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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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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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浮生《独家记忆》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他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特别。
他当过你的老师。
他曾经是你的偶像。
他也被同行敬仰过。
可是有一天,他的身份仅仅是 your man
一、海狸先生vs阿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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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考两门,上午毛概,下午法律。
我先前辛辛苦苦将的复习资料上的题全部请教好答案,誊了一遍,又拿去缩印,缩了回来用剪刀剪成豆腐干摸样,再送去印。来来去去,活活折腾了一天,比那些临时抱佛脚而半夜背书的人还用功。
发考卷的时候看到那些试题,我骤然有点喜极而泣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呐,居然在昨天抄答案的时候,将那些知识点记下了个大概。
本人心情顿时大好,刚想将纸条收好却感到一个带着献媚的炙热眼神落到自己身上。
“薛桐,借我用用吧。”坐在我旁边,中间隔了条过道的钟强讨好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我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咬牙递给他,“记得还我。”
开考二十分钟以后,监考员罗老师拿起一张空白的毛概试卷开始沉思,沉思之后目光飘渺起来,很明显罗老师开始神游了,于是考场进入了一个黄金作弊时段。同学们的胆子渐渐发酵,各显神通。
我后面的白霖今天一早就来教室用铅笔将答案抄在桌子上,现下正在埋头奋笔疾书。
而钟强则看了看讲台上的罗老师,再从兜里摸啊摸,口袋里簌簌地响了半天,终于展开那张有着特殊使命的小纸条。
我不再看他那笨样,嘴里含着笔,两条眉毛皱一起,开始严肃地思考**思想的精髓所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钟强在咳嗽,而且咳个不停,一抬脸我便看见他朝我猛地使了眼色。我随着他的视线埋头——那张借他救命的纸条居然被风吹到了我这方的桌子脚下,赫然地躺在宽敞的走廊上。
一张纸密密麻麻地印着比蚂蚁还小的字,为了方便,我在上面印了今天两门学科的答案,正面毛概、背面是法律,大概有二分之一张光碟那么大。
如今,我瞅了瞅那纸,有些心疼。我抬头剜了钟强一眼,这人抄个答案都不会,还能给掉地上。
我生气地弯腰去捞,捞了一下没捞着,第二次加大弧度的再去捡的时候,一只脚踩在了上面。
我疼惜地扯住纸条的一角,压低嗓门小声地说:“同学,你踩着我的东西了。”这人真不知趣,交卷就去交卷,要走就快走,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可是,那只脚一直没挪开。
我又说:“同学。”说完,我本想仰头瞪瞪对方,无奈角度太大,脖子只够抬到一半,看到膝盖上方便无法再向上。
要不是讲台上还坐着个老师,换在平时我不保证不啃他一口。
旁边的钟强又咳了咳,再咳了咳。
“喂。”我急了。
这人不能因为腿长,就这么踩着我的东西不放吧。
白霖也跟着咳起来。
这下我纳闷了,学校没流行流感啊,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一起患上咳嗽了,存心让我被那罗老头发现么?
就在此刻,对方终于抬了脚,我这才将东西抽出来,正要长长舒口气,却不想那双腿的主人竟然弯腰蹲下来。
随即,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缓缓落入我的视线。
我看着在眼前突然放大的那副五官,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男人粲然一笑,指着我手里的东西,亲切地问:“同学,你手里拿的什么呢?”
话音刚落,他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也一摇一摆地垂下来,上面赫然印着三个顿时让我形神俱灭的粗体字——巡考员。
钟强一见这苗头,迅速地起身交卷,然后飞快地从考场里消失了。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强消失的背影,再看了看手里捏的紧紧的东西,嘴巴张了张却是徒劳,活活被对方逮了个现成,百口莫辩。
我先是惊慌,然后羞愧,接着开始直视苍凉的人生,最后居然变成一副大义凌然,舍生取义的样子。
本来东西掉地上,周围人都不承认就得了,只能草草了事。但是他不早不晚偏偏选了个人赃并获的最佳时机来抓我,我可真比那窦娥还冤呐。
“还不服气?”办公室里,巡考员老师笑盈盈地问。
“有点。”我冷嗤。
“这东西不是你的?”
“……是。”我写的,我印的,我剪的。
“不是你带进考场的?”
“……是。”
“那你就不要告诉我,你本来想作弊的但是在考前却突然良心发现决定改过自新,然后好心地借给了同学,结果这位同学不小心将东西掉你的脚下,这个时候我来了……”男人扬了扬眉梢,“同学啊,这台词我们学校已经在很多年前就不流行了。”
我的脸从紫红变成了青黑,这人一口气把我能说的想说的都说了。
我深吸了口气,世界上怎么有这种老师?
待我看到对方还摆着一副悠闲自得洋洋得意的摸样,更加怒火中烧,有种立马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临走的时候,我恶狠狠地回头:“老师!”视死如归。
“恩。还有话说?”
“麻烦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干嘛?”男人漫不经心地问。
“我下午考法律基础还要用。”我答。
我听见门口啪嗒一声,大概是守在走廊上的白霖跌了一跤。
没想到男人一点儿也没生气,反倒微微一笑,用下巴示意了下桌子上的罪证说:“拿去吧。不过,这位同学,你要是下午作弊得挑个好点的手段,夹带纸条属于最笨的一种。”
我:“……”
白霖:“……”
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所有的科目都考完,我还是没有被辅导员召见,也未曾收到系里有任何处理我的消息。
我这人天生比别人少根筋,渐渐也不将这事情放心上,回到家,一心好吃好喝,养点膘,热情迎接大三的新生活。
2
在教育部招生计划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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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a大逐年扩招,以前老校区已经早就挤不下了。所以学校将一二三年级的学生都安排在新修的西区,到了大四或者研究生才回到校本部。
西区在离a城市区有几十公里的小镇上,周围大部分还是农田。所以,别说逛街就是找点娱乐项目都很难。
我们宿舍里一共就四个人:我,白霖,宋琪琪还有赵小棠,而且都念一个班。
每周周末吃了晚饭无聊时候,我就和宋琪琪去学校外面看电影。那个所谓的电影院,其实仅有一个放映厅,只放盗版,不播正版。所以要是想看新上映的电影得比城里面晚许多天。一张票却只要人民币八块钱,若是有预存一百就可以办张会员卡,还能折成五元,这个价格可是非常吸引人。
但是我和宋琪琪都没有卡,可是又心疼那多出来的三块钱。
“我买两张七点的票。”宋琪琪递了二十块钱过去。
“有卡么?”大婶问。
“有,有。”宋琪琪回头朝我挤了个眼神:“小桐,你那卡呢?”
“哦。”我打开手袋,装模作样地翻钱包。
“快点,带了么?”宋琪琪问。
“哎呀——好像忘带了。”我惊呼。
“啊,那可真么办啊。”宋琪琪哀叹,然后将二十块钱收回来。
“只好不看了。”我说。
“唉——”宋琪琪长叹一声。
“阿姨,”我走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阿姨啊,我们办了卡的,但是今天忘带了,你就卖两张会员票给我们吧。”
大婶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有,今天忘带了。”我急忙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要回去拿就来不及赶开场了。我们一个星期就这会儿有时间,其他晚上都上自习,好好学习呢。我一天才十块钱生活费,这一张票要是能省出三块钱,也能让我多买份肉了。”
我说的声泪俱下了。
大婶瞅了瞅我,“你这孩子真是忒瘦了。好吧,下次记得带啊。”
我拿着票回头偷偷朝宋琪琪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这个方法他们用了n此,屡试不爽。后来,只要是那位好心的大婶看到我,连卡都不查了,直接对旁边的人说:“嗨,这孩子我认识,老会员了。”
在知了还在树上苟延残喘的季节,我进入了大三。这学期有一门我们期待已久的必修的选修课——二外。
a大外语学院分了英语、日语、德语、俄语、法语五个专业,所以我们的二外也是在日、德、俄、法中间选。这些年,日语法语很紧俏,导致英语系里选修日语和法语的也特别多,有时候一个班都装不下,还要增班。
我们宿舍右边住的日语系的同学,其中一个和宋琪琪是老乡,每天来串门都要说他们某个师兄学了日语如何如何有出息,去了日资企业的生活又如何如何逍遥。
“唉,其实吧,我觉得你们当初不应该学英文的。”小日语又开始哀叹。
“为啥?”宋琪琪反问。
“只要念过书的人都会这个,学出来有什么用。”
宋琪琪脾气好,笑笑了事。
“我们去年毕业的一个师姐,毕业后帮人家翻译日本动漫,可挣钱了。后来人家觉得她声线好,如今送她去了日本培训,还想让她配中文来着。”
我忍无可忍地从上铺翻下来,冷嗤一下,“是啊,学日语多好,看av都不需要翻译。”
小日语没说话。
我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又说:“你们那个师姐替小日本配啥音呢,是不是一直说‘亚美爹’,‘克莫奇’啊。”
(现在木头的外语知识讲堂时间:在日语中“亚美爹”的发音略等于中文“不要嘛”的发音,“克莫奇”则是“真爽”……=。=)
小日语的脸抽搐了一下。
她以前在宋琪琪面前炫耀,因为宋琪琪性格温和从来没反驳她什么,她就更加变本加厉。如今见到我讽刺她,估计才觉得难堪。
“我去吃饭了,真是‘哈次卡西’呀!”然后,我拿着饭盒,害羞地掩面出门。
……
(注:“哈次卡西”可以译成“羞死人了……”==b)
原本,我一直抱着推广以上影片的梦想而立志二外学日语的,但是小日语的反复出现让我破灭了这个想法。
正当我迷茫的时候,白霖带来了一个消息。
“我要选俄语!”白霖在宿舍里高呼。
“俄语?”我吞了口米饭,“你想去当爱斯基摩人?”
“小桐——”白霖看了我一眼,“你的路痴程度加剧了,能将俄罗斯人和爱斯基摩人能扯一块去。”
“不都是什么斯人么?不都是在北极么?”我据理力争。
宋琪琪插嘴问:“怎么突然想学俄语呢?你前段时间不是说选法语么?”
白霖笑眯眯地说:“今年系里分来来教我们俄语的老师啊,超级帅。就是那个团委的老师,今天他在食堂一出现,我们全部都被征服了。”
就是拜白霖的这句煽动语所赐,我也被拉去选了俄语.
俄语课一周两节,设在星期一的晚上。
没想到这一届选俄语的人呼啦一下冒出许多,完全超出系里面的预料,不得不换了间大教室,完全有赶法语,超日德的趋势。
第一节开课前,俄语系的老主任专门来了一趟,无非是鼓励大家好好学习之类的,其间看着下面济济一堂的求知学子们,几欲老泪纵横地又说:“同学们,想当年,我们外语学院还称外语系的时候,只有俄语一个专业。那个时候,全国上下都掀起了俄语的浪潮,不懂俄语出去就等于文盲一样。后来随着苏联解体,俄罗斯实力的衰退,有的人甚至预言我们俄语走到了尽头。今天,我看到你们,我才知道俄语的第二个春来又来临了!”
“傅老够激动的。”我说,“都快感动得哭了。”
“是啊。他老人家要是知道真相,会哭得更厉害。”白霖说。
老师叫陈廷,回国之前在莫斯科留学,去年才开始教课。外语学院男生少,男老师更少,年轻男老师少之又少,所以只要稍微年轻一点又未婚的男老师简直就是稀有动物,倘若模样再好看点那就是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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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级的大众偶像了。
陈廷便是其中之一。他个子高高,斯斯文文地戴了一副眼镜,据说有种儒雅的感觉。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当我第一节俄语课看到他的时候,失落之情却溢于言表,“这也叫帅啊。”
被人骗了,后悔死没先亲自鉴定下。
白霖两眼放光地说:“这还不叫帅,那你指个帅的给我看看。”
我将钱包摸出来,抽出里面的照片说:“这男的才是天下第一帅哥。”
白霖兴致勃勃地接过过,照片是张单人照,一面站着个中年人,白白胖胖挺着个啤酒肚,一脸弥勒佛的喜庆模样。
“你就少拿你爸的英姿来寒碜我们了。”白霖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是老爸的形象太伟大,还是你整个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这三观都有问题。”
“你才三观有问题。”我就一直觉得男人长得像我爸那种才算英俊。
陈廷在讲台上说:“我是个不点到的人,我一直以为要用点名册来维持上课人数,其实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底下有男生偷偷鼓掌。
“有时候你觉得我上课无趣,或者临时有事情不来也可以,也不用向我请假,但是——”陈廷微笑,“来了就要百分之百认真。”
原本这种二外课就和那些必修的公共课科是一样的,有点鸡肋的感觉。可是,陈廷是个极有耐性的人,工作也很负责。
一干人从俄语的33个字母起头,开始了英俄混杂的生活。
下了自习,我和白霖提着温水瓶去开水房打水,路上突然遇见隔壁班的那个让我背黑锅的钟强。
我用冰封一样的眼神剜了他一眼。
“小桐啊,那事后来不都了了么,你就饶了我吧。”钟强说。
“呸——小桐小桐也是你叫的?”白霖唾弃他,“这种男人没担当,别理他。”说完,拉起我就走。
中途,白霖对我说:“上次抓你那个老师还挺好的,后来再也没怎么着你,但是我们怎么从来没在学校见过他呢。”
“是不是老师都还不一定呢。看他长得那样,就跟个小混混似的,说不定就是偷了个工作证的冒牌货。”
虽然事隔两个多月,我依然提起他就来气。
陈廷的课挺有意思的,人也有趣。但是老师的魅力比起外面的花花世界和网游里的跌宕人生终究气场弱了些。经过了一个月,当全班同学发现他真的不点到以后,开始逃课。
七点零一分,陈廷没到。
七点零五分,陈廷还没到。
教室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不会忘了吧?”有人问
“怎么会呢,而且陈老师每次挺准时的。”有人说。
正在嗡嗡嗡的嘈杂声逐渐放大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
男人夹着一本书,闲庭信步似的走到讲台上,随即对着下面淡淡一笑,“陈老师有事不能来,我替他代课,没想到教室这么难找。”
全班女生被他那相貌惊得吸了口凉气,除了我!
我握紧拳头,顿时想起一句俗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抓了我作弊后,又像股青烟似的无影无踪地消失在我校的那个冒牌老师。
如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老师去外地培训去了,我替他给大家上俄语课。”男人说。
有女生举手:“老师,你是教俄语的么?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我知道,这女的意思是:老师呀,如果是外语学院的老师,是怎么躲过我们的八卦探头的。
男人说:“不是,我不是俄语老师。”
大家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
“不是学俄语的还敢说自己来代课。”我恨恨地说。
“但是——”男人一顿,“我在俄罗斯呆了六七年,水平大概和你们陈老师差不了多少。”
所有人又一起“哦”了下,意思和刚才又不一样。
我撇了撇嘴,真是自负。
会说两句俄语了不起了么?我说英文你听得懂么?
只要是讨厌的人,真是从头到脚、从内心到皮囊都惹人厌。
这时另一个女生:“老师,能告诉我们您叫什么吗?”
“我姓慕。”男人说完便拿起桌面的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地留下潇洒俊逸的三个字:慕承和。
他转过身来,眉心舒展,“同学们可以叫我慕老师、小慕、老慕。当然,”他将二指间的粉笔头轻轻扔回盒子里,眼梢上扬,盈盈一笑:“想私下叫我承和,也可以。”
白霖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动说:“小桐,这老师笑起来真是……”她皱了皱眉,“咋形容呢,就是四个字的成语,觉得对方很好看那种,怎么说来着?”
我咬牙切齿地答:“祸国殃民!”
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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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英文和汉语以外,很多语言都有弹舌音。俄语的字母里面有个[р],便是弹音。
当一个人发不出[р]这个音的时候,就会变成[л]。[л]念出来类似于汉语拼音里的边音“l”。
以前陈廷上课教过几次,我都不会,而白霖他们则一点就通。
于是,[р]成为我的俄语死穴,谁提我和谁急。
这天上课,我和白霖刚好迟到了两分钟。
教室仅有一个门,每次进出都只能从讲台边上,众目睽睽下走进去,所以迟到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白霖不好意思地叫了:“报告。”打断了慕承和的话。
慕承和的黑瞳扫过来,害得我朝白霖的身后缩了缩。他大概没注意到我,亲切地点点头说:“这两位同学啊,其实迟到也不是坏事,只是我怕你们来迟了没位子坐。”
随即,我和白霖跟着他的目光望去,讲台下黑压压地一片。原本一间能坐下八十个人的大教室,突然就没什么空位了。
正在我和白霖进退两难之时,有一支救命的手朝我们招了招。
“小白,我这里有空位。”
白霖拉着我急忙奔了过去。
“你怎么来我们系上课?”白霖问。那个招手的是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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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乡,数学系的。
小白老乡说:“我也是慕名前来。”
我纳闷:“慕名?”
小白老乡点点头,指了指前面一堆女生:“这些我们系的,那边是中文系的。”
白霖急了:“你们数学系男的那么多,我们外语系就这几根独苗苗,你们也要抢,还有没有天理啊。”
小白老乡呵呵一笑:“小白,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资源共享,资源共享。”
资源共享……
慕承和在上面喋喋不休地说:“以前有人跟我说俄语不好教,因为同学们兴趣不大。如今看来,真是杞人忧天。现在中俄关系日益亲密,如今俄罗斯已经成了中国最大的能源伙伴……”
小白老乡将下巴放在桌子上,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盯着侃侃而谈的慕承和,“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要是慕承和知道俄语复兴的真正原因竟然是自己,会是啥模样。
“真是没品位。”这种长相送我都不要,我不屑地埋头抄笔记。
“下面我们复习下前几节课学的单词,我请个同学念一遍,有没有主动举手的?”
慕承和刚一说完,全体同学便瞬间埋下脸去,特别是外系混进来的那些低头动作迅速且整齐划一。
慕承和走了一圈,也没挑出个人来。他也从来不带点名册,便随口说:“那课代表好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一起呼了口气,然后又重新抬起头,发花痴的继续发花痴,抄笔记的继续抄笔记。
白霖递给我一个复杂的表情。
“课代表,叫你呢。”白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我恍然一愣,这才意识到,我就是那个倒霉俄语课代表……
“课代表?”慕承和又叫了一声。
然后,引得更多知情者的目光朝我投射过来,假装缺席都不行了。
我别扭地站起来。
慕承和看到我,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点点头说:“34页的单词读一遍。”大概他已经不记得了。
前头还好,在读到Россия这个单词的时候,我自知弱点便企图蒙混过关,舌头飞速一闪就过去了。却不想这并不能逃过慕承和的法耳。
他说:“等等,你再念一次。”
我心虚地读了一遍。
他察觉有点不对,便纠正:“跟着我读——Россия。”
我机械地重复。
他瞅了瞅我,似乎看出点门道来,“课代表同学,[р]不会发?”
我咬了咬嘴唇没答话。
他朝其他人问了一句:“我们班上还有没有人也不会的?”
在座的同学都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便没有人敢吱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有?”他追问了一句,“都会?”
继续安静。
“那下课以后课代表到我办公室来,我单独教。”
这一句话说出来,我先是愕然,继而生气。陈廷叫我当课代表是我的错么?天生不会发弹音也是我的错么?这男人上课羞辱我,现下还要在课后折磨我。
想到这里,难免对他的恨意更甚。
待我坐下去之后却发现女同学们纷纷扼腕叹息,全然是一副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小白老乡紧紧握住我的手,爱恨交织地说:“同学,你可真幸福。回来记得跟我们说说,是啥滋味。”
那种感觉仿佛我不是去受教育,而是去——献身。
慕承和在外语系没有办公室,所以他占用的依旧是陈廷的桌子。
晚上两节课的下课时间已经是九点,本来就没老师了。再待我故意磨蹭了会儿,九点十多分才去找他,更是只有慕承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连走廊里的人都少。
慕承和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着花名册,见我进门便示意我找了跟椅子坐下。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交握抵住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没有给本科生上过课,更没有教语言的经验。我知道我们学校的专业俄语都是小班教学的,一个班不超过二十个人,但是这种二外的大课,挺难。要是我的教法有问题,你作为课代表可以对我提意见。”
突然间见他这么谦虚我倒是局促起来,“没,没。挺好。”
沉默了稍许后,他转入正题,问我:“那怎么不会发[Р]呢。”
“天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列宁也不会。”我想起白霖为了安慰我,而发掘出的例子。
“你能和列宁比?”
“不能……”
“你在前面加个齿塞音[т]或者[д],再试试。”他说。
我依旧“得儿”了半天,也没弹出来。
他起身,没好气地朝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纳闷地一动不动,我又咋了。
他见我不挪步子,便无奈地绕过桌子走到我跟前,“别以为是小事,好好的一个[р]被你整成[л],你都不知道听起来多别扭。你看我的嘴。”说着他命令我抬头,然后张开唇,让我看清楚舌头的位置。
“舌头卷起来,抵住上颌,然后往外吹气。”他一边说一边叫我仔细看他唇舌的动作,随即缓缓地发出一个冗长而轻快的弹舌音,罢了问:“有什么想法?”
“海狸先生。”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呃?”
“高露洁广告。”海狸先生,你的牙齿为什么那么白。
“……”他看了我一看,双目微凌,“同学,我发起火来很惊人的,你可别惹我。”
从这双方的身份来说,我是弱势群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只能垂下头去,故作认错状。
他话锋一转,眯起眼睛笑道:“好孩子,吓到了吧。慕老师我胸怀宽阔,还从来没对学生发过火。”然后两指架起我的下巴,又让我抬头看着他。
他缓缓地又演示了两三次,随之让我自己实践给他看。
“舌头,关键是舌头,不要太僵硬,要放松,然后挤压胸腔。”他说。
“小桐,好了没?”就在此刻,白霖蹦蹦跳跳地突然出现在门口。此刻的我正仰起头,迎着慕承和的脸。而慕承和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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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托着我的下巴,还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嗓音对我说:“舌头放松,让它变柔软,缓缓用嘴吐气。”
……
白霖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超快地回过神说:“继续,老师。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继而飞速退回去。
“怎么了?小白。”小白老乡的声音在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没啥,人家慕老师还在教小桐做功课。”
我最后听见这么一句,然后走廊上就再也没有人声了。
“真奇怪,她跑什么?”我狐疑。
“是啊。”慕承和附和,“来,我们继续。”
最后,我耗费了全身的力气也就让舌头弹动了两三个来回。
“记住方法,回去好好练,学习不能一蹴而就。”慕承和说。
“恩。”我抹了把汗,他终于肯放过我了。
“下星期,我还在这儿等你。”慕承和不紧不慢地补充。
咔嚓——我仿佛听见心灵破裂的声音。
他又叫住我:“同学。”
“在。”
“你叫?”
“薛桐。”我说。
“薛桐。”他一边在嘴里回味,一边拿起花名册在上面找名字。
“薛宝钗的薛,梧桐的桐。”我解释。
“梧桐?”他似乎笑了下,“凤凰非梧桐不栖?”
“不是,”我父母还没有那么文雅,“我爸爸姓薛,我妈姓童,就给我取名字叫薛童。后来人家算八字说我五行缺木,我爸就给我改成梧桐的桐了。”
“五行缺木呀,”他闻言呵呵一乐,“那我倒觉得有个名字更适合你。”
“什么?”我抬头。
“阿童木。”
“%&*¥#”
刚刚才升起的一点点好感,骤然间消失殆尽。
我回到女生院,一脚踢开自己宿舍的门。
白霖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扑过来,揽住我问:“怎么样?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问,都不等我就溜了。”
“我不是不好意思么。”白霖面色一红,垂下脸去。
过了小会儿,她又继续追问:“到底怎么样啊?”
我想起慕承和给我乱起名字的那模样,恨得牙痒痒,不禁抓狂道:“慕承和,我和他势不两立!”
“我说,小桐,虽说打是亲骂是爱,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低调。毕竟师生之间……那个啥。”白霖神秘兮兮地朝我挤了挤眼睛。
“哪个啥?”我纳闷了。
“就是那个啥嘛。”白霖害羞地拍了我一下。
6、
“砰——”一声,第二个破门而入的是赵小棠,放下东西就说:“快快快,学生会查违章电器的来了。”
原本坐在桌子前戴着耳机复习听力的宋琪琪噌地站起来,连忙拔了阳台上电饭煲的插头,将水一股脑到在水槽里。
“放厕所,放厕所。”我叫。
“不行!上次,他们连厕所也推开检查了。”赵小棠说。
“上来了,我都听见钥匙响了,快点。”在外面探听敌情的白霖跑回来说。
“那我一起进去。”语毕,宋琪琪抱着电饭煲躲进厕所。
学校里,不允许使用任何烧水煮东西之类的大功率电器,不定期都有学生会同学搞突然袭击。一旦被查获,不但没收,还会通报到系里,到时候数罪并罚,整间宿舍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随着天气转凉,整个宿舍的人越来越不想去开水房打水,一来懒得提,二来不够用。加之我们都混到大三了,在a大西区成了最高的年级,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成老油条了,不像大一大二那么中规中矩、畏手畏脚,完全把校规当成耳边风。
纪检队的人带着红袖标,拿着一大串钥匙推门进屋,冷冷地说了声:“我们检查违章电器。”
几个人东看看西瞅瞅,没查到什么苗头。
还有一个女生,走到阳台上推厕所门。
“有人呢!”宋琪琪在里面高喊。
恭送着纪监队的同学拐出门上了楼,我们才松了口气,总算躲过一劫。
“下次要小心了。”宋琪琪从厕所里出来。
“有什么办法,”白霖吐舌头,“她们只要在宿管员那里取了钥匙,锁门也锁不住。”
我定定地盯着宿舍的大门。
“发什么愣呢?”宋琪琪捅了捅我。
“要是我们在门上订个插销不就行了。”我说
“对哈。”宋琪琪说。
“那找谁订?”白霖问。
我啃了口苹果,反而望着发问的白霖。赵小棠和宋琪琪也一起瞅着她。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白霖将额前的一绺头发夹到耳后。
“你说呢?”宋琪琪笑。
“周末你师兄来探望你的时候,让他带些钉子和插销来。”我说。
宿舍里四个人都没谈恋爱,并非大家清高,而是外语系实在能找的不多,其他系的男生又太飘渺。只有白霖有个要好的师兄。
其实,与其说是要好,不如说是她师兄对她有意思。
这师兄姓李,是白霖以前参加吉他社结实的,在念物理系。如今李师兄到了大四,回到a大校本部,但是追白霖依旧追得紧,每周周末定时提着水果在女生院门口报道。
于是这任务就交给了白霖。
电话里,李师兄问:“你们订插销做什么?”
“你管我。”白霖怒。
在旁边偷听的赵小棠咳嗽了下,“小白,注意你态度。”
白霖蔫下去,对着话筒换了个撒娇的语气说:“我们总觉得那锁不严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怪吓人的,想来订个插销比较好。”
我冲白霖竖了个大拇指。这小妞,有前途。
“好,没问题,交给我。”李师兄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下来。
周六早上,李师兄果然准时守在女生院大门口,但是守门的阿姨照旧死活不让他进。
用我的观点来表达便是:就算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女生院,它都必须是母的。
白霖拉过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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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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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宿管员大婶的面前,苦口婆心地说:“阿姨啊,这是我哥,进去帮我搬东西的。”
“上回那个帮你拿行李的就是你哥了,这回又是你哥。”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大婶都还记得。
我抢白说:“上回那个是她表哥,这回是亲的,亲哥。”
宿管员将信将疑地瞅了瞅白霖,再瞅了瞅瘦得跟竹竿似的的李师兄,“身材倒差不多,就是脸蛋不像。”
白霖垫起脚尖,努力将她和李师兄的脸放在一起,“哪有不像的,您看看真的很像。”,
我点头附和:“是啊,阿姨,你看多像啊,兄妹俩都是一个鼻子两眼睛。”
白霖:“……”
最终李师兄还是没混进来,无功而返。
女生院和小河对岸的新生院不一样,未曾改造过用电线路,也没有在每间宿舍装电表。所以到了十一点,全院六栋宿舍准时断电、熄灯。
可是,遇到周末时间,十点半表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赵小棠黑着灯在阳台上洗衣服,我和白霖在听收音机,宋琪琪用应急灯写日记。而对面那栋楼的女生,似乎点着蜡像在打牌。
突然一个光亮从外面晃过来,楼下有男生高喊:“同学,快熄灯,我们要扣分了。”
这些戴着袖标晚上巡逻的学生会成员恐怕是唯一能进女生院的雄性动物。
想起今天被挡在外面的李师兄,我们不禁四个人同时来气。
“真想泼一瓢水下去。”我说。
“而且是洗脚水。”白霖补充。
“四楼第二间,快点把蜡烛灭了,不然明天通报到你们系上去。”纪检队的手电又照到对面正打牌的那间寝室。
没想到对方不但没熄灯,反而探了个头出来,凶狠地喊:“大半夜的,你那手电照什么照。”
“叫你们熄灯!”男生说。
“我熄不熄灯要你管?这明明是女生院,你们几个男的还好意思走进来。”
有好些宿舍的女生都听见动静,和我们一样探了个头出来看热闹。
“我们纪律检查。”男生开始不那么理直气壮。
“检查个p,你们大半夜的拿个手电晃人家女生的窗户,检查啥啊。你要是再嚷嚷,我门全体叫非礼了!”
顿时大家哄然笑起来,好歹出了一口恶气。
我抹了抹眼泪,严肃地说出一句总结语:“果然,这世界上没有最彪悍只有更彪悍。”
白霖捂着肚子笑说:“对,对,对。”
宋琪琪问:“对面那栋楼是哪个系的?”
“中文吧。”
“中文系的女生果然不同凡响。”
7
慕承和的突然降临,让本来萧条下去的俄语课出勤人数,又开始节节攀升,甚至可以说是猛然增加。
第一回待他再要求读单词的时候,哗啦一下,举起数支又白又嫩的胳膊都是申请回答问题的。
他淡淡含笑:“上次课代表同学不会读,我念其初犯,就放过了她。这次要是谁还不会,绝不股姑息,一个单词罚抄二十遍。”
话音一落,那些支起胳膊又在转瞬间消失。
“没了?”慕承和扫视了一圈教室,薄唇微启,略微遗憾道:“那——还是课代表好了。”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义愤激昂,紧握双拳。
白霖急忙拉住我,“小桐,正上课呢。你千万别冲动。”
我强压制住扑过去掐死他的**,深吸了口气答:“我主动申请抄二十遍,下次上课交给老师您。”
我忍。
他扬起眉梢,“弹音还不会?”
“不会。”我僵硬地回答。
“这样吧,”他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喜欢中国人叫个外国名的,但是有时候也蛮有用的,我帮你取个带弹音的俄语名,以后见人就念一念。”
我鼻子一哼,没有说话。
慕承和想了想,“薛桐同学虽说在外语系貌不出众,但是拿到物理系去比一比长得也算一朵花了,不如就叫Роза吧。”
他淡笑着补充:“可你要勤练弹音哦,不然玫瑰花成柳条了。”
(木头俄语知识小贴士:Роза——玫瑰花的意思,里面含着弹音[р],慕承和取这个名字就是为了要薛桐每天都要面对这个难题,如果弹音发不出来,读音就变成лоза了。лоза——细柳条。)
小白老乡在下面又一次拉住我的手,几欲悲泣地说:“同学,你命真好。承和他上次帮你单独辅导,这次为你亲自赐名,早知道这样就算罚我抄两百遍,我也要举手。”
旁边女生也纷纷坚定决心,下回即时要上刀山下油锅都也绝不能退却。
自此以后,从外语系流传出一句a大名言,只要形容某个人长得很抱歉,可以说:这人长得跟朵玫瑰花似的。
我那悠闲舒适的大学生活以慕承和为转折点,悲摧了起来。
二、慕容承和vs玫瑰花
1、
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么?”
我从小就受到这句话的熏陶,努力学习自己克服苦难,深知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于是,我和白霖找齐了工具和设备花了一个小时,将宿舍门的插销订了上去。
我揉了揉被误伤的手指,兴叹:“终于有安全感了。”
宋琪琪笑笑,检查了下,拍拍手:“不错啊。”
宋琪琪是我们宿舍最稳重的女孩,北方来的,学习特好,回回拿奖学金。而赵小棠和她完全相反。
赵小棠这人,套用白霖的原话就是——赵小棠不是地球人。
赵小棠有时候有点自我洁癖,洁癖的那种程度,让我们望尘莫及。
记得入学军训那个月,学校将我们那一届全体新生拉到a市郊区一个新兵军训营去。那完全是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所谓的营房,不过就是一间一间什么东西也没有的大棚。我们只能靠自己背来的被褥和棕垫打地铺。
别说是洗澡,即便是想上个厕所也要排许久的队。我们顶着九月的骄阳,一个星期没洗澡,也不敢换军装。
我们辅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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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群娇滴滴的女孩被折磨成这样,也怪挺心疼的,和教官商量了下,领我们到几里路外的一个镇子上,租了个澡堂洗了个澡,再整队走回来。
我洗澡的时候发现军装和着汗,掉色掉皮肤上,沾了热水一抹香皂,身上也跟着掉迷彩绿。
半夜里,轮到我和白霖俩人在营房大门口值夜,隐隐约约听见谁在里面洗东西。我扛着杆木枪,走去瞧个究竟。没想到竟然看到一位女性站在水槽边弄水。她披头散发,雪白的皮肤在月色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的光亮,好似一条美女蛇。
白霖的手哆嗦了下,拽着我说:“算了,说不定是在这里淹死的。”
我心中一骇,也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却壮着胆说:“我这人什么都小,就是胆子大。我才不怕呢。”
“那正好,就交给你了。小桐你去吧,我明早给你收尸。”白霖拍了拍我,准备掉头。
“不行!”我一把拽住她,“你……你一个人回去站岗,我……不放心。”
于是我紧握拳头,贴着墙缓缓朝她靠近,白霖被迫随后。
待我走到几步开外的时候,对方察觉了我们的动静,回头朝我俩绽开微笑。
她是美女,但不是蛇,乃室友赵小棠也。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她脚边放了个大盆,盆子里装着刚洗好的棉被……
“你洗棉被?”我惊魂未定问。
她冲我一笑:“是啊,被套床单都是汗味儿,连里面的棉絮也觉得不干净,我就全洗了。”
后来那一个星期,赵小棠的被子都没有晾干,只得和宋琪琪挨着睡。那床挂在营房通风口的棉被成了全系的佳话。
这就是赵小棠给我的第一印象。
如今赵小棠沉溺网络,迷恋见网友,一个接一个。每回见网友的时候势必拉上我们剩下的三个拖油瓶。我们用赵小棠的美色为诱饵,再没心没肺地敲诈对方一顿大餐,权当改善枯燥的食堂生活。
现下,在必胜客里坐我侧对面的这眼镜男也是赵小棠的网友之一。幸好必胜客的桌子大加了个座位坐了五个人。
我和宋琪琪坐一边,白霖和赵小棠坐对面,眼镜男坐加座。
白霖笑眯眯地对眼镜男说:“你猜我们四个中谁是唐唐。”
赵小棠和他是玩梦幻西游的时候结识的,她在里面叫唐唐,而眼镜男的id则是慕容青枫。我第一眼看到眼镜男的时候,再想想慕容青枫这个名字,真是觉得有点幻灭。
慕容大哥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目光透过镜片在我们四个人脸上迅速地扫过,最后停滞在了我这里。
“你是唐唐?”他温柔地问了一句。
“呃?”我差点噎住。
但是,之前有我们四个人的约定,他认定是谁就是谁了,绝对不能反驳,以报答赵小棠的有福同享之恩。
她们三个人都冲我隐蔽地笑笑,我的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只得认栽。
看来今天出门没看好日子。
见我并不否认,慕容大哥面色一喜,随之对我殷勤备至,呵护有加。我从来不玩儿网游,所以为了避免聊天露馅,我们尽量找其他的事情闲扯,一旦涉及专业话题便由白霖或者赵小棠搪塞过去。
可是,慕容大哥总是对网游念念不忘,又开始拉着我回忆“唐唐”和“慕容青枫”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赵小棠岔开话题问:“对了,为什么要取慕容这个姓呢?你姓慕容啊?”
慕容大哥一听到这个激发了更大的兴趣,侃侃而谈地说:“不是,其实我姓慕。从姓氏寻根来说,我们这个姓前身就是慕容,后来简化而已,论始祖的话应该是鲜卑族。”
白霖若有所悟地点头:“哦,我们有位老师也姓慕,那且不也是从慕容得来的啦。”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便真的想起慕承和来,然后又联想到要是将他的名字整成慕容承和,回到古代,再让他留上长发,梳个发髻,然后挑起他的眼梢朝我嫣然一笑。
我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他长成这样,真是女人的悲哀,男人的耻辱。
慕容大哥看到表情怪异的我,悄悄问她们三:“唐唐这是怎么了?”
白霖说:“你让她迷茫了。”
“迷茫?”
“大哥叫慕容青枫,师父又叫慕容承和,这慕容家的小子可让她好难选呐。”
“师父?她在西游里面认识的?”他问。
我微怒地拍了一下白霖的头,“别听她瞎说。”
2
慕容大哥原名叫慕海,果然是和他的id慕容青枫有很大差距。他是学室内设计的,如今在一家装饰公司上班。
“那你是设计师哦。”宋琪琪问。
“什么设计师啊,”慕海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装修,业主都要求省钱、好看、实用,但是又不肯在设计上花钱。一般预算在十多二十万以下的房子,根本谈不上什么设计风格。就是厕所、厨房、电视墙,千篇一律的。”
听着慕海的牢骚,我突然发现其实这人也不是我们预料的那么糟糕。
“唉——”宋琪琪也叹了口气,“我们还有一年多也要毕业了,真是艰难,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白霖垂头:“我妈叫我回老家找工作,说在a城一个熟人也没有,挺难的。”
赵小棠说:“还是小桐好,家是本地的。”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吧嗒一眨眼就大三了,整天懵懵懂懂地混日子,一想到要跨出校园面对社会,心里的那滋味就挺不好受的。
说起这个话题,我们四个人都蔫了下去。慕海埋了单,鉴于大家拿萎落下去的情绪,便说去唱歌。
本来这种见网友的事情,一个女生是不要去的,尤其还是去歌厅k歌。但是四个人一起,胆子大什么也不怕,反正也是闲着,就采纳了慕海的意见。
我吼干了嗓子,走出包房上洗手间,居然遇见了慕承和。虽然只看到他一个背影,但是化成灰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他似乎在接电话,对着窗户。
我轻手轻脚地挪近几步,本想窃听下他在说什么,好拿去班上八卦,没想到刚刚缩短了两米的距离,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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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电话转过头来。
我急忙转身,装着路过的样子,背对着他,然后在心里祈祷: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就在此刻白霖从我们那个包间推门出来上厕所,看到我,随即看到另一边的慕承和,就地立正大声喊:“慕老师好,慕老师好巧。”然后白霖又转了个角度对我说:“小桐,你没看到慕老师么,你后面呀。”
我揉着额头,迫于无奈无奈地转身说:“慕……老师好。”
“你们来唱歌啊?”他问。
废话,来歌城不唱歌难道还吃饭。
“是啊,”白霖乖巧地点头,“我们宿舍的人见网友。”
“网友?”慕承和警觉地透过白霖挤出来的空间朝里面看了看,“谁的网友?”
“呃……薛桐的。”白霖又摇摇头,“不不不,是赵小棠的。”貌似这个也不妥当,大义凛然地自首说:“不,其实,是我的。”
赵小棠选的法语,没在慕承和的班上,所以他理所当然不认识她。但是白霖这么连连改口两次,让其他人看完完全就是一副替我开脱的样子。
慕承和估计也不信,看了我一眼,“学校不是老生常谈过很多次么,叫你们不要随便出来见网友,人身安全很重要。”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私下说话这么严肃,跟个小老头似的。
白霖笑嘻嘻地说:“老师,我们保证保护好自己。这次您就高抬贵手,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即使白霖代表了我们如此保证,慕承和仍然不放心,将手机号码留给我和白霖说,“我先走了,遇到紧急情况一定给我电话。”
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同学,给你一个好的建议。”
“什么?”
“你要是喜欢唱歌,可以在唱歌的时候可以捡那首《谁不说俺家乡好》多练练。”
“为什么?”
“你听听不就知道了。”他笑笑。“记得是彭丽媛唱歌那版。”
敢情这人还是彭阿姨的粉丝?
我和白霖一起从厕所回来,看到宋琪琪正拿着麦克风浅浅吟唱。她嗓子好,据说她妈年轻时候是厂里的文工团的专门搞宣传,多少有点熏陶。所以,宋琪琪的民歌唱出来尤其悦耳。
宋琪琪从进校那天起就和我们另外三个不一样。
她学习好,性子好,为人贤淑,每年都拿学校的一等奖学金,这学期还入了党,据说连钢琴都是八级。总之这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让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
我们学校是个以理工科名扬全国的,特别是在物理方面在国内外频频获奖,走在前沿,但是文科并不见长。很难想象宋琪琪以全系第一的高分考进英语系来,有时候我都挺她觉得憋屈。
有次问她,她淡然解释:“a大这么好,全国名校,而且我从小喜欢学语言,所以就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帮我点首《谁不说俺家乡好》。”
“你唱?”赵小棠问。
“不,我们听。”我严肃地说。
赵小棠纳闷。
白霖笑说:“慕老师安排的任务。”
“谁是慕老师?”慕海插嘴,自足多情地以为我们说他。
“去去去。没说你。”白霖说。
我开了原音,彭丽媛阿姨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
一朵朵白云绕山间
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
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我知道这首歌也听过很多次,但是以前没注意过这歌有什么蹊跷,于是看着投影上的字幕一句一词,都细细地琢磨。当歌里唱出:“嗳,谁不说俺家乡好,得儿哟伊儿哟——”
彭阿姨那声弹音发得真是悠扬婉转,韵味深长。
白霖恍然大悟,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我恼怒地连叫三遍:“小白,你再笑!”
我是顶喜欢唱歌的人,无论中文的、外文的、民族的、通俗的、国语的、粤语的,只要顺耳就爱哼哼两句。
经过我的仔细比较《谁不说俺家乡好》这首山东民歌除了任桂珍老师的原唱以外,还有好些版本。大概因为曲子好听,又很有名,所以后来翻唱的人很多。
而慕承和让我听的彭阿姨的那版,的确是弹音发得最舒缓的。
经过这个探索,我发现好些民族歌曲里面都运用了弹音,比如小时候常听的《凤阳花鼓》,里面有一段便是:“左手锣右手鼓,手拿着锣鼓来唱歌。别的歌儿我也不会唱,只会唱个凤阳歌。凤阳歌儿哎哎呀,得儿啷当飘一飘,得儿啷当飘一飘……”
后来,过了一阵子周杰伦的《漂移》里也用了这个手法,搞得满大街都在唱“得儿漂,得儿漂”。
在秋风瑟瑟的某个清晨。
我眯着眼睛起来刷牙,挤牙膏的时候习惯性地唱出那句:“谁不说俺家乡好,得儿哟伊儿哟——”
刚开始我并未反应过来,直到旁边正洗脸的白霖以一种惊奇的表情看着我,“小桐,再唱一遍。”
我重复“得儿哟伊儿哟——”虽然舌头还不是很灵活,但是那几个颤动的音在这清冷的早上还是格外明显。
我尖叫一声,和白霖抱在一起。“小白,我成功了,成功了,终于可以不被鄙视了。”
欣喜若狂的我深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走到路上都一直摇头晃脑“得儿哟伊儿哟”个不停,从我身边路过的那些人都用一种怪异的表情打量我。
然后,我再按照慕承和交给我的方法将那个“得“去掉。
过了两三天,终于发出一个舒缓的[р],甚至还能学着慕承和那样长长地拐个弯。
自此,我便天天在宿舍里秀弹音。
只要遇见俄语系或者二外俄语班的同学,难免就逮住找人家比试下弹音。无论从弹舌头持续的时间,还是那种抑扬顿挫的感觉,均是我胜出。
不出三天的时间,竟然打遍了全院的无敌手。
而今还只能僵硬地弹两三下舌头的白霖终于忍不住了,恨恨地对我说:“瞧你那得瑟样,真是小人!”
我坐下去,撑着下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真是寂寞如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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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赵小棠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玻璃鱼缸,里面还养了两尾橘红色,鼓着眼睛的金鱼,大概又是某位网友送给她的。
她这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情况比我还严重,连衣服都是拿去洗衣店洗,居然还想养活物。
我看着那两条孱弱的小鱼,摇摇头说:“你还养得活这个?我保准,不出一个星期就被你给搞死了。”
白霖推门进来正好听到后半句,惊讶地大喊:“你们把谁给搞死了?”
赵小棠瞥了她一眼没出声。
宋琪琪哭笑不得地说:“小桐,你别什么事都用‘搞’这个动词好不好?”
下午,我们四个抱着书去上泛读课。
才上了十分钟,辅导员就敲门将泛读老师叫了出去,待他回来的时候便转达了辅导员要告诉我们的那个可以振奋人心的消息。
“这两天有领导要到我们外语学院来检查,院里通知各班今天下午停课打扫卫生。”
老师话音一落,我们就欢呼起来。真是天降惊喜,居然就这么逃过了两节泛读课。每次泛读课都是,叫我们下去预习,然后课堂上每人一段起立翻译,然后老师再纠正。真是乏味极了。
白霖激动地收拾好书本说:“领导们,我爱你!”
泛读老师扶了扶眼镜,“我说——”
他一发话,我们便静了下来。
“同学们这么爱劳动啊?”
我们都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他也笑了,“你们不是爱劳动,是不爱学习。”
一阵见血。
晚上的俄语课,却是照常进行。
慕承和还没进教室,小白老乡就领着一群女生摩拳擦掌,活动肘部关节,全然一副对今天慕承和的提问势在必得的样子。
刚一开课,慕承和正让大家翻到上个单元的单词表,然后说:“哪位同学愿意……”
“我愿意!”我蹭地举起手。
他话说一半便被我突然截了去。
旁边原本下定决心这次要回答问题的小白老乡不甘心地戳了戳我,“同学,你反应忒快了,好歹给别人留点机会嘛。”
慕承和眯起眼睛,示意我起立,问道:“课代表同学,我都还没说完你就愿意?”
“愿意。”我诚恳地点头。
不就是读个单词么,我好不容易会了弹音,当然要在课堂上秀一秀,好一雪前耻了。
“我想说的是,下课后哪位同学愿意帮我打扫下办公室,据说明天有检查。这下可好,真是谢谢你了。”他嘴角微翘,朝我粲然笑了。
“……不是读单词,是打扫卫生?”我问。
“每次我来都叫你们读单词,多没意思。教学要讲究创新,创新才能引起同学们的兴趣,兴趣是学习的最佳动机,是不是?”他又笑笑。
“对,慕老师说的好。”小白老乡率先鼓掌。
随即,堂下掌声一遍。
慕承和终于注意到了小白老乡,“课代表前面那个扎辫子,数学系来的同学。对,就是你。”
小白老乡受宠若惊地站起来,小脸蛋上随之洋溢出一副幸福的表情。她虽说是进来混座位的,但是每节课在对慕承和发花痴的同时,也丝毫不肯浪费时间,一直在认认真真地学习着。
但是令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慕承和知道她是数学系的。
慕承和和蔼可亲地对她说:“同学,请你把55页的对话念一遍。”
搞半天,他所谓的教学创新就是从叫一个数学系的插班生不读单词变为读对话,然后让终于鼓起勇气想读单词的我改成打扫办公室……
如果此刻有人问我,这世界上有一种什么样感情比爱还要刻骨,比亲情还要绵长?
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肯定是我对慕承和的恨。
4
慕承和用的那间办公室在四教七楼的走廊尽头。
办公室不大,实用面积就十个平米,放着三张办公桌和两台电脑,还有一排档案柜,锁着全学院团员同学的团籍档案。门口挂着“外语学院团委”的标识牌。
这学期,陈廷除了是我们的俄语老师以外还是我们学院的团委副书记。别看团委这个地方,小到学生会的杂事,大到推优入党都是团委一手操办。
团委一般在学院里设三个职务,一个正职两个副职。其中一个副职是学生担任,每两年由团代会选举产生。现下的正书记李老师,不怎么年轻,都快四十了,一直在校本部办公。所以,西区这边的事情一直是陈廷负责。
如今,陈廷去了异地培训,据说好几个月不回来,于是西区的所有事务都给那个副书记同学管着,偶尔李老师也会来看看。
慕承和如今就占着这间办公室。
我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恶狠狠地问:“老师,你要我扫哪儿?”
慕承和放下课本和文件夹,“其实没多少事,你就把垃圾倒了。”
这么简单?
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起来,将垃圾筐里的塑料口袋拢在一起,屁颠屁颠地提去扔了。我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用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察觉我回来以后,盯着屏幕的眼睛没有动,“回来了?”
“恩。”我点头。
“发个弹音给我听听。”他一边打字一边说。
对于这个任务,我更加欣然接受了,洋洋得意地秀了一秀自己的成果。
他的手指停下来,转过头看我,笑了,“学得挺快嘛。”
我不屑地扭头,“全靠我聪明。”
他说:“值得表扬。”
我开始沾沾自喜了起来,“那是。”
“上次考试,我就想你肯定是个好孩子,只是误入歧途了,所以才没把你报上去。”他突然说。
我心里咯吱一下。
上次考试……
他居然记得那件事,而且还记得我,难怪对我阴阳怪气的。
(木头说:小桐啊,人家慕老师对你是循循善诱,渡你回到正道,哪儿是阴阳怪气……)
“哦,原来你就是那位巡考员老师啊。”我故作吃惊状,免得他以为我故意装着和他不认识,还暗地里数次诅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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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我化成灰你都认得呢。”
“哪有。”我心虚地说。
他很正经地凝视了我,良久后淡淡说:“今后可一定要好好学习了。”
我望过去。他那副浅色的瞳仁,幽暗中透着种沉静,很像一副淡墨的山水画。
其实现在细细想来,是我不对在先。
作为一个名牌大学生而且思想上积极追求上进的我,居然考毛概也作弊。被他逮到,虽说有点冤枉,但是罪证确凿,无可反驳。老师他老人家没有举报我,而是就到他那里为止了,让我继续以清白之身在大学校园里学习。当了我的俄语老师后,知道我有发音缺陷,一直监督鼓励,言传身教。
而我不知恩图报,还怀恨在心。
“怎么了?”他问。
“老师,我对不起您,以前不能体会您的用心。”我良心发现,感动备至。泪眼婆娑地一抬头,发现他不知不觉地离开座位,站起来,已经走到我跟前。
“没关系,理解我这种为人师的心情就好。”
“恩。”我决定和他和解。
“同学,”他低下头来对我盈盈笑道:“难得你终于体谅到老师苦心,那你去把这办公室的地给拖了,然后擦门、窗、柜子和桌面。”他指了指四周,柔声补充:“要是可以,把窗帘取下来,拿回寝室洗了也行。”
语毕,又回到桌子前继续摆弄他的电脑。
我顿时错愕,一时间消化不了他刚才下达的那些命令。
“同学——”他尾音上扬,“还不快点,过了十点四教就关电闸了。”
同学!同学!又是同学!
要知道,我最痛恨别人叫我同学。
大学里不流行喊美女帅哥,一般称呼都是“同学,如何如何……”,“同学,你怎样怎么样……”,一般我情况下我就忍了,但是要是遇见哪个男生多喊几次,我就要发毛。
偏偏慕承和整天同学长同学短的,若不是碍于师生情面,我早就一拳揍过去了。
开始白霖他们都不理解,我为什么如此反感这个纯洁而又亲和的称谓,当后来某一天无意中将我的名字倒过来念,才恍然大悟。
因为小学老师的一次口误,而变成了我的专属绰号。同学二字,一度成为我中小学时代的心理阴影。
慕承和却跟故意似的,诚心挑起我的伤心事。一般情况下,他对我的不外乎三个:同学!课代表!还以及课代表同学!
瞪着他的背影,我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两斤肉下来。
回忆起他的所作所为,我真想问他:“老师,你出门上班时忘了带人性了么?”
后来,回宿舍,我气愤地表示在外语系有我薛桐就没他慕承和之类的豪言壮语。
白霖说:“哟——你也要来个一山不容二虎啊。”
赵小棠嗤地乐了,“小白,你这句俗语,加上后一句倒是和小桐比较般配。”
我纳闷:“什么后一句和我般配?”
赵小棠憋笑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我:“……”
11月中旬的某一日,校园里飘荡着诡异的气氛。
下午课后,辅导员亲自来到我们系的宿舍楼巡查,据说是接到学校通知,看有没有同学在宿舍里违规藏酒的。
晚上是中国足球队世界杯预选赛的小组最后一场比赛,无论输赢都有可能失去最后一丝进军世界杯的希望。
我们宿舍白霖是个球痴,自然其他三个人自然也被带动了,每个星期守着看德甲意甲战况。
女生院的每间寝室都装了一个21英寸的电视。周末的时候,有线电视信号是一直开着的,所以可以电视节目一直可以看到熄灯。但是在平时,每天只有两个时段有电视信号: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半和下午五点到七点半,只要时间一到,学校的总控室自动掐掉信号源。
但是,总有例外。
很多有着不凡意义的比赛不总是在我们能看到直播的时候上演,要么没有有线信号,要么正在熄灯时间,况且这个时候电脑还没能普及到全校同学人手一台。
那便是同学们奋起反抗的时候。
时常是全部人都走到阳台上,冲着漆黑的夜纷纷大声高喊:“来电。快来电。”或者,“我要看球赛,快来电视。”
更有甚者拿起勺子、饭盒、脸盆,一边相互击发出巨大的噪音,打一边有节奏的抗议。顿时,汇合成另外一种锅碗瓢盆交响曲。
一般,不出十分钟,要求铁定会被满足。
此种方法在的重大日子里,同学们总是屡试不爽。
所以即使今天星期天,学校提前就通知晚上会有电视,能在宿舍里看球赛。
晚上,比赛进入中场休息时段。
解说员甲说:“为了公平竞争,亚足联将小组赛最后一轮全部安排在同一时间进行。但是没想到却是这种场景。”
解说员乙说:“是的。按照世界杯预选赛亚洲赛区的规则小组排名是先看积分,积分相同看净胜球。中国队和科威特队如今赢得今天各自的对手是没有悬念的了,关键是看净胜球,如今净胜球上我们占劣势。”
解说员丙说:“但是从赛前另一个比赛场地传来消息,对中国队却是很不利。”
解说员甲无奈地笑了笑,“中国队可能会被默契,除非奇迹出现。”
解说员丙说:“此刻不怪别人,却怪中国队自己,也许会又让球迷朋友们空等四年。”
说到这里,又进广告,我瞥了白霖一眼。
她已经是满眶泪水。
随着临近九十分钟,形势越来越不利。
十点半的时候,比赛还在进行,但是,所有的宿舍准时陷入黑暗之中。
同学们一下子喧闹起来,一副不来电让人看完比赛就不罢休的架势。
对面楼上一个同学站在阳台上高喊:“老师,再不让我们看,我就跳楼了哈。”
那个神情那个口气却惹得不少人笑了,冲淡了一点悲伤的气氛。
仅仅过了五六分钟,我们又重新得到了光明。于是又迅速打开电视,沉重地坐回电视机前,直到比赛结束。
中国队赢了,但是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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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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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屏幕上的那三个解说员痛心疾首地又开始分析中国足球的现状。
我看到,白霖哭了。
与其说她是哭,还不如说是默默地流泪,泪花湿了脸颊,她用手擦,刚擦掉,泪珠子又滑下来。她是个开朗到极致的女孩儿,平时和我一样大大咧咧的,也从没看发现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伤心到在我们面前这样流眼泪。
我只是一个凑热闹的伪球迷,一直无法体会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但是,此刻我却被她感染了,心中也蔓延起某种悲伤。
我走过去,抱住她。
“别哭了,小白。”
“再也不看球赛了。”她抽噎着说。
灯,又一次熄灭了。
和刚才停电的时候全然相反,整个校园内安静极了,女生院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似乎一瞬之间,全世界都陷入了凝重。
突然,“哇——”地一声。
似乎是我们女生院里另一栋有个女孩站在阳台上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穿透了黑夜,显得尤为突兀。
这个声音成了一个催化剂,将大伙儿的情绪激发出来,也许是女孩儿本来就要灿若伤感些,顿时女生院里哭声一片。
楼上寝室的女生却大声站出来大声喝斥:“哭什么,没出息!没志气!哭中国足球,简直是浪费眼泪!”
她这么一骂,又有很多人出来附和。
白霖抹了把鼻涕反驳:“老娘,就爱哭,你管得着么?”
于是哭声和骂声交织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第一个起头,将灌满水的矿泉水瓶扔到楼下无人的空地上,“呯——”发出巨大的炸裂声。
然后又有几个人也学着这么干。
就在好几间寝室兴起扔矿泉水瓶泄愤的时候,楼下响起的另一个巨大爆炸声将所有嘈杂都盖了下去,让我们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了跳。女生院又即刻静下去。大概是被这响动惊到了。
“什么东西?”宋琪琪惊魂未定地问。
有人拿着手电在晃楼下的一滩碎片,赵小棠借着光观察了一会儿说:“是个装满鲜开水的温水瓶,还冒着热气呢,难怪炸成这样。”
赵小棠话音未落,便又听隔壁单元传来一阵尖叫:“小葵,你生气想扔热水瓶,扔自己的就好了,干嘛扔我的!”
她一说完,我们全部人都乐了,连着白霖也破涕为笑。
这事,似乎就到此为止。
四个人洗漱完爬上床睡觉。
白霖睡我对面的铺,我一直听见她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不一会儿,墙壁上映出一点光亮,我转身看过去。
她打开电筒,俯身撑着上身在枕头上写日记。纤细的侧影映在蚊帐上,随着手上笔尖的划动而起伏,透着某种伤感。
我有民族自豪感,有对胜利的热情,但是却在哭过笑过之后便只余留下三分钟的被感染情绪。我不理解和白霖一样的那些球迷们为什么会为一个和自己人生无关的胜负和结果而痛心到这种地步。
6、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以后,忽然被一个关门声惊醒。
我倏地起身发现对面白霖的床空了,便匆匆穿了衣服和鞋子尾随她出去。
下了楼,远远看到她朝女生大院后面那截矮墙跑去。我想叫住她,又怕被发现,压低嗓门喊了两下。白霖并未听见,径直地走到墙根下,准备翻墙。
她个子高过我,翻起墙来蹭蹭蹭的,比我容易多了。要是她一出去,剩下我一个人是根本爬不上,于是我赶紧加快跑过去,趁她努力向上爬的时候拽住她的脚踝。
白霖开始一慌,看到来人是我之后,松了口气,“小桐,你吓死人了。”
我怒:“抓到会被处分的!”
她骑在墙头,一只脚被我拉住,居高临下地对我说:“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
“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多危险。”
“没事,我高中借读的时候经常这样。”
“不行。”我坚持。
“那你说怎么办?”白霖投降。
“那——”我想了想,“那我和你一起。”
然后,她便像拽死猪一样,将我拉过了围墙,正大光明地走出学院大门。
我问:“你要去哪儿?”
白霖耸耸肩:“随便逛逛了。”
虽是这么说,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真没什么可逛的。我们经常去看电影的那地方,也到点关门了。
然后,溜达了一圈以后,我们决定去k歌。
西区的南大门外有几个卡拉ok厅,档次不是很高,每个包间按小时算,收费都是学生能够接受的。而且要是十点以后包通宵,会更划算,所以以前周末节假日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也有过k通宵的先例。
每每说起这事,我们班的其他女生,都摇头兴叹:“407的人果然个个都是麦霸。”
所以当白霖决定包通宵的时候,我顿时后悔咋没把宋琪琪和赵小棠叫出来。
我俩叫了啤酒,一边喝一边唱。
白霖一改平时强装淑女的风格,从《精忠报国》一直吼到《向天再借五百年》,唱到最后那句:“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我扑哧就乐了,捣头说:“小白,你这想法是完全正确的。估计你不多活五百年的话,肯定看不到中国足球的腾飞。”
在平分了一打啤酒后,白霖渐渐不支,倒在沙发上打瞌睡。我是个换了地方就睡不着的人,再说刚才都让着她一个人唱了,我还没过瘾,便拿着话筒一个人唱起来,唱完王菲,唱she,再唱梁静茹,就在我兴致高昂地歌到“爱真的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的时候,几个人一把推开门说:“姑娘,派出所查身份证。”
打小我妈就教育我,身份证这种东西是千万不能老带在身上的,而是需要放在最保险的抽屉里锁起来,至少也要搁到箱子底和户口簿一起绝密保存,搞得仿佛丢了身份证就会成黑户,被开除中国国籍似的。所以作为当代大学生的我,养成了从来不带身份证的习惯。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那警察坐在我们跟前,瞅了瞅我,再瞅了瞅我身边醉的不省人事的白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歌厅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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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营业的,你们不知道?”
我欲哭无泪,“警察叔叔,我们以前来过这里,所以没怀疑。再说了,难道我进来之前要先跟老板要营业执照来检查一下么?”
“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隔壁的那间包厢里的人在吸食违禁药品?”
违禁?药品?
这句话倒真的吓到我了。
我哆嗦了下,急忙摆手说:“我不知道,我们没有。”随即又指了指白霖,“她是喝啤酒醉过去的,和吃药没有关系。真的,我们是a大的学生。”
“学生?”警察的目光一顿。
这下,我知道惨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学生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游荡?”
旁边一个穿制服的摇了摇头,“现在你们这些学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最后两个人商量出一个结论:“那叫你们老师来,接你们回去。”
我顿时大骇,急忙认错。要是学校知道那还得了,而且处分都不说了,万一被我妈知道了,说不定当场打断我的腿。
等我可怜兮兮地求了半天情,两位警察依旧毫不动摇。
白霖如今睡得跟死猪似的,是指望不上了。所有的责任都担在了我肩上,我坐在那里,一边假装翻手机电话本里老师的通讯录,一边使劲地转动脑子想搞出一个应急的法子。
就在此刻,我在通讯录m的那一栏,看到了慕承和的名字。
这个电话还是上次冒充赵小棠见网友遇到他以后,被他强制性地将号码输在手机里的。
我脑瓜子灵光一现,萌芽出了某个念头。
三、明月vs沟渠
1、
我琢磨了良久拿不定主意,然后又看了看白霖,再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警察叔叔们。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号码,大拇指放在确认键上,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以前上军事理论课,老师说这地球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国家和政权,它们在自我发展的时候,喜欢把某个强大邻国作为自己的假想敌。那从上学期期末结仇开始,我也一直把慕承和当成敌人了,只是这个敌人不是只靠我单方面想象的,他的所作所为也正在努力地朝这个方向靠拢。
可是,除了他,我还能找谁呢?
我家那群表哥堂姐要是来装大学老师是不可能的,万一被我妈知道,指不定要我脱几层皮。赵小棠的一堆网友更指望不上了,一个比一个稀奇古怪,一个比一个猥琐不堪,拉出来演砸了不说,最重要的是完全侮辱我们母校老师的形象。
我揉了揉额头。
要是慕承和干脆不搭理我怎么办?要是他报告学校怎么办?
这时,警察叔叔又问:“号码找着了么?”
我傻笑:“我在努力回忆。”
最后迫于无奈我咬紧牙关,闭上双眼,把心一横拨了慕承和的电话。铃声响了十几下,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他接了电话:“喂——”
那个原本在课堂上令人发指的声音,此刻带着点朦胧的睡意,在我听起来却突然宛若天籁。
“慕老师。”我战战兢兢地喊,“我是薛桐。”
我不保证他记得这个名字,因为他每次叫我都是那个挨千刀的“同学”或者“课代表同学”,于是我连忙补充解释:“我是您英语系,大三,二外,俄语班的,课代表,薛桐。”我足足在自己的名字前面用了五个定语,想唤回他半梦半醒的神志。
慕承和问:“有事么?”他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渐小又渐大,似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手机拿离嘴边,换了个耳朵。
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居然让我在这寒风潇潇的夜里感受到了亲人一般的温暖。
“老师——”我对着电话,差点喜极而泣。
“怎么了?”他又问。
老师,你是好人,而且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我感动地说:“老师,我们犯错误了,你来接我们吧。”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慕承和便风尘仆仆地开着车来了,还带着他的身份证,工作证,甚至是教师资格证。
其中一个警察看到他的证件顿时换了个脸色说:“哦,你就是慕承和啊,我在报纸上见过你。”一副荣幸的样子。
于是,他很顺利地把一切搞定,抱起白霖放在车的后排,像领着两只流浪狗一样将我们领了出来。
我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上系安全带,未等他先开口便凝眉敛目,主动负荆请罪:“老师,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经过这次,我一定痛改前非,遵守校规班纪。我发誓,真的!”我抢在他教育我之前就诚恳悔过,希望能勾起他的一念之仁,不要告发我和白霖。
慕承和转头,津津有味地看了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半天没发音。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虚地绞着手指,“老师,我们真错了,你骂我吧。”只要不把我交给学院骂死我都行。
他却忽而一笑,“我以前说过,我从来不对小孩发脾气。”
我抬头瞅他,突然觉得这人脸上的笑容,有点阴测测的,很假。虽然这些词语,用在好比是我们救命恩人的慕承和身上,挺不道义的。
“怎么溜出来的?”
“翻墙。”我老实交代。
“喝了多少?”
“她喝了三四瓶,我喝了六七瓶。”
“呵——你倒是好酒量啊。”他挑眉。
我自豪起来,“那倒是,我妈从小就着重培养我这个方面,她说女孩儿要千杯不倒出去才不容易被欺负。”
“是么?”他反问。
瞄到他似笑非笑的眼,我原本得意忘形的脸刹那间灰暗了下去。我现在是罪人,不能自夸。
于是,这一个话题就此结束。
“你俩下面怎么办呢?是我送你们回宿舍?”他一面发动车,一面问。
“不行!学校会知道的。”他要是送我们回去,那肯定不会让我们再爬墙了,而是敲开女生院的大门,让我们在宿管员的灼热目光下走进去。
“那怎么办?”
“呃——”这倒是难倒我了,就在车路过a大南校门的时候,我连忙说:“你在这儿放我们下好了,我们自己等天亮。”
“你准备把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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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放哪儿?”慕承和对着观后镜朝我示意了下后面烂醉的白霖。
我咬着嘴唇想了想,“这门口有网吧,我们进网吧坐坐好了。”
慕承和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我这馊主意。
过了会儿,他说:“这大半夜的扔你俩下车,我也不放心。算了,去我家。”
2、
“你家住哪儿?”
“东二环。”
“真够远的。”我还不大情愿。
“你刚才叫我来领你们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我住这么远。”他无奈。
“可是,明天一大早我们还有精读课。”我迟疑。
“我送你们回来,行么?”他隐忍地问。
“那行!”
这下,我没有顾虑了。
初冬的天气,夜里的风冷得刺骨。车厢里被暖气弄得热烘烘的,他将天窗隙了点儿缝,隐隐约约能感到有新鲜空气吹进来,有点清新的感觉。
一路上,他很专心的开车。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心里暗自后悔,后悔自己居然倒霉地教到我这么一个学生。
这个时段,一些红绿灯都停了,变成一闪一闪的黄灯。
在进三环的十字路口时,又有了红灯,慕承和便停下来好脾气地等着。他右手掌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支在车窗缘撑着下巴,望向前面飞驰而过的车辆。
趁着他的注意力在别处,我偷偷地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他的脸。
他两只眼睛均是内双,所以显得不大,却很深邃。我妈常说大眼迷人,小眼勾魂,也不知道他生下来究竟想勾谁的魂。
眸子是浅浅的咖啡色。
鼻梁很挺。
若说要在他五官中找出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那边是嘴了。他的嘴角似乎生来微翘,轻轻抿起来的时候,就算没有表情也让人感觉他似乎在笑。
如果按照小白老乡他们的审美来说,慕承和应该算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吧。可是,我打心底还是觉得我老爸那种比较英俊。
红绿灯交替。
车子又动了,他将注意力收回来,目光一扫。他和我的视线我通过镜面碰到一块,一瞬间眼神交汇。他是坦荡荡的,而在暗中良久地琢磨着人家长相的我却窘了,急忙调过头。
“想什么呢?”他说。
“原来半夜的时候,有的红绿灯会变成闪烁的黄灯啊,真有意思。”我临时找话说,“我都是老a城人了,居然以前没发现。”
他笑了笑,没接话。
我又说:“可是,怎么刚才又有红灯?”
“你没发现有红灯的岔口交通比亮黄灯的地方繁忙些么?”
他这么一说,我细细回想起来,还真有同感了,“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你缺乏观察力。”他打趣道,“罗丹说: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而言,缺少的不是美,而是发现。”
我妈的规矩很严,绝对不会让我在外面混到十一点公交收车以后再回家。所以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却很少在凌晨两三点还在外面溜达。
听了这番话,我倒真正观察起半夜的街道来。
平时白日里很繁忙的地段,现下却格外安静。除了某几个值夜的保安转来转去的,几乎就没有人。街边睡了一些流浪汉。
因为马路上寥寥无几的车辆,所以某些白天不能入城的车型便肆无忌惮地飞驰起来,迎面一闪而过,那种巨大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有些街道居然已经有环卫工人出来扫地了。桔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有种艰辛的味道。
广场上面还有工人正在换绿化的盆栽。
路过北大街一个路口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巨大的“牛烧烤”字招牌不禁笑了,用手指了指,对慕承和说:“我念小学的时候那个烧烤店以前还是一个路边小摊,老太太烤的鸡翅膀特别好吃,但是每次放学回家路上要是耽误太久会被老妈骂,于是每次我们都爱催她。结果老太太总要很生气地朝我们吼:‘小孩子心急什么,这种东西要慢慢烤才好吃。’”
他不禁莞尔:“你好像是本地人?”
我点头,“是啊。”答完却犹豫了下改口说,“可是又不是。”
“怎么是,又不是?”
“我是十一岁的时候才和家里人来a城的,说方言的时候口音就不太像。外地人以为我是本地人,本地人觉得我是外地人。”我喃喃说,突然伤感了起来。
他却笑:“你才这么小点儿,就没有归属感了?”有些轻视。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皱眉,扭开脸不再和他说话。
过了会儿,他忽而说:“我生活过很多地方,到最后自己都搞不清楚哪儿算是家乡。但是却没有你这样的感觉。”
原本气鼓鼓的我,却忍不住转头问:“为什么?”
“我从小到大在别人眼中都有点异类,所以早就习惯了。”
“异类?怎么异类?”我纳闷。
他眼梢微扬,却没有回答。
我这下真好奇了,很慎重地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他两遍。四肢健在五官端正,没有毁过容,五感俱全,而且从他看交通灯的灵敏度来说也不可能是色盲。
确实没发现哪有有奇怪的地方。
我深思熟虑之后,试探着问:“你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慕承和深深地看了我一下,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真不愧是我教出来课代表。”
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其实我最想问的不是脑子这方面,而是其他。可是我不好意思说出口,也怕伤害他自尊。我都这么善解人意了,换来的却是他的一顿讥讽。
不禁让我想到那句伤春悲秋的话——我本将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简直是悲剧!
车到慕承和家楼下的时候,白霖终于清醒了一半,就在这种半梦半醒之间还能很狗腿的跟慕承和打招呼,这小妞的马屁功夫可见一斑。
这下,我没敢请慕承和动手,便搀着白霖进了他家。
慕承和的家不算太宽敞。
这套一居室的房子,但是每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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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足够大,客厅和卧室都朝江,算得上是a城市区绝版的江景房了。
“这个房子,很贵吧?每平米多少钱?”我市侩地问。
没想到这人还挺有家底的。
他放下钥匙,一边去洗手一边说:“房子是你们陈老师的,他不回来让我替他看家。”
“哦。”原来。
没想到他俩真是好朋友,难怪替陈廷代这么久的课。
我和白霖睡卧室,慕承和则抱着枕头和被子睡沙发。
白霖借着残余的酒意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经过刚才的折腾,我似乎过了生物钟,反倒睡不着了。原本仰卧的我又翻过去侧身躺着,脸接触到白色的枕套。
我枕着的正好是慕承和枕头。
他大概接了我的电话以后走得急,连床也没来得及收拾。所以我们进屋的时候看到被子还是刚起来的模样,一个枕头被扔在床的一边,另一个皱皱巴巴,一看就是刚睡过。
此刻,鼻间似乎嗅到一个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是慕承和遗留下来的。
那次,他很近地教我发音的时候,也从他身上闻到过。
是什么呢?
我聚精会神地吸口气,又回味了一下。
好像是松木或者松香的味道。
很小的时候,老爸当过木工帮人家做家具,那些没有刷漆的木制品就有这种气味。有的人不太喜欢,而我却一直觉得是香香的。
以前陈廷跟我们上课的时候就说,俄罗斯人很喜欢白桦树。但是,在广阔的西伯利亚森林最常见最有用的却是松——樟子松,落叶松,白松,乔松,银松,冷杉松……
这么一想,我倒是觉得慕承和本身就像是一棵产自俄罗斯的松树了。
有的老师上课会用手撑在讲台上,而他却不是。他总是一手拿着课本,一手揣在裤子兜里,站在黑板前面,让旁人觉得很闲散的样子。可是整个脊椎却挺得很直,看起来就像一棵雪地里的青松,苍翠有力。
这么想啊想,伴着墙上挂的那个钟,嘀嗒嘀嗒的,就像在数绵羊一样,很催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霖翻身过来,手臂忽然搭在我的肚子上,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本以为已经天亮,结果我借着夜色看下钟,居然才过了一个小时。
我忽然想起我和白霖的手机都放在外套里了,而外套挂在玄关那儿。要是不上闹钟的话,剩下的时间我都会睡不安生。
我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去拿电话,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踮起脚尖轻轻地打开门。
本以为客厅里会一片漆黑,但是出乎我意料,慕承和并没有睡。
慕承和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个近视眼,此刻大概取了隐形眼镜,换上了一副黑色的框架镜。
屏幕发出的淡蓝色荧光映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
慕承和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跳跃,发出细微的嘀嘀嗒嗒声,带着韵律和节奏。
他折着眉,脸上带着种沉思,是素日里不易得见的,恍若和那个站在讲台上或者办公室里神采飞扬的慕承和不是同一个人。
一会儿,他腾出一只手离开键盘拿起笔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了写,停下来,另一只手又敲了敲键盘。这一系列动作,他做的娴熟且流畅,可是在我瞧来却总觉得有点奇怪。
至于是哪里奇怪,我又说不上来。
我本想悄悄靠过去,看他在做什么,刚挪几步就被他察觉。
他扭头看到我,“醒了?还是还没睡?”
我从正面这么一瞧,竟然觉得慕承和鼻梁上架着眼镜的样子显得比平时要稚嫩、平和些。
“我出来拿手机上闹铃,怕睡过头了。”我乖乖地解释。
他又看了我一眼,随后将电脑搁在茶几上,打开沙发扶手旁的台灯,不知道是不是怕我黑灯瞎火的磕着了。
我迅速地找到口袋里的手机,绕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取了眼镜用两指捏鼻梁。他手边摆着一堆书,全是鸟语一样的原版书。其中一些,我看了一眼最上面那俩本的书皮,都有Аэродинамика这个单词。我只知道是俄语,但是我们一般学的无非是常用词汇,所以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却搞不懂。
“你睡不着么?”我不禁问。
“我认床,而且睡眠不好。”
我听见他这么说,倒真正不好意思起来,“对不起,老师,我们太麻烦你了。”
“不关你们的事,我本来就爱失眠。”
“这么年轻怎么会失眠呢?”我一直以为失眠是我老妈那个级别才有的症状,乃更年期综合症的并发症。
他又将眼镜戴回去,说:“老毛病了。”
回忆起车上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隐疾以后,我也是想关心起他来了,毕竟帮我和白霖这么大一个忙。我绕到沙发前面,在他身边坐下去:“老师,我跟你讲,我妈有个偏方,治疗失眠挺有效的。据说把洋葱捣烂,装在瓶子里密封好,每晚临睡前放在枕边闻一闻就好了。”我一边给他讲,一边做了一个使劲嗅味道的深呼吸动作,搞了个画音同步,“保证你药到病除!”
他看着我,突然摇头浅笑说:“薛桐啊,你可真有意思。”
我愣了愣。
除了他那回恶作剧地给我取阿童木这个绰号以外,我第一次听到慕承和这么叫我。
当下,薛桐二字被慕承和突然说得字正腔圆,和其他人的发音一样,但是似乎又不像,不像白霖宋琪琪,也不像某个老师,更不像我老妈。总之很奇特,隐隐约约间和世界上任何人叫我名字的感觉都不同。
我刻意地咳嗽了下,别开脸。
“你要是有其他地方……”我顿了下,“其他什么地方不好,也可以告诉我,我妈偏方挺多的,远近闻名。”
他竟然很正经地回答:“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皱了皱眉头,正想再打量一下这个外形和我的审美观相差巨大的男人。却听他忽然说:“对了,有个事情,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我的小心肝一颤,以我对他的人品评估来说,保准没好事。
“你发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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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给我听听。”
嗨,就为这个啊,我的心肝松了一松。
“不是发过了么?”我问。
“再发一次。”他说。
如今这个事情对我而言就像小鸡学吃米一样,忒简单。于是,我照做了一遍。
他又吩咐:“加到单词里面去。”
“什么单词?”
“有弹音的就行。”
我挑了个最熟的“俄罗斯”,刚把“Россия”一说出来,就看到他泛起一个正中下怀的表情。
慕承和嘴角又浮现了久违的笑,连眼镜都遮不住他那副欠扁的模样。
他说:“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不能因为会弹音,就把它加在单词里刻意地发,反而是应该弱化它。”
我迷茫了。
不会的时候让我使劲发,等我会的时候又要轻轻发,究竟是要我怎样?
他继续说:“所以无论什么语音,都要讲究适中。举个例子,中文里面有翘舌音,要是一个人说话的时候翘舌发得特别重,我们会说他是什么?”
“大舌头。”我毫不迟疑地问答。
“对了,你现在的俄语口音就是这种感觉。”
“……”我是大舌头?
慕承和语重心长地说:“骄傲是进步的敌人,同学你还任重而道远,努力吧。”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觉得他喊我名字的时候不一样,因为这地球上还找得出一种像慕承和这么跟我有仇的生物么?
正在我愤愤不平间,他又说:“快去睡吧,要天亮了,到时间我会叫你们的。”
4、
早上慕承和兑现诺言,亲自开车送我和白霖回学校。
下车的时候,我回头关门,白霖点头哈腰地跟他道谢。他一脸笑意,神采奕奕,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眼前这人是整整一夜合眼的,而他眼眶下面的一层浅浅的淡青色黑眼圈,是唯一能泄露秘密的地方。
白霖看着慕承和远去的车影,兴叹:“真是帅啊,平平常常的一辆cr-v让他开起来仿佛就上了一个档次。”
“什么cr-v?”我纳闷。
“就是他开的那辆越野车啊,本田cr-v,低调、实用又经典。哪像我老爸看中的那些车,开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显示自己是一个刚刚暴发的暴发户。”
白霖的爸爸确实挺可爱。
大一新生报名的那天,白霖他爸开了辆悍马来送她。在那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悍马,远远就见到一辆装甲车似的越野车,赌在女生院大门口,害得所有进出的人都只得像只螃蟹,横着走。也引来很多人的侧目。于是在第一天,白霖就上了外语学院头条,成了全系同学津津乐道的千金小姐。
但是让白霖郁闷的不全是这个原因,她后来诉苦说:“要那悍马真是他的,我都认了。那是他在来之前,去车行租的。”
“不会吧。”我们三异口同声地惊叹。
“我爸说城里人喜欢歧视乡下人,如果我们乡下人开辆悍马来念书,你们就不敢欺负我了。所以他打肿脸充胖子跑去租车,你们说我冤不冤呐?”
听闻之后,我、宋琪琪还有赵小棠三个人面面相窥,同时缄默。
确实有点,冤。但是冤的是我们,居然被形容成欺负弱小的霸王花了。
额米豆腐——
其实,白霖不算富豪千金,也绝对不是乡下丫头。她老家是邻近b市的县城,白爸爸是当地有名的乡镇企业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除了每个月那多出我们很多倍的零花钱以外,白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越是如此,让其他人越觉得她神秘。
这些传言引起很多异性的好奇心,于是,大一的时候有很多男生寝室主动来找我们联谊。第一学期年底圣诞节之前,至少有五六个男生打电话来约她。
后来一次,有个和白霖家有来往的女生突然跳出来揭秘,说出她爸爸借悍马到学院来显阔的事情。
平时很凶悍的白霖那一次却没有找那个女生理论。
白霖叹气说:“唉,早叫那个老头不要这样了,现在害得我身败名裂,真是伤心啊。”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哪里听得出来一点伤心的感觉。
无论那些男生追着传言来,又追着传言走,但是有一个人对白霖一如既往地殷勤着。这个人便是物理系那位想帮我们钉插销的李师兄。所以即使白霖对他一点也不感冒,我们对他却始终挺有好感。
我和白霖一起跑回寝室拿书,再准备冲到教室。走到寝室楼下,看到那一地的温水瓶和矿泉水瓶残骸,才发现昨天自己干的事情挺激烈的。幸好,女生院有门禁,无人敢在外面晃悠,故而没有伤到人。
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我们女生院还算好。小河那边的男生宿舍,有的寝室甚至把窗户取下来都扔了,所以学校紧急处理了一批人。
以前大一入学的时候,有着各种各样的入学教育。无非是说一些违反了什么什么不能毕业,不能发学位证之类的,balabalabala。那些繁琐的规则被学校印成一本小册子,发给全校新生人手一本,看起来比温总理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还要厚实许多,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顺利毕业么?
