到一个人的好坏,这对姐妹虽然壮实,但是面相上看还是老实耿直的人。 何况卖身契在两个人手里捏着,就不怕她们敢伤害主子。 辰国对奴籍的管理很严格,虽说主人家不能随随便便就处死自己家的下人,可是只要稍加掩饰,即使死了人,官府也不会追究,毕竟当初若是买的是死契,就相当于这一辈子的生命都交给了主家。 但是奴隶若是胆敢伤害主子,即使是误伤也会有很严重的惩罚,十几年前曾有一例,下人偷拿主子家的首饰被发现。 送到官府直接判了流放矿山做十年苦力,但是侵犯财产就有这么严重的后果,更何况伤害主子家的生命安全,那是大忌。 这样的人即使活着逃走,也会被官府追杀。 以前有一个院子的婆子说过,这也太苛刻了。 为了个逃奴值不值当一直追杀。还是院子里的老嬷嬷解释的原因。 因为这是在保证上流世家的权利,若是有一个伤害主家的人能逃脱,就会有无数个下人敢反抗主家,官府中的人哪一个没有几十个下人,他们都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权益才会配合共同对奴籍管理的严格。 也算是一种杀鸡儆猴的措施,一旦有下人伤害主家的事情发生,就会追究到底,这样才能确保下面的人守规矩,听话办事。 这两个丫头在小时候被卖之前一个叫大丫一个叫二丫,之前的主家给重新起了名字,但是寓意不是很好的。 碧荷想了想给她们重新起了名字。 “从今起,你叫安宁,你叫安平,希望你们能摆脱从前的不好,迎接新的生活。” 文娘对碧荷的细心感觉很温馨,看着两个人有些迷茫的眼神,才走上前安慰。 “我们是姐妹,因为考虑到安全的问题,所以买下你们,但是你们放心,我们不是那黑心的主家,只要你们真诚待我们。我们就不会欺辱你们。” 安宁和安平点头,她们年纪大了些,从四五岁就被卖了,做了十几年的丫头,见过太多表面温和善良的主家实际上不把下人当人看。 只是她们是奴隶,天生就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既然主子愿意说这些话哄着她们。就听着。 从前活的太耿直,以至于现在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文娘知道两个人受了太多的伤害,不是能轻易相信别人了,就没有勉强。 看着两个人浑身补丁的衣服,因为之前主家动了私行,两个人的身上和脸上都有伤,安宁甚至有些毁容。 那个人牙子应该是觉得两个姐妹年纪大了,而且不是那种身材纤细的曼妙女子,觉得她们不好卖,所以并没有给她们干净的衣服,只是随便捡了个还能算作衣服的破布丢给她们穿。 所以第一步还是要先给两个人治一下伤,再置办些行李,左右现在她们化身是其他人的模样,越是小心谨慎才是奇怪之处。 文娘和碧荷带着两个人先去镇子上的药房给两个人看了一下, 索幸是外伤,并没有伤到内脏,只是伤口拖得有些久,伤口有些冻伤,要小心的养着,一直抹上药膏。 又简单的买了两身换洗的厚衣物,几个人才坐上马车动身。 原本碧荷想着两个人身子还不大好些,先歇一歇,自己驾马车。 可是安宁直接接过缰绳,安平也说安宁驾马车很稳当,跟府里的马夫学过,她们的伤也不严重。 文娘她们拗不过,只能两个人紧赶着给吗,马车外的安宁做了一个厚厚的帽子和护手,好歹让安宁的手不要冻伤。 安宁头上带着厚厚的棉帽,看着手上几乎遮住了缰绳的棉暖袖,虽然有些影响自己的灵活度,但是心里和身体都是暖的。 不由的回想起,之前的时候一位姑娘想采集山上的雪水,让自己端着瓦罐去山顶采雪。 连一个保暖的坎肩都没有,冰天雪地,从山下走到山上,一直捧着瓦罐直到回来,手都冻僵了。 还会因为僵硬的手抱不住瓦罐撒出来了一部分被罚跪在院子里。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干活的时候也能穿着厚厚的棉衣和保暖的帽子,原来还是会有人把下人当人看的。 “安平,你给我们讲讲你们姐妹的事情吧。若是有那种不方便说的就不要说了。” 安平觉得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她们的人生本来就是一眼看得到以后得。 文娘这才知道安宁和安平也是一对苦命人,因为出生的时候娘亲就不在了,所以被人当做克星,从小就不被家里人待见。 后来遇到灾荒,就把她们卖了换了半袋子粮食,两个人命苦,因为年纪太小,又长得不大好看,所以一直没有成功的被人选中,跟着人牙子被打骂了半年吃足了苦头,几乎都抗不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一家的小姐选中了她们。 本以为是有了希望,可谁知那小姐表面上一直是个温顺娴雅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在内宅经常拿下人出气。 可也比在人牙子那里好,起码能吃的饱饭。 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府里要让贴身的丫头去学些拳脚功夫,可是那些娇滴滴的小丫鬟都不想去,把她们这两个没有人护着的人推了出去。 倒让她们学了一身还不错的拳脚功夫,可也因此身材壮实,手脚粗大,经常被人嫌弃。 小姐除了外出的时候需要自己二人保护,其他时间都不愿意让两个人待在跟前。 只要是有那种辛苦的活计,都是她们姐妹的。 可即使那般,二人没有怨言,没有忍受过极度的饥饿的人是不理解人对食物的依赖。 只要能吃饱饭,她们就可以忍受,即使发来的棉衣会被人换成旧的破的,即使她们过冬的炭盆也会被人霸占也可以。 可是没有想到小姐会和人私会,夫人问起,她们也不过是如实说了,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被鞭打然后发卖。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吃不饱的时候,若不是两位姑娘来的及时,她们都打算逃出去,吃顿饱饭然后找个地方干干净净的上路了。 文娘和碧荷听完,心里更心疼了, 虽然她们也曾经都受过不少的苦难,但是好歹在福寿堂的那些年是幸福的。 老祖宗慈爱,姐姐们友善,婆子们看待她们更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连带着其他院里的下人都不敢欺负。 人生起码有值得一直回忆的时侯,现在,她们或许身心上有很大的伤害,但是起码有足够的银钱, 和清白的良籍,能够游历,将以后的生活过得更好。 可是安宁和安平从前就没有过美好的回忆,从小到大,爹不疼,奶不爱,卖给人做丫头也没遇到好的主子善待。 “你们不嫌弃的话,以后就陪着我们一起过日子,虽说不能让你们跟着过大富大贵的日子,但是也不会让你们只有痛苦的回忆。” 安平局促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们一直认为,主子就是可以把下人当牛马使唤,毕竟出了钱买断了一生。 可是两位姑娘一直在安抚自己姐妹二人,难道是真的会有把下人当自己的家人看的那种主子吗? 马车晃晃悠悠一路往南,抵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几个人开了一间上房,虽然是不够四个人住,但是好歹住在一起安全些。 文娘听说过之前外出采买的管事们,住店遇见黑店的事情,所以很谨慎,毕竟都是女孩,若是真的出事了,下场会很惨。 “主子别担心,这家店干净的。” 文娘看着安宁,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判断出这家店不是黑店。 “我的武师傅说,凡是黑店,均有自己的特点,小二眼神飘忽,店里常年的迷香味也能有痕迹可循,还有装饰,门口的牌匾也会有一定的标识,这家店,大堂干净敞亮,小二机智勤快,房间也是跟干净的味道,所以不是黑店,不过有的客栈会比较坑,很贵。” 文娘点点头,这倒不怕,银钱她们有,只要安全其他的她们也不是很计较。 “那就好,咱们休息吧,累了一天,大家都早点睡。” 房间只有一张床,文娘和碧荷睡在床上,安宁和安顺就把两张桌子并在一起,铺上厚厚的床褥,安稳的睡了。 安宁闻着被子里暖烘烘的味道,脚底下还有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身上穿着舒适干净的中衣,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美妙了一些。 门窗都被用东西抵严实了,大家听着外面凌冽的寒风,呼呼的刮着,树枝在簌簌的响着,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第二题鸡鸣声响起的时候,安平睁开眼,昨夜睡得舒服,她头一次知道原来只需要暖和的被褥和温暖的汤婆子,就不会半夜冻醒来。 只要房间安全就不会被半夜惊醒。 “醒了,姑娘们还没睡醒,咱们先打水洗漱,一阵还要服侍姑娘们。” 安宁也刚好醒来,她们做丫头时的习惯,要早早起来等着伺候。 