于是,大学生活就被我想象成了西天取经,等我度过那九九八十一个劫难就成了。
借助于慕承和的帮助,我们又度过一劫。
恰恰今天又是学习任务最重的一天。
上下午的课都是满满的。一二节上完了精读,又上视听说。
因为昨夜半宿操劳,我和白霖再也坚持不住戴着耳机,一前一后地坐在格子间里,躲着老师打瞌睡。
教我们视听说的吴老师,是位美女,前几年留洋回来。她教视听说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拿部冷门的英美电影,放投影。她时常会冷不丁地按下暂停,然后随机地点一个人起来问电影里的角色上一句说的什么。一旦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吴老师便会在成绩册上冷冰冰地画一笔,随即说:“平时成绩扣五分。”
开始我们还觉得新鲜刺激,久而久之也觉得乏味,而且搞得人心惶惶。
白霖则是更绝。
一般某部电影加上回答问题的时间,能足足让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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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放四五节课。白霖就干脆去网上将电影下载下来津津有味地看一遍,然后顺手下个剧本拿到课上去念。
宋琪琪虽说成绩总是排名第一,但是她的听力是弱项。
她也看那些剧本,和我们不同的是,她看了过后,便用空余时间背下来。动机相似,刻苦程度却着实令人瞠目。
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区别就在这里。
我一直立志做一个好学生,只是毅力差点。
虽说如此,我却觉得我能当一个好老师。
a大外语系的牌子摆出去是很吃香的,所以只要在外面贴个小广告,就有很多家长来电话找英语家教。
我和宋琪琪也在结伴兼职家教。
基本上家教市场有两个高峰期,一是中小学开学之前,二是快要期末的时候。市价一般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费用随着孩子年级的高低而增减。
我替他补课的那个孩子,叫彭羽,刚刚经过中考,上了高一。暑假的时候,他妈妈怕他的英语在强手如林的高中阶段拉后腿,说孩子的语法知识特别差,让我替他补了两个月。一周三次,每次三个小时左右。
大学里对同学们兼职家教这个情况还是相对鼓励的,不过很强调安全问题,也叮嘱同学们不要随便去对方家里。但是彭羽是我妈一个同事介绍的,所以没什么顾虑。
9月开学以后,彭羽妈妈说他们高一的新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叫孩子们去她家补课,所以委婉地结束了这次合作。
我挺理解的,学校老师大过天,特别是班主任。
后来,我空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
直到星期五,彭羽自己给我电话,说在老师那儿补习人太多了不习惯,还是希望我跟他讲课。
我想了想,答应他。唯一要求就是我只能一个星期跟他上一次课。这么一算来,比小白老乡她们去快餐店打工要轻松些,好歹可以缓解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彭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有时候觉得一个星期不见都高了好几厘米。
第一次见他感觉个子就比我高一点点,如今才过了不到半年,就窜老高。
他经常鄙视我:“薛老师,你是不是练过缩骨功啊?”
“去,去,去。”我说,“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老师。”
我一直个子小,用某种缺德话来自我形容就是过了少女期以后似乎再也没有发育了。但是白霖她们笑话我就算了,连这种小屁孩也来凑热闹。
为了熏陶彭羽对大学校园的认识,加强对学习的渴望,彭妈妈跟说,她希望彭羽能到我们学校去熏陶下,更加真切地认识什么叫高等学府。
星期日,我北大门的门口接他,结果等了半晌也没见他人影。
我都还没发怒呢,他到先来了电话,“薛老师,你不能这样啊,扔我一个人在这儿站老半天了。”
“我不就在门口等你么。”。
“不可能!”他恼。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更怒。
比划了半天才搞清楚。他打车说去a大,司机将他理所当然地拉到校本部,而我也以为他知道我在西区。
我说:“你别动了,我去找你。”
幸好西区到校本部有校园公交,十分钟一趟。
我找到彭羽,准备拉他上车,回西区。
他说:“薛老师,你不会是冒牌的a大学生吧?”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回头。
“你怎么不在本部念书,要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呢?”
我没好气地解释:“我们学校都是这样,本部只有本科的大四生和研究生。”
“研究生?”彭羽听到这个词,顿时双眼放光,“就是博士和硕士?”
“恩。差不多。”我点头,至少现在不是,未来也是。
他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扫视了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么他们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了?”两眼所放射光线的强度,比小白老乡看到帅哥时还亮。
“其实,博士……他们也是人。”
自从自己当了老师以后,我深切地才体会到,一旦遇到无敌的学生,老师会多么无语。
后来,彭羽死活要我带他参观校本部,对我居住的西区是完全地不屑。
在图书馆,他感叹:“这就是我们省最大的图书馆啊!”
在食堂,他惊讶:“这就是传说中有多台扶手电梯的食堂啊!!”
在体育馆,他赞扬:“这就是举办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现场啊!!!”
到了物理系门口,他高呼:“这就是祖国最强大的流体物理研究中心啊!!!!”
说实话,我挺担心他下巴都啊掉了,回去不好跟他妈妈交差。
我方向感不强,加之除了特定的任务以外,很少来本部校园溜达。所以我很吃惊,他居然比我还了解我们学校。
我问:“流涕什么?”
他喜滋滋地说:“流体物理。”
我说:“哦。刚才恍然一听还以为是流鼻涕中心呢。”
彭羽回头用一种凄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老师,我着实为您和您的学校感到悲哀。”
不过在行程过半以后,彭羽发现了一个现象。他说:“我觉得吧,怎么你们学校男女外貌的质量都不怎么高呢。”
这混球,敢情也是外貌协会的会员。
但是我如今在他面前是老师了,怎么也要装装深沉,便说:“那是因为大家都好好学习去了,没有把心思花在外表修饰上。”
老师的架势是要端出来的。
“哦。”他说。
我们刚走了几步,他又说:“不过也有特例,你看对面走来那个人长得真挺帅。”
听到他的赞美,我好歹觉得挽回点a大的脸面,欣喜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想瞅瞅这位以美貌为母校争光的好同学。
结果,我的表情却凝固在半途中。
那人不就是慕承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夹着几本书正从图书馆从来,走在对面的石板路上。
“他肯定也是博士硕士了?”彭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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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是老师。”
“老师?”彭羽瞪眼,“博士的老师,那不就是博士后?”
“……不是你那样算的。”我说,“他就是一个代课老师。”
“你怎么知道他是代课老师?”彭羽一点也不信,继续追问。
“因为他正给我们代课!”我怒着解释。
“哦——”他点头。
我以为他已经被我的强力说辞说服。
没想到,过了两秒钟,彭羽却用一种更加闪亮的目光看向慕承和,说出一句足以让我吐血而亡的话。
他说:“薛老师的老师?那就是我的祖师爷了。真是伟大啊!”
6
祖师爷老师大概听见动静,一侧头就看到了我俩。此刻,就算我想拉着彭羽就地消失,也来不及了。
彭羽大方地走过去,鞠了一躬,“祖师爷老师好,我是薛老师的学生。”
慕承和听见彭羽这么叫他,先是疑虑,然后听到后半句解释,便恍然大悟地抿住唇。虽说未笑出声来,但我敢打赌,他肯定心里乐翻了。
我迫于无奈,跟上去向他打招呼,随即解释:“我在外面当家教,彭羽是在我这儿补习英文的学生。”
他问:“你在做兼职?”
“恩。只有他一个。他上高中了,说想来看看我们学校。”
他将手里的书,换了个手,“都中午了,你们吃饭了么?”
彭羽即刻老实交代,“没有。”
“正好,我请你俩吃饭。”祖师爷大发善心地说。
我琢磨,莫不是彭羽的称呼让他心中暗爽得不行了,然后决定忍痛割肉请客?
但是我这人向来对食物都有一种无比虔诚的信仰。只要是有好吃的,无论是让我冒名见网友也好,还是对着这位二十来岁就当上祖师爷的人吃饭也好,我都统统能够忍受。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a大门口一家有名的中餐厅。反正吃了以后,左右都要欠他一顿饭,不如宰狠一点。
拿筷子的时候,我注意到慕承和居然使的是左手。
不仅仅是我注意到,连彭羽也发现了。
彭羽问:“老师,你是左撇子啊?”
慕承和笑了,“个人习惯。”
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一件事情。那天晚上,我在他家看到他用电脑的时候,一直觉得别扭,现在想想那是因为他当时用左手写的字。
可是他平时无论上课写黑板也好还是在我们面前签东西也好,都是右手。
这个我好理解,中国人在传统上不太认同左撇子,所以用右手能够避免别人好奇的目光。
但是,他竟然两只手都会写字,神奇!
彭羽说:“我觉得左撇子都特聪明,老师您也很聪明吧。”
慕承和笑了,“左撇子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高级。”
我打击彭羽说:“得了吧,那你从今天开始练习左手,看能不能成天才。”
彭羽不服气:“本来就是,据说贝多芬、牛顿、爱因斯坦还有比尔盖茨都是左撇子来着。”
我说:“那除了你说的这几个以外,剩下的那些千千万万的伟人们呢?不都是右撇子?所以整体来说还是右撇子聪明。”
彭羽说:“薛老师你强词夺理!”
我说:“我是就事论事!”
反正我不会承认会使左手的这位就要比我们高一等。某人肯定是退化了,绝对不是进化。
我和彭羽在饭桌上闹僵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竟然会和一个那么小,还称呼我为老师的孩子吵架。
这个时候,祖师爷云淡风轻地出来主持公道了。
慕承和说:“其实,我算半个左撇子。”
这个打圆场的给我和彭羽各分了五十颗糖。
“半个?”彭羽狐疑。
“我有时候也用右手的。”
“为什么?”
“东方人,也许是中国人和国外的观念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我小的时候,家长们的观念和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彭羽认真地问。
“你大概没这个感觉,但是薛桐可能有同感。”慕承和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在我还小的那个年代,中国家长要是发现孩子用左手,是会很强硬地纠正回来,就算家里没成功,到了学校以后老师也会强迫孩子改正。”
“为什么要歧视呢?”彭羽不懂。
“这种东西就像人们认为白色代表纯洁,黑色代表邪恶一样,没什么为什么。”我说。
慕承和点头,“大概中国人不喜欢这个方位,导致和左有关的词语几乎都是贬义词。所以我也被纠正过,但是我性子拧,总觉得左手用着舒服,于是白天当着大人的时候用右手,晚上自己做作业的时候用左手。”
“被发现了会挨打吗?”彭羽饶有兴趣地问。
“不让他们知道就不好了,偷偷的。”慕承和冲彭羽挤了挤眼睛,“而且一般大人只关心你写字用哪只手,至于吃饭、打球、拧毛巾这些倒是觉得无所谓。我拧毛巾也是反的,所以以前老是拧不干,打羽毛球倒是挺占便宜的,当需要反手接球的时候,换成右手就行了。以前刚进小学习字时,因为是左撇子所以写的字全部是反着摆在本子上,除了我自己,没人看得懂,还可以当专用密码。”
彭羽大笑,“太有趣了。”
其实,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听到慕承和谈起他孩童时期的琐事,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也有麻烦的地方,很多东西都是为右手人设计的,完全不会考虑左撇子的需求。例如我最讨厌用剪子,因为不用右手就根本剪不了东西。而且用公共电脑的话,永远不习惯别人的鼠标。总之,左手和右手会开始相互之间长达一生的斗争。”
“是啊,”我转过脸,面向彭羽,很得意地说,“还是用右手好。”
慕承和瞅了我一眼,扬了扬唇却没说话。
我一转头透过玻璃看外面,正好瞧到街对面电脑城的那栋楼,楼体外挂着的巨幅广告。
左边是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性感女神端着一个一样血红的笔记本,旁边印着两行字,第一行写的“轻薄极致、唯美诱惑”,第二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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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上市价:6888”。
右边的广告则是某个国内著名品牌机,广告上则是一个黑色的台式机,简单的写着“迎圣诞学生震撼价:3999”。
彭羽不服气地说,“但是我听说,左撇子容易出天才,特别是抽象思维和数学计算方面能力特别超常。”
我不禁讪笑,“得了吧,计算能力再强,快得过计算器?”
彭羽鼓着腮帮子说:“那可不一定!”
我随手指着窗外的那两幅广告上的数字,苦口婆心地对彭羽说:“怎么不一定,难不成6888乘以3999谁还能一口气算出来?”
正在我俩又要喋喋不休地争执下去的时候,却听慕承和在旁边淡淡地回答:“27545112。”几乎是不假思索。
“呃?”我和彭羽同时愣了下。
“我说,答案是27545112。”他对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又重复了一次,那口气真是清风细雨极了。
吃过这一顿饭后,慕承和瞬间成为彭羽的顶级偶像。彭羽走在路上一直拉着慕承和不知疲惫地说这说那,问东问西。
幸好,我和慕承和之间清清白白,而彭羽虽然对慕承和的崇敬之意犹如滔滔江水,但是他是男生,完全可以脱离嫌疑。
不然很容易使人联想到那句耐人寻味的名言——三人行,必有奸情。
四、左撇子vs右撇子
1、
大一刚刚进校,我们辅导员就告诫我们,也许和其他文科学科比起来学外语算是比较苦闷的。
大一、大二虽说不是每天早上都有第一节课,但是我们却是必须在七点半的时候到教室上早自习。
每当天还是擦亮,就能看到外语系的同学手拿豆浆,戴着耳塞,听着收音机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
在宿舍通往四教的途中,有一片桂花林。我们作为新生入学正好是金秋,于是清晨这么走过桂花树林,还带着对大学新生活的憧憬,和对未来前途的希翼,那时自己真觉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我曾经也是这么一个有志青年,但是随着新鲜人成了老油条,人也就渐渐地懒散下去。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四个人懒惰起来有些人神共愤。
若是周末或者星期一和星期二早上没有课,全寝室都不想出门,但是又饿得慌,于是会靠猜拳来派一个人去食堂买早饭。若是熬到中午都还不想出门呢?那便再猜拳……
我们离三食堂最近,所以一般在此地活动。靠近食堂门口那个卖豆浆的地方,堆了个大桶,一人打卡,一人舀豆浆。那个舀豆浆的人特别奇怪,要是自己带杯子来,无论你带多大的容量的,都会给你打三分之二杯,无可动摇。
于是,我们便用那种装1.5升的杯子,打一杯回去可以做成四人份。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最近变成大家都窝在寝室里看小说、看电视、玩电脑、背单词,连中午饭也懒得去打。怎么办呢?继续猜拳。
一般情况下就属白霖最倒霉。
今天,又是她。
她拉住我可怜巴巴地说:“小桐,跟我一块儿去吧。”
我看她一个人拿着四个饭盒,是挺凄凉的,便陪她一起。
她和我各拿两个饭盒排在三食堂的两个打饭点。
幸好还没到十二点,排队打饭的队伍不是特别长。轮到我的时候,我看着食堂师傅一弯腰,舀了一大勺饭,然后拿着勺子的手抖一抖。他看了看,貌似不满意。于是再抖一抖,几乎抖到没啥米的时候才朝我饭盒里盖下来。
我又刷了一次卡,又递了个饭盒过去。那师傅故技重施,这次装给我的比刚才还少。
我瞅了瞅左手,再瞅了瞅右手,哭丧着脸说:“师傅,您看我都瘦成这样了,才给我这么点饭,您忍心么?”
那师傅瞧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又加了几粒米,随即摆了摆手,高声对我后面说:“快点,下一个。”然后他在嘴里嘀咕:“就买四毛钱的饭还想要多少?”
听见一个排后面的男生笑出声,我顿时回头剜了他一眼。
可是,就是我这么走了一趟,把白霖的饭卡给搞丢了。我着急地回忆来回忆去,就记得我打饭的时候,第一下用我的卡刷的,第二下是用白霖的卡刷的,然后就再也没见到那张卡了。白霖在上面存了很多钱,我是怎么都赔不起的。
白霖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丢了就算了。”
我依然急急忙忙地拉着她去后勤处挂失。
那个办业务的老师说:“英语系大三的白霖啊,刚才还有人来查来着,说捡着你的卡了,查了你的信息正要给你送回去。”
我俩对视一眼,真好,居然遇见雷锋了。
晚上又是慕承和的俄语课。
教室里开着暖气,加之人又多,而且紧闭着门窗。他讲了一会儿课后,大概觉得热,便将袖子卷起来。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准备继续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单词。
没想到,他居然用的是左手。
他转身背对着我们,写了一个单词以后,也许自己才意识到左右问题,于是手势一顿,停了几秒钟以后还是接着继续写。
我知道,要是他就此换手,反而会引起大家注意。
他写完句子,回身面对教室,这才将那只粉笔换到右手。大家都在埋头记笔记,就只有几个人还呆呆地坐着,我便是其中之一。
刚刚的那个细微状况,几乎没有人发现,要是我以前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也同样不会察觉。
其实,我觉得慕承和他大可不必如此,让同学们知道以后无非是大家背地里议论下,然后反而会在他的魅力值上又加了一分。
越特别的老师,越容易引起学生的好奇心。
慕承和似乎察觉到我在盯着他看,于是朝我微微一笑。
我一愣,埋下头去,慌忙地拿笔写笔记,可惜写着写着开始神游。我想到慕承和做的那道数学题:3999×6888=?
小时候我背过九九乘法表。后来大一点又背平方表,类似于一口气说出11×11,12×12,13×13……之类的乘法,那纯粹是我们以前的数学老师为了提高我们的心算能力而做出的额外要求。
“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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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会专门背乘法答案?”趁着慕承和在黑板上写例句的时候,我低头偷偷问白霖。
“九九表?”白霖反问。
“不是,就是几千乘以几千那种。”我说。
“背来干嘛?”
“呃——玩儿,比如练练脑子之类的。”有些老师不是常说,脑子搁久了不用就要生锈么。
白霖白了我一眼,“练脑子?脑残了?”
呃……确实不怎么符合自然规律。
2、
俄语课是连着两节,无论是以前的陈廷也好,还是其他什么老师。只要是晚上的课,一般都是连续上,中途不会休息。如果其间有想上厕所的同学,动静不要太大,自己悄悄出教室就行了。
这样大家都乐意,都只想早点下课,缩回寝室,该干嘛干嘛。
但是慕承和却不是。
他平时是个挺民主的人,可是无论大家怎么反抗,他每次课都要执意休息中间的十分钟。
他说:“我们休息是为了以更加饱满的精神迎接下面四十五分钟。”说话间,嘴角漾起他那万人迷般的笑容,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了。
第一节课下了以后,我觉得教室里人多了以后闷得慌,有些缺氧的感觉,便想走到走廊的那一头,靠着栏杆偷偷气。
然后,我看到慕承和也站在栏杆旁,若有所思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夜里很冷,但是月色却亮极了。银色的光线从天上洒下来,将他的背影映在地上,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了我的脚下。
我顺势在上面踩了几脚,然后故作淑女装地走到他身边。
“你站这儿不冷么?看什么?”我扶着栏杆,和他并排站。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对面六教旁边的荷花池。夏天的时候,倒是很好看,翡翠粉嫩映衬在一起,成了本校的一大胜景。可惜如今已经是冬天,全是残枝,满池萧瑟。
他没有转头,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楼下的景色,“那个池子,以前我们学校本部图书馆前面也有一个,后来翻修图书馆的时候就填平了,一模一样的,都是月牙型。”
“本部图书馆翻修?好像好多年了?”我记得貌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恩。”他应着。
过了会儿又说,“我不常来西区,但是看到它就想到以前本部的池子。我曾经经常在里面网鱼,”他的脸沐在月色下,泛起淡淡的笑容,“就是拿个篮子,放点馒头屑进去,侵在水里。另一头用绳子挂着,静止十来分钟以后,一下子提起来,会兜住很多小鱼。结果,有一次我掉进池子里,差点没爬起来。”
我诧异,“你小时候?”
“我父亲是a大的老师,我随他在本部的宿舍住了一年多,你不知道吧。”
原来也是学校老师啊,难不成他分来我们学校代课也是托他爸的关系?
“你爸教什么的?”我问。
“数学。”
“数学?”说起数学,我倒是有问题了,“你真的很神奇啊,上次那道题,怎么算的?”
他乐了,“有诀窍的。”
“什么诀窍。”
“其实,是恰好你问的两个数字很特别,可以补数。我学过珠心算。”
“猪,心算?”猪也能心算?
“……”
他的眉角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我疑惑。
“是一种心算方法,运用的是珠算原理,所以叫珠心算。”
“珠算啊,我小学时候也学过算盘,后来又跟我小阿姨拨算盘学算账来着。我还记得口诀来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
“用算盘熟练的人,或者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四则运算比计算机还快是很常见的。”
“对对对,我小阿姨就是学会计的,完全比计算器算的快。”
“而珠心算是几乎一样,只不过要做心算的时候,需要把实物的算盘化成虚盘放在脑子里。”
“不过做起来肯定很难。”
“初学时是挺难,因为需要一边自己瞬间记数,一边想象出虚盘,同时在脑子里模拟拨珠的情形,最后又把珠像内化。”
“想想都头晕。”
他笑,“这是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灵感思维综合运用的结果,所以后来被当成开发孩子智力的一种训练方法。要是熟练了,速度完全可以超过一般计算器,一报完题目,可以立刻得出答案。”他顿了顿,“所以说,人类的智慧是任何机器都不可战胜的。”
比计算机还快?听起来蛮诱人的。
我有点兴奋了,“我现在还能学么?”要是真会了,以后还可以拿出去显摆。
“恐怕迟了,一般四五岁比较合适。”
他用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瞬间摧毁了我今生想要成为天才的唯一希望。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问我:“你做几份家教?”
“就那一个孩子。”
“一周几次课?”
“暑假的时候排得比较多,现在就是一周一次。”
“辛苦么?”
“不辛苦啊,还挺有成就感的。”
“你……”他看着我。
“什么?”我疑惑。
“没事。好好学习就行了,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就在我俩谈话期间,看到有个陌生的男生走到门口,朝教室里探了探头。原本就并不稀奇,本来到外语系探班的男生就挺多,大家心照不宣。
可是奇就奇在,那人逮住一个同学问:“请问,你们是英语系大三的么?”
“是啊,怎么?”
“你们班上有个叫白霖的么?”
听见白霖两个字,我立刻提高警觉,拎着耳朵注意起来。
“白霖——”被问的人,扯着嗓子高喊,“有个男的找你。”
我看到白霖走到那男生跟前,问:“找我啥事?”
男生瞅了瞅她,再瞅了瞅她,“你叫白霖?”
“是啊。”
“不是你。”男生摇头
“怎么就不是我了?”白霖不耐烦地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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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班还有叫白霖的么?”
“这么好听又稀少的名字,还能和谁重?整个外语系,就我一个人叫这,没别人!”白霖以她惯有的强者气势,压倒对方。
见她这样,男生倒窘迫了,呐呐说:“我找那个白霖是个子不高的女孩儿,眼睛很大,梳着个马尾,笑起来左右都有虎牙的……”
慕承和突然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摸了下脸,不禁问。
“虎牙。”
“你有虎牙么,我也有。”我说。
他淡淡微笑,“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有。”
与此同时,白霖也指着不远处的我,对着那男生说:“同学,你要找的是她吧。”
原来,男生叫刘启,是计科系的。
他便是白天在排我身后打饭,还跟着食堂师傅一起笑话我,接着被我狠狠地剜了一眼的人。
后来,我从人堆里挤出来,将饭卡弄丢了,他正好拾到,想叫我,却没想到我溜得跟一股青烟似的,就在食堂消失了。
他无奈之下,去学校查了饭卡上的学生信息,然后问上门来,还给我。
那饭卡是白霖的,所以他便以为我叫白霖。
下课后,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白霖都下定决心要报答人家刘启的恩德,有机会一定请他吃饭。
这个周六,我不用去彭羽家上课,而老妈的休息日也终于和我重合在一起了。她在距a市60公里的女子监狱上班,我们学校和他们监狱分隔在a市的东西两头,其中艰巨有将近一百公里,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所以,虽说在一个城市,却很少见面。
很多人觉得警察就是公安,公安就是警察。其实,公安只是警察中的一种。警察还有狱警和法警等等。
我妈就是地地道道的狱警,穿着警服上班,臂章上的警徽里绣着“司法”两个字。
白霖经常羡慕说:“小桐啊,你妈妈穿起制服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
可是我妈明明就是一个梨形身材,肚子上的游泳圈足足有三个,我怎么都不能将她和“英姿飒爽”这四个字联系起来。所以我一直在琢磨和自省,究竟是我的欣赏水平有问题,还是他们都有问题。
她平时本来就忙,加上狱警这项工作的特殊性,只能轮休,也需要时常夜里值班,不分节假日,故而老不回家。我也就索性呆在学校里,偶尔去看看爷爷奶奶。
我在回家的路上绕去菜市场买了菜和鱼,准备给她老人家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一般他们值班以后是早上九点下班,稍微磨蹭一下到家也就十一点了。
老妈到家的时候,我正在端鱼。见她连制服都没换下来就回家了,我奇怪地问:“你走得急啊?”因为大部分情况,他们是不允许平时穿警服的。
“恩,”她洗了把脸,“你王阿姨他们送了我们监区一个女犯到城里来看病,大概是要住院的样子。我吃了饭还得去医院替他们守一下。”
“哦——”我蔫蔫地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我俩对坐着,只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她说:“我一会儿顺道给你奶奶他们送钱过去,多了四百,我放你桌子上了,下个月你生活费。”
“不用了,你留着吧,我打工攒的钱还够用。”
“那就先搁着吧,你自己不用存着也行。不然你去看你爷爷的时候给他们买点东西。”
我垂头扒饭,默不作声。
她又问:“学校最近有什么事儿么?”
“没有,都挺好。”
然后,相互之间再也无话。
吃过饭,她匆匆就走了。
我盯着书桌上的四张人民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出门将钱存在了银行里,然后买了点水果去医院。
走进病房里,奶奶不在,只看到爷爷还是十年如一日地躺在那儿,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我放下东西,在床边坐下来,摸了摸他雪白的鬓角。
有时候连他上一次和我说话究竟是什么情况下,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呼吸机放在旁边,却没有用。
两年前,爷爷是因为大脑缺氧十分钟,而造成了植物人。如今他的情况大好,呼吸机大部分时间都停用,而是练习他的自主呼吸能力。每天还用管子给他从食道里喂点芝麻糊牛奶之类的流食。
无论是奶奶也好,还是护士也好,都将他照顾得非常仔细,几乎都没起褥疮。用医生的话说,除了不能醒过来,其他生命体征基本正常。
但是这一笔巨大的医疗费用。而且全部由我们家和大伯家分担。
“吱呀——”一声,门开了。
奶奶提着一瓶开水进来。
“奶奶。”我站起来叫她。
“你来了。”她瞥了我一眼。
“我帮您提。”我接过她手里的热水瓶
“你妈刚才都在。你娘俩还真是,要么人影见不找,要么凑一块。”她说。
奶奶一直和我妈合不来,因为我是女孩儿,从小也不怎么待见我,如今更是见一次烦一次。
我说:“有个犯人在这里住院,她来看看。”
奶奶冷哼,“我知道,就在三楼,还戴着个手铐。刚才上来的时候人家就跟看稀奇似的。听人说是那犯人的老公跟女人走了,还把儿子也送了人,那女犯知道了消息一时想不通就想在监舍里用床单上吊。”
“哦。”原来。
“这女人也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实在不喜欢听她喋喋不休地数落谁,便起身说:“我去三楼看看。”
在三楼最僻静的一间单人病房门口,我看到两个警察坐在门口,其中一个我认识,就是那位王阿姨。
“这不是桐桐么?”王阿姨眼尖地叫我。
我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好奇地朝病房里面瞧了瞧,门缝很窄,几乎只能看到那女的膝盖以下,裤子是淡蓝色,我在电视上见过她们的囚服,全身淡蓝色肩背上有白色的条纹。她的右脚脚踝上了手铐被铐在病床的铁栏杆上,旁边站着我妈。
“你怎么来了?”她看到我。
“奶奶说你在这儿,我来看下。”
她走出来,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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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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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就进去。
“你们七点不是系里要点到么?还不回学校。”她一面问我一面转身警惕地带上病房的门,让我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一直这样,刻意地让我和她的工作保持距离,不让我接触那些服刑人员。
我说,“我们系已经没点到半年了。”
但是,这句话我估计她压根没听见,因为就在同时护士站那边的护士正高喊:“童警官!朱医生请您过来一趟。”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
4、
家里挺难的,我知道。
爷爷躺在特护病房里每个月的医药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老妈的工作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那么点。
本来以前她是每个月给我三百,一天十块钱。后来物价涨了,她多匀了一百块给我。其实那些钱我大部分都存了起来,没怎么动,除非那个月没什么家教收入,就取点出来救急。
我回学校吃过饭再和白霖去上自习,九点出来,有点饿就去食堂的小卖部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食堂的大厅里挂着好几个电视。
七点半以后寝室里面掐了电视信号,有些人就凑到食堂看电视。
电视其实就只能看省台,但是大家仍然津津有味地仰头守着。这个时段,省台的卫星频道正在播每周一次的法制频道。
我瞥了一眼电视。
画面是在高墙下,好些女犯站在空地上整齐划一地做着“感恩的心”之类的心理保健操,然后镜头切到旁边,一位女警站在前在接受采访。
戴着警帽,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警服,显得干练又精神。
记者问:“童监区长,去年您被司法部评为‘全国十佳监狱人民警察’并且荣获个人二等功之后,您觉得有压力吗?”
女警官笑笑,“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是压力和动力并存。况且这些荣誉不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是整个监区整个监狱同事共同努力的结果。”
白霖诧异地张着嘴,看着画面,停下来,说:“小桐,那不是你妈么?又上电视了。”
她说这话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过了吃饭时间的空旷食堂里响起来,又显得那么落地有声。
话一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刷一声集中到我身上。
我倏地拉着白霖就走。
是的,那女警就是我妈。
以前她第一次上电视的时候,我和老爸老早就在电视机前守着,那个时候市面上还没有普及摄像器材,只能用录音机将声音录下来,每每过节气的时候就拿来回味。
后来,这类的节目越来越多,多到我都再懒得询问。
她是个好警察,真的。
她用她的真情和那种一丝不苟的责任感,渗透到许多服刑人员的心中。她重视她们,还有她的工作,却独独没有将我放在心里。
周五,又接到彭羽的电话,他说:“薛老师,明天科技馆有一个很大的航空模型展,我有几张票,所以特地邀请你一起去。”
“哦。你不补课了么?”又少了收入。
“周日吧,行么?”
“好。”
“你能给我慕老师电话么?”
“慕承和?找他做什么?”
“他好像也是航模的爱好者,我想也请他去,谢谢他上次请我们吃饭。”
我哦了一声,想想又问:“你说你想去看什么?”
“航空模型。”
“一个模型有啥好看的。”我觉得有时候男生的兴趣爱好真是搞不懂。
也不知道是慕承和太闲,还是对彭羽这孩子有好感,或者是他真对那玩意儿有兴趣,他接到电话便欣然同意了。
围着一张深咖啡色的围巾,准时出现在科技馆门口,和我们汇合。
果然是科技馆在搞活动,好像政府组织的俄罗斯航空月系列安排之一。
这次俄罗斯历代飞机模型只是针对青少年爱好者的,接下来还有航空飞行表扬,和相应的学术交流。
这个省立的科技馆,我中学也时还挺旧,翻修后听说有趣了很多。有数码模拟的侏罗纪和白垩纪场景重现。而航空厅却一直很空荡,如今却突然摆着很多飞机模型。
来参观的,基本上都是男孩子和其陪同家长。
全馆的模型被分为五个大类: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直升机,和其他飞机。而每一个模型前面都有飞机的型号标识。
彭羽居然拿出个小本,又看又记。我估计他是不是为了回学校,向同学们炫耀。
我在那一排排逼真的模型里面完全找不着人生的乐趣。
在我看来,飞机就两种,一种有螺旋桨的叫直升机,一种没有螺旋桨有两个大翅膀的叫飞机。或者那有两翅膀的里面,白色的是客机,灰不溜秋的是战斗机?
对于这个心得,我可不敢随意在这种地方发表出来,免得被人唾弃。
中途百无聊奈地瞅着上面写的:苏——27,苏——47,苏——30,我便随口问:“苏?难道是苏联的意思?”
没想到却引来彭羽的耻笑,他指向那边的“安——22”“安——70”说,“苏是苏联,难道安字开头就是安联?”
我皱着眉,瞪了彭羽一眼,“我以为总有意思吧。”
“就是个型号啊,能有啥意思。”
慕承和却笑了,“其实是有涵义的。但是那个‘苏’不是苏联的意思,而指的是它的设计者是苏霍伊设计局,俄语字母缩写成Су,读出来就是‘苏’。无论是前苏联也好还是现在的俄罗斯也好,飞机都是用自己设计局的缩写命名的。比如米高扬设计局的缩写МГ,念出来正好是米格,图波列夫设计局出来的所有飞机都会是‘图’字打头。”
“有很多设计局么?”彭羽炯炯有神地看着慕承和。
“苏联鼎盛时期有十四个。”
“这么多啊。”
“每个设计局研究的方向不太一样。卡莫夫擅长直升机,米格擅长轰炸机,图波列夫擅长运输机。”
彭羽崇拜得直捣头。
“除了开头的那个字以外,后面的阿拉伯数字也是有讲究的。战斗机这大类使用单数,其他的轰炸机、运输机那些用双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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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完慕承和的这些言论,第一感是头晕,第二感便觉得他多半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不然能对着个半大孩子将模型描述的这么有声有色么。
用
后来我看到一架橘红色的,肥嘟嘟的直升机模型,前面标着米——26,这下我不再迷茫了。心里头知道这就肯定是那个什么米里设计所的飞机了。
这么一想,居然突然觉得这些东西也有意思了起来,于是自己再里面继续寻找“米”字打头的飞机,果然是直升机居多。
我心里挺乐的,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正要回头炫耀,没想到却有人走来喊了一声“承和——”。
那是个儒雅的中年人,胸口上挂了个工作牌。
“秦馆长。”慕承和伸手和他握手。
我看了一眼,幸好慕承和伸的是右手,不然俩人就撞了。
“怎么这么有空来我们这儿。”
慕承和说,“我带两个孩子来看看。”
然后,他俩就寒暄到一边去了。
从科技馆出来,天阴沉的厉害,慕承和开着车送彭羽早早回来。
往回开的时候,他问,“你去哪儿?”
我嘿嘿一笑,“怎么?难道老师您又要请我吃饭?”
他从后视镜里,瞅了我一眼,“那你想吃什么?”
见他真这么耿直,我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后脑勺,和他客气地说:“我还是回学校自己吃好了。”
他打了转弯灯,左拐后说:“知不知道俄罗斯最顶级的一种美食?”
“什么?”
“里海的黑鱼子酱。”
他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黑鱼子酱啊,是不是还有红色的?”
“恩,黑色是鲟鱼,红色是别的鱼。”
“很贵?”
“是啊,绰号叫黑黄金嘛。”
“你吃过么?好吃么?”
我的肚子开始有点饿了。
“不好吃。”他回答我时,皱了一下眉,那个表情挺孩子气的。“但是听他们说,就着伏尔加比较有味道。”
“那你肯定就是没喝伏尔加了。”说到伏特加,我就更来兴趣了,“老师啊,你觉得伏尔加真的那么过瘾么?”
他笑,“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太适合喝烈酒,所以没试过。”
听到他这话,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而且,肚子里的酒虫子和小馋虫都有些复苏了。
我的良心决定顺从我的胃,便改口说:“你想请我吃什么?黑色的鱼子酱?”
“那我可请不起。”他翘起唇角。
后来慕承和带着我去了家湘菜馆,大大地吃了一顿。
从馆子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下下来。
华灯初上,细碎的雪花在桔红色灯光的映衬下,清晰可见。
我捧着手呵了团热气出来。
慕承和去取车,原本走了几步,却又折回来,走到我跟前,取下围巾,套在我脖子上。他说:“冷得很,别冻着。”
霎时间,我愣了下,直到他走开,才回神。
这些年,很少有别人这么关心我。我妈只知道我在外面做家教,却没问过我难不难累不累,甚至今年过春节都是我一个人守岁。
学院老师里陈廷也关心我,但是感觉却和慕承和不一样。
他问我,生活有没有困难,兼职累不累。
他不顾天寒地冻,深夜开车到警察局接我和白霖。
他刚才对我说,冷得很,别冻着。
我将那条驼色的围巾在脖子上又绕了一圈。脸蛋垂下去,轻轻地摩挲了下绒面,很暖和很暖和,甚至还带着他方才残余下来的体温。那个松木的香味萦绕在鼻间,若有若无。
那辆银色的cr-v冲我按喇叭,我傻傻一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地下被雪水打湿,我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吧嗒,就摔了个狗吃屎。
我自己呲牙咧嘴地爬起来,冲他憨笑。
回到寝室里,白霖瞅着我,不禁问:“咋了?你出去看了会儿飞机模型就成傻妞了?乐什么呢?”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难不成遇到大款有人送你私人飞机?”
“去去去。”
熄灯前,在白霖的追问下,我终于在她们三个人的面前将慕承和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小棠一针见血地说:“他肯定对你有那个意思。”
白霖附和,“而且是一见钟情。”
宋琪琪倒是比她俩冷静些,“不是吧。这事情开不得玩笑。”
白霖说:“怎么不是了。不是的话,那么关心他做什么,慕承和在很多事情上都对她挺特别的。还有那次在办公室,他们……”吐了一点又打住。
“他们?”敏感的赵小棠顿时拎起耳朵,接嘴反问。
白霖说:“他们在办公室里,脸对着脸的。”看样子是忍了又忍。
“那是他教我发音!”我佯怒。
赵小棠一拍桌子说:“小桐,这事儿靠谱。身份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
6
夜里,我起来上厕所。走到阳台上,看到外面越飘越大的雪花,在树梢蒙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刚才被他们那么一鼓动,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我回到床上又将这过去的一个多月的事情,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过了一遍,于是更加睡不着了。
我翻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然后忍不住打开短消息,输了三个字“慕老师”。可是接下来要发什么内容,却难住了。
我想了想,又将慕老师三个字删掉,换成了“你”。
“你”后面又要写什么呢?
我又删了。
“谢谢您请我吃饭。”
我打完了这七个字,看了再看。
最后还是又把“您”换成了“你”,随即在确定全句既不暧昧也不唐突后,发送了出去。整好是凌晨一点钟。
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一两分钟,他便回复了我。
干练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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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
原来,他也没有睡。
我又写:“我还想你请我喝伏特加。”
他这一回比刚才回复的还要快一些:“没问题啊。”
我挺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却又害怕他在做事,或者他准备休息了,或者……或者我应该适合而止。
于是,我关了手机,闭眼努力睡觉。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周一晚上俄语课的到来。
上课之前,我将那条围巾叠得方方正正地用了个纸袋子装好,带去教室。
他准时走进来,脖子上换成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这一节课,是讲课文。翻译之前,慕承和将课文范读一遍。
他一边读,一边拿着书缓缓地走下讲台。
他读俄语的时候,嗓音会比平时说话的语调略低,很平缓,不是那种抑扬顿挫的朗诵音。其中的小颤音和翘舌音发得流畅极了,很受听,也难怪他以前对我要求那么高。
以前听人说俄语和德语很相似,都不如法语那么轻柔悦耳。
可是,如今在我看来,这两门语言却很适合男人说。喉音摩擦的时候,让人觉得有种醇厚的稳重感。
我闭着眼睛,几乎沉溺在这个异国的语言中。
第一次上课,他说他在一下子就俄罗斯呆了七八年的样子。可是留学,需要这么久么?
他左手课本,右手揣在裤兜里,薄唇微微开合,读着课文,脚下慢慢踱步。走到我桌子前的时候,他的右手伸出来,五指卷曲,轻轻的扣了扣我的桌面,然后继续走到后面去。
我这下才看到白霖他们早就换页了,只有我还盯着前面看,脸色一窘,急忙翻页。
星期二的下午,我们没课。
正好白霖的那位李师兄过生日便请我们去校本部门口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吃火锅。师兄对白霖好,可是白霖一直像一根四季豆似的,油盐不进。
今天要不是我要来,白霖铁定不会到。由此可见,虽然我是个电灯泡,却是个发光发热,照亮他人人生的好灯泡。
火锅店很热闹,特别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吃火锅是一件最惬意的事情。
一顿饭饱餐完以后,肚子鼓鼓的,三个人准备在夜色中迎着刀割一般的寒风中回本部校园溜达一圈。
到了学校门口我才知道上次那个俄罗斯航空月,原来我们学校也有节目。最繁华的东大门门口,挂着巨幅的红色标识“热烈欢迎航空专家光临我校学术指导。”然后分别用英文和俄文分别翻译一遍。
东门有一块公示栏,上面经常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学术消息。
此刻,那玻璃栏内,有一个巨大的讲座通知。
“航空月学术交流——论t型尾翼动气动弹性优化设计”
然后下面,落着一行字。
“授课人:慕承和”
“慕承和?”我俩对视,异口同声地惊呼,然后一起趴在玻璃上,想要看出点什么眉目来。
“你们也认识慕老师?”学物理的李师兄插嘴问。
“给我们代课的俄语老师也叫这个。”白霖比我早一点恢复神智,对李师兄说。
“哦。那可正巧,一个字不差?”
“是啊。”我点头。
我记得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将名字写到黑板上的,不会记错。
“难道我们学校有两个同名同姓的老师?”李师兄扶了下他那高倍数的厚眼镜片。
“个字有这么高,”白霖比划了下,“长得……”
在形容长相的时候,白霖皱眉,卡住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自己的词典里寻找我说的那个形容笑起来很好看的成语。
“长什么样?”李师兄也好奇地追问。
白霖不耐烦地说:“反正就是,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好看。”
李师兄的心估计被堵了,而且还被伤得鲜血淋淋。
我说:“我们老师说他曾经在俄罗斯呆了很多年。”
李师兄立刻说:“对,慕教授他在莫斯科大学留了七年学。”
我不甘心地又问:“眼睛内双?皮肤白白的?笑起来嘴角会上翘?开的是辆cr-v?”
李师兄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描述的是同一个人。他是我们学校流体力学研究所的教授。”
听到这句结论,我有点石化了。
真的是慕承和。
怎么可能?!
“不是吧?”白霖哀嚎的同时眼睛却在发光。
然后,李师兄向我们描述了慕承和老师异于常人的半生。
“你们不知道他挺正常的。据说以前很多报纸都报道过,不过这些年他很低调,认识他的人就少了。”
“以前看一篇报道上写他智商很高。十五岁就念完高中了,大概因为国内的教育制度的限制,他去了莫斯科大学攻读流体力学专业,二十一岁的时候发表了一篇关于超音速的论文而获得到了茹科夫斯基奖,这是俄罗斯最有成就的一个物理奖项。他在二十三岁拿到物理学博士了。后来他来到我们学校,过了两年又回俄罗斯呆了段时间,好像是图波列夫研究所邀请他加盟。”
等等,这个图波列夫四个字我有印象,于是问:“是不是俄罗斯那个设计飞机的研究所?”
“是啊,”李师兄说,“世界顶尖的运输机研究所。”
“流体力学和飞机能有什么关系?”白霖眨巴着眼睛问。
“空气动力学是流体力学的一个重要分支,最初人类就是靠研究空气动力学而将飞机送上天的。这是慕老师的专攻方向。”李师兄一脸崇拜地说,“他明天要讲的这个t型尾翼是航空设计中的一个重要难题。”
“然后呢?”我问。
“他今年又回来了,还破格评了教授。”
“真的是……教授?”我颤着小心肝,斟酌着问。
“是啊。”李师兄点头。
于是,我一直都在消化李师兄说的话。将一串串事情联系起来,才察觉自己的粗心。
第一次慕承和叫我到办公室问班上情况的时候,他说,我没有给本科生上过课。当时,这句话我直接理解为,他没当过老师。
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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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承和到警局来接我和白霖,那个警察对慕承和说,我在报纸上见过你。
甚至是他的心算能那么强,我都没有怀疑过什么。然后,他跟我和彭羽讲那些东西,那个科技馆的馆长也认识他。
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都被我忽略掉,真是太粗心了。
和白霖坐车回西区的时候,载着我俩的校园公交在门口调头,又到那个公示栏绕了半圈。借着桔黄的路灯,我远远地看到玻璃橱窗里他的名字,很显眼。
原来,他是那么杰出的一个人,几乎让人感觉在他的背后有一个浅浅的光环。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旷了半天课,坐车去本部的大礼堂看慕承和的报告会。到了才知道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白霖正巧给我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
“进不去。”
“啊?不会吧。”
“你把李师兄的电话给我,他昨天是不是说他会来听什么的,而且我也看到有他们系。”
“好。”白霖说。
不一会儿,我终于找到李师兄,好在他们有个女同学本来占了个名额却临时家里出了事,才让我有一个空名额进去。
时间未到,会场的气氛却已经很严肃了。
后面已经架起了好几台摄像机,台上的工作人员也正在为话筒试音。
前面几排,每个座位前的桌子上都标注了座位主人的姓名。我们学生席在最后,相关院系有席位的都是划定了位置和区域,示意图上标注得非常清楚,还有礼仪小姐亲自带路,果然是多一个人都不行。
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除了那一年代替我爸上台去领奖以外,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正式的场合,甚至还有那么多多外宾。
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本册子,上面用中英俄文印着慕承和的演讲稿。
慕承和准点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全体都起立鼓掌。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服,一改平时的随性,慎重地走了几步,笔直地站定后,朝台下鞠躬,随即才走向发言席。
这是一篇关于机翼灵敏度的文章,全文除了我能听懂他说的是中国话以外,完全不知所云。
可是,我却异常地没有打瞌睡,不知道是这里的气氛实在不合适,还是因为后面那些摄像机。
我远远地看到慕承和,站在那里,放下稿子,笑容淡定地等着主持人宣布进入提问环节。
提问的人很多,络绎不绝。有学生有记者。无一例外,他都一直用中文回答。
坐我前排的物理系某师兄接到话筒,激动地提问的时候,慕承和的视线随之转到我们这边。然后他看到了我,目光轻轻带过,没有刻意停留。
第二个星期上俄语课的时候,我又带上那个装着他围巾的袋子。
上次,白霖叫我不要急着给他。她说:“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还了,这样等到关键时刻才有借口接近他啊。”
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放学的时候,我故意在教室里磨磨蹭蹭的消磨时间,然后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以后我才到楼梯口等他下来。
他下来,一拐弯就看到了傻站着的我。
“慕老师。”我主动叫他。“你的围巾,谢谢。”
他接过来,想到什么事,便问我:“你那天没课么?跑去听讲座。”
“啊?”
“星期三。”他提醒我。
“呃,我想去瞻仰下您的风采,本来白霖他们都想去的,我觉得要是这么多人旷课多不好,于是我就主动申请代表她们去了。”
他笑。
我和他并肩走出四教。
“慕老师,你真的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啊。”
“什么人?”
“天才。”
他浅笑,没立刻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个普通人。”
“为什么会来西区给我们上这种课呢?”
“你们陈老师说他走了,没人给你们代课,问我愿不愿意。他平时都搞党团工作,反正一个星期就两节,也不多。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然后你们系主任说他没意见,我就来了。”
我们系主任,当然没意见了,请个教授上二外,赚翻了。
“你和陈老师很好么?”不知道陈老师有没有对他说过我什么。
“是啊。我俩在莫斯科留学生协会里认识的,他在普希金语言学院念书,我在莫斯科大学,离得不远,后来一起回国,挺合得来。”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六教下面的分岔口。
“为什么会想要学航空呢?还去莫斯科大学。”
“因为茹科夫斯基。”
“茹科夫斯基?”
“他是现代流体力学的开创人,俄罗斯的航空之父。他从莫斯科大学毕业,然后直到去世终身都在那里任教,所以我也有种向往。”
“哦。”我点头。
他说:“我小时候看过一本茹科夫斯基写的书,里面有句话特别深刻,一下子就让我沉迷了。我当时就想,我也要做一个这样的人。”
“什么话?”我看着他。
“他说:人类生来就没有翅膀,就人类的体重与肌肉比例而言,鸟要比人类强大七十二倍。”
慕承和顿了下,又说:“然而,我认为,人类凭借自己的智慧而不是依靠自己的肌肉,定会翱翔于天空。”
语罢之后,我半晌没说话。
他却朝着我调皮一笑。
我侧头看着他的脸,有一种从天而降的距离感。他说出“定会翱翔于天空”这几个字的时候,神色沉静如水,但是那副浅色的眸子却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慕承和的发色和眸色都不深,并非纯粹的墨黑色,所以衬得皮肤特别白。鼻子也长得挺精致的。
都说天才性格容易孤僻,但是他却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格外亲切可爱的人。
白霖经常在学校商业街的书屋里租些不靠谱的爱情小说回宿舍看,经过长期耳闻目染的结果便是,我也觉得用情至深,对爱生死不渝,甘愿舍弃一切的男人很让人心动的。
可是当我在这一夜听到慕承和说的此番话之后,我又觉得,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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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人怀着坚定的信仰并终身为之而奋斗的时候,会同样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五、你是否知道
1、
一般每个月十号之前,我就得交上个月的思想汇报。
我们系加上我一共有五个,从业余党校毕业后,都是预备党员的培养对象。每个月要求我们写一篇思想汇报。头两个月陈廷在,我们交给陈廷。他是团委老师。
现在他不在,只好交给那位偶尔出现在西区的李老师。
别的学校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团委除了学生工作,还管学生推优入党。
我想,要是真入党了,也许陈廷会成为我的入党介绍人。
他去培训之前,时不时找我谈话,了解我的思想动态。我家里的情况,他和学院的吴书记也许都略有了解,所以对我就特别上心。
甚至在知道我也选俄语以后,他还让我当了他的课代表。
下午第二节课后,我们上完精读课出来,正好遇见那位忒关心我的吴书记。
他老远就喊:“小薛同学。”
我拉着白霖冲他笑,“吴老师。”
老人家不喜欢人家叫他书记或者教授什么的,就爱“老师”这两个字。所以,我一直觉得他像个学者。
“学习还跟得上么?”他笑眯眯地问。
“还行。”我惭愧地说。
“昨天一二九的演讲比赛没看到你啊,我还以为又是你代表我们外语学院去呢。”
我乐:“哪能啊,我们学院人才济济的,只不过去年恰好让我捡了便宜。”
他和我说话期间,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停地有人和他打招呼,我也不好意思多寒暄就冲他说再见。
没想到吴书记却又叫住我说:“小薛,有时间再去我家吃饭。”
眼看快到圣诞了,也快到期末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我们班有三十个人,男生只有五个,这个数目已经算多了。所以大部分女生都是出口了。还单身着的也在圣诞节来临前就积极找出路。
连宋琪琪也是要熄灯的时候才会寝室,太反常了。
让我们觉得有点诡异。
白霖坐在的床上说:“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一个圣诞节就被同学们整成了情人节了呢。”
“琪琪怎么还不回来啊,再晚就得翻墙了。”
“是不是恋爱了?”白霖问。
“不知道啊。”我说,“没听她提。”
这时,赵小棠倒是突然说:“我倒有件宋琪琪的事情,想和你们琢磨琢磨。”
“什么?”我和白霖异口同声地问。
“我上周出去玩儿回来碰到有个男人开车送宋琪琪回来。”
“哦。”我想到了慕承和的cr-v。
“本来我没放心上,下车的时候,那男的牵了下琪琪的手。”赵小棠继续说。
“不是吧!”白霖哀嚎,“小棠,这么重要的八卦你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要汇报!”
“我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赵小棠梳着卷曲的长发淡淡说。
她一直是这么一个人,凡是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外面交很多朋友。对同学室友的事情不太上心,谁哭了,她也不会上去安慰,和白霖的外露截然不同。
“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赵小棠补充。
可是,等宋琪琪一回来,白霖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说:“琪琪,有好事居然不告诉我们。太坏了!”
“坦白从宽。”我笑。
“什么好事?”宋琪琪反问。
“喜事啊,有人都看见了。”白霖大嘴巴地说,不过好在这女人没出卖赵小棠。
说到喜事,宋琪琪立刻明白了,却一反常态地矢口否认:“什么喜事啊,你们看错了。”
白霖乐哈哈地说:“小宋啊,你这么欲绝还休地,更让我们嗅到了奸情的味道。”
本来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话,奸情二字也是常被我们几个挂在嘴边的。没想到,宋琪琪听见却脸色刹那间白了,“你瞎说什么呢。”随即拿起睡衣进厕所换衣服。
白霖还想追问,被我拉住,朝她摇了摇头。
她进了厕所后,我们三个人面面相窥。
我小声说:“不太对劲。”宋琪琪平时虽然斯文,但是一点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白霖说:“我有同感。”
赵小棠举起双手,当我什么也没说。”
那一夜寝室的氛围不怎么好。熄灯前,我和白霖尽量相互开开玩笑,妄想活跃下四个人的气氛。而赵小棠一点也不配合,一如既往地只对敷脸和上网有兴趣。
宋琪琪则啥话也没说,和平时一样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寝室的春天在这样的隆冬莫名其妙地来临了。
因为,与此同时,一个叫刘启的人以一种无比热忱的姿态出现在我的大学生活中。
其实,他在图书馆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都不记得他是谁,也不好意思问他,“同学,请问我认识你么?”便打哈哈似的一边应付着跟他的寒暄,一边在脑子里拼命搜索这号人。估计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我压根就觉得自己不认识他。
我经常接电话也遇见这种事,用个不认识的号码打给我,不自报姓名,然后说到再见,我也没搞清楚来电话聊天的是哪一位。
等到第二天我去三食堂打饭,那师傅又将勺子抖的没几颗米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的神秘人就是那个捡到白霖饭卡的刘启啊。
2、
慕承和的课还是老样。
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巴不得缩短课间休息时间提前下课,立刻缩回被窝。但是他还是执拗地要课间休息。
离寒假还不到一个月了。很多选修课都在准备考试,俄语也是一样。所以,他教完这学期的任务后,叫我下课去他办公室拿复习资料,然后看同学们愿不愿意印出来。
他说:“复习题上有考试内容的百分之八十,让大家好好复习。”
我瞪眼,“这两张纸就有八十分?”
他微笑着点头。
我乐呼呼地说,“老师万岁!”
“你可别缩印了,带去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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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补充。
“……怎么会呢。”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时候,人已经很稀少了。
我和他下到一楼,正巧迎面走来班上的一个同学,她似乎忘了什么东西回教室去取,看到慕承和的时候冲他点头打招呼,然后腾腾腾地爬楼地上去。
雪还在下,我撑开伞,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一起用。
就在这时,拐角的地方有辆车过来。我的胳膊被他一拉,被迫拉上了人行道,然后撑开的伞尖不经意地刮到他的脸。
他愣了下,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异样。
“怎么了?戳到眼睛了?”我紧张地问。
他用手指垂下头,揉了揉眼帘,然后抬起来看着我,又眨了下眼睛,说:“好像是隐形眼镜掉出来了。”
“啊!”我说,“别揉了,我看看。”
然后我收起伞,踮起脚尖,观察了下他那揉红眼睛。
“另外一边呢?”
“还在。”他说。
“那你别动,帮我拿着东西。”我说完,就将手里的伞和书一股脑儿全部给他,随即弯腰,借着手机的微弱亮光在地上找那只掉下来的镜片。
“算了。”他说,“挺难找的。”
“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火眼金睛,以前发夹上水钻掉地上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我说着,蹲在在地上,脱掉绒毛手套,□着手指,在留着残雪的地上仔细寻觅。
也不敢抬脚,害怕那东西被我自己踩着了。
雪花一片一片飘下来,落到我的发上和肩头,然后忽然又停了。
我一抬头,看到慕承和替我撑开了伞,于是冲他笑了笑,再继续找。
“你眼睛多少度?”我一边忙活着,一边问。
“左边六百,右边五百五。”
“度数这么高啊,我两只眼睛都是五点零,羡慕吧。”
“恩,挺羡慕的。”他很配合地说。
接着,我起身,将那个透明的小塑料片捡了起来,递给他,嘿嘿一笑说:“你看,不是找到了么。”
虽说五个手指被冻得通红,我却全然没放在心上,还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获胜者模样。
他怔忪了一下,垂头看着我的手,再将目光缓缓上移,最终落到我的脸上,最后不禁笑了,“你可真是个孩子。”说话的时候连眼神也柔和些,似乎在这寒冷的冬夜中有着穿透冰雪的暖意。
我嘟着嘴抗议,“我才不是孩子,我都二十一了。”
很奇怪的感觉,我过去总是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但是当又一次听见慕承和说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却有种别扭劲上来了,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跨入成人的行列。
第二天,我在洗手间格子里上厕所,正要冲水,听到外面有人一边洗手一边说,“你们班那个薛桐。”
我愣了下。
“怎么?”另一个女生乙回答。
“我和她一起上俄语课,碰见她单独和我们俄语老师一起下楼,挺那个啥的。我看见过好几次了。”女生甲说。
“她啊——”乙说了两个字,意犹未尽的感觉。
“听说下学期实习,吴书记还留她在学院实习,真让人嫉妒。”
因为大四的时候要考英语专八,所以学院将我们实习的时间从四年级提前到了三年级下期。故而,大家都在找地方。
“正常啊。很多老师都喜欢她,那是没办法的事。”
“为啥?”
“算了,背后说人家小话也不好。而且她也不讨厌。”
女生甲倒是来兴趣了,“说说嘛,难道家里有背景。”
“那倒不是。”
“那为啥?”
“因为她爸吧。”
“她爸?”
听到别人说我爸,我冲了水,推门走出来。她俩看到我都是一怔。我若无其事地走到镜子前面洗手,然后说:“我爸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个开出租车的,然后见义勇为的时候死了。”
我关掉水龙头,找不到地方擦手,便在牛仔裤上随意地抹了抹,走出洗手间。
我高三那年,老爸去世的。
他们说是抢匪抢了金店出来,换了车然后上了他的出租,拿刀逼着他出城。当时我爸明着骗他们说抄近路,结果是绕道到就近的派出所。
我爸一看到派出所门口的警车,大喊警察,然后车里的那些人就将他捅死了。
这个过程,当年在省台和市台的新闻现场里放过一次又一次,伴着现场群众声泪俱下的描述和执勤警察的亲身回忆,还有车上和地下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后来,很多领导到我们家来看望我们。
他的骨灰被放在我们市区的烈士陵园里,成了烈士。
我当时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爸长得胖,和人合伙开出租,因为常年要在家给我和我妈买菜做饭,所以他都跑夜车,白天睡一会儿就起来做饭。
他脾气好,就是不能看到欺负我,否则会他又比谁都生气。可是他是个挺胆小的人,连楼上楼下的一些难免的小摩擦,他都不愿意和人争执得罪人家,还总是笑嘻嘻地充当和事老。
和老妈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所以很难想象,他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和歹徒顽强搏斗的英雄。
老爸在医院里因医治无效而去世的消息传到爷爷耳朵里的时候,老人家心脏病突发,一口气没上来,成了植物人。
就这么在同一天,世界上最疼我的两个人再也不对我笑了。
当时,奶奶戳着我妈的肩头,哭得死去活来地说:“都是你这女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是个扫把星,当我二十年媳妇儿,孙子生不出来,还要了我儿子的命。你觉得你是警察,你是英模,你什么都比他强。你一直看不起他,尽知道说我儿子没用,不是男子汉。如果不是你这么长年累月地激他,他能这么犯傻?”
早上一起来,白霖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昨晚你做什么梦了?睡到半夜,听见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梦话来着。
“是么?”我洗了把脸。
“真的。而且肯定不是背单词。”她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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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说。大二的时候考专四这事,曾经把我们逼疯。我压力大就爱说梦话,据说我梦话里全是当天背的英文单词……
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梦见你和李师兄结婚来着,然后婚礼上你还硬要把捧花塞给我。”
白霖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你找抽是吧?”
随着考试越来越临近,图书馆上自习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紧张压抑的气氛。我看了了几页泛读课本,开始有些瞌睡,便拿出日记出来写。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肯定和世界上其他人类不太一样,我多半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例如,我会比别人聪明,也许在某个方面有未被发掘的特殊天分,也许有肩负着拯救地球的命运,甚至认为自己说不定还有一天会像辉夜姬一样被外星生物看中。
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一致让我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那么地与众不同,直到我遇见慕承和。
他的出现使我认识到,原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他才是唯一的。
我的人生观和自我价值感就此幻灭了。
据说,我们看到的如果是一辆车,那么智商超高的人看到的会是车内发动机的运行原理。所以我在想,我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不会在计算我嘴巴里出来的唾沫分子以每秒钟多快的速度飞行到他的脸上。
唉——不知不觉又琢磨到慕承和身上去了。
我拿出手机,咬着笔头,想了半天也没找着借口给他发短信。
白霖瞅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小妮子,你情窍初开了。”
“呸呸呸。”
本期最后的两节俄语课前,陈廷和慕承和居然同时出现四教楼下。
我和白霖遇见他俩,有点惊讶,异口同声地说:“陈老师,你回来了?”
“恩。”陈廷温柔地笑,“你们有没有跟慕老师捣蛋啊?”
我瞅了瞅慕承和,心虚地说:“哪儿敢啊,他可比你凶多了。”
结果来上课时还是慕承和。
他走上讲台,说完考试的主意事项后,然后他说:“这是我给同学们上的最后一次课。”
大家都是一愣,后来才开始明白他说并非是放寒假,而是不会再给我们代课了,继而嘈杂起来。
小白老乡泪汪汪拉起白霖的袖子抹了抹眼泪。
白霖没好气地说:“你伤感啥啊,不是还有陈廷么。你以前不也觉得陈廷很好么。”
小白老乡惆怅地说:“可是自从看到了我们承和,我就对你们陈老师没兴趣了。难怪古人说:由奢入俭难。原来就是这么个理儿。”
课间的时候,慕承和回了办公室,我正好要将上次印好的资料原件还给他。走到门口,恰好听到陈廷的声音,原来他也还没走。
我笑着正要进去,却听到他俩谈话中有我的名字。我耳朵天生就灵,便好奇地止步不动。
“这孩子挺有意思。”这是慕承和的声音。
“她家里那样,我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就怕不在的时候,她有什么难处,又没个大人替她担着。”陈廷说。
“其实,她比我们想象中坚强许多。”慕承和说。
走廊上袭来一阵寒风,将我额前的刘海吹乱了。
与此同时,我的心也有些乱。
原来,慕承和什么都知道。
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了。
他从一开始对我的特别,不过就是代替陈廷来照顾我而已。根本不是我、还有白霖、她们误以为的那样。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心里几番滋味。
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那么优秀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动心。我自嘲地抽动了下嘴角,想笑笑,却怎么也扯不出那个艰难的弧度。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大概是关于我。
我却没有心思再听,转了半个身,将背轻轻靠在墙上,全身都有些无力。五指一松,那两页的资料掉到地上。
慕承和给我的期末资料大部分是打印的,不过里面有些重点的备注则是他后来手写的。原件我被自私留下来了,如今还给他的是复印件。要是他问,我来路上已经想好应付的答语,就说不小心弄丢了,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他发给我的唯一两条短信,被我存在手机里。第一条是:不客气。第二条是:没问题啊。
上次去听他的讲座,拿回来的那份扉页上印着他简介的演讲稿也被我夹在日记本里。
其他还有什么?没有了。
我缓缓蹲下去,去拾那几页纸。办公室里射出来的灯光,几乎照到我的手,我迅速地捡起东西,将手收了回来。
然后听到陈廷又说了一句话。
因为他说之前停顿了很久,所以即使毫不经意,也能听得很清楚。
陈廷说:“承和,不要因为家庭的某些相似点,你就把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关爱全部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年三十下午,我和老妈去了大伯家吃年饭。
我吃饺子的时候,一口咬下去,正好是那个包着五毛钱硬币的。
堂姐说:“哟,这个是我包的。可不得了,明年小桐要走红运。”
我缓缓地将钱吐出来。
奶奶说:“但愿找个好工作,能养活自己。”
伯母说:“妈,您老的要求忒低了。”
“是啊,奶奶,我还能养活您,养活我爷爷,养活我妈。”
奶奶继续吃饭,没再说话。
我忽而想起一个问题,“姐,你放钱的时候洗干净了么?”
无论大伯和婶婶怎么说服,我们还是没留下来继续看春晚,吃了饭就出来了。
走到楼下,老妈说:“其实我觉得你跟着奶奶他们守岁比较好。反正我九点还要去值班。”
我径直地走在前头,“留下来有什么好,吵得慌。幸好今晚只能收一个节目,要是平时看哪个台都要争半天。”
奶奶一直跟着大伯住,堂哥堂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感情比我好。看人家一家五口其乐融融,我才是多余的。
我送老妈在广场口等他们监狱接她们去值班的警车。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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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紧打车回家,别在外面溜达,省的晚了不安全。”
我嘿嘿笑:“什么有不安全的,今天估计坏人都休假了吧。”
她拍了下我的头,转身上车了。
我转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人不是很多,多半都是行色匆匆地回家。
我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收到许多祝福的短信,一条比一条令人喷饭。顿时我就被逗乐了,挑了条最有意思的,在结尾署上自己的名字后按了群发。不到一分钟,陆陆续续地收到一堆回复。
与此同时,电话震动了,屏幕来电上的三个字:慕承和。
我的手霎时间捏紧,刚才我有意无意地将他的号码列在群发范围内,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心中暗含着这样微小的希翼。
他却这么突然地回了我的电话。
我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薛桐?”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慕老师,好久不见了,新年快乐啊。”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也新年快乐。”他说。
“吃饭了么?”我不知道说啥好,只得闲扯。
他没有回答,大概听到我周围的动静,反问:“你在街上?”
“恩。刚从大伯家吃了饭出来。”
“一个人?”
“是啊。”
“妈妈呢?”
“值班去了。”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少许,随即问:“你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cr-v停在我的跟前。我看到一张久违的脸。他下车,带上车门,朝我走来,简直不似真人。
我和他没有去哪儿,就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河边。我们找了张人行道边椅子坐下去。椅子前面是人行道,人行道再往前是河边的木制栏杆,栏杆外边是宽广的河面。
河水静静地向东流淌,水面倒映着城市最璀璨的灯火。
“冷么?”他问。
“不冷。”我摇头。至少外面冷,心里是暖和的。
在这样寂寞又特殊的夜晚,居然有他陪伴。
我不高洁出尘,也没有强大的自尊心,所以对于慕承和的出现,无论同情还是怜悯,我都甘之如饴。
即使是幻化出来假象,我也不在乎。
他的嘴角悄悄扬起小小弧度,从大衣里摸出一瓶酒,在我眼前摇了摇,“新年礼物,某些人梦寐以求的伏特加。”
我高兴地吹了下口哨。
这个新年礼物,我喜欢。
“你真的请我喝啊。”我呵呵地乐。
“当然了,我说话向来作数。”
然后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巧的直身玻璃杯,拧开瓶盖,斟了三分之二杯。
他说:“以前有朋友告诉我,伏特加最纯粹的喝法就是用这种杯子,加上冰块,什么都不加,然后一口吞下去。”
我嘴馋了,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将杯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再递给我。
我接过来,照着他刚才描述的样子,仰头一口就咽下去。顿然觉得有种很纯净、冰凉的味觉停留在舌上,随后,一股炙热的灼烧又陡然冲破这层清凉,从食道一直蔓延进胃里,然后酒气冲上鼻,将我的眼泪逼了出来。
我皱着脸,双手捂住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心房猛烈地扩张了一下,异常畅快。
四肢的血脉就此暖和起来。
“啊!真过瘾!”我大呼,“再来。”
慕承和将杯子收回去,“不行。你要是喝醉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蹙眉,“再来一点儿嘛。”
他拿着酒瓶,摇头。
我厚脸皮地祈求,“就一点点。”然后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微弱的高度。
他笑:“冰与火的缠绵?”
我点头,“你真的没喝过?”
“是啊。我喝过最高浓度的酒就是啤酒。”
“不可能吧。”原来,天才也有菜鸟的时候。
“要不……”他说,“我试试?”
“好啊,正好陪我喝一点,两个人比较有意思。”我怂恿他。
慕承和倒了一点酒。那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一点点,几乎只是在杯子的杯底铺了薄薄的一层液体。
他侧着头看了它,再看了我一眼。
“我可真喝了。”那表情很像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小朋友。
“恩。”我捣头。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吞下去后,原本平和的眉猛然折起来,随即爆发出一阵划破夜空的剧烈咳嗽。
我着急地拍着他的背。
小半会儿,他才缓和下来,然后吐出一句非常孩子气的话。
“真难喝。”
不一会儿,酒精就在他体内发生作用,脸颊泛起一层淡薄的粉红。那对褐色的眼眸在这般衬托下,显得更加莹润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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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来,走到栏杆前,看了会儿堤坝下的河水,鼓起勇气,回头大声说:“慕老师,你能给我讲讲你的事么?”
他随之起身,走近我,“什么事?”
“随便什么都好,小时候的,留学的,工作的,恋爱的。”我怕他不肯,便补充说,“作为交换,你也可以问我。”
“问你什么?”
“很多啊。比如我小时候特别皮,每次犯过错后,我妈拿着鸡毛掸子抽我之前,还要叫我自己说,准备被抽多少下。”
他笑,“你妈妈还挺民主的。”
“什么呀,那是虚伪的民主。我刚开始就说:‘妈妈你轻轻抽一下就好了’。可是,哪知这非但不行,还会被冠以没有深刻认识自己错误的罪名,而受到更严厉惩罚。最后还不是她说了算。”
“难怪现在犯错误的时候,你认错意识特别强,原来是被这么培养出来的。”他说。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和白霖翻墙的那次。
随即,我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本是我探索他,怎么最后被他转移到我身上去了?
我说:“好了,现在该你说了。”
“你想听什么。”
其实,和他有关的所有的一切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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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可是人也不能太贪心,不然什么都抓不住。
说什么呢?
小时候的?会不会和我一样惆怅?
工作的?会不会是军事机密?
恋爱的?会不会突然冒个师母出来,使我想就地自刎江边?
于是,我选了个最不敏感的话题,“说些在俄罗斯的事,那里比我们这儿冷多了吧?”
“是啊。而且刚去的时候语言不熟,只能靠微薄的奖学金过活,生活挺拮据的。后来地方跑熟了,就经常帮中国人当翻译,赚外快。”
“一共去了多长时间呢?都在莫斯科么?”
他说:“我在莫斯科呆了将近八年,后来又去圣彼得堡一年多。”
“哪个城市漂亮些?”
“圣彼得堡漂亮。”他说,“它在北极圈附近,夏天的几个月几乎整晚都不会黑,凌晨的时候,那么盯着亮如白昼的蔚蓝天空,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甚至,有些时节还能看到北极光。”
“北极光!真的?美么?”我感叹。
“美极了。据说看到北极光,就是看到了上帝的眼睛。”
“上帝的眼睛么?”
“只是传说。从科学的角度来看,那是太阳和地球之间的磁场风暴。”
“科学家可真不浪漫。”我瘪嘴。
他无奈地笑了。
我沉默了稍许,喃喃地又说:“要真是上帝眼睛就好了,我想亲自去看看,然后问下上帝,我爸在天堂过得好不好,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他听了以后,凝视我半晌,语哽。
“开玩笑的,”我摆手说,“我坚定不移地信仰**呢。”
临江的这几截公路是城区里设定的最大的烟火燃放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河边放烟火的人越来越多。过了十一点以后,几乎可以用人潮汹涌来形容了。
很多人都舍弃了春晚的最后部分,出来放烟火。
我们缓缓地走在人流中,炮竹和礼花的轰鸣声,几乎要吼着说话才听得清。
路过一个售卖点的时候,他问我:“你要不要放鞭炮和烟花?”
我摇头。
烟花爆竹这些玩意儿在这种时候贵的要命。商家们都是抱着“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心态做生意。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我从来不去凑这种热闹。
这么一想,我才察觉,原来自己同样是个不浪漫的人。
“我还以为,小孩儿都喜欢这种东西呢。”
我立正,转身面对着他,再次重申:“我不是小孩儿。”
正说话的时候,身后一个人撞到我,我一个踉跄直冲冲地朝他跌过去。慕承和伸手,用臂弯将我揽了下来。
后面一个女声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身边的男子抱怨:“叫你别闹,就是不听。”
我摆手说:“没事啊,是我不小心。”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要是大过年的害的人家小两口吵架就不好。
“慕教授。”那个陌生男人看到我旁边的慕承和后,认出了他。
慕承和闻声抬头,略微带笑,“原来是厉先生。”说话间,他的左手轻轻放开我。
两个人握手互送了两句拜年的话,便分别告辞。对方没介绍他的女伴,慕承和也就没介绍我。
分手后,我又站定回头望了望几步开外的两个人。那男人给我的感觉,异常倨傲,跟慕承和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一点后,我有些不屑,“什么人啊?”
“我们有个研究项目,是那位先生捐的款。”
“旁边那个呢?”
“不认识。应该是他夫人吧。”
“居然对自己老婆这么凶。”
慕承和也回头随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淡淡说:“有时候表面现象会和内在本质不一样。”
“你怎么就知道不一样么?”
“通过观察。”
“观察?”
我对着那远去的一对背影,研究了一下,随即狐疑地问:“他的腿有毛病?”
“恩。上次他来学校的时候,我还见他坐着轮椅。”
“腿脚这么不方便还陪着老婆来放烟火啊。”
“可见有些人的内在,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我笑了下,忽然就明白了,少许后又道:“你说,我们这么八卦人家的时候,他们会不会也在八卦我们?”
“我们哪有什么八卦?明明是在很严肃地讨论爱与表象的内在牵连。”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正经极了,全然一副善良无害的表情。
恐怕只有他这种人背地里说人家闲话,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差点就忘了,他还是那个曾经让我抓狂多次,几欲将他手刃刀下的慕承和。
在接近敲钟的最后几分钟,我们终于走到了滨江广场。广场正对着南北两江的汇聚处,有小部分是悬空的,所以扶着栏杆站在边上垂头看到脚下的湍急河水匆匆东去,会恍然觉得是在船上。
广场的一角,有个巨大的钟楼,很多人都翘首以待,迎接着新年倒计时。
这个时候是烟火最猛烈的时段,绚丽的烟花一朵朵冲向空中,非常密集。甚至让人不敢直冲冲地抬头看,免得那些烟灰落到眼睛里。
我看到飞天的烟火,忽然想起问彭羽的那个问题,“慕老师。”
“恩?”他应我的时候,视线仍然落在别处。
“飞机是靠那个伯什么定律飞上天的,那么……”
“伯努利。”他说。
“那么飞机做翻转动作的时候,机翼的上下方向就不一样了,为什么又不会掉下去呢?”
我朝着他看的那个方向瞅过去,原来是一个小男孩拿着香在点烟火,似乎胆子很小,火线都没引燃,就扭头飞奔到母亲的怀里,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你怎么突然对飞机有兴趣了?”他掀起嘴角,含笑反问,目光移到我的脸上。
我的脸瞬间就涨红,刻意地咳嗽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忙解释说:“因为……因为上次和彭羽说这个问题,我想我要是弄明白了,下次就可以在他面前炫耀下,挽回做老师的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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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
我的目光越说越坚定,最后连我自己都以为真是因为彭羽我才对飞机有兴趣的了。所以俗话说,要让敌人相信,首先得自己相信。
“是么?”他不经意地说,“你们还聊这个?”
“恩。”
呃——是高深了点。
“你说那个翻转,我们叫横滚,是不是纵向做360度转体?”
“对对对。”我很高兴他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问的是为什么飞机倒飞的时候不掉下去?倒飞就是飞行员脚朝上,头朝下。”
“宾果,完全正确。”知我者,慕老师也。
“其实,其实,不是飞机之所以能升空有很多作用,并不全是伯努利定律可以解释的。”
“那是什么原因?”
“飞机的机翼形状的确能够在飞机正常飞行时提供一定的升力,但是,现代机翼的升力主要还是来自仰角,也就是空气流吹向机翼与之形成的锐角。”他沉吟了下,似乎在思考怎么向我这个绝对外行解释才通俗易懂,“不知道你仔细观察过没有,在飞机倒飞的时候,机头不是水平也不是俯冲的,而是会朝上空仰起一些。如果做实验,一张纸有一个角度,然后你朝它下方使劲吹气,它会上升。”
他想了想继续说:“最简单来讲……这个道理像我们放风筝一样,头要仰起来,自然有一个空气的托力。但是必须保证头朝天上翘一个适当的角度,当这个上升力大于机翼形状在倒飞状态产生的向下力的时候,就能够倒飞。”
他说起自己的专业的时候,双眸总是异常晶莹明亮。我略微失神,再想到他解释的这些,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没完全明白。
“所有的飞机都能倒飞么?”我问。
“理论上是这样。”
“理论上?那实际上还会有什么问题?”
他笑着说:“因为有个麻烦事,一般的飞机倒过来,油箱也会倒过来,说不定会停油,导致发动机突然熄火。”
“那怎么办?”
“一般军用或者特技表演的飞机,最简单的做法,就是装一个倒飞油箱,足以支撑飞机倒飞30秒左右。”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钟声突然响起来,然后人们开始齐声倒数新年的最后十秒。我兴奋地起来:“这个时候许愿最灵了。”随即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将心里的愿望默念了一遍以后,正好离零点还有三秒。
“3——”
“2——”
“1——”
我倏地在第一时间大声地转身说:“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爆竹齐放,夜空亮如白昼,人群躁动。在这种场景的感染下,我居然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就想拥抱他。
动作到半空中,我才突然觉察自己的逾越,手僵硬起来,收也不是,继续也不是,异常尴尬。
慕承和却将身体略微前倾,然后低下来,顺势用手抱住我。
很轻,很轻。
他似乎只是用手指轻轻触到我的背。
可是,即使如此,隔着厚厚的衣服,这个动作仍旧让我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我的脸碰到他的肩膀,嗅到他的气味。
短短的一两秒钟,却让我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甚至有点贪恋。
他说:“薛桐,新年快乐!”随即不着痕迹地放开我,目光坦荡,一脸磊落。
我那原本被满足的心,又升起了小小的惆怅。
零点过了十多分钟以后,人流就开始陆陆续续散去。有的回家;有的辗转着去夜宵,继续下一轮娱乐。
所以交通顿时拥挤起来。
虽说他的车就在不远处,但是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载我回家。这个时刻,公交车和地铁早就收车了。
酒劲儿一过,这么走在冬夜的凌晨,还真觉得很冷。夜风很大,我的头发是披着的,所以被吹得东倒西歪,脸颊都生生地疼。
慕承和将我留在一个还没打烊的小烟摊旁。摊主是个中年大婶,点着白炽灯,靠着墙撑了把大伞,正好可以让我躲风避寒。
然后,他自己走到路口迎着风,帮我招出租车。
无奈,车多人少,他又特别好脾气,好不容易同时和人拦到一辆,却见对方是女士,他二话不说,就让给人家了。
十多二十分钟后,此人无功而返,脸上带着素日里从未见过的郁闷表情。
“这肯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他说。
8、
我看到慕承和拧着眉,肯定也被冻得够呛。
“我去拦车。”
他却说:“算了。我去取车,送你回去。”
“不行吧,你喝了酒。”早知道就不叫他喝酒了。
“这个时候,肯定警察都休假了。”
“谁说警察都休假了,我妈不都在上班么?”
我摇头,就是不同意。
老爸就是开车的,我们一家人对这个都特别敏感。
“回去也是一个人?”他问。
“恩。”
“那……”他想了想,“去我那儿吧,我也是一个人。”
这下我才想起来,他带我和白霖回的住处就在附近。
“陈老师呢?”我记得他说是陈廷的住处。
“他早和他女朋友同居,把房子让我了。”
同居?
我一个踉跄。
原来——老师也会和人同居。
幼时,我一直以为学校老师是神一样的人。老妈常对人说:“我家那姑娘什么人的话都不听,但是她们老师一说什么就当圣旨似的。”
后来一年级过了几个月,我发现原来老师也要吃饭,要接孩子放学,还要上厕所……真是幻灭啊!
现下,慕承和居然告诉我,老师也会同居,而且还是我们学院,照耀在党团光辉下,被我崇拜的陈廷老师。
我们步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第二次来这里,和上一回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客厅的阳台上,正好可以看到刚才我们迎接新年的滨江广场。夜幕下,偶尔还有一两朵烟火绽开着。
我俩都被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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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铺床,我去冲了个热水澡。浴室的盥洗台上东西很少,就是一个漱口杯、一支牙刷,一柄电动剃须刀,以及一个小药瓶,并无女性用品。
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在浴室原封不动地换上他替我找的睡衣,挽上裤脚和袖子才勉强传上,走了出去。
慕承和正在收拾沙发了,我则走到沙发背后的书架前浏览。
上面有很多关于慕承和专业的书籍。无论是俄文版、英文版,还是中文版,都是鸟语编成天书。架子的最下面一层,放了一些微缩模型,各种飞机的,仿真度极高,甚至还有船。
从这么书架的东西就可以看出来,慕承和已经将陈廷的房子全部霸占了。
我指着那东西,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什么船,甲板那么大?”
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是航母。”
呃——
我没话了,低头继续参观他的书架,里面有一个格子,放着很多张cd。我随手拿了一张俄文的女歌手专辑,回头说:“能借我听么?”
“没问题。”他理所当然地同意了。
我眯起眼睛,笑着将cd收到包里,心里乐滋滋的。这下,我又多了个下一次继续打扰他的借口。
过了会儿,他递了杯温开水给我。我触到他的手指有些烫,却以为是他刚才端着开水的缘故,所以并未上心。
睡觉前,我回客厅里拿手袋,瞅到他的脸色和唇色都也变得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
他淡淡说:“大概有点发烧。”
“发烧?”我一听这两个字便立即走过去,摸他的额头,温度高得烫手。
“怎么发烧了呢?”我顿时急了,“是不是刚才河风吹的?”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他宽慰我说。
“发着烧,睡下去也不会好受啊。”
慕承和倒没和我继续争辩,摆了摆头,眉头锁在一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
他大概是难受极了,也很想要安静。
于是我一个字也没敢多说,开始用眼睛环视四周的陈设,想找到放了药箱的地方。
半晌未果后,我突然想起盥洗台上的药瓶,便跑去洗手间,果然在镜柜里找到很多药。我妈平时生病的时候,都是我照料她,大致也知道发烧应该吃什么。
我倒了杯温水,选出几样在我印象中治疗的症状,和他比较符合的药,搁在茶几上,准备再将里面的说明书仔细地读一遍。
他睁开眼睛对我说:“别看了,没有我要吃的。那是你陈老师留下的,我平时都吃中成药,上次吃完忘买了。”
我一愣,手顿在空中,扭头看他。
“那怎么办?”没有的话,总不成就这样吧。
“反正吃下去也不会立竿见影。”他似乎不睁眼都能看透我心思一般,又说:“我也不会同意你现在去买,省的我一会儿我还去找你,而且这附近没有除夕晚上还通宵营业的药店。”
“我可以做什么么?”
“我就想躺会儿,然后你去卧室睡觉。”
即使发着高烧,他仍然比我有条理得多。
我踌躇地看着他。
“你还要我凑足精力,专门来开导你?”他闭着眼睛又说。
我不敢再反驳他,只得信任他对自己病情的自信,顺着他的意思回了卧室,也不和他讨论病人和健康人谁更应该睡卧室的问题。
我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你要是有事就叫我。”
他似乎没有听见,愣愣地看着我。
然后我又说了一次,他望着我的唇型,才缓缓点头。
可是,我怎么会睡得着。我没有关卧室的门,就怕有什么动静,听不到。
我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客厅里簌簌的纺织物摩擦声,大概是他展开被子躺下了。
随即,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过了许久,再也没有听见他动。
是不是睡着了?
我翻了个身,又等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没听到他的响动,于是确信他是睡着了,便踮起脚尖到客厅看他。
我唯恐他察觉,连拖鞋也不敢穿,就这么光着脚丫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面前,想试探下他额头的温度,却又不敢触摸他,怕打扰他的睡眠,于是蹲下去妄想通过外表观察来看他的病情。
他闭着眼睛,眉宇微蹙,睡得很浅。从他短促的呼吸来看,应该还是发着烧。我不经意看到茶几上被他喝光的空水杯,于是起身拿起来去厨房倒水。
发烧不吃药,就只能多喝水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因为发烧出汗,他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我将杯子放好后,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再放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眉深深折了一下,嘴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呓语,然后将我的手指握住。
我的心猛然一跳。看了看手,再抬眼看了看他的脸,直到发现他并未苏醒之后才放下心来。
可是,接下来我却被难住了。
他拽的有些紧,是掰开他?还是就这么保持原样?
我蹲在沙发前,犹豫不决。
我的指尖正好挨着他左手的掌心,那个温度着实有些烫到我了。
慕承和的左手。
在黑板上偷偷写字的左手,用筷子替我夹菜的左手,曲起手指轻轻敲我桌面提醒我不要开小差的左手,将围巾取下来套到我脖子上的左手,以及——刚才浅浅拥抱过我的左手。
一小会儿以后,他的手已经渐渐松开了我。可是,我再也舍不得离开,就地坐下,侧着脸将头放在沙发上,正对他的眉目。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绵长、平和。我的眼睑也缓缓下沉,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六、左边
1
我又做梦了。
换成那次老爸带我去游乐园的事情,然后我俩在路上把钱弄丢了。
老爸给我买了个麦芽糖,然后说:“桐桐,在这里等爸爸,哪儿也不许去。”
当时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后来,我等一会儿,舔一舔糖,继续等,后来糖都吃光了,老爸还没回来。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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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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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又冷又孤独。
真的很冷。
我哆嗦了下,想捞点什么来阻挡下寒冷,却什么都没抓到,于是使劲缩成一团。
就在此刻,我听见一声不似真实的清浅叹息,然后突然降临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捞起来。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我都迷茫了。
只觉得那是个异常舒适的温柔怀抱,正当我贪恋地想要永远缩在里面的时候,却被放进了一个柔软的被窝里。
我有些失落地颦起眉头,又一次跌入梦境。
就在我等到心焦的时候,有个阿姨朝我走来,“哟,这不是童警官的千金么?”
“阿姨。”我仿佛认识她。
“家里人呢?”
“爸爸去找东西去了,叫我在这儿等,妈妈上班。”我老实地回答。
“这样啊,”阿姨笑了笑,“你妈妈叫我来接你回去呢。”
梦里我看不清她的脸,我一直看不清楚,只记得她拽着我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我想要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情急之下使劲翻了个身,随即就觉得身体悬空,随即“扑通”一声滚下床。
地上铺的是木地板,所以动静显得有点大。
我郁闷地坐起来,神智还有些恍惚,然后看到听到声响而迅速出现在门口的慕承和。
我惊悚地睁大眼睛,将望着眼前的陈设,刚开始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坐起来环视一圈后才想起来是慕承和的卧室。
“我的床这么宽,亏你也滚得下来。”他靠在门边,一脸无奈,哪还有昨晚的病猫样。
“滚不滚下来和床的宽窄又没有关系,”我嘟囔,“学校的床那么窄,我也睡得好好的。”
他好笑道:“那是因为学校的铺有栏杆。”
好吧。我承认我睡姿很差,蹬被子,横着睡,流口水,不过掉到床下的情况倒是很少,足以说明这人的床风水不好。
可是,这等事情怎么能被慕承和发现呢。
想起流口水了,我迅速地摸了下嘴角。还好,就算有的话,也风干了,而且我喜欢仰卧不爱侧躺,不然在枕头上留下罪证就惨了。
“要是你不再睡了,就洗脸刷牙吃早点。”他说完,又转身离开。
我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去了洗手间。我记得我是在客厅睡着的,怎么起来就成卧室了,难道梦游?
我上厕所,冲水的时候,看到一滩那血红,先是愣了下,然后急忙扭头检查我的睡裤。
果然也脏了。
顿时心中大叫不妙。
“你起了?我就收拾床了啊。”慕承和在外面说。
“等一下。”我慌忙地叫。
“怎么了?”他在门外的脚步似乎滞留了下。
昨天洗了澡以后,慕承和找了自己的厚睡衣给我。现在裤子给他弄脏了不说,依照我平时的经验来说,床单肯定也脏了。
天呐——
我做了一个无声的呐喊,然后即刻对外面的慕承和说:“我还要睡会儿。”语罢,飞速冲出洗手间,奔回卧室,不理会站着的慕承和,转身就锁上门。
我爬上床去查看自己的罪证。被子上没有,但是床单上有!他的床单是浅色的,一眼就能看到床铺正中央那团痕迹。
在大年初一的清晨,我凝视着它,活生生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悲剧。
我冷静下来细想了下,解决方式不外乎三个。
第一:我把自己从这23楼扔下去。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横,站到飘窗台上,打开窗户。冷风倏地就窜进屋,让我打了个哆嗦。随即我再看了看楼下的风景,更哆嗦了。
算了,下一个方法。
第二:我把床单和睡衣从这23楼上扔下去。可是,他进来看到□的床垫和被子,我怎么跟他解释呢,万一楼下哪个热心人捡到,还等个招领启事,我又怎么办呢?还是不行。
第三:坦白。我欲哭无泪,总不能说,老师,我来那个了,只能麻烦您老人家自己把睡衣和床单洗了。
慕承和敲了敲卧室的门,“薛桐?”
2、
“啊?!”我惊慌地应了一声。
“没事吧?”
“没……没事。我能再睡会儿么?”
“那你继续睡。”
他总算干别的去了。
我在卧室里,揪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可是,每次这种时刻,我不自觉地都会记起**的名言——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仔细地回想了下,他的洗衣机是放在洗手间里的。于是,立刻将床单和睡裤换下来,再穿上自己的牛仔裤。
我想了想,避免他猜出来,我把枕套和被套一起被剥了,揉成一堆。完事之后,抱着东西先用耳朵贴在门上,探听了下动静。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用风一般的速度冲进洗手间,打开洗衣机,将东西塞了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接下来呢?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种全自动的滚筒洗衣机,我不怎么会用……
我试着按了下写着“开始”的按钮,没反应。我再连续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按钮。还是一样没反应。直到我发现连指示灯都没有亮,才觉得是不是电源问题。随即,找到那个插头,插进去。
一声短促的轻响之后,洗衣机终于动了。
我一扭头发现慕承和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津津有味地看着我。
我咧着嘴笑,“我怕你有洁癖,就把昨天用过的东西帮你全洗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行性的解释。
不知道他是信还是没信,将淡淡目光在我脸上滞留了两秒,随之朝我走来。我赶紧堵在洗衣机面前。
他却侧了下身,想朝我没守护住的另一边靠。
我又堵住那边。
他看了我一眼,脚步没动了。
我被那眼神盯着怪心虚的,便忍不住颤声问:“老师,你要做什么?”
他伸手在洗衣机上面的储物架里拿了个蓝色的小圆桶,问:“我拿洗衣粉,你加洗衣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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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他抽开洗衣机右上角的小抽屉,舀了两勺洗衣粉进去,再关上。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以后,我就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又开始守这台事关我终身名誉的洗衣机。
“还要等半个多小时,你可以暂时出来休息会儿。”他说。
我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个最惨不忍睹的回答:“我从没见过滚筒洗衣机怎么洗衣服,所以就在这儿研究下。”
挺犯傻的话。
以前赵小棠一直教育我们,看见自己不懂的东西,就算心里很好奇也要装作不屑的样子,这才能让人感觉你高深莫测。显然,我没有领悟到赵小棠话中的精髓。
他说:“我下楼去买点东西,你要带点什么吗?”
我迅速摆头,“不用不用。”您老人家赶快消失好了。我如今什么都不想要,就盼望着晾好床单,再从这里迅猛离开。
慕承和没再接着问,随即拿上钥匙换鞋出门了。
过了一会儿,我将一切搞定后,这人就回来了。他拎着一个很大的超市口袋,左手还拿着两盒感冒药。
“你也吃点药,昨晚居然坐在地上就睡了。”他走进屋说。
朝冰箱里放了些东西以后,他看到桌子上原封不动的牛奶和面包又问:“你还没吃?”
我皱眉说:“我不喜欢吃面包。”
不知道怎么,突然心中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依然对我挺好,但是就是觉得,白天的慕承和跟昨晚的慕承和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昨日夜里我那么握着他的手都是幻觉,连他高烧到听我说话都显得吃力的样子也是假相。
天明之后,一切都没发生任何变化。
然后,屋子里一片静默。
我俩都没说话。他继续进进出出收拾刚才买回家的东西。我将装衣服的桶放回原处,再洗手回到卧室,准备拿东西回家。
我的手袋放在飘窗上,旁边搭着外套。
就在这个时刻,我看到手袋旁边放着一个东西。那是一包生理期用品,粉红色的包装,还是少女型的。
我看到它的瞬间,一阵热气腾地冲上头顶,顿时红了脸。
尴尬到了极点。
原来他早看出来了,却默不作声。当时问我要买什么那会儿,估计就是想问我需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却因为着急,没明白他的含义。
我从没有想象过,一位单身男性去超市买它的情形。
每次我和白霖去超市买卫生巾都特别烦那些大婶或者大姐不厌其烦地问你需要什么样的,量多不多,爱不爱侧漏之类的问题,然后朝我们推荐这个推荐那个。
很多年以后,我跟慕承和再提起这件事情,他一脸严肃地说:“我忘了。”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就想将我敷衍过去。
“别瞎说了,你那记性会把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情给忘了?电脑不记得的东西,你都记得。”我说什么都不答应,逼着他再次仔细回忆。
他只得交代说:“我当时什么也没看,假装着买别的,然后路过那个货架的时候,随手拿了两包。”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坚决否认。
“不可能,你刚才明明说你拿了两包,可是我只收到一包。”
“我口误。”
“难不成另外一包你给别的女人用了?”
“我哪会有别的女人。”
“肯定就是。”我背过身去,不理他。
“薛桐?”
“别叫我,我伤自尊了。”
“好吧,”他无奈地投降,“我承认有然后。”
“然后怎样?”我喜笑颜开地回头继续追问。
“然后我就回来了。”
“……”
除夕一过,时间就开始飞逝,而刘启却接二连三地出现。要么是真人,要么是电话和短信。
我平时挺大咧咧的,可是却是个将“no”说不出口的人,所以每次刘启出现我都是躲,或者找借口推脱。可惜,这人的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
我也不好直接告诉他:我们不合适,请你和我保持距离。因为除了约我吃饭、外出,问候我好不好以外,他没有任何过界的表示。一不小心就会搞成我很小家子气。
好在,我有很好的借口——做家教。
我接的三份家教里,除了彭羽以外,还有一个三年级的孩子和一个初三生。每个人都是一周三个半天的课,而且三个人的程度都不一样,我每次还要专门看书,整理资料,预备第二天教的内容。所以加起来,比学校开学的时候还要忙。
最难教的是那个三年级的女孩儿,小名叫优优。以前上过剑桥英语的那种儿童班,学了一点,现在又在小学学校学了一点,听课的时候精神特别不好,喜欢走神。她人小,所有的学习动力都只能靠兴趣来支撑,她自己却是对英语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父母却是望女成凤的典范,巴不得她一口气成一个外语天才。优优妈妈时不时还会突然推门而入,问我们渴不渴想不想吃东西。其实我知道,这个做母亲就是想看看我对孩子的课程有没有抓紧时间,值不值得二十五块一个小时,所以随时找借口进来抽查一下。
那天下午,我让优优抄字母。她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喊了她两三声,她支起脑袋,疲惫地揉着眼睛。
“薛老师,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道歉。
“怎么了?没睡好?”
“我上午练了很久的芭蕾,想睡觉。”
“你还在学跳舞啊?”这个我倒不知道,只是看到客厅里有钢琴,以为她在练琴。
优优点头,随即向我汇报她的寒假安排:“一三五下午上您的课,二四六下午去少年宫学芭蕾,每天上午练琴,晚上做作业。过年以后,芭蕾课调了课,有时候会挪到上午上。”
我听了以后顿时想晕倒,差点出口就说:你父母够折腾你的。
可是现在我搁她面前也是一老师,不能随便乱说话,只好摸了下她的头,说了一句万能的教育用语:“大人也是为了你好,所以要加油。”
我这下才知道,并非她爱开小差不好教,而是孩子真的精力有限。
优优抬起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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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师,您以前也是这样长大的么?”
“差不多。”我笑。
那个时候我也是上三年级,刚刚从外地的小县城到a市,老妈深怕我落在别的孩子后面,要老爸送我去少年宫学跳舞学画画。
“您也学钢琴和芭蕾?”
“没有,我学的是民族舞和琵琶。”说着,我为了证实,还在她面前做了一个新疆舞动脖子的动作。
她顿时弯着眼睛笑了,“我也见我们老师做过,我也想学,可是真难。”
“说起来不难,教一个诀窍。你全身贴在墙壁上,然后反复地想着用你的右耳朵去挨右肩,然后用左耳朵去挨你的左肩。”我说着,又示范了一遍。
优优这下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果真跑到墙根,拿着个镜子照着我刚才说的做了几回。可是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又坐了回来说:“怎么我一动起来就跟鸭脖子抽筋似的。”
我乐了,以前一直觉得这孩子不太喜欢说话,也从来不和我交流,没想到还是挺好玩儿的。
我又说:“我有个堂姐,个头高,就更惨了,被送去学游泳。第一回去泳校,她说她怕水,说什么也不敢下池子。结果那教练二话不说,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呼啦一下就扔水里。”
优优瞪着眼珠,“后来呢?”
“后来?”我回忆起老爸在我面前无数次地重复过的那个场景,忍俊不禁地说,“后来,她使劲打水,两下三下地居然真浮起来,然后谁也没教当场就学会游泳了。爬到池边,才想起来要哭。”
听见我们的笑声,优优妈妈又推门而入,我和优优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待她妈妈出去,优优小声问:“薛老师,您堂姐后来成运动员了吗?会参加奥运会吗?”
“没有。我也没有成舞蹈家啊,能够成功的人很少很少。”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妈妈又非要我学呢?”优优垂目。
我想了下,对她说:“爸爸妈妈有他们的苦心。有时候大人要你学什么,并不是非要成为舞蹈家,音乐家,而是为了让你更有修养,更有内涵,以后会有更多人会喜欢你。”
优优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例如,优优班上有两个男孩。一个学习好,体育好,还会弹琴也弹得超级棒;另外一个什么都不会,功课也差,你说大家喜欢哪一个啊?”
“当然是第一个了。”优优立刻肯定地说。
“所以,别人也是这样看你的啊。”我说。
后来,刘启又叫我吃饭。在兰州拉面馆里,我大声地将和优优的这些事情说出来。我选这个地方真是正确,人超级多,到处都充斥着油烟味,桌面也是油腻腻的,而且因为生意好,有时候还不得不好几个不认识的人拼桌。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不能培养男女暧昧情感。
刘启听着听着放下筷子说:“薛桐。”
“恩?”我头也不抬,只顾自己大口地将面吸进嘴里,发出很不淑女“哧哧”的声音。
“我见过你弹琵琶。”
“啥时候?”我纳闷。
“去年十月你们学院的迎新晚会上,你穿着一条粉红色的旗袍,坐在舞台上,代表学生会弹了一首《阳春白雪》。”
我扯了纸巾擦了擦嘴,“那个啊,别提了。本来是系花同学要表演朝鲜舞的,结果她突然和主席闹情绪,说不演了。然后他们才让我赶鸭子上架似的,跑去凑数,临时帮我去借了衣服和乐器,结果我弹到一半突然忘曲了,只好硬着头皮将第一段弹了两遍,然后灰溜溜地下场。”
这事情,至今回忆起来都是人生噩梦。
我这人有个好习惯,不喜欢回忆的事情,就使劲地往脑子外面赶,不去想它。过段时间,就跟真的忘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什么,对刘启说:“话说——我们学院开迎新晚会。你是计科院怎么在现场?”
刘启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跟他们一起混进去,想参观美女。”
我拍了拍哥们的肩头,“你没啥可害羞的。我也喜欢看美女,下次一起看。”然后我就开始细数我们学校在哪个地方蹲点,等到的美女最多。最后变成了我在他面前研究对比,究竟哪个系的美女品质高,且内外兼修。
听着我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刘启表情有些奇怪,呐呐说:“其实,无论别人如何漂亮,在我心中都比不过一个人。”
“那当然了!”我接过话题,“一般在男孩子心中最美丽、最伟大的女性莫过于自己的母亲了。”
我说完这句很有哲理的话,颇有自豪感,于是拿起碗,大口地喝了半碗汤。再看刘启的时候,觉得他的表情更诡异了。
4、
第二个星期,又是优优的课。我讲到中途,她又睡着了。我侧头看了看孩子一脸疲惫的脸,放下课本,想叫她,手伸出一半又收回来。
我也将下巴隔在桌面上,望着墙壁发呆,呆了一会儿从包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笔记本开始写日记。
2月14日星期四天气:阴转小雪
今天是情节人,外面飘着小雪花,格外有种浪漫的感觉。
上午给彭羽上了课,中午在外面匆匆吃了一碗饺子,然后就在优优家旁边的百货公司里逛了一会儿。
很无趣的情人节,却很充实。
闲下来的时候就会问自己,慕承和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忘记今天是情人节呢?
我挺想跟他联系的,无论是电话也好短信也好,可是我又害怕。这样暧昧的日子里,我的任何举动都会使他察觉到异样吧。
中午在百货公司的男装部走了一圈,看到一个专柜模特身上穿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配着一条格子的围巾,我忍不住停下来,想象着慕承和穿上它的样子。
虽然他一点也不属于我,可就是这么在心中幻想一下也是满心欢喜的。
慕老师,情人节快乐。^^
我从小就有记日记的习惯。小时候老妈还没当狱警,而是在一个县城里教语文,对我特别严格。午休时间,如果我不睡午觉就必须写日记。
所以,以后的十多年我都养成了这个习惯。隔三差五地,哪怕一俩句话,自己亲手记下来才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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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东西将手袋拿起来,开门出去。优优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绣十字绣,看到我拿着包出来有些诧异,看了下墙上的钟,急忙问:“就到时间了?”
她声线提的有些高,顿时露出点情绪。
我忙解释:“优优大概有些累了,讲起来效果也不好,我下次给她补上吧,这次不算。”
她愣了下,点点头,略有窘迫。
我立刻觉得我这话似乎挺过分的,寒暄了几句急忙逃走了。
一转眼天气转暖,开学也有好几周了。
俄语课依旧是陈廷在上。上学期是慕承和给的分,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被当,大家几乎就山呼慕老师万岁了。
赵晓棠又开始在寝室里发表自己的心得。
她说:“现在上网你们用什么联系方式?”
“qq啊。”我们三异口同声地说。
赵小棠摇摇食指,“no。用msn比较显得有档次。”
白霖翻白眼,“赵小棠,你就作吧。”
赵小棠反击:“作怎么了?作才显得矜持。”
她们激辩中,宋琪琪去插门,烧水,完全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我则瞪着眼睛若有所思地呆望着她俩。
白霖问:“薛桐你傻了?”
我说:“我在想我也需要一个有品位的msn。”我找到突破口了。
白霖:“……”
随即我拍案而起,大喊道:“小棠,帮我申请一个有品位的msn。小白,我借你电脑用用。”
事成之后,我喜滋滋地给慕承和发短信:“老师,你最近好么?现在在干嘛?”
两分钟后,他回我:“在家里工作。”
我傻乎乎地笑了下,几乎能够想象他穿着双拖鞋,戴着黑框眼镜,去拿手机的模样。
“在用电脑啊?”我又写。
“恩。”
“我打扰你了没?”
“没有,正好休息下。”
我笑得更灿烂了,急忙再写:“你用msn吗?加我吧,陈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俄文的求职信,我发给你看看,帮我修改下行么?”一个刚刚诞生五分钟的msn就要担负起艰巨的历史任务。
“但是,我现在用这电脑不能用来上网。”
我满腔的热情,被他短短一句话给绕灭了,只得凄凉地写:“我账号是mailto:po3a@yahoo..
po3a@yahoo..,要是你有空可以加我。”
然后,他的短信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来。
我放下手机,表情郁闷地浏览网页。两分钟后,突然msn提醒我有需验证的系统消息,上面写:“薛桐,我是慕承和。”
看到这七个字和两个标点,我跃起来几乎要抱住白霖尖叫了。
白霖说:“得了,快继续。革命尚未成功,同学仍需努力。”
我平复了下心情,坐回电脑前。
慕承和:我换了台电脑,上来看看。求职信发给我吧。
po3a:好的,谢谢老师。
慕承和:不客气。
po3a:嘿嘿,你居然就叫本名。
慕承和:po3a就是Роза?
po3a: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觉得写出来挺像你给我取的那个俄语名字,就随手用了。
慕承和发了个笑脸过来。
我咬着唇,开始想合适的话题,转头问他们三个人的主意,“我和他聊点什么比较好?”
赵小棠着敷面膜,含糊地说:“问他一个月挣多少钱。”
“……”
白霖说:“你就问他究竟喜不喜欢你?”
“……”
宋琪琪说:“一般聊天开场白不是问别人吃饭了么,就是问对方最近忙什么?”
我听了宋琪琪的话,赞同地点点头,看来这寝室只有我和她正常点。
po3a:你最近忙什么呢?
慕承和:你们陈老师的母亲从外地来看他,我把他房子让出来,搬回自己家去了。
po3a:你家?
慕承和:我家。
po3a:我以为你家在外地。
慕承和:我有这么说过吗?
po3a:……没有。
然后,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了。
白霖在旁边看到我们的聊天记录,叹气:“跟天才打交道真是累,都套不出话来。”
“其实啊,小桐,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坐在椅子上照镜子的赵小棠说,“你在他面前完全不要想太多,想说什么就说。”
赵小棠顿了下,问:“他比你大多少?”她没见过慕承和,一直靠我和白霖的口述来建立起对慕承和的认知。
我皱起了眉,摇头。看起来不是大很多,但是究竟长多少岁,倒是没好意思问。
赵小棠吃惊:“搞半天,你们连他多大都没弄清楚。”
白霖接嘴:“是啊,他和陈廷完全不一样,虽然显得很温和,但是总是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听到白霖口中无厘头地冒出“神圣不可侵犯”这个句式,赵小棠很不厚道地嗤笑出来,“得了吧,小白,你就省点你那可怜兮兮的幽默吧。”
白霖倒是没笑,很认真的说:“真的。你没见过他,所以觉得我挺夸张的。但是我老乡她们,那么花痴,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示出来。是不是小桐?”说到最后这句,白霖调头问我。
我呐呐地应了一声。
其实,我不懂白霖说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只是感到在慕承和的亲切下面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赵小棠回归主题继续教育我:“别看平时你和小白挺能折腾的,其实就是典型的外强中干,一遇到感情问题立刻就成软柿子了。我们暂且不论他比你大多少,但是他作为一种天才物种,认知水平社会阅历跟你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如果你不扭扭捏捏的,反倒会显得天真可爱。说不定,人家就好这口呢。”
号称情圣的赵小棠,苦口婆心地向我传授恋爱宝典。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没有明白。
想说什么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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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将椅子又转了回去,对着屏幕。离刚才我发送“没有”已经过去七八分钟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怕他已经离开了,于是写:慕老师?
慕承和:恩,还在。
po3a:我记得你说过,你爸爸也是我们学校老师啊。父子俩在一个单位工作,肯定很有意思吧。
这句话发送出去,半天没见慕承和答复。为了避免冷场,我又写:是退休了吗?如果没退休的话,要是在学校开会的时候遇见,是叫老师还是叫爸爸呢?
我一边写,一边乐滋滋地笑,心理不禁在想象小慕老师遇见老慕老师的情景,肯定很有意思。
过了一分钟,慕承和发来短短的六个字和一个标点:他已经过世了。
我霎时间有些尴尬,忽而又开始庆幸不是和他当面谈到这个话题。回想起第一次到学校报道的时候,需要在入学的学籍册上填写父母的资料和联系方式,轮到我的时候,我空下父亲一栏。然后负责这事儿的学长,检查了一遍后,十分不耐烦的又将册子推给我,“不是都跟你说了,父母双方的工作单位和联系电话都要写上,父亲那栏也不能空。”
我拿着笔,顿了下,缓缓说:“可是,我爸爸死了。”
那个学长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了,然后垂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连说了几个抱歉,反而让我窘迫起来。
其实,他们不知道,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旁边人正常对待的眼光。
于是,我想了一下,没有用客套话搪塞慕承和,而是发了个笑脸过去:那我们的爸爸,说不定在天堂还是邻居呢。
他也回我一个笑容:是呀,难说。
不一会儿,正在我愁闷着要继续聊什么的时候,他又发了一句话来。
慕承和:不过,我父亲这人性格挺古怪的,不知道你爸爸跟他合不合得来。
我顿时觉得好笑,急忙写:不怕不怕,我爸爸脾气超级好,肚子里总藏着说不完的笑话,人见人爱。
然后,慕承和回过来的不是一行字,而是来了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首先开口:“薛桐?”
“恩。”
“不早了,睡觉吧。”他说。
“哦,好的。”我们寝室一直都跟夜猫子似得,刚才聊的激动,完全忘记是不是这样打扰到他的作息时间了,便抱歉地补充,“慕老师,耽误你了。”
他停了一下,才说:“我不是说我,是叫你早点睡觉。我倒是睡的挺迟的。”
这下,我想到以前他提到过自己睡眠不好这事儿。
“你还总是失眠么?”
“老毛病了。”他说。
“为什么会睡不着呢?”在我这个年纪的人看来,总是埋怨睡觉时间太少,无法理解失眠的痛苦。
“总觉得有很多事情等着做,所以心老静不下来。”他说这话的时候,调子淡淡的,听不出语气。
“是么?什么事啊。”
他并未回答我,转而说:“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我只得意犹未尽地道再见。
周末,白霖过生日,请了一堆同学和朋友吃饭。
从参会人员的性别比例可以看出,白霖这人的异性缘不佳,除了同班那几个男生,外来异性就只有李师兄,而且李师兄还是在白霖为了帮助我的目的要求下才被加进来的。
吃饭的时候,李师兄被白霖特地安排在我旁边,坐下去之前,白霖还朝我抛了个媚眼。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她想将自己的老相好介绍给我。
和李师兄拉家常没到五句,我就将话题转移到慕承和身上。
6
可是,关于慕承和这人,李师兄只知道一些不得要领的事情,无非是他在学术方面的消息,什么听说慕承和最近挺忙的,还要去西南小镇做风洞试验。
“风洞?”我纳闷。
“是啊。”李师兄神秘地说:“我也是听一个跟着慕承和的学长无意间讲的,他说他们老板大概要去做西南做试验。他这种人去西南能做什么试验啊,肯定就是风洞,那里有我们亚洲最大的航空风洞试验中心。”
“风洞?”我继续纳闷,“风洞是什么?”
“飞行器研究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啊,风洞试验中可以模拟出气流对物体作用的各种数据。”
“我们学校这么强,老师还能去那种地方?”我不解。
“一个学校怎么搞的出来,肯定是军方的项目。”李师兄带着一种崇拜的语气更正我说。
军方……
我开始有点晕了。
难不成还能造一个隐形战斗机?或者国产大飞机?
正如李师兄所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果然就没了慕承和的消息,msn的头像也总是灰色的。
后来,我无意间打开那个雅虎的邮箱,才发现,原来他当天晚上早就将我的求职信改好,回发给我了。
气温逐渐升高。
我趁着周末,从家里拿了些薄衣服到学校,在从小区去车站的路上路过一家咖啡馆。我这人平时路过橱窗的时候,喜欢看自己在玻璃上影出的若隐若现的侧影,于是我理所当然地朝里面看。
那家咖啡店很大,据白霖说是一个美国的连锁品牌。有时候,会看到一些打扮很时髦的年轻男女或者聊天,或者摆弄膝上笔记本电脑。我唯一一次推门而入,不是喝咖啡,是陪着白霖去借厕所。
然后,此刻,我在靠着玻璃墙的那张圆桌前看到了宋琪琪。
她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桌子上摆着两个白色的马克杯。
两个人正在聊天。
只需要一眼我就能看出来,宋琪琪已经坠入爱河了,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扬起来,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和平时那个勤奋好学、沉默谦虚的宋琪琪有些不一样。
里面光线不强,加上玻璃有些反光,瞧不仔细那男人的模样。不过,如今除了慕承和,我对任何男人的长相都没啥兴趣。
我想到上次赵小棠说起有个男人送宋琪琪回家这事儿,肯定就是这男人了。
我恶作剧般地躲在外面给宋琪琪打电话。
“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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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知故问。
“我……”宋琪琪接起我电话,看了对面男人一眼,不自然地说:“我在跟人家补课。”
“呸呸呸。琪琪,你就骗我吧。你现在在星巴克,和一个穿着细条绒西装的男人在一起。”
“你在哪儿?”她尴尬地站起来,拿着手机四处看。
我走到玻璃外,冲着她傻乐。
她看到我,瞪大眼睛,然后对男人说了几句话,就拿着手袋跑出来。
男人的视线也转向我这边,还朝我礼貌地点点头。这下,我倒不知道咋办了,只好学着白霖平时的狗腿样,将右手举到脸边摆了一摆。
我对异性的年龄不太有判断力,我只能看出来他比我们年长,大概和慕承和年纪差不多,不会超过三十岁的样子。
宋琪琪出来一把拉住我,“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住在附近啊,你不是去过么。”
“走吧。坐车。”她说。
“啊?”我惊讶,“你走了?”
“和你一起回学校。”
“不是吧,你们继续啊,我不是来搅局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琪琪急忙解释。
“你咋知道我咋想的?”我反问。
“我……”她语结,随即脸就红了,和我跟白霖的性格不同,完全不爱和人贫嘴。
回去的路上,我俩坐在公交上,宋琪琪一直没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谁啊?”
“我老乡。”
“只是老乡?”
宋琪琪点头。
“你在我们系至少有一打以上老乡,都没见你那么热情过,还喝星巴克。上次赵小棠说送你回学校的男人也是他吧?”我说。
她又点头。
“那为什么赵小棠跟我们上次提到他,你要生气呢?”赵小棠和我们不一样,为此还和宋琪琪冷战了好久,直到这学期才开始解冻。
宋琪琪又不说话了,转脸看向窗外。
星期天下午五点多,是交通的高峰期。
公交车上不停地人上人下,我俩坐在车子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宋琪琪靠窗,我在旁边,挨着我的是一位中年大婶膝盖上抱着着一包超市购得日用品,在大声地和前面的同伴用方言回顾刚才的购物经历。
过了好一会儿,在我认为宋琪琪会继续对那男人的事缄默的时候,她突然说话了。
“他叫肖正,不但是我老乡,还是我高中时的老师。”宋琪琪一边说,一边回头。
七、心的墙
1、
“那真巧啊,家乡隔这么远,都还能遇到,真是缘分。
没想到,宋琪琪却平静地说:“不是缘分。我为了他才不远千里考到这里的。”
“啊?”
“我高二那年,突然来了一位年轻好看的新老师,很受学生们欢迎,他就是肖正。那个时候,他刚好从省城的师大毕业,分到我们学校教语文,但是并不得志。后来教了一年书,就考了公务员,他到了a城市,我也为此考了a大。”
我强忍住惊讶,以前千猜万猜,都没料到宋琪琪选择a大是这个原因。为了爱,平时内向含羞的她,会有这么强大的勇气。
我说:“那现在你终于熬到头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白霖和赵小棠么?”我这人藏不住秘密。但是又不确定她想让第三个知道。
“没事儿,好姐妹嘛。你说吧,我无所谓。”宋琪琪说。
后来,她就没再说话,我也就沉默了。
4月10日星期日晴
今天,我在街上看到宋琪琪和肖正面对面坐着,你一句我一句,显得那么和谐又幸福。真是惹人眼红。
那么,之于慕承和,薛桐这个人又算什么呢?
五月到了实习期,大伙儿各奔东西了。
上学期就安排好了,我是留校实习。几天实践下来,发现自己的实习的任务便是继续在外语学院的党办守着电脑,给人打下手,每天对着打印机和复印机发愣,唯一的消遣是可以听到平时那些遥不可及的老师们相互八卦。
老师甲突然对乙老师说:“你猜我周末在街上遇见谁了?”
老师乙说:“谁啊?”
老师甲:“就是你们法语班一年级那个个子挺高的女生,叫王颖是吧?”
老师乙:“是叫王颖。”
老师甲:“她居然和一个当兵的在街上逛街,我瞅着那人特别像她们军训那会儿的教官。”
老师乙愣了下:“是么?”然后没了下面的言论。
老师甲滔滔不绝地说:“我当时和你一起带他们去军训的,错不了。没想到居然凑成一对了。”
另外一位老师丙,将椅子转过来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啊,都是这样。其实那哪儿是什么爱情,只是三分钟热度。”
老师甲也点头:“我觉得也是。”
老师丙说:“你们说这个我想起去年我教的那个年级的事儿。”这位老师是专职辅导员的,所以对学生工作更有经验。“新生军训一个月,那些孩子开始挺恨教官的,结果走的时候却哭得稀里哗啦的,拉住教官的袖子,说什么也舍不得。但是他们军营里管的挺严的,不许教官们给任何同学联系方式。然后女生们还求着我,跟某个教官要了电话号码。说的是,这位教官十月底就退役了,她们想去火车站给他送行。”
老师丙继续说:“见她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也就同意了。一堆人还说,要是那天有课的话,还我准她们的假。结果,回来以后,过了三个星期等那教官真走的时候,这些小姑娘早把人家忘得一干而尽了。”
三个老师都一起笑了。
“所以说三分钟热度。”老师甲总结,“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对特定的人有一种崇拜的感情。他们自己小,不明白,就盲目地把这种崇拜幻想理所当然地当成了爱情。”
我埋着头,默默地在报纸上假装写东西,没说话。
这时候,正好陈廷进来拿东西。
老师甲恰好拿他当话题:“军训教官也好,学校老师也好,都是一样。就拿小陈来说,也是挺危险的。人年轻,又长的好,师生年龄差距不大,很容易被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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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当成目光的焦点。”
老师丙哈哈笑说:“陈老师,你小心了。”
陈廷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被笑得弄糊涂了,纳闷地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也跟着笑了笑,虽然笑得很心虚。
如果用彭羽的话来讲,我和陈廷也不是一国的。
实习时,白霖的爸爸在城西给她物色了一处房产,说是房价涨得厉害,先给她置业,然后才有落脚点让她无后顾之忧地打拼天下。
然后,白霖让我们去一起参谋下那房子如何。
小区不在闹市区,周边还有待开发,但是那个架势完全是本市高档住宅。
赵小棠感慨:“原来,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不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男人,而是有钱的爹。”
白霖一个白眼朝她横过去。
过了会儿,白霖在车里用一种不确定的询问口气问我说:“小桐,你是本地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挺好啊,真的。虽然有点贵,但是周边环境不错,肯定能升值。”
“你还觉得不错啊。我就觉得离市中心太远了,没整体开发出来之前,真冷清。”宽阔的马路边全是待建的住宅,一路上没有什么人烟,也鲜有看到生活气息。唯一的商业店铺,都是名车的4s店。
所以白霖又唠叨:“你们看,买什么都不方便。”
我指着车窗外的一家鲜丽的4s店,很诚恳地说:“怎么说什么都不方便呢。买保时捷不是就挺方便的么。”
白霖:“……”
宋琪琪:“……”
2、
有一次终于耐不住相思,壮着胆拨了他的号码。我正忐忑地琢磨自己开场白要怎么说的时候,才发现另一头迎接我的居然是那个用户关机的提示音。
后来多试几次,听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复。于是,渐渐地将拨他电话这个事情,当成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工具。
六月下旬,这个城市突然就像进入三伏天一样,据说全城的空调都脱销了。
周五的下午,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雨从六点多一直下到半夜,才终于消去了部分暑气。
第二天起床,我站在阳台上畅快地呼吸着凉快的空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就去上厕所。
一蹲下去,发现手机在裤袋里,于是取出来拿在手中把玩。
然后,翻开通话记录,看到慕承和的名字,随手就拨了出去。没想到那个习以为常的关机提示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有节奏的响铃声。
我的脑子,倏地就懵了,在我还没有做出下一步反应的时候,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慕承和说。
于是,我终于听到了那个在我的世界中消失了接近三个月的声音。
在这三个月我无数次地在脑海中彩排过,要是电话突然通了,我该如何措辞才显得不唐突。可是我千猜万想,却没料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场景——我蹲在厕所里,手上拿着手机,然后另一头的慕承和说话了。
“呃——”我冒了一个含糊的音,只觉得天气又猛地燥热起来,额头在滴汗。
“是薛桐么?”慕承和问。
“嗯。是我,慕老师。”
“好久不见,”他说,“我前段时间出差去了,没想到一回来就接到你电话。”
“嘿嘿。”我傻笑。
“你在哪儿?”
“我……”我只能撒谎说,“我在教室。”
我一边起身回答他,一边单手提起裤子,然后习惯性地转身按下水冲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才惊觉接下来的响动会让他充分地感受到,我肯定不是在教室。
一秒钟后,水箱无可挽回地“哗啦——”一下,发出巨大的水声……
我尴尬地咳了两下,然后转移话题。
“呃——今天天气挺凉快的,你既然才回来,我替你接风吧。”
“你准备怎么给我接风?”他语气中带着笑意问我。
“以前都是你请我,本来应该我请你的。但是我现在还没开始挣钱,所以请你继续请我吧。”我厚着脸皮说。
“好。”慕承和笑。
我们约好十二点在市政广场的西边见面。
因为进城的校车半路坏了,害得我在马路上等到第二趟才挤上去,于是足足迟到了二十分钟。
我急急忙忙赶到目的地的时候,看到慕承和正在那边的树荫下。
他坐在花台的边沿,两条修长的腿正好折成九十度,上身穿了件非常普通的白色短袖t恤衫。他嘴角微扬,在听着他前面,三米远的一个男孩拉二胡。
那男孩我以前经常在这个广场附近见到他。他家里似乎经济很困难,就出来摆个卖艺的小摊,想凑点生活费和学费。男孩的二胡拉得很好,能把一些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该成二胡独奏,经常惹人驻足聆听。
只是今天,大概因为是中午,听众就只有慕承和一个。
我偷偷地绕到慕承和的后面,然后叫了一声:“慕老师。”
他回头,看到我,就笑了。
慕承和第一次来给我们代课是秋天,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年初一。所以我从没见过他夏天的样子。没想到就是一条牛仔裤,一件t恤,很简单的打扮,完全没有学者的样子,反倒像一个学生。
头发理得比平时短些,露出耳后浅色的皮肤。
人也显得比以前要瘦一些。
慕承和开着车,在城里找了一家他熟悉的中餐馆。
此刻,已经是正午,原本因为昨日的大雨而消逝的热气又席卷而来。开门下车,明晃晃的烈日和热浪袭来的瞬间,慕承和的眉头蹙成一团,然后带着我,迅速地穿过停车场走到餐馆的冷气下。
“你很怕热?”坐下来后,我忍不住问。
“还好。”他嘴硬地说。
可是鼻尖冒出的那些蒙蒙的细汗却背叛了他。
我忍不住偷偷地乐了,没想到他是个这么怕热的人。
随即,我想起刚才他在外边还等了我接近半个小时,有些懊恼地说:“那你刚才等我的时候,怎么不找个凉快的地方。”
“我正好可以听会儿二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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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二胡有兴趣?”
“我对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有兴趣。”他笑。
就在这个时候,慕承和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说了寒暄,大概是对方问他在干嘛。
他说:“在外面吃饭。你一起来吃吧。还有你们班薛桐。”
我听到这句,心里咯吱一下,立刻猜出来电话这人是谁。
慕承和收起手机说:“是你们陈老师,他一会儿就来。”
“嗯。”我不自然地点点头。
一刻钟以后,陈廷出现。
好好的一顿饭,变成了三人谈话。
我真的失落极了。吃过饭,他们要送我回学校,我坚持自己坐车。慕承和看着我上了公交,转身和陈廷一起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除了沮丧,还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一直以为,就算是带着对我的同情,至少在他眼中,我肯定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也就是这种心里优势让我能厚着脸皮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我却发现,他关心我是真的。不过,每当我进一步,他就会退后一步,无形地在我们之间竖起一堵墙。
就像今天,难道他不知道我是那么想念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可是,他却让第三个人出现在我们之间。
到女生院门口,正巧遇见刘启。
他笑嘻嘻地迎面走来:“怎么了?薛桐,闷闷不乐的。”
我怕他继续问,便随口说:“我肚子疼。”
他问:“去看了吗?”神色有些着急。
我说:“没有,我回去休息下就行。”我三两句就打发他,然后撇下他就走了。
回到宿舍,宋琪琪说:“你可回来了。刘启给你送水果来,结果我们宿舍一个人没有,他就等在楼下,我刚回来看到他,才帮你把东西提上来了。”她说完,指了指桌子上我最爱的西瓜。
“呃?”
“你刚才没看到他?”
“看到了……”
晚上,我在msn上遇见了慕承和。我想了很久,还是发了对话过去。
po3a:白天忘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慕承和:前天。
po3a:你突然就消失了,好像被外星人掳走了一样。
慕承和:现在,外星人发现我居然是个平淡无奇的人类,于是又放我回来了。
po3a:你才不是平淡无奇的人类呢,他们说你iq有两百多。
慕承和:你确定他们不是说我智商250?
po3a:嘿嘿嘿嘿。
我忍不住笑了,可是笑过之后,却敛起神色,看了下桌面上原封不动的西瓜,朝着键盘打了一句话,发过去。
po3a:慕老师,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谈恋爱合适吗?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我只是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一条不如以前回复地那么快。
慕承和:怎么,小朋友也要谈恋爱了?
我吸了口气又写:是个和我同年级的男生,不是我们系的。
然后,时间静止了。
我看到自己鼠标的光标在屏幕上一闪一闪,就像我那忐忑不安的心跳。
对话框里显示出,对方的对话状态是“正在输入”,持续了几秒钟以后,那个“正在输入”没有了。
他似乎停顿了下。
于是,我的心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一个停顿,或许对他只是一个转瞬,但是之于我,却是一个漫长的煎熬,我甚至有关掉电脑夺门而出的冲动。
我安慰自己,也许只是慕承和一个简单的停顿,也许他是刚才写了什么,却发现有错字了,倒回去删除。
然后,他给了我一行长长地回答:你们这个年纪的爱情总是最美的,好好把握,但是注意不要让自己受伤。
我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这行字。措辞得当,字字合理,没有一处能挑得出毛病,完全是一个老师和长辈对晚辈谈话的语气,严谨且诚恳。
可是——可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完全不一样。
po3a:谢谢老师,我下了。
我心里堵得慌,匆匆写了这七个字,关上电脑。
宋琪琪出门还没回来,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对键盘很熟,所以也没开灯。电脑关了以后,那微蓝的荧光也随之消失。
屋子陷入黑暗。
我静静地坐在漆黑中,听着顶上嗡嗡转的破吊扇,半响没动。
八月初,老妈接到一纸调令,要去c城的另外一座监狱任副处级干部。她说这是处级干部的正常轮换。
调令来的急,所以走得也急。
我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她也常年不沾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是几十公里还是几百公里都没区别。
临行的前几天,我和她一起去墓地看望老爸。
她替老爸将墓碑来来回回擦了两遍之后,站起来,看着我说:“小桐,今天当着你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嗯。你说。”
“你记得我们监狱那个陈伯伯吗?”
“陈伯伯?”我不太记得这号人。
“那次你跟我们单位的人一起在外面吃年饭的时候,他坐你旁边。”老妈提醒说。
我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来。
老妈犹豫地说:“妈妈想和他再婚。”
我倏然一愣,转脸看她,“你说什么?”
“妈妈想和他再婚。”她重复了一遍,可是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继续又说:“本来这事我觉得搁一搁,先探下你的口风再说。但是现在我要去外地的,你还有一年才毕业,没个放心的人照看你,我也挺不放心的。”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嘴唇张合,感到自己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想要溢出来。我只得拼命地瞪大眼睛,然后咬牙切齿地说:“我不同意。”
“桐桐……”
“我说,我不同意。”重申的这一次,我提高了声音。与此同时,眼睛不小心眨了一下,泪珠就滑了出来。
“桐桐……”老妈又叫我一声。
“你自己想和他结婚,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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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我。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爸爸才死了四年。他正躺在这里,在照片上还望着我们笑,你就把他给忘了,要跟别人结婚。”
“桐桐,你怎么能说妈妈自私?”
“本来就是!”我激动地说,“你想过我吗?你想过爸爸吗?他要是知道,会多伤心。换过来说,要是躺在下面的是你,而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是爸爸,他就绝对不是这么做!”
她微怒:“我就是因为想到你,所以才把和你陈伯伯的事情延迟到现在!什么叫要是爸爸就绝对不会这么做?你了解什么?你知道什么?你爸爸他……”她越说越气,到了最后一句也是气极,脱口而出,可是说了半句之后又顿时停住,神色一滞,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叫我知道什么?”我抹干脸颊上挂着眼泪,反问她。
“……没什么。”她别开脸,“过去的就过去了,本来就没打算要你知道。”
“爸爸他怎么了?”
她叹下下气,转移话题:“既然你不同意,再婚的事我就不提了,以后再说。”
继而无论我怎么追问,她都对刚才说漏嘴的事情,绝口不提。
一周后,老妈按时去了新岗位赴任,临行前将老爸的抚恤金提了几千块钱出来,替我买了电脑,而且让我开学搬到学校去用。
最近半年,家里的房贷也还得差不多,加上老妈单位涨工资,我们的经济条件也略有改善。买电脑这事,是我大一进校时候就有的愿望,前几天老妈突然又提起来并且立刻付诸于行动,却让我异常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单亲家庭都是这样,当父母对儿女有什么期待的时候,就会用物质来贿赂达到目的。
八月底开学的时候,迎接我们最大的事情就是浩瀚的搬迁工作。整个年级要从西区搬回校本部。
我们要在新生入学之前,将全部寝室腾空出来。
学校安排了校车,专门来回接送行李。
可是,看着寝室里那小山似的东西,不要说搬到门口车站,就是拉到女生院门口都是一项艰苦的任务。
这两天,女生院被破天荒地特许雄性生物自由出入,热闹非凡。
一次劳民伤财的搬迁行动,居然成就了很多姻缘。让那些相互之间,在往日被压抑住的情感,突然爆发出来,使不少人搭上了学生时期校园恋爱的末班车。
而我们寝室却门可罗雀。
除了刘启和白霖那痴情的李师兄,居然没有第三个男人来帮忙。
李师兄今年如愿考上了本校物理系的研究生,两个月不见,眼镜的度数又加深了不少,看起来更有文化,也更单薄了。
白霖瞥了瞥他:“得了吧,就你那身板,做搬运,我还看不上。”于是将李师兄哄下楼。
赵小棠揶揄:“哟——心疼了,还怕我们的行李压死他啊?”
我婉言拒绝了刘启伸出的热情援手。
最后,宋琪琪叹气,“你说我们寝室咋这么没人气?”
赵小棠说:“谁叫你和宋琪琪都找了两个谪仙似的男人,那是指望不上的。”
白霖反驳:“那小棠,你咋就没找个指望的上的人回来?”
赵小棠回答:“这些学校里的小毛孩,我还看不上。”
白霖站起来又和她争。
于是,我坐回去上网,一言不发,耳朵里就只听见白霖和赵小棠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了半天,从男人的品质探索到爱情的真谛,再辩到婚姻的意义。
眼看日上三竿了,我终于忍不住插嘴问:“请问白大小姐和赵大小姐,你俩想出法子了么?”
白霖和赵小棠同时瞪我一眼,那神色仿佛是在怨我打扰她俩切磋唇舌。
最后赵小棠说:“找搬家公司。”
搬家公司来了四个人,将我们所有东西快捷迅速地搬到目的地。
赵小棠趾高气扬地说:“看没有,这就是生活的真谛。”
“呸——”白霖啐她。
下午去食堂打饭,本部的一切都那么新鲜。
在西区,我们是最老的一群女人,而到了本部突然就变年轻了,周围全是知识渊博、学历高深的学长们。
白霖两眼闪闪发亮地说:“处处都有爱情的机遇
后来,我故意绕道去看了下那个流体实验中心,远远地瞥了一眼,又匆忙离开。
自从那一次在网上聊天以后,我再也不曾和他联系过。
然而,他亦不曾。
老妈离开后,每隔两三天就会给我一个电话,一下子就比我们面对面呆着的时候,说的话还多。
她是个不善于和人交流感情的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硬邦邦的工作狂。而老爸是个极其外向的人,到哪儿都是乐呼呼的,逗人乐。
我从不知道,我的性格是遗传自他们中的哪一个,或者两个都不像?
老妈在电话里问:“钱够用吗?”
“够了。”
“不够的话告诉我,别去外面跟人家补习了,专八也近了,好好复习。”
“恩,我挺认真学习的。”
“我下个月7号回来,要我带点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
放下电话,白霖在旁边总结:“我觉得你老妈去外地以后,你们的感情反而比以前好了。”
“不是吧。也许她是想转变我。”
“小桐。”
“干嘛?”
白霖放下书,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觉得自私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你妈妈,而是你吗?”
我怔了下,转而去洗衣服。
其实,老妈走的那天,我就后悔了。我不该和她在爸爸面前吵架,还说出要是躺在地下的是她之类的话。老爸不在这四年,她一个人供我念大学,还要照顾奶奶那边,工作又是一如既往地拼命。他们单位和她一个年纪的女性,很多都是在丈夫的呵护下,赚点零花钱就成。
老妈很年轻就生了我,她有些同学的孩子还念高中。
所以,对于她而言,人生才过了一半。
这些道理,我都想得通,但是当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一时间没法接受。我依旧受不了,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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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来到我的家,完全接替我爸爸的位置。
经过搬迁事件中,刘启不离不弃,义勇帮忙的考察以后,我们寝室的其他人觉得刘启已经是继白霖的李师兄之后,跟大家培养革命友谊的大好青年。
于是当李师兄因为考研成功,请大家吃升学庆功宴的时候,白霖坚持要叫上刘启。
“刘启哥哥是我哥们,你不请他就是看不起他。你看不起他,就等于看不起白霖我!”白霖放下狠话。
李师兄百般滋味地听从了白霖的话。
赵小棠这一次十分赞同白霖的做法,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桐,男人这种生物,需要处处撒网,重点培养。你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吃饭的时候整好一桌人,李师兄的五个同好,我们宿舍四个,加上刘启。
李师兄的那些同学,都知道他痴迷白霖的那档子事,不停地拿他俩开玩笑,以便于借机制造暧昧气氛。白霖为了让大家的嬉笑眼光从她身上转走,便不停地将话题移到我和刘启这边。
而赵小棠就跟一个冰山美人一样,要么不搭理人,要么冒一句惊世骇俗的语言出来。
宋琪琪埋头吃饭,别人叫到她就眯眼笑笑。
从餐馆里面出来,大伙儿准备从校园里穿出去,然后到北门那家歌厅去唱歌。
路过商业街的小卖部,白霖说天气太热,请大家吃冰激淋。男生们为了维持光辉稳重的形象,一一摇头拒绝。
只要有好吃的,我都是来者不拒。于是,我哼着小调,一边拿着小勺舀里面的冰激淋往嘴里送,一边跟着一群人走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
刘启在旁边,白霖等人随后。
赵小棠也没吃,还提醒我:“你好歹顾及下你的形象和体型吧,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
白霖反驳说:“我们这叫自由自在,享受生活。”
“对!”我转身附和白霖。
当我调头向前的时候,风正好吹来,将耳边散落的发丝吹到我嘴里,和嘴角残留的冰激凌沾到一块儿了。
刘启从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我,笑着说:“瞧你这吃相。”然后顺手将我嘴边的发丝拨开。
我当时右手拿着勺子,左手端着冰激淋盒,轻轻地愣了一下。
白霖首先看到这个举动,顿时乐开花,还模仿刘启动作,添油加醋地说:“小桐,瞧你这吃相,好可爱。”
李师兄和宋琪琪等人也忍不住笑了。
刘启也跟着笑了笑,腼腆地垂头。
我佯怒,对白霖喊:“你再学来试试!”
白霖便笑得更猖狂,“哟,小桐,你害羞了。”
我立刻上前就想揪住她,封住她的嘴。没想到她却跟条泥鳅似的,一下子溜到刘启的背后,嬉笑说:“刘启哥哥,你看,你家小桐恼羞成怒了。”
我去抓她,她却拉着刘启在面前做挡箭牌。
我动作没她敏捷,加上手里拿着冰激淋,刘启又夹在中间,怎么都不成功。我咬牙说:“等我扔了东西来抓你。”然后撒腿转身扔垃圾。
却不想撞到一个人胸口上。
那人的白色衬衫,胸前一大片,顿时被草莓冰激淋的残渣润成了粉红色。
白霖也没笑了。
我听见李师兄叫:“慕老师。”
白霖和其他几个师兄也跟着称呼了一声。
我抬头,看到慕承和,急忙后退两步。
他问:“什么这么高兴?”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问我,还是问别人,因为这里一半以上的人他都应该认识,所以没好贸然回答他。
宋琪琪急忙抹出纸巾,塞给我。我拿着那沓厚厚的纸,抬起手,停在空中,却没敢下手。
这么一看,发现他的衬衣不是纯白的,而是带着淡淡的蓝色。可是再仔细看,那并不是单纯的蓝色,而是一行行细密的,带蓝色的,竖条暗纹。
冰激淋已经化开,透过薄薄的布料,渗到皮肤上。
我不禁想,那种甜腻腻的感觉,肯定挺难受的。
李师兄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解释说:“是我快到研究生院报道了,请大伙儿吃饭。”
慕承和点点头,接过我手里的纸巾,随意地擦了两下身前的污渍。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在我们后面的,是否看到刘启对我的亲昵,又是否听到白霖的那些调侃我和刘启的话。
可是,就算他看到了。那又有什么呢。
白霖惆怅的说:“慕老师啊,让薛桐给你洗了吧,或者赔你一件。”
我不敢看慕承和,却隐约感受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滑过,再从刘启身上带过,最后扫过所有人,眯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淡淡一笑:“不用了,没那么金贵。你们好好玩,我去办公室。”
语罢,就绕道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小棠痴痴地说:“这个就是你们传说中的慕老师?”这是她初次见到慕承和。
“不是他,还能是谁。”白霖说。
“这哪儿是人啊,”情圣赵小棠兴叹,“明明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我们其余九个一同沉默了。
最后,李师兄发现一个问题:“我记得刚才慕老师不说他要到办公室吗?”
另外一位师兄答:“是啊。”
李师兄又问:“可是,他刚才去的方向明明是图书馆吧?”
白霖说:“人家慕老师先回图书馆换衣服,不可以啊?”
我们再次默然。
本部的宿舍和西区不一样,并非是女生一个大院,而是女生楼和男生楼,相互之间毫无规律地穿插着。
我们宿舍的阳台正对着对面某个系男生楼的窗户,中间大概有十米的间距。
全校的电视机都是一个牌子,有时候我们的遥控器不知道掉到那个旮旯里了,就跑到隔壁去借来用。
结果,有一回突然发现电视在没人控制的情况下,自己换台了,跳到番茄卫视。
我说:“难不成这电视年生太久,抽筋了?”
白霖耸耸肩:“也许吧。”
然后,我又拨回芒果台,一分钟以后又成了番茄卫视。
白霖也开始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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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了。
“难道它喜欢番茄,不喜欢芒果?”我问白霖,随带琢磨了下我们这位新朋友的嗜好。
最后才发现,捣鬼的不是电视机,而是对面楼的男生。电视机对着阳台,那边是男生楼。他们的遥控器正好在可以控制我们的电视。
后来,我们闲来无事也以其人之道坏其人之身。
就在这种愉快新奇的新校区生活氛围下,却发生了大学期间,我们宿舍最震惊的一件事情。
那天是星期一。
我们一早有精读课。赵小棠在寝室里弄头发,磨叽了半天,到教室已经迟到了。精读老师早就习惯她这样,连头也懒得抬。
因为外语专业教育的独特性,一个班只有二十个同学。位置也比较固定,所以谁缺席一目了然。
另外一个不利的就是,回答问题轮得特别快。
因而我们四个喜欢坐在一块,以宋琪琪为中心。这样,被点名翻译的时候,可以相互帮助。
赵小棠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十分钟之后,门口又出现一人,一个年轻陌生的女人。
她敲了下门,问:“请问这是英文系一班吗?”
她问得还比较有礼貌,却看不出有什么事情,于是泛读老师答是。
女人得到确定答案后,朝讲台下扫视一眼说:“我找下宋琪琪。”
宋琪琪诧异抬头,给老师打了招呼后狐疑地走出去。
女人看到跟前的宋琪琪,确认道:“你就是宋琪琪?”
宋琪琪点头:“是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吗”字还没说完,女人扬起一掌就跟宋琪琪掴下去,“怕——”地一声,清脆地回荡在走廊上。
我们坐在教室里看着这一幕,都倏然一惊,呆了。
随着那个巴掌,女人露出原型尖声骂道:“你们学校怎么有你这种学生,敢勾引我老公。”一边说,还一边顺手揪住她的头发,露出狰狞的神色,另一只手去扯她的头发。
这下,我们终于反应过来。
白霖坐外边,第一个冲过去推开那女的。
其他同学呼啦一下挤出门,都申讨那女的
“怎么打人啊?”
“你凭什么打人!”
女人被掀了个踉跄,再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对付她,更加地歇斯底里了,手里揪住宋琪琪的长发不放,继续提高声音唾骂道:“说我凭什么打人?就凭她勾引我老公,破坏我家庭。狐狸精,他还当过你老师呢!”
我们三人都是一怔。
这个动静响彻整个七楼的走廊,很多班都停下课,围出很多人看热闹。
最后,惊动了系上的领导。
在老师们的劝解下,女人才停止了谩骂,一起去了办公室。
女人冷静后,带着眼泪道出事情原委。我们这下才知道,她是肖正的妻子,俩人居然已经结婚三年。
我震惊了,看着宋琪琪都说不出话来。
宋琪琪一直垂头不语,那个鲜明的五指印赫然挂在脸上。
系主任说:“不可能啊。宋琪琪是我们英文系最品学兼优的同学,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肖正的妻子抹了抹眼泪,冷嗤下,“误会?”
赵小棠三步走上去,站在宋琪琪的跟前,“琪琪!”
宋琪琪埋头,整个人麻木一般,还是不说话,也不看人。
赵小棠说:“宋琪琪,你告诉她,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肖正已经结婚了,都是他骗你的,你比他小那么多岁,还是学生,他骗你多容易啊,就像大人骗小孩一样。”
缓缓地,我看到宋琪琪抬起脸,眼眶是空洞的,回答道:“不是。”
“从我十七岁开始爱上他,到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我。”
“他说他结婚了,我说我不在乎;他说他不会为了我离婚,我说我不在乎。他说他也不会给我个好结果,我也说我不在乎。”宋琪琪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然后,赵小棠的手抖了一下,抬起来,狠狠地扇了了宋琪琪一巴掌,“我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
这么多年,赵小棠对什么都是很冷淡,连考试挂好些科,数次被辅导员警告不能拿到学位证,我见她也是冷笑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此刻的赵小棠却是挂着泪,抖着手,一边含着怒气要继续掴宋琪琪,一边说:“真想抽死你!”
她下手比肖正的妻子还要重。
宋琪琪也不躲,就这么硬挺挺地站在那儿受着。
我挡在宋琪琪的前面,哭着对赵小棠喊:“别打了,小棠。她够疼了,别打了。”
白霖死死也拉住赵小棠。
最后,四个女生就这么在办公室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因为老妈那个特殊职业,我从小就能从她那儿听到一些监狱里服刑女性的过去。
据说女性犯罪,很大部分起因都是为了家庭或者爱情。
老妈常用一句名言来形容她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不知道,赵小棠掴宋琪琪的时候,脑子里是否也是这句话。她这人爱独来独往,寝室里四个人,感觉上她不太爱和我们参合在一起,所以感情上有些疏远。
可是,当她打了宋琪琪以后,又跟我们一样紧紧抱着哭那会儿,我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喜欢将情感藏起来。
当天的事情,有很多人看到,所以闹得很大,人多嘴杂,一传十,十传百,留言就满天飞了。
肖正的妻子一定要学校开除宋琪琪,不然就让a大的名字上报。据人转述,她的原话是:“让社会各界看看,什么名校,什么才女,尽是脏水。”
系上也没表态,就叫宋琪琪先停课几天,好好反省,等待处理意见。
那几天,她一直没出门,要么在床上躺着,要么在椅子上坐着发呆。她妈妈也在从老家赶到a市的火车上。
辅导员又怕她想不开,要我们在她妈妈到学校之前,看着她。
背着宋琪琪,白霖问:“要是真把琪琪给开除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毫无底气地安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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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规里有这条么?”白霖又问。
“不知道,以前没注意。”我叹气。
白霖说:“我们一起替她想想办法吧。但是要是真被开除了,这辈子还谈什么将来。”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平时特别关爱我,而且和蔼可亲的吴书记。可是他从开学以来一直在外地开会,管不了这里。
第二个是陈廷。
陈廷说:“我也只能试试看,毕竟影响太坏了。”
我言谢后,准备离开,却又被他叫住。
他说:“薛桐,你跟宋琪琪说,希望她能够回头。那样的感情,根本不是爱。那个男人也没资格在她面前提爱这个字。幸好他几年前就转行了,不然他也不配当老师。”
“谢谢陈老师。我们一直在劝她。”陈廷是个好人。
他又说:“她在中学时代对那男人的好感,只是对年长男性的一种依赖,仅仅是在渴求父爱。本质只是这样,并不是什么爱情。”
他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几天,我想了很多。
宋琪琪的双亲都是工人。妈妈长得很漂亮,歌儿唱得好,年轻的时候在厂里是出名的美人。而宋爸爸是她一个车间的同事,其貌不扬的。但是她妈妈认为他对人好,老实本分。却没想到,老实人却总害怕老婆在外面偷人,于是结婚之后只要宋妈妈多和哪个男人说句话,一回家肯定就是拳脚相加。
宋琪琪出生之后,宋爸爸的这个脾气有增无减。后来有个亲戚无意间说,宋琪琪长得不像他,便更加怀疑女儿不是他的亲身骨肉,一不顺心就拿宋琪琪出气。
常年下来,父女之间几乎没有感情。
所以陈廷总结出宋琪琪对肖正的爱,实际上就是对父爱的一种渴望,也并非全无道理。
那反观我呢?
我和宋琪琪何其相似。
后来,经过三方调解,给了宋琪琪一个记过处分。鉴于事态的影响,学校让她妈妈领她回家,停课三个月,停止了她的奖学金和所有个人荣誉的申报。
每每看到宋琪琪空荡荡的床铺,不知道怎么的,我居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冷静思考了一个多星期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约慕承和在星巴克见面,就是几个月前我偶遇肖正和宋琪琪的地方。
这回,我早早就到了,坐在宋琪琪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上,瞅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
那天和他,还有陈廷吃饭,大部分是陈廷在找我说话。
我一直觉得慕承和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可是那天,他说话却是极少,有时候看着我,又看着陈廷,就像一个旁观者,鲜有加入我们的话题。
其中,我们聊到西区三食堂的那个充饭卡的老师。
我气愤地说:“那个胖乎乎的老师,要是给他一百块,需要他找零,他就会把钱扔出来,口气恶劣地说没零钱。然后要是拿着五块一块的凑成二十元,去找他充卡,他还是会不耐烦地将钱推出窗口,叫人拿整钱。你说,他究竟想要怎样?”
陈廷乐得呵呵笑,“是么?幸好每次我都是拿着整钱去充一百。”
我转脸问:“慕老师有没有遇见过那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哪怕一个小小的问题,都不肯用言语来靠近我。
直到陈廷出来打圆场。
反倒是在msn上,我和他说话要随意些。
所以,我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而故意回避我的。
不一会儿,慕承和如约而至。
我迅速地站起来问:“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来这里之前事先经过白霖培训,她说星巴克需要先去柜台付款,然后自己端到座位,跟麦当劳一样。她叫我一定记住,免得像个土包子一样,闹笑话。
大概是我的动作太激烈了,让慕承和愣了下。
他说:“我去吧。”
“不行!今天我请客。你喝什么?”
见我坚持,他也没继续和我争,便说:“随便,只要不太苦的都行。”
然后我在收银台,仰着头朝着那价格表看了半天,只觉得眼花缭乱,最后对服务生说:“我要不苦的咖啡。”说出去以后,我都觉得我这句话挺脑残的。
服务生笑眯眯地说:“我们最近推出了一款新品,黑樱桃摩卡,比较甜。”
“那我买两杯。”
“请问,要什么型号的,大中小?”
我又问了一个丢脸的问题:“价格一样吗?”
“不一样。”
“那我要小杯。”
“两杯小号的黑樱桃摩卡,一共六十元,还需要什么吗?”
“不要了……”我艰难地从钱包里掏钱,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座位,只觉得心在滴血。早知道就不装清高了。
7
慕承和问:“找工作的事情怎么了?”
“其实……”其实我上午只是借用这个话题,约他出来的,但是台词我都想好了,“其实我挺犹豫以后的工作的。”
“不知道怎么抉择?”
“是啊。我们学校不是十一月有一个招聘会吗,我挺想试试的。可是那天,辅导员给我说,系里准备推荐我留校。”
慕承和沉吟了下,“和家里商量了没?”
“我妈调到外地去了,在电话里跟她提了下,她说我怎么选都行。”
“你自己怎么想的呢?”他问。
“不知道……”我愁眉苦脸地说。
他大概早就意料到我的答案,毫无意外,替我分析:“有没有想当翻译?”
“做梦的时候那么想过。可惜我那点外语水平,当专职翻译太寒碜了。”以前没好好学习,后悔啊。
“想进企业公司做职员?”
“人家学的专业我不会,我学的专业人家都会。我去了能干嘛啊,只能做个文员,打打字跑跑腿。白霖说要是想出头,就做销售,但是我脑子又笨,干不了。”
“那要不考虑下留校?”
“当老师?”
“怎么?也有意见?”他摇头笑。
“说实话?”
“……”他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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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估计觉得我这问题问得挺郁闷的。
我只好实话实说,“我觉得当老师挺枯燥的,年年都对着那课本,照本宣科,重复一遍又一遍。最后都跟唐僧似的,啰嗦不说,讲话嗓门也大。”
他笑了。
“我没说你啊,”我急忙解释。
稍许,我又不禁问:“慕老师,你怎么想要当老师的呢?”
“我除了物理什么都不会,没办法,就只能当老师了。”他说。
“你瞎说,据你那些学生传播,说你快当院士了。”
“我哪个学生这么爱给我打广告?”他没好气地说。
我吐了吐舌头,不敢出卖李师兄,急忙改成装作喝咖啡,还大大地呷了一口,果然甜到腻歪,真后悔。可是我转念一想,好歹三十块钱,总比喝起来还是苦的强。
他突然说:“我个人觉得你还比较适合当老师。”
“为什么?”我侧头问。
“性格随和,跟什么人都能亲近,一天到晚乐呼呼的,也没什么心机,校园的大环境挺适合你。不过……”
“不过什么?”
“要是你想留校的话,本科站不住脚,迟早还要继续考研,这也是你要考虑的东西。”
然后,慕承和又分析了多条利弊。
我看着他的脸,涌出许多思绪。
以前我看书上说,爱情不仅仅是一瞬间的悸动,而应该是你觉得,你和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人,可以厮守五十年,不论油盐酱醋酸甜苦辣,不论病痛死亡,都能泰然地相互扶持。
我从未想过,要是我真跟慕承和结合,然后一起过日子生子,一起变老,甚至一起面临死亡是什么样子。
我从未这么想过。
我只是想,要是他对我好,要是他一直这么关心我,要是他说他喜欢我,要是他能够将我拥在怀里。我心中肯定会无比的欢喜和激动。
我想要的只是索取,就如我对父亲的索取一样。
每次,我遇见困难,第一个寻找帮助的是慕承和。我失落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也是慕承和。
因为他给我宽慰,给我鼓励,给我关怀。
那一回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说的话: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会对特定的人有一种崇拜的感情。
这一刻,我不禁笑了。
即使带着些许苦涩,我仍然笑了。
他问:“我说错了?”
我绽开微笑,说:“没有。”
他怔了下,“想好怎么选了?”
我点头,“想好了。”
既然,它还不是爱,仅仅是喜欢。既然,这份喜欢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那我就趁它还没打扰到他的时候,就将它冰冻起来,珍藏在回忆里。
然后,又聊了一会儿别的。
眼见日落,我还要回家拿东西,便先离开。他则说他不着急,反正现在塞车塞得厉害,就再坐会儿。
我出了星巴克,走到同一边的站台上,等公交,站了一会儿,还没来车。看着缓缓移动的车辆,我忍不住又回头,远远地瞅了那边一眼。
他坐在那里,侧面对着我。
因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他端着马克杯,在继续喝那杯摩卡,有一下没一下的。端咖啡的是左手,那一只给过我很多暖意和幻想的左手。
我顿了一下,然后匆匆地跑了回去,推开玻璃的门。
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刚才接待我的那位服务生正在收拾最靠门的桌子,见我进来,温和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慕承和闻声,轻轻回头。然后,他的视线和我碰在一起。
我缓缓走近。
他站了起来。
“刚才忘记说了,”我真诚地说,“慕老师,谢谢您。你是个好老师,能做你的学生,是我大学四年里最幸运的事情。”
慕承和用他那双清亮的眼睛盯着我,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我说:“再见。”
他回答:“再见。”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慕承和突然拉住我。正值初秋,我穿着薄薄的长袖衫。他的五指扣住我的手腕,隔着棉质的布料,掌心的温度穿透过来。他没有很用力,却迅速而有效地止住我离开的步伐。
我诧异地回头。
他微微顿了一下,继而平静地说:“现在不好坐车,我送你。”
“没事儿,我家离这里挺近的,只坐两站,我走路回去也很快。”
他点点头,松手,“那你路上小心,回学校别太晚。”
我走回大街上,一直朝前走,再不回头,过了红绿灯,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八、太阳喷嚏人
1、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半天之后,接到白霖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她劈头就问,“到处找你,手机也老不接,我都打了n个了。”
我楞了下,“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离晚上表演还有一个半小时了,你带的琵琶呢?”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这下才想起来,自己除了见慕承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回家拿琵琶,然后借给我们班跳古典舞的那位女同学做道具用。
“我马上回去拿。”我幡然醒悟。
“你还在路上?”白霖更恼。
“不远了,我马上就到家了,而且用人格向你保证绝不迟到。”我差点指天发誓。
“好,你要是敢来迟了,我一巴掌拍死你。”白霖放出一句狠话。
我嘿嘿一笑,一点也不生气,挂了手机,急急忙忙就往家赶。
我知道,这一台演出对大家有多重要。
学校每个月月末的周五晚上都会办一台节目,地点在西区的篮球馆,每个系或者学院轮着来,一轮下来也是一年了。
十一月正好是外语学院。
我们学院有英语系,德语系,法语系,日语系和俄语系,五个专业。每个系都分摊两到三个节目,正好凑成一台一半小时的文艺晚会。
白霖之前是我们学院的文艺部副部长,只是到了大四,就退下来了。上个月却又被辅导员抓住,帮学妹们做事,负责英语系的节目。她这人虽然不怎么会跳舞,但是指挥人的能力是一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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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大四还参与其中的同学,没有前三年的那种懈怠,反而更加认真了。
也许是因为我们是毕业班了,有点绝唱的味道。
我是个老没收拾的,琵琶放柜子里,外面的皮箱早就刮破皮,拉链也坏了,显得很沧桑。我对着这个盒子,迅速地琢磨了下,决定不带着它,不然太破坏我形象了。可是当我这么抱着一把□裸的琵琶,站到公交车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决定。
很多人对我瞧了又瞧,探究视线落在琴上,然后滑过我的脸。
我抿了下唇,人家不会以为我是准备在夜市上摆摊卖唱吧。
待我赶到西区,离节目开始还有十来分钟。他们正在后台化妆。
我们班跳飞天的那个女孩儿已经化好妆,头上戴着假的发髻。白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套,西游记里的神仙姐姐们身上的衣服,给她穿上。我喘着粗气,慌忙地将琵琶递过去。
白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的问我:“怎么样?”
“美得跟那个嫦娥似的。”
“人家跳的是飞天,又不是嫦娥。”白霖纠正。
“不就是一回事儿么?”
“怎么是一回事儿了?”
“嫦娥就是吃了仙丹,飞上天的,对不对?”我问。
“对。”
“那不就是飞天了。”
“可是……”
就在我和白霖在后台絮絮叨叨地讨论嫦娥飞仙原理的时候,我们听到主持人开始报幕了。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晚上好。送走丹桂飘香的秋天,我们迎来了寒风初上十一月。初冬的季节,多了份冷气,少了一份暖阳,但是我们的现场却情深意暖……”
号称我们外语学院“院花”和“院草”的两位主持人站在台上,带着脸颊的两坨红晕流利地搭配着开幕词。
“我去看节目了,祝你们演出成功。”我说完就朝看台走去,只听见白霖在后面喊:“记得帮我占个座位,我一会儿去找你。”
我头也懒得回,做了个ok的手势。
可是历来外语学院办节目场面都是最火爆的,我哪还找得到座位,最后只得在上看台的楼梯上找了个旮旯,席地坐下。
幸好,这是篮球馆,看台对舞台是居高临下,不然我这种高度别说坐下,就是踮着脚也不太能看得见前面。
第一个节目是法语系的独唱。
第二个节目是英语系大二的一个热舞。
灯光比较昏暗,我环视了下四周,有一些见过,有一些完全没见过,但是大部分我都完全不认识。妈妈常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也仅仅几个月没来过西区,就对这里的人很陌生了。
不知道赵晓棠来没有。
我拿起手机给她发了个短信,不到两秒钟她就回了。
“我在。你在哪里?我帮你们占了座位。”
“我在后面。”我又发给她。
然后,我看到前面左手方,有个人站起来,回头望。那人是赵晓棠,她在人群中找我。赵晓棠的身影,吸引了很多男生的视线。
她是个异常漂亮的人,本该有更多的仰慕者,只是她那和这个学校格格不入的个性吓跑了这些同龄的男生。
当我挤到赵晓棠身边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白霖找到你了吗?”她问。
“找到了。”
我怕她继续问下去,故而转移话题说:“你有节目单么?我们那个节目是第几个?”
“你自己看。”她随手将预告单给了我。
这个时候,台上俄语系两个男生表演的魔术将全场的气氛突然就点燃了,掌声长久不衰。其中一个男生,拿起话筒,俏皮地笑了下,“我今天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表演魔术,已经完成了,第二个是为受主持人朋友委托,为我的学妹报幕,下一个诗朗诵《Я вас любил》。显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他让我来说的原因。”
男生示意了下,舞台一侧的男主持人。然后大家都笑了,显然因为他们要用俄语原文作题目,实在让院草有些为难。
男生说:“好了,不笑了,让我们以另一种心情来听这首诗。它的作者是普希金。”
然后,灯光暗下去。
在一段轻吟的音乐的铺陈下,我听到了那首诗。
Я вас любил:
любовь еще, быть может,
В душе моей угасла не совсем;
Но пусть она вас больше не тревожит;
Я не хочу печалить вас ничем.
Я вас любил безмолвно, безнадежно,
То робостью, то ревностью томим;
Я вас любил так искренно, так нежно,
Как дай вам бог любимой быть другим.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爱过你,
我既忍着羞怯,又忍受着妒忌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女孩儿说完中文段的最后一个字,手里的话筒放下去,久久没有动。她的发音,和慕承和有些不一样,浅浅的,很轻盈,却是一样动人。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一双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下面的观众,透明得像个精灵,是在这样喧嚣的晚会上,一直寂寞的精灵。
然后,掌声打破了这一切。
我听见旁边有人说:“我最烦这种诗朗诵了,而且要不是后面的中文翻译,前面听起来完全像鸟语。
另一个人说:“我觉得还好,你看,那女生长得挺不错。”
然后,其他人哈哈笑起来。
赵晓棠跟着大家鼓掌时,回头看我一眼,然后诧异地说:“薛桐,你怎么了?”
“啊?”我回过神来,随手一抹脸,发现自己在不知觉间又泪流满面。
然后,我不知道后来舞台又演些什么,只记得白霖紧紧地抱住我,很大声地说:“哭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要有骨气!”
十一月的a城,总是下雨。
我拿着书出了寝室楼,走了几步发现雨点比我想象中大多了,即便小跑了几步,到了女生院外面的桉树下躲雨。正在我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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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是不是要打道回府的时候,一把伞撑在了头上。
我回头,看到刘启。
“真巧。”我说
“是啊,我刚好路过。”
我笑了笑和他打马虎眼。
“我去图书馆自习。”
“我也是。”他扬了扬手里的书。
“你看英语六级?”
“是啊,现在找工作竞争大,明年最后试着过一次吧,顺便还能问问你。”
我的头垂下去,依旧感受到他那灼灼的目光。他肯定不是刚好路过,也不是努力想过六级。也许他一直在这里等我,也许是白霖通风报信。
我想到白霖说的话:给他一次机会,也就是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我挪了挪脚步,然后将视线转向远处,故作不经意地说:“好啊,但是请我当辅导,得计时收费。”
他先愣了下,蓦然就乐了。
“我们这么熟,可不可以打个折?”他问。
“不行。而且比辅导高中生还贵。”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大学生。你没看见大学老师比高中老师工资高?”
“有吗?我觉得收入差不多呀。”
“你没诚意。如果你一直这么唧唧歪歪的,我就替你另外介绍一个肯打折的老师。”我恶狠狠地说。
“……”这一招很灵,他即刻噤声。
我俩就这么走在去图书馆的林荫道上。刘启为我撑着伞,然后穿过行政楼旁的那跳人行道。我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和以前西区四教楼下的路很像,大概是因为都种着梧桐树的缘故。
我回头瞥了一眼。
刘启问:“有熟人?”
暮色下,我回答着没有,但是眼睛仍旧盯在那里好几秒才移开。
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地方有另一个自己,还有旁边的慕承和。
女孩儿蹲在地上为他找隐形眼镜,而他站在那里替她撑着伞,遮住坠下来的雪花。最后,他对女孩儿说:“你可真是个孩子。”
如此的场景,恍如隔世。
渐渐的,两个人一起去自习,一起去图书馆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某日,我从专八的复习题里抬起脸来,嘴唇撅起来和鼻子一起夹住笔,打量了桌子对面的刘启好一阵子。他似乎被我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禁问:“你干嘛?”
“为什么要喜欢我?”
虽然我压低了嗓门,但是旁边的另一个男生依然察觉了,抬头看了看刘启又看了看我,随即埋着脑袋偷笑。
我以为刘启会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之类的话,却不想他的脸骤然就红得像柿子似的,将书立起来挡住我的视线。
盯着那本英语六级的模拟题封面看了半天,他仍然维持那个动作不投降。于是我投降了,转而继续做我自己的作业。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提示有短信。打开手机,我发现来信人居然是刘启。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又开始埋头写字的他,再将短信打开。
“因为你很可爱。”
当看到他发了这么一行字给我的时候,我哧得就笑了出来。
旁边那个看好戏的男生又狐疑地转头打量我。我回瞪他的时候,无意间扫到他手边的一本杂志,笑容褪去。
那是一本我从不会借阅的自然科学类专业杂志。在封面上选载着页内的一些文章的主题,其中一个醒目的标题上赫然出现“慕承和”这三个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只得任它在那个名字上流连。
男生和我之间隔了一个空位。杂志和他一堆书一块儿被随意地搁在空位的桌面上,离我的右手不足一尺的距离。
我的手轻轻抬起来,然后朝它移动,眼看着一点一点的接近,就再要触到书的时候,终究迟疑了下,手指卷回掌心,随即缓缓地缩了回来。
宋琪琪重回学校的那天,已经是临近期末考试了。我和白霖两个人去车站接她。她从验票口出来的时候,让我们吃了一惊。她把原来的长发绞短了,围着一条厚厚的围巾,显得脑袋更小。
宋琪琪看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说:“好想你们啊。”
第二句话则是:“我已经和他分了,我发誓。”
至于为什么想通了,怎么分的,她却没有说。而肖正早成了全寝室的一个雷区,我们再也不会在她跟前主动提起。不过,宋琪琪说到做到。别说单独出门,就连电话也没怎么用了。果真就和肖正断了联系,学习却更加拼命。
年底最后的一天,我和宋琪琪一起端着脸盆去澡堂洗澡。
她走在旁边突然问:“你跟慕承和的事情呢?怎么这么久也没听你和白霖提他了?”
我咧嘴笑道:“还提什么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丢人死了。”
她怔了一下,走了几步又问:“为什么?”
“不都说了么,怪我自作多情来着。”
“不是因为我吧?”
我急忙否认,“不是,不是。”
“希望不是。不然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了。我和……肖正,跟你与慕承和完全不一样。”提到肖正这个名字的时候,宋琪琪说的很慢甚至还迟疑了一下,似乎是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用一种自然语调说出来。
我冲她笑了一下,不再谈这个令人失落的话题。
我们系比刘启他们考的科目少,提前一天结束考试。上午刚一考完,才过了一个中午,外语系的那几栋楼的人都少了大半。我也琢磨着是不是该顺点杂物或者冬天的装备先搬回家去。不然仍由它们这么屯着,到下学期毕业的时候,会更烦人。
说干就干。
两个小时就整理了满满一箱子,跟白霖打了个招呼之后,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白霖在身后大声问:“你晚上回么?”