等文娘她们醒来的时候,安宁她们连饭菜都端上来了。 看着勤快的两个人,文娘和碧荷都有点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丫鬟出身,自己二人,被老祖宗惯得除了当值就不会早起,后来护国公府虽然忙碌,但是老祖宗想要补偿大家,更是放纵。 如今倒是一点当初做丫头的勤快劲都没了,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第106章 护国公 文娘和碧荷两人在离开京都和临京城的地界之后就一直走走停停,没有目的地,只要听说当地有好的风景就会停下来歇两天。 而在京都的护国公府,老祖宗和白氏站在院子里看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的陈洛曦,心里都是痛惜,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因为家里人不接受文娘,致使文娘带着碧荷走了。 竟会让陈洛曦成为这副模样,七年的苦难没有打垮他,但是文娘的不辞而别,让他泄了气。 “老祖宗别怪罪洛曦,这七年,我们还能有个依靠说话的人,洛曦他就只有文娘陪着,原本就是大仇得报,人就没有了目标,如今深爱之人离开,自然是痛不欲生的。” 王氏竟然能感同身受的体会陈洛曦的心情。 当初她和娘家求救,希望可以寄一些银钱过来,好让大家能吃几顿饱饭,嫁进陈远文这么多年,送去了多少钱。 仅仅拿出一点零头也好,可是王家人狠毒的让自己用死保全王家的清白。 什么清白?陈家风光的时候没见王家少沾光,陈家落败了,恨不得立刻摆脱干净,就连自己这个女儿也不愿意让活着。 她偏不,她就要好好活着,王家的书信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曾几何时她一直埋怨婆母偏心大房。 夫婿不体贴,不文雅,落了难才知道她曾经过的日子是多少人羡慕的生活。 婆母心里是一视同仁的,不过是心疼大房要支撑整个家族,会多几分关心。 夫婿是爱护自己的,银钱尊重没有少过半分,即使知道自己一直拿着二房的钱贴补娘家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尤其是跟了胡岩之后,她才理解了陈远文的好,胡岩喜欢自己身上京都世家女子独有的气质和卓越的文采,所以把她从那小山村里救出来,安置了宅子和新的户籍。 可是因为自己是流放的犯人,生怕谁会看见,丢了他的颜面,所以很少让自己出门,即使出去也让她带着严实的帷帽。 甚至担心自己拿着胡家的钱帮衬老祖宗一行人,派了专门的婆子管着宅子里的花用,除了自己穿戴食用,其他的都不可以。 若不是洛曦及时送来的情思缠绵让自己控制住了胡岩,只怕真就成为了胡岩的玩意,随他摆弄了。 后来大仇得报,一家人可以回京都了,胡岩的情思缠绵她用京都送来的解药结了。 可清醒过来的胡岩竟然威胁自己要跟着回京都,让老祖宗他们帮着胡岩谋个好的差事。 否则就会告诉所有的人,陈家的媳妇为了保命,跟了他胡岩做外室,成为了他床榻上的玩物。 为了不让胡岩威胁老祖宗一群人,王氏请求老祖宗把她驱逐出陈家,一个陈家不要的弃妇,胡岩还能如何攀咬。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胡岩会死在家中的湖中,王氏当时猜测可能是老祖宗动的手,可是老祖宗否认了,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胡岩真的是失足落水。 自以为自己能凭借陈家回京的事再上一层楼,高兴的拉着几个妾室饮酒,结果喝多了,失足落水。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王氏是知道当一个真正的失去一个自己心中挚爱的人,确实会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浑浑噩噩不知所终。 “我们何尝不知道,只是文娘是个聪慧的,她突然离开,我们到哪里找,眼下皇上宣他进宫领封,这副模样,如何是好?” 白氏心疼儿子,哽咽的说着。 老祖宗一敲拐杖,下定决心。 “是我老糊涂了,光想着家族的兴旺,没有想过孩子自己的心,洛曦和我表示过,只想娶文娘,我没答应,文娘也是为了不叫我老婆子作难才走的,都是我的问题,我亲自去宫里请罪。” 王氏拦住了想要去换衣服进宫的老祖宗。 “且等等,或许我能劝得动呢?” 老祖宗和白氏狐疑的看着王氏来到陈洛曦的门前。 “洛曦,我是二婶,我知晓你谁的话也不想听,可我先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何当初决定跟了胡岩吗?” 老祖宗听到王氏的话也有些好奇,不是因为王家来的那封信吗? “我以前和你二叔闹,都是为了王家,可是遇难了,王家弃之不顾,我才知道你二叔对我有多好,我跟胡岩不是为了远离流放犯人的生活,是为了替你二叔守住家里的人。” “胡岩喜欢我的模样和才华,我跟了他,就能借助他的权势,震慑衙门的那些差役,不叫一直欺辱家里人,后来你的要帮助我掌控了胡岩,我才掌控他去一点点的掌控了凉州。”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替自己解释,而是为了告诉你权势的好。当初一个凉州的胡岩就能让我守护好家里的女眷,那么今日的国公的力量也能让你有更大的权力去找回文娘。”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你二叔能不顾一切的把我娶回来吗?那是因为当时怀远侯府自己的力量就很强大,不需要太看重媳妇身后的势力,如今我们还有皇上和皇后护着,只要尽快立功,把家族立起来,什么出身高贵的媳妇都不重要。” 老祖宗听到王氏的话想要插嘴,解释自己现在同意文娘和他的事又怕刺激到陈洛曦。 他刚和自己提起的时候,自己不同意,还阻止他和文娘见面,如今文娘走了,自己又答应了,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劣。 门被拉开,一个胡子拉碴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眼神炙热的看着王氏。 “多谢二婶,洛曦明白了。” 白氏忙走上去拉住陈洛曦,看着他短短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心里酸涩的很。 “傻孩子,若是真的对文娘放不下,怎么不和娘好好说,娘就你一个儿子,怎么舍得你为了家族这么痛苦,做什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老祖宗也看着陈洛曦的模样红了眼。 缓慢的开口。 “孩子,是祖母想左了,一直觉得家族的振兴要一个出身好的主母,没有顾及你们的情分,如今皇后是你姨祖母,皇上你祖父的挚友至少十年我陈家无忧,十年内我们定让能立功,能靠实力让国公府兴旺。” “孩子,先进宫,领封后,你和皇上请旨,离开京都,一边找人一边立功,文娘重情,必然不会一直留在外面,这里有太多她惦念的人。” 陈洛曦知道老祖宗说的都对,文娘重情,不会一直不回来,继承了国公府,就能有更多的机会找到文娘。 “走,去收拾一下, 祖母陪着你进宫,我去和皇后说,让你能自由的去寻找文娘。” 梳洗过后,祖孙二人进宫,陈洛曦去了皇帝的书房,老祖宗则是去了皇后的宫里。 因着皇上是年迈登基,早就不是能生养的年纪了,所以后宫也没有什么女人,皇后稳居中宫,其余还有两个嫔妃都是以前就养在王府的老人,从前皇上就没有宠幸过,如今自然也不会,不过是养在宫里,给个体面罢了。 如今的皇子都是皇后生养的,有皇后在,下一任的帝王就不会疏远护国公府,起码两代人,能在京都安全无忧。 “姐姐的意思是,洛曦喜欢的是从前你的那个丫头?” 老祖宗坐在一旁点点头,无奈的解释。 “那孩子是把洛曦安全救出去的人,也是她开解洛曦,陪着洛曦,把自己哥哥的户籍给了洛曦才能有后面的这一切,两个人早就情根深种,洛曦这辈子是离不开文娘了,还请娘娘成全,如今陈家,除了宗哥,也就只剩下洛曦一个男丁,若是他有个好歹,我以后如何去见老侯爷。” 皇后虽然知道文娘的身份不适合,可是看见姐姐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大舒服,世人太看重身份,若是文娘真的成为了国公府的主母,只怕会被世人耻笑。 可是姐姐说的也有道理,这孩子毕竟对陈家有大恩,洛曦也是陈家的男丁,不容有失。 “皇后不必为难,答应了护国老夫人的要求吧。” 这时皇帝带着陈洛曦从外面走进来,今日陈洛曦和他说了所有的事情,他倒是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的经历不简单,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是很难得的。 “可是这身份~” “无妨,当初你姐妹二人的家族也看不上我们,觉得嫁给我们有风险,不安全,我们不也是各种死乞白赖求来了,现在的孩子们在得势之后还不忘记旧人的不多了,皇后何必为了世俗的眼光拆散他们。” 皇帝走到跟前,拉着皇后坐下,他和老侯爷当初为了求娶这对姐妹花也是费劲了心机,自然是知道情到深处有多煎熬。 “身份上咱们多帮衬,只要洛曦找回人,叫老大回头认成干女儿,封作郡主即可。” 皇后惊讶的看着皇上,一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皇上这是打算立老大做太子了?” 皇上点点头,他有四个儿子,都是皇后生的,虽然说一母同胞,感情深厚,但是皇位毕竟是天下至高无上的位置,难免兄弟阋墙,生出祸端。 长子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善待兄弟,孝敬父母,打理王府都是好的,做皇帝也不差。 早早的立了太子,扶持长子继承皇位,靠他的能力,足以让下面的兄弟信服,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也早早的断了那些人的心,好好的帮衬自己的兄长才是正理。 “既如此,那就封护国公为监察司巡察史,替朕监察地方官员,有权调动地方军卒,一旦发现有官员贪污,罪大恶极,可直接斩首。” 皇上让内侍去自己的书房取来自己年轻时的佩剑来,连带刚继位内务府送来的玉牌也拿来,上面书写者四个大字, 【如朕亲临】 “臣,谢皇上隆恩,定不辜负皇上重望。” 第107章 鹭洲之行 文娘一行四个人坐在马车上,安宁坐在马车前面,一副糙汉子的打扮,不得不说碧荷对于梳妆上面进步了很多,很快就能把安宁化妆成一个看不出什么缺陷的男子,脸上还有一个刀疤,看起来甚是骇人。 安平自己也是少年郎的打扮,原本是想着就用平常的样貌,可是几个人商量后,觉得还是都化身少年比较好,不过文娘和碧荷行为举止总是会流露出女子的习惯,手指也不大像。 安文娘想过要不要服用药物把性别也转变一下,可是那种药物安青说过,对身体的伤害不小,一般情况不要轻易的服用,安文娘和碧荷服用了改变容颜的药物,这种药她和陈洛曦用了六年,安云已经很谨慎的用药。 伤害比较小,只要两个人都是十分普通平凡的模样,没多少人会注意到她们一群人的。 安宁架着车一路往南,这也是文娘和碧荷的主意,都听说南边的风景很好,绿水青山,小桥流水的,就连南边的人也是极柔极美的,她们左右也不打算成亲生子,不如好好的把这天下的风景都看看,然后选择一个适合的地方。 几个人开一个铺子,条件允许的话养上一两个弃婴,就这样到老也不错。 文娘掀起帘子,沿路看着路边的风景,倒是也有趣,和几个人时不时的聊聊天,做做针线,过得也不无聊。 刚过了临京城,她们没有停留,毕竟现在离京都还是有些近的,谁知道护国公府的人会不会来寻。 既然逃出来,就没想过要退缩再回去,倒显得自己在矫情一样。 一直到了鹭洲,几个人才停下来,这一次直接到了州府在一家干净冷清的酒楼歇下了,这家酒楼位置不算偏僻,可是里面的掌柜和厨娘是夫妻两个,跑堂的小二也是自己的子侄,虽说不比那繁华奢靡的酒楼热闹,但是也别有一番温馨的氛围。 文娘四个开了两个房间,现实梳洗了一下,然后带着面纱准备出门,刚到门口,小二忽然拦住几个人说。 “听您几位的话音,几位是京都来的吧,这鹭洲应该和你们京都不一样,晚上有宵禁,过了戌时末就不能再外面游走了,您几位不要走的太远,若是回不来,就附近找个客栈先住下,万不可在大街上游走。” 文娘几个人顿时就停顿下来,看着店小二的脸,好奇的很,为什么还会有宵禁呢? 从前京都也有,但是那是因为曾经有过一段很混乱的时刻,文娘也是听老人们提起,有一个帮派,晚上绑走年轻的女子,贩卖到遥远的蛮族。 怎么鹭洲看起来一片祥和,到处都是很热闹很繁华的模样,还会有这样的规定? 一旁的掌柜立刻赶过来,拉过小二,笑着对几个人说。 “几位莫要听他危言耸听,知州定下宵禁的规定,也是为了保护鹭洲的子民,毕竟晚上宵禁能让很多人不外出喝酒,不赌博,这也是好事不是?” 文娘和碧荷对视一眼,安宁和安平拉着两个人退回到店里,没有选择再出去,毕竟店家已经这样说了,大家都联想到不好的事情,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很快就会到宵禁时间,若是不能及时赶回来,万一出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文娘和碧荷看着安宁和安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紧张的把自己拉回房间。 “鹭洲的宵禁可能不对!” 安宁直接说出这么一句,惊呆了文娘和碧荷,两人小心的看着窗户外面的街巷,还有不少摆着小吃摊的人,这里也就是个普通的州县,若是真的有大问题,那鹭洲知州不管吗? “刚才那个掌柜很紧张,他害怕小二和我们说出真相,肌肉一直是紧绷的,况且,任何一个地方即使真的有宵禁,也会有巡逻的官兵,查的就是宵禁,遇到咱们这种外地来的,不知道规矩的也只是告诫就会放你回去。” 安宁脸色很难看,看着外面的行人说。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店小二说的话,回不来的话,就近找一个客栈住下,不要在外面走动,哪一个开门的客栈会把人往外推的,除非晚上出去真的会很危险。” 文娘点点头,是了,今日决定 住在这里的时候,掌柜的很高兴,还给她们又打扫了房间,殷勤的很,看着就是很高兴,几个人能选择他们的店里住下, 不会把几个人往外推。 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 安宁看着天色已经黑了,有的小吃摊摊主已经开始收摊,这要是放在京都,现在正是热闹的时间,最是挣钱的好时间,可是这些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收拾着往回去。 就连吃东西的客人也加快了速度,并没有因为摊主们收拾摊子的动作而生气。 “只怕这个鹭洲真的不对劲。” 碧荷看着大家诡异的举动,心里有些害怕,文娘想说要不大家离开这个地方,赶紧走吧。 被安宁阻止了。 “现在这个时辰出城太晚,而且我看掌柜一家还算和善,说的话可信,只要我们不再外面随意走动,就没什么危险,这时候离开反而不好。” 文娘点点头,安宁经历的多,很沉稳,叫了饭菜上来,几个人吃过后,商量不要分开住了,还是住在一个房间更安全。 安宁和安平搬行李的时候就看见掌柜的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还加了三根门栓。 连窗户都加了横木,就连后院的门也是关的很紧。 安宁更加谨慎,走到文娘的房间,小心的把房门关好,然后拿东西抵住门窗。 并且拿出几个铃铛挂在门和窗户的上面,现在门窗紧闭,没有风,铃铛不会发出声响,可若是有人推动门窗,铃铛就能叫醒几个人。 为了安全,文娘还掏出了一瓶药粉,洒在门窗的缝隙上,只要是晚上有人破门破窗进来,药粉接触到皮肤就会立刻生效,让人四肢僵硬,不会致死,但是会瘫在那三个时辰。 文娘和碧荷两个人躺在床上,心里有些害怕,毕竟店小二的话,很容易让大家产生许多不好的联想。 安宁在听到几个人平稳的呼吸后,从被子里出来,带着面巾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声响。 清晨鸡鸣的声音吵醒了几个人,文娘没想到自己昨晚那么害怕,还能睡着,看着安宁憔悴的模样,就知道她没休息好。 “你昨晚没睡?” 安宁点点头,把昨晚自己的发现告诉大家。 “昨晚我留意了很久,外面没有巡逻的官兵,所以这个宵禁很有可能不是官府自愿定的,而是有某些客观原因造成的,而且我昨晚听到了呼救声,声音不大,应该距离咱们不怎么近,但是听声音似乎是个女的。” 安平立刻站起来,收拾东西。 “那咱们赶紧走呀,你这么说我都害怕了。” 这时门口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几位客官可需要用水?白日鹭洲城风景很好,几位可以随意的转一转。” 店小二似乎是知道自己昨天的话吓到了几个人,早上忙来解释一番,特意说明白日安全。 “这位小哥,我想打听一下,这鹭洲城白日安全,为何晚上有危险?” 一夜,药效早就散了,安宁打开门,从怀里掏出二钱银子塞到店小二的手里,这店小二是掌柜一家的外甥。 收好钱,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端着水走到房间里,小声的和几个人说。 “这鹭洲城从前没有宵禁,可是九年前忽然出了事,几个晚上在河边放花灯的女子被人掳走,第二天尸体被扔在大街上,都没个人样了。” “最初还以为是有山匪进城,可是后来,只要是晚上太晚,在外面晃荡的,都会惨死,就连乞丐都不放过,所以才有了这个宵禁。” 安平看着店小二就问。 “那就一直没查到是什么人干的?” 