“要回来。”
从女生院到学校大门口的公交站,大概要走二十来分钟,如果走大路的话要绕着学生活动中心兜一个大圈。我和白霖时常从小水渠边的小道抄近路,能少走好大一截。
我拉着长方体的大号行李箱打破了小径的宁静。箱子下面的轱辘和水泥地摩擦的杂音虽然刺耳却有节奏。我哼着小调,让这两种声音交相辉映。
哪只,好景不长,轱辘忽然发出一个令人心碎的“咔嚓”声。
我试着再拉了拉,箱子只有左边朝前移动的趋势,而右边屹立不动,很明显地告诉我,它的轮子坏了。
箱子是拉不动了,我只得给刘启打了电话,然后自己再费力地试着提起东西往前走。
小径的中间有个转角,内侧都是浓密的灌木丛,所以无论从哪一头来,都只听得到脚步声,而很难清楚转角另一边的情景。也是因为如此,刚开始这里成了a大的十大受欢迎的约会的隐蔽场所之一。只是,后来行政楼改在这旁边,来来回回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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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多了,便又冷清了起来。
此刻,我听见那边有人一边谈着话,一边慢慢地朝我走来。
“前些年信息学院那边选择的那个课题。想必你也听说了,历经三年多时间的攻关,终于研制成功。年底,他们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一等奖,我们全校都通报表扬过嘛。本来这个课题前瞻性强,技术含量是很高的。可是谁想,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拿着科研成果到部队找婆家,想推广时,才觉得尴尬。老陈他们事前没有深入部队进行调研论证,虽然成果虽然好,部队却用不上,最后只好拿回来锁进档案柜,真正成了中看不中用的摆设。所以,我们全校都应该反思啊。小慕,尤其你们也是和军方合作。”一位中年男子语重心长地说。
我听见那人口中长篇大论后,结尾出现的“小慕”二字,心中“咚——”了一下。
果然,慕承和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
“我们会注意的。”他说。
霎时间,我慌了神色,想找地方避一下。可是这下硬着头皮继续走也不是,往后退也来不及。要是我撒腿往回跑,也许来得及,但是箱子怎么办,总不能扔在这儿吧。孤零零地放在这里,有点像搞恐怖活动的工具。
小径右边是小水渠,不能往下跳,何况即使我跳下去,也要被发现的。左边是一人高的灌木丛。我的脑子了飞速地思考着,最后下定决心拖着行李跳到花丛里,躲在灌木背后。
还好他俩跟闲庭信步似的,走得慢。
我就位之后,才一步一步地慢慢踱来。
“你母亲最近身体好吧?”那人又问。
慕承和说:“还好。”
我蹲在万年青的背后,透过草叶的缝隙,紧张地注视着路面。
“上个月,我去b市开会,遇见过你母亲。她那张嘴啊,还是年轻时那么厉害,就因为你,我现在都害怕见她。”
“怎么?”慕承和问。
“你说怎么,你肯定比我清楚。”那人笑说:“小慕啊,今年27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早成家了。你要是有了称心的带回去给你母亲看看,否则她还怪我们搞科研耽误你。”
不知道慕承和是不是在笑,却是未接话。
我听着他俩的谈话声渐渐远去,想站起来确认下,却又不敢贸然前进,只好对自己说:再等等,再等等。
哪知道,就在等待中,又有脚步自远而来。我仔细分辨了下,是单独的一个人。这个人最后居然在靠近我的地方停下来,随即定在我躲藏的万年青前面驻步不前。
我盯着那双鞋子,有点狐疑,觉得很眼熟,好像就是刚才见过。这么一想,脸色倏地就白了。
然后,鞋子的主人居高临下地说:“薛桐,你蹲在这儿做什么?”
我迅速地仰起脸,触及慕承和目光后,噌地一下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一时间脑子短路了,恨不得像日本忍者一样扔颗烟雾弹就能就地消失。
“你在找东西?”慕承和勾起嘴角问。
与其说是一个问句,不如说是他在提示我。我立刻点头:“是啊,找东西。”
“找手机?”
“是啊。”我附和。
“在哪儿?”他侧了下头,问我。
“这不……”我话还没说完,倏然发现电话没在手上,再下意识地摸羽绒服的口袋,也是空的,电光石火间,才想起给刘启打了电话之后,顺手放回了双肩包里。
我心虚地改口说:“这不……放回包里了。”
慕承和闻言笑了,眼睛眯起来,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更深。
我这下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他给我下套了?先替我编了个谎,再让我自动现原形。瞅着他那双溢满笑意眼睛,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结论。
这人居然又整我!
于是,我赶紧换了一个哀怨的眼神回敬他。
他站在外面,我站在里面,中间隔着一颗半高的万年青。这个时候,只见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走进一步。
我有点狐疑地盯着他。
没想到的是,他却忽然抬起左手,朝我伸过来。
我的心骤然加速。
眼看指尖离我越来越近。
一尺,半尺,一寸,半寸……
就在要触到我的前一刻,我下意识地将头偏了一下。就是这么微小的一个角度,就避开了他左手的手指,让它们很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刹那间,我看到慕承和的双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闪过。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它消逝得是如此之快,完全没有给我机会和时间,将它弄懂。
以至于后来我想,我这么粗线条的人,是不是永远也搞不懂一些事情。
转瞬之后,笑容又恢复到他的脸上。
他收回手,问我:“你准备一直站在里面,继续践踏我们学校的花草?”
我“啊!”了一下,赶紧跳了出来。
“在这儿干嘛?”
“我……我……等人。”
“放假了?”
“嗯。”我说,“正好收拾点下学期用不着的东西,拿回家去。”
“找到工作了?”
“还——没有。”我有点沮丧地说。
“寒假打算怎么过?”
“妈妈要我下个星期去她那儿,和她一起过年。”
“哦,”他说,“我也会在外地。”
谈话似乎到此告了一个段落。
为了打破这个寂静,我主动问:“工作忙吗?”
“还行。”
“你也别太挑剔了。”我突然又说。
“?”他一时不明白我指的什么。
“我刚才偷听到你们讲话了。”
他无奈地笑了下。
“你妈妈挺着急吧,有没有让你到处相亲啊?”我想揶揄他。
“那倒没有,她知道我一直没这方面的打算。”
“为什么?”我诧异。
他脸上的笑,逐渐隐去,继而淡淡地说,“人生志向。”
话题在这里,戛然而止。
我俩面对面站着,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小桐。”
刘启一边叫我,一边从那头迎面赶来。
“哎——”我兴高采烈地应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被解脱的感觉。
刘启看到我身边的慕承和,很尊敬地了声:“慕老师。”
慕承和微笑地点点头,然后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随后,刘启替我把树丛里的行李箱提了出来,还禁不住问我:“你是怎么让它跑到那里面去的?”
“我先想的是,要是你不来接我,我就把它藏在里面,等你晚上来拿。”
“不会吧,你真这么想。”
“当然。”我扬起下巴说。
跟刘启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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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那个人面前完全不一样。哪怕是撒谎,也是这般简单。但是慕承和不同,我表面上的任何的掩饰,在他眼中似乎都是多余的。
“薛桐。”刘启的声音拉回了我漂浮的思绪。
“嗯?”
他示意了下我的额头。
我顺着他的眼神,摸了下我额前的刘海,然后触到头发上悬着的异物。我拿下来一看,发现是一片叶子。
小小的,墨绿色的,万年青的叶子。
叶子尖端的边缘,略微泛黄,所以有点卷曲了。
原来,刚才他只是想要替我拿掉它。
我觉得,慕承和对于我而言,有一种既敬畏又迷恋的感觉。
只是,从今往后,我不再需要了。
考完后的第三天,我上了往b市的长途车。
妈妈他们监狱离市区不远,本来单位给她在市区长租了一个三居室的房子。她平时嫌它离监狱远,很少去,就在单位宿舍住。那宿舍其实就是一个筒子楼,厕所和浴室都是公用的,吃饭只能在食堂解决。
我来这里之后,一切都觉得不方便,还不如我们学校。
于是,她跟着我一起住回城里。
搬东西的时候,来了妈妈的好几个同事一起帮忙,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的伯伯特别热情,那个年轻的小司机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陈政委”。
自从上次和她在墓地吵架之后,我对“陈”这个词敏感极了,斜眼打量了那个“陈政委”很多次。
他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棉警服,显得很黑。人倒是对我和善,就是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总是板着个脸,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
后来,他似乎察觉我审视的目光,也频频看我。
而妈妈只字未提。
睡觉前,我再也忍不住,率先问:“这个男人就是你说的那个么?”
妈妈疑惑:“你在说什么呢?这个那个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就是那个陈什么的,今天帮你搬东西的!”
她听了之后,哧地乐了,“你最近脑瓜子都在想什么呢?但凡是姓陈的,你都怀疑啊。什么陈什么,有没有礼貌。人家这个陈伯伯是我们单位的政委,不是上次我……”她敛色,顿了下,“不是上次我给你提的那个。”
“哦。”我答,“谁叫你不说清楚。”
“对了,他女儿也读大四,下个星期考完研究生考试就过来陪他过年。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做个伴儿。”
“哦。”
“他说他女儿内向,不喜欢和人接近,怕你们谈不拢。我就说你从小性格好,和谁都能玩儿到一块去。我可是夸了海口了,你别拆我台啊。”
过了一会儿,我意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妈,这个陈伯伯,是已婚还是离异?”
妈妈来气了,“我说薛桐,你管起我来,比我管你还严啊!”
我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我渐渐长大了,还是由于现在我们母女难得聚在一起,我们的关系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我从未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拿着地图走街串巷地晃悠过,开始还觉得不习惯,过了几天之后开始爱上这种感觉。
陈伯伯的女儿是在第二个星期到这里的。
她叫陈妍,是个异常秀气的女孩儿,皮肤极白。
“你学什么专业的?”我问。
“法律。”
“哇,这个专业好。”
“你呢?”陈妍问。
“英语。”
“英语也好啊,至少去考研,英语这课可以拉很多分。你怎么不试一试?”
“我不喜欢继续念书了。”我说,“而且念书有什么好,又不能挣钱。”
如老妈所愿,我和陈妍真的成了好朋友。
等熟识了之后,我才发现,沉默寡言只是在她外面的表象而已,私底下,仍然和普通女生一样叽叽喳喳的,而且爱八卦,好奇心强。
有一次在说到老妈单位时候,我惊讶:“他们监狱里关的是男犯?”
“是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陈妍更吃惊。
“我妈从来不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情,我只知道她以前是女子监狱的,而且那些同事也基本上是女的,我就以为这个也是女犯监狱。所以我那天看到那么多男警察我还纳闷呢。”
“又不是女的只能管女犯。在男子监狱,女警只是不能代班和进监舍而已。”她显然比我懂很多。
“为什么不能进监舍?”我好奇地问。
“也不能说绝对不能进监舍,只是规定,女警进监舍的话必须要两个男警陪同。”她继续监视。
“为什么?”
陈妍没立刻回答,而是朝我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睛。
然后……我就明白了。
我乐翻了,指着她说,“你这表情真猥琐。”
陈妍问:“你自己没想猥琐的事情,怎么就能看出来我猥琐了?”
“你知道得真多。”我说。
“我喜欢问我爸工作上的事。”
“你们谈得来?”
“嗯。”陈妍点头,“你不要看他总是绷着脸,其实很和善。”
和善?我扬起头,回忆了下陈伯伯那漆黑的脸,怎么也无法跟“和善”这个词联想在一起。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俩穿得肥肥的去放烟花。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刘启打电话来,和我说了老半天。
陈妍问:“你男朋友?”
“嗯。差不多吧。”
“小心我告诉你妈。”
“她才懒得管我这些。”我说:“你呢?”
“我没有。”她回答,“我没这闲功夫。”
“谈恋爱又不是闲事。”我争辩。
“我没这个打算,我这辈子都想自己过。”陈妍说。
“为什么?”
陈妍感慨说:“一个人多好,无忧无虑的,而且我还有其他理想。”语气异常郑重。陈妍的一席话,让我不禁联想起慕承和,是不是他也抱着这种生活态度,才想要独身。
突然,我和陈妍的电话同时响起来。
是老妈。
“喂——”我说。
“桐桐,你们在哪儿?”。
“在市政广场。”
“你今晚和陈妍一起,妈妈有事要去单位一趟,可能回来不了。”老妈语气凝重。
“怎么了?”我急问。
“工作的事情,你不要问,自己注意安全。”一说起公事,她都是这种态度。
老妈挂断电话之后,陈妍拿着手机比我多讲了好一会儿。
“你爸打的?”
“嗯。他说监狱里出了大事,可能有人越狱了。”
“不是吧!”我瞪大眼睛。
就算老妈平时把我和她的工作隔离开,但是电视看多了,我耳闻目染也知道越狱是大事件。
“我们怎么办?”我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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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事情,就没主意了。
“我爸的车来接我们。”陈妍说。
“去哪儿?”我问。
“去我家。”
不一会儿,司机小李开着车到了汇合地点,送我们回陈妍那里。
一路上,小李面色异常严肃。我们在二环路口,就遇见了一道关卡,警察和武警认真地盘问和检查着每一台进出的车辆。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这个事情有多严重。
“什么时候发生的?”陈妍问。
小李和陈妍很熟,直接就说:“吃晚饭确定这人还在,他们一般九点半看完电视,点名之后,十点就寝。今晚是年三十,就特许看到春晚结束,结果十二点半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个。”
“怎么跑的出去呢?”我纳闷。
我上次刚到b市的那天就去过老妈监狱。里外两层围墙不说,特别是那外围墙,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还有万伏电压的电网,最外面还有武警巡逻。
小李说:“他不一定跑出来了,也可能还在监狱的某个地方。所以,你们到了之后,只能呆在办公区。监狱现在路口设卡,只是怕他已经藏在运货的车里混出来,以防万一。”
他解释完之后,我们都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车驶过了第二个关卡。
沉默中,陈妍又问:“是个什么人?”
小李说:“五十岁的新犯,上个月刚来。投毒罪,判的死缓两年。”
“死缓两年?”我问。
“就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如果两年间,没有继续违法犯罪行为,自动转为无期徒刑。反之,会成死刑立即执行。”陈妍解释。
到陈妍楼下的时候,小李锁好车,一定要送我们上楼。
“我和薛桐能做伴,不怕。”陈妍说。
“我一定得送你们进家,看你锁好门再走。”小李强调,“我们不知道那个人会出现在哪儿,会干些什么。”
陈妍点点头,不再拒绝。
我突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夜里四点的时候,我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什么响动了一下。刚才我俩倒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看着看着就这么和衣睡着了。
我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
电视还放着。
为了确定声音的来源,我拿起遥控板,将电视音量调小。
此刻,陈妍也醒了。
“怎么?”她揉了揉眼睛。
“嘘——”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那个响声又出现了一次,而且是从大门方向传来的。
我俩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死死地盯住防盗门。我的心脏骤然猛跳,双手紧紧握住住遥控板。
门动了一下,缓慢地打开。
那一秒,我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设想过即将要发生什么。
“妍妍?”
从门后面探出半个身的人是——陈伯伯。
“爸,是你呀!”陈妍说。于此同时,我也大呼一口气。
“你可吓死我们了,回来怎么不先打电话?”
“怕你们睡着了。”
随后出现的是我妈。
“怎么样?”陈妍问。
“找到了。”陈伯伯放下外套说。
“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监狱里,躲在暗处,还在伺机想跑出去。”
我看着他们,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似的。突然发生了大事,突然又恢复了原样。至于那个企图越狱的人,最后怎么样了,也不是我关心的。
寒假到了末尾,再回a市的头一天,老妈坐下来和我聊天。我以为她要说她和另一位陈伯伯的事,没想到只是问问我学校的情况。
“你对以后就没什么打算?”
“我在找工作。”
“以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陈妍就比我好,理想目标都那么明确。还有我那些同学,没找到工作的,春节都留在学校寻找机会。”
刘启在考公务员。
宋琪琪和老家的一所大专签了合同,回去当老师。
李师兄还有两年才研究生毕业,白霖的志愿就是留在a市陪着他,至于是什么工作,都无所谓。
赵晓棠想在一家地产公司做置业顾问。
而我呢?
除了下学期过专八,我还有什么目标?
“妈妈,你说我干什么好?”
老妈看着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如果还没想好就慢慢来,大不了先在家闲着,由我养。”
“要不,我也考警察。”
“不行。”
“为什么?你不也是警察。”
“就因为我做这一行,所以不希望你走这条路。”稍许后,她低声说:“太苦了。”
新学期开始之后,我和刘启不咸不淡地发展着,但是这种发展仅限于一起吃饭,一起自习,然后他替我打开水。
而寝室里,发生了奇怪变化的是赵晓棠,头发突然拉直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和五颜六色的眼影也从她身上消失了,还每晚按时回寝室。
我不禁嘀咕:“怎么突然搞得跟个大学生似的?”
赵晓棠反驳:“我本来就是个大学生。”
“是么?我居然才发现。”
她冷眼一扫,“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3月14日,据说是白色*情人节。
本来我不懂,全靠白霖提前很多天在寝室里嚷嚷这事儿,我才明白还有这么个说法。而2月14那天正好在过年期间,校园情侣们大部分天各一方,所以这个所谓的白色*情人节就被当做补偿,炒得沸沸扬扬。
14号,星期三,刘启他们晚上有专业课,所以他提前去买了下午的电影票。
看电影的地方,当然不是学校西区我和白霖经常骗会员票的那家盗版小电影院,而是在市中心的豪华影厅。这也许是我们第一次比较正式的,像约会一样的见面。
电影院大厅里有很多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青年男女来来往往。
我走过拐角那个买零食的地方的时候,瞥到冰柜上面的一行字: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
显然,刘启也看到了。
我俩的目光不小心地碰到一起。
“吃么?”他问。
“不吃。又贵又冷的。”我扭开头,尴尬地加快步伐,赶紧走开,将他留在后面。
我说的也是实话,今天确实很冷。原本春天都来临了,哪知从昨日开始又陡然降温,攻了人们一个措手不及。我最厚的羽绒服都放在了家里,只好里面多穿几件来抵御严寒。
电影一开场,我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刘启瞅了我一眼。
我说:“没事儿。”
演到一半的时候,嗓子发痒,我又开始咳嗽。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人,尽量压低了声音。他见我忍得难受,就抬手拍了拍我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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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完之后,正当我认为,可以继续安心看电影的时候,刘启说了句:“你冷不冷?”随之,他的手从我的背上移开,转而伸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
我心中一惊。
转头看了看他。
他稳如泰山地盯住屏幕,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手就这么握着我,没有松开的动向。
一秒钟,十秒钟,三十秒钟……都过去了,还是这么握着。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是如此的胆怯和不知所措。我怕我挣扎一下就伤害他,或者我这么默许了之后,他还会有什么更加亲密的举动。
于是,六神无主的我只好一动也不敢动,就由着他这般,却是全身僵硬。
我活了二十一年,除了老爸,从未和任何异性有这样亲密的举动。至于后来电影里演的什么,我已经完全没了心思,只觉得刘启的掌心也在出汗,那层细细的汗濡湿了我的手,变得黏糊又难受。
记得大三视听说课,老师放过很多电影,其中一个里面的女主角说她一直以为和恋人接吻,脚尖会不由自主地离开地面,幸福地翘起来,有一种失去自我的感觉。
我也曾经以为,当我的男朋友第一次牵着我的手,我会觉得温暖且甜蜜。
可是现实和想象不太一样。
幸好影院里的黑暗掩饰了我的尴尬。屏幕上的故事发生到高*潮的时候,坐我前面的人忍不住扭头和同伴交流了几句,我也趁机换了个坐姿,然后再不着痕迹地从刘启的掌中抽出手。
也许是发展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适应;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不太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也许是我觉得气氛不合适,总之在我抽手之后,我顿觉轻松。
出了电影院之后,我努力让自己显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吃过晚饭,他去上课,我回寝室。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下午,赵晓棠进门就扔了颗炸弹,放出豪言说:“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
“不是吧?”我和白霖异口同声地说。“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你们认识。”
“不是吧?”我们俩学着周星驰的表情,提高了嗓门又惊叹了一次。
“是慕海。”
“慕海是谁?”白霖问。
“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我沉思着说。
赵晓棠白了我一眼,提示说:“记不记得我们大三有一次见网友,你被他认成我来着,就是那个人。”
“哦——”我恍然大悟,“后来他请我们去唱歌,还害的我遇见慕承和了。”
“对。”赵晓棠点头。
“他网名叫那个啥……”
“慕容青枫。”
说实话,慕海的出现,让我们大跌眼镜。他和赵晓棠的历任传闻男友们的形象完全不是一类。作为我们班的另类一族,赵晓棠的择友条件在以前只有一个原则:如果你不是有很多钱,那么你至少要长得很帅。
显然,慕海前后两条都不符合。
但是赵晓棠却和他在一起了,甚至还改变了自己的某些作风。
“我找工作去面试的时候,遇见他。他是个好男人。”
白霖说:“好男人多了,以前怎么没见你喜欢。”
随即,赵晓棠扔出一句雷翻了我和白霖的话。她说:“他的内涵深深地吸引了我。”她本来是带着戏谑的成分说出这句话,可是,那一刻,我却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浅浅的微笑。那笑容由内而外透出来,如此甜蜜。
晚上和慕海吃饭,大家显得很拘谨。一来,他是社会工作了的人,不比刘启还有李师兄他们和我们那么多话题。二来,虽说他现在是我们寝室的家属了,但是想当年我们也把他当肥羊一样地宰过,我们都不太好意思。
于是话题就教给李师兄和刘启了。
三个男人一会儿谈政治大事,一会儿谈社会热点,一会儿谈旅游景点,后来又说到慕海从事的房地产行业,我们四个女的时不时地搭个腔,总算将关系活络了起来。
然后,话题转移到学历最高的李师兄身上。
慕海说:“学你这个专业的都算是国家的高科技人才,炙手可热啊。”
李师兄苦笑地摇摇头。
慕海又说:“我有个亲戚也在你们学校教物理,挺有名气,叫慕承和。”话音一落,除了刘启,我们余下的五个人都愣了一愣。
“你是慕老师的亲戚?”白霖最先问。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赵晓棠第二个问。
“是什么亲戚?”宋琪琪第三个发问。
“你们……”慕海说,“好像很吃惊。”
刘启不明所以,还好心地解释道:“慕老师是李师兄他们系的教授,也给薛桐她们上过俄语课。”
只有李师兄朝左边看了看我们,再朝右边看了看刘启和慕海,夹在中间,表情很复杂。
白霖背着刘启对他暗暗使了个眼色了。
“你们是亲的堂兄弟?”我平静地问。
“不是,我哪有那么好福气。他是我爸爸的爷爷的侄儿的外孙。”
他说完后,我们一桌子人同时默然了。
最后,赵晓棠勇敢地一语点破:“你这个关系说了等于白说,云里雾里的。”
慕海思考了一下,又换了种表达方式解释:“他外公和我祖父是同一个祖父。”
“哦——”虽然大家都应了一声,还一起点头,但是我觉得他们估计和我是一个档次的,还是没听懂。
过了会儿,宋琪琪却发出疑问:“他外公和你祖父是堂兄弟,你们怎么可能是一个姓?”
“慕承和是跟着他母亲姓啊。”慕海说。
“慕老师他爸以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但是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后来他跟着母亲姓吧。”李师兄自告奋勇地解释。
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慕承和在之前曾经亲口告诉过我,所以我也和李师兄猜想得一样。
哪知,慕海却摇头否认:“不是,他从小就姓慕。他们家啊,一言难尽,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弄明白的。”
吃完饭,慕海结账出来,发现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拿着他们的包。
“人呢?”他问。
“都上厕所去了。”
慕海听闻嘿嘿一笑。
他和慕承和高矮差不多,却长得一点也不像。没想到同一个姓,真的还是亲戚。
突然,我情不自禁地问:“你平时和慕老师很熟吗?”
“不是很熟。”
慕海看到我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盯着他,只得又补充:“只是偶尔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顿饭。不过,只要他在,孩子们就会很热闹。”
“是么?”。
“他对人耐性好,脾气好。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一说起故事来,把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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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子就想起彭羽谈起慕承和时,表现出来的那个崇拜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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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海又说:“他肯定在你们学校也受欢迎吧,长那么帅。”
我不好意思地说,“是呀,他讲课也很有意思。”
突然,慕海叹了口气,感慨道:“其实,他在那样的家庭,能长得这种性格,真不容易。”
我一呆,“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慕海反问。
我愣愣地摇头。
于是,慕海言简意赅地三言两句就概括了慕承和外公的革命史,以及他母亲的从政史。随后补充道:“他母亲完全是事业型的强势女性,所以基本上在他父亲去世前,慕承和都是跟着他父亲。”
“他父亲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慕海说:“如果不是英年早逝的话,他父亲肯定也会成为一位了不起的人。”
“那……”我说,“那慕老师肯定很像他父亲咯?”
“长得像不像,我倒是想不起来了。性格有点像,又……不太一样。”慕海说这话时,神情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中扑捉到了什么。
当我想再次追问,他们一群人已经从火锅店里出来了。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搜索了慕承和母亲的名字,网页上跳出来一行行和此有关的新闻。其中有张图片是关于新春佳节之际问候我省离退休老干部的。为首那位穿着藏青色套装,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性,便是慕承和的母亲。
没想到我居然以前见过她。
当年,我上台去替老爸领奖。把那张沉甸甸的荣誉证书发给我的领导,就是她。
我印象特别深刻。
屏幕上放着关于老爸的短片剪辑,我看着他生前一些仅存的影像,和当时抢救他的场面,站在台上我对着话筒,早已泣不成声。
随后,那位女性上前,发完奖,拥抱我的时候,附在耳边小声地对我说:“孩子,你要坚强。”
直到走下台,我才看清楚她的面貌。
与此同时,她也朝我点头示意。
有没有可能,慕承和当时也在场?
或者,他在电视前看到这个被他母亲拥抱过的女孩儿。所以他在之后的日子,才那么关注我?
“你在看什么?”白霖忽然探个头来瞅我的屏幕,“怎么一直发愣。”
“没什么。”我慌忙地关掉网页。
无论他出于什么初衷,都和我没了关系。我越探究下去,越是证明了,自己当初有多么地自作多情。
熄灯之后,我们趟在各自的床上,向赵晓棠一一汇报了对慕海的印象。
“性格比我们成熟。”宋琪琪说。
“傻乎乎的,有点呆。”白霖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
随后,我听到一声闷响,白霖唉哟了一声,“赵晓棠,你干嘛拿枕头扔我?”
“狗嘴吐不出象牙。”赵晓棠冷哼。
“你还没嫁出去,就不准我说你男人的坏话,开始护短了?”白霖咬牙切齿地说。
“行了行了,轮到薛桐了。”宋琪琪出来维持秩序。
“我觉得慕海是个好人。”我说。
白霖从床上坐起来,嘿嘿笑道:“薛桐,你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看慕承和顺眼,等于看他家全家亲戚都顺眼。”
宋琪琪说:“小白,你别插科打诨,我们说点正经事。”
白霖问:“什么正经事。”
宋琪琪说:“问问薛桐。”
我说:“问我什么?”
白霖接嘴:“你说呢,还不是慕承和。今天,在刘启面前差点露馅了。我觉得我家师兄可能看出来什么了。”
赵晓棠说:“我可保证,我什么都没对慕海说过。”
宋琪琪说:“薛桐,你是真心想和刘启好的么?”
我没说话,白霖却接上去:“那是肯定的,我了解小桐,她绝对不是那种吃在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我说:“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爱不爱刘启,反正觉得他对我好,那么我也要加倍对他好。”
白霖说:“那就是了。反正从今以后,薛桐和慕承和的事情,就烂在我们四个人肚子里,永远也不能拿出去说,包括自己的男朋友。”
“嗯。”
“好。”
宋琪琪和赵晓棠一致赞同。
这一期,学校为了调整大家的就业心态,专门开设了就业指导课。
就业指导课的老师姓张,研究生毕业后,在南方好几个城市摸爬滚打过,现在又重新回到学校任教。大概在外面工作好些年,少了些学者气息。他讲课说话的时候,总当我们是平辈,所以很随意。
有一次,他说:“进入社会之后,男人的压力肯定比女人大得多。而且男生就该出去闯荡。不过……”他顿了下,“现在也许你们或许觉得我说的市侩,不像是为人师表说的话,但是我还是要告诉男同学们,有时候,一个有价值的婚姻,会让你少奋斗十余年。”
“我并不是要你们一定往这个方面看齐,而是大家在日后考虑感情归宿的时候,这个因素也很重要。”
白霖鄙夷地别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如今这句话对男人也适用了,可真是男女平等啊。”
我们考完专八之后,刘启很顺利地通过了公务员考试的笔试和面试,陈妍电话里也告诉我,她通过复试了。
所有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理想迈进着,除了我。
领毕业证的那一天,我们穿着学位服,拿着照相机,将校园里里所有能照的亮点都照了一遍:冬天里被用来养鱼的游泳池,图书馆后面的月牙形荷塘,四教楼下的桂花林……
晚上,全系聚餐,很多老师都来了。
辅导员心情特别好,允许大家喝酒。
很多人都去缠着全系最帅的陈廷老师,纷纷敬酒。据说他酒量很好,可是仍然招架不住同学们的人海战术,还是败下阵来。
“陈老师,我们慕老师呢?”有个女同学问,“教过我们的老师里,就缺他了。”
“你们这种阵势,他还敢来啊。”陈廷甩头,“早躲到别的地方出差去了。”
晚饭吃完,从全系活动转为以班级为单位的聚会,再一起疯狂到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女生终于哭了,带起了大家的伤感情绪。
白霖揪住我和赵晓棠,“你俩每个星期出来和我见个面。”转头又对宋琪琪说:“你回家了之后,每天都要相互通短信。寒暑假要回来来看我们。”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一起送走了宋琪琪,回来之后,也开始各奔东西。于是,a大外语学院英语系毕业班的所有人,自此从学校分别,开始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刘启以本系统第一名的成绩进了a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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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局,据说他爸爸高兴极了。
我说:“可是这个工作和你的专业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啊。”
刘启说:“那有什么办法。”
我说:“且不是白学了四年,而且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个专业么,就这么放弃了多可惜。”
刘启无奈地说:“为了生存,我们只得妥协。”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是,我在宋琪琪上班的地产公司找了个行政助理的工作。公司通知我下个月上班。期间,我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家,等待着上岗时间的来临。偶尔和刘启吃饭,看电影,周末去公园。
他时常给我讲些办公室的事情。
周末,我们在街上遇见他的一个女同事,“小刘,女朋友呀?”
“嗯。”刘启替我们相互介绍了一下。
等她离开之后,我说:“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是你们师姐。你演琵琶那次,她就是主持人啊。”
“不是吧。”
我回头瞅了瞅那个背景。这个师姐当时一头长发,只比我们大两三岁,跟个仙女似的。我记得她有一次演讲,在台上用激昂的句子向我们勾勒着自己的志向和将来时的神态,完全将初入大学校园的我们深深地震动了。而现在虽说仍然美丽,却是一副被生活琐事磨平的样子,和很多人一样,走在街上忙着家长里短的事情,感觉突然就老了。
等地铁的时候,我伤感地说:“我不想这样子就是一辈子了。”
刘启说:“什么这样子?”
我说:“每天上班,下班,为了生活,不停地奔波,然后是家庭孩子,忙忙碌碌,一天一天老去。根本忘记当初的理想是什么,甚至都没有理想,我不想这样生活。”
刘启不解:“每个人不都是这样活着的?”
我觉得伤感:“所以我才不想。”
“小桐……”刘启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么?”
“我只是在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
“工作,结婚,生子。普通人的人生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
“我知道,可是我不知怎么对未来很迷茫。”
“薛桐,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不工作,我能养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刘启负气地反问。
一种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我顿时身心疲惫。
那天,本来是约了刘启去我住的地方,一起买食材回家做饭,因为他还从来没去过,结果两人却不欢而散。
回到家我打开电脑,msn上突然发现慕承和的头像是亮着的。
刘启说,每个人都是那样活着的。可是,我知道,慕承和不是。也许,他也遇见过这样那样的不如意,可是他并未妥协。
两年前的冬夜,他对我提到茹科夫斯基,提到起他的梦想。
我永远也记得,他说到那些梦想的时候,双眸如磐石一般地坚定和执着。
我的好友不多,如今在线上的就他一个人。我一般上线也不隐身,所以如果他现在正在用msn的话,肯定也看到我了。
假设,他看到我了,我不打招呼,显得很没品。
假设,我这个时候还故意躲开他,搞个下线或者隐身,显得更加没品。
于是我硬着头皮,发了个笑脸过去。
po3a:慕老师好。
慕承和:薛桐,好久不见。找到工作了?
po3a:嗯。找到了。
慕承和:那就好。已经上班了?
po3a:没有,还在家休息,下个月才正式上班。你呢?最近好吗?
慕承和:我刚从莫斯科回来。
po3a:难怪你没来参加我们的毕业聚餐。
慕承和:听陈廷说他被你们整惨了。
po3a:哈哈哈,确实挺惨的。
慕承和:那算我逃过一劫了。
谈话的气氛一下子就和谐了起来,我也觉得放松了不少。
po3a:有没有从莫斯科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慕承和:说起来,倒是有一件东西适合你。
po3a:什么东西?
慕承和:你猜。
po3a:伏特加!
慕承和:聪明。接电话。
我以为他意思是他要去接电话,哪知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来电的是慕承和。
“薛桐?”他的声音明快,似乎心情不错。
“啊,在。”我说,“真的是送给我的伏特加?”
“走的时候在商店里看到,突然就想起好像答应过你。”
“我好想现在就喝。”
“今天太晚了,你明天来拿。”他说。
他在电话里和我约见面的时间地点时候,我想了想说:“慕老师……”
“什么?”
“我可以带一个朋友来么?”
他的声音微微迟疑,“朋友?”
“你上次见过他的,是我的男朋友,叫刘启。”我怯生生地说。
电话的另一头似乎停顿了稍许,然后听见他答应道:“没问题。”
睡觉前,我拨了刘启的号码,将跟慕承和见面的事情告诉他。
“可是,我要加班。”他说,“星期一要开会,明天必须把资料整理好。”
“就不能挪一挪?”
“小桐,你知道我刚到这里,必须比别人努力。”
“可是……”
“慕老师嘛,我见过很多次了啊。你跟他讲清楚我缺席的理由,他不会不理解的。”
“可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
“下次我一定去。吃饭的话,你那里的钱够么?你都毕业了,可别再让你们老师破费了。”
他罗嗦地叮嘱了一大堆,没留机会让我说点什么,就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正犹豫着要不要跟慕承和改个时间,白霖的电话又进来了。
“薛桐!我太生气了。”白霖劈头就说。
“咋了?”
“我们那个主管,真的是个变态,昨天是他亲手给我报表,送到营销部。明明他搞错了东西,还说我不会做事。我就小声地嘀咕了他几句,他就领我去会议室教育我半天,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还叫我今天加班到现在……”
白霖又开始了她每周至少三次的倒苦水活动。我开始还一边听一边附和,最后眼皮一搭,听着她催眠曲似的碎碎念,睡着了。
夜里,做了很多梦,都是以前宿舍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像放电影似的,节选出片断闪来闪去。清早,老妈的电话来吵醒我。
“妈,有事啊?”她很少主动找我。
“陈妍昨天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啊。”
“最近呢?”
“也没。”
“那就算了。”她莫名其妙问完之后,迅速地掐掉电话。
美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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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继续,于是我闭上眼睛倒头继续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楼下邻居在阳台上喊家里孩子吃饭。
吃饭?
我惊醒,一下子坐起来,抓起手机看时间,十一点五十一了。天呐,离我们约好的时间只有九分钟了。
“慕老师——”我一边套衣服一边打电话。
“我在车上,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他说。
“不是!不是!我还没出门。”
“是么?”他说,“没事儿,你们慢慢来,不着急。”
“刘启他有事来不了了。我才起床,所以你肯定要等很久很久。”
他沉吟了下,“我就在你家附近,告诉我地址,我过去接你。”
我纳闷了,不禁问:“你都不知道地址,那又怎么知道我家附近是哪儿?”
他回答:“上次在星巴克,你就说过那里离你家很近。”
我手上穿衣服的动作略微一顿。没想到,那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他都记得,而我当时只是为了敷衍拒绝他,随口找的理由而已。
我在楼下等了不到两分钟,慕承和车就出现了,不得不说,他的方向感和记忆力确实好得惊人。我家的地形很复杂,白霖来了很多次,照样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我远远地冲他招手。
慕承和看到我,缓缓停下来,摇下车窗,对我笑了下,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昨夜下了雨,到了中午这个时候,天气也是很凉爽的。太阳很柔和地挂在空中,偶尔还躲在云彩后面。
我站在树荫下,看着慕承和从车上下来朝我走来。他的发色原本带点棕色,如今站在阳光下,使得头发好像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这时后面驶来一辆车,他扭头看了看,然后换了个方向避开。在眼睛直接接触到太阳光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下,随即眯起眼睛,轻轻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走了两步,又打了个小喷嚏。
倏地,我就不禁乐了。他的眼睛眯起来,眉毛皱在一起,然后发出一个小小的类似‘啊秋’的声音,活脱脱地像一只感冒了的小松鼠。
“你是太阳喷嚏人!”我发现新大陆似的对他说。
“喷嚏人?”
“就是对你这种,看见太阳就爱打喷嚏的人的一种可爱的称呼。”
“我头一次听说。”
“我也是小时候看书才知道的,没想到你居然就是。”。我说。
“一眨眼,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他笑。
我突然觉得,这次见到他,我心中坦然了许多。
“刘启他加班,所以来不了,他让我给你说声不好意思。”
“没关系。”
他问我:“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我来的时候,那边堵车堵得厉害。”
我提议:“那不如上楼,去我家吃吧,我昨天买了很多菜还没做呢,怎么样?”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方便么?”
“很方便啊。”
九、听见
1、
他泊好车,我们一起爬上四楼。
走到家门口,我倏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猛地转身看着后面的慕承和。
“还有事?”
“我……”我很想说,老师,改变主意了。可是,这还来得及么?
“你先等我一分钟。”说完之后,我把他留在外面,自己迅速开门,钻进屋子,以超人般的速度将沙发上的内衣、睡裙、充电器,还有茶几上的爽肤水、杂志、零食一股脑儿地塞进卧室里,这才将他请进门。
他环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感慨说:“还好,比我想象中整洁多了。”
我的脸黑了下去,我敢打赌,他心里肯定很想笑。
最后,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吹空调,我在厨房里埋头做饭。我一边淘米,一边哀怨地回头瞅了瞅客厅里的慕承和,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后悔。后悔为什么他请客吃饭我不去,还要很脑残地提议自己做给他吃?
餐桌上放着他带来的伏特加,我眼馋地咽了咽口水。
过了会儿,我正在炒土豆丝,他站在门口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还有一个干煸的鸡翅膀就ok了。”
“这么多菜。”他瞅了下,“没想到你真的会做饭。”
“以前我妈上班,我爸跑出租车,一天三顿都是我自己做饭吃。所以一般家常菜我都会,但是太难的就不行了。”
他走进厨房,问我:“有红酒么?”
“有啊。干嘛?”
“下一个菜,我做给你吃。”
他说着就取下墙上的另一条太阳花的围裙系在身上,放水洗手,再洗鸡翅,沥干水,回头又问我:“奶油有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还不太习惯,过了老半天才回答:“没有。”
“有牛奶就行。”
“牛奶有!”
“番茄酱?”
“有。”
我准备好东西,站在旁边看着他用红酒牛奶等作料将鸡翅腌制起来。
“你要做什么菜?”
“红酒鸡翅。”
“鸡翅还可以和着牛奶红酒炸?”
“俄式做法。”接着,他补充一句:“我觉得一般小朋友都爱吃。”
“……”
“我有个同学孩子今年都三岁了。”我说。
“呃……”他怔了怔,“多大?”
“三岁。”我用手指伸到他面前比画了下,“高中同学,她高考完就回家改了户口,和人结婚。大二寒假的时候我们开同学会,她把孩子带来,教他叫我们阿姨,真是吓死我们了。”
他笑了下,没接我的话,打开油烟机。
“你肯定也遇见过这种事。”我说。
“我以前的同学,都比我年龄大。”他说。“现在很多人都生儿育女了。”
“是不是这其中也有让你黯然神伤的女同学?”我带着猥琐的表情问。
“有那么一两个。”他居然老实地回答说。
“啊?”我吃惊,“真的有啊?”
“但是人家看不上我,我那个时候比她们小好几岁。”
“哦。”我意味深长地点头,随即总结,“原来你喜欢年纪大的。”
他含笑着摇头,似乎都懒得张嘴反驳我。
电饭煲的按钮跳起来,我去拔插头盛饭,然后摆好碗筷。
这时,刘启电话来了。
“吃饭没?”刘启问。
“马上就吃。”
“代我问慕老师好。”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了下,并没有告诉他,我和慕承和在家做饭吃。
慕承和将红酒鸡翅端上桌,然后回厨房放围裙。那盘鸡翅,红棕棕,散发着香味。于是,我趁机伸手去拿盘子里的鸡翅,哪知烫的要死,急忙放开。随后,将手指放在嘴里咀了下。甜丝丝的,很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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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待他坐下来之后,我问:“要不要喝酒?”
“你可以喝一点,我不喝。”
我嘿嘿直乐,回去拿酒杯,刚进厨房,手机铃声又响了,于是折回去接。
“喂——”我说。
“桐桐。”是老妈。
“妈。”
“你在哪儿?”
“在家呢。”
“桐桐,陈妍死了。”
我愣了下,回问道:“陈妍?不可能。”
瞬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怎么可能,前几天她还给我发短信。你早上不是还说到她么?”
“昨天晚上她就不见了,刚才我们找到她,她……”老妈没再说下去,转而说:“你要是有空,就来一趟吧。”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挂掉电话,回头瞥了一眼慕承和,然后就开始一边对他解释,一边找证件,拿充电器,收拾东西。
慕承和放下筷子,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我做这一切。
末了,说了一句:“我陪你去。”
等我们坐上去b城的大巴车,已经是下午四点。本来我们的票是17、18号,哪知两个座位正好错开。慕承和对我旁边的阿姨说了两句好话,才换在了一起。
阿姨笑盈盈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慕承和,“你们是同学啊,学校放假了,一起回家?”
我心情低落,没有答话。
慕承和笑笑,不置可否。我发现,只要是他不想对对方说什么的时候,冲人笑一下就行了,真是一个好方法。
一上高速,司机就开始放电影。
他和我都没看报纸杂志,离电视屏幕又太远,于是一同望着窗外向后飞驰的景物。
我沉默,他也沉默。
大巴出了绕城高速,驶过立交桥时,换了个方向。刺眼的阳光转而从我们这边的窗户射进来,我们不得不将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
我坐着不太舒服,就将头无力依在车窗玻璃上,随汽车一起晃动,偶尔颠簸一下。在这种有节奏的摇晃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也没睡踏实,只觉得有人替我关掉头顶的空调风口,还将我的头换了个方向,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眼睛睁开,发觉并不是梦,而是我确实正靠在慕承和的身上。他很瘦,所以肩膀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硌得不舒服。但是犹豫了稍许后,我却让自己保持了这个姿势。
他一直没动。
我也不敢动。
我害怕,我稍微有任何动静,就会让他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
不知汽车又行了多少公里,我的眼睛看不到电视屏幕,一直在用耳朵听里面播放的电影,只知道男主角的第一次告白,被女主角拒绝了。
我脖子酸得厉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离开慕承和的肩。这才发现,他其实已经睡着了。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唇抿得紧紧的,似乎是为了让我能更好地依在他肩上,身体坐得很低。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平放在膝盖上,五指微微卷曲,掌心向上。
大巴时不时地来回颠簸,每次晃悠一下,他膝盖上的手,就会往下滑一小截。我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滑落,当最后完全下坠的时候,和我手碰在了一起。
我承认,我刚才是故意将手放在我们俩之间,守株待兔一般地等着它掉下来的。
可是在手背挨着手背的瞬间,我却突然弹开了,慌忙地将手收了回来。
在空调的冷气下,他的手显得有点凉,之于我却是滚烫。
我都忍不住开始唾弃自己,和刘启谈着恋爱,却对慕承和存着妄念,于是翻开手袋,拿出手机给刘启发了个消息,告诉他我有事去我妈那里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系列动作惊动慕承和,让他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将刚才我碰到过的那只手,又重新放回了腿上。
过了几分钟,刘启回复了我短信。
“什么急事?”
“我妈妈一个同事的女儿去世了,我去一趟。”
“那你路上小心。”
我看着那行字,按了返回键。我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我们这个样子的,起先接受他,是我自私地想利用他忘记慕承和,后来他对我好,我也安心地和他在一起,甚至公开了我们的关系。跟他呆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很安心,觉得他这么待我,我就应该接受,而书上、电视上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体会,不过是骗人眼泪和钱财的艺术把戏,现实中的爱情就该是我和刘启这样,平平淡淡,有时间的时候吃饭约会,没时间的时候各自忙碌,几天不见面,也谈不上有什么思念。
我甚至觉得,我对慕承和的好感仅仅是青涩少年的无畏迷恋和追捧,等我有了刘启肯定就忘了他。
可是,当我碰到慕承和的手的时候,就像被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突然有点惊慌失措了。
“慕老师。”我叫得很小声,但是过道前排看报的男人却依然听见这个称呼,很好奇地瞅了下我们俩。
“嗯?”慕承和回答。
“好像走到一半多了。”我改口说。其实,我想问,要是到了那里,我给我妈怎么介绍你,我老师,还是我的朋友?当我接触到那位男性乘客研究的目光,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估计八点过就能到。”他意识到什么,补充说,“等送你到了之后,我就回a城。”
“慕老师……”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转头看我。
“谢谢你。”我说。
连刘启都未想过要陪我来,而他却没有一点迟疑。
他笑,“每回你对我说谢谢,表情都很严肃。”
“啊?”我纳闷,“什么时候?”
“上次在星巴克也是。”
我想到自己后来一个人在大街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很不自在地反问:“有吗?再说了,你是老师,我是你手下的学生,肯定不能对你嘻嘻……哈哈……的……”
我缓缓顿住,没再往下说,因为发现他看我的眼色不太对。只见他的眉毛拧起来,视线落在我的嘴上,然后又移开,给我的感觉好像是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问。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迷茫,盯住我的唇。
“我真的说错话了?”我又问。
这下,他好像明白了,摇了摇头,还冲我努力挤了个笑脸,随即将头转过去,后脑勺依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我发现他的额头冒出了一层汗,便急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晕车了?”
他却再没有搭理我。
我突然想起来,去年除夕的那天夜里,他也是这样,好像转瞬之间反应就变迟钝了,连说话都要重复两三遍才能听懂,完全不是平日里的那个慕承和。
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冒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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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过多久,大巴缓缓减下速来,最后居然停了。司机一打听,才知道前面遇见了什么车祸,只能单向放行。
这一停,司机就将油门熄了,过了会儿居然还关掉冷气。不到几分钟,车内的气温开始直线上升。听见乘客纷纷抱怨,司机不耐烦地解释说:“我们用多少油,公司是有规定的,现在也不知道堵多久,只能省着花。我顶多开一会儿,关一会儿了。”
即使这样,仍然感觉到闷热。
慕承和一直没有动,眼睛紧闭,眉毛微蹙。
我记得他很怕热,也怕他热起来更难受,于是从手袋里翻出了记事本,扯了几页下来,叠在一起给他扇风。
他终于睁眼看了我一下,张口说了四个字:“薛桐,不用。”
我说:“没事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合着眼,并无表情。
看着他的脸,想起小时,爸爸在世,我们家还住在老城区的房子里,他每回扛煤气罐回家,都要上八楼。老爸长得胖,特别爱出汗,爬不了两层就会放下来歇口气,全身汗流浃背。我便追在后面,拿着小扇子踮起脚给他扇风。其实那点凉爽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老爸总会很高兴地说:“桐桐真是爸爸的好宝贝儿。”偶尔在闷热难熬、又停电的夜晚,老爸也会拿着把纸扇子睡在旁边给我扇凉,而自己却汗如雨下。一般情况下,我还没睡着,他就开始鼾声大作了。
回忆起这类琐事来,再想到陈妍的猝然离世,慕承和的急病,难免倍感伤感,于是心中更加难受。渐渐地扇风的频率开始变慢,手腕觉得酸疼,于是换了另一只手继续,坚持没多久,还是慢慢地缓下去。
就在我再一次准备换边的时候,他的手抬起来,指尖先是触到我的胳膊,随后缓缓地挨着皮肤往上移动,到了手腕,接着是手掌。
然后,他将我的手紧紧握住,再拉回胸前,直接用动作制止了我。
我手上握着那几页扇风的纸,而他,则握住我。并非像恋人牵手那般十指交握,而是从外面将我覆住,然后搁在他的腿上。
捏在我手里的临时纸扇,已经皱得不见原型。
我知道,他是觉得跟我说了我也没听,于是干脆不让我动弹。
“你要是嫌我烦,我不扇了还不行么?”我说。
他置若罔闻,仍是没松手。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
车载电视换了一部新电影。
远山的田野已经被渐渐降临的夜色模糊了,山头偶尔能看到一两户亮着灯的人家。侧前方的路上车灯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条橘色和红色交织的灯光的长龙。
他的掌心是湿润、灼热的。
我想到,也许他不是不热,也许他不是嫌我烦,而只是觉得我那么做很累。就像当年老爸问我:你那么使劲给我扇,你的手不会酸?
于是,我不动了,不再对他解释,也不再挣扎,心甘情愿地顺着他。
这时,大巴从完全静止转为缓慢移动。
发动机重新启动后,车厢里的灯突然亮起来。
慕承和的旁边是过道,过道那边是两位睡着了的男乘客,乘客再过去是车窗。此刻的车窗像是一面镜子,我从里面突然看到慕承和的侧影,还有我。
镜中的清隽男子紧蹙着眉,有些执拗地抓着女孩儿的手。而那个女孩儿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暗涌着尴尬、胆怯,以及——羞涩。
一时间我看到这个真实的自己,顿时不知所措。
我不敢直视,立刻将目光收了回来,哪知看向自己这边的玻璃,仍然是一面镜子,并且近在咫尺,比刚才映得更加清晰。我咬着唇,鼓起勇气盯着玻璃又看。
目光越过自己,又落到慕承和的身上,然后用剩下的那只手翻出手机,给刘启写了个短信:
我们分手吧。
输入号码后,我默默地瞧着这几个字许久,拇指在确认键上徘徊又徘徊,最后悄悄地叹了口气,转而将它存在了发件箱里。
大巴终于恢复了正常时速,气温降了下来,司机也将车内的照明灯全部关掉。
我们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唯一的光源便是最前面的电视屏幕。车厢内的光线,随着电影画面的变化而忽明忽暗。
我突然觉得,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没有光的地方,才能将我那颗自私的心掩盖起来,想到此处,我不禁将身体完全地贴在椅背上,略感泄气,与此同时,手也动了下。
我的动作是那样的细小轻微,却仍然惊扰了他。他微微一顿,松开了我。
我适时地收回手,问他:“好些了么?”
他睁眼,点点头,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我又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因为我俩都没来得及吃午饭,甚至晚饭也只能在车上解决,所以之前,他去买了很多吃的。
他说:“不用了。”
我侧着脑袋看他,轻声问:“生什么病,能告诉我么?”
他转头回望我,然后淡淡开口说:“我有时候会突然耳鸣,就什么也听不到了,然后头晕。”
我诧异:“为什么?”
“是一种耳内的疾病,叫美尼尔病。”
“什么时候开始的,去年?”我说,“年前?”
“我几岁的时候就有这个病。记得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在图书馆旁边那个荷塘里玩,后来掉进去,那是我第一次犯病发生的事。”
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笑了,宽慰似的对我说:“至今为止,我觉得挺好,小小的毛病,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遗憾的就是,现在很多爱好都被医生禁止了。”
“什么爱好?”
“潜水和开车。后来医生好不容易才同意我在市区里开慢车。”
“我从来没有潜过水,游泳也不会,就是他们说的旱鸭子。”
“潜水和游泳没什么关联,下次有机会教你。”
“你不是说医生不准你潜水么?”
“我们偷偷的,他们也不知道。”
过了会儿,我不禁问:“肯定能治好的,是吧?”
“我是属于那种晕眩不严重,但是偏向听力障碍的。”
“那你会……”我不知道怎么说,在脑子里斟酌用词,可惜想了半天仍然徒劳。
慕承和却明白了我似的,说道:“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很容易医好,我见过最严重的病友,到了老年也不过是失聪。”他看向别处,释然地说:“不过,无论是现在还是等老了之后,听力对我而言也不是太重要,我不是音乐家或者演员、歌手,就算什么都听不见,也可以继续做那些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这并非什么致命的打击。”
言罢,他将目光收回来,落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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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和遗憾的有什么。
我拿出手机将那条存在发件箱里的短信,给刘启发送了出去,关上手机,然后叫了声慕承和:“慕老师。”
“嗯?”他转头过来。
我说:“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慕承和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呆滞了一秒钟,然后张开双臂迎我入怀,手臂收得紧紧的。
记得第一次他抱我,是在那年除夕,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绅士般温和的拥抱。
我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那种感觉一下子传到四肢,手脚都微微抖动。
我的头搁在他肩头,又嗅到那种像松木一样的气息,眼睛闭上的瞬间,眼泪划落下来。
爱,是肯定的,可是它又是如此地艰涩难言。
只怕这个字眼一旦被我说出来,好像就会亵渎他。
得知陈妍死的这一天,我和刘启分手了。
慕承和第二日一早就坐车回了a城。
刘启对我的那条短信的回答比较平静,只回了个电话,问我:“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
“我提议你先考虑下,我们暂时可以不见面。”
“刘启……”
“考虑两个月够不够?”
“我们俩不是这个问题,我想得很清楚了。”
“一个月?”
“完全是我……”
“好,就一个月。”然后他迅速地挂掉电话。
我的心很乱,也无暇顾及他的感受。有时候我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很心软、也很残忍的物种。
杀害陈妍的凶手,通过物业的监控录像,然后经过几条线索的汇集,警方很容易地就得出了结论。
“记得春节你们在这儿,监狱里越狱的事情么?”妈妈说,“凶手是那个人的儿子。”
“为什么?”我问。
“那人被抓后,从死缓变成了死刑立即执行。高院前不久把死刑的复核意见发下来。上个月被枪决了。”
“这和陈妍有什么……”原本觉得荒谬的我,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关联,立刻有点愤怒了。
“可能凶手想要对方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但是陈伯伯只是例行公事,这是法律,不是私人恩怨。”我说。
妈妈没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晚上也不要一个人随便出门。”
“住多久啊?”
“住到我说可以为止。”
“可是,赵晓棠替我在他们公司找了个工作,我过不了几天就要去上班。”
“那也别去了,最好和我一起留在b市,重新找个工作。”
我瞪着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妈妈停下叠衣服的动作,瞅着我半晌不语后缓缓说:“桐桐,妈妈不敢想象要是那天不是陈妍,而是你……要是是你……”
她没再说下去,然后装作收东西,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说:“以前老爸不是找人替我算过命么,说我会健康地活到八十八岁,然后寿终正寝。”
她笑:“你就爱听你爸跟你瞎说。”
因为是一个恶性的报复事件,陈妍的案子受到省上的高度重视,公安厅在网上发出b级通缉令。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凶手在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城里落网。
我为了那一刻,特地和小李一起坐车到看守所等着他。可是,累计起来的所有怨恨和怒气,在我看到那个人后,竟然不知道该朝哪里发泄。我想象中的真凶,应该是一脸横肉满目凶光,甚至是带着很多刀疤,很多前科,这样的人才能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那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比我还小些,甚至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十八岁。他带着哭腔,不停地对旁边的人说:“叔叔,我错了。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投毒是因为在村里的私矿里挖煤,年底的时候工头一直拖着大家的工资,他一时气愤就朝工头喝水的温水瓶里投了毒药,然后将工头两口子都毒死了,就被判了死缓。
春节的时候,他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自杀。办丧事时,他要求监狱能让他回去看妻子最后一眼。监狱里有关于家属去世,允许服刑人员出去探望的规定,可是这个规定并不适用于死缓罪犯。
于是,他想自己逃出去。
这么一环一环地扣起来,最后,悲剧的链条结在了陈妍身上。
我在电话里将真相告诉慕承和。
他沉默良久,然后浅浅地叹了口气。
回到a城,生活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首先因为没有及时去上班,赵晓棠他们公司直接把我给除名了。
4、
回到a城,生活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首先因为没有及时去上班,赵晓棠他们公司直接把我给除名了。然后,刘启被下派到距a城市区一百公里远的乡镇司法所。
他对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怔了下:“不可能吧,多久调回来?”
“不知道,也许就这样了。”
“真的,假的?”
“所以你选择和我分手,真是明智。”他自嘲。
“刘启!”我急了。
“不过,我还没同意你。”他说。
我又投入了找工作的大军中。每天看报纸的招聘栏,或者星期二和星期四赶着去人才市场每周两次的招聘会。最后听了赵晓棠的,还在网上登了很多信息。
第一家是个保险公司,和我一起排队的应聘人员,没有六十个也有五十个。第一关是笔试。我以为我应聘的是文秘,专业又是英文,肯定给我一份英文试卷,没想到笔试的题目就是写一篇作文。
过了几天,保险公司通知我笔试过关,需要参加面试培训。
等我信心满满地到了培训地点之后,发现那五六十个人基本上一个也没少,跟我一样等着培训。培训的内容有团队合作,记忆力比拼和表达能力三个方面,如果全部通过就算成为世界五百强的一名新兴的业
。
我对签到的人说:“我应聘的不是业务员,是文秘。”
对方用一个职业的笑容回复了我:“在我们公司,文秘也要掌握业务知识。而且究竟你适合做文职还是做业务,要根据实际情况。”
我呆呆地点头。在机械地背完一大串疾病名称后,台上的那位精神百倍的培训员又召唤所有人,大声且整体地高呼公司口号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地逃了出来。
我对白霖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走错地方,到传销窝点了。”
那些公司不是要求年龄,就是要求工作经验,什么余地也没有。
第二家是个外贸公司,对方让我做了个自我介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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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一些关于对公司未来前景的问题后,又问:“为什么毕业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找工作?”
“呃——”我卡住了。
“你能说一下近期在你印象最深刻的失败受挫的经历吗?”对方又问,“你是怎么解决面对的?”
“呃——”我又卡住了,脑子里突然冒出慕承和的身影。我人生最受挫的经历都发生在他身上,一想到他就不知所措,好像被人偷窥了心事,最后涨红了脸,竟然挤出一句很脑残的话,“我可以不说吗?”
于是,人家对我没下文了。
我再一次向白霖汇报的时候,她“噗——”地喷了。
她说:“你应该实话实说,指不定他还觉得你是个人才。”
我问:“为啥?”
白霖说:“你对慕承和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要是放在公司做销售,怎么不是个人才。”
后来,白霖替我在网上查到一个商贸工作的招聘信息,我认真地写了一封求职信再附上简历发过去。然后从她家出来。
“要不,留下来住吧,反正你也不上班。”白霖说。
“一会儿要是师兄回来了,我可不好意思让他睡地上。”说着,和她道别,坐公交回家了。
车站到我家小区还有一截路,我戴着耳塞,想都没想就拐进了以前常走的那条捷径。走到一半才发现,恍然回神,才想起来白天自己琢磨过,夜路不能走这边。因为这两天在搞拆迁,原本的商铺基本上搬迁
。
两边路灯幽暗,那些墙和屋顶已经被拆了一半。
我停下来前后打量,来去的距离都差不多。这时,有个人骑着自行车从我身后方向来,然后一溜烟就消失在前头,还听见他到了那边路口按铃铛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走。走了几步,觉得后面有响动,回头去看,发觉不远处的墙角有个影子闪了一下,心中有点发毛,只得加快脚步,走着走着不禁回头又看,什么也没有。恐惧一下子从心中蔓
,我取下耳塞,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撒开腿一口气跑回小区门口。
半夜里,睡在床上,隐约听见有不寻常的声音。
我仔细又听,好像真的是有人,这下心跳猛然加快了,平躺在床上屏住呼吸分辨动静的来源。不是客厅,是厨房那边。
以前老妈教育过我,如果有人来行窃,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对方已经入室,已经在自己身边,就算醒来也要装着睡着了。
“要是人家捅我两刀怎么办?”我问她。
“一般窃贼,都不想伤人,除非逼不得已。”老妈解释,“如果人家是特地来行凶的,这招不行。”
第二是对方还没入室,或者已经到收尾阶段准备离开,可以突然大声说话或者打开灯,这样对方就吓跑了。所以一般半夜上厕所,就算看得见,她也要求我从卧室到厕所要一路开灯。一来免得磕着,二来要
是怕有坏人正躲在某个角落正好遇见。
她说:“开灯的目的是告诉对方,有人醒了,赶紧走吧。”
可是老妈从小给予我的那些安全教育,到了临场却不管用了。她没说怎么判断人家主业是行凶还是行窃。也没说这样的动静是进家门了还是准备离开?
我万分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光着脚,走到卧室门口又立着耳朵听了下。厨房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对方正在撬门。我一下决心,打开了卧室的灯。
那个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然后我喊了一声:“二哥,你去上厕所啊。”随后又故意摩挲出一些声音,再关上灯,在黑暗中静谧了许久,确认那边已经完全没动静之后,我悄悄地摸进厨房,打开灯。
厨房外面是生活阳台,之间有一道塑钢门。
正值夏天,房子又在四楼,所以我才偶尔锁这道门。但是刚才睡觉前,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它锁住了,正巧阻止了刚才那人的脚步。也许那个惊醒我的声音,应该是他努力想撬开这门儿发出的。
那把被我专门用来切西瓜的刀,原本是搁在洗衣机上的,现在却赫然地躺在门边的地上。
我的全身一下子哆嗦起来,打开所有的灯,拿起手机拨了物业保安的电话。
因为保安的动静很大,引得有些邻居也来了。
一楼的阿姨指着物业的鼻子说:“你们这些物业怎么管的,上个月隔壁那栋楼就被偷了一回,还跟我们保证说要加强巡逻。”
一位叔叔又说:“物业费收这么高,这些事还管不管了。”
领头的保安赔笑说:“管,我们管,一会儿派出所来我们一起去调监控录像。”
另外一位邻居说:“小薛,我们住三楼都没事,不会是小偷盯着你家就你一个小姑娘,蹲点来偷吧。”
旁边人点头:“是啊,你一个人小心,不如装个隐形的防盗窗吧。”
于是热心的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过了会儿,派出所的人来了又离开。最后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想给老妈打电话,又想起她上次担心我出事的神情,只好作罢。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四周安静地可怕。眼睛忍不住盯着厨房,总害怕有什么人跳出来。
终于忍不住拨了白霖的手机。
半个多小时后,李师兄陪着白霖一起出现了。
白霖一边勘察现场,一边惊呼:“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李师兄又替我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
白霖搂着我说:“这样吧,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李师兄说:“得了吧,要是真有坏人又来,你俩一起上也是白搭。”
白霖扭头对李师兄说:“要不你也一起来住。”
李师兄瞅了我一眼,犹豫着说:“那……不好吧。”
我知道李师兄的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女的住一块儿,怕人家说闲话。而且他和白霖好不容易从学校宿舍里的偷偷摸摸,变成了现在正大光明的二人世界。我从中插一脚也不怎么厚道。
于是,我就说:“算了,我家离你上班的地方得多远啊。”
白霖问:“那怎么办?”
我说:“我不怕。大不了明天我去找人装防盗窗就行。”
白霖又问:“你们物业允许你装啊?”
我说:“我们小区这么破,有什么不同意的,楼下都装了。”
好说歹说,才说服了白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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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又剩我一个了。
睡前,我检查了所有的门窗,把整个家关得严丝合缝。大概因为头一晚上基本上没合眼,所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闭眼前我还想,要是我这么死了,也算一宗密室杀人案。
我又做了个那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爸爸牵着我去游乐园,到了门口买票才发现钱丢了,然后他对我说:“桐桐,在这里等爸爸,哪儿也不许去。”于是我舔着麦芽糖坐在游乐园门口的台阶上,一直等一直等。
后来有个阿姨走来,惊讶地说:“哟,小朋友,你妈妈叫童玉梅吧?阿姨是你妈妈的朋友,上次我们还见过呢。”
我瞅了瞅她,点点头,觉得好像是见过。
她咪咪一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爸爸去找钱包了,让我等他。”
“你妈妈叫我来接你呢。她说叫我接你先回家去,你爸爸都回家了。”
“可是爸爸说……”
“你们家爸爸说了算,还是妈妈说了算呀?”
我想了想回答:“妈妈。”
“你妈妈叫我来接你,那是不是也应该听我的呢?”
最后,左顾右盼的我被这人牵走了。
我一直以为我忘记的事情,居然在梦中想起来了。
在游乐场,那位带走我的阿姨实际上是妈妈监区里一个女犯的母亲。我见过她是因为,老妈有一次值班,就带我去监狱呆过一天,那个时候她正好来探望她的女儿。
她女儿已经刑满释放,但是在狱中因为多次和人打架,被关了很多次小监。老妈在这方面特别严厉,所以她出狱后也满怀怨气。
那天母女俩从哪儿经过正好看到了我,就起了报复心。
她们关了我多少天,我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后来公安局把我救出来的时候,外婆和爸爸抱住我嚎啕大哭。
也许就是从那之后,爸妈之间的感情开始变淡了。妈妈再也不让我接触和她工作有关的任何事情。
我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再次入睡。
梦境一下子转换了起来,我梦见爸爸被刺杀的现场的那一滩血,还梦见厨房门外的那把西瓜刀。在最后梦到陈妍尸体的时候,我猛然惊醒了。
我喘了口气,缓缓地坐了起来,准备去客厅拿杯子喝水,走到卧室门口却再也不敢往前,于是又折了回来,蜷缩在床上。
门框外的黑暗伴随着恐惧扑面袭来。我手忙脚乱地打开灯,仍然觉得不安稳,老是怀疑旁边的衣柜里和床下躲着坏人,或者连窗外也不敢看,也觉得有人在窗户外面盯着我。
就在这种恐惧折磨得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拨了慕承和的手机。
铃声响了三下之后就接通了。
“薛桐?”
他的声音通过听筒在我耳边响起的瞬间,我的所有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我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敢给我妈讲,我怕她知道后,就不许我一个人呆在a市了。我也不敢给白霖打电话,昨天我都害得他俩一夜没睡了。白霖虽然和我好,但是李师兄毕竟还是外人。我想来想去除了你就
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怎么了?”他的语气也显得焦虑了起来,“你慢慢说。”
“我家昨天进小偷了。”我抹了下眼泪,“我现在害怕的要死。”
“你把所有灯打开,电视也打开,我马上过去。”他说。
慕承和到我家,听我乱七八糟地描述完昨夜的险境和刚才的噩梦之后,说第一句话是:“你不能再一个人住了。”
“白霖和赵晓棠都有男朋友的,我不可能让她们一直陪着我住。”
“另外家里还有走得近的亲戚么?”
“有我奶奶他们,可是他们都不待见我。”我说,“而且要是他们知道了家里出事肯定会告诉我妈的。”
慕承和沉吟了半晌,最后说:“那你住我那儿吧。”
5、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住在a大的教师院里。教师院正好在a大西门的街对面,种满了梧桐树。我读书的时候,一次也进来过。只知道前几年这院子搞拆迁,拆了些旧楼,重修了两栋电梯公寓。
慕承和并未住那新修的公寓里,而是后面的一栋的旧楼。
屋子很宽敞,特别是客厅。所以沙发后面的空余地还摆了一张宽大的条形工作台。上面有两台笔记本,笔记本旁边随意地放着一堆书和一沓纸。镇纸的是一个眼镜盒。
里面肯定是空的,因为那副黑框眼镜正架在他鼻子上。
“以前他们告诉我,里面这三栋都是国宝级的老教授楼,居然你也能住这儿。”可见,也是大熊猫了。
“这房子是我父亲以前教书的时候分的。”
“啊?”我好奇了,“那为什么你以前还去挤陈老师?”
慕承和瞅了我一眼,用一种很凝重的神色对我说:“因为这栋楼闹鬼,我一个人不敢住。”
我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下我的身后说:“据说那人就吊死在你背后的门框上。”他话音未落,我腾地一下,跳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袖子,死盯着他那门框,一下子就觉得好像刮来了一阵阴风。
却不想,他倏地就笑了。
“吓你的。”
他又说:“你刚才不是逞强么?说得好像魔鬼蛇神见了你都得绕道。我瞎编两句话就吓着你了?”此刻的笑意已经渲染到他的眉梢。
我放开他的袖子,“大半夜的,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人都会有点害怕。”而且我哪儿想到,他心情突然这么好,还能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睡觉的房间在他卧室的隔壁。不大的床,据慕承和本人说是他小时候睡过的,所以只有床垫。
我们铺好床,收拾了下屋子,差不多凌晨三点多了。
我都不确定,他对我说“住我那儿吧。”这句话时,我究竟是怎么答应他的。或许当时的心境真的很凌乱,脑子里一团浆糊,看见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或许因为过去他对我说什么,我都从没有拒绝
过。或许我真的在心中是这么期盼的。
心里虽然惦念着这些,却踏实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顿时想哀嚎。于是,迅速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脸。
“这么着急?”慕承和放下报纸问。
“嗯。”我收拾手袋,“人家和我约十点面试。马上迟到了。”
“我替你拿牛奶。”
“不用了,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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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送你去?”
“我坐地铁去,直接能到。”说完,我就刮了一阵风,飞出门去。
走到楼梯拐角,慕承和迅速地开门,叫住我,“薛桐!”
我转身,隔着十一级台阶的距离,狐疑地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你这个。”然后,轻轻地用一个弧线,将它准确无误地扔给了我。
那是一把门钥匙。可能为了不让它孤零零地显得太单薄,他将它套在了金属钥匙环上,还多挂了一只机器猫。
我紧紧地将它握在手里,冲他笑。
去面试的公司是家地产公司,比上回将我除名那家小一些。
会议室里坐着两位面试官一男一女,女的年纪大,男的年纪小。昨天白霖就告诉我,这家公司是那种家族性企业,一般情况下老总、经理、会计基本上都是自家人。
照例问了一些问题后,那男的经理又翻了一遍我的简历说:“你还会俄语?”
“俄语是我的二外。”
“熟练吗?”
“还行。”我壮着胆子说。
“那来一段俄语的自我介绍吧。”
听完对方说完这句,我当场傻眼。就业老师教导我们,要把所有和自己沾上边的特点都要写成闪光点。我才小小地闪了下,怎么这么快就要打成原形了?
自荐书里的俄文版,还是去年慕承和帮我写的。我也没有刻意去背过。
“可以吧?”那人又问。
我骑虎难下,然后开始想对策。
“Да。”我灵机一动说了个单词。
“什么?”那人反问,明显没懂。
“能开始了么?”我立刻笑了。
对方点头。
然后我开始背慕承和教过的一篇很深情的课文。我记性很好,他讲了之后,一般我读好几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那篇文章的名字叫《我的家乡——北京》。
为了加强可信度,我把北京两个字全部换成a城。
“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
我回去坐在沙发上,把白天的事情讲给慕承和听。
“然后呢?”他饶有兴趣地问。
“然后,我背完了之后,他对我说,‘你的俄语和你的英文一样流利’,还通知我下次复试。”我咯咯咯地乐了起来。
慕承和也忍俊不禁。
我侧着头瞅他,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看,没说话。
视线停驻时间长了,难免让我觉得奇怪,不禁擦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他收起失神的眼,别过头去。
“你不信呀?”我说,“你要是不信,我再演一次给你看。”
我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正对面,演绎白天的面试情景,“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А,вкоторомяпровеласвоезолотоедетство.этогород……”
他嘴角轻扬,到中途陪着我一起念出声。在齐声背诵完最末一句“Тамвсемнедорого.”后,我们俩相视而笑。
本来我担心,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会不会很别扭,但是自从背完那篇课文后,突然就变得和谐起来。夜里,我躺在床上回忆起这一幕,隐隐觉得心中有什么想要抓住,却又搞不清。
慕承和一直没有提过刘启,甚至要我来他家那天,他都没有问,直到某日下午吃饭的时候,他忽然说:“女孩不都喜欢逛街么?很少见你出去。”
“外面好热。”我说。
“也不和刘启出去?”他夹着菜,漫不经心地问。
“呃……”我怔了下,埋头低声说:“他调到县里边去了。”却没有在他面前说和刘启分手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他?”白霖问我。
“我觉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我们是平等的。”我说。
“工作找的怎么样?”网络状态
“好难啊,我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我。人家看得上我的,我看不上。”
“慢慢来,不着急。有一条名言很适合你。”
“什么?”
“先成家再立业。”
“……你无聊。”
“不喜欢?”白霖问,“那换一句好了: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
“还有一件事告诉你。”
“什么?”
“师兄说,昨天他在街上遇见刘启,”
“哦。”
“他看到刘启和一个女的走在一起。”她瞅了瞅我。
“嗯。”
“感觉挺亲密的。”她怕我不明白,又补充。
“嗯,挺好。”我继续说。
“你们真分了?”白霖问。
“真的。”
“你上次不是说,他要求你考虑一个月么?这还没一个月呢。”
“这样更好啊,免得我挺内疚的。”我喃喃说。
和慕承和真正相处之后,才发现,他有那么多习惯都是我不知道的。
例如他做事的时候基本上是百分之百投入,有时候在旁边给他说了老半天的话之后,才发现他埋着头,注意力完全没在我身上。这是一个很挫败的经历,并且屡屡发生。
例如他很偏食,但凡是带点甜味的菜,都会得到他的亲睐。
他总是工作到深夜。
偶尔,还会一个人坐在黑暗中,长久地不说话。
我一个人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遇见过几回。
第一次,我看到沙发上的黑影,狐疑地打开灯。光线倏地照到他的脸上,一下子那么显得那么落寞,和素日里那位常年带笑的慕承和截然不同,恍若一只被惊扰的小兽,神色中闪过一丝慌乱,可是转瞬之间
又恢复如常。
自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唐突地开灯。
后来,我们一起在家里看电影频道的电影,影片当中我指着嘻嘻哈哈的约翰尼·迪普说:“为什么有的人表面看起来,和真实的自我不一样?”
他盯着屏幕没说话。
电影的场景,在浩瀚无垠的海面和一碧如洗的蓝天之间切换。
“薛桐,你喜欢大海么?”他问。
“喜欢啊。”
“你看大海,无论它有多深,但是表面看起来总是很平静。”慕承和说,“比海更深的,是人的心。有时候微笑,并不代表自己不痛苦、不害怕、不绝望。”
我在指他。
而他,却在指我。
忽然之间,我明白我和慕承和在骨子里,也许都是一类人。所以他才那么吸引我。
或许——
我又想,或许是这样的原因,让我也吸引着他?
6
第二天下着毛毛雨,我急急忙忙地冲回去,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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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迅速放下包,准备到客厅阳台上晾桑走到一半,发现慕承和居然在家,此刻正站在阳台上,脚边是一盆君子兰。
因为下着雨,所以外面的空气特别清新怡人。
院子里有一棵合欢树,都长了十几米高,枝繁叶茂,在一群低矮的梧桐面前显得很突出。它离慕承和住的这栋楼很近,最近那一棵的枝条基本上伸到阳台上了。树枝顶端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我看见慕承
和,伸手将那水珠子接到指尖,脸上带着顽皮的神色,而另一只手垂在身侧,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支烟。
慕承和玩弄着树叶上的雨滴,抬手吸了口烟,然后才看到了我。
他愣了下。
我反倒为自己的偷窥,窘迫起来,急忙说,“你……继续。”
他哂然一笑,“今天怎么样?”
“碰了一鼻子灰。”我不自觉地瞅了瞅他手上的烟。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走回客厅,将烟蒂掐灭在茶几的烟缸里。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烟缸是个摆设。
“我还以为你不抽烟。”从未见过,也没闻到过他身上有烟味。
“偶尔抽一两只。上课上班时不抽,”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而且吸烟有害健康。”
晚上家里没剩什么吃的东西,我们一起外出吃饭,路上遇见了刘启。他正从对面扶手电梯往下,而我跟慕承和从另一边向上。一个纤瘦的女孩挨着他站在同一阶,正在轻声跟他说话。
在我看到刘启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
我朝他笑了下,他却反而局促不安起来,似乎想要叫住我,却又有顾忌,最后谁都没有叫住谁。
晚上刘启来电话,我走到阳台上接。
“小桐,我……”刘启吞吞吐吐。
“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
“我们不合适埃而且我们上个月就分手了。”
他叹气,“你知道我现在下派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调回去,我们局长平时挺照顾我的,他女儿是我们学妹,人也挺好,我……”
“刘启,我真不生气。”我说。
“小桐……”
“以前和我分手,是因为那个人?”他问。
我默认。
“看来我还是比较迟钝,本该早看出来。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努力,所以在等你真正地注意我,可是……太难了。”刘启说。
“对不起。”我咬着唇说。
“我没有毅力永远等下去,所以……”
刚挂断,宋琪琪的长途电话就进来了。
“听说你和慕老师同居了。”宋琪琪坏笑着说。
“白霖真八卦,这么远都跟你传情报。”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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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去相亲了。”
“好啊,感觉怎么样?”
“条件还行。”宋琪琪说,“不过和我不太合适。”
“你……”我欲言又止。
“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人家和我性格不合适。”宋琪琪说,“其实我现在想得很开,以前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这辈子都没有能力再爱别人了。但是才过了不到一年,我发现现实和
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和宋琪琪絮叨了一会儿,我合上手机,回到客厅。慕承和正桌前工作。屋子里安静极了,能听见他笔尖划过纸面的刷刷声。我坐回沙发上回忆刘启在图书馆对我说“因为你很可爱”这句话的表情,竟然想不
起来。
如果白霖知道,肯定会大骂刘启白眼狼之类的。可是,我错在先,是我先利用他。
又想起宋琪琪和肖正,想起宋琪琪在四教的办公室哭着对我们说:“从我十七岁开始爱上他,到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我。”
大概是我想这些的时候表情傻透了,慕承和瞥了我一眼,起身把电视打开,“你可以看电视。”说完又回到桌前继续忙他的事情。
“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他头也不抬地回答,然后继续埋头做事。
慕承和斜对着电视机,可是无论我换了什么节目,压根就真没瞅过一眼。其间,他眉头皱得深深的,戴着眼镜,一边摆弄电脑上的三维图,一边专心修改旁边的数据。
“你不看电视,看我做什么?”他问了一句。
“呃……”我尴尬地拢了下耳发,“没发现好看的节目。”
“要不上网?”
“上网也没意思。我还是继续看电视好了。”说完后,我把整个身体沉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按来按去。
等我将七十多个频道来回翻了四五遍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明天有别的事么?”
“没有。怎么啊?”
他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明天我休息,带你出去玩。”
到了早上,他叮嘱我带防晒霜,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要教我潜水。我们开车三十多公里后,到了a城近郊的一个浅水海湾。
因为前几天一直在下雨,一下子放晴后,海面一望无垠,看得很远。
“thebigblu1我迫不及待地脱掉鞋,跑到沙滩上惊叹,然后回身对慕承和说:”你看过这个电影没?“
”《碧海蓝天》?“
”对!我每次看到湛蓝的大海,都会想起这四个字和里面画面。“
”要知道你这么高兴,早点带你来了。“慕承和跟在我后面,浅浅笑。
”可是我很害怕水,所以不会游泳。每回来海边都是踩一踩水就回去了。“
”那这次我们换点别的。“
潜水俱乐部门口停着好几辆车,大家都和慕承和很熟络的样子。
”为什么大家都晒得很黑,就你一个人白?“我问。
”说明我没有他们努力。“
”没想到你骨子里还挺叛逆的。“
”为什么?“他取了氧气瓶和潜水服回来问。
”医生不要你干的事情,你偏要干,怎么不是叛逆?“
”谁说的,我从小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从来不迟到,不讲话,不开小差,每天按时完成作业,考试都拿满分那种?“
”也……不全是。“他说。
我给了他一个”那就是了“的眼神,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潜水服去更衣室换衣服。
下水前他反复说:”戴着潜水镜的时候,鼻子也会夹紧,你要放弃你的鼻子,而用嘴呼吸。“
”一会儿,我们下去后不能说话,只能打手势。“他将四指握拢,大拇指向上,”如果你觉得难受,给我这个手势,就是上去。拇指向下的时候,意思是可以继续往下。“
”我一直都在,你不要怕,这和游泳没关系,你有氧气瓶。“
我将这些话烂熟于心后,下水时候还是非常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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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万一我浮起不来了怎么办?“我问。
”……“
水刚淹过脑袋,心跳就加速,血液循环加快,然后需要氧气。我习惯性地用鼻子吸气,可惜鼻子被封住了,什么也吸不到,立刻慌了手脚,开始挣扎。
随后,慕承和将我托了起来。
我无助地攀住他,吐掉嘴里咬着的呼吸器,大口大口地呼吸水上的空气,然后气馁地说:”我不玩了。“
他笑了,”关键是别紧张,用嘴呼吸。“
等我缓过来后,又练习了几次呼吸方法,然后潜了下去。
这一次,很成功。
在水底,他一直抓着我。
偶尔,还能看到小鱼从自己身边慢悠悠地游过去。我觉得我也变成了一条鱼。这条鱼虽然很笨,连游泳都不会,但是它居然可以在水里自由地呼吸,还能清晰地看见海底。
出水的时候,我激动极了,不停地跟慕承和说我看到了什么,摸到了什么,眼睛是什么感觉,耳朵是什么感觉。
慕承和沉默地微笑着。
船上的大哥甲说:”小妹妹,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后来,我们坐船去了远一点的海域。
”感觉会不一样吗?“我好奇地问。
”嗯。海水更清澈,鱼会更多,也比刚才那里冷,所以才让你穿潜水服。“
”我能下到最底下吗?“
”最好慢慢来,如果你身体受不了,一定及时做手势给我,不要逞强。“
”这里有多深?“
”十多米。“
”我刚才潜了多深?“
”三四米。“
”……“
”你最多能潜多少?“
”一般二十米左右,最多还没有试过,下次试试。“
”你……还不要试好了。“
”你怕我下去就爬不起来?“他笑。
”有点。“我很老实地交代。
海水很蓝,除了那点微微皱起的波澜,看起来非常安静。陆地在我们的不远处,脚下是深深的海水,放眼望去,能看到海平面尽头的渔船……
我们先下水,然后他们再把氧气瓶放下来。
慕承和牵着我,扬起嘴角对我说:”小姑娘,欢迎参观大海的内心。“
我体力不支,不一会儿就只能上船休息,网然后继续抹防晒霜,还对慕承和说:”你要不要抹一点?会晒黑的。“
船上的大哥甲说:”男人黑一点更性感。“随后,皱起一张黝黑的脸嘿嘿一笑,露出两行大白牙。
船上的大哥乙却对我说:”你不知道吧,慕承和是晒不黑。“
我扭头问他:”你真晒不黑?“
”你别听他们给你瞎掰,怎么会晒不黑。“
到了中午吃饭,我才知道他不是晒不黑,而是无论晒多黑,一蜕皮就白回来了。
”你肯定是属蛇的。“我下了结论。
”那你多半属螃蟹。“他说。
”为什么?“
”刚才我教你车的时候,二十多米宽的马路,还不够你一个人开。“
”……“
下午,我们去了对岸的小岛。岛上有一个天然的浴场,此刻正旅游的旺季,也有不少游客坐船到这里。我俩绕着岛走一圈只用半个多小时。而且我发现全岛除了公共厕所和码头以外,唯一的一栋楼就是一个
外形像船一样的建筑。
”这个东西是什么?“
”酒店。“
”酒店?会有人专门来住?“
”嗯,据说经常客满。而且今晚我们也住这儿。“
”我们不回去了吗?“
”太晚了,再过一会儿船也没了。“慕承和说完又反问,”你要回去?“
我的头急忙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
慕承和住我隔壁,酒店的所有房间,都能看到大海。楼下是一个淡水的游泳池,孩子们在池子嬉闹,笑声和童声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愉悦。
白天做浴场的那个大沙滩,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象。
来旅游的大部分游客已经离岛,剩下来的都是酒店的客人。路边摆了海鲜的大排档,然后另一边居然搭了个舞台,立着一块投影的屏幕,照着灯光。上面正有个乐队演奏,主唱拿着话筒对着大海嘶吼。
有些人坐在下面喝酒。
有些人干脆叫了大排档,摆在台下吃。
这下我才知道原来住店的人,还真多。
我吃了点东西,就跑到沙滩的最前沿,嚷着去看落日。没想到方向却不对,于是我追着落日,又绕着小岛跑。
”看不到的。“慕承和莞尔。
”到岛的那边肯定能看到。“我不服气,可是也没功夫和他理论,就怕几分钟太阳就没了。于是脱掉拖鞋,头也不回地说:”你帮我拿着鞋,我去追。“
剩下慕承和一个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岛的最西端的时候,倏然明白慕承和说的是事实。
沙滩外面是海,而海的那一头是我们坐船来的陆地。
橘红的太阳正缓缓地沉到山的那一边去。
我怎么就没想到,整个海岸线都在大陆架的东边,所以一般不可能看得到夕阳沉海的景象。
我沮丧了。
然后,看到他晃晃悠悠地跟来,脸上还带着胜利的笑意,心情更加沮丧。
我又走回去,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拖鞋,突然觉得自己才像一条小狗,而他是扔飞盘的主人。我呼哧呼哧地去捡飞盘,他在后头看着乐。
”下次我们去一个离大陆更远的岛,估计你就不会失望了。“慕承和说。
我们又回到刚才的地方烤烧烤吃。
烤出来的玉米是金黄色的,按照我的强烈要求,人家在上面密密麻麻地沾了很多辣椒。我第一口咬下去,大呼过瘾。
”真好吃,以前都没发现烤出来这么好吃。“
我吃了两三口,发现慕承和一直盯着我,于是指着玉米问:”你要不要试一试?“
慕承和笑着摆手,”这么辣,怎么可能吃得下。“
然后,我乐颠颠将吃的交给慕承和保管,就去海边踩水。
一个海浪打过来,放在旁边的拖鞋就被水拖了下去,我尖叫着去追海浪,好不容易把拖鞋抢回来,整齐地放好。过了会儿,发现它们悲催地又被海浪夺走了。
如此反复几次,我也玩够了,一屁股坐在慕承和身边,接过玉米又开始啃。
当我将注意力转移到海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能看到海的尽头有一些点点的亮光,起起伏伏,好像是穿成一串的夜明珠被放在海上随波漂浮。
”那些光是什么?渔船?“我问。
”好像是。“
海风袭来,消去了暑气,带来阵阵清凉。
海浪一下又一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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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打在沙滩上,离我们渐渐地近了起来。
”涨潮了。“我说。
”嗯。“他说。
”你在想什么?“我问。
”我在想,“慕承和说,”要是现在抽一支烟,感觉肯定很不错。“
”……“
”真不想回去,晚上我就在这里睡了。“我放下身体,随意地仰躺在沙滩上,也不管那些细沙是否会沾到头发上,或者漏到衣服里面去。
数不清的明星挂在深邃的夜空中。
”这样比较舒服。“我说。
他仰头看了下天,听从我的意见也一起躺了下来。
”我只认识北斗七星,其余星星全都不懂。“我说。
”你是什么星座?“慕承和问。
”天蝎。“
”那真幸运,天蝎座是夏天最闪亮的星座。“
”现在能看到么?“我来了兴趣。
”那颗很亮的星星,它就是天蝎座的其中之一。“慕承和抬手指了下夜空。
借着月色,我才看到他胳膊外侧上有个伤疤,大概一寸来长。夏天的时候整好被短袖遮住,所以我一直没发现,直到这时,他躺着伸手,袖子往下滑,才露出一截来。
”啊?怎么弄的?“
”刀伤。“
”刀伤?“我正在脑子里消化这个词。
”被人砍的。“他说。
我瞪大眼睛,转头看他,”不可能吧?“怎么,怎么可能。
”不骗你。在俄罗斯留学的时候,地铁站的通道里,三四个孩子,都只有十来岁袭击我。第一刀捅过来,我用手臂挡了下。“
”为什么?“网络状态
”当地特别是大城市有些团体,他们仇视……“他迟疑了下,显然是在斟酌用词,”仇视外来人口,所以在偏僻的场所攻击单个出行的外国人。我和你们陈老师住一起,那天他整好生病,我半夜里路过那里
给他买药。“
”后来呢?“
”正好警察来了,他们一哄而散。“
”这么危险,可是我从没听你讲过他们不好。“我也不禁伸出食指摩挲着他皮肤上那个狭长的疤。
”我也没说过他们有多好。“他笑了下,”对事物的评价都应该站在客观的立场。而且一个人不可能在某地方获得了知识和可贵的人生经历之后,却又满怀着抱怨和不屑。“
我呐呐地啃了一口手里的玉米棒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把自己的肘关节给他看,”我这里也有一个很大的疤。“
他闻言,把脑袋凑了过来。
”小时候,我爸爸在厂里当工人,我妈带着我住在乡下。她为了方便接我上幼儿园就买了辆自行车来学。我们家门口有一条水沟,有这么宽,“我比划了个一尺多一点的距离,”我坐后座。她第一次载着我
回家,就下雨,要到水沟的时候我妈说:‘桐桐,我觉得我们不下车也骑得过去’。我啥也不懂,就知道抱着她的腰,愣愣地点头。最后……“
”最后她倒是骑过去了,但是你却没过去?“慕承和接嘴问。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我忍不住一个人咯咯咯地笑。
慕承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他白天暴晒在紫外线中,现在鼻梁和脸颊的皮肤开始微微泛红。
突然,我发现我俩的这个姿势挺暧昧的。
一男一女仰躺在沙滩上,本来中间隔了点距离,但是我俩聊的太投入,不知不觉凑在了一块。我急忙坐起来,为了掩饰尴尬,将手里的玉米递给他。
”那一边我没有吃过,你可以尝下。“
却不想我这个动作,刚好把手臂上沾着的细沙带了起来。海风将它吹到他脸上。
”沙子吹眼睛里了。“他眨了眨眼,大概仍然觉得不舒服,伸手去揉。
”你自己别揉。给我看看。“我扔掉手里的玉米,垂头给他看眼睛。
借着星光,我看到他的睫毛的根部沾着几颗沙,于是手撑地,朝他眼睛吹了口气,观察了下,它们还没消失,于是又使劲地吹了两口。最后,心满意足地说:”好了。“
他先是睫毛颤动着,随之,一双眸子在眼帘下露出来,被夜色反衬着,显得晶莹明亮。他的目光掠过我的眉眼、鼻子,最后流连在我的唇上。
我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是不是听不见我……“
忽然,他把手覆盖在我后脑勺上,将我的脸压近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活生生地剥夺我还没出口的半句话。
我倏然一惊,只得趴在他胸口上,夹在耳后的碎发也滑落下来。
他将头轻轻一抬,便吻了我。第一次好像是试探,他只小心翼翼地将我的唇角轻啄了下。
我猝不及防,张着嘴,目瞪口呆,脑子像被按了暂停的影碟机,瞬间被定格。别说思绪,连心跳都一并消失了。
慕承和双眼凝视着我,眸中带着种波澜,接着,他缓缓地,侧着脸,又一次吻过来。
留在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声音是他喃喃对我说:”你可以把眼睛闭上。“
海风轻拂,星汉灿烂。
chapter10
保加利亚玫瑰
1
大四的时候,搭了个末班车,以替补的身份拿到一个最低级别的奖学金,学校发给我三百块钱。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领到钱那天晚上,我兴奋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白霖趴在上铺的栏杆上,翻个白眼说:”至于么,三百块钱。人家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打鸡血了。“
什么鸡血?”我纳闷。
据说,“白霖从铺里坐起来解释,”人用针管推了鸡血后,会浑身燥热,脸色红润,数月都不想睡觉。“
于是我现在站在客房中央,已近凌晨,又有了一种被打了鸡血的感觉,想跑到阳台上大声尖叫,又怕被隔壁的慕承和听到,又怕被酒店保安捉住。然后我跳到床上,脑袋埋在枕头底下,使劲地揪床单揉枕头。
最终我还是无视作息时间给白霖打了电话,不然我不知道若不找个人发泄下,我是否还能坚持到明天早上不发疯。
半夜被吵醒的白霖,比我镇定多了,听完我的叙述,意味深长地说:”小桐——“
干吗?”
你是不是给慕承和下什么药了?“
”……没有。“我听到这个问题,很想扁她。
”你灌他喝酒了?“
”没有。“
”他当时神志不清,脑壳抽筋?“
”不可能。他头一分钟还和我说话来着。“
”接下来呢?“
”什么接下来?“
”他吻了你之后,又怎么样了?“
”我们就回酒店了。“
”途中有没有牵你的手?“
”没有。“
”“有没有说什么?”
“好像就说了两句。”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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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什么?”白霖兴奋滴追问。
“一句是,太晚了,我们回去吧。”我满心羞涩地仔细回忆了一下,“另外一句是,好辣。”
“好辣?”
“是啊,当时我满口烧烤的辣椒味,估计辣到他了。”
“……”
“你说,”过了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喜欢我么?”
我挺可怜慕承和的。“白霖没回答,反而幽幽地叹气。
”为什么?“明明是我比较可怜。
要是他真是脑壳抽筋还好,如果真的喜欢上你,才真是不幸。”
“怎么爱上我就不幸了?”
“因为你迟钝。非要人家强吻了你,你才觉得人家好像是喜欢你。”
“那你们以前也没觉得慕承和喜欢我啊!”我不服气了。
“我们以前都是听你的一面之词,也没见过他究竟是如何对你,当然被你主导了。”
我俩在电话里,沉默了一阵。
“你觉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霖问。
白霖的话让我开始在回忆中翻找关于慕承和的蛛丝马迹。
首先,探讨下我是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喜欢上慕承和的呢?
期末作弊的时候,从他手中死里逃生。
他来代课的时候,在办公室,托着我的下巴教我发音。
我和白霖翻墙出去,夜不归宿,他深夜接到我电话,开车到派出所接我们。
和彭羽去看航空展回来,他将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
除夕的夜里,他抱住我说,新年快乐。
在长途车上,他突然犯病的时候说,薛桐,不用,然后将我的手紧紧地拽住。
看到陈妍尸体的时候,他手足失措地哄着我,替我抹眼泪。
慕承和的一点一滴就像润物的春雨一样,落在我的心间,细细一想,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自何时开始为他着魔的。
原本我下定决心要戒掉对他的念想,到后来却发现这是多么的徒劳。
那么慕承和呢?他又是什么时候滋生了对我的异样情感?
总是觉得,好像我进一尺,他便退一丈。
后来等我心灰意冷,不再烦他,缩回自己的壳里,他却渐渐和我亲近了起来。
“不过,我们也都被你的迟钝传染了。”白霖说。“现在想一想,真是恍然大悟。”
“照你这么说,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啊。”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居。“白霖语重心长地说。
”接下来怎么办?“我很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事情不用你烦恼。“
”为什么?“
”是他强吻你,又不是你强吻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今夜要为此纠结烦恼、辗转难眠的人,应该是慕承和。“
”对哦。“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我因为双目浮肿,无精打采。而慕承和,他的内心如何忐忑不安,我倒看不出来,至少脸色清凉淡定,和空中骄阳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上的天气还是很凉爽,所以他没有开空调,任由海风穿过车窗袭来。我偷偷地瞄了他一眼。阳光射进一个角,落在他掌着方向盘的手上,照着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
那些带着咸味的海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了些。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全然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这下换成我的心七上八下了,让我不禁怀疑,昨晚是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梦。我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
静冷静,把兴奋和激动都给剔除出去,前后整理下思路,于是拿起他上车前买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
”我发现你平时不爱喝水。“他说。
”嗯。“我用手背蹭了下嘴,拧好瓶盖,”有点,我妈也这么说。“我就是有这毛病,不喜欢多喝水,一吃饭就口渴,然后猛喝汤或者汤泡饭。
我以为他会教育我一顿,没想到仅仅笑着瞥了我一眼。
须臾过后,慕承和却又缓缓开口说:”我喜欢喝水。“
”呃?“我愣了下,一时不知道怎么将这个对白接下去,只好说,”喝水好啊,每天八杯水,皮肤水嫩嫩。“
他看着前方,没接我的话,所以我觉得我这话没说到位,于是喋喋不休地将老妈小时候在我面前细数过的喝水对人体的好处,全部照搬在慕承和面前唠叨了一遍,最后,也许看我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很辛
苦,而作为听众的他啥反应都没有,很不仁义。终于配合了下我,附和说:”原来如此啊。“
我的嘴巴安静下来之后,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难道,昨天是我魔障了?
难道,他有间歇性失忆症?
难道,真的是我给他下过迷药?
到了加油站,我上厕所回来,发现油已经加好,慕承和在车里等我。
他问:”中午有没有事?有事的话,我们就走高速回去。“
他伸手去拿前面横放着的矿泉水。
加油站的小伙子在车那头和他说了句话,他一边点头,一边拧开瓶盖子。我隐隐约约觉得有件事情,需要提醒他一下,可是又捕捉不到确切是什么。然后,见他将瓶口放在唇边,喝了一下,透明的塑料瓶内的
水面,荡漾了几个来回,舍下去一点,他的喉结随后动了动。随即,又吞了一口。察觉到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慕承和狐疑地回望我,好像在揣摩我的表情。电光石火间,似乎意识到什么,垂头瞥了一下手里的
塑料瓶后,脸色微微一变,故作镇定地将它放回原位。
我却不太喜欢这个行为,总觉得无论两个人多么亲密,沾着别人的唾液,是件不怎么舒服的事情。在家和老妈老爸,倒是没有分得这么清楚,但是仍然尽量各用各的东西。后来和慕承和住了段时间,我发现他
和我一个德行。不要说茶水杯,漱口杯,就连碗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当他发现咽下的,其实是我喝过的东西时,也许被恶心到了,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瓶子放回原位。随之发动车,开出了加油站。
我承认,我是随后放在那儿的,我有责任,可是我又怎么知道他那么粗心,也不能全怪我。况且,嘴巴都让他白亲了,还这么忌讳我的口水做什么。
我在心里嘟囔了几句。
瓶子在挨着前面的玻璃,随着车的颠簸,来回的晃动,好像在努力滴提醒我们俩,它真实地存在过。我靠上前,将它揽了回来,放在侧门。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见我这个动作,就将自己那边没开封的水递给我。抱着那瓶水,我琢磨了下,他干吗给我一瓶新的呢,难道叫我把原来那瓶扔了,毁尸灭迹?不至于吧,洁癖到那种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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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了?想着想着,不
禁又瞅他。匆匆一眼,只看到他的下半截脸。嘴唇还沾着刚才的水,靠近里面的部分带着湿润的光泽。
我下意识抿了下自己的嘴。
昨晚,就是这副双唇,夺去了我的心跳。那种柔软触觉现在想来,仿佛还残留着。我不禁抬手,用指背摩挲了下自己的嘴。慕承和并没有看我,但是我却觉得他的脸恍惚染了一层极淡的粉红。我有点纳闷了,
难道昨天晒伤的还没褪?
车拐了个弯。他打开收音机。音乐频道正在播最近的流行新曲。
你趁着现在闲着,应该去学学车,以后要是我出差……”他顿了顿,迟疑了两三秒钟,自己继续接下去,“以后你自己也方便。”
我说:“要等我挣到钱能买车,估计要十年八年之后了,所以学了也没啥用。”
他眼波微动,没再说话。
不晓得怎么了,虽看他的面色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我隐约觉得他的情绪,好像突然低落了下去。然后,他关上所有车窗,隔离了外来的风和气味,打开空调,还将广播换了个频道。
我眨巴眨巴眼睛,是不是刚才哪一句话说错了?
2
慕承和原本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脾气也异常地好,有时候狡黠刁滑,有时候又安静温顺。
他假期没上课,没出差,于是就在研究所和家之间出没。我在他家蹭吃蹭喝,也不太好意思,于是尽量由我买菜回家。他偶尔自己也去超市买点食材。
起先他给我做那个红酒鸡翅,我以为他是个美食能手。
哪知,那绝对是个误会。假如他自己做饭,荤菜是白菜丝炒肉丝,素菜就是炝白菜,再加白菜汤。要是换换口味,那便是白菜炒肉片,糖醋白菜,不喝汤的话那就泡白菜好了。当然,倘若还想换点花样,以他
的智商,完全能够把里面的白菜全部换成莴苣或者黄瓜,照做一遍。
我刚搬来的头几天,连着这么吃了好几顿之后,突然发觉,原来我在日常生活中还是有超越天才的地方,不禁觉得欣慰,开始自告奋勇地当期厨娘来。
我做饭,他洗碗。我擦地板,他抹家具。衣服各自洗,床单被套交给洗衣机。
本来是如此的和谐友好。却不想从海边回来后,就有点怪异了。我不知道这是在他亲了我之后,还是在车上他的情绪波动之后。总之,接下来的几天,这人极少在我的视野里出现。他
开始起早贪黑,并且提前给我准备了一个又一个不回来吃晚饭的理由,个个都是冠冕堂皇。
我有种错觉。“白霖在电话里说。
什么错觉?”
好像你俩结婚了,这会儿他在外面搞外遇,你成了空闺怨妇。“
呸——”
等你发现什么脂粉味、香水味、口红印或者开房发票就算罪证确凿了。“
小白……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说起来,“白霖换了个话题,”你是不是成替身了,所以他才亲你?“
我能当什么替身?”我刚问出口,就明白了,“你说那种电视里演的,小说里写的,就是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前任恋人长得很像,所以他把我当成别人给亲了?”
对啊,对啊。“白霖激动地说,”小桐,你不愧是我的知音,太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没有继续和她搭腔,沉默些许后缓缓说:”小白,我不想住这儿了。“
白霖这下也严肃起来,思索后说:”我觉得,也行。“
本来我还没有想要走这一步,只是随口问下她的意见,可是在得到她的赞同之后,我倒是真的萌生去意。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要是往文雅了说就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慕承和,咱们后会有期。
晚上他到家已经十点多了,我正在看电视。
我有话跟你说。”我调小节目的音量。
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找到工作了。”
在哪儿?“
师大的二级学院?”
老师?“
嗯,不是正式的编制,他们正好缺辅导员。我想试试看。”
会上课么?“
会给大一大二上公共英语。”
那就好,自己学了四年的专业不要丢了。“
我心中有了丝苦涩。这样的对白,好像让我们又回到了原点,他是老师,我是学生。
于是,我说:”慕老师……“
听见这个称呼,他那双像湖水一般的眸子闪了一下。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可以地回避着,可是也不知道改什么好。当然,”慕承和“这三个字,我当着他的面是不敢直呼的,所以只好开口闭口都是你啊你的,开始觉得别扭,后来也习惯了。此刻,他
的眼神轻轻地触到我的某根心弦,使得刚才和白霖合计好的说辞,变艰涩起来。
他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他们校区离这里比较远,人事处的老师说这几天可以在单身宿舍楼给我先挪一个床出来,我也不能长期麻烦你,所以——”
他的眼睛盯着我,夹杂着一种让人无法捕捉的东西。我不敢再直视他,将目光转到地上,把最艰难的一句话挤了出来。
我说:“所以,我想这几天搬出去。”
不知道他此刻怎么想,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沉默甚至让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说的太小声了,他没听见。
电视机还在工作,播完新闻,又开始天气预报。主持人说:“受高原波动和台风暖湿气流的共同影响,从明天夜间开始,我市将多雷雨或阵雨,且降雨分布不均,局部地方雨势较大,有大到暴雨。
因为他的沉默,导致电视的弱小声音在这屋里显得非常突兀。
忽而,他动了一动,身体换了个姿势,随即问:”住不惯么?“
还好,就是觉得挺麻烦你的。”
不麻烦。“
本来我还准备了一大堆理由,没想到他直截了当的三个字就把我的话堵了回来。他以前从没用过这样的方式和我讲过话,甚至像个孩子在发脾气。于是,我一下子失语了,再也说不出来什么。
眼看这屋子又要寂静下去,哪知他突然站起来说:”我明后天忙完手头的事,就送你过去,你一个人不好搬东西。“语罢,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客厅里。
他可比我预想中还要干脆,基本上可以让人理解成,我可以立刻消失了……
第二天,我一早起来收拾东西。我一直算个比较利落的人,没有多少小玩意,两三下就搞定。本来可以就此走了了事,但是他既然说了要送我,我只好等他回来。
天气极度闷热,我也不想出门,就上网、看电视打发时间。哪知到了下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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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人影。我就想,他昨天说的是”明后天“,也许意思并不是指今天。
客随主便,我想了想,将睡衣牙刷又拿了出来,等着明天的到来。
快到晚饭的时候,他来电话说约了个人见面,不回家吃饭。本以为他会挂电话,没想到他又说:”一我这边有点事,回去的晚,待会儿要下雨,明天送你吧。“
我说:”嗯。没关系“
我一个人下了点面条做晚饭,然后物业的保安就挨家挨户地敲门,通知大家晚上有暴雨,要把窗台和阳台上的花盆杂物收拾好,免得吹下去砸到人。
阳台地上有两株君子兰,它们本来是一株,后来发了新芽被分栽成两盆。这东西一直是慕承和的宝贝。天色暗下来之后,果真开始刮风。在急促地寻找门窗之间的缝隙,往屋子里灌,吹得外面那两盆君子兰东
摇西晃,客厅里的吊灯也哗哗地响。
我坐在玻璃前,看着外面的合欢树摇摇晃晃,尘土、沙粒、树叶都被卷起来。顿时天空也被染成了暗灰色。以前遇见这种天气,宋琪琪偶尔会在寝室里念那句诗,听起来显得她特别有文化,和我一比,就是不
同层次的人了。
我撑着下巴,绞尽脑汁,才回忆起好像是:”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闪电滚雷之后,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害得我不敢开电视,也不敢上网,怕这些电器被雷劈坏了。一个人闲得慌,歪在沙发上看书。突然一个响雷,”轰隆“一响,让我惊了下。然后接二连三的雷电,一个比一个强大。我挪了下
屁股,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离门窗远一点,免得被伤及无辜。然后,继续看书。
过了不久,幕承和回来了。
我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比较吃惊。其一,他比平时归家的时间早了很多。其二,难得有人在这样的雷暴雨天气下,还能淡定地冒着与大自然抗衡的危险,开车回家。其三,他现在的样子确实有点,呃……狼狈。
他拿着伞,喘着粗气,可见是跑着回家的。全身上下除了头发稍微干一点以外,衣服鞋子都湿了个透。他往哪儿一站,哪儿就是一滩水。
你也太勇敢了。”我说,“这么大的雨,还敢在街上晃悠。”
和人见完面就赶着回来了。“他平淡地说。
你该在哪儿先躲一躲。”
他接过我递过去的毛巾,亲和地说:“没事。”
你赶紧换衣服吧。“
我先去洗澡。”他说。
洗澡啊?洗澡也会被雷劈的。我小时候看新闻,有个女孩儿就是洗澡时候被雷击了。好像电话也不能打。“
说着,天公爷爷还很配合地”咔嚓“了一下,又劈了个惊雷。
他不禁笑了,”你怕打雷。“用的是陈述语气。
不……啊。”我理不直气不壮地否定,“我不怕。”
你上次说的,你说你有个亲戚——“为了证明我死鸭子嘴硬,他大概是准备将那件事复述一遍。
好吧,好吧。我承认。”即刻投降。
故事是这样的,那个人也算是我亲戚。乡下嘛,基本上算起来一个村的人都能当亲戚。那个时候,我念小学一年级,暑假没人看管,就被送到农村外婆家。那天正好赶集,回来的路上遇到雷阵雨,外婆领着我
在一个熟人的商店里躲了一会儿。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快。放晴的时候,就听见说前面有人被雷劈死了。我们在回家的必经路上,看到了现场。那地方正好是一个山拗口。因为离集市远,只有附近几家人围
着,尸体还摆在那儿,衣服已经化成灰了。大热天,也没人带了多余的衣物替她盖着。外婆于心不忍,就把我的小花伞撑在尸体旁边,给她遮了遮。
这一幕,在我脑子里特别深刻。
上次在车上,我没话找话说地跟慕承和含含糊糊地讲了这个故事。他当时也没搭腔。我还以为他根本就没听。
这时慕承和的手机响了。
嗯。“他接起来说,”我见你在忙就先走了。到家了,没事。“
我上次去b市是半夜到的,一早就走了,所以没有去看姥爷。”
我有分寸。“
他挂了电话,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要偷听他电话,是隔得这么近,不听也没办法。
”是我妈。“他说,”晚上我去见她了。“
哦。”我本来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之后倏地意识到这个称呼的分量,顿时后悔我下午怎么没及时偷着溜走。这下他妈妈来了,突然见她的宝贝儿子和人“同居”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很惊悚。
她是来视察工作,只待两天。她从来都不会来我这里。“慕承和解释。
他不解释还好,一这么说使我更加觉得,我俩真的偷偷摸摸地同居了一样。我觉得尴尬,找了个借口去厨房倒水喝。
他洗完澡之后,我的身上也实在黏糊地难受,也找了衣服去洗澡。却不想洗到一半,停电了。
我一下子陷入黑暗之后,窗外的雨哗哗地下,蓬蓬头的水野哗哗地流。
薛桐?”慕承和敲了下厕所门。
哎。“
整个院子都停电了。也许等会儿就来了。”
哦。“我急忙冲掉身上的泡泡。
”你别慌,慢慢洗,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水的。“他停了停,又说,”不害怕吧?我在这儿守着,有事情就叫我。“
”嗯。“
最后那句话,将我的心泡在了一盆甜腻的蜜水中,缓缓舒展开。
其实我不太怕黑,也不怎么怕打雷。即使是怕,也要强装着藐视的样子。但是当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在此静静地呵护自己的时候,却觉得孱弱胆小居然是一件如此惬意的事情。心,又开始贪婪了。
”你……“我犹豫着说,”你不要走开啊。“
”好,我不走。“似乎话语里都含着笑。
3
夜里,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听他讲了很多故事,甚至还有父母的一些经历。他父亲当时是从美国留学回国,在a大教书,其间遇上了他母亲。
”他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他似乎有点后悔说到这个话题,但是禁不住我的好奇,只得缓缓答道:”我母亲当时是他的学生。“
霎时间,我愣了。
他又说:”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据说大胆泼辣,父亲虽然留过洋却比较守旧,所以最后拖了很多年,两个人才结婚。“
他用简单的两句话将这段故事带了过去,具体慕妈妈如何大胆,慕爸爸如何传统,两个人又如何终成眷属,却不再提及。
”后来呢?“
后来,他们离婚了。”他平静地说。
我听闻之后,张了张嘴,也没挤出一句话来。我一直以为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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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慕爸爸的去世,才导致了慕承和的单亲状况,没想到在那之前这段爱情就有了结局。
结婚之后,我母亲开始从政,我父亲继续在研究所里做他的学究,基本上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开始是吵架分居,接着就离婚了。“
为什么?”
我想也许有很多方面,社会关系,性格特点,生活目标,家庭背景都不一样,所有的东西交集在一起就有了这么个结果。“
须臾之后,他说:”还有,也可能是因为我。“隐约透着自责。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气结。
我五岁的时候就有了那个病,大人带我四处求医。一般孩子得这病是很罕见的,医生就说有可能是隔代遗传。因为爷爷也是壮年失聪,所以母亲就埋怨是爷爷遗传给我的。“
我父亲当时就来气了,说是母亲的娘家一直瞧不起他,孩子跟着她姓慕不说,现在有了毛病也推到他身上。”
以此为导火线他们分居了,母亲忙不过来,我就跟着父亲住。“
有一次我在学校图书馆那个池子边玩儿,一时犯病就栽进水里,差点被淹死。”
不久他们就离了。“
他的语气极淡,恍然一听,还以为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个时候你多大?”我问
十岁。“
黑暗中借着夜色,我看到慕承和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屋子的大门方向,睑上似乎罩着一层淡如薄雾的忧伤,几近透明。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这个故事的后面,还有一段让慕承和终身不敢直视的记忆。
即使胸中疑惑万千,我也不想再问了。没想到临近而立之年,这些往事仍然让他心存芥蒂。那他现在又是什么立场呢?住在父亲留下的房子里,和母亲保持着距离,无论在什么地方提到他的时候,都只是慕承
和,而不是他母亲的儿子。
临睡前,终于来电了。突如其来的光明,一下子将我们拉回了现实地界。我有些难受地眯起眼睛。
慕承和回房前,忽然说:”薛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还有个妹妹?“
我怔忡,”……没有。“
我母亲后来再婚了,她是我继父的女儿,和你一样年纪。”
清晨,暴风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
今天是和慕承和约定的最后一天,走还是不走?
本来你挺坚决的,怎么今天就打退堂鼓了。昨天晚上,他是不是对你那个啥了?“白霖暧昧地问。
你个女色魔。”我说。
我怎么女色魔了,你俩都接吻了,发展点什么多正常啊。孤男寡女的。有没有?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我申辩。
唉——“白霖失落地叹了口气,”他昨天叫你别走了吗?“
”……没有。“
那你还犹豫个啥,赶紧走了得了。要是他不喜欢你,就趁早找个台阶下。要是他喜欢你,”白霖邪恶地笑了下,“那你故意走了,正好气死他!”
我思前想后,觉得白霖这人虽然和我一样没心没肺的,但是说的还挺对。我趁早给自己留点后路吧。在家里捣鼓了一阵,还顺便替他收拾了下客厅。
前几天不知道他从哪儿带回来一瓶红酒,他随手放在玄关的鞋柜上。我对酒不在行,不知道应该怎么放。只记得餐桌边有个齐腰的柜子,似乎酒都放在里面。
打开柜门之后,在好几瓶伏特加瓶子旁边,我看到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的纸盒子。切面是菱形,灰白盒子的腰上绕着一圈深紫色,朴素却精致。我以为是个什么小容量的洋酒盒,所以好奇地拿出来看了看。这下
才发现,它根本不是酒,而是一瓶香水。得到这个结论后,我的心倏地凉了。它是我第一次在他家发现的、女性用的东西。
我从没买过这类玩意儿。一来完全没那个兴趣,二来也没有那个能力,小小的一瓶可以花掉我一两个月的生活费。倒是赵晓棠以前经常用。她从不自己买,都是这个哥哥那个哥哥送的。
用赵晓棠的话说:“当男人不知道给女人准备什么礼物的时候,送钻石或者送香水准没错。前者消费门槛较高,后者要大众化些。”
当时白霖还不屑地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要么做轻声,要么就得去做尼姑,算是彻底顿悟了。无论什么浪漫动人的事情,只要经由你的嘴一说,都俗不可耐。”
盒子未曾开封,从它刚才呆的角落来看,应该放了有些日子了。他想送的是个什么样的异性呢?他为什么买了又搁在这里?是一直没有机会,还是最近因为我杵在这里,让他根本就没有接触那个人?
我想起白霖说,他是不是把你当成什么替身了。慕承和说,我有个妹妹,和你一样的年纪。两句话一直翻来覆去地在我脑子里绕成一团。我知道我电视剧看多了,想象力被成功激发,并且全是狗血又雷人的剧
情。可是,自己越想下去,越是感到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郁结于胸。小心翼翼地将香水放回去之后,我回房继续收拾行李。
不到中午他就回来了,带着食材.还破天荒地对我说:“我做鱼给你吃。”言罢,兴致勃勃地去翻书柜里的食谱。一面看,一面做。
过了会儿,香味从厨房飘出来。
薛桐,吃饭。“他说着,端了两盘菜放餐桌上,正好看到我将盥洗间的牙刷和日用品收回自己的行李袋。
他的睫毛颤动了下,又重复了一声,”吃饭了。“
我不挑食,别人做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依旧无法否认.那盘鱼还蛮好吃的,有点甜有点酸,就是我平时嗜好的那个味道。
那边宿舍联系好了?”他问。
嗯。我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女老师住在一起,正好下周一起培训。“我埋头吃饭。
缺不缺什么?”
不缺了,要什么从家里带过去就行。“
准备什么时候走?”他又问。
我听见这话,有点不是滋味,米饭堵在嘴巴里,嚼了几口,赌气说:“吃了饭就走。”
我送你。“
不用了。”我也拗上了。
吃过之后,我抢着捡碗筷,两三下洗干净,就收拾自己剩下的行李。
气氛凝重。
所有东西被我整理成两个大包放在玄关,然后开始换鞋。慕承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忙来忙去,最后走过来,弯腰替我提起东西。我想从他手上将包夺回来。但是,他没松手。在我固执地使了点劲后,他妥协
了。
我告别道:“慕老师,再见。”说完,就去拉门。
在锁被拉开,门缝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倏地伸过来,将门大力的拉了回来,只听“砰”的一声,锁了个结实。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有点错愕。他的眼中带着薄薄的怒意,嘴唇紧紧地抿着,耳根都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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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平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模样,没想到发怒的对象居然是我。
我说:“我马上就消失,再也反不了你了。”
他却突然问我:“薛桐,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错愕了。
就算他在生气,但也不能蛮不讲理是不是?
我据理反驳他:“什么要怎么样?要我走的是你。先亲了我,然后又不理我,整天躲着我的还是你。好像多看我一秒钟都要长针眼的那个人,还是你。”
我越说越觉得愤恨不平,最后不禁连名带姓地叫他:“慕承和,我还想问,你究竟要怎么样?”
他被我说的怔了下,脸上的怒意被另一种表情取而代之,“我……”依旧没了下文。
我摆摆手,掀开他的胳膀说:“我走了。”随即又去开门。
这一回,他比之前还要快,止住我的动作,然后用身体将我抵住,猛然吻了下来,他的牙齿磕在我的唇上,生生地疼。我想扭头躲开,却被他钳住下巴,丝毫动弹不得。越是用力挣扎,他贴得越紧。这个时
候,我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的力气可以比女人大那么多。
他的气息透过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激烈凌厉。和第一次的吻截然不同,甚至和平时的他都不一样,盛气凌人地几乎让我眩晕。
时间似乎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放开我,却依旧脸对着脸网络状态,鼻尖挨着鼻尖,我顶着略微充血的嘴唇,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他亦然。就这样,我们相互盯了很久,直到彼此的呼吸渐渐平稳,我终于没憋住,“扑哧”一下
笑出了声。
4
慕承和却没笑。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耳根的红渐渐褪去,皮肤比我们去海边之前黑了些, 但是丝毫没有掩盖住那份隽秀和灵气。
他拉我入怀说:“不要走。你走了,我肯定没有勇气一个人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一句极朴素的话,却像是花蜜般散发着芬芳,在空气中逐渐蔓延,使我的整个身心都妥协了。我缓缓地应了他。
那日午后,慕承和像个孩子似的,看着我把那两个包掏空,然后然后将所有东西又一一放回原位。智商高的人不一定情商就会高,看来心理学家们果然说的是真理。
假期里,单位给新老师岗前培训。所谓的培训就是开会,学校人事处的老师一人一个主题,每个主题一到两天,就给讲学校的规章制度,让我们记笔记。
因为是学校的二级学院,既不在师大西区,也不在校本部,而是在城市另一头的一个大专院校旧址里。怪我一时被慕承和迷惑,答应他留下来,害得我每天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幸亏附近有条地铁线,不然这
种酷暑的天气,我觉得我会死在路上。而那间单身宿舍,被我用作午间休闲地。
室友也是今年的新老师,叫张丽丽,她毕业前就签约了,所以比我对这里熟。
她说:“这些老师都挺爱护我的,所以工作起来挺好。”
这么早就混熟了?“
我没给你说吗?我就是这里毕业的,虽说是个二级学院,不过好歹挂的是a大的牌子是不是?”
哦。“
薛老师,你哪儿毕业的啊?”
“a大。”
本部?“
本部。”我一边抄笔记,一边回答。
张丽丽的脸色变了下,随即又笑说:“所以说现在工作不好找,无论是什么学校的,考上名牌大学的时候有多风光,毕业出来大家都是一样。”
我知道,她暗示我和她殊途同归来着。
第二天开会,她又挨着我坐。当日的培训内容是“如何正确处理师生关系”。会议室那头负责主讲的魏老师问:“老师们认为应该如何处理师生关系?”
张丽丽小声说:“薛桐,这个李老师长得帅吧。”
嗯,还行。“
他以前教过我们《教育心理学》,对我挺爱护的。旁边那个比他稍微年轻点的是魏老师,对我特好,以前读书时……”她又开始噼里啪啦地炫耀个没完,不禁让我想到念书时,女生楼那个被我的“亚美爹”
气走的,再也不来我们宿舍的“小日语”。
她不过就是想让我羡慕羡慕她嘛。
可惜我实在不稀罕,要是换两年前,我还会告诉她:“其实没啥,a大传说中那个惊才绝艳、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老师也挺爱护我的,爱护我到都强吻我两回了,还死乞白赖让我和他住一块
儿来着。”
可是前几天,慕承和教育过我,要我好好和同事相处,别一天到晚和念书时一样就知道贫嘴。所以我谨尊师尊教诲,笑了笑对张丽丽说:“是吗?那你真走运。”
晚上在家,慕承和心情极度愉悦。他白天去飙车了,说是某顶级跑车组织什么么全球文化之旅,在a城也做了一系列活动,邀请了一些人试驾,慕承和的一位朋友知道他喜欢车,就叫了他。
他一边替我洗菜,一边兴致勃勃地给我讲白天的经历,像个去游乐园回来向家长汇报奇遇的孩子。
自己开?“我问。
先有意大利和德国那边来的专业车手做示范,然后就可以自己开。”他说,“薛桐,你知道吗?它百米加速只要三秒钟。”
我瞧着他的兴奋劲不禁好笑:“你刚才说是什么车来着?名字太长了没记住。”
布加迪威龙。“
很好的车?比宝马还好?”名车里我就知道宝马和奔驰,还有白霖那悲催的悍马。
这个,看个人喜欢。“
那你等着,以后我挣丁钱给你买一辆。”
好。“他也笑了。
土豆丝倒进油锅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饭菜端上去,我坐在他对面,继续刚才的话题,”慕承和先生,总结一下,您试驾是什么感觉?“
他眼睛闭起来似乎在回味,须臾笑意流淌,薄唇轻扬说:”好像在贴地飞行。“
飞行啊?我都没坐过飞机,”
那有机会我们去订航班,哪儿也不去玩,就在各大洲机场蹲点,一趟接一趟围着地球绕圈,让你一次性过瘾。“
”咯咯咯“地乐,”你当我是人造卫星呢?“
好不容易挨到天气凉快点,慕承和居然要出差去。他说:”我不在,你也不要住这里,这几天暂时和你那个同事一起住宿舍吧。“
哦。”送走他,收拾了点东西,就往学校里去。
张丽丽问:“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他出差。“不可否认,我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无比舒坦。
他干吗的?”
老师。“
你俩同行啊。”
嗯。“
同行好,也不好。”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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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共同话题,但是都当老师多没意思,两个人收人也不高,一棵树上栓死了。”
那你准备找个什么样的?“我问。
不知道,反正得比我挣得多。”张丽丽答。
哦。“
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些。现在谈恋爱哪儿像大学的时候,谁热情,谁长得帅,谁学习好就喜欢谁,不合适还能换一个再试试。现在工作了,只能发展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朋友关系。”
按照张丽丽的标准来说的话,她是肯定不会再找一个老师了吧?
那为什么,慕承和这么喜欢我当老师?虽然他嘴上没说,心里多半在撒欢。
不过。“张丽丽还补充说,”还有一种男人,别看他资历平平,都比不上我们,但是他有一双好爹妈,这种人也是稀缺资源。“
下午,张丽丽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从学校收发室取回来的包裹。我嗅到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
她背着我在厕所里接了个电话,烦躁地说:”都叫你别寄了,同事看到我家里给我捎的全是这些乡下东西,多丢人。“
我转过身去接着看书,听见她从厕所里出来,将包裹整个一起扔到了垃圾筐里。
后来,好些个同楼的老师一起出去吃饭,也叫上了我。大热天,喝着冰镇啤酒,吃火锅大快朵颐。在嘈杂的人声中,我突然相信起慕承和来,就在和他分开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候。
张丽丽和一群男老师打成一片,虽说她的目标不在这些人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异性的热情。我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爱和异性搞暧昧的女孩,也不喜欢处处炫耀自己的人,更加不喜欢嫌弃自己出身甚至父母的
儿女。
所以我不喜欢张丽丽,张扬、虚伪、势利。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出来,我发现垃圾筐里的包裹被人捡了起来,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此后几天,房间里都飘着那个味。
周末约白霖和赵晓棠一起逛街,我对她们说起这些。
白霖说:”要论张扬势利跟拜金,谁比得上我们赵晓棠啊,怎么没见你烦她。“
我说:”那不一样。“
赵晓棠自己问:”怎么不一样了?“
白霖接嘴:”是你自己小心眼。“
路过一家香薰店,白霖问:”你家那瓶香水最后咋办了?还在哪儿?“
嗯。”
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我也不懂,反正以前没见你们用过。”
不如,你也买点回去,熏熏你家慕老师?“白霖笑。
最后,我在那里买了一堆香薰和精油,老板还赠送了我一个香薰灯。
回到宿舍,我好奇地把香薰灯用蜡烛点起来,装了些水,滴上精油。片刻之后,整个房间都飘着一股薰衣草的味道,顿时好心情的去叠衣服。
张丽丽推门而入,手上端着从隔壁错来泡方便面的大半饭盒开水。
她闻到得法,愣了下,脸色随之垮下来,将饭盒放在桌子上,几步走去将窗台上盒子里装的豆干、咸菜、臭鸭蛋全部都倒在垃圾筐里,然后再将垃圾袋扰起来,准备扔出去。
张丽丽。”我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冷眼瞅我,将垃圾袋提起来。
我急忙弯腰拦她,一不小心打翻了香薰灯,里面香薰油溅过来烫到了我。我惊得跳了起来,手一甩却打翻旁边的饭盒,开水泼出来,半数洒在我的手肘上,过了两秒钟才觉得火火辣辣的,疼得我龇牙咧嘴地跑
去自来水管去冲凉水,渐渐地看到皮肤上起了几个水泡。所以,慕承和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我左胳膊正上着烫伤药。
他皱眉,”怎么弄的?“
我带着委屈向她告状。
他观察了下,”这可不能沾水,夏天感染了可不得了。“
洗澡的时候,慕承和替我仔仔细细地包起来,让整只手臂沾不到水。然后在这种状态下,我独臂完成洗澡穿衣工作。
可是,我还想洗头。”我挠了挠,出油的头皮。
明天洗吧。“他说。
不行,会熏死人的。现在几点,我去洗发店好了。”
他看了下表,想了想说:“我帮你洗吧。”
慕承和去搬来电脑桌前的椅子,将靠背放低,恰好抵在盥洗台上高度一致,放了个靠垫在座位上,试好水温,然后示意我躺上去。我照着他说的仰躺,脖子垫了一层毛巾,头发正好放在盥洗盆里。他俯下身
来,弯着腰,手指伸进我的发丝。伴着流泻而出的温水,我顿时觉得惬意极了。
这个你也会?“
我爸爸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了他好一阵子,也是这么给他洗头的。”他说。
热水随着他的手,流到我的耳际,舒服得要命,我想闭上眼睛慢慢享受。可是,又舍不得不看他。一张清秀韵致的脸如今悬在我的上面,眉心轻轻拢着,在认真地挤洗发水。我瞅着他,一秒两秒三秒……
他瞥了我一下,然后将一张毛巾搭在我的脸上,遮住我的视线,说:“这样不会溅到眼睛里。”
“你肯定是不想我看你。”我嘟嘴。
他笑了下,没狡辩。
“我头发太长不好洗。”
嗯,是够长的。“
小时候,我妈怕麻烦,就一直给我留短发。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那些女孩儿,时而梳着可爱的小辫子,时而长发飘飘。我就琢磨啊,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把头发留得很长很长。”
他不急不缓地揉着我的头皮。
可是后来,白霖说我个子小,留长头发显得更矮,所以我就全都扎起来。赵晓棠也说,要是我剪个短发,会俏皮一点。“
说到这里,慕承和没有继续沉默,缓缓开口说:”我觉得长发也行。眼睛大大的,留着齐刘海,头发又黑又亮,像个洋娃娃。“
我闻言,嘴角翘起老高,”你这是在夸我漂亮可爱吗?“
嗯。”他答。
因为脸上盖着毛巾,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这个“嗯”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一直不得而知。
泡沫沾到我额头上,他替我抹去。
我要仔细想一下,我什么时候开始剪齐刘海的。“
我教你的时候还没,后来春节看到你,就剪了,那天你穿了件红色衣服。”他说。
红色的大衣?“
不是,是短款的羽绒服。”
我记得衣服后面有个帽子,扣子是木制的。敲钟的时候,你还想抱我,结果活生生地忍住了。“他忍俊不禁。
我,我记不起来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那天,我过生日。“他说。
正好农历大年三十?”
嗯,除夕夜里出生的,因为好记,所以一直都过农历生日。“
真的啊?生的这么好。”我挺吃惊的,“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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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你该早告诉我的。你送我喝伏特加当新年贺礼,我却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他冲掉泡沫给我洗第二遍,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什么?“我问。
第二年春节你在哪儿?”
如果他把那一次叫做第一年的话,那么第二年应该就是指今年,我想了想回答说:“去找我妈了。”
你没有给我打电话,连短信也没有。“他黯然地说。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骤然一紧。随后,慢慢地伸手拉开遮住视线的毛巾,重新看到他的脸。我盯着他,他盯着我,两个人都半晌没有吭声。
他肯定一直都从未意识到自己长得有多么的漂亮。睫毛不长,但是在眼角最末的那个地方恰好卷翘起来,让双眼顿时显得灵动晶莹。难怪他那些小时候的照片,到了四五岁都看不出来空间是男孩还是女孩。
就是这么一张面容,此刻却挂着一点失落的表情。我本可以说,这不能全怪我,你也有责任,全怪你回避我,所以我才故意这么做的。
可是,我什么也不想再说,只是用右手撑住身下的椅子,把身体支起来,带着满是洗发水泡泡的脑袋,仰着脸,恶作剧似的咬了口他的下巴。
冲洗干净后,他拿干毛巾给我擦干头发。
我突然觉得应该感谢张丽丽,不然哪儿有这样的待遇。
慕承和说:”其实,你那个同事可能有点自卑吧。“
”我想了想也是,他也许特怕别人看不起她。“
”你能懂就好。“
他去拿吹风,给我吹。因为电吹风的声音太大,这期间我们没有再继续说话,直到头发干了大半,我开始自己梳。
他说:”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也会让我自卑?“
”为什么?“我诧异了,”我俩一比,谁更好,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我想来想去除了我是女人这个事实外,完全没找到我身上究竟有哪里值得他自卑。
”其实,我买了个东西本来想除夕送给你。“他说。
”啊?是什么?“
”香水。“
”香水?“我的心猛然跳了下,眼睛往酒柜里瞄了瞄。难道说那香水真是送给我的?
”结果你没联系我,后来,我又觉得不太妥当。“说着,他真的去取那个盒子。
我接过来,欣喜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像墨水瓶一样的玻璃瓶子,上半截紫色,下半截是透明,我喷出一点,嗅了嗅,”好香。“
”我觉得你平时肯定不用这东西。“
”为什么?“
”就像个男孩儿。“
香味散开后,我又使劲闻了下,”有花香味,是什么香水?“
”stella。“
”为什么当时突然想送我这个?“
他避而不答,反而问:”你觉得是什么花香?“
”玫瑰?“
他露齿笑了,”嗯,是保加利亚玫瑰。很特别,不是大红,而是粉色的,花瓣很小巧,开在保加利亚山谷的大马士革玫瑰。有一年我去保加利亚开会,中间有好几天的休息里间,就呆在索菲亚南边,那里有些
小村庄里,整个山谷都是这种玫瑰,铺天盖地的粉红色,很美。“
”不是英国玫瑰么?我一直以为玫瑰是英国的最有名。“
”保加利亚有一个别称叫‘玫瑰王国’。“
”保加利亚在哪儿?“我承认我对地理比较白痴,完全不了解这个国度在欧洲什么地方。
”希腊旁边,说俄语他们也能听懂个大概。“
我拿着盒子仔仔细细地研究上面的英文。
他挨着我坐下来,手指将我垂在他手边的发尾绕来绕去地玩。
薛桐。”他叫我。
嗯?“
还有一张。
可能是在他毫无知觉间,别人替他捕捉的。
照片上的慕承和站在阳光下,似乎被玫瑰的刺给扎着手指了,拧着眉头低头看手。还刻意避开那要使他连续打喷嚏的骄阳,旁边的保加利亚女孩儿正准备将剪下的花递给他。在他身后是玫瑰谷的灌木,晴空湛
蓝。
说实话,它们并不如我预想的那么千娇百媚。小小的玫瑰灌木丛,叉枝丛生,颜色浅浅,枝条上布满了尖锐的刺,在慕承和的认知中,却觉得它和我很相似。
为什么啊?”我问。
不知道,直觉。“
你可是理工的高材生,你们不是凡事都讲逻辑的吗?”我不依不饶。
是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一边含笑与我打太极,一边掏出打火机去阳台抽烟。
后来,我无意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粉玫瑰的花语——
初恋。
喜欢你那灿烂的笑容。
chapter11亲爱的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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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慕承和挺狡猾的啊。”白霖说。
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看过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吗?赵晓棠那天一时无聊就问他们家慕海,要是他,会选哪一种。结果无论慕海给什么答案,都被赵晓棠扁,选谁谁错,被折腾了好些天呢。”
噗——“我笑了,可以想象慕海大哥当时的窘样。
慕承和多聪明啊,直接说,亲爱的,你不是红也不是白,而是粉玫瑰,独一无二,兼容着白玫瑰的清纯和红玫瑰的妖娆,独一无二。”
“……”
总之,不知不觉我爱上po3a这名字了。
早晨下着毛毛雨,特别清爽凉快,我们一起去爬山。半山腰有些人吊嗓子,我到了山顶,也忍不住朝山下大喊了一声:“po——3a。”那个舌音炫耀似的故意拉得很长。
我教你弹舌是为了让你去卖羊肉串?“他斜睥我一眼。
我咯咯咯地乐。
在我们往半山停车场走的时候,人和车开始多了起来。车来人往,加上盘山路不宽,弯道也急,只好时不时地站在旁边避让那些上山的车辆。
走了一截,发现堵车了。
这时,有一辆中巴,在我们旁边按喇叭。
慕承和拉着我让了让。
它还是按着喇叭。
车窗打开,司机冲慕承和喊:”小慕,这么早啊。“
慕承和看清对方后说:”哦。秦老师啊。你们怎么来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po3a?”
——
难道他当时给我取这个俄文名字不是为了整我?我的视线从手上抬起来,狐疑地问:“玫瑰?”
慕承和眉目舒展,“保加利亚的玫瑰啊。”
电脑打开后,他找出他在当地照的照片给我看,都是些浅粉色的玫瑰,短小的花瓣层层叠叠紧缩在一起。另外一张是刚采下的花骨朵儿,等着露珠,含苞待放,很像等待着亲吻的鲜嫩嘴唇。
还有一张。网络状态
可能是在他毫无知觉间,别人替他捕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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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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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慕承和站在阳光下,似乎被玫瑰的刺给扎着手指了,拧着眉头低头看手。还刻意避开那要使他连续打喷嚏的骄阳,旁边的保加利亚女孩儿正准备将剪下的花递给他。在他身后是玫瑰谷的灌木,晴空湛
蓝。
说实话,它们并不如我预想的那么千娇百媚。小小的玫瑰灌木丛,叉枝丛生,颜色浅浅,枝条上布满了尖锐的刺,在慕承和的认知中,却觉得它和我很相似。
为什么啊?“我问。
不知道,直觉。”
你可是理工的高材生,你们不是凡事都讲逻辑的吗?“我不依不饶。
是啊,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一边含笑与我打太极,一边掏出打火机去阳台抽烟。
后来,我无意间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粉玫瑰的花语——
初恋。
喜欢你那灿烂的笑容。
chapter11亲爱的橡树
1
没想到慕承和挺狡猾的啊。“白霖说。
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看过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故事吗?赵晓棠那天一时无聊就问他们家慕海,要是他,会选哪一种。结果无论慕海给什么答案,都被赵晓棠扁,选谁谁错,被折腾了好些天呢。“
噗——”我笑了,可以想象慕海大哥当时的窘样。
慕承和多聪明啊,直接说,亲爱的,你不是红也不是白,而是粉玫瑰,独一无二,兼容着白玫瑰的清纯和红玫瑰的妖娆,独一无二。“
”……“
总之,不知不觉我爱上po3a这名字了。
早晨下着毛毛雨,特别清爽凉快,我们一起去爬山。半山腰有些人吊嗓子,我到了山顶,也忍不住朝山下大喊了一声:”po——3a。“那个舌音炫耀似的故意拉得很长。
我教你弹舌是为了让你去卖羊肉串?”他斜睥我一眼。
我咯咯咯地乐。
在我们往半山停车场走的时候,人和车开始多了起来。车来人往,加上盘山路不宽,弯道也急,只好时不时地站在旁边避让那些上山的车辆。
走了一截,发现堵车了。
这时,有一辆中巴,在我们旁边按喇叭。
慕承和拉着我让了让。
它还是按着喇叭。
车窗打开,司机冲慕承和喊:“小慕,这么早啊。”
慕承和看清对方后说:“哦。秦老师啊。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去上面接个来学校访问的贵宾。刘校也在。“说着,后一排的车窗也开了,坐着的果然是a大的刘校长。
刘校长说:”小慕,要不要送送你?“这个刘校长就是寒假前,热心过问慕承和终身大事的那位。估计能问到那个份儿上,跟慕承和或者他们家都挺熟的。
不用,我就是出来跑跑步的。”
刘校长的视线,落在慕承和和上,正含着笑意要说点什么。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从副驾驶的位置传了过来说:“刘校,真是慕承和呐,你们眼神不错。”而说话的人,正是我们外语学院的吴书记。
吴书记探头先看到慕承和,再看到我。
这不是薛桐吗?“他说。
吴书记好。”我点头。
刘校长闻言不禁看了我一眼,“老吴认识啊?”
是我们英文系这一届的毕业生。刘校你该认识啊,她考上我们学校的时候电视台当年还报道了。她爸爸是个烈士那个。“
刘校长好像有点印象了,敛起笑容,点点头。
说起来,承和还教过他们班吧。”
嗯。“慕承和说,”教过他们俄语。“随后不着痕迹地松开那只牵着我的手。
寒暄了一会儿后,前面的道路被疏通了,他们的车缓缓开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直到开车回家,我也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我承认我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不是滋味。
随着新学期临近,教授院里回归的a大老师越来越多,打破了暑期的宁静。自从那件事之后,我都尽量避免和他一起出现在外面。
老妈来电话说,陈伯伯本来去家里看我,结果听人说我好长里间没回家了。
哪个陈伯伯?陈妍的爸爸?”
不是。“
哦。”然后我就明白她说的是谁了。
你楼下的张阿姨说你遭小偷,就搬出去了。“
嗯,快一个月了。”
怎么这么大事都没给我说?偷东西了吗?“
没有,被我吓走了?”
你搬到哪儿了?“
一个朋友家里。”
老妈沉默须臾,“男朋友?”
嗯。“我说。
以前同学?”
不是,人家早工作了。“
上次陪你来看陈妍的那个?姓慕?”
嗯。“
我听开车的小李说过这个小慕。”
哦。“我就知道。
小李说,你当时就只介绍是朋友,可是他猜肯定不是一般朋友,不然哪儿会对你那么上心,连夜来回一千多公里陪着你。人挺好。”
嗯。“我说。
跟我一直嗯啊哦的干吗呢?他多大了,干什么的?”
比我大六岁,是个老师。“
唉——我不是那种死板守旧的人,你觉得好就行。现在啊,你工作也找到了。男朋友也有了,我也放心了。”
我不知道可以继续和她说什么。
她当时提过,不会干预我谈恋爱,只要对方人好就行,现在都这样了,也许再觉得不好也没辙。
下午,我正在学校人事处领资料。
老妈又来了电话:“你现在住到别人家里去,也不太妥当。”估计她回去消化了下我的这个情况,思想斗争过后,露出说客本性。
我们又没有怎么样。“一人一间屋子,只到牵手接吻的程度。
人家父母怎么想你?”
他家就他一个人。“
他跟家里提你俩的事情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他说过没。“多半没有,他还能跟谁说去?
你们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吗?”
没有。“我连我是不是他女朋友这件事上,都还心存疑问,哪有想那么远。
要不,你先找个借口搬出来,就说开学很忙单位太远了,所以住到学校去?这样小慕也不会和你生气?”
我想想看。“
说是想想看,其实我丝毫从慕承和家里搬走的意思也没有,回忆起那天他说他不要我走的那种绝望的眼神,现在都有点心颤。
电视上那些母亲怎么骂情窦初开的女儿来着?
我坐在地铁的坐椅上,看着漆黑的窗外,默默地在脑子里自言自语。
鬼迷心窍?
,我就是鬼迷心窍。
我不但鬼迷心窍,还有点离经叛道了。
想到这里,我苦笑了下,正好瞧见坐车厢对面的青年情侣浓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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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蜜。女孩说什么一嘟嘴,男生宠爱一般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可是女孩的嘴撅得更高,猛然在继续撒娇。男生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我不好意思直盯盯地看,别过脸。
旁边的一位提着无纺布口袋的中年阿姨,冷哼了一声,小小嘀咕了一声:”真不要脸,以为是自己家呢。“
我出地铁站,走了两条街,在菜市场买了点菜回家,刚到教授院门口就听见有人叫我。转身去,看到一个大学的同学,隔壁班的。
她看到我手上的空心菜问:”你住在这儿啊?“
嗯。”我庆幸慕承和不在。她以前和我一起选了俄语课。要是她看到慕承和跟我一起,两个人提着菜回家,不知道又是什么状况。
后来,你去哪儿工作了?“我换了个话题说。
我留校了呀。现在在外院的团委里做点事情,你呢?”她说。
我在师大。“
也挺好的嘛,咱们留个电话吧。”说着就把手机掏出来。
这么热。你在这儿干吗呢?“
嗨,等我姥姥,好不容易出门了,又说要上厕所,叫我在这儿等她。对了,薛桐,以前给我们代课的那个俄语老师,忒帅的那个,也住在这儿,刚才我才见他进去。”
话没说完,住慕承和一楼那位老太太就赶着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看到我说:“哟,小薛买菜回来啦?小慕刚回去。”
我和这一老一少迅速地告了个别,匆忙消失。
回到家,看到慕承和跟我买得一一模一样,正在厨房里择菜。
怎么了?跟逃命似的。“他问。
遇见我同学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看他没什么表情,我又说“她家亲戚就住这楼。”
慕承和抬头揪了我一眼,择菜的动作并未停下。
我承认,这一刻,我带着点恶魔的心思在故意气他。心中就像有两个声音在吵闹,一个说:不该让大家知道,令他犯难;另一个则说:有什么的,全世界知道最好。
夜里,我在床上翻身,看到客厅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又突然难受起来。
以前我有个高中同学和我一起念了a大,她在数学系。大三的时候,也就是我大三跟慕承和处于抬杠期的那会儿,她说他们系一个男生和自己的辅导员恋爱了。
这在当时我们看来也算很震惊的事情,所以成了八卦广为流传。
可是细细一想,不是很正常吗?
大学生恋爱自由,可以喜欢师兄弟姐妹,可以喜欢工人农民,可以喜欢商人公务员,那为什么不能喜欢老师呢?
这件事,据说后来以那位女老师辞职作为终结。
那个同学说:“其实没什么,学校也没规定师生不能恋爱。只是很多学生和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勾引自己学生什么的。那位老师自尊心强,就辞职了。”
八月中旬,师大就开始为新生的入学工作作准备了。
我和张丽丽都要当新生的辅导员,所以学校又开会把规则记录强调了又强调。前几回给我们上“如何正确处理师生关系”的魏老师又老生常谈。
有的老师觉得一味地关心学生,和学生不分彼此,或者发展出友情就处好了师生关系,那是不正确的。“
无论关系多么熟,都要记住一点,师生关系永远都是代际交往,老师是长辈身份。”
我们平常说的师生平等,只是人格平等,而并非身份平等。“
说了半天,不就是那个意思。”张丽丽嘀咕。
什么那个意思。“我问。
不准师生恋呗。”张丽丽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些年轻男老师比较危险好不好,把他们叫过来单独教育不就行了?非让我们陪着在这儿磨叽。那天我看报纸,说有个什么学校居然叫全校师生签军令
状,里面就有一条:不以任何理由与学生谈恋爱或超出正常的师生关系。”
张丽丽见我没接话,继续说:“你说这学校多变态啊!”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总之呢,只要是师生恋,那肯定都是老师那一方的错。”
为什么啊?“我诧异。
所有舆论都会这么认定。因为在社会大众眼中,学生是弱势群体。大学时虽然大家都成年了,但是老师是位高一方,所以一般都会认定是老师利用职务之便,勾引无知学生。咱们占点便宜,毕竟女老师和男
学生还好点,要是一个男老师和女学生,啧啧啧,这放在古代,知道得叫什么?”
叫什么?“
不伦。”
我张了张嘴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这事不犯法,但是特别影响学校声誉。“
夜里,我在房间里上网,搜出了很多关于师生恋的帖子,那些跟贴举手赞同的,好像都是些年龄不大的孩子,但是绝大多数都说那个老师如何如何,我迟疑了下,在经常逛的那个论坛发了帖子——毕业了还算
不算师生恋?
毕业了,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别人还会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吗?还会说话我老师的坏话吗?”
过了一会有人留言。
zfy城乡:看你怎么想了,关键是你老师怎么想。你老师要是这么想,那么他永远都认为你是他学生。
奥特小小兜:不知道。
舒拉是阿衍的心:唉哟,连板凳都没有了。楼主,我告诉你,肯定不是啊。
我去上厕所回来发现又多了几条网友的留言。
sumandara:怕什么?谁也管不着,楼主,我支持你虽然我不敢。
1个人ペ旅行:虽然毕业了,但是在别人眼里还是师生。
我又写了一条:
我是楼主,我现在还住在我老师家里,你们说这样好吗?
下面迅速地回复着。
团子.·°:同居了?同学,你有勇气。
海兰云雀007:你老师是禽兽啊禽兽,默念一万遍。
看到最后一条留言,我顿时无语。
这时,慕承和站在门口敲了我敞开的卧室门,“这么热,你一个人呆着不开空调吗?”
啊,好。“我怕他看到我在做什么,急忙关掉桌面的网页。
要是他看到那”禽兽“两个字还得了?
慕承和瞧到我慌乱的样子,迟疑了下。
我心虚地冲他笑,而且笑得很傻。
他淡淡瞥了我电脑一眼,”你自己开吧,遥控器在桌子上。“语罢,屋子都没进就迅速地回到客厅。
我看着他的背景,有点纳闷,被我的傻笑吓到了?或者——他是不是以为我在看黄色网站?
等他回去没有动静后,我又打开那一页。
只见又有了一个回复:
独自忧伤的花哥哥:kao,想那么多作什么,只要你老师不是和你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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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就成。
噗——”我喷了。
2
月底,我去医院看爷爷,老人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的时间不是饭点,正巧看护和奶奶都不在。我忍不住坐在他床边,说了好些私话。
后来,护士来量体温,我才恍然想起来慕承和还在楼下等我。
这几天突然降温,秋夏交替,医院里人满为患,随处都是患流感的人。慕承和就这么在侯诊大厅等了我一个多小时。
我急急忙忙跟他道歉:“我忘记时间了。”
不着急,反正外面正在下雨。“
回到家,他就有些感冒。他的症状和一般人都不太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就直接发烧。
但是他拼死不承认自己在发烧,只是说头有点晕。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比我的手烫这么多。“
那是你手凉。”
要吃药,你肯定在发烧。“
没有,不吃。”他在这个事情上极其孩子气网络状态。
让他吃个药都这么难,拉他去诊所那更是天方夜谭。早知道他是这种专吸病毒的海绵,就该早早注意。
我终于想起来,上次除夕他敢情不是不能乱吃药,肯定是不想吃,编个理由唬我的。
以前家里没有温度计,老爸就会用嘴亲我脑门,一下子就能试探出是不是体温超高。我突然想起了这方法,放下手里的杯子,没多犹豫就将嘴唇落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
真的在发烧。“我得出结论。
哪知他却丝毫未再反驳,反而愣了下,脸颊转瞬就红了。
感冒引发了他的耳鸣,第二天早上正犯得厉害,慕承和突然接到电话让他出差,当时,他正躺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他却对电话另一边说:”好,没问题。“不带丝毫迟疑。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浅浅叹气。
于是,在我想接新生注册的最忙时期,慕承和又要出差去,好像任务挺艰巨的,这一次要国庆才会回来。正好,我也要陪着新生去市郊军训。
这样也好,我们都离开那个地方远一点。
你倒没啥,拍拍屁股走了,反正也不在a大待,可是慕承和比较惨。还有啊。”白霖说,“我给我家师兄露了点口风,告诉你和他们那位慕教授真好上了,都还没细说,瞧他那样,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好像和
你恋爱的不是慕承和,而是他媳妇。”
我不由失笑。
白霖陪我买了点军训时要用的必需品,就开车载我回单位。路过一个转角的时间,我说:“停车停车。”
她打了半圈方向盘,将车靠边,“怎么样了?”
张丽丽。“我说。
不是张丽丽在那里出现有多奇怪,而且她正和一个男的在拉扯。
和你住一起那个?”白霖问。
嗯,那男的是谁啊?“
张丽丽哭着和地人在路边争执。
还能是谁啊?不是现任男友,就是前任男友,不然哪能哭的那么撕心裂肺。”白霖事不关己地说。
这时,男人挣脱张丽丽的手,毅然离开,走了五六步又回头对张丽丽说了句什么。张丽丽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旁边不时有人侧目。
你不上去安慰安慰你室友?“白霖问。
算了,她也许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副样子。”我说。
傍晚,张丽丽才回来,脸上的妆画的很精致,兴高采烈的,根本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买了一大堆衣服,零食,甚至还有卤菜做夜宵,她平时买衣服和包舍得花钱,可是对于吃却非常节省。和我恰好相反。
薛桐,吃夜宵。“她说。
干吗买这么多?”
明天就军训了,现在不吃,到时候上哪儿打牙祭去?我去买啤酒。“她说完,不等我发话,拿起钱包就到楼下小超市去。
她平时哪舍得用这个钱啊,别看着穿得风光,其实每一块钱都要掂量着用。上次她妈给她寄的腌菜,要不是跟我赌气扔掉,说不定连着吃好些天。
我看着那些鸡翅膀,鸭脖子,叹了口气。
还喝不到两瓶啤酒,张丽丽就醉了,舌头开始打结,说话有点口吃,我劝她不住,又怕她再喝,就哄她说:”我们划拳,划拳喝。“
怎么……划?”
剪刀石头布,赢了你喝,输了我喝。“
好。”
不用三打二胜,一局一杯。“
哦。”她打了个酒嗝。
第一局:我出剪子,她出石头。
我输了,我喝。“我说。
第二局:我出布,她不是出石头。
赢了你,我喝。”我说。
她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我几口灌掉了一杯,抹了下嘴对她说,”赢了你,我喝,是不是?“
是啊。”
我输了,你不喝我喝对不对?“
嗯,对。”
那怎么不对劲了?“
哦,想错了。”
这样好几个来回,我一个人把那堆啤酒喝得差不多了。
她趴在桌子上开始无聊了。
薛……桐。“
干吗?”
他……看不起我,说好了……我毕业留在a城,他就我和……结婚,结果他又看上了比我好的。“
原来是这样。
我是乡下人……吗?我不是……为什么样他们家要嫌弃我?”
我妈是农……民,但是我爸被辞退之前也是村小老……师啊。“
弟弟为了上我上大学,都不敢去花钱治病。”
我脑子不好,但是我勤奋,我考了两……“她用手指比了个二的手势,”两次才考到大城市来。“
我不……该挂我妈电话,她瘫在床上,就巴望着和我说两句电话。”
她又拿起杯子,去倒酒。
这一回,我没拦她。
她喝了一口,摸了摸眼泪流淌的脸,“哟——我怎么哭了,真他妈……他妈的矫情。”
后来,我把张丽丽放在床上,胸中憋屈得难受。于是,一个人关上门,到校园里走走。夜风一吹,我的酒也醒了大半。
这时,慕承和居然打来了电话。他走了四天,身体已无恙,大概是年轻,恢复也快。只是我隐隐觉得每次发病之后,他左边耳朵听力似乎都有所下降。
他对此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在干吗?“他问。
宿舍楼下吹风。”
心情不好?“
有一点点。”
怎么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说。
第二天,张丽丽对自己醉酒话痨的事情只字未提网络状态。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记得,也装着什么样也没发生。军训的忙碌和充实,一下子就冲淡了这件事情在我脑中的印象。
看到这些半大的孩子,离开父母来到这里求学,不禁想起自己当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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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头发放下来的时候,长得有点像那个野蛮女友。“一男生说。
什么野蛮女友?”我纳闷。
就是韩国演《我的野蛮女友》那个。“
其实身材差挺多的。”我谦虚地说。
不是说身高,主要是包子脸。“
”……“
这孩子是在拐着弯损我吧?
什么包子脸,这叫婴儿肥,我在心中无言地申诉。
中途,我和张丽丽搭了个便车回市区采办点东西,没想到在教授院的外面遇见了陈廷。
陈老师。”我见躲也躲不过,就硬着头皮叫了声。
哦,薛桐啊,正巧。“他走近,”我从老家给慕承和捎了点特产,他们说他开学就出差去了,我还以为你在呢,就带来了,没想到来了两次都没人。“
我瞅了眼他手上提的东西,明人不说暗话,看来他也知道我住在这儿,既然单独避开慕承和来找我,就是有话对我谈。
陈老师上去坐坐吧。”我说。
开门,进家,我给他倒了水,也局促地坐了下来。
陈延环视了下客厅,半响没吭声。
在我跟慕承和这件事情上,我对陈延有点心虚。他给了我那么多苦口婆心的劝说和警告,如今看来全是耳边风了。
慕承和他跟我说了你们的事。“他首先开口。
没想到他听的不是风言风语,而是慕承和的坦白。
嗯。”我说。
慕承和这人,看起来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和谁都谈得来,其实不太合群。既然你们一起了,你就一定不要辜负他。他受不起那样的打击。“
听了陈廷的话,我就想啊,这话怎么都觉得岳父对女婿说的呀!我能把他怎么着?
陈廷点燃了烟,”你最近没住这儿?“
我们学校军训呢,而且慕承和不在的时候,他就要我去学校宿舍,也不要我一个人住这儿。”也许是担心我害怕吧。
他抽了口烟,看了一眼这屋子。
薛桐,我和慕承和认识约莫有十来年了。我这个是独子,一直没兄弟姐妹,他比我小四岁,我就一直把他当弟弟,也许,他也这么想。“
他常说起你们一起留学的事情。”
我跟你说这些,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学生,只是朋友,或者是弟妹。“他的眉头在烟雾中皱起来,”所以我们是以成年人的出发点来谈话的。“
我明白。”
我是高中毕业去的俄罗斯,当时高考考得不好,加上我们有亲戚在那边做生意,就送我去了。先念的预科,然后考了普院。“
我埋头听着,并不明白他回忆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过了两年我才认识慕承和。那个时候,”陈廷思忖了下,“他大概十七岁。据说他在圈子里很我名,第一是脑子好,莫大的最高奖学金是很少给外国人,但是独独有他,年纪那么小却比我年级高,前途无
量。第二是他长得好,比他大七八岁还暗恋他的女生,不在少数,恨得我们牙痒痒。第三是他脾气好,好得离奇,甚至你莫名其妙地给他一巴掌,他不但不生气还冲你乐,就像什么样也没发生。”
我只觉得,一个半大的孩子家教好成这样,真是太奇怪了,这还正常吗?不是死人就是神经病。“
直到我看到他抽大麻烟。”
我的心漏跳了半拍,“大麻?”网络状态
他隐蔽得很好,如果不是我和他住在一起,还特地仔细地观察他,也许也不会发现,如果当时没有被发现,也许你也遇不见现在的慕承和。“
有些贪玩的孩子来留学,也许根本没毕业,拿来着父母给的学费和生活费四处挥霍,到毕业的时候做一假文凭回去蒙家里,这种人不少。可慕承和不是。我们知道他家里有背景,不然过年的时候领事馆的人
不会专门来看他。可是他出奇地乖,安静又温顺,怎么能想到这么一个乖孩子居然吸大麻,而且时间不短。”陈廷说。
可是,他为什么啊?“
我问的是陈廷,可更想问一问慕承和。
陈廷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客厅。
你知道为什么样他不在的时候,不要你一个人住这房子吗?”
我木纳地摇了摇头。
据说这房间翻新过两次。之前大门不是现在这种防盗门,而是好种老式的,上面开着个玻璃窗,下面是木板门。“陈廷描述了下。
我知道你说的那种,上面的玻璃窗可以翻开一点缝隙。”我答。
正好可以挂根短绳子,打个结,挂在门框上,上吊都挺方便。“
这个我也知道,前年老妈监狱里有个女犯就是这样用鞋带自杀的,当时我还在医院见过那个自杀未遂的女人。可是想到陈廷对我说的这番话,还有那些即将明了的真相,我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哆嗦。
慕承和他爸爸就是这么死的,他后来有段时间身体不好,话却特别多,才跟我说的这些。他说,当时他在卧室里睡觉,一早起来就看到他爸爸这么挂着,身体都僵了。”
当真相被撕开的时候,一种汹涌而至的痛苦逼近大脑,好像全身的水分都汇聚在了眼里,想要夺眶而出。我想哭,可是我不喜欢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于是迅速地站起来拼命地瞪大眼睛,深呼吸。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不停地对陈廷重复这句话。
陈廷见状,走近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头。
我当你是个大姑娘,才跟你说这些。他很不容易,前些年一直在吃抗抑郁症的药,毕竟我还是个外人,一些事情他自己会告诉你的。薛桐,”他沉吟着说,“希望你是真心实意地爱他,如果不是,现在撤退
也许还来得及。”
后来,到约好的地方和张丽丽一起坐车回去,路上我一直没吭声。
第一次我去他家,他带着调侃的语气说有人在门上吊死了,我还以为真的是个玩笑。
难怪他有房子不住,跑去挤陈廷。
也难怪他说,没有我,他没有勇气再住下去。
夜里跟慕承和通电话,我心里酸涩无比,却又不知道那些事情要从何问起。
4
每天吃过晚饭,学生们休息一会儿,还要继续夜训,但是比白天的训练强度低很多。有时候是整理内务,有时候还会分组拉歌。
晚上正和大家闹腾,我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在这荒郊野外的,夜里啥娱乐项目也没有,就轮番接亲朋好友的电话来打发时间。老妈的来电有时候比慕承和还勤。
妈。“我说,”你不是值班吗?“
本来是轮我的,哪知道今天你陈伯伯突然坐长途车来了,我就跟人换了换。”
哦。“这次,我知道她说谁了。
你看,我说了在你面前不提他的……”
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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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啊?”她诧异了。
你去年不就说要结婚吗?这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你提?“
我们……你……”她显然对我这个态度有点惊讶。
我以前不同意,并不代表我现在不同意。只要他对你好,你高兴就行。“
我淡淡的说。
我问过慕承和关于他母亲再婚的问题,他说:”刚开始是恨,后来长大了又想,其实很自私。“
现在见在不介意了吗?”
完全不介意是假的。可是,我们没有权利用自己的快感去践踏别人的幸福。“
薛桐,谢谢你。”她欣慰道。
妈,你们以前经常吵架是从我在游乐园走失那次开始的吗?你怪他,他怪你。“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一直以为是这样。“
不是,不是。我们合不来,不是因为你。”
那后来爸爸是有外遇了吗?“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那次你在墓地生气地说了一半,我就猜到了。“
童童——”
不知道为何,老妈突然这么叫我,一样的声调,我感觉像回到儿时没改名字薛童。大家都叫童童,童童。因为妈妈姓童。可是奶奶说,一个女人怎么能老占着我们家孩子的名。所以给改了个字。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本来我们打算等你考上大学就告诉你爷爷奶奶,我们协议离婚的,哪知道中间他出了了意外。我就想啊.你这么爱他,既然他都死了,又何必再说这些?”
妈妈,我以前不体谅你,现在我也有爱的人了,所以我知道一个女人有多难。“
老妈听了这话之后好像哭了,半晌才说:”把那孩子带给妈妈看看吧。小李说是个挺俊的人。“
还有一个事要跟你说,”
说吧。“
慕承是我以前在a大的老师,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老妈在电话那边愣了下,似乎又恢复了她紊日里的冷静,顿了顿问:“他是单身吗?”
是。“
没结过婚?”
没有。“
家里有些什么人?”
他爸以前也是a大的老师,后来去世了。他妈是个公务员,听说职务高。有个继父,还有个妹妹,不过都没什么联系。“
你觉得他是真心对你吗?”
我……“我的脸倏地红了,”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
傻孩子,这种事情,自己有感觉,骗得了外人,骗不了自己。”
我认真地想了想,又想了想,点头,“是真心的。”
你想和他过一辈子吗?“
想。”
那就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他比你压力大,但是只要你把这个坎儿跨过去了,他才能跨过去。“
老妈这句话就像给我吃丁定心丸,心境豁然开朗。
我怕什么?
在我们之间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他。
睡觉前,闲来无事,我把手机里的图翻来看,翻到末尾瞅到两年前的一张照片。
那是两年前航空展,我逃漂课去听慕承和的讲座,跟着李师兄混进会堂。白霖发短信,要我替她照一张现场照片,回去观摩。
慕承和站在台上,穿着西服侃侃而谈,笑容洋溢,风姿卓越。
因为隔得太远.手饥像索也不高,所以照片一点也不清晰,在我把它放大数倍后,他的脸更加模糊了。
可,我一闭眼,就能回想起他当时的神色。
那么智慧。
那么儒雅。
张丽丽在床上拍蚊子。
你小时候有什么梦想吗?”我仰躺着问。
张丽丽思索了下,“当市长,我写过作文,还得了奖,哪知现在差别也忒大了。”
我笑了,将手机贴着胸口,“我认识一个人,他告诉梦想和理想是不—样的,梦想很有时侯遥不可,而理想应该是现实的,我们为之努力就能实现的目标。当我们们把—个—个的理想完成的时候,梦想就接
近了。”
那得多难呐,跟唐憎取经似的。“
我过去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几乎快做到了。他就是在一步一步地实现自己的梦想,那么坚定顽强,都让我嫉妒了。”
我像中了魔咒,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我现在想起来,我也有梦想。“我说,”高考的志愿是我自己填的,我只选了外语,因为我曾想当个翻译:小时候刚刚学外语,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东西。但是我爸爸关心时事政治,每年现场转播答记者问什
么的,他就一直守着看。我在旁边一边做作业一边听,就特别佩服那些能一边听一边翻译的人。后来别人告诉我,那不是一般的翻译,叫同声传译,是很高级的一种。“
我就想啊,我也要傲那样的人,所以才学的外语。”
可是,后来念了四年,只知道我要高分,我要及格,我要找个好工作。什么算好工作呢?窝本市,高工资,工作轻松,老板和善。却把初衷搞丢了。“
我们两个人一起沉默了好长时间。
你要当同传?”张丽丽问。
嗯。“
可是哪有那么简单?”