店小二摇摇头。 “那些人很谨慎,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知州曾经设计官兵乔装打扮成百姓晚上在街上走,可是官兵死了好几个,那些人都没被抓住,况且只要不出门,那些人不会闯进房子里行凶。” 安平很奇怪,她察觉到店小二嘴里说的。 “他们?凶手是一群人?” 店小二点点头。 “应该是,因为有时候会突然好几个人被杀,知州设局那夜,也是有三队人马都死了,一个人不可能这么厉害吧?” 店小二听到下面掌柜的叫声,快速的说了一句。 “几位放心,只要晚上宵禁之后不出去,鹭洲城还是很安全的,白天随便你们去哪玩都成。” 安宁几个人看着店小二的身影,已经决定好要离开鹭洲城了,毕竟她们很惜命,能去的地方多了,为什么要在鹭洲担惊受怕的。 “都是你胡说,吓走了客人,都给你说了以后不要胡说八道,这都是第几次了?” 掌柜因为店小二的多嘴,导致几个人离开,有些生气的拿着书敲打店小二的头,店小二龇牙咧嘴的狡辩。 “总不能不提醒,看着客人们出事吧。” 安宁几个人记着店小二的善心,特意多掏了五十个铜钱,算是给店小二的谢礼,毕竟刚才给的二钱银子还在店小二的怀里呢。 几个人坐着马车刚走到城门口就看见城门紧闭,很多人拥挤在城门前叫嚣。 听了好一阵才知道。 昨夜出事的人是知州府的妻妹,知州这一次势必要查出凶手不可。 文娘几个人表明自己是外地来的,昨日才到,还有证人,都被呵斥不能出城。 只能又返回那家客栈里。 郁闷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了晚上,店小二来送饭菜的时候才告诉他们。 “这次封城,一是因为,死的是知州的妻妹,知州被自己夫人和岳家缠的不行,才要派出大量官兵巡查凶手,二是因为京都设了监察司。如今派了巡察使下来巡察地方和官员,有生杀大权,知州这才铁了心要捉拿凶手。” 文娘几个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鹭洲乱了九年,只能让全城宵禁,原来是伤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死了自己的家人才知道痛苦,巡察使巡查百官,威胁到自己的官途才下决心封锁全城捉拿凶手。 “几位,我还打听到,明天官兵就会来咱们这片搜查,你们都是外地来了,我们都能证明,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要太担心,只是这鹭洲的官兵有些小眼睛,若是想平安些,少不得出些银钱,您几位到时候意思意思就行。” 文娘几个人知道这是店小二心善在提醒大家,毕竟这样的官兵其实不少,你不给他们钱也不会有多大大的事,只是到时候搜查的仔细,还是随便问两句,就看你有没有打点到位。 碧荷见识过官兵搜查,那不客气的恨不得把屋子就掀翻,一寸寸的搜,一直盘问。 虽说几个人都是昨日才到的鹭洲,必然不会是有嫌疑的人,但是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只希望鹭洲的知州是个有真才实干的,能尽快抓到犯人,好让大家离开这个地方。 莫名的遇到这种骇人的事件,现在还不得不被关押在这里,大家都觉的不大舒服,毕竟一行人原本是计划着一路游玩的。 如今被困在鹭洲,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大的隐患,怎么能不担心的。 晚上几个人依旧紧闭门窗,这一次经过店家的同意,安宁和店小二直接搬了一个不小的竹床来到文娘的房间。 毕竟不知道要耽误几天,一直睡在地上也不舒服。 他们本来就说是四兄妹,这种危险时候,兄妹住在一个房间也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 文娘看着街上清冷了很多,反而多了不少的官兵,似乎是在急冲冲的往城门去支援。 贸然封城必然会有人躁动,极其容易引来暴动,那种真正有急事和想要逃离这里的各种人都会一直在城门口喧闹,这些官兵应该就是去接手城门守卫的事情。 看来这一次知州是动真格的了,客栈也早早的关了门,似乎是打算这两天不都营业了,文娘几个没办法只能住在这里,掌柜的也没有赶走几个人,只是关了店门,嘱咐几个人不要随意出门,安全重要。 第108章 鹭洲之行2 文娘几个人白天和掌柜打过招呼之后还是能在附近转一转的,只是几个人担心不安全,还是很少出门,这家店的店小二是个能耐很大的,总是能打听很多事回来和店里的掌柜一家分享。 文娘几个人都住在这里,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了不少的事情。 鹭洲知州在这地方上干了快十年,一直没有得到升迁,慢慢的就和这当地的富商王家有了姻亲,王家是鹭洲最有钱的主。 有他在,鹭洲知州这些年是盆满钵满的,银钱开道,这鹭洲真可谓是一言堂了。 只是不明白这种全州府的权力都集中在鹭洲知州手里的地方,怎么会由着那种歹毒的恶人逍遥法外,一直在鹭洲作恶多年。 等到了三天后,鹭洲城还是没有开放,但是这时候传出来京都的巡察使即将到来的消息。 文娘很好奇,巡察使是谁,便拿了钱给店小二,让他看能不能打听出来。 等到下午的时候,店小二才回来,拿着一包绿豆糕交给文娘几个人。 “姑娘,官府的差役大哥们说据上面说,新任巡察使是个不小的官,护国公,还是护国侯的。” 文娘听见手里的糕点当场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么巧,她们四人也就在这里才五天时间,陈洛曦就来了? 还是巡察使? 难道是巧合?她们已经离开京都快半个月了,陈洛曦怎么才这么几天就追上来了。 “不过听说巡察使本来是想要直接去龚州的,但是路过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呢议论鹭洲城的事,转道过来了。” 文娘听到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拉着碧荷的手走到房间里面。 “不要太担心,他来这是因为鹭洲城的事情,不是追踪到我们的,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换了容貌,他即使站在跟前也不能确认的。” 文娘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陈洛曦有多聪慧,她深有体会,七年的陪伴,不仅是经历了一个恣意纵情的少年郎转变成满肚子心机的青年,还是他靠着自己的算计一路为侯府报仇的见证。 陈洛曦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了,只怕巡察使就是为了寻自己特意请的官职。 不是安文娘自恋,而是她见过太多次陈洛曦眼睛里压抑有热烈的情感,她明白陈洛曦是一个多么执着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离开也是为了让老祖宗和白夫人能放心的劝说陈洛曦,哄也好,诱也罢,总之她不是陈洛曦的良配。 勉强在一起,将来只怕会成为怨偶,那自己会后悔,陈洛曦也会后悔,还会把自己和老祖宗,几个姐妹之间的情感都磨没了。 可是竟然这么巧合,她因为鹭洲死人的事情被困在鹭洲城,不能随意出去。 陈洛曦也因为鹭洲城的这件事突然来了这里。 碧荷看着文娘忐忑不安的神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只能交代安平和安宁最近不要离开客栈,随时准备好,只要城门开了,就立即离开这里。 文娘和自己说过,陈洛曦若是知道自己逃跑,在他喜欢上别人之前就不能被他发现,否则凭借四少爷的性情,只怕会想方设法把她囚禁在京都,再也不能离开。 碧荷本来是不相信的,毕竟四少爷曾经是多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可是后来在了解了少爷在复仇后对那些人做的事,就明白了四少爷真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或许曾经的四少爷确实是一个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气如虹霓,饮如建瓴,走马夜归叫严更。 但是陈家的仇恨和七年的苦难,早就让他改变了。 碧荷从前想过,为什么文娘一定要走?凭她对陈家的恩情,即使真的不能成为正妻,一个贵妾,甚至是平妻都是可以的。 可是看着文娘的脸,她就明白了。 转变的何止有陈洛曦,文娘也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甘愿为人奴婢的女子,不再是那个只会困在后院等待夫君垂怜的女子。 她不会忍受自己和恩爱的夫君要受别人的限制,也做不到和别人共享夫君。 碧荷知道这二人谁也不会让,陈洛曦是珍视文娘的,文娘心里也是有陈洛曦的。 