刚才我想过了,先考翻译学院的研究生,然后试试看。“
我拿起手机看了照片一眼,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
你记不记得我们中学学过舒婷的一首诗?”我说。
《致橡树》。“
我背了很多遍都没过关,最后被语文老师惩罚抄写了几十遍。”
张丽丽笑了,“但凡是和爱情有关的文章和诗歌.我倒是记得特别快。”说着,张丽丽真的轻声将它完整地背了出来。
致橡树
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校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张丽丽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好听,如今浅浅低吟,在这安静的暗夜中显得格外悦耳动人。不知道哪一句触及了她的心底,在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听得出她哽咽了。
薛桐,你说我还能遇见这样的爱情吗?“她问。
那还用说吗?肯定能。”我一边回答,一边转身装着准备入睡的样子。
过了良久,我又睁开眼睛,悄悄地抹掉脸上的泪痕,在心里默默的说:“慕承和,我也会做你的木棉。”
chapter12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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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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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
1
军训会演的头一天,给同学们加了菜,还有鱼,好像吃散伙饭一样。晚饭之后,大家整理自己的东西,因为明天会演之后就直接走了。
有的孩子开始伤感了,缠着教官们聊天唱歌说话。还有的孩子,死揪着教官们要电话地址什么的。但是他们有硬性规定,不能给学生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态度都很决绝。女生们就求着我去要。我那时正是生理
期第一天,肚子疼得厉害,加上有点感冒嗓子也疼,一个人正难受,正头疼这么一大群缠猴的时候,接到慕承和的电话,估计他是要告诉我他到家了。
我笑了笑,对着孩子们说:“好了好了,我接完电话再说。”
别吵,薛老师的男朋友来电话了。“一个绰号糖糖的女孩儿大喊了一句,贼兮兮的招呼大家噤声。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叫,反倒让一堆人起哄了。
哎哟,我们薛老师不是单身呐。”
今晚,好多男士失恋哦。“
薛老师,我们的心在滴血。”
我一边示意他们小声点,一边笑着按了接听键。
好了,好了,别吵了,老师和师公要生气了~!“糖糖又是一声大喝。
慕承和正好听见最后一句,问道:”师公?“
或者你想叫师母?”我反问。语罢,还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以前倒是听见过有人叫师丈。“他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憋不住笑了,回到屋子,赶着孩子们出去。
我记得以前有人还叫我祖师爷,过了两年,辈分反倒跌回去了。“他语罢,还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群学生怎么都撵不走,我只好匆匆的和他说了几句就收线。
一点都不肉麻。”一直偷听的唐坦更遗憾的叹息说。
就是就是。“
至少应该‘啵’一个。”
三秒钟内都给我消失。“我发飙了。
等一群孩子走了之后,我又看着手机,想问他一个人在家,夜里要是害怕怎么办?可是掂量了下,还是作罢,放下手机,又看他们夜调回去了。
最后这一晚说是为了明天的会演做最后的夜调,其实基本上成了每个排围着自己的小教官,叫他唱歌。
我回头取了矿泉水,给每个教官派发,这时,一群人就逮着我了。
薛老师也唱个歌。”
我笑着摇头,躲到一个排后米俺去,哪知这边听见动静也叫我唱。
我这人虽然很麦霸,可是当着这么多学生,哪儿丢得起那个人呢?说什么也不肯。我越不肯,他们就越闹,就在这一刻,有个哨兵进来,隔着老远就喊。
小薛老师,大门外有个人,说是您家属要找您。“
军营里有规定,外来人员不能进出,所以家长亲属什么的都不让进来,只能事先打电话或者把辅导员叫过去,看看究竟找谁,然后本人才能到门口放放风。有时候找不到学生本人,也没办法。
这小哨兵对人很好,和我还算熟络,经常帮我拿东西,竟然专门跑来叫我。
可是,他嗓门也太大了。
家属?”我尴尬的小声嘟囔了句。我在这里哪有什么家属?
哪知他耳朵极好,解释道:“他说他是你家属,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一男的,二三十岁。”
肯定是咱们师公。“有个男孩叫嚷了起来。
轰——”大伙就笑了。
我板着绯红的脸,跟着小哨兵拐了个弯,看到大门外等着的真的是慕承和。
他站在自己车前的暗处,身影挺拔卓然,像一棵傲立酷寒的苍翠松木,郁郁苍苍、古朴高洁,无论什么阻挡它的生长,它都将头微微扬起,继续往高处张望,笔直地耸立着,凌云之上。
他朝我这边走了几步,灯光让他的轮廓渐渐明了。我冲他挥挥手。他见状点了下头,含着恬淡的笑等着我走近,沉静温润,如水似玉。原本我是不缓不急的从那边营房走出来,但见此情此景,再也稳重不起
来,提脚便跑到他身边。
只是,两个人站在大门口,也不是个办法。
周围虽是荒郊野外,但张丽丽和我对地形已经很熟了。于是我带着慕承和,一起压马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偶尔路过的卡车,连个人影也没有。这么黑的舔,若不是有慕承和在,我一个人连大门也
不敢出。我两就这么在大马路边上并排着溜达。他走外面,我走里面。他肩膀比我高好一截,所以不算肩并着肩。
这么对着他,我的心好像一下子又静了。为什么他告诉别人是我家属,而不是爱人或者男朋友。那股孩子气不听使唤的冲进脑子里,我的犟脾气又开始不理智的发作。
“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我问。
“打了,没人接。”他解释。
我伸手一摸兜,确实没带手机。
“是不是感冒了?”他问。
“嗯,有点鼻塞。”
“嗓子疼吗?”
“不疼。”
“早知道给你拿点药来。”
“我们带了一些常备药。再说,还有校医呢。”不用你好心。
“那晚上回去记得吃,不行的话再找找校医。”他说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我堵了他一句。
他越是这么关心我,我越觉得他是心虚,不禁远离了他点,让我们之间有个一尺的距离。
薛桐。”
我应了一下。
你生我的气?“他问。
没有。”我矢口否认。
我来接你,你不喜欢?“
不是。”
我做错什么了?“
没有。”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相信我说的,便不再言语。我心中更加憋屈了。我说没生气就是真的没生气吗?他情商真这么低吗?看不出来女人的心思吗?不知道自我检讨吗?不能哄一哄我吗?我想着想着越走越
快,不经意的就将他甩在后面,然后小腹又开始绞痛,顿时迈不动脚步。
他走近一看,似乎发觉我脸色不对,“怎么了?”
肚子疼。“我说。
那赶紧回去躺着休息,别往前走了。”
嗯。“我说。
原路回去?”
这边可以超小道,穿过去就到了。“我说。
看了下没有铺混凝土的那石子路,”我背你。“
我诧异了,”我哪儿有那么娇气。走慢点就行了。“
不等他说什么,我就下了马路跃过排水沟,跳到那边小路上。一连串的动作,让我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流向下涌了出来。小腹一阵痉挛,疼得我快直不起腰。
赶了上来,蹲下身又说:”快点上来,我背你。“似乎已经有些生气。
而我站在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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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一动不动。
原本以为我们会僵持好一阵,没想到他突然开口说:”是不是我越难受,你心里就越痛快……“神色黯淡。
我没有。”
你怎么没有?“慕承和低声轻轻反驳我,”你明明知道你不高兴或者身体有一点不舒服,我看着就揪心,但是你还偏要这样。“
我就是没有,没有,没有。”我开始犯起浑来。
薛桐,你要是讨厌我,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气我,但不要折腾自己。“他垂下头来淡淡的说。
我哪有讨厌你。”我即刻反驳。
他脸上挂着黯然的神色,对我的反问不置可否。
我顿时就觉得委屈了,“我哪有讨厌你,哪有?我就是心里憋得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你,所以我想要你也难受,哪知……哪知看到你难受,我又觉得心里像被刀子割一样,更加不痛快。”
认识慕承和之前,我一直不喜欢哭。可是说完这席话,越发觉得自己又笨又可笑,想起前几次故意拿话气他的情景,眼泪居然就这么在他眼前,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他见状,将我揽在胸前,喃喃的说:“本来还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都怨我,全怨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生气,我也不难受……”
他舍弃了他刚才的所有立场,近乎溺爱般的轻轻哄着我。
小时候一哭,妈妈就会烦,奶奶还会骂我不争气。不像别的孩子,哭就能争取到想要的东西。渐渐地,我就不爱哭了。所以,我从没有用眼泪当过什么筹码或者武器。可是,在慕承和这样,却完全不一样。
他紧紧的抱住我,好像我的泪水是他在这世界上最致命的软肋。
伴着周围夏虫的鸣叫,他试探着叫我:“薛桐。”
干什么?“我瓮声瓮气的说。
我还从来没背过你。让我背背你,好不好?”他轻轻问。
我迟疑了稍许,最后点了点头,收住泪。
刚开始我的全身都是僵硬的,甚至大气都不敢出,就怕他觉得我沉。后来,我发现这个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他比我想象中结实许多。
渐渐的,我服帖的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头轻轻放在他肩头。
还在疼吗?“
疼。”其实,已经不那么疼了,但是心中的小恶魔偏要我这么说。也许真应了他的话,我见他为我着急,所以他走得很慢。
你尽量走路中间,看到什么黑漆漆的东西,也不要踩,说不定有蛇。“
好。”他说。
你是不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没走过山路?“
走过,但是不多,都是我爸背着走的。”他说。
提起他的父亲,我忍不住将脸贴在他的脖子上。
你爸爸肯定是个了不起的父亲。“
他沉默了些许,然后说:”不是。也许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是不算一个称职的父亲。“
为什么?”
一个好父亲,不会像他那样丢下自己的孩子……“
我没吭声。
走了几步他又说:”可是这也不怪他,都是我一个人的情。“
走一半,他扭头问:”还疼不?“
这回我不敢再任性,老实地回答道:”不疼了。“
他听到答案,似乎安下心来,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放我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我说:”对了,我想好我要做什么了。明年我去考翻译学院的研究生,好像下个月就报名了。反正,我一边在这边工作,一边复习考试,都不耽误,还能挣钱。以前,我一直想着要当同传,即使当不了,我这
么努力过,以后也不会后悔。“
”有志者事竟成。“他笑了。
”二外我就选俄语吧。你要帮我复习。“
”好。“他说。
短暂的一截夜路,我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来自另一个身体的提问和呼吸,好像让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永恒的羁绊。
我从来不知道怎么叫他,以前称老师,后来就说”你“,那次气愤的时候还连名带姓的叫了他声慕承和。而周围的人,有的叫他小慕,有的叫他承和,他说他父亲叫他小和。
慕承和唤我,自始至终都是前后两个字一起用。
也许是因为以前在家里父母之间很少用什么亲密的称呼,所以自己总觉得爱称很别扭。可是,就在这一刻,伴着夜色和清风,我突然很想叫他的名字。
思来想去,最后柔柔的喊了他一声:”承和。“
他的脚步似乎微微一滞,然后侧着脸应道:”嗯?“
承和。”我又叫他。
他这次没应我,却浅浅的笑了。
2
国庆当天本来打算跟他去钓鱼的,结果下雨了。雨从头一晚,一直下到第二天,淅淅沥沥,让空气中有了一种秋的凉意。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和慕承和一起呆在家里。他都是在客厅里做事。我忙来忙去也不会
打扰他,有时候自己看考研的复习题,有时候拂拂那些兰草叶子上的灰尘,有时候给他杯子里添水。就算一句话不说,心情也是美好的。
只是,打破这平静的是又一个电话。
伯母在电话的另一头说:“薛桐,来一趟吧,你爷爷……怕是不行了。”
我的脸瞬间惨白。
目测很难过和问:“出什么事了?”
他开车载我去医院。路上,雨突然就大起来,我茫然的看着扯起啊你的雨刮器摇摇摆摆,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默然无语。
我们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只有伯母和奶奶坐在病床前。爷爷躺在床上,先前的呼吸管已经换成了呼吸罩。旁边的机器滴滴的工作着。他身上盖着被子,胸腔随着呼吸机压缩空气的节奏,一起一伏。
伯母见我进门,“薛桐来了啊,你表叔和大伯去和医院商量去了。”说完之后,瞅到我身后的慕承和,目光狐疑。碍于我什么也没说,慕承和便只冲她礼节性地微微颔首。并非要藏着他,而是我此刻根本没有
心思管这些。
伯母说:“上次你来看老爷子就知道他最近情况不太好,医生也说各种器官功能都开始衰竭了,早上的时候,血压又陡然升高,脑内第二次出血……”说到这里,伯母有些不忍,开始抹眼泪。
奶奶倒是很平静,伸手理了理爷爷的头发。
这时,伯伯和几个表叔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轻轻推门进来。
医生走进病床,掏出口袋里的小手电,翻开爷爷的眼皮看了看,叫旁边的实习医记录下了各种数据,就离开了。
伯伯拉住那位实习医生问:“真的没一点点希望了?”
实习医生说:“这个难说,也不能说绝对没有奇迹。”
伯母说:“人都躺了五年了,当时你们就说也许有奇迹,现在拖了这么久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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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
实习医生说:“医院确实尽力了,而且病人年纪这么大……”
屋子里沉闷了片刻。实习医生便合上本子想离开。
有个表叔问:“那现在怎么办?”
实习医生回答:“刚才张医生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其实撤掉呼吸机病人就等于死亡了。这个情况,就看家属你们自己怎么想的了。”说完就走了。
伯伯拿出烟盒和打火机,本来准备点燃,被伯母提醒了下,转而到阳台上去抽。
他猛抽了几口,又走了回来。
其他人都站在原地不动。
病房里只有奶奶和伯母坐着的那两把椅子,没多余的,我一直站在那里看他们说来说去,然后想找什么东西考一下。就在这时,慕承和拍了拍我的背。
我回头看他。他冲我点点头,仿佛在说,我在这里,不要怕。
楼层打扫卫生的阿姨进屋来换垃圾袋,看我们神色凝重的杵着一屋子人在这里,就多问了几句。
她说:“你们这种我在这里干了几年见多了。其实,医生不好给你们明说。就是你们把老人这么拖着,花费高,他也受罪,最后还是撑不了几天。”
保洁的阿姨几句话点破了这事。
伯母说:“这位大姐说的是。”
奶奶替爷爷掖了掖被子,“要是这件事由我做主你们同意吗?”
伯母说接嘴道:“妈,你说怎样就怎样。全凭你做主。”
奶奶顿了顿说:“老头子这么多年躺着,其实有些时候我觉得是我硬留着他,让他一直受罪。我心里一直有这么个念想,就是二子没了,我得守着他,盼着他有天能醒过来。”
她又说:“这是我逼着你们给他出钱,每天住在病房里,我身体不好,就只能请护工。这些年,你们付出多少,我也看到了。为的就是我那点念想,我怕我要是没了这念想,也就想随着他们父子两去了。”
“可是,事情也有个头。现在都这样了,语气再糟蹋几天,不入就让他走吧。”奶奶说完,叹息了一声。
伯伯说:“那我去叫医生来。”
其他人全然应允。
我走到床前,静静的看着爷爷。
他的嘴里塞着一根很粗的呼吸管,用白色的的胶布固定着,管子使得嘴被迫微微张开。面容消瘦蜡黄。我很多年都没有认真的看过他,记忆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了的身影。
奶奶是那种瘦小的身形,都说我有点像奶奶年轻时候的模样,而爷爷把自己矮矮胖胖,肤白发卷的特点全部遗传给了爸爸。小时候,他对我的溺爱远远超过我爸。有一回,我因为在乡下惹了虱子,奶奶一边讥
讽外婆和外公,一边解气似的当着他们的面,用推子把我的头发给剃了。结果巷子里的孩子们就说我是小尼姑,不跟我玩儿。爷爷就做了很多小玩意哄着他们不欺负笑话我。
过了不久,伯伯叫来医生。护士又拿着表格给他们签字。
伯母问:“撤掉机器就行了?”
护士点点头。
奶奶不太忍心看,就被其他的亲戚扶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同意。”
这声音不大,可是这四个字却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伯伯和主治大夫同时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说我不同意。“我重复了一遍。
伯母止住眼泪,像看怪物似的瞅着我:”薛桐。“
在家里,我从来没有拂逆过长辈,更别说在这种公众场合。
伯伯解释:”小桐,这是你奶奶同意的。“
我说:”可是我不同意。我爸死的早,所以我替他说。要是他还在,也肯定是这么个想法。“
医生瞅了瞅我,又瞅了瞅伯伯,有点不耐烦地说:”你们家属先商量好再说,我那边事还很多。“说罢,跟护士使了个眼色,变离开了。
伯母顿时来气:”你一个小孩,懂什么?你知道这么拖着一个小时得多少钱吗?你爷爷没工作,没社保,全都得自费。你体谅过别人吗?现在又不是我们不给他医,是只能这样了,你亲耳听到医生说的。“
我咬着唇,也犟上了:”你们不就心疼那点钱吗?大不了我起早贪黑多挣点钱,卖血借债还给你们,我……“
慕承和从后面拉了下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薛桐!”伯母更加怒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其他的亲戚在旁边,也不好多嘴,于是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凝重中,忽而却听见一直默不作声的慕承和开口了。
慕承和说:“伯父伯母,我替薛桐给你们道个歉,她人小不懂事,说了气话,你们别放心里去。只是这个消息比较突然,她有点接受不了,也许留点时间缓一缓就好了。她妈妈不在,虽说丈夫去世多年了,但
是老人清醒的时候,她还是他儿媳妇儿。要不,我们再等等。等薛桐妈妈回来见一面再说,反正都这么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正好用这点时间,给老人操办点要用的东西,这样让薛桐心里也有个接受的过
程。”
原本我一直强硬着不哭,即使听到医生宣布绝望的噩耗我都没哭,但是听到身后慕承和这般轻言细语,客客气气的替我说话,就像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心中的软弱一下子有了发泄的出口,两行热泪滚落而
出。
我慌忙别过头去,看着雪白的墙壁。
慕承和问:“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伯伯说:“这样说起来也对,我们急了点,没顾全周到。正好我喊几个人去准备下老人的后事,免得措手不及的,什么都没准备。”
大家七嘴八舌的赞同,然后被伯伯安排工作,陆陆续续地走了。
伯母说:“你奶奶还坐在外面,我扶她回去歇歇。”
最后剩下我和他。我站在病床前,扭头对着墙角,他站在我后面,一动不动。我脸上的泪痕也自然风干了。他将椅子挪过来让我坐,随之也坐在旁边。
两个人默然良久之后,他轻轻说:“要不然,你跟爷爷说点悄悄话。”
他能听见吗?“
也许能。”他答。
真的?“
我一般不说假话。”
那什么时候说假话?“
他神色停顿稍许,”善意的时候,在自己感到窘迫和羞愧的时候。“
我秉着他的双眸,隐隐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其实,我也对他撒谎了,不是吗?
我避开他的眼神,转而看着病床,”我想起来,我有什么话要告诉爷爷了。“
我回避下?”
我想了想,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慕承和起身说:“那我出去抽根烟。”
我将头垂下去靠着老人的枕头,然后陷入了长长的回忆。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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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段时间借宿在你和奶奶那里。每次测验后的试卷都需要家长签字,可是我语文从小就不好,每次考得很差的时候就不敢给你们看。最后,就模仿了你的笔迹签字。“
还有一回,我上课讲话,被班主任抓了出来,要我请家长,不然就不许我进教堂。那个时候家里还没装电话,我就撒谎说你重病了,奶奶送你去医院,老师才放过我。”
你经常把钱放在前面上衣的内包里,然后也不怎么数,就随手将衣服搭在床上。我趁你不注意,就会偷几块钱出去买糖吃。“
六表叔从云南给奶奶捎回来的那只翡翠镯子,其实是我摔坏的。但是我当时很害怕就把它原封不动的放回盒子里,后来你拿给奶奶之后才发现成两截了,害得你被奶奶骂。”
你去开家长会,老师说我表现不好,你原原本本地回来告诉妈妈。你走之后,妈妈揍了我一顿。当时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骂你不是我爷爷。“
你跟我说你要活到一百岁,看着我们三个孙子辈的孩子成家。现在哥哥姐姐都结婚了,你也看到慕承和了,他人好,真的好。”
……
说了不知道多久的话,两个护士推门进来抄那些生命体征的数据,才打断了我。然后,护士又挂吊瓶,给爷爷输液。我把地方给她们挪出来,到了屋外。
已经是晚饭时间,其他病房都飘着饭菜的味道。
正巧堂哥两口子来了,看到我就说:“你先去吃饭,我先守着,有事给你电话。”
我们都知道,所谓的有事是件什么事。
走廊上没看到慕承和,我绕了一圈,在紧急出口那边的楼梯间看到他。他在两层楼之间的拐角处,坐在地上,看着暮色中的秋雨发愣,一个人静静的抽烟。
我走过去,紧挨着他,以相同的姿势席地而坐。
饿不饿?“他灭了烟问我。
嗯,饿。”
那边有人了?“
嗯。”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回去给你取件衣服,夜里气温低。“
3
才走到楼下就接到堂哥电话,然后又一口气冲上来,看到病房里穿白大褂的人来人往。
堂哥见到我就急忙解释说:”刚才心脏突然衰竭,医生在做急救。“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无奈的摇头。医生叫护士看了下表,对着护士说:”死亡时间10月1日19点31分。“
然后仪器的电源都被关掉。
我挤过去,摸了摸爷爷的手,还是温热柔软的,似乎这一切都还不太真实。
倒底,我的执念还是没能留下他。
奶奶随后才到,看到床上的尸体,终究没忍住,抽泣起来。
最后,我陪着奶奶坐在走廊上。慕承和与他们仪器在联系地方和人给爷爷办后事。奶奶过了一会儿,倒是不哭了,就是神神叨叨的翻来覆去说着我爸和爷爷的那几件事情。
她没吃饭,怕她饿着,就问她要吃什么。
她说:”你给我削梨。“
等我去楼下给她买了梨回来,她又嚷着要吃苹果。
我耐着性子又去给她买苹果。
她看着苹果和梨,喃喃的说了一句:”老头子,我们共果不分梨。“
共果不分梨。这是以前爷爷经常提的家乡话,就说苹果和梨都要一起吃,不能分开,这样,一家人永远都团团圆圆的。不禁心中黯然。
我去借了把水果刀,把手上的东西一起洗了洗,就给她削苹果。皮削好递给她之后,她也不吃,拿在手里静静的看。我便继续去削梨。削到一半,奶奶突然一把抓住我,激动的说:”不能分!不能分!“
我的手一滑,狠狠的在掌心割出一道口子。开始是麻木的,等了会儿才开始渗出。我哄了哄她,再放系按东西,跑去洗手间冲洗伤口。
那刀真是锋利,虽说划出的伤口才半寸长,可是很深,血随着水龙头的自来水往外冒,我洗了洗,用一张餐巾纸随意地覆在上面。
回到座位,发现那个梨上也沾了血丝,便扔了,又从兜掏了一个继续削。奶奶以前骂过我心硬,而且是又冷又赢。我一直没哭。
因为被割伤的地方在掌心,我一直拿东西做事,轻轻动一动就裂开,所以一直在渗血。我倒不以为意,血染红了就又换一张纸巾。我想一个对自己的疼痛都这么冷漠的人,如何会对别人热的起来。
夜里,慕承和陪着我同去休息。
他看到我手上裹着的餐巾纸,问我怎么回事,我也没有回答,直接关掉灯就和衣睡觉。他在自己房间开着灯靠在床头看书。大家都没关卧室房门,所以我能看到从他房间偷过来的橘黄色的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他轻轻的脚步声。而后,听到他的脚步停在我的门口,似乎在看我睡得是否安稳。他静立了稍许,才离开。
又过了很久,我翻了个身,不小心把枕边的手机碰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察觉到动静,再一次她走到门口,还真是黑暗中静静的战立。
这回他没有轻易的回去,而是问了句:”是不是睡不着?“
我迟疑稍许,才轻声应了下。
他浅浅的叹了气,打开灯走近我,坐在床边。
我背过身去。
薛桐……”他说,“你要是睡不着,我就陪你说说话。”
很多年轻的孩子总觉得世界上最不可接受的,最痛苦的是失去爱情,以至于他们轻视生命。其实,他们多半没有痛失至亲的经历。也许你把对父亲还会复活的幻想,寄托在了你爷爷的身上,所以才比他们更
加难受。“
听到他说到这一句,我忍不住握紧拳头,用指甲狠狠的掐了掐掌心的伤口,一下子又开始流血。好像只要身体疼,心里的那种痛苦就可以缓解似的。
可是片刻后,手在疼,心里还是继续疼。
我将被子蒙住头,缩到被窝里去,然后说:”当时爸爸出事,奶奶不需我跟爷爷说,怕爷爷发心脏病,但是我不听。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激动的将这个消息告诉爷爷,他也许就不会这样。所以奶奶恨我,他
们都恨我,都是我的错。“
慕承和顿了度你,开口缓缓地说:”薛桐,我上次给你讲了我爸爸的事,其实后面还有一部分没有说完。“
我在被窝里屏住了呼吸。
他说:”后来,我爸爸他一直在生病,神志不清,最后一年多连我都不认识了,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可是有一次,他突然认出我,还说‘小和,爸爸病好了,爸爸想回家。’我就逼着我妈托人把他接回家。“
那个时候,他们早就离婚了,也没住在一起,我就说我能照顾他。开始他都好好的,能和我说话,能吃我做的饭,能一个人在家里看点书。我怎么知道他会突然自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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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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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半夜上吊的,我早上起床才发现。然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没有电话,他挂在家里的大门口,我不敢从那里出去,就这么坐在地板上,盯着他。直到夜里很晚,因为我一天没去上学,学校老师
只得跟母亲单位联络,我母亲才找上门。“
我就一直想,我才是凶手。这个结论一直困扰了我很久,甚至只要看到门就会有一种幻觉,好像他还吊在那里看着我,眼里全是埋怨。后来在俄罗斯,他们告诉我大麻可以麻痹神经,脑子会变迟钝,就什么
也记不起来,我有一段时间就疯狂的吸食那个东西。”
后来,我母亲知道之后,将我软禁起来戒毒,找了很多心理医生。“
可是哪怕过了那么多年,我都不敢呆在这套房子里,好像一进门,一到夜里,他就会回来。只要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对着他去世的那个地方,似乎就可以直接和他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对话,有时候会听到人
声,有时候听到噪音。后来又去看医生,他们说我只是幻听。所以我宁愿耳朵聋掉,我就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了。”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看到他眼里痛苦的神色。我一直以为,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我这些,一辈子也不愿意再次回忆起那段过往。我轻轻搂住他的脖子,颤声道:“你不用说这些。”
不,我得告诉你。不然我的心永远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帝反,一看到你就自卑。“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爱孩子,所以我想教书。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孩子,我才觉得生活有希望。后来,你来了。薛桐,你来了。那天晚上,你在那么冷的雪地里给我找隐形眼镜,手指都冻得通红。”
你简直就是一个天使。你总是有那么丰富的表情,爱笑,爱皱眉诶,爱脸红,爱生气,连生气发窘的时候,都是那么有意思。“
你让我发现,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况且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什么也不害怕。新年零点时,你对着我在许愿,其实我也偷偷许了个愿,就是希望眼前这个女孩儿永远快乐幸福。”
所以,你不要自责。薛桐,你明白吗?只要你有一丁点难过,我就会心疼。无论是爷爷还是你爸爸,他们的爱和我是一样的,所以他们肯定也不愿意你继续责怪自己。“他的嗓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听到这里,我趴在他的颈间,无声的落泪:”我知道,承和。我知道了。“
那现在把手拿出来,给我看看。”他说。
我放开他的脖子,乖乖地将手伸到他面前。
他低头看了看,没有说话,继而去拿药箱,又坐了下来。
血已经再次凝固,只是因为沾了水,伤口边缘开始发白。他低头认真地给我抹酒精消毒。伤口的肉有些外翻,一碰到酒精,好像被火烧一般的疼,害得我不禁“嘶——”地倒抽了口冷气。
他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抬头瞧我。
卧室灯光不是很强,而且我刚从被窝里出来就抱着他,在我放开后,他转身就去外面取药箱去了,我一直没看到他的脸。直到这时才发现,他眼眶是红的。
也不知道罪魁祸首是那番话,还是我的伤。
我慌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他躲开我的视线。
我哪里肯依,不再让他上药,转而用手夹住他的脸,摆正之后,让他的双眸正对着我。那对被什么东西润湿的眼珠,显得格外闪亮。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脱,只是将眼睑垂下去,半晌不语。
无论遇见什么情况,慕承和对我的第一个神色,便是微笑。
他从未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导给我,无论伤心沮丧还是难受,他都是在笑。笑得时候,眼睛会先眯一点,随后唇角上扬,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温和、内敛、偶尔在他脸上会闪过狡黠的神色网络状态。
可是,如今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慕承和。
我心急如焚地解释:”我不疼,一点也不疼,我这人从小就大条,痛神经都比人迟钝。而且你看刚才我把你衣服都哭湿了,难受的地方都告诉你了。我不自责了,以后我一伤心就会想着还有一个人会比我更伤
心。我也不会再生闷气,有什么事情都第一个告诉你……“
听见我这般语无伦次的话,他沉默片刻说:”那天我不该当着别人的面,松开这只手。“
我愣了愣,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那件事。
那天遇见a大的车,当着很多老师领导的面,他放开了我。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肩并肩地走在下山路上,盘山路窄,偶尔有汽车疾驰而过,他看到车来便拉了我的手,让我走里面,后来就没放开,就此顺势牵
住。我骨髓小手也小,他的手掌随便一握便能覆住,当时我的心里好像藏了一只欢腾的喜鹊。可是遇见其他老师的时候,他尴尬地松开了我。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事,也再也没有碰过对方的手,这竟然成了一个禁区。
他埋头继续替我消毒,上了云南白药,最后再贴止血贴,小心翼翼极了。
我再也不敢哼唧。
末了,他忽而补充了句,”以后再也不会了。“
4
老妈从b市感到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她本来就是个能干的人,两三下就帮伯母伯伯一起将丧事操办得井井有条。
第二天,家里人也开始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奶奶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他走了好,说明老头子对一大家子人都放下心了,总比一起陪我们耗在这儿好。他八十多岁了,也算是走得高高兴兴的。“
丧事办完之后,老妈很慎重地找慕承和谈了一次话,地点在我们家。老妈活生生让我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
会谈完毕,三个人准备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正巧遇见楼下的张阿姨。
她打招呼说:”她一个人住可要小心了,上次你们家进小偷,可把薛桐吓坏了,后来就搬出去了吧?“
是啊,所以以后叫小慕陪着她。”老妈回答。
哟,一起那小伙子是你女婿吧?“
孩子的男朋友,今天带回来给我看看。”我承认我妈妈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沾沾自喜。
啧啧啧,模样咋生得这么好呢!有福气啊,童大姐,你这么年轻就有女婿了,我那闺女儿快三十了还单着,东挑一个西挑一个,最后倒是人家看不上她了。“
我瞧了慕承和一眼,这人恍若未闻,神色自然。
你可是久经沙场的中老年妇女杀手啊。”我悻悻的说。
他笑了下,捏了捏我的脸。
不许捏,已经够肥了。“我奋起反抗。
他孩子气的又捏了一把。正在此刻,我妈和张阿姨又说到什么,一并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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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却看到他正在调戏我。
慕承和察觉到她们忽如其来的目光,神色瞬间石化,然后尴尬的收回手,挨着故作镇定的朝两位中年妇女粲然一笑。
这下,换她俩收回视线了。
本来之前见面,老妈对慕承和虽然和气但绝对不是热情。可是经过这半小时的交流,她突然就跟慕承和热络了起来,吃饭时还不停地给他夹菜。
妈。”我狐疑了。
干啥?“她问。
”你以前不是说,吃饭最好别给人夹菜,这样不卫生么?“我说。
”……“
当时我妈的眼神是在真实的表述: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傻妞。
她单位那边还有事,吃过饭,司机就来接她回去了。
”你们究竟谈什么了?“我回去的路上好奇的问。
”谈未来。“
”……你不应该教物理,应该教历史。一句话就可以概括一个王朝的兴衰。“我嘟囔着说。
他笑着摇了摇头。
”她问了很多,我不知道从哪儿给你说起。“
”那随便拣一两个重要的。“
半晌之后,他说:”伯母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发问之后,却一直没等到他说下文。
于是,又重复问了一次。
这个人思索了稍许,不自在的说:”你确定你要听?“
”要,为什么不听?“我更加好奇了。
”呃——“他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是有些后悔提到这个话题了。
”你妈妈比较……开朗。她还问我……“他突然有点口吃,似乎还在脑子里斟酌用词,”我们……有没有做好安全措施。“
我仔细研究这话,随口就问:”什么安全措施?“
见我这般震惊,他仿佛也淡定下来了,没向我解释,反倒继续道:”我就对你妈妈说,我们一直分房睡。“
过了数秒钟,我才领会到这番对话的真实含义,然后尴尬地扭过头去。
脸红了。
”下个星期天有个饭局,你能不能陪我去?“他又问。
”什么饭局?“
”我们系上一位老师结婚,叫我带女朋友一起去喝喜酒。“
我咧开嘴,看着他的脸,甜甜的应着:”好啊。“
路过翻译学院的时候,按照上次某位师姐的介绍,在他们图书馆一楼的书店买了些考研的复习资料。
说实话,以前二外的课无论陈廷也好,慕承和也罢,都是以俄语的发音和日常对话最为主要教学内容。而对于考研来说,语法和词汇要求比较多。于是这个重任又落到慕承和身上。
他本来在沙发上专心用电脑作图,结果时不时的被窝搅一下,似乎思路全无。于是,他站起来,搬了把餐椅坐在我侧边。简单的翻阅了下我的俄文语法书,随后拿出纸笔给我画了一个单词”性数格“的图。
”我先给你归纳下,免得你越问越晕。“他说。
”哦。“我乖乖的挪了下椅子靠近他。
他将画着图的纸转向我这个角度,”我们先说单词的性。以前跟你们说过它和英文有点不一样,要将名词分为阴性、阳性、中性。可以靠词尾判断……“
我撑着头,看着他边写边讲。
他平时习惯用铅笔画草稿,所以桌面的笔筒里总存着些被削得圆润整齐的中华铅笔。
”阴性是以a、я、b、ия结尾,中性的词尾是o、e、иe,而阳性是辅音,й和b。“
说到这里,他又起笔在纸上三个中文定义的后面,分别写下这几个词尾字母。之间铅笔的笔尖在白纸上轻轻划动,那些字母就好像灵动的精灵一般跃然其上。
他写я的时候,跟以前给我们上课写黑板字一样,最后会留一个小小的钩,显得特别顽皮可爱。
我不禁莞尔,思绪有些开小差,视线从慕承和书写者的左手往上移动,最后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跟我坐的很近,以至于在稍许逆光的条件下,我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耳上的绒毛。
我换了只手,继续撑住下巴,又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睫毛不是他脸上最闪亮的帝反,但是长在眼角的那几根却很翘,此刻,他垂着眼睑,看起来更加明显。
”弄清楚名词之后,前面的形容词要……“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察觉到我的视线,还是感觉到我在分神,缓缓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我的眼睛。
看到他那毫无杂念的双眸,我为自己的心不在焉而心虚。
他没继续讲下去,放下笔。
”形容词……怎么……“我支支吾吾。
他没接话,轻轻伸手拂过我的右脸颊,注视着我,然后缓缓的将头凑过来,在我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下。在他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后,他的眼睛带着一种无法平静的情绪凝视着我。
在我几乎以为他会就此罢手的时候,却迎来了他的深吻。
我从未告诉过他,我很喜欢他的唇。软软糯糯uod,有一种婴儿的触感,让人依依不舍。
长久的沉醉后,他将唇分开,闭着眼,用鼻尖捧着我的笔尖蹭了蹭,恍若一只小动物在探知对方的情绪,许久之后才将眼睛睁开。
”薛桐。“他的嗓音已经暗哑。
”嗯?“我极力压制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停顿了下说,”我们继续讲形容词。“
”……“
第二天晚上慕承和教的是名词的路。
第三天晚上原定的教学内容是如何对代词变格,但是后来改成了别的……
慕承和将我抵在沙发上温柔的亲着,让我神魂颠倒。而后,他紧紧的拥住我,压抑住自己的喘息说:”薛桐。“
”嗯。“我应他时,完全抱着他会继续问我,人称代词第二格是所属格还是宾格此等问题的心情。
”薛桐……“哪知他又叫了一声,嗓音浅浅的,沉沉的。
”嗯?“
”我想越线了。“他说。
作为新世纪女性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我的脑子迟疑了下,忽的闪现出两句话来应急。第一句是装傻问”什么叫越线“,第二句是羞涩的说”我们还不可以这样。“
哪知,话到嘴边我脱口而出的尽然是:”可是……刚才宾格,你还没有讲究。“随机我还闭上嘴,将牙关咬住,拉起警戒线,截断他继续侵略的可能性。
慕承和顿时黑线。
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又唤我:”薛桐。“
”嗯。“我戒备的看着我,哪怕答应的时候也是咬紧牙齿。
我摇了摇头,又点头,意思是记得住一点,但是记不全。
”第一人称的第二格是什么?“
”mehя。“我费劲的想了想,才得出这个答案。
”再发一次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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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mehя。“我口齿清晰的又念了一次。mehя是双音节词,都属于开口音,所以发声的时候嘴唇和两齿都必须张开。
而就在张嘴的那一刻,他的舌偷袭而入,随后带着胜利的笑意,在我的唇齿间肆意掠夺。
我瞪大了眼睛,想推开他,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我怎么可以大意,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我击败的话,就不是慕承和了。
随后,他抱我回到卧室,我面红耳赤地凝视着他。
目光交织。
他的喉结动了动,缓缓抬起左手,指间落在我的唇上轻轻摩挲,随后是下吧,脖子,锁骨……
尾声
一月底研究生考试结束后,不仅仅自己瘦了好几斤,而且精神都轻松了。闲来无事,就用慕承和的借书证去a大的图书馆借了很多言情小说抱回家看。
转眼就快到春节了,经过商量,我和慕承和决定都去b市过年。一来我妈就不用两头跑了,二来他妈妈和姥爷也在那边。说起要见他家里人,我的心提前好些天就开始”砰砰砰“的捣鼓起来。询问他妈妈、继
父、姥姥i、姥爷都爱吃些什么,口味清淡与否。
其实慕承和的母亲,在去年年底已经正式和我见过一面。当时匆匆一瞥,也没多说什么。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比当年我看到她时老了些,仍旧留着精干的短发,烫卷了一点带你。身材略微发福,可是皮肤极
白。也许在这一点上,母子两很相似。
她对我比较和善,但是隐隐中还是呕吐者威严,使得我有点拘谨、害怕。
目成和硕:”我小时候也怕她,挺正常的。以后也许熟一些,你就不害怕了。而且我们也不住一起。“
本来,白霖生日还没到,但是鉴于第二天我与慕承和要一起去b市,所以提前到周六和她吃饭庆祝。白霖家的李师兄看到慕承和仍然很别扭,介于慕承和现在还在教他们,依旧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慕老
师。“
我说:”好啊,那么小白可就该叫我师娘了。“
慕承和也跟着忍俊不禁。
白霖埋怨着李师兄:”你傻啊,自降辈分不说,还拉着我垫背。看在薛桐比我大,你还是叫他姐夫吧。“
我掩着嘴哈哈直乐。
中途,慕承和去洗手间,白霖望他的背影感叹:”就这样谪仙一样的人,终于还是毁在了你的手里。“
去去去。”我笑着拍开她。
吃到下半场,正巧遇见刘启和一群人散席后从包厢里出来。我们是在大厅里,正好慕承和与李师兄坐一边,我和白霖坐另一边。刘启出现的地方恰恰对着我。我先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随即抬头看见
了他。
他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我,借着看到慕承和的背影。
白霖随着我的视线也探头。刘启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和我相视而笑。
整个过程,没有惊动到同桌的另外两位男士,只有我和白霖知晓。
过了几分钟,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看到刘启的短信——
祝你们新年快乐。“
电视剧里那些旧情人见面,一般说什么幸福白头,或者说什么我等你,若是狠一点会说走着瞧。他都没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放在手机收件箱里也丝毫不起眼。却不知怎么的,有了一种相忘江湖就此别过的感
觉。也许日后再同一个城市遇见会打个招呼,老同学提及彼此,会笑一笑,但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友谊了。
我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合上盖子。
慕承和问:”收到什么了?“
我笑眯眯的说:”刘启祝我们新年快乐。“
白霖咳了下,”哎哟,你可真老实。“
这一天我们吃到很晚,和白霖聊了许多大学时候的事情,点点滴滴都是感慨,以至于多喝了几杯。师兄碍于与恩师同桌,不敢放肆。而慕承和就一边喝茶,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们聊。
结账之后,我跟白霖两口子一起去洗手间,慕承和坐在座位上看包。
白霖在厕所里一边洗手一边等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师兄也许会在我过生日那天向我求婚。“
我愣愣的张嘴,”真的假的?“
可信度百分之八十。”
你怎么知道?“我纳闷。
他那点小九九,我能不知道?他订了餐厅还有花,我都看到发票了。他自己还以为隐藏的很好。”白霖全然一副无语的表情。
我不禁好笑。
出了洗手间门,看到李师兄站在烘手机那里等我们,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我顿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白霖捅了捅我。
走回座位,看到侍者收拾了桌子,又给慕承和摆了一杯清水。他拿着一支笔,在杯垫上写着什么,看到我们便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将手上的东西收回衣袋里。
我吃的有点撑,直往我的脖子里钻。我便将手伸进他的大衣里取暖,脸颊埋在他胸前,贪婪的呼吸着他的气息。
冷么?“
有你在,就不冷。”我说。
看着广场上的那个大钟,我问:“你记不记得上次一起来这儿是什么日子?”
一月二十九号。那天,我们就是站在这个地方倒计时。“
一下子就两年了。”回忆起往事,有的好像很遥远,有的又好像就在眼前。
薛桐,你幸福么?“他忽然问。
幸福啊,有你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虽说无法瞅到他的脸,但是我觉得他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似乎笑了。
良久,他才缓缓的说:“以前有人搞恶我,会有一个人与我的人生在某个点交汇之后,重叠一起向下延续,直到生命的尽头。我曾经以为除了那些公式和数据,不会有别的什么能终身陪伴着我。但是我后来才
发现,那个人是存在的……”
远处有个几个大人带着小孩拿了一堆烟花在放。父亲模样的男人领着孩子一起去点地上的烟花。天空绽放开出一朵紫红相间的花,停顿片刻后,又变成银色的流星朝河面内落下。
他从背后拥着我,下吧搁在我头顶上。
我咬着唇,偷着乐了一会儿,却半天没听见我期待的下文,于是甜蜜又急切的催促他:“你继续啊。”我在等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继续什么?“他装傻反问。
你!”
那你想不想知道当时我在你面前许的什么愿?“我转身问他。
什么?”
“……我不告诉你。”哼——
一比一扯平了。
过了会儿,他去取车。我站在原地等着他,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取暖。突然发现,口袋里又一个硬硬的纸片。
我狐疑的将它掏出来,发现是一个圆形的杯垫,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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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是那家餐厅里的东西。上面印着某大型游戏的广告,大概是因为情人节将近有什么活动。
我凑近了看。
底子是白色的,面上有几多凸面的粉红色桃花瓣,游戏名字和活动解释语的旁边,竖着印了行游戏中很煽情的歌词——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猛然一看,很像一张精致的卡片。
可是,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呢?
我翻到它的背面,竟然看到了一首诗。
此山无雪道无恒,
青桐有心叶相承,
不慕神佛乾坤和,
悔上灵山拜昆仑。
一方清辉前尘冷,
生亦有数与天争。
何需孤灯照苦竹,
求仙不如共黄昏。
这是慕承和的笔迹,他肯定是在我们去洗手间的那段时间写在上面的,最后“黄昏”二字因为时间仓促,磨叽未干就收起来了,所以抹花了一点点。然后,这东西应该是他在抱我的时候,趁我不注意放在口袋
里的。
顿时,有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他已经走到是米开外。
河风从身后吹来,呼呼的刮乱了我的头发,我不禁大声的对着他的背影喊:“慕承和!”
他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狐疑的看着我。
我朝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他先是愣了下,随后眼睛稍稍一眯,嘴角勾起来。
我继续喊:“你说,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薛桐?”
他听见这一句,微微的点点头,笑意更浓了。
我拨开脸上被夜风弄得凌乱的发丝,看着他清秀的脸,双手垂在身前,脚步定了定,然后朝他跑了过去,继而狠狠的撞进他怀里,再也不想离开。
慕承和,你知道吗?当年我许的愿是——希望眼前的你能爱上我。
承和。“我蹭了蹭他的衣服。
嗯。”
有一件事情要向你坦白。“
什么?”
其实……我没看懂那首诗是啥意思。“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到此结束,但是慕老师和薛桐的爱情会永远延续下去,好不舍啊。谢谢大家长久的支持和陪伴!希望木头以后的新文能继续得到你们的关注。mua。
最后慕老师的那首诗,是闺蜜好友天韵晓晓所作。
藏头诗,“幕承和,薛桐,此情不悔,一生何求。”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番外
一、完结之后的小小番外(很短)
独家番外——夫妻相性x问。
木:请问家里谁洗碗。
小桐偷偷地瞅了一眼小慕,不敢贸然答话。
慕:洗。(坦然状)
木:谁买菜?
小桐又瞅了他一眼。
慕:买。(继续坦然)
木:(插嘴)小桐不要紧张,可以随便畅所欲言。
薛:哦。
小桐拉过小慕,偷偷问:“可以这么对她说啊。”
小慕回答:“可以。”
小桐:“妈说,要在外面给男人留面子。以前她对爸爸做不好,现在身上要改正。”
小慕:“没事。”
小桐:“而且,朋友知道在家还要洗碗买菜,会笑话。”
小慕:“这有什么可笑话。”
小桐:“上回们和厉大哥两口子吃饭,他说他从不在家做饭洗碗,也不请保姆,都是嫂子干家务。他平时表情虽然变化不大,但是看得出来眼里是喜滋滋,故意在们面前炫耀。”
小慕:“这人说话也相信,说不定跟炫耀完,就回去跪搓衣板了。”(慕老师很淡定)
小桐:“真假?”(惊讶地瞪眼,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厉择良跪搓衣板模样)
小慕:“真,他老婆不会做饭。家里全是他自己动手。”
小桐:“怎么知道?”
小慕:“忘了,以前们去野外烧烤,嫂子拿着一瓶作料追问是酱油还是醋。”
小桐继续想象外面凶神恶煞厉择良,在家围着围裙烧饭模样。
小慕:“好了,继续让小木问问题,别耽误人家时间。”
(慕老师好体贴木头,木头泪目~~~~(>_<)~~~~ )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番外,一时没找到稿子,明天贴。~~~~(>_<)~~~~
二、番外两则
1
借书记
正月十四,天气晴,微风。
大清早,吵醒慕承和是楼下阳台上说话声。那位阿姨是邻居王教授家保姆,身体壮实,声如洪钟。本来慕承和听力不好,可是他睡眠浅,加之阿姨打电话嗓门实在太大。
他睡意全无却没有即刻起身,而是望着房间顶灯发了会儿呆,然后就听见卫生间到客厅脚步声。
“薛桐。”他轻轻地叫了声她名字。
“干嘛?”薛桐闻声,探了个脑袋进来。
“过来。”他说。
薛桐嘻嘻笑着扑到床头,啄了下他脸,“懒虫起床!”
吃过早饭,薛桐窝在沙发上抱着书啃,看到潸然处,不禁扼腕叹息。
他戴着框架眼镜,听见她唉声叹气,不禁问:“怎么了?”
“她这么爱他,他怎么舍得让她伤心。”
过了不久,她又咬牙切齿地说:“负心汉!负心汉!”
慕承和忍不住摘掉眼镜,抬起头问:“看什么呢?”
薛桐傻傻一笑,急忙收起书,遮住封面:“没什么,没什么。借,过几天就要上班了,现在拿来消遣下。”
说起借书,慕承和想起昨夜想在图书馆找资料,于是穿上外套跟薛桐说去学校一趟,顺便带点小菜回来。
薛桐看书看得起劲儿,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说:“早去早回。”
出教授院,过了马路就是a大东门。虽说正月十六才开学,但是学校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学生,后勤各个部门早早就开始忙碌。图书馆也提前好些天就开始上班了。
他要东西一般在五楼,他去查了下编码,就进去取书。
a大图书馆一、二楼是各种阅览室,三楼是综合社科文学类,一般学生最爱去借点小说什么。慕承和倒偶尔会去六楼翻专业书,但是所有借出书都要统一在三楼入口扫条码。
三楼借阅处小马是个刚毕业小姑娘,每次见他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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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严肃,一口一个慕老师,叫得慕承和挺不好意思。于是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小马这个称呼改成马老师。倒是旁边那个四十多岁卫老师跟着大部分人喊他小慕,让他觉得很顺耳。
书架那边遇见几个物理系研究生,虽然都不是他带,但是也算认识。其中有一个年纪比他还大,是工作后好几年才来继续深造。
慕承和跟几个人寒暄了三两句,找到书就一起出来了。
小马用电脑扫了下,面无表情地说:“慕老师卡已经借满了。”
慕承和愣了下,“不可能啊。”
他本不是想要反驳人家,只是用轻轻浅浅语气反问了一句,完全像是自己言自语,哪知被小马听去,却刷一下脸就红了。
“是不是小马弄错了。”卫老师放下手里报纸,走了过来。
卫老师接过卡又扫一遍,确定说:“就是借齐了,前天借。”
“哦。”慕承和点点头,突然想起前几天好像薛桐用他卡借过书。
卫老师又摇头,“前天是小刘他们值班吧,是不是弄错了,工作这么不认真,真该说说他们。小慕怎么借这些乱七八糟小姑娘看书。”
慕承和急忙澄清:“是借。”至少是他女朋友借。
卫老师说:“不可能。这都是些什么书啊。”随后,为了证实自己观点,还看着电脑屏幕一一将书名念了出来,“什么《冷酷总裁,俏情妇》《瞎子,原来很爱》《烈女缠郎》《绝色王爷看上》——”
卫老师说话虽然比不上楼下那位保姆阿姨,但是在空旷图书馆也显得是落地有声,字字清晰,加之衬着刚才慕承和那句恍然大悟中冒出“是借”四个字,显得更加铿锵有力。
慕承和脸由红转青。
后来那三个研究生视线齐刷刷地扫射到慕承和身上。他平生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2
口水鸡
第二年春节。
薛桐已经在翻译学院念了半年研究生,两个人本来准备趁着假期一起去什么地方旅游几天,结果慕承和母亲打电话来叫他们到b城去。
电话是直接打到薛桐手机上,薛桐当时一脸惶恐,舌头打结,除了点头“好”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挂了电话,她才想起来,下周四正好是除夕夜,慕妈妈大概是拐着弯儿想叫儿子回去过生日。于是急忙拿起手机,向慕承和报告。
“答应了?”慕承和问。
“觉得敢说不吗?”薛桐说。
慕承和闻言笑了下,“不愿意去,再跟她说就行了。”
薛桐想了想,“算了算了,顺道去看妈好了。而且刚才同意了,现在又去说不,万一妈妈觉得在背后捣鬼,以后就不喜欢了。”
“现在在哪儿?”慕承和问。
“打工啊,不过现在在厕所……这里安静。”薛桐说。
她挂掉电话,回到大厅吃饭座位上,服务员正好摆好杯子。
这几天学校放假,她找了个私活,给一个澳大利亚来团做小翻译。整个团没有领队,只有一个导游,那人英语不行,于是就在翻译学院找到研一薛桐了。
人很少,才六个,可是仍然让她焦头烂额。
这时,服务员上菜时候,导游指着一盘鸡肉说:“这是口水鸡,这里很受欢迎一道名菜,非常有特色,集麻辣鲜香嫩爽于一身。”
导游说完之后,六个老外视线刷一下聚集到薛桐身上。
薛桐愣愣看着那盘菜,眨了眨眼。口水鸡?
她以前吃时候从没注意过,现在仔细一琢磨,顿时觉得广大人民群众真是奇思妙想……
她在脑瓜子里迅速地想办法。
添加了唾液鸡?有点恶心。
吃人一看见就想流口水鸡?不够简洁。
先用水煮熟后浇酱汁作料鸡?这是做法。
……
她灰着脸,草草地翻译了一番,自己都不知所云。
回家之后,薛桐痛定思痛,专门找了特色美食名称英文说法。例如:酱猪肘,拔丝山药,青鱼秃肺,腌笃鲜汤,夫妻肺片……
慕承和见她突然这么好学,也乐得清净。哪知不到一会儿,她就将脸从一堆美食里抬起来,咽了咽嘴里口水,带着一脸期盼神色盯着他。
“干嘛?”他抬眼瞅她。
“好饿。”
“……”
三、求之不得(上)
故事的时间发生在独家记忆之后和世界微尘里之前。
陈廷一直觉得慕承和是个奇怪的人。
虽然慕承和自己从来没有自觉。
他买车也好,穿衣服也好,哪怕是用手机,看到哪种款式满大街最多,那绝对就是他的选择。他自我觉得这样很好,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人会觉得奇怪。因为一般人,大概都不喜欢满大街都和自己的东西一模一样。
终于有一天陈廷也忍不住对薛桐吐槽。
“你有空说说他吧。”陈廷说。
“是叫他另类一点?还是非主流一点?”薛桐揶揄他。
“至少不要那么跟风。”陈廷叹气,“好歹也是咱们学校的招牌校草……”陈廷说到校草这个字,顿了下,最后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加了两个字,“之一”。
“我们家承和怎么就成之一了?”薛桐本来在做饭,淘好米,将手在毛巾上擦了擦。
“医学院又来了一根草。”陈廷说。
薛桐倒没在意,将米赶下锅,然后又开始切菜。
“就咱们四个人,你做那么多菜干嘛?我们又不是外人,随意就行了。”陈廷靠在厨房的门上问薛桐。
薛桐白了他一眼,“做给慕老师的,又不是专门弄给你吃。”
“你这么待客,可不厚道,我好歹也当过陈老师。”陈廷摇头。
“你在这里吹暖气,喝热茶,承和顶着风雨去机场接你老婆孩子,你还要个怎么厚道法?”薛桐来气了。
陈廷的老婆温茜带着孩子去三亚度假,订的是下午的航班回家。今天除夕,机场正挤得水泄不通,回城特别不方便,陈廷又因为临时有事走不开,便叫慕承和开车去接人。
薛桐还挺不放心的,因为慕承和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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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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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个人开车上过高速。
“我慢慢开。”走之前慕承和再次保证。
“我去拿助听器。”
“不用戴,戴着不舒服。”他皱眉。
“不行。”她坚持。
慕承和左耳听力越来越差,薛桐就拉着他去配了助听器。可是后来薛桐又听人说,助听器戴久了也会损伤听力,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她也不敢拿他做实验,于是就依着他,只要还有一只耳朵能用就行,但是开车的时候却绝对不能马虎。
慕承和接过她手里的助听器,乖乖地戴上去。
“要不我开车去,你陪着我就行。”薛桐说。
“外面下雨那么冷你去干嘛,再说你去了谁做饭,咱们五个**年夜的晚上吃什么?”总不能又吃他的白菜炒肉丝和肉丝炒白菜吧。
不知道是不是有师生关系的后遗症在那里摆着,他每次很慎重地解释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总是不敢反驳。“那你快去快回。”薛桐只好答应。
可是她说完快去快回四个字,又觉得不妥当,赶紧补充:“不是快去快回,是慢慢回来,不着急。”可是仍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不禁笑了。原本拿着车钥匙已经准备出门,此刻又折回来,俯身轻轻啄了啄她的唇。
哪想,航班延误了一个多小时,等到陈廷乐颠颠地到他们家的时候,慕承和还在机场等人。所以,一提起这事,薛桐就憋着一肚子火。
慕承和好不容易在机场等到温茜**,见到小陈呈一把就接过去,抱起来。
“小慕叔叔,小慕叔叔,小慕叔叔……”小陈呈很喜欢慕承和,顿时搂住他脖子朝脸上亲了好几口。
慕承和痒得笑开花了。
小陈呈又说:“今天我们坐的那个飞机好大。我爸爸说,以后你也会设计这样的飞机给我们坐。”
“你爸就爱替我吹牛。”慕承和笑盈盈地摇头。
温茜插嘴说:“麻烦你了。”
“没事,他们都在家等着呢。”慕承和答。
慕承和将行李提到后备箱里,将孩子放好就上车出发。
温茜坐在后排给慕承和说了不少在海边的见闻,小陈呈不停地站起来捣乱,一会儿要按空调一会儿要捅天窗,一会儿居然还要想从前排扶手那里爬到副驾驶上去。
碍于慕承和在前面,温茜开始还好脾气地将孩子劝回去。
哪知,小陈呈突然又将自己身侧的窗户开到最大,将慕承和放在后窗附近的资料呼啦一下就吹乱了,飘得后排到处都是。温茜最后终于憋不住发火了。
慕承和劝道:“茜姐,好好跟孩子说,别吓着他,他爱这么捣腾就随他好了,反正我锁了车门,他打不开就行。”
“都是他爸给惯的。”温茜扶额。
“男孩儿嘛,调皮捣蛋很正常。小时候规矩立太多,动不动阻止他,会影响他的创造和想象力。”
“就我和陈廷那点遗传基因,能有什么创造力。”温茜笑,“倒是你们……”
她将那些单页的资料拾起来夹好,又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请喝喜酒,什么时候要孩子?”
慕承和看了一下反光镜,打了转弯灯,换了个车道,缓缓答:“薛桐她年纪小,再等等。”
“红包一直送不出去,我们在旁边着急啊。”温茜开起玩笑说。
家里的薛桐正将糖醋排骨起锅,蛋糕店的人就送生日蛋糕来了。
陈廷一边帮着签收,一边问:“谁过生日?”
薛桐说:“承和啊。”
陈廷一拍脑门,“我给忘了。”
今年没有腊月三十,薛桐就提前给他过生日了。慕承和喜欢热闹,他们两个人又没什么常来往的亲戚,所以正好陈廷也没回老家就叫来一起吃饭。
等到慕承和回来,刚好是晚饭时间。四个大人加一孩子,其乐融融地用了餐。
陈廷说:“你小子这辈子够倒霉的,生日都比别人过的少,咱们不是隔三岔五的就没有年三十么。”
慕承和却说:“你要这么想,我每隔几年就比你们少一岁,每隔几年就少一岁,用不着多久就跟薛桐一边大了。”
陈廷哈哈大笑起来,“哥们,你终于有了老牛吃嫩草的伤感了吧。女友如花似玉,你眼看江河日下了,人家还不愿意嫁给你。”
温茜捅了捅陈廷的胳膊,叫他适可而止。
薛桐正在厨房去取盘子分装蛋糕,没有在现场。
他们搬到新家不到一个月。之前慕承和得到一笔成果奖的奖金,拿来付了首付,才有了这新房子。隔壁是对稍微年长的夫妇,特别热情,时不时做个什么家乡菜,也会端来让他们尝。还有个孩子叫牛牛比小陈呈大几岁,只要是见到小陈呈就会过来玩。
今天她碰见牛牛妈,听说丈夫年三十不能回家,只有他们**俩过年。于是,薛桐也跑去隔壁将牛牛叫来瓜分慕承和的生日蛋糕,好热闹热闹。
过了会儿,薛桐嚷嚷着节目不好看提议大家打麻将。
“好啊。”慕承和赞成。他刚会麻将没多久,正处于懵懂好奇期。
陈廷瞄了他一眼,哀怨地说:“好是好,但是绝对不和你打。”不知道这个打麻将除了运气,和智商是不是也有关系,每次都是陈廷输钱。所以只要有幕承和在,陈廷觉得他想赢多少钱,直接数给他得了。
于是,陈廷两口子加上薛桐,牛牛妈四个人搓起麻将来,而幕承和被排斥在外,只能带孩子。
两孩子在的时候,一般都会比拼下才艺。
于是,小陈呈表演了一首幼儿园学的歌曲。这一把,牛牛妈先胡牌,于是离开座位,鼓励孩子说:“以前给你说过小慕叔叔是老师哦。你把你学的乘法口诀表背给弟弟还有叔叔阿姨们听一听。”
牛牛是个挺聪明的孩子,家长也有心让他练练,五岁就会了不少简单的加减乘除,两位数和个位数的乘法以及好几位的加法都是不在话下。至于什么八八六十四,九九八十一对他而言更是简单,滚瓜烂熟地就背了一遍。
慕承和见他很聪明,于是教书育人的毛病就露出来了。
“叔叔考你,十乘以十是多少?”
牛牛不假思索地说:“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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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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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乘以11呢?”
这下,难倒孩子了,牛牛挠了挠头,望着天花板皱着小脸蛋想了半天,最后说:“不知道。”
“叔叔知道一个简单的方法,教教你好不好?”慕承和眨眼睛。
牛牛本来对数字就特别敏感,也好奇,急忙点头。
慕承和慢慢说道:“我们说十二吧,比十一简单懂些。”11乘以11四个数字都是1容易将人搞晕。
“如果我们要算12乘以12,心里边你就要先想想,12加2等多少?”慕承和问。
“14。”牛牛答。
“然后我们把12和12的后面个位数乘起来,2乘以2是多少呢?”
“4。”牛牛又答。
听着一大一小的认真说话,连薛桐也忍不住停下来竖起耳朵听。
“这下就简单了,我们最后把14和4连起来,144就是答案了。”
薛桐在旁边听着,“这么简单,不可能。”然后忍不住拿出手机算了一次,没想到果然是144。
慕承和斜眼瞅她,“这你也要拿计算器来验证,脑子快生锈了吧。”以前怎么考上a大的。
“谁让你从来也不教我。”薛桐不服气。
“这不是你们小学就该会的么?”慕承和打趣她。
“我小学老师可没教。”
牛牛妈很佩服地说:“原来慕老师是教数学的吗?”她只知道慕承和是老师,具体干什么却没打听过。
慕承和又对牛牛说:“那按照叔叔的方法,算算11乘以11。”
牛牛思索了下答:“121。”
“15乘以15呢?”
“225!”牛牛兴奋极了。
“聪明。”慕承和剥了个桔子分给两孩子,又说:“不过过了19就要用别的方法了,叔叔下次教你。”
麻将打到时点多,孩子们的生物钟到了睡觉时间,实在熬不住,坐着都快睡着了,于是麻将迅速散场。
等他们两家人刚一离开,屋子里就寂静了下来。慕承和在厨房里刷碗收拾东西,薛桐站在阳台上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问了下薛桐的近况,又交待了几句她和陈伯伯的事情,到了最后老生常谈:“你俩的事情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们自己知道,你瞎操什么心。”薛桐笑。
她刚收线,慕承和就从里面走出来。
“洗完了?”她问。
“嗯。”他从后面拥住她。
房子挨着河边,和陈廷家也很近,河对岸正好是市区的烟花燃放点。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放起来,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半空中骤然绽开。
慕承和说:“薛桐。”
“嗯。”
“我爱你。”
“嗯。”
“嫁给我。”
“不行。”她笑。
他一脸泄气地说:“你至少应该思考下。”
“你每天都要问,我哪儿还需要时间思考。”薛桐笑开怀了。
“今天晚上这么特别,你至少应该假装思考一下。”他苦口婆心地劝她。
“好啊,我问你9999的立方是多少,你马上算出来,我就思考一次回答你。”
“这么难。”慕承和皱着脸。
“脑子不经常用可是要生锈的哟,慕老师――”她可记仇了,睚眦必报。
“算不出来了,老了。”眉头继续皱巴巴的。
“不许卖萌,要严肃。”薛桐批评他。
他想了想,又想了想。
“好久了。”她说。
他这下是很认真的,没有管薛桐的催促,他每次心算的时候,脑子里最后会整合出一排数字,因为位数太长了,如何把数字用中文念出来才更费时间,最后他答:“九千九百九十七亿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薛桐点头:“好,记下来,一会儿我核实。”然后准备回屋。
但是,他却不动,拉着她,笑嘻嘻地不让她走。
“嫁给我。”慕承和开始耍赖,“我今天多说一次好不好,求了好几个月了,陈廷都笑话我了。”
“这才几个月了,想当初你可折磨了我一两年。”他们约好,慕承和每天要对她求一次婚,并附加说我爱你,才解她心头之恨。
“我错了。”
“知错要补过,所以我也要让你尝尝求之不得的滋味。”她原本不是这样无法无天的人,因为如今有人宠着惯着,于是性子里的蛮不讲理在他面前渐渐显山露水。
“我当时第一次上课,就应该站在台上说薛桐我爱你,嫁给我。”
薛桐乐了。
“或者作弊的时候,我不该缴你的纸条,该给你捡起来还给你,然后让你嫁给我。”
“我没有作弊!”说起来这个薛桐就来气,“我没有作弊,那个东西是我的,但是送给别人抄去了,我一个字都没有看,你后来还冤枉我。”
这时慕承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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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男人们的想法,最后一次亮灯前的黑暗时间格外长。
以至于突然开灯后,贺孝廷微微的目眩。
然后,他看清了屋里的女孩。
跟之前的九个女孩出场方式不同,这一个没有穿比基尼,而是上面真空现身,双手张开,被皮绳捆在十字造型的木架上。
原本的直发被烫成了大卷,铺在胸前,挡住了那令人向往的殷红美景。
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她看不到玻璃后的东西,在她面前的,是一面360度的镜子,镜子中的少女,神色仓皇。
一个仙气缭绕的女神,被罪恶的捆绑着,可以任人施为。
仿佛一个等待被献祭给魔鬼的圣女。
贺孝廷相信,其他椅子上的人,应该都已经热血沸腾了。
显示板上写着她的资料。
yan,20岁,身高167,胸围34d,大学生,处女,起拍价100万。
没多久,显示板上各个号码的加价数就飞涨了起来。
而屋里被绑在木架上的女孩,还在做着360度的展示,慢慢的,她转向了贺孝廷。
贺孝廷的愤怒几乎是被瞬间点燃的。
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自谑,他为什么要愤怒?他不是一早就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么?
跟着谢妃见自己第一面的时候,就时常用一种莫名的欲语还休的目光看着他。对一个才见第一面的男人,用这样的眼神,贺孝廷不会傻到以为是一见钟情,那么只能是跟其他的女人一样,看中他的背景罢了。
贺孝廷为自己方才那类似感到被人背叛的怒火而觉得可笑。
他冷眼看着显示板上的数字在不断刷新,每一次加码,都仿佛在他无形的伤口上,又剜去了一团腐肉。
最后,数字停在了380万上。
380万的开苞费,也算是天价了。
出去的路上,贺孝廷一言不发。
周博跟他相处这么久,很懂得察言观色。贺孝廷什么时候可以开玩笑,什么时候不可以,什么时候可以跟他搭腔,什么时候不可以,周博拿捏的一清二楚。
这会儿的贺孝廷,本就看起来高冷寡言的脸上,仿佛淬了一层寒冰,周博很清楚,他这时候的危险程度,起码是A级的,属于离他两米才算安全的可怕程度。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仓库,开到了马路上。
到了路口等红灯,周博看着贺孝廷的车屁股,还在想,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难道是他看上的妞没拍到?不可能啊,最贵不过380万,对贺孝廷来说,简直九牛一毛……
还没等他想明白,只见前面的车突然发动,然后转了个弯,掉头走了。
车速之快,周博的车窗都没能摇下来。
姓贺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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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贺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贺孝廷对跑车一向有自己的偏好,他不喜欢鲜亮的颜色,车库里是清一色的黑,磨砂黑哑光黑漆面黑等等。
新到手的这辆全球限量30台跑车,线条极美,驾驶员的技术如果够好,做一个漂亮的漂移,看起来就像骤停的黑豹。
而这只黑豹,现在就停在一众保安面前。
贺孝廷打开车门,修长遒劲的腿大步流星的迎面走来,有保安认出他先前来过,却又感觉他这会儿的气场有些不对劲,上前阻拦。
“先生请问你……哎……拦住他!”
保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孝廷一把推开。
其他人见状,抄起警棍一哄而上。
能在这里做保安的,都有两下子,但是因为知道这里的顾客各个背景不简单,害怕下重手伤了他,打起来也是束手束脚,一个个三两下就被贺孝廷给撂倒了。
贺孝廷直接坐电梯下去,门一开,电梯外面已经侯着十几个保安,严阵以待的样子,中间站着一位身穿西服套装的男人,是这里的领头,姓方。
方经理也不是简单角色,在这种场所工作久了,最是会认权贵。他一看贺孝廷那种唯有世家才能养出来的非一般的雷霆气势,就知道这人怕是背景极硬。可即便如此,今天也不能让他硬闯。做这种生意,讲的是安全,隐秘,还有诚信,如果随便给一个人闯了进去,以后谁还敢来?
他满脸堆笑,极有礼貌的问道:“请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贺孝廷单刀直入,“最后那个女孩,拍了380万那个,我要她。”
方经理脸上的笑容渐褪,“恕我们无能为力。”
开玩笑,拍出去的处女如果再被收回,穿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贺孝廷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他才直接用抢,闻言,懒得跟他废话,迎着一堆保安就往里走。那群保安看看方经理,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出手,只能被贺孝廷逼的步步后腿。
方经理看他一意孤行毫无商量余地的样子,选择搬出自己的后台,颇有我爹李刚的口气道:“先生是生面孔,恐怕不知道,我们的大老板姓赵。”
贺孝廷轻蔑一笑,“我当是谁,告诉你老板,老子姓贺。”
赵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大战双胞胎姐妹花。
这个电话是工作专用,只有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有人打给他,闹铃是他专门设的,警笛的声音。
他一边摸着给自己口交的小姑娘的头,一边接起了电话。
方经理极快的汇报了情况。
赵川听到最后,顿时腾坐而起,“他说自己姓贺?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对了,保安说他是跟周博先生过来的。”
跟周博一起姓贺的能有几个?
赵川这下屌都吓软了。
“你们动手了??”
方经理一听他的口气,知这个姓贺的怕是来头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大,看了一眼走道里仍在僵持的两方,“我们怕伤到人,没动手。”
心中暗叹,还好自己机灵。
赵川这才神魂归位,吩咐道:“别伤他,等我过来处理,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伤到他!”
一边说,一边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姐妹花里的妹妹今天还没被艹过,见他要走,贴上来搂住他的腰,被赵川一把甩开。
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明天就把你给踹了。
方经理还想等赵川过来,所以一个劲的拖延时间。
他能等,贺孝廷却等不了了,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知道这群人不敢伤他,贺孝廷劈手夺过一个警棍敲在对方大腿上,力道快狠准,夹裹着佛挡杀佛的气势。
十几个保安听了命令,没有一个敢跟他来真的,只好当人肉垫子被动挨打。
贺孝廷一边料理他们,一边往前走,遇到一个门便开一个门,门里各有乾坤,什么玩儿群p的,搞换妻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此情此景,看的方经理是叫苦不迭,再这么下去,今天来的所有顾客都要被得罪完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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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咬牙一跺脚,“那个女孩在左转最后一个屋。”
说完,汗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贺孝廷:我姓张,嚣张的张
男主终于要吃肉的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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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失控(一)
黄绰正是泰国华人,家族在泰国极有势力,最近几年黄家在华国发展,黄绰正也跟着老爸来到京都,说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年了。
跟有钱的富n代一样,黄绰正除了打理家族事业,私下的娱乐,总归是离不开烟酒堵嫖,其中,他最爱的,就是嫖。
自从年初知道了这个地下会所,黄绰正几乎每个月都要光顾,砸在这里的钱,少说也有千万,而今天晚上,是单次消费最多的。
380万的开苞费,拿去长期包两个大学生都有的剩,同行人说他为了做风流鬼一掷千金,笑他花这种钱未免冤枉,但黄绰正一点都不觉得。
花丛打过滚的人,才能分辨什么样的女人是极品。
从看到这个yan的第一眼,黄绰正就知道,这女的,绝对是个尤物。
长相和身材比例都是绝佳不说,光从臀部形状看,她的私处,一定是会让男人欲仙欲死的名器。
漂亮的女大学生遍地都是,极品的处女却很难得。在场都是个中高手,绝对不止他一个人发现这个小处女的难能可贵,若非如此,最后也不会价码狂飙到380万了。
说来,能在群狼里抢到她的开苞机会,380万还有什么不值的。
黄绰正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脑海中复习了好几种打炮姿势,势必要一个一个轮一遍,不然怎么对得起这几百万。
想的正开心,突然听到重重的敲门声,他眉头皱起。
以前多次在这里留宿,从来没有人中间过来敲门,这边的安保极好,服务又周到,这也是黄绰正喜欢在这里留宿的原因。
他压下心头不爽,暗想,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明天一定要投诉。
门打开,外面并没有站着服务员,而是一个双眸满是戾气的高大男人。
黄绰正先是被他攻击性十足的眼神所慑,一时呆住,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对方反手推到了门外,然后里面咔哒一下,上了锁。
黄绰正:wtf?!
蓝颜躲在浴室里,双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
她进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即便之前给自己做了很多心里建设,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没办法迈过那一关。
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她,她今天拍了380万,是最近两个月以来最高的价格。
380万,按照协议规定,她可以拿走一半。
只是睡一觉,就可以赚到将近200万,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解决家里的大难题,这在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蓝颜又开始安慰自己。
不过一层处女膜罢了,况且对方虽然矮了一点,长得却并不差,还很年轻,总比大腹便便年龄能当她爸爸的来的容易接受……
她搜刮着各种可以让自己鼓起勇气走出去的理由,却始终迈不出第一步。
时间随着水流一点一点流逝,蓝颜不知道过了多久,既很漫长,好像又很短暂。
“砰!砰!砰!”
宛如撞击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蓝颜被吓了一跳。
猛然抬头看向浴室的门,对方终于等不下去了吗?
她蹲坐在地上,心里简直是一团乱麻,而那仿佛不会停歇的敲门声,就像死刑钟一般,重重的击在她的胸口。
“是我,开门!”
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蓝颜瞳孔一缩。
是她太希望他出现所以产生幻听了吗?
继而,门外的人喊出了她的名字。
“蓝颜!开门!”
不是幻听,那个人,真的出现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蓝颜几乎是飞奔过去。
直到贺孝廷的面容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上一秒,她都不敢相信,贺孝廷竟然会在这一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贺孝廷看她满脸惊讶的样子,想到如果自己今天没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忍不住出口讽道:“怎么,看到是我你很失望?”
蓝颜怎么可能会失望。
她不知道贺孝廷是怎么做到的,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去讨论这个问题。
她踮起脚,宛如乳燕投林般,直直扑进了贺孝廷的怀里。
失控(二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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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二h)
她踮起脚,宛如乳燕投林般,直直扑进了贺孝廷的怀里。
贺孝廷没有防备,被她扑的往后退了两步,稳住了,才把她推离自己的怀抱。
但那一瞬的触感,仿佛仍旧萦绕在心头。
贺孝廷看着她。
面前的女孩,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长长的宛如海藻般的头发散开来,漂亮的脸上因为激动,熏染着微红的娇色。最美的,还是那双眼睛,似水似雾似星辰万千,这样看着你,好像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人或物。
她那么娇,那么软,仿佛一团温软的美梦,越过千山万水,飘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这如梦般的女孩,再次踮起脚,用她殷红而湿润的唇,吻上了贺孝廷的嘴角。
夏日的蜻蜓点过水。
贺孝廷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崩开了。
当她红着脸准备退开的时候,贺孝廷炽热的手掌,箍上了她纤细的腰。
轻轻一送,美梦又回来了。
在女孩宛如叹息般的轻声惊呼中,贺孝廷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几乎同一时间,火热的舌也侵入了对方的领地,宛如狂风骤雨的掠夺着她的甜蜜。
又香又甜,跟梦中一样,不,是比梦里还让人甘心沉沦的极致诱惑。
贺孝廷的舌头在她口中搅弄风雨,啧啧水声响起,接吻菜鸟蓝颜被他吻的气喘吁吁,舌根发麻,忍不住往后退。
男人步步紧跟,直到蓝颜的背抵上了浴室的门。
贺孝廷一边吸允她的唇舌,一边将手放在她的屁股上,轻轻一抬,就将蓝颜以双腿夹腰的方式抱了起来。
二人的身体始终紧贴在一起,浴袍早已因为如火般激烈的拥吻而轻轻散开,在贺孝廷的衬衫上一摩擦,立刻缴械投降,露出了左边白嫩的胸。悄悄挺立起的乳头被重重的磨着,直接刺激的蓝颜小腹一抽。
她忍不住弓了一下身子,嘴里发出舒爽的呓叹。
“啊……”
这声音叫的贺孝廷忍不住一颤,身下的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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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器立刻叫嚣起来。
他的吻渐渐向下,啃噬着蓝颜的每一寸肌肤,随即,来到了右乳边。
隔着浴袍,贺孝廷将那乳尖吞了进去。
太甜太软了,夹着一层布料,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惑人的香气。
他用舌头推开了碍事的浴袍,形状美好的胸乳就这样摆在了自己面前,朱果般的乳尖儿挺立在香软的蜜桃上,可怜又可爱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贺孝廷轻轻的用舌头拨弄了一下,紧贴着自己的尤物便扭了一下腰,将那乳头又往自己眼前送了一分。
他轻轻一笑,张口开始吞咽。
另一边的乳儿,也没有被亏待。
贺孝廷的大掌已经将它玩弄在手,刮弄,揉搓,白色的肉在他指缝中溢出,软嫩滑腻的触感让贺孝廷只想把它捏爆在手里。
蓝颜被他顶在门上肆意玩弄,毫无经验的她此时喘的宛如一条离水的鱼。
她的手臂搭在男人的脖颈上,下身紧贴着他的小腹,私密处升腾起的隐秘的快感,让她心肺都酥麻不堪,浑身仿佛正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痒到骨子里。
为了摆脱这种痒,蓝颜无意识的扭动着细软的腰,花穴便跟着在贺孝廷的肉棒上蹭动摩擦。
“唔……”
贺孝廷重重的喘了一下,声音又沉又哑。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嘴边的奶头,换来女孩莺啼般一声淫叫。
失控(三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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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三h)
贺孝廷吼头滑动,低咒一声,“骚货。”
然后抱起蓝颜,朝着床边走去。
一边走,一边揉着她的屁股,往自己的性器上不停的按。
她那里,已经湿透了,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水润的气息。
这样被磨着,蹭着,让蓝颜爽到了,她抿着唇,星眸半张,汗湿的几缕长发黏在跎红的小脸上,不时有骚媚的呻吟声溢出。
“嗯……嗯……啊……”
婉转诱人至极,好像带着上千个小钩子的猫爪,不停的挠抓你的心。
贺孝廷停了下来,仰起头攫住了她吐露在外面的又粉又湿的小舌。
霸道,狂野。
身下则仿佛做爱一般用如热铁般的肉棒疯狂顶弄女孩的穴,又重又快,将她的内裤,操进了穴口,激的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张着嘴迎接男人火热大舌的攻击,蜜汁般的唾液顺着嘴角往下蜿蜒,淫糜至极。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她用舌头跟他忘情勾缠。
“啊……不要……嗯……嗯……啊!”
穴口充血挺立的花瓣极速收缩着,在贺孝廷撞上贝珠那一下,蓝颜脑海中划过一道白光,盘绕在贺孝廷身上的妖娆肉体忍不住往后仰,脖子拉伸出一道动人的弧,小腿紧紧的箍住贺孝廷的腰。
一滩春水,泄了出来。
高潮后的蓝颜剧烈的喘息着。
贺孝廷将她放在床上。
床单是黑色的。
蓝颜躺在上面,雪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粉,好像一只发情的妖。
她不停的摩擦着腿心,雾气蒸腾的双眼直视着站在床边的贺孝廷。
贺孝廷一边看她,一边抬手脱衣服。
蓝颜看着他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一个一个解开了衬衫扣子。
黑色的衬衫下,是一副健壮而有力的身体,肌肉线条漂亮的仿佛西方最完美的天神雕塑。
顺着腹肌往下,刚才将她送上天堂的性器仍旧肿胀不堪,在西装裤上顶起了一个尺寸可观的帐篷。
那么大……
蓝颜腰窝一酥,眼神连忙逃开,回到了男人英俊的脸上。
他也在看她。
黑色的瞳孔中,仿佛聚集着一团火,克制而又炽热的火。
贺孝廷解开了腰带,膝盖一抬,跪伏在了床上,慢慢爬向蓝颜,大手顺着她的小腿往上,将她搅在一起的腿分开,粗砺的掌心滑动至女孩嫩滑的大腿根,轻轻用力,就让她的一条腿,缠在了自己的腰后。
他往下沉,赤裸的胸肌,跟女孩两个硕大的奶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
蓝颜很喜欢跟他接吻。
那种湿腻纠缠口水相交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大脑缺氧,心动的令人窒息。
无处安放的手抚上贺孝廷的背,温柔的游走,感受着他的脊背上因为沉浸在情欲中而崩起的肌肉。
内裤被他拉下,火热的掌来到从未被人到访过的花园。
女孩紧张的瑟缩了一下,换来安慰式的啄吻。
被春水洗刷过的粉嫩花穴湿淋淋的,贺孝廷摸了一手润滑。
高潮后还在不停开阖的粉色小花蕾一张一缩的亲着他的手,贺孝廷伸出一只手指,缓缓推进去。
下体异物的入侵,让蓝颜溢出一声余韵悠长的呻吟。
“嘶……真紧……”
好紧的穴。
贺孝廷伏在蓝颜的耳边,热气喷撒在蓝颜的耳窝中,似夸似叹。
他的手指被女孩温暖的小嫩穴紧紧的绞着,那种相贴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幻想如果是肉棒插进去会是什么感觉。
单单是这样想着,贺孝廷的腰眼就忍不住发麻。
他抽出手指,骤然空掉的逼穴让蓝颜心底生起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空虚和瘙痒。
接着,贺孝廷掏出了自己的肉棒。
长时间的憋闷,肉棒已经呈现出最大的状态,冒着热气跟前精,瞬间就寻到了蓝颜的花穴。
贺孝廷用龟头摩擦冒着水的花穴的缝隙,巨大的快感令两个人都忍不住粗喘。
蓝颜的头忍不住左右摇摆,光是这样在外面摩擦,就让她生出巨大的快慰和难忍的痒。
又爽又难过。
花穴口快速的开阖。
好想要什么东西插进去。
“贺孝廷!啊……好痒……嗯……啊……”
贺孝廷红着眼,轻轻捣弄着逼问她,“哪里痒?”
“那里……那里好痒……帮帮我……嗯……”
“不是那里,是骚逼……跟我说,骚逼好痒……”
他哄着蓝颜开口。
蓝颜被他的粗话激的全身发麻,“嗯……骚……好痒……”
贺孝廷不满意,用手指扒开她的穴口,中指狠狠弹弄藏在里面的充血的贝珠,身下的女孩顿时弓起身,嘴里发出快慰又痛苦的尖叫
“啊啊……”
好爽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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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四h)
贺孝廷弄的她越爽,穴里的骚痒就越厉害。
蓝颜忍不住扭着腰,小屁股往上顶,好像要找到什么东西来缓解这种痒。
贺孝廷在她的奶尖上拧了一把,继续逼她开口,“说,哪里痒?”
蓝颜呜呜咽咽的带着哭腔说:“骚……骚逼好痒……”
贺孝廷得了满意的,奖励似的亲了她一口,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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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此同时,扶着硬似铁的肉棒,重重一顶!
撕扯的痛意瞬间袭来。
蓝颜惊叫一声,指甲陷进了贺孝廷肌肉喷张的后背。
血丝混着淫液流了出来,交织成淫荡的水光。
贺孝廷被她的处子穴又吸又绞,下颚紧紧崩着,咬着后槽牙喘出浓重的热气,舒爽到极致的闷哼了一声。
他睁开眼,抬着臀往外抽动,挪出来一寸,又缓缓移了进去,如此三两下,蓝颜破处的痛意已经差不多没了,只剩下被他缓慢抽插带来的饥渴难耐。
喘着,妖媚的穴肉感觉到了不满足,每次肉棒往里送,就狠狠一夹。
贺孝廷眼中的欲火汹涌升起,浓的仿佛黎明前的暗夜,头皮炸开的感觉让身下的欲根再也不打算怜香惜玉,仿佛被放出来的久未觅食的野兽,开始了它的征途。
凶狠的插进,极速的抽出,每一下都激烈而勇猛,破开层层肉壁,朝着最深处进发。
两只精囊随着他狂野的操干啪啪啪的打在女孩已经被淫水淌湿的屁股上,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屋里。
蓝颜摇着屁股迎合他的操弄,被青筋围绕的肉棒深深埋入她的嫩穴,淫水飞溅,带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她咬着唇,粉嫩的唇仿佛要滴血一般,颤巍巍的又哭又叫。
“啊……啊……好大……太快了……贺孝廷……太快了……”
娇媚的好像勾人去死的深海水妖。
贺孝廷将她胡乱抚摸的双手钉在两侧,飞速挺着劲腰撞击,挺起的屁股上深深的凹陷出两个圆。他闷哼出声,脸上的汗水滴落在蓝颜白嫩的胸上,四散成小小的水花。
“爽不爽?爽不爽?”
一边操,一边说,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
蓝颜被他操的一点点往后移,整个神魂仿佛都已经不是自己。
“爽……好爽……太大了……啊……”
一下一下收缩的极品穴道绞的贺孝廷发出难以自抑的喘息声,“真紧!”
无法控制的大力耸动,极速抽插,对准最深处狠狠的操!
穴口的淫水在他猛烈的捣弄之下变成了一层浪荡暧昧的白沫。
在他操的最快的时候,蓝颜止不住的抖,“我不行了……贺孝廷……啊……啊啊……”
过电一般,蓝颜全身抽搐着,嫩穴极速收紧,穴口喷出一大股骚甜的液体,尖叫着到了高潮。
贺孝廷咬着牙顶过了她那一波夹裹,抬起她的屁股继续凶猛的撞,高潮后的嫩穴里又湿又滑,因为高潮而生理收缩的反应仿佛有千百张小嘴嘬他的肉棒,爽的让人想上天。
极致的感官体验让他压抑了几天的欲望好似出闸的猛兽。
就是这个女人,每天都在梦里勾引他。
引他堕入这无边的欲望里。
又抽插了上百下,在蓝颜第三次高潮的时候,贺孝廷终于射了出来。
贺孝廷一次的时间太长,他射完后,初次体验的蓝颜穴口已经红肿不堪。
到底没再进行第二次。
贺孝廷抱着她去了浴室,里面有宽大的圆形浴缸,可以按摩。
他放了水,将软趴趴的蓝颜抱进去。
连续三次高潮后的蓝颜累瘫了,安安静静的躺在贺孝廷的怀里,乖巧的像一个听话的婴儿。
潺潺的水流冲淡了激情后的余韵,贺孝廷看着蓝颜仍然红彤彤的脸,心里有点复杂。明知这女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却还是在她的引诱下走到了这一步。
他并不后悔跟蓝颜睡了,但是,总有种入套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烦躁。
贺孝廷思绪翻飞,蓝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开始,贺孝廷的出现让她激动不已,主动去亲他,实在是那时情不自禁的反应。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失了控。
想到两人仿佛失智般的激情四射,蓝颜的脸上又涌上一层热意。
她的穴里,此时此刻还残留着贺孝廷的精液。
ps:终于把第一肉码完了
我觉得我写肉不太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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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感觉来的时候可以不管不顾,激情褪去后的肌肤相贴就显得尴尬莫名。
蓝颜一动不动的窝在贺孝廷怀里,坐立难安。
他在想事情,手指在蓝颜的小腹上无意识的划来划去,蓝颜有点痒,忍不住动了一下,屁股下刚刚有些软下去的凶器被她一磨,又渐渐抬头。
“别动。”贺孝廷开口低斥。
抬头看他,眼带控诉。
“你想再来一次?”贺孝廷眸光低垂,视线凝在她的脸上,半是威胁半是问。
蓝颜赶紧摇头。
那里还疼呢。
好似看出了她在害怕什么,贺孝廷闷闷的咕噜了一句,“没用。”
蓝颜心里一酸,抿着嘴不说话。
低眉顺眼的样子,让贺孝廷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
二人泡了片刻,贺孝廷先起身离开浴室。
赤裸的身体就这样出现在了蓝颜的面前。
他的背上有几道暧昧至极的指甲印,是先前蓝颜被操的受不了的时候抓上去的。
有一些画面止不住的往她脑子里钻。湿热的,喷涌在耳边的浓浓的喘息,猛烈的,像要把她干坏的重重的撞击……
小腹一缩,一股蜜水混着精液从腿间流入水中。
蓝颜双手抚上脸颊,热的烫人。
怎么办,她好像变色女了。
赵川早就到了。
知道贺大爷还是进了屋,心情上颇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
方经理跟他说,贺孝廷拍卖的时候就在,不知道为什么一次码都没加,后来又突然杀了回来。
赵川皱眉,很是无语,你说这位大爷是图什么,机会在手你不争,你是缺那几百万吗?不可能啊,所以干嘛要闹这一出呢?
他很不能理解,又不敢去敲人家的门,只好先安抚住了黄绰正,百般承诺。
别的地方不说,在京都这地界儿他其实并不怕黄绰正,可是做生意的,出了这档子事,到底是对信誉不好。如果黄绰正大嘴巴说出去,谁还敢来砸钱,做到一半正爽的时候把你人给抢走了找谁说理去?随便就能闯进来谁不怕老婆抓奸?
所以,赵川对黄绰正很是和颜悦色,而基于同道中人的角度,他也有些同情。
到嘴边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看他的表情,恐怕还没沾上肉腥。
那个女生,确实是个极品尤物。
可惜,这会儿怕是已经被贺孝廷操翻了。
会所准备的很周全,考虑到顾客在激情的时候可能会撕扯衣服,会所里各种大牌的新衣型号齐全。
贺孝廷换上了服务员送来的一身新衣服,出来后,服务员还问他需不需要香水。
果然是细致入微。
他拒了,让服务员带他去见这里的大老板。
赵川他是认识的,圈子不大,基本都见过,不熟,顶多点头之交。
今天晚上的事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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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的不厚道,他心里清楚,因此看到赵川的时候,脸色十分和缓,不像以前,拒人千里。
赵川看他这样,竟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贺孝廷不欲废话,开门见山道:“补偿随便开,其他的就麻烦你来处理了。”
如果是别人,赵川可能会敲敲竹杠,抓个把柄,但是面前这位他不敢,忍着小心脏的肉痛陪笑道:“不用了,这点小钱,全当交个朋友。”
他这么说,贺孝廷便从善如流,倒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承给对方一个人情。
在京都,贺孝廷的人情,这个价可太值了。
赵川心中一喜,问他是否留宿,现在才晚上3点,方经理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两点,贺大爷进去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在床上干了多久……
心情一松,这思路就忍不住乱飘。
贺孝廷被他的询问带跑了念头,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确实晚了点,如果留宿的话,是不是就要跟蓝颜同床共枕?
他自问二人并不是可以同床共枕的关系,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赵川见他犹豫,试探着开口,“那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房间?”
是啊,留宿又不代表非要跟她睡一起,为什么会想到同床共枕?
贺孝廷应了一声,心口刮过淡淡的茫然。
作者有话说:
以为又要跟蓝颜睡在一起的贺孝廷:(纠结)
不会看眼色的赵川: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房间
贺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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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按摩式的浴缸太舒服,身心俱疲的蓝颜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半梦半醒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蓝颜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云朵上,她的身子随着那朵云,起起伏伏,然后,不断地往下降。
侵入鼻腔里的水让蓝颜突然惊醒。
她扶着浴缸上的扶手,才坐了起来。
贺孝廷好像已经离开了。
蓝颜并没有奢望他可以跟自己多待一会儿,可是面对满室的寂静,还是难掩失落。
从水中站起,浴室内没有衣物可以穿,蓝颜只好围着浴巾出去。
屋里空荡荡的,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服务员将她送进来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浴袍,如今那浴袍上满是欢爱后的印记,无论如何是穿不了了。
裹紧了浴巾,蓝颜把门开了一道缝。
外面的过道上有服务员,她把服务员叫过来,问他要自己的衣服和物品。
这个会所对顾客周到,对签了约的拿肉体换金钱的女人们也并不吝啬。蓝颜拿到自己衣服的同时,也获赠了一件大牌的连衣裙。这会儿还是半夜,服务员说她可以留到早上再离开,如果不愿意,也可以从另一个通道走,会有司机送她。
蓝颜想了想,其实她很想问贺孝廷还在不在,但是到底没问出口,最后拿上自己的东西,坐车来到一家酒店。
她不能回家,也没办法回学校,只能在酒店里住一晚。
赵川给贺孝廷安排的美美的,然后就去找黄绰正了。
这个冤大头不肯善罢甘休。
赵川退了他的钱,又承诺补偿也不行。
其实他多少理解,大家缺的又不是钱,缺的是给极品开苞的难得的机会。
可理解归理解,过分在这事儿上纠缠那就属于让他下不来台了。
掰扯了十几分钟,黄绰正终于给了让步,赔他五千万,再给5个极品妞陪睡。
赵川暗啐。
给脸不要脸,一个来华国开疆辟土的货色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
黄绰正常来玩儿,知道赵川背景硬,看他表情不善,也没打算勉强,换了个要求,“做不到也行,那就把今天闯进来的那个男人的手指给剁了。”
赵川笑了,是真的笑了。
难怪听说虽然这个黄绰正是大老婆生的,在他们家里还不如小老婆的儿子受宠。
就这智商,就这眼力劲儿,能让人待见吗?
他悠悠的开口,“您这玩笑开的,我听说您家的光彩集团想批北郊那块地,那不知道你有没有打听过,管这块的刘部长,以前是谁的部下。”他顿了一顿,“今天来的那位姓贺,跟他爸爸随的奶奶的姓,可他的爷爷是姓田。”
黄绰正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说,那个田?”
赵川见他终于反应过来,点点头。
黄绰正心有余悸,瞧见赵川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害怕的样子,又有些不甘心。
他们黄家在泰国雄踞多年,也是地方一霸,结果到了京都,处处都要被人压制,实在令人憋屈!
黄绰正默不吭声的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恼火,嘴里承了赵川的条件,心中想的却是,早晚有一天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蓝颜这一觉睡到了九点多。
提前跟班导请了假,时间上倒是不急,这样想着,把手机又放下了,迷瞪了几秒,突然瞪大眼睛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上面有一条提示信息,说她的银行账户存入了190万。
蓝颜的睡意一下都跑完了。
若按照协议上所说,她不止没有跟那位顾客睡成,还把自己的处女身交给了别人,妥妥的是破坏了协议要求,按照上面的条款,不仅仅是拿不到钱,甚至还要做出赔偿。
出来的时候,她还问过服务员,服务员也说,虽然她不是主动破坏协议,可这样的情况下,钱是肯定拿不到了。
为什么还会有钱打进自己的账户?
难道是他?
蓝颜紧握着手机,思绪混乱,最终,忍不住拨出了那个,她看过千万遍,却从来没敢打出去过的号码。
“嘟……嘟……”
在她心快要跳到嗓子口的时候,那边的电话终于通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
“是我……”
对面听到她开口,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事?”
蓝颜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低低的说:“我账户里收到的钱,是你的吗?”
男人语调平平,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了一句,“是你应得的。”
说完,便挂了电话。
蓝颜压抑着喷涌而出的,想哭的欲望,躺回了床上。
露水姻缘都不算,钱色交易而已。
番外:吃奶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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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吃奶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番外:吃奶
突然想码个番外
贺尊出生后不久,蓝颜就开始涨奶了。
这可便宜了贺孝廷这个臭男人。
每天晚上,蓝颜扒开衣服给贺尊喂奶的时候,贺孝廷就在旁边散发着冰山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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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气。
蓝颜才不搭理他,抱着儿子一边哄一边喂,有时候还唱唱小曲,看的贺大爷脸色发黑。
贺尊睡了以后,贺孝廷就把这个跟他抢老婆的小恶魔抱到一边的宝宝摇篮里,按着蓝颜上了床。名为帮忙,实则吃豆腐的仿佛饿狼抢食一般叼上了蓝颜的乳头。
可惜,蓝颜月子还没出,二人总是被这睡前喂奶搞得欲火难耐,却始终没正经吃上肉。
这几天,贺孝廷出差去了。
没了贺孝廷帮蓝颜吸奶,她的乳房又开始隐隐的胀痛。她只好每天帮自己按摩,忍着痛挤出多余的奶汁,突然想,贺孝廷在的话也不是没好处,如果他在,自己就不用费心挤了。
哄睡了贺尊以后,蓝颜拿出一个瓷碗,解开小衫,放出两只因为怀孕生子,而变大不少的奶子。
她将两只手手放在白嫩的胸乳上,按照妇科医生告诉她的手法,重重的按捏。
揉了一会儿,开始对着瓷碗挤奶。
云锻般滑亮的长发被她拨在一边,旁边的矮灯打在她娇美无暇的侧脸上,提着臀,弓着腰,上身前倾,两只奶儿颤巍巍的耸在空气里,因涨奶,她的表情有些痛苦,在这暧昧的环境下,却仿佛是难耐。
贺孝廷提前结束工作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呼吸立刻变得粗重起来。
蓝颜听到开门声,赶紧用小衫捂住胸,看到是他,眼眸顿亮。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她松开了外衫,两只硕大的奶子又蹦了出来。
贺孝廷一言不发,走到矮塌边,瓷碗里已经有一些先前挤出来的奶水。
“这两天你就这么挤?”他问,语气十分古怪。
蓝颜不解,这么挤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有点疼呢。”
她话刚说完,只见贺孝廷端起瓷碗送到嘴边,一边吞咽,一边看着她,眼神幽暗。
蓝颜半边身子都软了。
瓷碗中的奶水本就不多,贺孝廷三两口就解决了,嘴边还残留着乳白色的痕迹。蓝颜被他看的心口发酥,悄悄夹紧了腿。
有点湿了。
贺孝廷坐在矮塌边,双手抚上她的胸。
往上托了托。
怀孕后,蓝颜的胸就变大了,以前是D,现在已经需要穿E杯。
因为注意保养,两只奶非但没有因为变大而下垂,反而一如既往的挺翘,散发着浓浓的甜奶香。
贺孝廷抬眸看向蓝颜,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小别后的某些东西,瞬间点燃。
说不清是谁先往前凑的头,也或许是同时。
激烈的吻,放肆的情。
贺孝廷一手把控她的后脑勺,一手玩弄着那只让他无法掌握的大奶子。
两条舌头在唇齿衔接处交汇,勾缠,你来我往,男人高挺的鼻子跟女人小巧的鼻子互相摩擦,气息交融。
蓝颜被他吻的呜呜出声,软软的绵长的声线,仿佛呻吟。
贺孝廷换了个姿势,两只手护在她的背后,将她打横抱起,三两步,送到了床上。
吻还在继续。
舌头宛如巡礼一般,来到了蓝颜的胸前。
乳头的颜色早已变得赤红。
涨的发硬。
他略一抬头,盯着蓝颜的眼睛,目光邪肆,是赤裸裸的欲火。
蓝颜被他毫不隐藏的眼神怔住了。
只能看着他慢慢伸出舌头,又厚又长又有力的舌头,用极缓慢的速度,舔上她的奶尖儿。
啊……舔到了……
蓝颜爽的闭上眼。
朱红的果在他嘴里被挑弄,按压,片刻后,才唇腔发力,吸嘬起来。
一边吸着,舌头也没闲,顶弄着塞满口腔的肥美的乳肉,牙齿轻轻的咬,重重的吸。
色情又粗鲁的吸允让蓝颜的奶头仿佛生出一股电流一般,又酥又麻,直刺激着她的心肺。另一侧的奶子也被人握在手中,揉捏,弹搓,直至乳头溢出蜿蜒的奶水。
贺孝廷从喉腔里闷闷的发出舒爽的呻吟。
蓝颜听在耳中,只觉得身子更麻了。
原来不止男人喜欢听女人叫,女人听到好听的,男人的喘息声,也会有感觉。
生过孩子后更加敏感的身体不堪他这样的玩弄,早已软成了一滩春水。
“嗯……嗯……贺孝廷……啊……轻一点……哈……”
下身泛滥成灾,蓝颜把双腿扭成了麻花。
偏偏男人坚硬的性器还狠狠的抵着她。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它有多大,有多强。
好想……好想被肉棒干进来……
贺孝廷松开奶头,入眼便是蓝颜沉浸在欲望里的妖媚至极的模样,肉棒更涨了一分,他揉着蓝颜的奶子,恶趣味的道:“说,爸爸吃我的奶……”
蓝颜摇着头不肯。
太淫荡了……
贺孝廷捏住她的奶头,重重一提,“说!”
蓝颜咿咿呀呀,“爸爸……吃我的奶……”
说出口后,心理防线仿佛崩塌,用更娇的,更媚的腔调喊着:“爸爸操我……骚女儿逼好痒……啊……”
要不是顾及她还没出月子,贺孝廷早就提刀上阵了。被她这么浪声一喊,肉棒更加威武,双目赤红的掏出紫红色的大鸡巴,插进蓝颜的腿中间,隔着一层内裤,疯狂进出。
即时没有插入,摩擦带来的快感也令蓝颜发狂,她主动摇着屁股,迎接那粗大的棒身,上上下下耸动,两只大奶被抛出残影般的乳波。
“骚女儿天天勾引爸爸,是不是欠操!”贺孝廷将她的双腿紧紧并在一起,打桩一般迅猛的抽插。
身下的女人咬着手指,又哭又喊,“嗯……嗯……爸爸鸡巴好大……爸爸好棒……”
这种宛如真的突破禁忌的快感,让两个人都心脏发紧,贺孝廷腰眼麻的不像话,仰着头更加迅速的挺弄。
“骚逼……爸爸操死你……”
女人的淫水打湿了内裤,腿根处也是一片湿滑,又热又软,仿佛真的变成了美妙的阴道。
“啊……啊……好爽……嗯……”
将她的腿折叠起来压在她的胸上,伏下身去亲那张淫叫不止的小嘴。
粉嫩的舌头被贺孝廷叼出来,极致的激情让她意识不清,舌头伸在空中接受他的舔舐,双眼蒙着春意,呼吸凌乱不堪。
“哈……嗯……嗯……爸爸……啊……啊啊啊啊!”
在一阵猛操之后,蓝颜尖叫着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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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妃跟贺孝廷冷战了一周。
两个人之前吵架,有时贺孝廷会来先服软,有时谢妃先回头,可这次,好像憋着一口气一样,谁也不肯低头。
谢妃姨妈刚过去,这段时间是排卵期,正是欲望强烈的时候。
她跟贺孝廷在一起一年左右,刚确定关系没多久就做了,她不是处,以前有过经验,但是遇到贺孝廷,她才真正的体会到做爱到底能有多爽。
谢妃躺在床上,拿出振动棒刺激自己的花
分卷阅读15
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珠,戳动着,碾压着,幻想是贺孝廷在操弄自己,他有力的撞击和凶狠的抽插。
不够……还不够……
小臂快速的移动,可那凉冰冰的振动棒,始终没有真实的性器来的舒服,唯有加狠了力度,才让她在疼痛中获取一丝快感。
“贺孝廷……啊……鸡巴好大……操我……操死我……”
她淫声高喊,在幻想中,泄了。
丢过一次,心里却更加空虚。
谢妃鼻尖一酸,将手中的振动棒狠狠的扔出去。
平复心情后,她拿出电话打给周菁。
周菁是周博的双胞胎姐姐,跟贺孝廷也很熟,和她关系不错。
电话通了,谢妃哭着求她,“菁姐,你帮帮我吧……”
周菁为人爽快大方,性子很招人待见,男男女女的朋友一大堆。
她凑的局,好多人都愿意来。
贺孝廷也没有推脱。
ktv的包间里,周菁跟谢妃坐在一起。
谢妃的家在南方,她是家里独女,谢家又是当地最不好惹的大家族,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难免任性妄为。
来到京都后,才知道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可她运气好,跟贺奶奶有远亲,因为这层关系,认识了贺孝廷。
刚结识的时候,谢妃知道自己这是在京都不比老家,压着性子,活泼直接又带着南方小姑娘的娇,尚算可人,两个人就这么看对眼了。
在一起后,一开始因为新鲜,如胶似漆的,贺孝廷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两个人凑到一起就是做爱,后来,频率少了,谢妃的娇纵也慢慢显现了出来,争吵和矛盾就慢慢开始变多。常常因为一件小事闹得不欢而散。
这一次,是冷战最久的一次。
谢妃作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再跟贺孝廷闹下去了。
贺孝廷还没来,谢妃等的有点坐不住。她端起一杯鸡尾酒,急急的喝了一大口。
周菁见她脸色踹踹,颇新奇。
要知道,这位小公主无灾无难的被人娇养着长大,脸上向来都只有天之骄子的那种自信,这样的不安,倒是少见。
想到最近圈里的各种流言,她揽着谢妃的肩,安慰说,“放心吧,今天姐一定帮你们凑成了。”
谢妃反手抱住周菁的胳膊,甜笑着谢她,“菁姐最好了。”
贺孝廷是跟周博一块儿来的,进门前,周博还在追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又拐回去干嘛了。
贺孝廷不搭理他,周博的好奇心被他高高吊着,求知欲让他难受的要死,一打开门看到谢妃,看好戏的那种兴奋感就起来了。
到了那个地方,一晚上找不到人,还能干嘛,肯定是为了女人。
贺孝廷跟谢妃闹分手的事情,圈里并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有了矛盾。
周菁抬手招呼他们坐过来,自己挪了个位置出来,指着谢妃旁边的位置对贺孝廷说,“你坐这儿。”
谢妃低着头,胡乱刷手机,其实她心思根本不在手机上,眼睛咕噜噜的转。从贺孝廷进来后,她的整个注意力就放在这个男人身上,等到贺孝廷挨着她坐了,才松了一口气,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
周菁拍拍她的肩膀,看着她笑的暧昧,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了,拿起话筒走到桌子前开始热场子。
“你们这几个男的行不行啊,到哪里都得带上小妹妹。”
话音一落,一个寸头男说:“周菁,你是不是单身太久变态了啊,我们找妹妹也碍你的事儿了?”
满堂哄笑。
周菁随手捡了几个瓜子丢过去,说:“行,喜欢撒狗粮是吧,今天让你们撒个够,男女组团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
男女组团的真心话大冒险,往往伴随着绮丽暧昧,在场都是小年轻,没人不爱这种浪漫刺激的游戏,有几个男的立刻就应和了下来。
周菁可没忘记今天的任务,跟谢妃对视了一眼,说道:“那好,全场都参加啊,自愿组队的坐一边儿,不组队的抽签。”
按照周菁的想法,贺孝廷怎么也不会把谢妃撇下自己去跟别人组,只要他们两个组了一个队,一圈大尺度的游戏下来,还不重修旧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说完后,贺孝廷举着手说,“我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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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在场的十几个人大都知道贺孝廷跟谢妃是情侣,自然觉得两个人组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贺孝廷此话一出,声音不大,效果却惊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周博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周菁也没反应过来,举着话筒愣了一会儿,才强撑着打圆场说:“廷哥不想给别人表演撒狗粮是吧,各位今天没眼福了。周博!你个单身狗过来主持游戏。”
她把周博叫过去顶替自己,而她则赶紧坐到了谢妃身边,将她往旁边拉了拉,小声安慰。
刚才她在几个人对面站着,看到谢妃的小脸都白了。
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大气性呢。
俯在谢妃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看他可能是心情不好,待会儿我让几个人多灌他两杯,到时候你再上。”
谢妃刚刚在那一刹那很想就此离开,她死死的攒住手心,才忍了下来。
她其实知道,自己性格要强,而贺孝廷又吃软不吃硬,如果再这样下去,冲动分手很可能就会变成真分手。
逼退了眼中蒸腾起的热气,她点点头,“嗯,我听菁姐的。”
因为贺孝廷的不识趣,场子里的气氛明显不如刚才,不过有周博这个活宝在,游戏开始了一会儿,就又重新热烈了起来。
周菁一直待在谢妃身边,因为担心她的情绪,不时地会跟她说两句话。
“哎你看,任言礼跟他那个女朋友,笑死我了,一点默契没有。”
“对了小妃,听说他女朋友也是学跳舞的,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啊?”
周菁问道。
谢妃从进屋里开始,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跟贺孝廷复合的念头上,哪有心思去关注别人,听周菁这么问,才勉强打起精神,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突然发现任言礼的女朋友竟然跟蓝颜长得那么像。
其实任言礼的新女友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和蓝颜的相似度也就三四分,但是她今天的发型跟蓝颜很像,加上ktv的昏暗灯光作用,把这相似度给提高了不少,乍一看,足有八分像。
这会儿,他们正在玩儿蒙着眼睛摸手的游戏,那个女孩子的眼睛被一条丝带遮住,举着手等参加游戏的男人一个一个跟她十指相扣。
谢妃知道她不是蓝颜,可却仍旧忍不住心生迁怒,语气冷淡的回了周菁:“应该不是,我不认识她。”
周菁倒没察觉她情绪的波动,只当她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不开心。
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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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人都在一边儿热热闹闹的玩儿游戏,贺孝廷跟周菁谢妃这里的几个落单的就显得凄凉了许多。尤其谢妃跟贺孝廷还坐的很近,偏偏两个人又不说话,搞的中间跟有结界一样,看起来有点诡异。
谢妃有些受不了了,过了一会儿,借口去卫生间,从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逃了出来。
她坐在卫生巾的马桶里,一会儿怨贺孝廷狠心,一会儿怨自己不争气,纸巾在泛着湿意的眼睛上按了又按。
没多久,有人进来了。
“嘉嘉,我觉得那个贺少爷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一个女生说道。
“别乱说了,我们都不认识。”这是那个叫嘉嘉的女孩子。
“我在你旁边坐着,看的可清楚了,他往你这边瞅了好几眼,不是看你,难道是看我?”
嘉嘉语气活络了几分:“说不定真的是看你呢?”
另一个女生笑着啐她,“得了吧。真羡慕你,任言礼对你那么好,还有高冷的贺少爷暗送秋波,我听说贺少爷跟他女朋友正在闹矛盾呢,万一他来追你的话,你要怎么选啊,我觉得贺少爷比任言礼帅哎……”
两人继续笑闹了几句,然后便出去了。
谢妃手上的纸巾,早已被她揉碎了丢在地上。
回去的时候,她的脚步都有点飘。
她知道,贺孝廷不是在看那个嘉嘉,他是在想着蓝颜!
绝对是这样没错的。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懂,明明一开始他那么讨厌蓝颜,甚至设计她让自己看清她的真面目,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蓝颜……蓝颜……
她确实有一张好脸,有着让男人动摇的资本。既然会跑去酒店送上门挖闺蜜墙角,那么别的手段又耍了多少?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蓝颜到底都做过什么!
经过楼道,谢妃随意瞥了一眼,有个男人站在窗台前,长身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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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软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夹着城市独有的喧嚣而混沌气息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
顶级烟丝醇厚清香的气味并没有让他的思绪有多少放松下来。贺孝廷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再次因为那个女人陷入了纠结。
看着跟她长相相似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欢笑撒娇,他竟然会觉得那画面有些碍眼。这个发现,让贺孝廷有些困惑。
身后传来开门声,贺孝廷侧了侧头。
“你打算以后都不跟我说话吗?”
谢妃对着贺孝廷的背影开口,言语中,带着一丝委屈。
贺孝廷转过来,看向她。
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正视自己。
谢妃觉得有把火在自己心头慢慢的烧。
她朝着贺孝廷走过去,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贺孝廷抬手,又吸了一口,缥缈的烟雾随着他的反问在唇腔里荡开。
“说什么?”
在谢妃看来,他现在的样子,跟敷衍没有什么区别。这几天的煎熬,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煎熬,对方毫不在意,可能还乐在其中。积压了几天的愤懑和心酸,以及刚刚被她怀疑着的见异思迁,终于在贺孝廷冷漠的态度中,爆发了。
“有了别的女人,跟我连话都没什么好说了是吗?”她把心底的怀疑脱口而出。
贺孝廷眉头皱起,“你在说什么?”
谢妃的眼睛灼灼发亮,“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敢说蓝颜跟你没关系?”
贺孝廷的脸上有极短暂的凝滞。
“无聊。”他从谢妃身边越过。
女人这种生物,当她们相信你的时候,就是全世界最好骗的,一旦产生了怀疑,各个都会变成福尔摩斯。
他那瞬间的错愕,谢妃看的清清楚楚。
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贺孝廷跟蓝颜,确实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下了。
在贺孝廷打开门之前,谢妃叫住了他。
她不可以失去贺孝廷,绝对不可以!
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搂住他的腰,谢妃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哭着说:“对不起,我只是太怕了所以乱说的,我们和好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安静的楼梯间里,只剩下女孩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的啜泣声回荡。
片刻后,贺孝廷拉下她的手,转过来跟她面对面,女孩仰着头看他,泪眼婆娑。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谢妃却哭的更凶了。
“小妃,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谁道歉就能解决的,你我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到底是交往过一年时间,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冷面以对。
谢妃没有再继续挽留。
继续逼他跟自己复合,只会得不偿失。
有的时候,要以退为进。
贺孝廷先行离开,周博跟他一起走,路上,又问他关于谢妃的事情,贺孝廷搪塞了过去。
晚上吃的东西,熬个夜又饿了,周博跟贺孝廷拐去一家宵夜店。
这家宵夜店开了五六年,味道好用料足,生意一直很火爆,半夜一点多还是人声鼎沸,跟旁边门庭冷落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寻了位置坐了,唰唰唰特色菜点了一圈。
吃到一半,周博提起来自己那个表弟。
“多牛逼,车直接烧毁了,要不是那兔崽子跑得快,小命都没了。”
周博摇摇头,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没办法理解,只能说是中二期没过,脑子进水。
“不是说他不喜欢那个女的?”
贺孝廷插了一嘴。
周博表弟因为一个女孩子跟人赛车差点车毁人亡的事情他也略微听过,具体原因过程他都不知道,只记得周博说过他表弟对人家小姑娘没意思。
周博闷了一口啤酒,颇大爷的翘着二郎腿给贺孝廷上课,“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都这样,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也看不得别人来抢。这就叫劣根性。懂吗?”
贺孝廷没说话。
构陷(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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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构陷(一)
今天的课是看俄罗斯皇家芭蕾舞团的舞台剧。
多媒体放下来后,老师让把窗帘都给拉上,屋里顿时陷入昏暗。想玩儿个手机还得调屏幕亮度。
蓝颜跟于小文悄摸的小声聊天,听见教室的门开了,下意识去看,竟是谢妃。
说起来,也有一两个星期没见过她了。
谢妃提着包包,往后面走去,在蓝颜前面两排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坐在了她的侧前方。
蓝颜突然有了一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谢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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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前不怎么喜欢来上课,但是如果来,就会跟蓝颜坐在一起。人跟人之间,如果差距不大,就会催生嫉妒,但若是云泥之别,就只能让人心生向往。谢妃万里挑一的家世背景,足以让她在女生堆里众星捧月。大家都明面上吹捧,暗地里嫉妒,赤裸裸的关注。所以,都知道她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是蓝颜。
来上课却不搭理蓝颜,已经有些女生起了猜疑,比如于小文。
她瞅瞅蓝颜,再看看谢妃,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好奇心在纸上划了几个字。
“吵架了?”
蓝颜不知怎么跟她说,便只好默认。
于小文心里暗嚎一句牛逼。
竟然敢跟有钱有势的小姐妹吵架,如果是她,绝对会鞍前马后做个合格的狗腿子。
不过,几天之前她也没想到,蓝颜会去拍自己的初夜。
她这个小姐妹,柔顺的外表下有一颗很狂野的心嘛。
那天蓝颜起了头问她,其实她就隐约猜到了点东西。她再三的跟蓝颜确定,真的愿意靠这个赚一笔钱不会后悔。她虽然做的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买卖,可也从来不会故意引诱谁进这行当。更何况,她觉得蓝颜人挺好,温温柔柔一个大美女,相处久了让人觉得舒服。
蓝颜的理由其实跟别的女孩子说的大差不差,要么借了校园贷换不起,要么家里急用之类的。可于小文会分辨,谁是真的家里需要钱,谁是单纯满足虚荣心。所以,不想蓝颜走弯路,她把蓝颜介绍给了她认识的最厉害的中介,ever姐。
因为过人的美貌,蓝颜的手续很快,去医院体检完了以后开个处女证明,第二天,就进了那个地下会所。
她不知道蓝颜拍了多少钱,但是,她拿到的两万块介绍费已经足以说明蓝颜那天的价格不菲。
后来,于小文没再跟她提过这件事,她觉得,蓝颜自己应该也不想触及。
谢妃来了以后,蓝颜就有些心不在焉,她不知道谢妃跟贺孝廷现在是分手状态,以为二人还在一起,所以那天跟贺孝廷睡了,总归是觉得问心有愧。
于小文跟她说话,她也不在状态。
过了一会儿,下课了,窗帘被拉开,于小文一直注意着谢妃,眼尖的发现了她脖子上的一摸红痕,因为位置的原因,正对着她跟蓝颜,只是刚才屋里光线太暗,才没被发现。
于小文扯了扯蓝颜,眼神示意她去看,然后小声趴在她耳边说:“好红的草莓。”她语带羡慕,“命真好啊,自己家里有钱,长得又好,男朋友也帅,听说背景比她家里还厉害。大家都是投胎,怎么她就那么会投。”
蓝颜却觉得那个痕迹那么刺眼,让她不想再看第二遍。
扭头对于小文说道:“下节形体课我想逃,你逃吗?”
于小文很惊讶,这个乖乖女竟然要逃课?
算了,拍初夜这种事她都做了,逃课好像也没什么。
于小文作为逃课达人,当然是满口应下,因为陪第一次逃课的蓝颜,还觉得有一丝丝久违的兴奋。
两个人在班里同学都转移去形体教室的时候,拐道去了出口。
看着她们相携离开的背影,谢妃问身边的女生,“蓝颜最近跟于小文走的很近?”
那女生不是别人,正是章若妍,她回道:“是啊,最近几天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顿了一下,她观察着谢妃的脸色又说:“我听说,于小文私底下干的事情挺让人无语的,蓝颜跟她在一起,怕是也学不了什么好。”
谢妃来了兴趣,“于小文干什么事儿了?”
章若妍纠结了一瞬,把自己听说的东西都告诉了她。
听完后,谢妃眼中漏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贺孝廷:我不是我没有听我解释!(尔康手)
逃不开的女配神助攻
ps作者真滴很喜欢男主前期不断作死后期火葬场的套路,所以预计如果完结后开新坑也是这个套路,想开古言。
构陷(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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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构陷(二)
第一次逃课带来的新鲜刺激让蓝颜暂时忘了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手机时间显示过了10点20(上课时间)的时候,心脏简直狂跳。
她跟于小文打车来到环球游乐园,疯玩儿了几个小时,才回学校。
到宿舍的时候碰到了章若妍,面对面擦身而过,谁也没说话。曾经一个寝室里还过得去的友谊,因为突如其来的竞争关系而变得摇摇欲坠。
蓝颜突然觉得心累。
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情,比她过去二十年人生里加起来的波澜还要多。
从她收到贺孝廷那条测试短信开始,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前天晚上才跟她上床的人,原来可以在第二天就去抱另一个女生。当然了,他们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而自己只是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蓝颜深知这一点,并为此自责羞愧,但在她内心深处,仍旧忍不住升起不该有的妄想和痴念。
不要再想了。
她告诉自己。
几年的单相思已经有了结果,何苦去继续无畏的挣扎,她只是需要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忘记贺孝廷。
花了大价钱打听到的消息自然精准。
谢妃捏着手里的资料,满脸的冷嘲。
资料显示,蓝颜通过一个叫ever的中介,在二代圈里流传着的地下会所里卖了一晚。
这家会所虽然封锁内部发生的一切消息和客户资料,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肯花大钱调查,总会扯出什么蛛丝马迹。
也是蓝颜那天晚上拍出的价钱太过惊人,所以有些人就会讨论,加上黄绰正喜欢炫耀,当晚在贺孝廷返回之前,就有几个人知道了最后的那个极品妞是黄绰正拍下来的。这个消息流传颇广,反而没几个人知道其实他被贺孝廷截了胡。
譬如谢妃手上这份资料,分析的就是黄绰正花钱买了蓝颜的初夜。
谢妃看着那行字,觉得又恶心又快意。
从小过着优渥生活的谢妃知道,钱可以让她肆意妄为,没钱的人,为了这种东西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曾几何时,她以为蓝颜跟那些人不一样,但没想到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可怕的可怕之处,伪装的那么成功。
笑过之后,谢妃又恨了起来。
这么恶心的女人,贺孝廷明知她是什么样的,竟然还能被她诱惑。
男人果然都是看皮相的东西。
不,也不一定。
蓝颜那么会装,就连她自己也被这个女人玩弄在手心,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蓝颜做了不少让贺孝廷对她改观的努力,她那张清纯楚楚的脸,想骗人的话,还不是事半功倍?
所以,她要让贺孝廷知道,这就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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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的女人。
谢妃拿起手机,对着资料拍了几张图片,打算让人弄个匿名号发给贺孝廷,拍到一半,她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这份只有文字调查以及于小文跟ever碰头图片的资料,根本算不上什么冲击,反而会打草惊蛇,既然有了这个线索,何不玩儿一个更大的。
ever按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日料店,每天只预约五桌客人,盛名在外,她还没有机会来过。
服务员打开推拉门,看到里面跪坐着的年轻的女孩,ever墨镜下的双眸中闪过诧异之色。
谢妃略一打量她,抬手为ever倒了一杯茶。
“我很喜欢这家的乌龙茶,尝尝?”
ever端过茶水,放在一边,不想跟她卖关子,“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谢妃看着对面连墨镜都没摘下的女人,并不在意她的态度,既然她想开门见山,那就索性配合好了,反正,结果都一样。
将自己手里的文件交给ever,谢妃抿了一口茶水,“你本名林雅惠,从事卖淫以及组织卖淫长达四年时间,获利超过六百万,经你手参与卖淫的女人多达数百之众。情节之恶劣,已经构成严重的刑事责任,按照华国的律法,大概要判五年以上,如果被我找到你卖过未成年人,这个量刑可以到十年。”
ever浓妆掩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龟裂。
但她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姐找她过来,绝不是为了普法,勉力撑着,问她,“所以,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谢妃轻笑一声,“也没什么,我听说你们那个圈子有一个群p游戏,每个月15号举行,就在两天以后。蓝颜,你知道的,我要她去参加那个游戏。”
作者有话说:发生了什么,收藏涨的令渣作者懵逼
构陷(三)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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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三)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构陷(三)
ever不仅知道蓝颜,还对她印象很深。
不论是她出众的气质外表,还是因为她拿到的高额介绍费。
在这个行业时间长了,ever看人还是准的。
那个女孩子的心性很单纯,ever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甚至产生了自惭形愧的感觉。
纵然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王牌,能帮自己赚不少钱,但在于小文帮她表明了只想做一次性买卖后,ever还是选择放过了她。
如果想逼人就范,手段多的是。
几乎所有女孩子初次踏入这个行业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可以赚一票就走,脱离的干干净净。可这滩污泥地,从来就不是想走就走的地方,就连她,也是一样。
她微微皱眉,面露难色,“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如果她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强迫她的,这圈子虽然你们看不上,但也是讲你情我愿的。”
谢妃冷哼了一声打断她道:“什么你情我愿,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要不要我找几个被你卖掉的鸡出来作证,你是怎么用手段威胁她们的?”她顿了一顿,“不要跟我耍花样,牺牲一个蓝颜才能保全你自己,况且,她是已经卖过的人,又不是没卖过,一次跟两次没 有什么区别。如果你帮我办成了,我还可以给你五十万。”
说完后,谢妃站了起来,“一个小时内我要你的回复,电话号码你知道是多少,如果没有让我满意的话,这个文件就会出现在公安局里,保她还是保你,你自己看着办。”
出了日料店刚坐上车没多久,手机那头就收到了好消息。
呵,比她预想的时间还短一些。
自保果然是人的天性,何况还是做这种勾当的。
“你确定没有别的,就是只参加联谊?”
于小文再次问道。
“你还不相信我吗?如果我想害她,也不会留到今天了,直接拍了她的拍卖照片威胁她不就行了?就是当时一个公子哥看上她了,想给自己制造机会,所以我上面要求我必须想办法让她去参加那个联谊性质的酒会。那个公子哥可是一掷千金,她只要去了,你我各拿五万块。”另一头的ever保证道。
于小文直觉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地问:“可是如果那个人真的对颜颜感兴趣,直接追不就好了,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ever那边却没有回应她的疑惑,只卖惨说:“小文,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质疑的资格,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就是一个联谊酒会,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一起去,反正都是俊男美女,多得是拿了钱去凑人头的。”
“我也可以去?”
“是啊,你要不放心的话,就一起来呗,我发两个邀请函给你们。”
于小文这次,彻底信了她。
见过听过的奇葩玩法太多,花钱买美女凑人头参加联谊酒会这种事,只是迂回了一些,但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难以理解的事情。
当天晚上,于小文就跟蓝颜找个话头提了。
“其实就跟美女托一样,给他们这个酒会添点儿彩,去了什么也不用管,就在那儿吃吃喝喝呆一个小时就能走,完了以后就有两万块到账。”
两万块是于小文自己拿出来给蓝颜的。
蓝颜下意识的拒绝,“算了吧,我不太擅长处理人多的场合。”
于小文又劝道:“没什么呀,到时候我也去的,咱们两个在一起就行了。况且,这种机会难得,碰到了就多赚点钱呗,不然以后万一急用钱,又要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蓝颜的心坎上。
账户里的190万,除了帮家里还债的100万,还有90万,蓝颜不想动那个钱,实际上,她连那100万都觉得烧手,想要想办法还给贺孝廷。
以她最近找中介介绍的那些礼仪和平模工作,不吃不喝还到n年后才能把这个钱给他赚齐了。
如果只是一个凑人头的酒会就能赚两万块,对她来说倒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蓝颜有些心动了,她看着于小文道:“那你到时候要寸步不离的跟我在一起啊。”
于小文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没问题!”
丛林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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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两天后,蓝颜跟于小文穿着小礼服乘车来到了思悦酒店。
这是一家隐立在京都北面的君山深处的酒店。
酒店是由三处主体建筑和一些错落散布的度假别墅组成的,蓝颜和于小文去的地方,就是酒店其中一个主建筑楼,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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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天被人包场,周围全是保安。
这群保安穿着黑色的西装,戴着墨镜,耳朵上还挂着通讯器,一个个不苟言笑的样子,让蓝颜突然想起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像也曾经见过这样一群人,那个地下会所。
但是显然,这群保安的质量看起来,比之前那些要好太多,光从身形,就能分辨出来。
因为这样的联想,让一种莫名的不安逐渐盘绕在蓝颜的心头。
二人来到大厅,ever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一看到她们,就迎了上来。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蓝颜总觉得,在ever的笑容里,隐含着让她猜不透的东西。但不得不说,在这里见到熟人,让她的紧张感消弭了几分。
ever跟她们寒暄了两句,然后挽着二人上了电梯,最高一层。
灯火通明的楼道里,三米就有一个保安。
还有几步就要到门口的时候,ever哎呦了一声,往于小文那边砸了过去。
蓝颜赶紧去扶,ever笑笑说:“太丢人了,老胳膊老腿的路都不会走了。”说着,把于小文的手腕攒的死紧。
蓝颜关心道:“ever姐你怎么样,有没有扭伤?”
ever撑着他们俩,试着站起来,刚挺了腰,就又痛苦的蹲了下去。
“哎不行不行动不了,我得在这儿歇一会儿,你们俩去吧。”她摆着手说道。
蓝颜跟于小文对视一眼,说:“那我们留在这儿陪你吧。”
ever笑说:“我们仨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不用管我,你们去吧。”
但蓝颜于小文她俩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抛下,二人把她扶到一边的矮塌上。
“要不我陪着你在这里歇一会儿,蓝颜先进去?”于小文提议道。
ever皱着眉,十分歉然的样子,“蓝颜一个人可以吗?”
蓝颜这时候总不能说自己不可以,忽略了心里那抹怪异,她对ever笑笑,“没事的,我在里面等你们也一样。”
离开他们之前,ever抓住蓝颜的手,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直到门口的警卫扫完她的邀请函,蓝颜都在回味ever那句道歉。
她当时的表情,真是十足的古怪。
而蓝颜不知道的是,当她进入酒会大厅后,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几百个正在直播的屏幕上,因为是新人,还给了她几个面部特写。
与此同时,一家注册地址在海外的只有多重邀请码才可以进的去的网站次级页面上,07号女性选手yan的热度,蹿升极快。
她不过刚露面一分钟,热度就已经冲进了前十。在直播的画面上,蓝颜不仅看起来新鲜,气质卓然的她流露出的纯真以及懵懂,让她像极了误入丛林的一只小鹿,这里野兽横行,华丽的衣衫之下只有原始而野蛮的欲望,而她,将要在这个丛林中,被彻底的撕碎。
显然,不少顾客对于这位长相出众的新面孔都产生了出了极大的兴趣,要求切换07号女性选手yan专属直播视角的金币,源源不断的在增长。
因为直播时间只有三个小时,在这三个小时内,只有不断的花钱投票,才能决定场内的人给他们玩儿什么花样或者选择性交的选手。
譬如投02号男选手跟yan做的不如01号,那么,01号就会在现场无处不在的监管员的秩序维护下,捷足先登。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规矩,除了蓝颜。
在她眼里,面前这群俊男美女觥筹交错的养眼场景,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且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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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妃也想办法搞来了可以看直播的id。
主办者势力大肯花钱,高清摄像头下,蓝颜专属视角的屏幕里能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此时此刻,坐在人头攒动的包厢里,看着恍然未觉即将发生什么的蓝颜,谢妃有着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又有着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忍。
终归是做过那么久的朋友,给她设计这么大个礼物,谢妃也并不是没有一点点的触动。
可那不忍,在蓝颜的背叛和贺孝廷的暧昧态度带给她的伤害里,完全算不了什么。
说来说去,如果蓝颜没有蓄意勾引她的男朋友,她就不会这么做,所以都是她应得的,一报还一报,她没有做错。
谢妃截了一张图。
“尧哥,借我用一下你的电话。”她对旁边的吴尧说。
有个投资案出了问题,贺孝廷跟周博都留在公司加班。
两个老板同时加班,这对他们的员工来说,简直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因为老板在,晚上的加班宵夜还加了码,留下来的十几个员工,全都吃上了知味斋的小龙虾,随便吃,管饱的那种。
有胆子大的员工一边吃一边笑着说:“老板,我们以后可不可以天天加班。”
乐的周博扔了一个虾皮过去,“那你女朋友还不来找我跟老贺拼命啊。”
惹得众人大笑,气氛热烈异常。
贺孝廷也难得露了笑容,冰山帅哥突然融化,有几个女员工都羞红了脸。
没过多久,贺孝廷收到了一个微信。
联系人是吴尧,跟他算是酒肉朋友。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今天晚上直播,来了一个新选手,大美女,不看后悔!
下面跟着一个链接,和一张图片。
看清那女孩的脸,贺孝廷的瞳孔骤然一缩。
周博跟他坐的近,不经意的瞄了一眼,作为资深狼友之一,上面那个链接的域名他不要太熟悉,有些自言自语道,“啊,我差点忘了,今天有直播。”
他说完,贺孝廷猛的抬头看向他,语气冷冷的问,“什么直播?”
周博被他周身骤降的气压和眼神中刀一样的冷厉吓的呆了一瞬,再开口,都有些结巴了,“就是……就是他们搞的群p直播啊……就那个链接……你不知道吗?”
咦?原来贺孝廷这么纯洁吗?
贺孝廷再去看手机,只见那条微信已经撤回了,吴尧说:廷哥不好意思发错了你就当没看见。
但贺孝廷已经懒得去管他说了什么。
他把周博揪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群面面相觑一脸懵逼的员工们。
周博输入了自己的id和密码,网页打开了。
页面首页分两个板块,一个是进入直播,一个是投票专页。
点进直播页面,一个看起来仿佛是正常酒会的场景,正在屏幕里上演。
直播屏幕下,还有几个小选项。
切换多屏画面,切换专属视角,回放热度最高画面等等。
几乎是一瞬间的,贺孝廷就在屏幕上的男男女女中,发现了蓝颜。
耳边,周博还在给他介绍。
“看到没有,切换专属视角,就能选择你想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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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选手,镜头是专门对着她拍的,不过也是要花钱的,热度越高,金币就越高。”他把页面分出来,打开了另外一个投票页面。
“这里就是投票的地方,也是看选手热度。每个选手的投票栏旁边,都有很多小选项,比如你想看她同时跟两个人搞啦,或者你想看sm什么重口味的啦都可以投票来决定。”他把投票页面往下拉,“最下面的这个,就是押注今天的queen和king,queen的意思就是,这个女的今天夹射了最多的男人,king就是跟她相反。每个queen和king都可以拿到奖金,具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这个游戏已经搞了一年多了,每个月都有一次,招会员的资格很严。”
贺孝廷听着他说,眼睛死死的盯着直播屏幕上,那个已经不时有男人开始搭讪的女人。
这个该死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霸道总裁贺孝廷:女人,你死定了!
作者必须说明一下,本文虽然有男二,可是戏份不多,跟女主也没有彻底的肉,只有肉渣。提前说一下希望大家不要失望。
总之就是彻头彻尾的1v1
简介里的剧情还要一段时间展开,毕竟男主还没有完全爱上女主,我们需要一点情节让他发现女主的可爱之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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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已经察觉了不对劲。
人到了陌生环境后,防御直觉和观察能力就会变强。
有几个男人对她的打量,让她觉得有种侵犯感。
回头望向门口,于小文跟ever还没有进来,她想出去看看,刚扭过身,就有一个男人过来搭讪。
“小姐,你跟面生,第一次来吗?”他的目光把蓝颜从头到脚巡视了一番,语气热络。
虽然他长得算帅气,可蓝颜并不想跟他有什么深入的交流,只维持着基本的礼貌,点头道:“是。”
男人却并不在意她的冷漠和疏离,越是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越爽,不是吗?
他摆出自认为最帅的表情,然后突然靠近蓝颜的耳朵,低声说,“我的鸡巴有17厘米,要不要试试?”
突如其来的热气扑腾到蓝颜的脖颈和耳朵里,让她后颈处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而比这种生理上的触觉更让她震惊以及愤怒的,是他话里的内容。
蓝颜握紧了手中的酒杯,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先生,请你自重。”
一个来参加群p游戏的,面容清纯的女人,却摆出这样一副高不可攀的圣女模样。
可真是令人心痒难耐啊……
男人的性器立刻就硬了。
如果不是因为还没开始,他想,他会来不及找房间,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扒开她的衣服,狠狠地操死她。
蓝颜这边的情况,已经被时刻盯着场内选手的监管员们发现了。
她脸上的抗拒和戒备很明显。
监管员汇报了情况,主管让他准备催情针。
到了现场却又后悔的情况并不少见,主办方也早有准备,一旦选手后悔想要退场,就会安排看起来像服务员实则是监管员的人上场,在他们裸露的肌肤上,轻轻一扎,几乎不怎么疼,蚂蚁蛰一样,几分钟后,任何人都会留下来听从摆布。
离蓝颜最近的监管员拖着酒盘朝她缓缓靠近。
而同一时间,贺孝廷的跑车,正在去往君山的路上狂飙。
一路风驰电掣中,贺孝廷还在打着电话。
“今天直播的那个群p游戏主办人,告诉我是谁!”
对面沉默了片刻,回道:“你要做什么?”
是个女人。
“你管我干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贺孝廷的声音里,是在他身上少见的急躁。
那头却笑了,十足幸灾乐祸,“贺孝廷,不会是你看上的妞去了那个游戏吧?”
还真他妈被你猜对了。
等到笑够了,又说,“让我帮你可以,你书房里的枪归我。”
“一个消息换我一把特思莱科,田熠,你算盘打的响啊。”
“田什么熠,没大没小,叫姐。行了,消息发你,枪归我。”
田熠挂了电话没多久,就把信息发了过来,可惜,任凭贺孝廷怎么打,对方都不接电话,气的他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因为先前被一个男人调戏过的关系,蓝颜这会儿有点草木皆兵,看到服务员离她近了,立刻就往后面退。
服务员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小姐,请问需要给您换一杯酒吗?”
他找话题松懈蓝颜的紧张情绪。
蓝颜自然是拒绝,她现在,只想等到于小文进来。
服务员见她抗拒态度明显,也不敢硬来,只好听从指示,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伺机而动。
但是蓝颜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再一个人呆下去了。
接触到的男人的目光越多,她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那些人的眼神,赤裸的毫不掩饰,根本就不是她想多了。
蓝颜抬脚往门口走去,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的时候,有个服务员扶住了她,不知是不是被他身上的制服给划到,蓝颜觉得自己的小臂处仿佛虫子蛰一样有一瞬间的刺痛。
“谢谢。”
站稳后,蓝颜道谢,想抽出手臂,那服务员却抓住她不放。
她使劲儿往外抽动着,但是根本敌不过对方的力气。
“放开我!”她轻斥道。
可那服务员却不为所动,反而笑了,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淫邪。
看着微微挣扎的蓝颜,他说,“party就要开始了,小姐想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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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陷入(一)
全球限量绰号“北欧战神”的黑色跑车速度被加到最快。
午夜,早已不再喧嚣的路面让这辆车有了足够的发挥空间,贺孝廷无暇顾及时速390公里给他带来的生理不适,离他看到那个直播开始,已经过去了10分钟。
跟上次一样,闯进大厅的过程还算顺利。
但这次,他见到了主办人,一个中日混血的华裔富商,佐藤骏。
敢在京都做这种生意,佐藤骏并不是一般的富商。圈内流传,这位母不祥的年轻华裔其实是一个政坛二代的私生子,如今,也跟一位在军政届皆有影响力的大佬千金订了婚,所以,他比赵川难搞定的多。
佐藤骏已经猜出他的来意,姓贺的他惹不起,可是,也不代表贺孝廷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到他的地盘带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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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贺先生,你今天如果把人带走,对我来说,损失的绝不是一晚上的收入,这个道理,你也是生意人,应该很了解。”
佐藤骏的语调,还带着日本人说中文的怪异发音。
贺孝廷当然了解,这次不是赔偿的问题,他们的玩儿法,是几百个非富即贵的人参与的投票直播,这群人没有一个差钱的,如果发现自己投的选手不见了,佐藤骏这个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都是两说。
但,了解不了解是一回事,接受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周博说的对,男人的劣根性,虽然这个女人拜金虚荣又没什么底线可言,但他就是没办法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鸡肋被别人叼走。
“不好意思,我一定要把人带走。”他说着,迈着步子往前走。
佐藤骏看着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回头对着身后的保安大声说,“不准退!”
是的,他不能伤贺孝廷,可是他身后的这群保安,死拖也能把时间拖住,等到贺孝廷突破这群保安,生米也煮成熟饭了。
贺孝廷停下脚步,脸色一沉,二人对视数秒,他却嘴角一扬缓缓笑了,看了一眼身边保安别在身后的短刀,他说:“你觉得,如果我因为场面混乱而被人捅了一刀的话,作为主人公的你会有什么下场?”
佐藤骏愣住了,“你……躲开他!”
在他的惊呼声中,贺孝廷已经上手抢了一个短刀在手里,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腹部。
“让开!”
佐藤骏的额头,溢出了细细的汗珠。
此时,从远处的房间里传来“砰”地一声。
因为隔的远,声音并不大。
那是party开始的信号。
贺孝廷把刀尖往里送了送,“让开!”
“きちがい!(疯子)”佐藤骏用日文骂道。
他吩咐身边一个助手,“去把直播关掉15秒。”
说完后,宛如脱力一般,垂头丧气地立在一边,一道人影,飞速从他眼前掠过。
因为刚刚开始,所以,眼前这幅场景虽然香艳,却也不至于到淫乱。
不少看对眼的男女已经亲在了一起,也有人在监管员的督导下凑成了堆,进到了房间里。
被打了针后,意识有些昏沉全身瘫软的蓝颜被搂在一个男人怀里,毫无攻击力的挣扎,看起来更像打情骂俏。
男人把她拼力扭到一边的脸掰了过来,对着那张他垂涎已久的红唇又亲又吸。
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味这终于品尝到的香甜,就被人重重的拉开,然后,一个拳头就朝他的脸上砸过来。
贺孝廷将蓝颜拽进自己的怀里,懒得去看周围人的反应,直接将人横抱起离开。
“哗啦——”
冷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被这寒意一激,蓝颜混乱的大脑恢复了一些清明。
她晃着脑袋,刚才在那个酒会上发生的事情,也渐渐想起。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酒会,她被骗了!
眼中朦胧的水气散去,蓝颜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刚看清他,贺孝廷就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外拖。手脚仍在瘫软的蓝颜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被他半拖半抱的从卫生间里拉了出来,扔在床边铺着的长毛地毯上。
她知道,贺孝廷又救了她一次,可他现在的表情那么恐怖,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贺孝廷没有让她来得及深入去想,方才蓝颜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贱的骨头都没了的样子,让他理智全无。
他将蓝颜提起来,靠着床。
“我真是小看了你,前几天是拍初夜,今天是玩群p,你就这么缺男人?”
“你怎么这么贱!”
蓝颜原本被他带着逃离魔爪的感激之情,在他一连串的羞辱下,已经荡然无存了。随之而来的,是因为委屈、害怕、愤怒以及被药物挑动起来的亢奋夹在一起的,完全无法抑制的激愤。
青色的血管在她的太阳穴跳动着,像一只蠕动的虫。
“我是贱,我这么贱你为什么还要睡我!”在种种情绪激烈的碰撞下,蓝颜吼叫着脱口而出。
早已习惯于她的温顺和沉默的贺孝廷,被她这突然的一吼,搞得愣住了。
哈,长胆子了。
他把身下的女人往上提了一提,脸朝她逼近了一寸,此时,二人脸上的距离,只有一指宽,呼吸相缠。
他盯着蓝颜的眼睛,说,“不想让我操,你要让谁来操你?让外面那一群男人来操你?”
在他仿佛裹着寒冰又像燃着烈火的眼神中,蓝颜竟然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快慰,她听到自己说,“是。”
贺孝廷点点头,怒极反笑,“好,好得很。”
双手掐住她的腰,把她送到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宛如主宰人命运的神。
“等我操烂你,就让你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说:
蓝颜:再软的兔子也会咬人滴
贺孝廷期待脸:咬哪里?
蓝颜:……滚
陷入(二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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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二h)
初时的意识混乱后,蓝颜现在只剩下药物发作后的亢奋以及她无法控制的渐渐侵占她神魂的饥渴感。
贺孝廷只不过稍微贴她近了一些,蓝颜就发现自己因为男人身上火热的气息而变得异常奇怪,小腹发麻,下身那难言的羞处也起了痒,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渴望着有什么东西来使劲的揉弄。
她咬紧下唇,软绵的唇瓣被她蹂躏的娇艳欲滴。
贺孝廷看着她红润的仿佛五月红樱般的嘴唇,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当他冲进屋子里的那一幕。
贺孝廷伸手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玻璃瓶装矿泉水,扭开,对着蓝颜的嘴唇倾泻,一边倒,一边揉搓她的唇瓣。
突然灌进鼻腔和口腔的冷水让蓝颜呛了几下,摇着头抗拒他的动作。
直到将她嘴唇上的口红都被搓没了,贺孝廷才松开。
呛水的感觉十分难受,蓝颜不停的咳嗽,小脸憋的通红,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带起的胸腔震动,则让她本就高耸的胸前两团白嫩越发有存在感。
贺孝廷的双手拽住她的礼服领口,使劲一扯,嘶啦一声,衣服就从中间裂开了一道长口,直开到肚脐处。
裙子连着文胸一起被扒下,不过几秒钟,蓝颜就像待宰羔羊一般,只余一件内裤,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让蓝颜倍感羞耻的是,被贺孝廷这样粗暴的对待着,她的身体却好像得到了一丝满足,在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擦过乳尖的时候,在他火热的鼻息探过小腹的时候,在他坚硬而硕大的欲根顶着自己的花穴的此时此刻,蓝颜紧闭着嘴巴,才咽下了那一声声,已经冲到喉咙口的浪荡呻吟。
仿佛看出她的压抑,贺孝廷抬起右手,掐住她的两颊,将她倔强的嘴巴撬开,然后,双唇相接。
燃烧在二人周围的火焰,点燃了理智的绳索,在唇齿纠缠的这一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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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有的意识,都变成了灿烂的烟火,瞬间,消失殆尽,只留下直白而真实的欲望。
蓝颜口中温热而又甜蜜的馥郁芳香引得贺孝廷大肆掠夺,毫无节制,将她湿滑粉艳的舌勾过来搅弄,将她甜香清润的口液吸允吞咽。暧昧的水光在两人的舌尖相交,狠狠的勾缠、相抵。贺孝廷仿佛野兽进食一般粗暴的啃吻,和他厚重的舌苔吸噬的蓝颜五脏六腑都在酥痒,花穴内的空虚更甚。
未等贺孝廷分开她的双腿,被瘙痒折磨着的蓝颜,已经主动的攀上了他的腰,桃园秘地贴紧了他内裤上胀鼓鼓的肉棒,细嫩的没有骨头样的腰枝上下摇摆,扭地欢快。
贺孝廷被她这幅主动又骚浪的样子勾红了眼,却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抬头,看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迷离,神色带着恍惚,电光火石间,贺孝廷已经猜到了,她怕是吃了什么药,就是不知是主动吃的,还是被人下的。
身下的娇人没了人亲,心口躁动,双手揽上贺孝廷的脖子,樱唇半开地往上凑。
贺孝廷把她的脸推开,想要跟她说话,可蓝颜却倍感委屈,换了个方向拱着贺孝廷脖子,哼哼唧唧地,又舔又吸。
如此,暴涨的快感像巨浪一样袭来,贺孝廷哪里还顾得上她有没有被下药,闷哼一声,手伸到她的屁股后,狠狠扯掉她的内裤,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女孩娇嫩的花苞。
敏感的花蒂被他搜刮,挺涨的花珠被他按压,穴口被刺激的快速张合蠕动,只不过被男人轻轻一碰,里面的汁水就潺潺地往外流,蚀骨快感从尾椎传到蓝颜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咬着贺孝廷的耳垂呻吟出声,调子娇的滴出蜜。
“啊……啊啊……嗯……”
这是带着钩子的附骨之疽。
贺孝廷崩直了背,掏出深紫红色的肉棒,抵上女孩的花心,刚刚接触,二人都是一颤。棒身被虬结缠绕的凸起青筋围绕着,看起来狰狞可怖,龟头前的马眼流着水,跟她花心处吐出的淫液混在一起,交汇成淫糜的水色。
不停收缩的穴口吸允着肉棒的头部,贺孝廷呼出一口浊气,俯下身,贴在她香汗涔涔的耳边,“想不想我操你?嗯?”
陷入(三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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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三h)
不停收缩的穴口吸允着肉棒的头部,贺孝廷呼出一口浊气,俯下身,贴在她香汗涔涔的耳边,“想不想我操你?嗯?”
陷入情欲中的男人,声音是暗哑的,气息是火热的,带着喘,宛如诱哄,裹着沙砾一样的感觉,尽数喷洒在蓝颜敏感的耳后。
她胡乱点着头。
贺孝廷却并不满意,挺着欲根往穴内缓缓推进两厘米,然后卡在那里,咬蓝颜的嘴唇,边咬边问,“想谁操你?嗯?”
流着淫水的媚肉被撑开了,浅浅的顶入,带来的是巨大的空虚,痒,全身都痒,每个细胞都在躁动的痒,蓝颜似叹似泣,要被这深入骨髓的难受折磨的发疯。
“求你……嗯……求你……”
贺孝廷看着她的眼睛,“求谁?说!”
求谁……不,不要求那个王八蛋。
“贺孝廷……王八蛋……”
只会欺负她的坏人。
在蓝颜的呢喃和控诉声中,贺孝廷的劲腰重重一沉,粗长的肉棒尽数没入身下女孩绞嘬不止的花穴之中,冲锋的龟头破开层层叠叠的媚肉,直插进最里面的子宫口。
“啊!嗯啊……”
“嗯……”
终于深深的交合在一起,两个人身上的肉都在痉挛发抖。
爽到灵魂都在颤抖,每天每夜,每分每秒,都在想念的这个味道。
粉色的穴口被贺孝廷的肉棒撑成了浅粉色,被他的棒身带着进进出出,崩紧了咬着他,骚得勾魂摄魄。往外拔时带出的淫液又被飞速捣入,咕叽咕叽的水泽声在二人性器相交的地方传出来,耻骨与耻骨不停地撞击,频率快的令人心折。
贺孝廷将她的腰拖起,带出一道惊人的弧。
跳舞的女人有什么好处,上床的时候就知道了。
把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继续猛操狠插,掐着她的腰,抛上又按下,晃动不停的奶子拍打在贺孝廷的脸上,他张嘴,吊住了一个奶尖儿,啃吸舔允,兽一样,全然没了任何的克制。
男人凶狠的操干让蓝颜宛如过电一样,激的她再没有半点意识,只能跟着他的动作,浮浮沉沉,灭顶的快感从毛孔里钻进钻出。
“啊……太快了……嗯……不要……太快了……”
越爽越夹,越夹越爽,穴内紧到极致,还在一波一波收缩,贺孝廷闷声哼哼,更加迅猛的操弄。
“嘶……妖精,真会夹。”
他的声音性感的要命。
抱着她的腰,拉到最远,操到最重。
这个妖精,迷一样的女人,就应该被他这样操死在身下。
蓝颜被他又神又猛的抽插弄的神魂颠倒,撞一下便叫一声,呼吸和呻吟都支离破碎,“啊……太……大了……不要……我要死了……嗯……嗯嗯……”
高频率的操弄,穴内开始发烫,一下又一下往蓝颜的g点撞,坚硬火热像插在她的心口上……又是一阵猛操,蓝颜攀在他脖颈上的小手揪住了贺孝廷后脑勺的发,“呃……啊……啊啊……要到了——”
亮亮的光在她脑海里爆开,花穴里的媚肉飞速的抖动抽搐,被裹着的肉棒迎来了一波腥热的汁水,贺孝廷咬着牙,才没有射出去。
高潮后的蓝颜浑身瘫软,贺孝廷放下她,让她趴在床上,稍一提,挺翘浑圆的屁股就贴上了他的鼠蹊部,弹性十足的软绵的嫩肉晃动着波,贺孝廷拍打了两下,立刻染上淡淡的绯红。
扶着肉棒在花缝上划了两下,泛滥的淫水顺着流下来,滴落在床单上,淫荡的穴口自动张开吞咽他的龟头,继续全数插入。
好极品的穴……
贺孝廷忍不住微微仰头。
蓝颜撅着屁股,沉着腰,一尺七的纤腰细的让人想狠狠掐断掉,弓着诱人的弧,在贺孝廷眼中,呈现出极致魅惑的曲线。
他有力的两只手控着她两个臀瓣,又软又弹润的肉感美得让人不想撒手,前后摆动着,让她的骚穴一下一下吞没着自己肿胀不堪的硕大,花心上的菊穴也濡湿了,泛着水色,可怜嘻嘻的收缩。
插进去,插到最里面。
蓝颜的脸埋在床单里,巨大的快感让她几乎到了窒息的边缘,她剧烈的喘,双手把身下的床单攒的死紧,嗯……太爽了……太爽了……
“嗯……啊啊……太深了……好大……救命……”
贺孝廷的一条腿抵在地上,不停的蹬着,囊袋拍打的声音,耻骨撞击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操死你……唔……”
插在她体内的肉棒不住的跳动,贺孝廷的尾椎骨上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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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成一片,随着百十来下极速的抽插,腰眼一松,浓稠的精液抵在蓝颜的肉穴最深处突突地射了出来。
亏欠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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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欠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男人跟女人的喘息声还在继续回荡。
被下了药的蓝颜不能满足,上了瘾的贺孝廷不够尽兴。
将她一条白嫩的长腿拉在臂弯,两个人侧着身子躺在床单上,一前一后,中间性器相连。
穴口处还停留着刚才二人动情后的浓精淫水,混在一起,浪荡不堪,紫红色的性器在肿胀发红的小穴里狠插猛操,一个挺胯,一个摆腰,激烈的撞击,强势的填满。
汗湿的肉体贴在一起,滑的像两条鱼。
蓝颜被贺孝廷无休无止的操弄插的五脏六腑都在尖叫,心跳失了正常的频率,魂魄都被撞飞,又让他狠狠的拽回。
接着,贺孝廷又抱着她来到桌子上、镜子前,在她昏过去之前,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地方,高潮了多少次。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早上6点了。
五月,山里的空气氤氲着草木的湿气,带着淡淡的蔷薇花藤的香味。
阳台上的一侧玻璃门敞开着,空气便从这里涌入房间。
蓝颜身上酸痛的厉害,以被裹身,坐了起来,透过玻璃,看到了站在阳台上的那个男人,穿着浴袍,好像在打电话。
她自己的电话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昨天,她把手机放在宴会包里带进酒会,大约是掉在酒会上了吧。
想到酒会,蓝颜的神色就是一僵。
于小文知道那个酒会是干嘛的吗?她究竟是不是故意骗自己?
蓝颜回忆着她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翻来覆去,不得章法。
“让他拟一个损失报表给我,就这样。”
贺孝廷挂了电话,吐出一口烟圈。
佐藤骏比想象中还要难缠。
他沉静的眉眼在烟雾缭绕中变得迷蒙,狂欢到后半夜的身体让他的太阳穴隐隐发紧,贺孝廷伸手揉揉眉心。
回头时,正对上蓝颜看过来的眼睛。
她坐在床上,黑色的长发散在裸露着的单薄的肩头,激烈的性事让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却也充满了惹人怜爱的仓惶无助。
就是这幅样子,让贺孝廷一次又一次的偏离正常轨道。
他抬腿,在蓝颜的注视下,回到房间里。
“要吃早餐么?”
贺孝廷问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蓝颜就觉得饿了。
肚子还跟着咕咕两下。
好丢脸哦,蓝颜低下头。
贺孝廷不再等她回答,走到床头,拿起了内线电话。
叫完早餐,两个人静默了片刻,贺孝廷又开口,“昨天晚上……”
“昨天我不知道!”
蓝颜急忙打断他。
她知道,贺孝廷好像对她产生了一些误会,让她无法忍受必须解释的误会。
“我不知道那个聚会是那样子的,真的。我朋友说这只是一个联谊酒会,结束后就可以拿到钱,我以为是真的……”
被贺孝廷压着操了一晚上,蓝颜的喉咙有些哑,软糯的声音反而更娇了一些,因为急着解释情绪激动,她的小脸上恢复了几分生机和光彩,眼睛亮亮的,眼角还有些红。
“你很缺钱?”
听她说着,贺孝廷突然插了一句。
蓝颜呆怔一瞬,点点头,“我想把钱还给你。”
没想到,贺孝廷却好像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注视着她的眼睛又沉郁了几分。
“为什么?”他问,“不想欠我?”
蓝颜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是不想欠他,是不想自己跟他发生的这样亲密的行为变成一场交易。可她不能告诉他,她知道,自己的真心,贺孝廷根本就不屑一顾,何必再双手奉上让他随意践踏。
所以,说不想欠他,也是对的吧。
蓝颜想了想,最后轻轻点头,“嗯,我不想欠你。”
男人听完后,双手叉腰,背对着她转了过去。
良久,蓝颜听到他一声冷笑。
蓝颜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正手足无措时,被飞速转过来的贺孝廷握住肩膀狠狠地按在了床上。
“你他妈想怎么还我?嗯?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把你带出来花了多少功夫?你要怎么还?!”
作者有话说:
蓝颜:我……
贺孝廷:闭嘴。一说话就惹人生气。
接下来会有几章甜甜的内容,然后继续虐女主,接着就可以虐男主了。
不过我觉得目前为止男主除了对女主态度不咋样以外,其他的都不算坏吧,就是口嫌体正的那种……作者顶着锅盖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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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双眼睛看着你,换一个专属视角就要10万块,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参加的那场群p游戏是全球直播的吧。”他提着唇角,腔调冷厉。
“还有那些投票让你玩sm的,让人插你的屁眼儿的,投一次又是10万块,更别说押注你会当queen的,你觉得,这些你要还多少?”
他漂亮的薄唇在蓝颜的脸上方一张一合,话里的内容惊得她目瞪口呆。
大脑停运了几秒后,蓝颜抖着声音说:“我……我可以解释……我是被人骗的……”
“呵……”贺孝廷忍不住嘲笑,“真天真,你是被人骗的,所以,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他的手指来到蓝颜的脸上,顺着她挺立的鼻梁骨轻轻抚弄了两下,“他们会用你这张脸,玩儿最刺激的东西给别人看,然后来赚钱,你觉得他们会玩什么?嗯?人兽?”
贺孝廷的声音压的很低,到了最后,仿佛叹息一般,却让蓝颜浑身战栗不止。贺孝廷的言语所及,完全是她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一个邪恶黑暗而又让人无能为力的世界。她被这件事带来的可能的后果给击溃了心房,在贺孝廷的逼视中,晶莹的泪水从她充满惶恐不安的双眼中缓缓流出。
贺孝廷原本从她那惊慌失措的脸上获取的快感就这么一寸一寸退了下去。
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传来了敲门声。
贺孝廷直起身,看了一眼仍旧沉浸在恐惧之中的蓝颜,走向房门。
华国京都唯二的六星级酒店,早餐做的丰盛至极。
中西结合的餐点足有十几样,热气腾腾的摆放在精美的白色瓷盘上,引得人食指大动。
训练有素的酒店员工眼睛都没往床上瞟一下,摆完了食物就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贺孝廷扭头去叫蓝颜起来吃东西,看她还在哭,忍不住皱着眉头道:“起来,不是饿了?”
蓝颜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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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儿哪还有心情吃东西,他一说,眼泪流的更欢快了,鼻子也堵的哼哧哼哧起来。
贺孝廷抽了一张纸巾,揉在她脸上,然后,用被子裹着她,抱小孩儿似的把她整个连人带被子抱起来,走了两步,让她坐在沙发上。
“吃饭。不吃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他冷着脸威胁。
蓝颜只好压抑着心中喷涌的情绪,拿起纸巾擦干净泪水,用筷子夹起一个离她最近的水煎包,送进了嘴里。
早餐自然是做的很好吃,可蓝颜完全食不知味。
贺孝廷说的那些东西,像魔咒一样,不停的缠绕着她,在她脑海里回想。
蓝颜从小就在舞蹈学校长大,环境十分单纯,遇到最大的难题,不过是女孩子间无聊的排挤,和无疾而终的单相思。她所知道的,关于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尽数来自于这一个月时间的种种际遇,去拍初夜,已经突破她的承受底线,贺孝廷带来的新世界,更是让她整个三观都要崩塌。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刚刚二十岁,还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罢了。
她红着眼睛,偏在贺孝廷的威胁下又不能哭,强塞在嘴里的东西,机械的咀嚼着,极力忍耐的小模样看着也着实可怜。
贺孝廷吃几口,就抬眼看看她,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心里莫名烦躁,一点食欲都没了。
“钱我会给。”
他突然开口道。
蓝颜湿漉漉的双眼看向他,似乎没听明白他再说什么。
“昨天晚上的事,我会摆平。”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听在蓝颜耳朵里,不亚于天籁之音。她的眸光中迸发着惊喜的星芒,但是随即,问题也出现了,欠谁的钱,对她来说,不都是钱吗。
“可是……”
贺孝廷把碟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你不会还想说凑钱还我的屁话吧。”
确实给他猜对了。
蓝颜神色发窘。
贺孝廷看她这根本不知道问题在哪的状态,觉得有点无力。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翻滚了很久,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看窗外的苍翠青山,此时被初晨的阳光洗礼,充满勃勃生机。
“这笔钱你要还,得还十辈子,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不如拿别的东西来换。”他扭过头,阴影打在他半边脸上,让他看起来,一半阴晦,一半明亮。
蓝颜虽然单纯又有些天真,但是,有些话里的意思,她还是听的出来的,可贺孝廷说的弦外之音,却让她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你是说……”她试探着问。
“没错,做我的情人。”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贺先生,s抖到一半的感觉怎么样?
弹尽粮绝,明天上课更新可能不会太多,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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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情人(二)
情人跟恋人有什么不同,蓝颜其实并不太清楚,但总归,是不同的吧。
贺孝廷的恋人是谢妃。
在她长久的压抑而又心酸的无望单恋里,贺孝廷曾经的那个短信,给了她一抹希望,也因此让她得到了羞辱,但那是她应得的,她知道。从那以后,她过的既羞愧又痛苦,理智告诉她要远离,可灵魂却忍不住想靠近。
不论需要维持道德的理由有多少,选择可耻的堕落一条就够了。
只要他开口。
蓝颜长久的沉默,贺孝廷还以为她不乐意,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你不愿意?”
他道,声音冷硬。
“不是的!”蓝颜急急开口,然后又小声说:“我愿意。”
跟蚊子哼哼也差不了多少。
贺孝廷当她又不识相的要拒绝,结果如此顺利,看她低着头脸蛋儿上有着可疑的红色,不知怎的,竟感觉有些耳热。
“咳……”他从喉咙里轻咳了一声,“吃饭。”
吃完饭,服务员送来了衣服。
贺孝廷没什么避讳的,当着蓝颜的面就脱了浴袍,里面只有穿着一件平角内裤。
蓝颜就不行了,只能继续裹着被子挪动,她想到卫生间里换衣服。贺孝廷看她跟个蚕蛹似的从自己面前经过,伸出小腿踩住了后面拖拉着的被角。蓝颜没防备,腿一打弯,惊呼一声就要往前面跌去,触地前,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腰。
男人轻而易举地便把她拖回了床上。
“跑什么。”说着,突然又贴到她耳边说,“你还有哪儿我没看过?”
仿佛带着笑意。
只在床上才有过的贴耳密语,到了这样寻常的时刻,竟然也会有另一种感觉。
因为他这一句话,蓝颜心里忍不住冒着小泡泡,又酸又甜,软软的。
她背对着贺孝廷,慢慢的开始穿衣服,文胸,内裤,被子从身上滑了下来,露出一片白皙的背。
贺孝廷看着,突然想起来那次在酒店,她也是这样背对着自己。
才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境况竟然有了这么大的不同。
出去的时候,服务员送上来一个宴会包,正是蓝颜掉的那个。
里面的一切东西完好。
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基本都来自于小文。
看到这个,蓝颜松了一口气,于小文大概是担心自己,所以,她应该是不知道酒会的事情吧。
恰好这时,贺孝廷问她,“你之前告诉我你是被人骗的,那是谁骗的你?”
蓝颜想了想,说:“是我一个同学,可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她骗了我,因为她也是听中介说的。”
她话里维护的意思很明显,贺孝廷冷嗤一声,“你倒是好心。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蓝颜只好乖乖告诉他。
其实有他帮忙调查的话也好,她自问没那么聪明,可以分得清人家究竟想不想害她。
贺孝廷白天不想开跑车招摇过市,早已让助理换了一辆越野车过来。蓝颜原本以为他会让自己打车回去,没想到贺孝廷却让她上车,然后直接将她送到了学校门口。
这会儿是早上八点多,正是上课的点儿,学校门口人不少,蓝颜下车的时候,小心翼翼,感觉在做贼。
贺孝廷的这辆车她见过好几次,他接谢妃的时候,开的就是这一辆。谢妃是系里的红人,难保不会有人记得她男朋友开的什么车。
晚上没睡好,现在眼底还有一片青色,蓝颜打算逃半天课补觉。
果然这种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得多了。
刚到宿舍没多久,于小文就找来了。
一看到蓝颜,于小文自己先红了眼。
“对不起颜颜我真不知道那是干嘛的,我也是被ever给骗了,当时我想进去带你走可是保安不让,还把我给赶出去了,我还想报警,可是又怕警察查我……真的对不起我真该死,都是我对不起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扯着蓝颜的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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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无伦次。
然后,又翻出来自己的微信,指着上面跟ever的对话截图给蓝颜看,“你看,这是我跟ever的聊天记录,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绝对不会让你去的……呜呜呜……都怪我贪财,ever说完了以后我可以拿5万块……我一时鬼迷心窍了……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已经是涕泗横流。
作者有话说:
贺孝廷匿名发帖:第一次养情人需要准备什么,在线等,挺急的。
上了一天课让大家久等了,抱歉今天可能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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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文说的情真意切,没有任何做假的样子,蓝颜其实早就信了她,可想到自己昨天的处境,和原本会遭遇什么事情,即便知道她也是被人骗了,蓝颜还是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她只是有些遗憾。
原本她跟于小文很投契,于小文也帮了她很多,虽然她现在才知道,她是可以从中赚钱的。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缝隙,不管怎样都弥补不了了。
送走了于小文,蓝颜换上睡衣开始补觉。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睡睡醒醒,不知过了多久,被中午下课回寝室的同学惊醒。
薛灵跟章若妍一起回来,看到她,问道:“蓝颜你今天没去上课呀。”
蓝颜含糊唔了一声,她又说,“你吃饭了吗,早说我可以帮你在餐厅带饭,今天的荷叶炒饭可好吃了。”
“没事,我自己去吃也一样。”蓝颜回道。
她也确实饿了,起床洗漱去餐厅吃饭。
门一被带上,章若妍看了一眼蓝颜换下来的,挂在柜子上的裙子,x牌的当季走秀款,一条就要两万多块。心中既不屑,又嫉妒,忍不住对薛灵说,“你以后别给人家带饭了,她可看不上。”
薛灵心眼大的跟什么似的,向来对女生宿舍这种小九九没有一点点察言观色的能力,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你没听今天钱宁说什么吗,她来的时候看到是一辆大L送她回来的,还有她那件裙子,顶别人半年生活费。”章若妍跟薛灵科普,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有多酸。
薛灵听完,更加不解,“那跟我给她带饭有什么关系?”