可是老祖宗和白夫人不得不为陈家做打算,若是可以,她们连自己都会牺牲,文娘想要成为宗妇太难了,陈洛曦想要一辈子只守着文娘一个也是不现实的。 与其在今后的生活中日夜煎熬,那不如逃出来,谋求自己的自由人生。 碧荷对文娘的想法也是越来越赞同,最近这半个月的时光,让她忘却了不少痛苦的事情,沉浸在自由里,沉浸在路途中,她只会一直陪着文娘。 在大家被困在鹭洲城的第六天,陈洛曦带着仪仗队进入到鹭洲城。 陈洛曦看着前面貌似恭敬的迎接自己的鹭洲知州,再扭头看了眼身后立即紧闭的城门,心里顿时明白了许多。 冲着身后的竹海看了一眼。 然后随着知州他们来到知州府衙。 “巡察使大人,大驾光临,是我鹭洲城的荣幸,属下已经备好了房舍,还请诸位先歇息。” 鹭洲知州前脚出去房门, 后脚竹山就关好房门,跟着陈洛曦来到净室。 “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陈洛曦看着周围豪奢的布置,压低声音说。 “这个鹭洲知州不简单,咱们前脚进,后脚就把城门紧闭,这是担心我在外面有帮手,断了后路。留下这些伺候的人,只怕也是监视的目的更多。” 竹山不明白,公子是皇上亲封的巡察使,这鹭洲知州是疯了不成,还敢伤害公子?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很担心我查出这次鹭洲死人案件,只要咱们不要妄动,就不会有危险。” 竹山更纳闷了,可是他们绕道过来,不就是为了调查清楚这次鹭洲这件事吗? 公子是巡察使,不仅是要监察百官的言行,还要查明各地方的情况。 鹭洲有杀人的恶人,作恶长达九年,伤人无数,却没有一点头绪,还让州城的人都在夜晚不要随意出去,这不是十分恶劣的事情吗? 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事情,京都居然不知道,可见这是鹭洲知州在里面出了力,瞒住了所有能传到上面的通道。 若不是皇上继位,重视地方官员的考核,只怕会一直瞒下去。 “这个鹭洲很奇怪,这州府的人都很惧怕鹭洲知州,而且,他把这地方管理的还不错,州府的街坊规划,都很好,除了那个一直在夜晚杀人的凶手迟迟抓不到。其他都不错。” 竹山续着陈洛曦的话说。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呆十年?” 陈洛曦看着窗户外面守着院子角落的人,很轻的说了一声。 “是啊,这就是最古怪的,这样有能力的人,每三年的绩考都是中等。” 竹山顿时知道了公子想说什么。 齐阳川那样的人,其实比起鹭洲知州还是差了点,可是那样的人只要稍微走走门路,就能成为一个京官。 那鹭洲知州没道理不能升迁啊,毕竟绩考的官员不是同一个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对他有意见,给个中等的评价。 所以这鹭洲知州极有可能是自己就没打算离开鹭洲这个地方,所以他贿赂的方向就是不要让他离开鹭洲,但是也不要让他被贬官。 单看公子到来,知州那一系列的操作和安排,就知道对方不是一个死板的老古董,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甚至还有些谄媚。 这样的人能应付不了来绩考的那些酒囊饭袋? 这鹭洲知州只怕问题很大啊。 “等着吧,很快,那个犯人就会被抓住,我们就能离开了。” 竹山本来想说,那犯人不是九年都没有被抓住了吗?怎么会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就能抓回来,想了一会明白了公子的意思。 鹭洲知州不想让公子在这个犯人身上多花心思,为了尽早的让公子转移视线,离开鹭洲,所以想方设法也会抓捕 '犯人' 回来,只是这个犯人极有可能是随意找来的死囚,来哄骗公子的。 若是鹭洲知州真的这么做,鹭洲知州只怕真的是和这个犯人有些联系呢,鹭洲知州到这里十年。 那个犯人杀人九年都没有被抓到,要说这里没有鬼怎么可能,只要鹭洲知州敢在这么几天的时间送过来一个杀人犯,那就能表示这真正的凶手和鹭洲知州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09章 鹭洲之行3 仅仅两天,鹭洲知州就抓到了九年都没有行踪的凶手。 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子,相貌丑陋,身材也很纤细,眼神十分的阴森,被锁在囚车里。 鹭洲知州似乎是为了让州府的百姓安心,特意带着众多的官兵开道,带着这个凶手游街示众。 文娘和碧荷几个人站在客栈的二楼,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况,感觉有些不对。 “碧荷,这个人只怕不是真的凶手,你留意着城门什么时候打开,我们尽快离开。” 碧荷本来还在为了抓捕了凶手而痛快,听到文娘的话,顿时就僵住了,看着她的脸就问。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这个不是真的凶手?” 文娘把窗户稍微拉开了一些,指着那个凶手就说。 “那个凶手看着似乎是很阴森,但是他不像是那种武艺高强的人,之前黑鹰里有几位镖局的师傅,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他们的身体都有很多特征能体现出常年练武之人的特性。” 安宁和安平凑上去一看点点头。 “你看这个人,四肢纤细,一个常年练武的人,身上一定是很健壮的,不一定是身材健壮,是那种大腿胳膊,筋脉上的健壮,我也不好形容,但是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看着就像是一直躺在病床上的虚弱之人一样。” 碧荷看了看那个犯人,她很少看见这样浑身散发着阴森感觉的人,觉得这个人很像是杀人凶手呀。 “那万一凶手并不是练武的人,他是凭借其他手段杀了那些人呢?” 安宁替文娘解释说道。 “你见过那一个普通人,能依靠药物解决那么多官差的,而且做了这么多的案件,没有留下一点破绽,那些人在死的时候连逃跑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碧荷脸色越来越难看,是啊,官府不是曾经全州府巡逻抓捕凶手,结果那天就离奇死亡了不少的官差。 即使用毒也不至于真的让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死去,连个逃跑的都没有。 官差不说武功有多高强,好歹也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怎么可能那么弱。 “我只怕,所谓的凶手其实大有来头。” 几个人齐刷刷的看着安文娘的脸,顺着她的目光看着下面的一个方向。 碧荷认出来,那里站着的正是陈洛曦。陈洛曦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鹭洲,但是整个人在看见凶手的时候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凶手被抓了而开心,这就是很奇怪的地方。 “九年了。都没有抓住过那个凶手,巡察使才来,就立刻抓住了凶手?这个让我觉得很奇怪,而且鹭洲知州这次封城的阵仗太大了。” 碧荷看着文娘,问她想到了什么? “第一,鹭洲知州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就把整个州城封住,下面的官员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这就说明鹭洲城,这个知州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样的人抓不到一个作恶多年的犯人,这就是第二点。” 碧荷立刻就明白了文娘的担忧,立刻关好窗子,看着文娘的眼睛。 “你是怀疑,幕后凶手和知州有关系?” 文娘点点头,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店小二也说了不少,周围的店家也陆陆续续说了不少和这个案件有关的事情,她就有了这种感觉。 “即使没有关系,这个凶手也一定是知州要庇护的人,死的多是妙龄少女,衙门那些出事的差役也很多都是不服从知州管教的人,这样的事情凑在一起就很难不让人怀疑知州。” 碧荷又问。 “那就没一个人怀疑知州的?” 文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着下面木然的百姓。 “怀疑又能怎么样,天下到底是哪些掌权人说的算,平头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怕就算怀疑,想要去告状,也很难走出鹭洲吧。” 安平想到之前有个货郎说的话。 “是啊,现在想起那个货郎说的,有家人,女儿被害得很惨,凌虐致死,官府说找不到凶手,那家人想要去告御状,结果还没离开,一把大火就烧死了,还说是家中的炭盆火星溅出来,引燃了衣物导致的。” 大家顿时想到了那个货郎说的那几件事,心里都是很担忧,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只怕这次鹭洲之行,会有危险。 “不要太担心,只要我们不要随意出去,好好待在这,等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鹭洲大部分的百姓真的以为凶手被抓住了当天就晚上就没有在宵禁前回去,而是滞留在街上,欣赏夜里的鹭洲。 护城河上许多年轻的少女们在河里放上船灯,点点闪烁在平静的水面。 一切都回到了曾经的的美好,当晚还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连两三天都没有任何危险。 “是不是我们想多了,这么几天都没有什么事,凶手有可能真的不见了。” 文娘摇摇头,她不是真的有把握,但是她了解陈洛曦。 陈洛曦这个时候没有一点表示,她虽然不知道巡察使究竟有多大的权力,但是总归对地方官员是可以监察的。 陈洛曦来这也好多天了,没有着手调查鹭洲知州,也没有参与这个凶杀案。 他真的是那种不作为的官员吗? 不是,陈洛曦有能力有手段,他迫切的需要立功让护国公重新恢复从前的荣光,所以不会放着鹭洲这样怪异的情况不管。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除了在鹭洲知名的酒家转悠之外就呆在别院里。 原因一定是他没有办法调查鹭洲知州,能这么做的就只有知州自己。 甚至他的自由也被限制了,才不得已只能享受。 “若是凶手真的被抓住,城门为什么还不开?古怪的地方更多的。” 碧荷看着文娘担忧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只怕鹭洲知州想要想法设法让陈洛曦放弃调查他的事情,除非他保证自己不管鹭洲的事,城门只怕不会开。” 文娘看着前往城门换值的官差,个个都佩戴着锋利的长刀。 刚到这的时候,这的官差大部分还是拿的棍棒,如今人手都是可杀人的武器。 城门紧锁,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瘦弱的男子在靠近城门的一个破院里,跳入一口干枯的深井之中。 知州看着头上的暮色,穿着黑色的斗篷,从角门悄摸的往后面的一个宽敞的巷子走去。 一个很隐蔽的小门前站着两个男子,将知州引进宅院。 宅院前面黑灯瞎火,靠着前面的两盏灯笼才不至于摸黑走路。 一直走到中间的花园,一个宽敞的凉亭暴露在眼前,周围挂了起码四五十个灯笼,照的整个院子都是亮堂堂的。 十几个浑身不着片缕的美貌婢女站在周围,手上捧着盘子,上面放着各种古怪的物件,有的已经被用过了,上面沾满了鲜血,顺着婢女白皙的手臂淌过,一直流到脚下,在地上凝聚成一小摊。 婢女们强装淡定,但是颤抖的小腿和惨白的脸色已经暴露出她们心里的恐惧。 凉亭里铺着偌大的白虎皮,上面趴着三个少女少年,浑身皮肤开裂,有的伤口甚至能看见骨头露出来了。 只有一个少女的手指时不时的抽动两下。 身材的白虎皮已经浸染了鲜血,只有周围没有蔓延的地方依稀看得出之前它是一张多好的皮子。 “说了,最近消停点,不要惹事,怎么还这么大的阵仗?” 鹭洲知州白鹤看着眼前的场景,皱起眉头,跨过脚下的血迹,走到一个干净的椅子上坐下。 “你不想玩?装什么,这些玩法不都是你研究的!”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赤裸着躺在一个贵妃椅上,仅在两腿间盖了一块丝帕。 身边一个美艳女子打扮的人正拈着冰镇的瓜果喂他吃。 但是仔细看这女子穿着薄纱,隐约能看出薄纱之下的俨然是男性的身躯,这竟是一个男子扮做女子的模样。 脖子上挂着金子做的链子将他和一个笼子连接在一起,纯金的链子有些重,压的锁骨上的皮肤有些红,有些挺不起腰。 白鹤眼神闪过阴鸷,面露不虞。 “我说了,等巡察使走了,随你们玩,这两天忍一忍,这么大动静,是怕别人听不到?” 另一个很消瘦的男子闻着一朵花,痴迷的闭上眼。 听见白鹤的话,阴恻恻的笑着盯着他。 “你怕什么?这附近都是自己的人,你不就是怕那个巡察使查到你,撸了你的官位嘛,有我们,你怕什么。” 白鹤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心里都是恨意,但是没有表示出来。 两个男人显然是舒服够了,让人把三个已经成为尸体的人抬的扔到湖里,那里面喂养了十几只巨鼍,被血腥味吸引立即扑上来,将几个人拖在湖中。 翻转着将他们撕碎然后吞食。 “白鹤,别想那么多了,银子咱们都准备好了,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有不喜欢银子的人,再不济,咱们这宝贝也足够让他站在咱们这边。” 肥胖男子捧过瘦弱男子的花问了几下,觉得不够舒坦,从怀里拿出一盒瓷瓶,拿出一个药丸咽下。 三个人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贿赂陈洛曦,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个男子趴在不远处的房顶。 赫然是陈洛曦和竹山二人。 原本害怕这周围的护卫发现,两个人很小心的跟在白鹤身后,谁知道这些人可能是太自信,只是在外面的巷子有些护卫,里面的宅院没有多少。 竹山看着那些婢女手里捧着的工具,竹条已经是最普通的一个了,还有片肉的薄刀,带着尖刺的玉石被一点点砸进一个女子的体内。 这些工具即使是黑鹰在审讯最奸邪的人都不会用,这群畜牲残忍的虐待那三个少年。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陈洛曦看见那些人准备离开也赶紧离开,小声的对竹山说。 “等竹川回来,直接找我,鹭洲知州必须除。” 第110章 鹭洲之行4 文娘眼见城里面的人都彻底的放开了自由,晚上门外面的小吃摊也越来越多,碧荷觉得现在不危险,有时候也想要出去溜达溜达,鹭洲其实风景很好,很多亭台阁楼,做工精美。 京都也不常见,护城河那沿着河边的凉亭,夜晚总会有很多少年少女在那里猜字谜,对对子。 偶尔有几家花楼会包了花船带着自己家的姑娘沿着河走遍鹭洲府城最繁华的地方,让人欣赏花娘们绝美的舞姿和悠扬的歌声。 安宁和安平白日在周围转着看,回来的时候都是紧闭房门,今日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收拾好要出门的姑娘,碧荷又一次提起想要出去。 “文娘,我们就出去看一小会,天黑之前就回来,不会有事的。咱们都被憋在这客栈里多少天了。” 安宁正巧进来,听见碧荷的话,立即拉着两个人走到房间里,小心的关上房门,安平更是一脸阴郁。 “不要出去了,鹭洲又有人出事了。” 文娘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还以为鹭洲知州会在陈洛曦走之前保证鹭洲城不会再出事,怎么才几天又出事了。 “我们这几天出去查探有没有出城的方法,本来查到有一个地方的城墙因为常年失修,还偏僻的很,想着能不能尝试拿鹰抓勾翻出去,结果今天就在那附近看见了血迹,是人血。” 碧荷犹豫着问是不是谁不小心受伤,血迹溅上的。 “应该不是,那个地方很偏僻,七拐八绕,我们又一次差点迷路了,而且我在那里还捡到了这个。” 碧荷和文娘凑上去一看,顿时捂着嘴后退,安平把手帕立即收好,避免文娘两人受惊。 “这是个女人的指甲。” 安宁点点头,解释说道。 “看样子,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指甲光滑,还染了凤仙花,几乎是整个被掀翻的。” 这样的指甲,不是磕伤误伤的,而是整个被掀掉了,如此大的疼痛怎么会是不小心受伤。 “我们还在城墙上看见了划痕,和这个指甲吻合,应该是挣扎间想反抗,结果直接抵在墙面上,直接被压倒造成指甲被掀起来了。” 文娘和碧荷心里都是很难受,鹭洲知州不是在鹭洲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又出事。 “看样子,知州大人似乎是打算压下来这件事,那附近有打扫过的痕迹,这个指甲掉在墙面下的碎石里,我们是看见了那一点点的血迹才留意到的。” 碧荷小心的拉着文娘走到床边坐下, 再也没有敢提起要出去的事情。 不得不说人都是忘性大的,之前鹭洲的凶杀案那么骇人,州府里的人几乎都是紧闭房门,不敢随意出去的,现在知州大人演了一出戏,说凶手被抓住了。 本来不相信的人,在看到大家都出去游玩,没有其他事情,也渐渐地相信真的没有会在夜晚杀人的恶人了。 可谁还记得,那些惊悚的事情才过去连半个月都没有。 “文娘,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吗?” 文娘走到窗户前,看着下面热闹非凡的人群,忽然呆滞了片刻,然后说。 “快乐,陈洛曦应该准备动手了。” 碧荷不明白,文娘一直和自己待在客栈里,从来没有出去过,怎么会知道陈洛曦要动手的事情。 “陈洛曦身边有四个侍卫,其中有两个武功很好,这两个人现在都不在他身边,那几个侍卫都是忠心的,不会在别人的地盘上离开陈洛曦,只留下两个武功一般的,除非他们被派去干别的了。” 碧荷听着这话,走到跟前,就看见陈洛曦带着两个面相老实的侍卫走在大街上,身后跟着几个州府的官差保护。 “最近城里面有不少人因为知州还不开城门,已经有了民愤了,只怕鹭洲知州会尽快拉拢陈洛曦,城门关不了多久了。” 碧荷担忧的看着文娘,小声的问她。 “你不担心四少爷的安危?” 文娘看了一眼陈洛曦然后关起窗户,淡然的对着碧荷说。 “四少爷在鹭洲城一天,就一定会很安全,鹭洲知州不敢让巡察使在他的管辖地上出事,巡察使就是皇上的眼睛,谁敢动,只是离开鹭洲城就不一定了,路上刺杀,山匪,都有可能,所以四少爷反而在鹭洲城是最安全的。” 碧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显然也是担心陈洛曦真的出事的。 她安静的走到文娘的跟前,拉着文娘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再一次遇见,碧荷觉得文娘的性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善良,但是骨子里多了很多的坚强,也比从前聪明了很多。 有时候看着她的模样,甚至和四少爷很像,在算计事情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是文娘真的对四少爷毫不在乎,这样离开,她真的不难受吗? 文娘果然了解陈洛曦,当天晚上,城门忽然被攻破,上万的铁骑撞破城门一直冲到知州府内。 白鹤一身中衣,披着一个厚棉斗篷,站在门中间,怒气冲冲看着下面站着的士兵。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鹭洲州府,你们是隶属哪个军队的?” 领头一个副将拿出一封书信呈在他面前,朗声道。 “鹭洲知州白鹤,草菅人命,勾结刘林,郭南二人绑架百姓,虐杀无辜之人五十有余,现奉巡察使护国公之名捉拿三人,接手鹭洲安防。” 白鹤当场就变了脸色,看着书信,丝毫没有想到陈洛曦竟然悄无声息的和军队上的人联系,还突然攻击进来。 “鹭洲有自己的城防军,你们无权干涉鹭洲的安防,巡察使也无权,还不速速退去,待我上报朝廷,你们一个都逃不了。” 那副将冷哼一声,拿着信纸走到前面,让他看的更清楚。 “知州大人好威风,你可看见这上面的印记?” 白鹤这才仔细看着信纸上面的印记。 “如朕亲临!” 白鹤顿时瞪大眼睛,踉跄了两下,身边的管事立刻走到跟前扶着白鹤。 “大人小心。” 白鹤低声示意管事赶紧拿着他的印件去找京都的兄长。 管事拿上荷包,低头后退,趁着士兵上来抓捕白鹤几个人迅速潜到后院的一个小院子,撬开锁子。 陈洛曦坐在州府的衙门正堂,坐在主位看着下面被带上枷锁的三个人。 “竖子,还不赶紧放了我们,你可知道我义父是谁?” 肥胖男子被压在地上叫嚣,身上雪白的绸缎被折腾的都是褶皱,泥土。 “李林,义父皇宫的连公公,主管内务府采买,郭南,京都安候伯的私生子,负责安候伯府见不得人的那些生意。” 两个人见眼前这个男人居然知道他们的底细,当即对视一眼,郭南立即挂上虚假的笑脸。 “巡察使大人,我们安侯伯府在京都也算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大人若是肯通融,必不会让大人吃亏。” 李林也跟着点头,忙说自己愿意拿出五万两银子孝敬。 “你们的钱,我是不敢收,一个串联内务府连公公把宫中的东西偷盗出来贩卖,虐杀男子,一个私下交易玉魂花,把控朝廷命官,本官惜命,还是想好好活着。” 两个人见自己那些个事都被人查清楚了,知道是碰上硬茬了,当即变了脸,怒骂不止,话里话外还把白鹤也供出来了。 “白鹤那贼子,那些玩法都是他弄出来的,我们不过是学他,第一个在晚上被虐杀的人也是他杀的,凭什么只抓我们……” 白鹤正被士兵锁着肩膀压进来,原本路上一直在思考如何自救,进来就听见两个人正在那自己掩盖他们的罪名。 当即就怒气从胸口涌出,看着两个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甩开身后的两个士兵,扑到郭南跟前,不停的厮打。 “你个畜生,都是你毁了我,都是你毁了我。” 陈洛曦看着眼前的好戏,也不急着让大家把他们拉开,而是扭头看着侧面躲在帘帐后面的男子。 正是白鹤的贴身管事,也是那会扶了一把白鹤,被交代拿着印鉴去京都的男子。 他看见陈洛曦看向自己,弯腰冲他鞠躬道谢。 男子是白鹤的管事,从小跟着伺候的,曾经为了白鹤也是十分忠心的。 可是自从跟着白鹤来到这个地方,一切都变了。 白鹤沾染上了玉魂花,一种能放大内心深处有最黑暗的花,很容易上瘾。 白鹤在接触了三次就激发了内心的兽性,当晚就拉着两个婢女残忍的折磨了个半死。 后来越来越严重,管事有个喜欢的女子,是白鹤夫人身边的婢女,婢女长得不算特别美,可是一身肌肤实在白嫩,声音也软糯的很。 白鹤从前还没有沾染玉魂花的时候,从来不会动自己夫人的丫鬟。 管事一直在等白鹤在鹭洲站稳脚跟就给自己赐婚,夫人也同意了。 可是那夜白鹤又一次被郭南带着喝了玉魂花泡的酒,兽性大发,把自己的心上人拉着折磨的半死,当场就毁容了。 女子不堪羞辱想要自尽,可是夫人最爱用的香膏只有她配的了,哪怕把配方交出来,别人也没办法配出夫人满意的。 夫人离不开女子,但是又怕她出去乱说话,所以一直派人把她锁在后院,看管起来。 管事多次表示想要迎娶婢女,哪怕她被白鹤玷污,被毁容也无所谓。 可是夫人和白鹤谁也不同意,还借机要挟管事更加卖力的办事。 这么多年,他帮着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被三个人残害的人的尸体,一旦他不想做,就会有人去处罚女子。 巡察使来的那天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小心谨慎多年,总算让白鹤信任自己,让他安排巡察使的住所。 他早就和巡察使接触上了,说出了所有的秘密。 那个可以出城的暗道也是他说的,这是他多年来给自己留的逃命的地道。 谁知自己还没用过就成为白鹤的催命符。 他并不是所有的被害的人都处理了,那种确实活不下来的,他也无法,但是靠着简单的药材能活下来的,他就偷偷救下来藏在一个地牢。 他也不想把这些人藏在地牢,可是只有这个地方白鹤他们差不多,若是被知道,自己和那些人都活不成。 在白鹤把印鉴交出来那一刻,他就回到内院,用白鹤的印鉴放出了他爱的女子。 “杜管事,公子准备了马车和银子,就在外面等着,今后你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没有人会约束你们了。” 男子看着手里的放契书,是夫人签了名字的,有了这个他可以用平头百姓的身份落户。 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他做那些坏事,也没有人能欺辱他的心爱之人。 杜管事从怀里掏出他临走前从白鹤书房顺出来的账本,交给竹山,再次感恩道谢。 门口站立的女子围着面纱,在看见杜管事的那一刻开心的朝他扑来。 “走吧三娘,我们以后自由了。” 三娘看着杜管事手里的放契书,顿时湿了眼睛。 这东西对奴籍有多重要,所有的人都知道,但是却是忙碌一生也难得到。 三娘被杜管事拥着上了车,一对命苦的深情男女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三娘看着越来越小的鹭洲城门,终于还是没忍住嚎啕大哭,这里是她的地狱,总算逃出来了。 被白鹤凌辱之后她无数次想要寻死,可是都被夫人阻拦,甚至派了专人盯着自己。 后来是因为被杜管事感动,这样一个人为了守护残破的自己,被要挟做了多少违心的事,她怎么舍得抛弃他一个人在这黑暗的地方。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能逃离了,恶人也被抓,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陈洛曦只等几个人打的浑身都是伤才制止了这场闹剧,也不必审问了,三个人狗咬狗把对方的罪证交代的清楚。 白鹤原本也是一腔抱负的世家儿郎。 来到鹭洲本想打理好当地庶务,没想到被李林和郭南引诱沾染了玉魂花,和两个人勾结为了满足自己饮食玉魂花酒后的癫狂之症。 残害了无数人的性命,最开始还是贪图肉体上的欢愉,直道白鹤有一次喝多了玉魂酒,丧失了理智,拉起外面对着月亮祈福的女子。 活生生将其打成一滩血肉模糊的惨样才激发了几个人的恶性。 之后每一次都会在引用玉魂酒后绑来平明少男少女虐杀。 白鹤也曾经想要戒断玉魂酒,可是这就有瘾,三日不用就浑身痛痒不堪,难以保持清醒。 且这花夜晚才开,采了新鲜的泡酒才行,是以他们都在晚上作恶。 也有了宵禁的这一规定,不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全,而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凶手其实是他们。 那些官差也是白鹤他们三人安排的,因为这几个人太正直,不肯帮几人做坏事,是隐患要除掉。 宵禁只管住了百姓,每当三人用了玉魂酒,身边没有合适的玩物,就会冲出去寻找猎物。 大部分是在街上游荡的落单的人,也有过闯入宅院的时候。 但是事后都有人伪装成走水,烟迷了,或者吃了有毒的食物处理干净了。 看着陈洛曦起身,白鹤就知道这一辈子完了,不止自己,家族也完了。 看着身边阴恻恻的还在想求救京都安候伯的郭南,当即就一头把他撞在柱子,头狠狠的撞向他的腹部。 竟是把郭南当场撞的吐血,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鹤被人拉开的时候还在咒骂。 “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你的玉魂花把我害惨了啊!” 郭南到死都没想到自己利用从西疆那带回来的玉魂花,帮着家族和自己一步步的控制官员,往上爬,到最后还是个上不了族谱的私生子。 还被撞断骨头和内脏,生生疼死在牢狱之中。 第111章 离开鹭洲 三人被捕,陈洛曦在一天之内就把这个案子里牵连的其他帮凶也捉拿归案,详细的记录了所有的事件。 那个死了无数人的宅院饲养的恶狗和巨鼍都被斩杀,恶狗的肚子里还有没有消化掉的人骨碎渣,湖底的淤泥里有不少被害死的年轻男女的头颅。 一件件证物,一份份证词陈洛曦详细的记录下来,送到京都请示皇上的命令,三人一定是会处死的,但是牵连多大,终究还是要看皇上如何决定。 现在鹭洲没有知州,下面的官员也有不少被郭南设计的牵连在里面,整个鹭洲几乎没几个能办事的清白之人。 陈洛曦只能暂时先留着,等京都再派来新的官员接手鹭洲的庶务。 文娘跟随着百姓去过坊市前面听士兵们陈述三个凶手的罪证。 她猜测到鹭洲知州或许是和凶手有某些关系,存了包庇的心思,没有想到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凶手。 甚至也是因为他后来的疯魔才让更多的人惨死,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 不少家里丢了女儿儿子的人家,把知州府衙围了个结实,表明要活剐了那三个人。 还有不少人已经冲到三个人的姻亲家里打砸,还是陈洛曦张贴告示。 表示这件事情已经上报朝廷,三个人必死无疑,一干从犯也不会放过,只等朝廷看过请示的折子,下达最终的命令,他会当众行刑,坚决不让三个人那么痛快的死去,给受到残害的那些无辜之人一个交代。 也是有杜管事的帮忙,不少幸存者被他救下,总算能活着回到家里。 白鹤和李林几个人的罪证也在审理之前就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个事也不会耽误太久。 鹭洲已经封城太久了,在城门口安排好人盘查之后就决定开了城门,防止有漏网之鱼趁机逃走的同时也能保证百姓的正常生活。 文娘早早的就带着几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因为店小二打听到现在出城门会有人专门盘查你是不是隐藏的帮凶,所以查的比较严。 不过文娘几个人不过是最近来鹭洲游玩的行人,有客栈的掌柜帮着作证还有进城那天交的进城费给的票据,也是可以证明的。 只是出城的人太多,城门附近拥堵,士兵拿着武器维持,勉强能排上个队伍,按着秩序出城。 等到文娘几个人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文娘之前被前面大量堆积的人群阻拦没有发现守门的士兵里都拿着几张画像,本以为是涉及到凶杀案的帮凶逃窜的画像,等到接受询问的时候才发现上面的画像竟然是自己和碧荷的画像。 可是陈洛曦应该是知道自己在安云那里拿了改变容貌的药物,怎么还会拿着之前的画像来找人呢? 一旁的为了给证明文娘几个人清白的店小二看见就和几个人聊天。 “兵爷,这怎么是女子的画像,难道咱们鹭洲这个案子还有女人参与?” 那士兵也是好脾气,拿了店小二手里的点心就给他解释。 “并不是,这是巡察使大人要找的人,并不是恶人,咱们也是奉命办事,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找人,只是接到命令,凡是十五岁到二十五的女子都要检查才行。” 文娘心里有些紧张,一旁问话的人说了什么也没有听到,还是安平帮着打掩护才没有被关注。 “我家妹子,被鹭洲这个事吓得不轻,最近都有点恍惚,实在不敢继续待下去,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就走。” 那士兵家中或许也是有妹妹的,并没有为难,反而很是理解的让几个人尽快的签字就能出去了。 文娘看着碧荷三个人先书写的名字,都是化名,但是也心里察觉出不对。 她也算陪着陈洛曦从京都逃出去大半个辰国,有一路赶考进京都,出城要签字的还是头一次听说,若是实在不会写字的,也是要按个手印的。 按得却不是指头上的指印,是整个手的手印,文娘当时就察觉不对了,陈洛曦故意让人出城都签字,该不会是想要查出自己的字迹? 毕竟她也跟着陈洛曦练了很长时间的字,若是陈洛曦拿到这份名单很有可能通过字迹查出她来。 安文娘小心的拿出笔,用左手在旁边写了个很难看的名字。 “兵爷见笑,我家妹子没念过几天书。” 那士兵奇怪的看着碧荷和文娘,这几个人说自己是兄弟姐妹,兄长护送着去乡下舅舅家的,怎么一个写字看着很娟秀,一个就跟那稚童的字一样难看。 “兵爷,小女子是庶出,不比嫡姐有才华。” 那士兵立即打量了几个人一圈,亏得碧荷喜欢打扮,穿的很是精致,虽然不敢穿那些好衣物招摇,但是头上还是多插了几个绢花和银钗,反观文娘就是一身绿色的长裙,头上只有两朵小小的绒花。 还真挺像那种嫡出的小姐和庶出的姑娘装扮,到底不忍心再说什么,安宁适时的塞了一把铜板,就放他们出城了。 文娘看着自己几个人前脚刚出城门,后脚竹山就带着人开始盯着士兵们盘查,就知道自己猜的一定没错。 “安宁,快点走,尽快离开这里。” 碧荷不明白文娘怎么突然间这么古怪,写个名字还编了个嫡姐庶妹的故事。 “文娘,怎么了?” 文娘紧张的拉着碧荷的手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怀疑陈洛曦故意安排的签署名字,是为了通过字迹辨认出我,我的字很多是陈洛曦教的。” 碧荷当即就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她还奇怪为什么出个城门还要写名字,还以为是为了不让有人趁机混在人群中溜走,原来是这个样子。 “没事,没事,你方才的字,他肯定认不出,我的字,我在教坊司的时候被人压着练了几年,也和从前的不一样。” 文娘点点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才能稍稍的放下心来。 文娘并不知道下一个地方该往哪里去,但是安宁的话让文娘有了主意。 “我们出生的地方是个很秀美的地方,好吃的也多,虽然记得不太多,但是印象里是个好玩的地方,不如我们那里看看?” 文娘和碧荷想了想觉得可以,碧荷还调侃道。 “顺便让你家里人看看,你们现在多有本事,一身的武功,还识字,看他们后悔不。” 安宁安平两个人没有说话, 但是文娘忽然想到。 “碧荷, 你家里人现在在哪?我们要不也去看看?” 碧荷的家人嫌弃她是个女儿,正好生了个儿子,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吃些细粮好,就把碧荷卖了换了粮食。 因为这个事,碧荷一直记着,从前总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拿着钱把他们痛打一顿,让他们后悔把这么好的女儿给卖了。 碧荷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一直不肯原谅自己的父母,文娘也觉得她不应该原谅,可到底是自己的家人,总该知道他们现在是怎么样,活着还是离开了。 “安宁,我们先去青州怀县,就在这附近,之后再去你们的家乡。” 安宁觉得都好,赶着马车往前面的城镇去。 太晚了,他们需要停下来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补充一些路上用的东西,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