章若妍气的差点岔气。
算了,跟这个小白痴说有屁用。
还是告诉谢妃吧。
谢妃到京都上学,一开始是自己住在谢家给她买的房子里,后来,住在贺家老宅,大二快结束的时候,遇到了从国外毕业回来的贺孝廷,二人确定关系后,就从贺家搬了出来。
当初住进来这套房子的时候,屋里还像样板房一样没有人气,没多久,添点这个,买点那个,渐渐的,也有了家的样子。
跟贺孝廷分手后,她也没有从这里搬走,她总觉得,这里就是属于她跟贺孝廷的家。
此时此刻,这个房子里一片狼藉。
谢妃瘫坐在沙发边,妆糊在脸上,花成一片,脚背上被玻璃的碎片划破了一道口子,浅浅地,结了痂,看起来,狼狈至极。
周博告诉她,昨天晚上贺孝廷看到直播后就走了,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其实周博能猜到,谢妃也可以,直播当时停了十几秒,那个时候,谢妃就有不好的预感,画面再链接开始,蓝颜果然不见了。
有人带走了她。
而那个人,是贺孝廷。
真讽刺不是么。
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竟然成全了别人。
猜到贺孝廷带走蓝颜的那一刻,谢妃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被火烤一样,发泄、摔打,根本没办法缓解她心里憋的那口气。
或许,男人都是这样的,只要看上一个女人,就会不管不顾,哪怕她就是一只人尽可夫的鸡。
她呆呆的坐着,不知时间流逝,然后,电话响了起来。
谢妃没接,过了一会儿,对方传了短信。
“谢小姐,ever联系说有人在调查她。”
谢妃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这次,谢妃跟ever并没有见面。
谢妃换了一个号码,两人通过电话联系。
一接通,ever那边显然很焦急,“我不知道是谁要查我,但是既然你让我这么做的,那么查我的人你应该知道。如果那人找上我,我不保证会不会把你供出去。”
谢妃本来就一肚子火,听她威胁自己,更是火上添油,气道:“那你可以试试,看看谁死的惨。”
ever顿了一顿,软了声音,“那请你告诉我要怎么办?我就坐在这等人查到头顶上,然后等死吗?”
谢妃想了一会儿,才说:“查到你你就认了吧。”
电话那头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让我一个人给你背锅吗?”
谢妃看着地上的一滩红酒渍,眼神晦暗无比,“一个人背锅不好吗?一个人背锅总好过两个人去死。如果你帮我背下来,我会给你一大笔补偿费,还会用尽我的人脉资源,尽可能的帮你,我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你,以后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如果你把我供出来,我不好过,就想拉人一起垫背,你是做生意的,我说的道理你应该懂……”
她说的时候,ever的手把电话攒的很紧,关节处都在发白。
谢妃的话是那么的荒谬,可是,仍然说服了她。
作者有话说:
感觉谢妃可以去宫斗片场,应该可以活很多集。
找到你(男二出现咯)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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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男二出现咯)
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完课后,蓝颜去了练习室,继续排练。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团体比赛的排练她就给落下了,班导虽然体谅她,可她心里总觉得不好意思。
舞蹈训练室在二楼,一排八个房间,专门给想平常自己来训练的学生用,不做教室使用,所以,没到考试前抱佛脚的高峰期,平常人都不太多。
蓝颜穿着贴身的舞蹈服,随着音乐,缓缓起舞。
阳光透过玻璃倾泻,给她的身姿度了一层柔和的光。
一舞毕,蓝颜微微喘息,随意一扫,才发现有个男人站在教室外看着自己,目光澄澈,看那情形,好像站在那里的时间还不短。
她心中奇怪,转身去关了音乐,再回头,他仍在那里。
蓝颜搜刮了一圈记忆,自问并不认识他,于是便迎着他的注目,走到门口,问:“你找人吗?”
对方点点头。
蓝颜又问,“那你找谁?”
任言礼想。
我一直在找你。
昨天晚上,并不是只有贺孝廷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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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思悦酒店。
任言礼也去了,但比贺孝廷迟了一些。
很久以后,任言礼都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先去的是他,后来的事情,会不会有所改变。
五年前,任言礼刚满18岁,就拿到了驾照,再不用偷偷摸摸的上路,任言礼很兴奋,每天摸到方向盘,就忍不住狂踩油门。
就这样,在一个很寻常的午后,出了意外。
他浑身是血,从车里爬出来,没人敢上前,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然后,有个穿练舞服的女孩子走到他跟前,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忍,仿佛他的痛苦也加诸在她的身上一般。
女孩叫来了救护车和警察,与此同时,他的家人也赶到了。
最后一眼,是她站在人群里,看着他被抬走的画面。
出院后,任言礼就一直在找她。
白皙清纯眼睛漂亮学跳舞,这样一个标准,贯穿着始终。
人人都以为,任言礼只喜欢这类型的女孩子,其实,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有人说,如果你虔诚的想要什么东西的话,上帝其实是会帮你的。
任言礼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还没有找到她,只能对着一个个替身,幻想那就是她?
直到昨天晚上,朋友发来一张截图,跟他笑言嘉嘉是不是撇开他去玩儿群p了,任言礼无聊地看了一眼,只需要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人,终于出现了。
然而,在他赶到后,蓝颜已经被人带走了。
可是他仍然觉得很开心,毕竟,他终于找到她了不是么?
看着女孩儿的脸,任言礼胡诌了一个名字,他不想吓到她。
蓝颜没听过,只好摇摇头,然后说,“你去芭蕾系问问吧,芭蕾系就在三楼。”
任言礼笑着致谢,然后转身离开。
这一次,再也不会错过了。
这天晚上,贺孝廷没再找她,蓝颜松了口气,却也有些莫名的失落。
贺孝廷倒不是没想到去找蓝颜,而是因为难缠的佐藤骏,一直在跟他交涉。
佐藤骏发过来的损失报表,金额高达1.1亿,贺孝廷知道他是有心报复,可细纠起来,这个数也不算离谱。
比起来明面上损失的数字,客户因此产生的无可挽回的不信任才是最大的问题。
最后,贺孝廷建议他关了这个生意,然后跟他一起投资网络视频行业,作为补偿,他会白送佐藤骏1.5亿股份。
佐藤骏说他需要时间考虑,贺孝廷揉揉眉心,瘫在老板椅内。
价值1.5亿的股份,就这么没了。
真是个金贵的女人。
电话响起,贺孝廷看了一眼来电。
他接了起来,说话的却是个男人。
“喂你好请问你是这位小姐的男朋友吗?她在我们这里喝晕过去了,您最好过来接一下她。”
贺孝廷犹豫了一下,最后问了地址。
酒吧服务员报完地址后,把电话交给虽然喝了不少酒,却还眼眸清明的谢妃。
谢妃在他拿出来的转账二维码上扫了一下,夸他,“做的不错。”
酒吧服务员挺高兴,不是为了她的夸奖,而是到手的三千块钱。
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能赚三千块,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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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断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酒吧服务员领着贺孝廷到了包间。
一打开门,便是扑鼻而来的酒气,瓶瓶罐罐的铺了一桌子,倒了一地,贺孝廷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只见谢妃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看起来意识不清醒的样子。
他上前轻轻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她咕噜了几句,也听不清,然后,头扭到另一边接着睡。
贺孝廷把她抱起来,出了酒吧,送到自己车上。
车速一路平稳。
到了他之前跟谢妃一起住的房子里,贺孝廷把人放在床上,又去给她弄热水。
谢妃听着他在外面煮热水,泪水从紧阖着的眼眶里无声滑落。
贺孝廷端着水进来的时候,谢妃半睁着眼看着他。
他将水放在床头,扶起谢妃,刚要退开给她拿水喝,谢妃的两只手臂,便盘绕上了他的脖子。
她身上混着酒气和香水味道的刺鼻气息,就这么冲了一鼻子。
谢妃紧紧搂着他,生怕他再离开自己。
“我在做梦吗,你真的回到我身边了吗……”
她低声慢语,语气里的卑微之意,哪还有从前谢家千金的半分高傲。
贺孝廷也禁不住发愣,谢妃见他走神,立刻将自己红唇送上,印着他的嘴唇碾转着,手也伸到了他的小腹下,在他的裤裆处来回揉搓,不过一会儿,那里就胀大坚挺了起来。
“嗯……”
男人的肉棒她伺候过很多次,知道他那里有多厉害,将近一个月没尝过肉味儿,光是摸着它的轮廓,谢妃就感觉下身里泛痒。
她低下头,准备拉开男人的裤链,小手刚摸上,就被他拽住了。
“小妃,够了。”
她不听,挣扎着用舌头隔着裤子去舔,贺孝廷往后退了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谢妃盯着面前的离自己也就二十多厘米的他的西装裤一角,嗤嗤笑了,然后,那笑声越来越大,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究竟还要做些什么,要怎么挽回,才能让贺孝廷再回头看她一眼?
“贺孝廷,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能这么对我!”她从泪光里捕捉到他的脸,让她又爱又恨的一张脸。
看她这样似疯似癫的样子,贺孝廷才终于肯定,自己对谢妃确实没有什么感情了。
年轻人之间的好感总是来的很快,对上节奏,就能在一起,而这种好感,通常消磨起来会更快。相对于之前的两次快速恋爱,跟谢妃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算短,基于此,贺孝廷愿意并不那么匆忙的结束,却让彼此一次次在争吵中把最后的情义消磨殆尽。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此时此刻,面对谢妃的哭闹,他除了无奈之外,只剩下无法忽视的发自内心的麻木。
意识到这一点,贺孝廷突然感觉有些茫然。
在谢妃的尖叫声中,贺孝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蓝颜习惯把手机关机,这天晚上,她玩儿手机玩儿的太晚,迷迷糊糊就睡了,半夜,被亮起来的屏幕弄醒。
她看看时间,晚上12点半,打电话的是贺孝廷。
一瞬间,她的瞌睡就跑没了。
电话接通,贺孝廷问她,“睡了吗?”
蓝颜撒谎道:“还没有。”
然后,听他说:“在宿舍?”
她轻轻嗯了一声,贺孝廷便道:“下来。”
宿舍除了她还有别的人,都是熬夜党,这会儿还没睡,各自床上都亮着手机屏幕。半夜十二点多出去,着实不太好,可她却顾不上了,睡裙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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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衫,换上小白鞋就出了门。
下楼后,一眼便看到贺孝廷的那辆越野停在夜色之中。
她裹了裹外衫,朝着车走了过去。
上车后,还没坐稳,男人的双手就伸了过来,将她提抱着直接越过中间的中央扶手,安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身体仿佛一堵温厚坚硬的墙,火热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
她的心一下子砰砰乱跳起来。
而贺孝廷拥着这团温香软玉,心中的茫然,也渐渐消失无踪。
蓝颜乖乖的任他抱着,贺孝廷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两个人都没说话,这个姿势对她来说算不上舒服,因为她一下都不敢动,身体就开始发僵,然后,她稍微扭了一下腰,贺孝廷搂在她腰上的手便掰着她的腰让她换了个姿势,从侧坐,变成了面对面。
围在胸前的开衫就散开了。
贺孝廷的手顺着她的腰,一寸一寸的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大家觉得男主对女配绝情吗,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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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孝廷的手顺着她的腰,一寸一寸的移了上去。
单薄的布料完全没办法隔离那种令人心颤的触感,当他的掌心覆上那两粒绯色的奶尖儿的时候,蓝颜的身子徒然一抖。
他恶意的捏了两下,闷着声音明知故问道:“没穿胸罩?”
“我本来准备睡了所以……啊……”
蓝颜红着脸打算解释,却被胸上传来的湿湿热热的酥麻感觉弄得嘤咛一声。
贺孝廷托着一侧软绵绵的乳,低头含了进去。
他的舌头绕着那里打圈,口水弄湿了布料,挺立起的朱果的轮廓,跟没了遮掩一样颤颤巍巍的耸在眼前。
蓝颜又羞又臊,攀着他的肩膀用两只春意朦胧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在自己的胸口作怪,心中一阵痒胜一阵。
贺孝廷逗了一会儿她的乳头,便将她往怀里按了一按,蓝颜以为他要做什么,哪知他竟然发动了车子。
她像无尾熊一样趴在他的怀里,惊慌回头,从挡风玻璃里看着外面的景色一点点移动,贺孝廷将她的无措看在眼里,头一低,贴在她耳边说:“找个清净地儿操你。”
说完,对着那嫩软的小耳朵啄吸了一口。
刚脱离处女之身的娇人儿,哪里受得了贺孝廷这样的逗弄,方才舔她的奶头的时候,就已经软成一片了,这会儿,更是被他色情的对待弄湿了底裤,一波淫水汹涌淌出。
她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夹了夹屁股,贺孝廷却闷笑两声,舔着她的耳垂说,“湿了?”
与此同时,车也停了下来。
车灯熄灭后,周围一片黑暗,只余点点月光残影。
蓝颜看着他隐在昏暗光线里的身影一动不动,她知道贺孝廷也在看她,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绷紧,她的呼吸声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变成了喘,就在她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时,面前的人,按着她的腰,开始了今晚的掠夺。
情欲的气息一下子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
贺孝廷含着她的下唇,用舌头撬开她的小嘴,舌尖扫过她敏感的上颚,找到那条隐藏在秘洞里的粉艳小东西,与之共舞。
两个人的手都在对方身上互相抚摸着,蓝颜青涩而又自然的反应,对贺孝廷来说,无异于一场美艳至极的诱惑。他的手顺着她的光滑的小腿,掀开裙子,来到腿根。因为姿势而大开的两条腿无遮无掩,让他可以长驱直入,从潮意蔓延的内裤边,探了进去。
“啊……嗯……”
贺孝廷啄吻了一下她的唇,“真敏感,湿成这样……”
粉嫩的穴口已经泛滥成灾,湿漉漉的触感让贺孝廷极容易就顺着找到了缝隙上下滑动。
细碎的呻吟从蓝颜口中溢出,被贺孝廷扣挖的难受,却还嫌不够多,腰跟着他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摆,已经探到空气的奶尖儿挤压上了他的胸,划过他衬衫上的纽扣时,跟硬物摩擦带来的快感让她忍不住一颤。
贺孝廷在她的臀上拍打了一下,圆鼓鼓的小屁股可怜兮兮的弹动,“骚货。”他低斥,然后,拉开裤链,粗大的肉棒早已蓄势待发。
又烫又硬的龟头触到蓝颜的花穴缝,蓝颜忍不住掐紧了笼着自己的,男人有力的双臂。
要来了吗……
男人的双手掰着她的大腿,往外一提,然后,狠狠的插入!
一杆进洞。
蓝颜忍不住发出短促而轻声的尖叫。
实在太大了!
女上的姿势,让插入变得更深,不过第一下,就好像进到了最里面,又疼又爽的巨大刺激,让她腰往前顶,层层叠叠的肉穴里不住的收紧,绞的贺孝廷也粗喘不止。
“放松……太紧了宝贝……”
破开肉盾的快感一瞬侵袭而来,性器上传来的过电般的酥爽从尾椎开始直冲而上,贺孝廷腾出一只手揉她软嫩的让人想要捏爆的大奶子,仰着头寻到她的唇跟她接吻。
她的骚逼太紧,得让她放松。
肉棒停留不动带来的瘙痒慢慢扩散开,贺孝廷的抚弄让蓝颜心里逐渐放松,密密麻麻的渴望侵入到骨头缝里,蓝颜循着本能一边跟他接吻一边撅着屁股轻轻往后退了一下,然后又自己撞上去,不过一下,换来贺孝廷狂风暴雨般的回击。
他的虎口掐上蓝颜的腰,使劲儿摆动,性器重重插入,又被狠狠拉开,猛烈的撞击让车体跟随着二人摇晃不停,大开大合的动作让蓝颜感觉自己要被撞飞出去,她的背磕上方向盘,硌得她有些疼,上半身只好拼命贴紧了他,只剩下半身的色情相交。
“嗯嗯……不要了……你好大……贺孝廷……啊……”
她紧紧搂着贺孝廷的脖子,闭着眼淫叫。
娇媚的声线可以勾出男人心底最邪恶的一面,贺孝廷啃吻着她裸露在外的凝脂一样香软的肌肤,邪肆出声。
“大鸡巴操烂你好不好”
说完,又是一阵猛操。
“救命……啊……啊啊……”毫无克制的撞击让蓝颜几乎要翻出白眼,她感觉男人的肉棒快要把她顶穿掉。
几欲灭顶的快感从天灵盖笼罩全身,一切都在往后退,世界都朦胧。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喘息声呻吟声撞击声水泽声,交织成一片欲海。
作者有话说:不要学贺总裁抱着妞开车这种骚操作,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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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情(微h)
“嗯……嗯啊……我不行了……”
随着贺孝廷加快节奏的操弄,蓝颜的呻吟声越发大了。
小穴深处传来的酥麻感觉一层一层堆积着冲刷她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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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贺孝廷的衬衫扣子早已松开,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肤,漂亮而壮硕的胸肌布满汗渍,跟蓝颜跳动不止的软嫩胸乳不停的摩擦相触,一触即分。
飞速捣弄的肉棒尽根没入,一下又一下,又重又狠,握在贺孝廷手中的白皙臀肉从他指缝中溢出,在他的掌控下迎着自己的大力撞击。
最后的关口,媚穴深处不住地抽搐痉挛,热意蔓延到他的肉棒顶端,他咬着牙,狠狠一撞,低吼一声,灼热的精液尽数喷洒进女孩儿的花穴最深处。
蓝颜喘息着伏在他身上,高潮的余韵未止,身体还会时不时的抖动一下。
贺孝廷摩挲着她滑腻的背,然后将她的头发温柔的拨在耳后,扣住她的下巴,轻轻舔吻。
射过后的肉棒还没软,仍旧坚硬地在蓝颜的穴里塞着,他不过亲了她一会儿,蓝颜的花穴里又开始分泌淫水。
“水真多。”他坏笑。
蓝颜挪着小屁股,想让他的东西退出去,刚挪出去一点儿,又被他按着塞了回去。
“你……”她好痒啊,好想咬他怎么办?
贺孝廷就这么不动也不出来,悠悠地说,“骗你的是不是叫于小文?她的上线叫ever。”
听他提这件事,蓝颜暂时抑制住心中那抹渴望,说:“你查到了?”
“嗯……ever已经被她老大处理了,至于那个于小文……”
他神色不善,蓝颜赶紧道:“小文也是被骗的!她跟我解释过了,我相信她!”
贺孝廷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么容易相信人,可不是什么优点。”
蓝颜仍然求,“放过她好不好……我已经不理她了……”
女孩儿蕴着春水的眸子里星光点点,半裸着上身仰面祈求他,贺孝廷想,就是圣人都没办法对她说不。
他的意思手抚上她的双颊,将她的唇含进嘴里。
“看你表现。”
因为第二天有课,蓝颜没有跟贺孝廷回家,回寝室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贺孝廷在车上帮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腿间的污秽,上了两层楼,原本在深处的精液又往外流了一些。
她拿着盆子打开厕所门,因为怕打扰宿舍人休息,也不敢接热水,拿了一瓶桌子上的矿泉水就着清洗,虽然她已经尽量小声,可仍会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在安静的夜里,极为突兀。
出来上床的时候,章若妍突然开口。
“你半夜出去干什么我不想管,可是你别打扰我们休息好吗?”
蓝颜脸上顿时火辣一片。
她默不作声的躺了下去,心想,要不要在学校外面租房子,可租房子好贵……
章若妍那边听她不吭声,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把自己怄了个半死。
他们的宿舍窗户可以看到楼下,刚才蓝颜下去的时候,章若妍长了个心眼瞅了一眼,还是那辆黑色大L,本还以为今天晚上她会在外面过夜,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竟然回来了。
真是一只廉价外卖鸡,连过夜的资格都没有。
下午没课,昨天晚上的时候蓝颜告诉了贺孝廷,下课前,贺孝廷发微信跟她说来接她吃饭。
本以为二人只有肉体交易的蓝颜忍不住又惊又喜,然后,又突然觉得自己穿的不好看,妆也没有化,总之就是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让薛灵帮她把衣服带回宿舍,蓝颜佯装肚子疼遁了,提前回宿舍去换衣服。
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件v领的立体印花白色连衣裙,掐腰的设计,裙摆有些不规则,蓝颜只穿过一次,被问了好多回在哪里买的。
妆来不及化了,最后只扑了点粉,涂了睫毛和口红。不过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天生丽质,皮肤又白又细,哪怕什么也不修饰,也是亭亭玉立的水芙蓉一朵。
收拾停当,蓝颜一刻不敢耽误的来到校门口,此时已经下课了,陆续有学生出来,她看到熟悉的车,连忙小跑了过去。
章若妍跟隔壁班一个女生一块去学校对面的餐馆吃饭,那女生看到蓝颜上了越野车,惊讶道:“那不是你们班谢妃男朋友的车吗,那个女的怎么上了他的车?”
章若妍顺着她眼神去看,正巧看到玻璃窗摇上前,蓝颜那张清丽无双的脸。
谢妃男朋友也有辆大L她是知道的,但她万万没敢把这两个可能性联系在一起。
蓝颜也太大胆了,竟然挖了谢妃的墙角!
章若妍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将眼前这一幕告诉了谢妃。
坐着有话说:
谢妃:制杖!老娘早就知道了!
女主真是又软又温柔的小可爱受气包,但该虐的时候还是要虐的,大家到时候轻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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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就贺孝廷跟蓝颜两个人。
这是一家前朝小官的院子改的私人菜馆,地方不算大,布置却很雅致。
贺孝廷算熟客,进门后自己熟门熟路的找了之前爱呆的一个屋,蓝颜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这家私人菜馆不能点菜,向来是厨房里今天有什么材料,厨师按照顾客人数做什么东西,倒挺合适不爱点菜的人。
蓝颜第一次来这种私人菜馆,挺新鲜,睁着眼睛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左瞄又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玻璃窗外在竹子林里打滚的白团子小猫。这猫长得漂亮,身上的毛发柔软白亮,一看就是主人精心打理的。
蓝颜小的时候,她奶奶养了一只猫,比蓝颜年龄还大,天天蹲在窝里,蓝颜每次看到那猫,都忍不住去逗它。后来,猫老死了,蓝颜还为此难过了一阵,也曾想养个猫,可爸妈工作忙,爷爷奶奶生病,她又要上学,家里没人喂,这个念头在现实面前就给劝退了。
外面的白猫好像发现有人再看它一样,扭了一会儿跟蓝颜对上眼,一人一猫,就这么隔着窗户对视。
贺孝廷在蓝颜眼前打了个响指,把她的注意力拽回来。
“想玩儿吗?”他用下巴点点外面的白猫。
蓝颜眼睛一亮,身子往前面趴了趴,问道:“可以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
贺孝廷叫来服务员,说把他们家白猫抱进来撸一会儿,服务员面露难色,倒不是不愿意,而是这猫脾气可不算好,“先生,这猫脾气大,我怕把你们抓伤了……”
蓝颜一听,说算了,可贺孝廷知道她想玩儿,就说:“先抱来,不行再抱出去。”
服务员无法,只好去抱。
她关门出去后,蓝颜看着贺孝廷说:“谢谢你。”
这也值当谢,贺孝廷心里吐槽,却也软了一角,上手捏她的鼻尖儿,“傻妞。”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对蓝颜来说,可能比床上的热吻更让她心动,一片绯色顿时从脸颊到脖颈蔓延开来,她抿着唇羞涩而又自矜的表情,让贺孝廷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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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本打算收回的手停在半空,顿了顿,捂住她的眼睛,说:“再这么看我我就亲你。”
蓝颜忍不住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刷在贺孝廷的手心,又轻又痒,跟从他心尖儿划过一样。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
若不是服务员进来,贺孝廷就要压着蓝颜亲下去了。
怕猫发脾气,服务员在屋里呆了一会儿,看猫跟蓝颜处得挺好才出去。
她刚出去没多久,周博的夺命call就来了。
贺孝廷一边看蓝颜跟猫玩儿,一边接电话。
“……你有哪天不失恋吗?”
蓝颜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周博声音太大,她听到对面说,“兄弟,做个人吧,别埋汰我了,你在哪我想去找你。”
贺孝廷握着电话,问她,“我有个朋友过来,可以吗?”
蓝颜不仅可以,还觉得挺高兴。
能跟他的朋友见面,就意味着对他的了解更深一点不是么。
没过多久,周博就到了,看到蓝颜的时候,难掩眸中诧异。
这女孩儿,如果他记得不错,其实已经见过两次了。
他看蓝颜的时间有点长,人姑娘都低头了,贺孝廷卷了一团纸扔在他脸上,“愣什么呐。”
周博嘿嘿一笑缓解尴尬,坐在一边儿,看她怀里抱着猫,逗说:“哎呦这猫不是母的吗,怎么也喜欢美女啊,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贺孝廷斜睨着看他,“你瞅你有点失恋的样子么,刚跟我哭嚎的是谁啊?”
周博给自己倒上茶,“我来的时候已经想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的条件何愁找。”说罢,他扭头看向蓝颜,“哎美女,给我介绍一个呗。”
贺孝廷伸手把他的头掰过来,冷笑一声,“你不是何愁找吗?”
“我能跟你比吗?”周博抗议,又扭过去对蓝颜说,“我这位哥哥,牛逼的,从小到大收的情书能开图书馆,我们高中的时候,还有初中生小姑娘骑着车在他后面跑,厉害不?”
贺孝廷时刻注意着蓝颜的动静,看她因为周博后面那句话脸色发僵,以为她不高兴,伸腿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打住。”
周博也看出来蓝颜好像有点心事,就不再插科打诨,跟贺孝廷正经聊了一会儿生意。恰好这时饭菜也上了,三人边吃边聊,不过大多是周博逗乐,贺孝廷时不时怼两句,气氛倒也轻松愉悦。
一顿饭吃到两点多,周博说喊点人去新开的鬼屋玩儿,贺孝廷没意见,蓝颜也愿意,哪成想这一去,还把好几个人弄进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这章有伏笔
不太明显的伏笔
看你们能不能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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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屋刚开一个多月,因为设施好布置又精心在网上炒的挺火,要不是费用有点高阻挡了大部分的脚步,这会儿排队的也不会就二十几个人。
鬼屋里有任务,上限保持在八十人,现在里面人数过了八十,所以外面的就要等一阵儿。
周博叫来了三个男的,其中一个跟贺孝廷很熟,叫柯浩楠,就他没带女伴儿,另外两个都带了。一帮人没见过的互相打了招呼,然后买了票就在门口等。
后面陆陆续续开始排队,没过多久,捡票员说可以进七个人,贺孝廷那边是八个人,他们凑在一起商量谁先进,这时候,外围有人插了一句,“你们人多就让我们先进去呗,我们刚好七个人。”
语气听上去傲慢又无礼,贺孝廷旁边那个脾气大的火立刻就上来了。
“哪儿来的傻逼,会不会说话?”
这帮爷平常都是走哪儿都被人捧着的主,好不容易平民一把还遇见这种事儿,怎么可能给你留脸。
插话的那群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五个男的带了两个小姑娘,穿的流里流气,头发更是五颜六色,视觉冲击还挺大的。
都是年轻气盛气性大的时候,这句话可不就点了火么。
蓝颜待在贺孝廷身边,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呢,就看到一个矮凳子飞了过来。
贺孝廷把她往自己身后拽,“躲一边儿去。”他说。
蓝颜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给他添乱,就自己拉着周博朋友带来的另外两个女孩儿跑到入口处,那边有堵墙,能挡挡。可刚过去,那帮人里的两个女生竟然也躲过来了,一看到他们,就拿着手里的可乐往他们身上泼。
活了二十年,还真没见过这种阵仗。
蓝颜躲的狼狈,幸亏她穿的是平底鞋,如果跟另外两个女孩一样穿高跟,现在估计也跌到地上了。
她一边躲,还要分神注意贺孝廷那边的动静,这一瞅,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贺孝廷身后有个刚被他撂倒的男孩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蝴蝶刀,在手上挽了一个刀花,直冲贺孝廷后腰而去。
“贺孝廷!”
女孩凄厉的尖叫声响起,贺孝廷心中一震,以为她受伤,立刻回头,却只看到她将已经冲到自己身后不过半米的男人撞歪的一幕。
那人被他撞歪,反手拉着她就扇了一巴掌,重重的一下,蓝颜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他这一巴掌扇的扑腾在地上。
瞬间,好像有人拿锤子往他太阳穴锤了一下,爆裂的怒气直冲贺孝廷的脑门。
他一步冲过去,抬脚狠狠踹在那人身上,“我艹你妈!”
然后,宛如出笼的野兽逮到猎物一样,对着他又踢又踹,每一下都正中要害,不过几脚下去,那人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这边完事儿的几个人看到贺孝廷那边的情形,一时间被他暴怒的样子唬得不敢上前,还是周博被地上的人吐出的一口血吓了一跳,才赶紧冲上来揽住了贺孝廷的腰,“老贺!老贺!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贺孝廷渐渐停手,掰开周博,走到还跪坐在地上的蓝颜身边,缓缓蹲下,双手握住她瘦弱的肩膀。
“你是傻逼吗?啊?说了让你躲起来,你是傻逼吗?”
她的表情仓皇而又木然,却比哭更让贺孝廷心中酸堵。
贺孝廷吼完,蓝颜呆呆的眼神里才开始有了聚焦,但仍然钝钝的,嘴唇也颤抖不止。
“有没有受伤?说话!”
贺孝廷看她这个样子,又急又气,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在胸腔里激荡。
蓝颜看着他的眼睛,眼眶里聚集着雾气。
“对不起……对不起……”她轻声呢喃,泪水滚滚而下。
一滴一滴,砸进了贺孝廷的心里。
他把蓝颜搂进怀里,力气大的仿佛要跟她合二为一。突然而来的翻涌的情绪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在她耳边说,“不要哭,不要说对不起。”
你不知道,看你哭我有多难过。
作者有话说: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无赖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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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无赖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周博差点被这对男女突然而至的撒狗粮行为闪瞎眼,他随意乱瞄,结果发现贺孝廷的一只脚下有点点血迹,他顺着往上看,才看到他小腿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因为是黑色的裤子,乍一看还真看不出那里有个伤口,正在往外冒血。
原来,是刚才贺孝廷踢打那人的时候,被他手上乱刺的刀子给划了一下。
“老贺,你腿受伤了!”
周博大声说道。
这一声,惊醒了还沉浸在情潮中的二人。
贺孝廷低头看了一眼,伤口不深,却有点长,得去医院处理。
这时,鬼屋工作人员报警后出警的来了,周博跟另外两个没受伤的留下处理,贺孝廷带着蓝颜和柯浩楠去医院。
坐上车,蓝颜全程偎在贺孝廷怀里,两个人其实直到现在还在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只有这样的拥抱,才能驱散那种濒临失去的不安。
贺孝廷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右脸颊上红肿突起,微凉如玉的指尖轻触,蓝颜略一皱眉,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一揪。
这实在是奇怪的感受。
他们去的是一家私人医院,到地方后,护士给贺孝廷推来了轮椅,让他坐在上面去急诊,贺孝廷觉得看着太弱鸡了,死活不愿意坐,宁愿一瘸一拐的撑着蓝颜过去。另外一位柯浩楠是头上被人拿凳子闷了一下,刚到地方就听话的让护士推着去包扎了。
半个身体靠在蓝颜身上,让她搂着自己的腰和手臂跟他同节奏前行,贺孝廷感觉这样还挺有意思,以至于到急诊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吐槽路程太短。
伤口要缝三针,蓝颜一边拿冰袋捂着脸,一边牵着他的手陪他缝针。
贺孝廷揉着她软若无骨的手,无聊找话,“你缝过针吗?”
蓝颜摇摇头,“没有。疼吗?”
“不疼,跟蚂蚁咬一样。”这倒是真的,打过麻醉后,缝针几乎没什么感觉。
然后,贺孝廷又看着蓝颜的右脸,问她,“疼吗?”
蓝颜又摇摇头。
贺孝廷定定看着她,真是个傻妞。
缝针很快,医生建议贺孝廷在医院里住一晚,没有发烧的话再出院,但贺孝廷不喜欢医院的味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柯浩楠怕死,要在医院观察,没有跟他走,好在他另外一个朋友已经赶到,贺孝廷跑路毫无压力。
打车到了东二环的公寓,贺孝廷的无赖因子,在蓝颜的千依百顺催生下,蹭蹭的往外冒。
“颜颜,我想上厕所。”他扶着吊瓶,声音颇虚弱。
“好,你等一下。”蓝颜放下手中的水果,转身帮他扶着吊瓶,半扛着他往厕所走。
到了厕所门口,蓝颜没再往里进了,没多久,就听贺孝廷在里面说,“颜颜,我手没劲儿,拉不开链子。”
他的右手在输液,可是左手是好好的呀。
蓝颜忍不住问,“左手也没劲儿?”
不要脸的贺孝廷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撒谎,“嗯,没有。”
蓝颜无法,只好举着吊瓶进去,然后将吊瓶找个地方挂起来,看了他一眼,红着脸,用自己嫩葱似的小手帮他拉开了裤链。
可他却嫌这还不够。
“帮我拿出来,嗯?”
最后一声低语,又喑又哑撩人至极,让蓝颜想起来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有些踌躇,总觉得好像不对,贺孝廷看出她的犹豫,微微低头靠近了她的耳朵,“乖,帮帮我。”
他这么说,蓝颜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咬了下唇,手从拉链缝中探进去,刚碰到一点点,蓝颜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乱跳,有一些淫糜的场景,开始不住的往她脑子里钻。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他是病人,你要照顾病人。
不得不说,这么默念两句还是有用的,蓝颜心思淡定了一点儿,扯开他的内裤,然后,几乎屏着吸,把他的性器,释放了出来。
到此,她以为这次折磨结束了,没想到,贺孝廷却继续在她耳边说,
“扶住它。”
作者有话说:
要不要来个病中炮哈哈
大家猜对了,初中小女孩就是我们女主。后面会有剧情详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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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到底没答应这无赖的要求,逃似的出了卫生间。
她没有走远,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听在耳里,让她浑身发热。
贺孝廷嘘嘘完了,又叫蓝颜进来帮他,看她硬撑着,用鹿一样的眼睛半是求饶半是娇的看他,虽然知道自己这行为很不要脸,可心理上还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这大约跟上学时男孩子欺负喜欢的女孩子的心态差不多,但贺孝廷以24岁高龄做起来,可算是幼稚了。
过了一会儿,刚把输液针拔了,周博就打来电话说想过来看看他,贺孝廷心里还存着气,三两句给打发走了。可不气么,要不是周博提议玩儿那个破鬼屋,也不至于碰见这档子事,还让蓝颜被人打了一巴掌。
想到这儿,贺孝廷心里就酸软成一片。
他抬起手,摩挲着她已经消肿的嘴角,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两人四目相对,蓝颜猝不及防,便跌入他这无边的温柔之中,这是她以前从未在贺孝廷身上感受过的怜爱之意,她双眸逐渐迷离,神色近乎痴迷。
贺孝廷在她唇边轻柔徘徊的手指,慢慢的也失去了原来的意味。
手指顺着她花一样的唇瓣,缓缓按压,然后,伸进微张的小口里,又湿又热的感觉,让贺孝廷想到了另一处小嘴。
不过略一想,尾椎尖儿就升起了麻意。
他将蓝颜抱坐在腿上,眸光黑沉看着她道,“亲我。”
蓝颜倒是主动亲过他,可那是伴随着巨大惊喜的一时勇气,这会儿让她亲,怎么也下不了口。贺孝廷等了片刻,看她还不动,手绕过腰在她挺翘的屁股上揉了一把,目露威胁。
她闭着眼,睫毛颤颤,微微嘟着嘴靠近他的脸,刚移了几分,听他又加条件,“舌头伸出来。”
无法,只好忍着羞涩,把自己的舌头也伸出,在空气里颤巍巍的粉色舌头,寻寻觅觅,终于碰到了男人的嘴唇。
贺孝廷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七八岁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满心期待,不,比那时更让人兴奋。
可惜,这种兴奋感还没维持多久,便被电话声给扰断了。
是蓝颜的电话,她起身要去接,贺孝廷的捞着她的腰不准,蓝颜急说,“是我妈妈。”
贺孝廷这才松手,松手前对着她的小嘴狠狠啃了一下。
蓝颜心还砰砰乱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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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息也有点不稳,在贺孝廷控诉味十足的眼神中平复了一下呼吸,走到一边。
“喂,妈妈什么事?”
“今天周五你回不回来啊,妈妈在超市买菜呢。”
蓝颜才想起来今天是周五,平常周五下午没课她一向是直接回家的。
“啊,我……等一下吧……”她看向贺孝廷,对面用口型跟她说,“留下。”
“那我……不回了吧……我最近有训练挺忙的。”
蓝颜从小到大都乖的让人放心,听她这么说,根本不会往撒谎上想。
蓝妈嘱咐她注意身体,然后又说,“那你那个广告什么时候拍啊人家给咱们这么大一笔钱,妈妈想带点水果过去谢谢人家。”
上点年纪的人,打电话时候的声音总是很大,贺孝廷在旁边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又见蓝颜遮遮掩掩有些心虚的样子,等她糊弄完挂了电话,就抱着她开始三堂会审。
“什么广告?”
广告是她瞎掰的,为了给家里钱扯的谎,当时为了让她妈妈相信,她还自己去弄了个假合同跑去某宝刻了印章。
蓝颜如实告知,然后又忍不住说,“那次我面试,你也在的,你记得吗。”
贺孝廷当然记得。
他不懂跳舞,也没什么鉴赏水平,可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跳舞的人牛逼,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自带光芒。
他点了点头。
然后,蓝颜问出了一件盘桓在她心底很久的事情,“那时候的面试结果,你知道吗?”
贺孝廷当然不知道,他有些纳闷蓝颜为什么要这么问,“怎么了?”
蓝颜知道他没有跟自己撒谎的必要,突然就释怀了,翻出之前跟那个选角导演的微信记录给他看,贺孝廷看完,沉默了一阵。
他猜到是谁做的了。
“所以,家里缺钱,拍广告机会没了,你才去那个地下会所?”
蓝颜点点头,她感觉自己很狼狈无助的一面已经尽数在贺孝廷的面前被摊开了,莫名的觉得歉意,“对不起……”
贺孝廷亲亲她的太阳穴,“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不知道……我之前以为是你跟广告商说不要用我……”
贺孝廷微微一滞,“我在你心里这么坏吗?”
蓝颜不说话,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看的贺孝廷心虚,低头亲上她的嘴巴。
作者有话说:
蓝颜: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哼!
甜嘛哈哈再甜一两章快开始虐了
其实从这一章可以看出来女主滴心态真的很卑微,对自己展现在男主面前的不完美都充满歉意。
做饭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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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孝廷想点外卖,蓝颜觉得外卖油大不干净,自告奋勇给他做病号饭,贺孝廷满脸怀疑→_→,漂亮女孩儿会做饭在他眼里是奇景,他们家从他奶奶到他妈还有堂姐,全都不会做饭。
看着贺孝廷的小表情,蓝颜难得起了斗志,又把病号大爷扶到梳理台旁边,自己去打开了冰箱。
她原本以为打开冰箱柜门会看到一堆饮料和酒没有吃的,没想到里面的菜还挺全。
“我最近几天在这边儿住,阿姨帮我添的。”贺孝廷给她解惑道。
蓝颜看了一眼,明白了,难怪都是一些很经得住放的菜。
蓝颜爸爸经常加班,妈妈在医院做护士,也是忙的不行,小时候还好有爷爷奶奶在,后来爷爷奶奶陆续生病,一年有10个月每天都总有一个老人在医院,没人管她,她就自己学着做饭,有时候爷爷奶奶的饭也是她包圆的。舞蹈生虽然练习辛苦,课业却没那么重,放学就没有多少作业了,倒是方便了她照顾自己,还能照顾老人,时间长了,做的饭还算拿的出手。
又瞅了一眼冰箱里的菜,今天晚上的菜谱就有了。
一个清炒土豆丝,一个腊肉豆角,再给煎几个葱油饼配着白粥,普普通通的家常菜。
菜谱有了,蓝颜把头发往脑后一撸,因为没皮筋儿,就抽了一根筷子三两扭的不知怎么弄的就挽了个发髻,看的贺孝廷一楞一楞,别说,这发型还真别有一番温婉动人在里头。
厨房是女人的战场,尤其蓝颜这种做惯了饭的,到了厨房里就会迸发出不一样的气场。
这是一种充满烟火味的美。
贺孝廷趴在梳理台上,看她在案板与锅碗中间忙忙碌碌游刃有余的样子,突然感觉内心特别踏实。
他用一只脚跳着绕过梳理台蹦到蓝颜身边,看她切菜揉面,一切在他看来复杂无比的东西,在她手里变得井井有条。
一侧的碎发落下来,不等她说,贺孝廷就帮她挽在耳后,无声的默契在二人之间回荡。
不是复杂的菜,除了葱油饼麻烦一点,其他的都很简单,做起来自然也很快。
开饭的时候,蓝颜看着贺孝廷的表情,颇有点紧张,贺孝廷尝了一口,说比他吃的那些大厨做的还好吃是不可能,但就有一种特别舒心的感觉,平平凡凡的美味,平平凡凡的心动。
他夸了,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大口,用实际行动表明对蓝颜手艺的褒奖。
蓝颜忍不住喜笑颜开,她笑的时候,会呈现出一种单纯而稚嫩的感觉,贺孝廷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飞速的闪过,快的让他抓不住。
“我们以前见过吗?”他问。
蓝颜楞了一下。
“以前,去年之前。”贺孝廷补充道。
在那一瞬间,蓝颜几乎就要告诉他了,可曾经来自于他的伤害,让蓝颜再次退缩。
“没有。”她语气平平,喉咙却发紧。
只是小插曲,贺孝廷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有蓝颜陪伴的下午,此后在长久的时间里,一直占据着他对二人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的大半部分。
作者有话说:
鸿沟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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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沟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贺孝廷的奶奶来的很突然。
蓝颜打开门,看到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太太,吓了一跳,她看到自己的时候面容和善,还带着笑容,可蓝颜却能从她的眼中品出不喜,那是一种直觉,要命的直觉。
她侧过身将她迎了进来,老太太对这房子好像不熟,可却一点不怯,好似进了自己刚买的房子一般。
直到贺孝廷歪头看到来人叫了一声奶奶,蓝颜才知道这位老太太的来历。
她心中立刻慌乱起来。
贺孝廷显然也被贺奶奶的突然袭击给搞懵了,他看了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蓝颜,单腿站了起来,堆着笑说,“奶奶,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打个电话。”
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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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奶奶握住他的手让他赶紧坐下,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你站起来干什么,快坐下。”然后又带着埋怨说,“你不去看奶奶,还不许奶奶来看你了?”
这话说的,贺孝廷连忙安抚,“怎么会呢,您告诉我我就去看您省的您跑动,这不是怕您辛苦嘛。”
他的孝顺并非作假,观其神态也是真为贺奶奶着想,贺奶奶总算心里舒坦了一些,这才扭头看向一直站在二人不远处的蓝颜。
“奶奶,这是蓝……”
贺孝廷适时的打算介绍她,却被贺奶奶打断。
“我知道,蓝小姐。”
她一开口,贺孝廷就暗道不妙。
他跟贺奶奶相处时间不短,知道她的脾气和习惯,更知道她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说话的语气。
就像现在这样,疏离又倨傲。
果不其然,贺奶奶又继续道:“时间不早了,蓝小姐还是先回家吧,一个女孩子,如果随便留宿在外,于名声也不好。”
悬在蓝颜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落下。
她没有看贺孝廷,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任何求救行为都只会让面前这位老太太更加讨厌。于是,挺直了背,拿起自己的包包,对着面前虚空的地方说,“我先走了。”
大步离开。
蓝颜走后,贺奶奶的视线移到贺孝廷身上,看他盯着门口微微失神,皱着眉斥道:“还看?”
“你长大了,行事却越来越没有章法了,那个女孩子,我不想再看到你跟她来往。”
她说话掷地有声,一点不留余地。
贺孝廷知她脾气,但仍旧开口帮蓝颜解释道:“奶奶,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贺奶奶见他出声反驳,更气,“我想的如何重要吗?乖孙子,奶奶并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想找女朋友,什么门当户对也好,门不当户不对奶奶也认,我干涉过你吗,啊?只要身家背景干净,你领回来的,奶奶都可以接受,可那个女孩子她身家背景干净吗?什么野路子出来的,说说都要脏了别人的嘴,那些腌臜玩意儿,是正常女孩子会接触的吗?”
“你长这么大,奶奶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只这一项,我不准你再跟那个女孩子来往。”
说到最后,贺奶奶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可心中烦躁不已的贺孝廷,却闻声抬起了头,与面前的老人对视。
贺奶奶从前是经商的,商场如战场,她一个女人能闯出名堂,手段必不可少。最近十几年撒手不管回归老年人生活,可从商场中磨练出的那种狠戾,早已侵入骨血。
如今,正在蠢蠢欲动。
贺孝廷在她平静的面容之中,看到了那股不容小觑的狠意。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表现,都关乎蓝颜的未来生死。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却轻佻起来,“您看您说的,有这么严重吗,我也没怎么样啊。”
贺奶奶挑眉,“真没有?腿怎么伤的?跟佐藤骏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轻咳一声,“咳!腿是周博约出去玩儿的时候跟人打架弄得,跟她真没有关系,至于佐藤骏那里,您这让我怎么说,不就没到手所以惦记么,您是过来人应该懂……”说到后面,颇不好意思的样子。
贺奶奶细细观察他的神色,看他一派坦然,也不打算继续逼问,只道:“你这么说,奶奶只能这么信了,如果奶奶以后发现不是这样……”
贺孝廷哎呦一声打断她,“我的亲奶奶,您能别这么疑神疑鬼吗,你这个样子,万一搞得我真对她上心了,是不是得不偿失了?”
贺奶奶拍拍他的手,笑容终于真切了几分,“好,好,奶奶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贺奶奶是个狠人
我们贺总现在在演戏而已,大家留着以后骂吧,顶锅盖跑
变故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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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蓝颜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翻来覆去,一边期待贺孝廷会联系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一颗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直到后半夜,才抱着手机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第二天上午起来,眼圈都泛黑。
蓝妈以为她是训练累的,看她情绪低落,十分心疼,给她煲了汤,她却没有一点胃口。
贺奶奶昨天说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
每次想起来,就会让倍感羞耻和难堪。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意有所指的跟自己说话。所以,她是希望自己离开贺孝廷吗?可是,她从来也没有跟贺孝廷在一起过啊……肉体的交易,可以算作在一起吗?
蓝颜不懂。
下午去学校为团体比赛训练,她换上衣服到了教室,班导看到她的时候,脸上流露出失望以及可惜的神色。
蓝颜还被昨天的事情左右着思绪,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最近训练少了不满,定了定心神,打起精神来努力完成下午的训练。
哪知,刚结束训练,班导就让她跟着到办公室一趟。
表情冷淡。
蓝颜心头沉沉。
到了办公室,只有她和班导两个人,班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等了一会儿,才说,“你被人举报了。大学生卖淫,你承认这回事吗?”
她说着,清凌凌的眼睛看向蓝颜。
蓝颜如遭雷击,大脑一时停了运转。
班导看她这样震惊而不愤怒的样子,一下就知道了,举报内容八成是真的,她的身子往椅子背上狠靠了一下,好像脱力一样,然后,提高声音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儿?你知道这对你一个女生来说前途影响多大吗?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长脑子呢?”
她浓浓的不解和恨铁不成钢,都在这几句反问里了。
蓝颜不说话,班导更气了,手指重重的点着桌子,“说话!”
她无话可说,事情是她做的,就算她有再多理由,别人会听吗?她噙着泪道,“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
班导扭过头不看她,越看越气。
你说就她这样温顺乖巧的女孩子,怎么会去做那种事呢,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啊?偏偏这件事它就这么发生了,而且还被人捅到学校里!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蓝颜忍不住问道,“老师,请问学校有什么决定吗?”
这才是她此时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班导看她一眼,说:“因为你不是当场被抓获,也没有金钱交易证据,学校方面觉得证据不足,可是害怕因为你造成什么恶略影响,所以希望你可以暂时休学。”
暂时休学不是立刻退学,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蓝颜白着脸,猜测这结果大约也是班导争取过的,跟她诚心致谢,然后魂不守舍的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之前,班导对她说:
“你还小,生活一帆风顺,根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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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道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有多大,类似这种事情传出去后舆论伤害会有多可怕,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有无数人对你指指点点。”
她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贺总,蓝小姐被学校责令暂时休学。”
贺孝廷看着这条信息,久久回不过神。
贺奶奶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那天蓝颜蹲在地上无声流泪的样子再次闯入贺孝廷的脑海中,可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是贺奶奶对他的测探,否则,也不会只是休学。
如果他着急上心,蓝颜面对的,就绝不是休学那么简单了。
长到这么大,贺孝廷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困顿而无奈的处境。
心中烦躁之气愈盛,“哗啦——”,桌子上的文件和其他东西,被他一下推掉在地。
师姐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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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班导让她明天来宿舍取东西,周一办理休学,蓝颜没有意见。
出了校门,她一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哪里。
突然休学,她回家该怎么跟爸妈说,休学以后她要去哪里,还有,那个举报人又是谁……
下意识的顺着熟悉的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地铁站。
蓝颜随着人流进到地铁里,刷卡进站,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一种难言的孤独感将她紧紧包围。
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打扮的不能再随意,可她个子高挑气质过人,穿的再普通,那种出众的气质也极容易让人一眼便看到她,更何况,她现在这会儿还因为愁思而沉郁,更添一抹柔弱风情。所以,不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蓝颜就收获了许多打量。
“蓝颜?你怎么在这儿?”
侧边儿传来一声询问。
她应声扭头,是学校一个师姐。
这师姐叫欧阳淇,比蓝颜大两届,当初蓝颜新生入校的时候,是她接待的蓝颜,两个人关系一直还不错,欧阳淇毕业后,也还保持着联系。
欧阳淇突然遇到蓝颜,本来很高兴,可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怔,关心道:“这是怎么了,碰见什么难事儿了?”
本就压力大到极点的蓝颜,因为她的话里的担忧之意,仿佛被打开了一个可以倾泻的阀门一般,嘴唇一颤,抱着欧阳淇就哭了起来。
欧阳淇愣在原地,任她抱着,时不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两句。
过了一会儿,蓝颜心里翻腾的情绪下去了,她松开欧阳淇,颇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师姐,让你看笑话了。”
欧阳淇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嗔怪她一眼,“你这就跟我见外了吧。”然后又道:“晚上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陪我吃饭吧,我请客。”
蓝颜本就无处可去,也不想回家,就点点头答应了她。
两人同乘地铁,来到了一家韩国烤肉店。
这家店不大布置的却很温馨,老板是嫁到京都的韩国人,价钱厚道味道正宗,很多上班族跟学生党喜欢来。
欧阳淇是这里的常客。
点完菜,蓝颜问她工作忙不忙。
欧阳淇苦笑一声,忙什么,舞团都快倒闭了。
“也不是说收入的问题,其实你也知道,就咱们学校来说,临近毕业的女孩儿不也基本上要么出国继续深造,要么当老师,最近呢,听说削尖了脑袋进娱乐圈的一抓一把,哪还有人愿意进舞团啊,除了那几个不差人的一线舞团,现在所有舞团都缺人,没有人就没办法排舞,总不能天天上独舞吧……我们老板都快愁死了。”
说完,郁闷的喝了一口酒。
“你呢,今天哭什么?失恋啊?”
要是失恋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好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休学了。”
“为什么啊?你不都大三了?大四一开学去实习,就相当于半毕业了呀,这时候休学??”欧阳淇很是诧异,一叠的问,问到最后,看她有苦难言的样子,也猜到了休学怕是无奈之举。换了语气,说道:“那你以后去哪?”
以后去哪,蓝颜还没想好,又是摇头。
欧阳淇却一拍大腿说:“来投奔我啊!我们舞团正好缺人!”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嫌弃!”
吃完饭,两个人在地铁站分手。
欧阳淇说的提议蓝颜有些想法,她说内推的话没有毕业证也可以,这一点让蓝颜最为意动。
但是眼下,去处倒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过父母那一关。
她到了家里,蓝妈在洗衣服,蓝爸还没回来。
在房间里踌躇了一会儿,蓝颜开门去找蓝妈,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早死早超生吧。
蓝妈听她说要休学,十分惊讶,衣服也不洗了,拉着她往客厅沙发一坐,问她为什么要休学。
蓝颜早就想好了理由,“是我想暂时休息一下,我跟同学相处也不太好,过一段时间,我再重新回去。”
她神色凄惶,看起来很不安的样子,蓝妈根本不忍责备,只问她说:“是不是同学欺负你了?”
蓝颜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班导对我挺好的,如果有同学欺负我,她会帮我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蓝妈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管她怎么打听,旁敲侧击,蓝颜都只说是她自己想休息。蓝妈自觉亏欠这个女儿良多,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况且她那么乖巧,从来也没问家里要过什么,就这么让蓝颜一磨一磨的,最后也就松了口。
蓝颜最后回到自己屋里,感觉身心俱疲,今天一天仿佛经历了一场恶仗一样。
她看向桌子上的手机,贺孝廷始终没有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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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学的事情传开了,不少班上同学都来问蓝颜。
她一一糊弄过去,每看到一条询问,心里的抑郁就越深,后来干脆不看了。
蓝颜的爸爸已经知道这事儿了,跟老婆一样不能理解,但也只能接受,周日的时候,借了一辆车跟蓝颜一起去宿舍拿行李。中途还碰到两个同学,大家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休学,只以为真是家里有事儿,面上还算亲切,帮着她打包了行李拿下楼。
车一路开出校门,蓝颜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往后退,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隐匿在鬓角的头发之中。
回家后,蓝颜昏睡了一下午,到晚上,蓝妈叫她吃饭,喊了两声,也没见回应,进她屋一看,蓝颜躺在床上已经烧迷瞪了。
蓝妈顿时心焦不已,赶紧叫老公过来,背起她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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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院,一通折腾完,等她烧退,已经是后半夜了。
周一休学手续,蓝爸去给她办的,她班导对着蓝爸什么也没说,蓝爸走的时候,又跟她说客气话,扯着扯着,就说到了蓝颜拍广告的事儿。
“真的是谢谢,我们家那段时间情况有点不好,结果就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要不是咱们学校这个平台,颜颜也不能有这样一个机会……”
班导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可那时候被选上的是另一个女孩子,她见蓝爸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大约也是被蓝颜给骗了。
所以,蓝颜跑去做那种事,是因为家里急着用钱么……
她有点晃神,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话,“应该的,颜颜挺好的,她休学这段时间,咱们家长也多关心她陪陪她。”
蓝爸不住地点头,“知道知道,谢谢老师了。”
送走了蓝爸,班导拿起手机,跟系里知道这件事的领导发了一条信息。
蓝颜高烧了一晚上,烧退了以后,只觉得浑身黏腻,头也沉沉,她想洗澡,蓝妈不让,怕她再烧起来,让她过一晚再洗。
蓝颜只好黏糊糊的又挺了一晚上。
而这段时间,贺孝廷始终没有跟她联系。
蓝颜想他的时候,就把自己小盒子里他的学生卡拿出来,上面有贺孝廷高中时候的学生照,那时候他才十八岁,就已经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蓝颜天天把这小卡放在身上,后来,就锁在了小盒子里,想起来,就看看,过了一两年以后,她打开小盒子的频率已经越来越少了,直到大学跟他重遇。
蓝颜的手指,划着上面他并不太清晰的轮廓,他的嘴唇是薄的,人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原来是真的。
最后看一眼,将卡片收起来,锁上盒子,放在柜子的最高一层。
别再拿下来了,别再想了。
过了两天,蓝颜跟欧阳淇约见面,她这么在家里待着也不是办法,就答应了欧阳淇说的内推。
面试还算顺利,跟欧阳淇说的差不多,有了内推,面试的标准就会宽松一些,虽然她没有毕业证,但是在校生的身份也算不上太过。
舞团缺人,团里领导让她第二天就来上班,蓝颜没什么意见,反正她现在很闲。
正式上班第一天,蓝颜发现,这个团确实不是一般的缺人。
所有舞蹈演员一共就十几位,京都一线舞团人数得到好几百,跟他们一比,简直天上地下。
因为人少舞团又没啥人气,也排不了什么节目,所以,日常收入就是靠接点大型活动的舞蹈节目赚钱,收入不算高,也还勉强过得去,跟一线舞团肯定没法比,也是因为这样,很多人选择跳槽去大舞团。
欧阳淇跟她介绍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蓝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舞团也有大舞团的坏处,人那么多,人际关系肯定很复杂,而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复杂。
舞团三天后有个节目,没有蓝颜的份儿,她就每天上班巩固自己的基础就行,感觉上跟上学也差不多,这舞团人少,管的也松,没排节目的无缘无故消失一下午也没人管,人员简单,又有欧阳淇这个熟人在,蓝颜觉得挺自在。
排了几天后,欧阳淇跟她说,舞团被一个公司给投资收购了。
蓝颜那会儿还没觉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晚上领导说新来的老板要跟一帮舞团成员们一起吃个饭,她去了才发现,新来的老板她见过。
“大家好,我叫任言礼。”
他这么介绍自己。
原来那天在舞蹈室外看她跳舞的人,叫任言礼。
作者有话说:
终于把男二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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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言礼长得帅气,刚一出现,就获得了不少舞团女孩子的示好眼神,等他介绍完自己的身份,有几个女孩子的眸光就已经直白的不加掩饰了。
他扫了一圈,把大家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只到了蓝颜的时候,顿了一下。
因为前不久才在学校见过他,这次再见,蓝颜只觉得巧合,倒也没多想。
大家各自介绍完了,就开始吃饭,一开始,因为新老板在,还有些拘谨,不过吃到一半,见任言礼为人温和又没什么架子,都是年轻人,慢慢的也就放开了。
任言礼跟自己旁边两个舞团领导敷衍寒暄,其实耳朵一直没离开过蓝颜那边儿。
蓝颜跟欧阳淇和一个叫可可的姑娘在聊旅游的事儿。
可可刚从泰国玩儿了一圈,现在还对泰国的景物念念不忘,跟欧阳淇和蓝颜极力推销。
她人很会说,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描述的妙趣横生,蓝颜今天为数不多的笑容,都是她带来的。
因为家境问题,蓝颜没有什么旅游经历,只有小时候随着学校去过日本演出,匆匆去匆匆回,泰国只听说过那边好玩儿,物价不贵,是华国人出镜游的热门选择地。欧阳淇也还没去过,被可可这一番描述搞得很心动。
“那我们下次发年终奖的时候一起去呗,到时候你当我们向导算了,蓝颜不也没去过,蓝颜也去。”欧阳淇说道。
女孩子的友谊散的快来的快,这么几天下来,已经是可以一起旅行的关系了。
可可满口答应,“行啊,你们也不用攒太多钱,去泰国不贵,到时候还住我之前住的那间酒店,里面有个司机小哥超帅!”
蓝颜被她夸张的花痴表情逗乐了,一排小牙齿笑的露出来,可可大呼,“蓝颜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可可声音有点大,招的周围不少人看过来,搞得蓝颜有点不好意思,拨头发掩尴尬,侧脸的时候扫到任言礼,正碰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目光炯炯发亮。
蓝颜飞速躲开。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了,吃饭的地方离蓝颜家里不远,晚上吹着小风,不冷不热的,她就走着回家。
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辆车慢悠悠的跟着。
任言礼看她进了小区大门,才驾车离开。
他走后不久,几张照片就传到了贺孝廷的手机上。
那个联系人这几天发来的内容,全都是照片和简短的文字叙述。
照片上大部分都是蓝颜,逛街、走路、吃饭等等,高兴的不高兴的,哀伤的沉思的……每天在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拍摄的内容也没有什么新意,除了今天晚上,照片里多了一辆尾随的车。
贺孝廷点开图看了几眼,随即便把手机撂在一边。
场子里乱糟糟的,有人聚堆聊天,有人打牌斗酒,还有几个耐不住的找角落表演春宫。
两个打扮妖娆的女人贴到他身上,蹭得很卖力,他把两个人轻轻推开,让她们趴在桌子上表演互摸,自己往沙发上一靠。
手里的烟又没了一根。
过了一会儿,贺孝廷跟赵川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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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搂了一个美女出来,他发丝凌乱,衣衫也不算整,浑身上下透露着禽兽的味儿,出来的时候,头还埋在女人颈窝里,很招眼球。四个人出了门左拐,酒店就在楼上,方便的很。
四个人进了一个房间。
赵川原本还有点紧张,他怎么也没想到,花丛中这么多年,竟然还能有一天跟贺孝廷玩儿4p,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
酒店房间门一关,赵川还想谦让一下,让贺孝廷先来,谁知,贺孝廷从口袋里拿出一对耳塞,然后对他说,“你们随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就关上了。
赵川跟另外两个美女愣在原地。
这是玩儿的哪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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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贺孝廷跟赵川一起出去后,周博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用手肘怼了一下身边的郑拓诚,说:“你觉不觉得老贺最近两天有点反常啊?”
郑拓诚眼睛都没从屏幕上挪走,想都没想就说:“没有啊,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
周博“嘶”了一声,上手捂他的手机屏幕。
郑拓诚立刻跳脚,“哎,哎嘛呐!我要输了!”好不容易把手机抢回来,他人已经死了。
“周博我日你大爷,我他妈在妹子面前死了,你知不知道多丢人啊!”他气得扑到周博身上拿冰块灌他的脖子。
两人闹了一阵,才开始正经讨论问题。
“哪有什么不正常,不就最近几天喜欢玩儿了点吗。”爱玩儿算什么不正常,不爱玩才是,郑拓诚觉得周博纯属疑神疑鬼,又想到什么,问他,“哎那个谢妃跟他分了?”
谢妃跟贺孝廷传分手都多久了,这丫怎么还停留在这本黄历上呢。
周博鄙视意味十足的白他一眼,却听郑拓诚小声咕噜了一句,“我说呢……”
京都二代圈不算大,好多人买房都喜欢扎堆,郑拓诚的公寓那片就住了不少有钱的二代。上周六,他看到谢妃跟那个泰国华人黄绰正一起进了公寓楼,他当时还纳闷了一阵。如果谢妃跟贺孝廷分手了,那她再跟谁交往也就没什么,就是这个眼光,下降的也忒厉害了点。
屋里闹哄哄的,周博没听清,凑近耳朵问:“啥?”
郑拓诚不爱八卦这些,想了想,到底没告诉周博。
“没啥。”
蓝颜觉得任言礼可能对她有意思。
这倒不是她自恋,只是任言礼的眼神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对劲,不止她,就连欧阳淇都有所察觉,这天下午任言礼看完他们排练出去以后,欧阳淇把蓝颜拉到一边开始问话。
这种事,蓝颜也不好硬着头皮跟她说确定的话,就只好装傻,“我也不知道。”
欧阳淇掐了一把她的腰,“死丫头,你看他那个眼神,还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谈地下情了?”
这可真是冤枉。
“没有,我们才认识多久啊。”她赶紧澄清道。
欧阳淇却说:“那也不一定啊,一见钟情也是有的。我跟你说,遇见这种极品,你可要好好把握,听说老板家里面很有钱的,你是不知道,团里多少女的天天有事没事就去找他套近乎。”
蓝颜笑的僵硬,“可我没那个想法啊。”
“笨不笨啊你,谈恋爱一定要有想法吗?条件差不多就上呗,多谈几个男的没坏处,要不然以后结婚了多后悔,那时候只能守着一个男的过,你就该遗憾以前没有多试几个了。”欧阳淇说的头头是道。
蓝颜对她的观点并不认同,但她知道欧阳淇好强,跟她争论下去没结果,只好闭嘴被动的听她掰扯恋爱经。
最后,欧阳淇跟她说,女孩子能肆意享受的就这几年,等到结了婚,每天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伺候臭男人还要养活熊孩子,没有一天可以过自己的生活,这时候不浪,何时浪。
人真是不能念叨,念什么来什么。
下午下班的时候,蓝颜跟欧阳淇一起走,到了门口,任言礼的车停在那里,他下车朝着二人直直走过来,蓝颜心里一咯噔,欧阳淇则兴奋摇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说,“来了来了来了!”
蓝颜本不觉得有什么,也被她弄得脸红。
任言礼一身浅色休闲装,面容清正温润如玉,身姿端端如松。抛开别的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年轻男人,身上没有什么攻击性,给人感觉如沐春风。
他走到蓝颜面前,语气轻柔的问她,“你今天晚饭时间有空吗?”
“啊?我……”
“有空有空!她有空!”
蓝颜刚想拒绝,就被欧阳淇给卖了。
任言礼看了一眼欧阳淇,小眼神里夸奖意思明显。
欧阳淇受宠若惊,红娘当的更加卖力,推着蓝颜来到任言礼的车旁,然后对任言礼说:“把我们大美女借给你一顿饭时间,你可要完整无缺的还回来。”
一句话堵死。
蓝颜再说拒绝的话,那就是让他们两个都下不来台。
任言礼哈哈一笑道:“那是肯定。”
就这样,任言礼如愿约到佳人。
一般人头几次约会吃饭都是去西餐厅,任言礼不走寻常路,带着蓝颜来到了一家小龙虾店。
店里装修挺一般,可蓝颜却觉得这种接地气的地方让她更自在。
这家店人气高,两个人等了一会儿才有空位,互相推着总算把菜给点了。
蓝颜第一次跟见面次数不多的男人出来吃饭,既紧张又尴尬,而且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她看得出来对方在极力的照顾着自己,挑她感兴趣的话题,可不来电就是不来电,多坐一秒都是煎熬。
任言礼看她这样,心里也懊恼,可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反正贺孝廷现在看起来对她好像全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留给他的时间还很长。
一顿饭吃完,任言礼提议去周围转转,但蓝颜想回家,任言礼只好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蓝颜准备下车的时候,任言礼却突然靠近,趴在她的身体上方,帮她把安全带给解了。
陌生的男人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很奇怪,贺孝廷身上的热气会让她心脏乱跳,而别的男人,只会让她感觉手脚僵硬。
她盯着任言礼胸前的纽扣,在他帮自己解完安全带以后,低声说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小步跑进了小区。
没有例外的,今天《被跟踪的蓝颜的一天》图文,再次发送到了贺孝廷的手机上,还有最后那几张,在任言礼的车上,因为拍摄角度暧昧而造成的疑似接吻照。
作者有话说:
明天贺总在线吃醋
聪明的小伙伴已经发现了,最近埋了几个伏笔憋高能。
请大家到时候别骂我。
吃醋(微微微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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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吃醋(微微微h)
第二天晚上,舞团搞团建。
任言礼一天都没出现,团建也没去,蓝颜暗自松口气。
不过,还是得过欧阳淇这个红娘的关。
一行人到了ktv,欧阳淇就开始了审问,蓝颜架不住,找了个理由遁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谈恋爱的事儿。
蓝颜背着包,从ktv过道里往电梯走,走到拐角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那门突然打开,一双手伸了出来,从她后面抱住腰,直接将她拖了进去。
“呜……”
房间里很黑,蓝颜惊慌失措,刚要开口,就被人死死捂住嘴。
她被人按着手臂推到墙上,大脑里好像被植入了一个哐哐乱响的钟,整个心弦瞬间绷紧。
那人的前胸靠着她的背贴了上来。
初夏,衣服穿的少,属于男人的火热的气息,透过薄薄衬衫传到蓝颜的身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身体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两个人的脊背和前胸紧紧相贴,蓝颜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腰腹上明显的肌肉线条。
蓝颜身上温凉的触感,另男人生出难以抑制的舒爽,他靠近她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后,长腿一曲,便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挺翘而圆润的臀,蹭上他的小腹下方。
屁股后被一团越来越坚硬的东西抵着,意识到那是什么,蓝颜瞪大了眼睛,扭着身子拼命挣扎,却只能让自己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越嵌越深。
她摇动屁股不停的蹭,在男人看来简直跟主动索欢没两样,他的喉头上下滑动,挺着腰对准她的屁股撞了两下。
蓝颜心惊不已,更加羞愤欲死,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被这个陌生男人侵犯的时候,她不仅害怕恐惧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怪异的熟悉和兴奋。
是的,兴奋。
她的花穴,已经开始湿了。
心里的那个念头也被她确定了,她知道身后这个男人是谁,因为只有他,才会让自己产生这样诸多复杂而强烈的情绪。
她的身体被他像火炉一样高大的身躯包裹着,心却止不住的发冷。
她想起曾经被他和谢妃指着鼻子骂,问她为什么这么贱,那时她竟还觉得委屈不已。
一股艰涩的痛意弥漫开来,蓝颜的眼泪汹涌而出,划过了他的手掌。
身后的人身体僵了一瞬。
灯亮了,他把蓝颜转过来。
贺孝廷来的时候,是存了问罪的心思的。
因为害怕奶奶对她发难,贺孝廷这几天把自己搞得宛如奥斯卡影帝一样,每天混迹在欢场,忍受各种各样俗艳的女人。
他闻的刺鼻香水味越多,就越想念蓝颜身上的软甜甘美。
可他却不能见她,甚至不能跟她联系。
贺奶奶是他最尊敬的长辈,他不可能为了蓝颜跟她起冲突,因此,只能选择这样麻烦的方法,让贺奶奶暂时放松警惕。
这样为一个女人着想,对他来说,可算是罕见了,但就在他这样苦心孤诣费心谋划的时候,竟然后方失火了??
贺孝廷现在想起那几张照片,都让他觉得火气翻涌,他愤怒不平又难以置信,像一个抓到老婆出轨的可怜男人,贺孝廷为那几张照片生气,更为自己当时冲天的怒火而微微迷茫,以至于让他觉得,必须见蓝颜一面,见到她,一定要好好的惩罚!
随身汇报她情况的人告诉他,蓝颜跟着舞团到了这家ktv。
他进了酒店,又换了一身衣服,搞得跟谍战片一样,鬼鬼祟祟的来到这家ktv,看她落单,便把她拖了进来。
原本,一把她弄进来,贺孝廷就要开灯表明身份的,可蓝颜在他身下这样无望的挣扎,却让他起了某种隐秘而微妙的刺激之感,她是自己掌中一朵惊惶无助的娇花。
这种认知,让贺孝廷的恶趣味被挑起,他便默不作声的,在她身后作怪。
然而,这种乐趣却被她的泪水打断了。
开灯后,两个人四目相对。
蓝颜无声的哭泣,神色凄苦无比,让人观之而心碎。
贺孝廷突然就忘了他来干嘛的。
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把他哭的心口跟着酸胀难过的女人。
他把蓝颜抱紧怀里,轻声诱哄。
“是我不好我吓你了,别哭了,乖,别哭了……”
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充满磁性,言语中,还有几分怜惜之意,若是曾经的蓝颜,必定会因为他这样的话语而心软,乃至感激涕零,但是经过这么多事的蓝颜,心累至极,她不愿在他这反反复复的让她摸不到头脑的态度中起伏不定了。
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去天堂还是地狱。
这样的整个情绪不受自己掌控的日子,她不想在继续了。
作者有话说:
崛起吧!少女!
真的是微微微h哈哈
吃醋(给订购bug的小伙伴,订购过的不要重复订购)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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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给订购bug的小伙伴,订购过的不要重复订购)
第二天晚上,舞团搞团建。
任言礼一天都没出现,团建也没去,蓝颜暗自松口气。
不过,还是得过欧阳淇这个红娘的关。
一行人到了ktv,欧阳淇就开始了审问,蓝颜架不住,找了个理由遁了。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谈恋爱的事儿。
蓝颜背着包,从ktv过道里往电梯走,走到拐角经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那门突然打开,一双手伸了出来,从她后面抱住腰,直接将她拖了进去。
“呜……”
房间里很黑,蓝颜惊慌失措,刚要开口,就被人死死捂住嘴。
她被人按着手臂推到墙上,大脑里好像被植入了一个哐哐乱响的钟,整个心弦瞬间绷紧。
那人的前胸靠着她的背贴了上来。
初夏,衣服穿的少,属于男人的火热的气息,透过薄薄衬衫传到蓝颜的身上。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身体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
两个人的脊背和前胸紧紧相贴,蓝颜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腰腹上明显的肌肉线条。
蓝颜身上温凉的触感,另男人生出难以抑制的舒爽,他靠近她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后,长腿一曲,便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挺翘而圆润的臀,蹭上他的小腹下方。
屁股后被一团越来越坚硬的东西抵着,意识到那是什么,蓝颜瞪大了眼睛,扭着身子拼命挣扎,却只能让自己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越嵌越深。
她摇动屁股不停的蹭,在男人看来简直跟主动索欢没两样,他的喉头上下滑动,挺着腰对准她的屁股撞了两下。
蓝颜心惊不已,更加羞愤欲死,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被这个陌生男人侵犯的时候,她不仅害怕恐惧愤怒,还夹杂着一丝怪异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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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和兴奋。
是的,兴奋。
她的花穴,已经开始湿了。
心里的那个念头也被她确定了,她知道身后这个男人是谁,因为只有他,才会让自己产生这样诸多复杂而强烈的情绪。
她的身体被他像火炉一样高大的身躯包裹着,心却止不住的发冷。
她想起曾经被他和谢妃指着鼻子骂,问她为什么这么贱,那时她竟还觉得委屈不已。
一股艰涩的痛意弥漫开来,蓝颜的眼泪汹涌而出,划过了他的手掌。
身后的人身体僵了一瞬。
灯亮了,他把蓝颜转过来。
贺孝廷来的时候,是存了问罪的心思的。
因为害怕奶奶对她发难,贺孝廷这几天把自己搞得宛如奥斯卡影帝一样,每天混迹在欢场,忍受各种各样俗艳的女人。
他闻的刺鼻香水味越多,就越想念蓝颜身上的软甜甘美。
可他却不能见她,甚至不能跟她联系。
贺奶奶是他最尊敬的长辈,他不可能为了蓝颜跟她起冲突,因此,只能选择这样麻烦的方法,让贺奶奶暂时放松警惕。
这样为一个女人着想,对他来说,可算是罕见了,但就在他这样苦心孤诣费心谋划的时候,竟然后方失火了??
贺孝廷现在想起那几张照片,都让他觉得火气翻涌,他愤怒不平又难以置信,像一个抓到老婆出轨的可怜男人,贺孝廷为那几张照片生气,更为自己当时冲天的怒火而微微迷茫,以至于让他觉得,必须见蓝颜一面,见到她,一定要好好的惩罚!
随身汇报她情况的人告诉他,蓝颜跟着舞团到了这家ktv。
他进了酒店,又换了一身衣服,搞得跟谍战片一样,鬼鬼祟祟的来到这家ktv,看她落单,便把她拖了进来。
原本,一把她弄进来,贺孝廷就要开灯表明身份的,可蓝颜在他身下这样无望的挣扎,却让他起了某种隐秘而微妙的刺激之感,她是自己掌中一朵惊惶无助的娇花。
这种认知,让贺孝廷的恶趣味被挑起,他便默不作声的,在她身后作怪。
然而,这种乐趣却被她的泪水打断了。
开灯后,两个人四目相对。
蓝颜无声的哭泣,神色凄苦无比,让人观之而心碎。
贺孝廷突然就忘了他来干嘛的。
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把他哭的心口跟着酸胀难过的女人。
他把蓝颜抱紧怀里,轻声诱哄。
“是我不好我吓你了,别哭了,乖,别哭了……”
他的声音又温柔,又充满磁性,言语中,还有几分怜惜之意,若是曾经的蓝颜,必定会因为他这样的话语而心软,乃至感激涕零,但是经过这么多事的蓝颜,心累至极,她不愿在他这反反复复的让她摸不到头脑的态度中起伏不定了。
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去天堂还是地狱。
这样的整个情绪不受自己掌控的日子,她不想在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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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争吵(一)
蓝颜握着拳头的手不住的推拒他。
贺孝廷只当她被自己吓坏了,继续在她耳边轻哄,间或还要啄吻一下她白莹莹的小耳垂。
她在贺孝廷的印象里,一直是那样的安静而温柔,她的柔情似水像一团软软的棉花陷阱,终于将自己牢牢的套了进去,贺孝廷明明知道,但还是却舒服的躺平了,并且甘之若饴,以至于可以放弃追究她最初的时候那动机不纯的靠近自己的目的。
贺孝廷以为,这就是自己对她莫大的恩赐了。
但她还在不停的推拒着。
贺孝廷松开了她,这才发现,她的眼泪已经渐止了,表情变得平静,甚至有些冷漠。
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既而便是微微的不快。
这几日,他为了她不被奶奶针对,每天逢场作戏,过得已经够憋闷烦躁的了,偏偏她一无所知,当然,这不是她的错,但是她竟还跟别的男人产生过于亲密的交集,这就让贺孝廷无法容忍了。
那几张照片,他仔细看过了,并非接吻,只是角度问题产生的错位,可一想到她跟另一个男的这样近的接触过,贺孝廷就无法按耐心里那股愤怒。
况且,蓝颜这种长相,本就是任言礼偏好的那一类型。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还没有开口,就被她的泪水给击退了,他原本已经为自己对她一退再退的底线和原则而感到自羞懊恼了,她竟然还想恃宠而骄无理取闹么?
贺孝廷退开了一步,身体不再跟她相贴,连声音也重回平淡,“任言礼跟你,是怎么回事?”
蓝颜一愣,随即也淡淡的回他,“与你无关。”
她在自己跟前,从来都是一只温顺的绵羊,贺孝廷这时才发现,她也是长了角的,会有这样镇定而冷淡的时候,顶的他心口堵的厉害。
贺孝廷冷冷一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低垂的脸扬起,“跟我没关系?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蓝颜的视线终于望进他的眼底,此时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在那间酒店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是嘲弄,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一腔热血蒙蔽的天真女孩儿了。
但不可否认的,贺孝廷这样的语气,仍旧会给她带来影响。
她咬了咬下唇,想要抑制住那在喉咙口滚动的酸涩,然后,对着他说道:“我没有什么身份,我就是我自己。”
贺孝廷朝她的脸更近一寸,逼视着她,提醒道,“你别忘了,保你的清白,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没忘。”她说,“我会还你,不管多少钱,不管多长时间,我会还你。”
“好。很有骨气。”他简直要被蓝颜这幅柴米不进的样子给气笑了,冲出口的话也开始伤人,“你预备怎么还?继续去卖?”
人在生气的时候,总会把言语变成一根根刺,不管不顾,以免自己落于下风。
他这句话落,蓝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贺孝廷看她瞪大眼睛止不住抖的样子,立刻便产生了悔意。他缓了脸色,上前想要抱住她。
蓝颜心里五味沉杂,终究是恼怒羞愤和恨占据上风,挣出一条胳膊,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
贺孝廷被她打的偏过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舔了舔嘴角,声带凉意,
“闹够了吗?”
作者有话说:这段剧情码的艰难,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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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争吵(二)
小小的房间里,除了外面传来的各种唱歌的声音,就只剩下蓝颜因为怒气而变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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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促粗重的呼吸声。
蓝颜也有些呆住了。
在今天之前,蓝颜从没想到,她竟然会拒绝贺孝廷,顶撞他,甚至打了他。
但全套做下来,蓝颜发现,似乎也没有什么难的。就好像伤口上的深紫色痂壳一样,你不去揭开它,永远不知道里面原来已经开始长了新肉。
她往后靠,背抵着墙汲取力量,仰头对贺孝廷说:“你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可以不接受,也不能有脾气……”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委屈之色溢于言表。
贺孝廷原本因为被她打了一巴掌而生起的怒火,就这样在她仿佛自言自语般的控诉中,渐渐消退了,甚至看着她泛红的双眼,让他忍不住开始从自己身上寻错,倒像是他真有多对不起她似的。
也是在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竟已纵容她到了这种地步。而且,他一点也不抗拒这种纵容,尽管这对他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次的体验。
贺孝廷伸出一只手,想要把她脸上的泪水抹去,抬到一半,被蓝颜拨开。
“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她说,样子哀切。
“你是怪我这几天没来找你?”他忙打断她道。“不是我不跟你联系,如果被我奶奶知道了,你就不是休学而已了。”
他话落,蓝颜有些惊讶的抬头,贺孝廷继续道,“她让你休学,不过是试探我,如果我这几天还来找你,以我奶奶的手段,你是承受不了的。”
见蓝颜愣神,贺孝廷忍不住上前将她拢进怀里,“等我想想办法,让她接受你,起码不那么排斥,好不好?”
骤然接受到信息量这么大的内容,蓝颜一时无话,被他拥着,内心翻江倒海般各种思绪繁乱。
诚然,她今天的决定,离不开这几天被贺孝廷忽视而产生的作用,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她心里如影随形的惶恐不安和因为这段感情造成的心理压力,绝不是这几日才形成的,只不过这些天贺孝廷的断联,帮助她认清了而已。
她静默了片刻,然后又将贺孝廷推开,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不用这么麻烦,也不需要让你奶奶接受我……”她顿了顿,“我们就到此为止……”
“你给我闭嘴!”他突然爆喝一声,“你说结束就结束?你把我贺孝廷当什么了?”
蓝颜气苦,从来没有开始过,何谈结束。
她不想在无望里继续挣扎了,这样也不可以吗?
贺孝廷看着她因为情绪激动而不断颤动的红唇,内心烦闷的无以复加,这张嘴真是会气人,之前就是,现在更加变本加厉!
她又要开口,贺孝廷不再给她气自己的机会,手伸到她的腰后往上一提,猛然攫住她的嘴,狠狠地堵住。
他咬着她的唇瓣,惩罚性的,然后舌头伸进她的口腔内,粗暴而野蛮的追逐她的舌头,狠戳她的舌根,把她芳香馥郁的小嘴变成了一个战场。
蓝颜被他疾风骤雨一般的疯狂掠夺弄得头发昏,身子发软,拼了命的挣扎宛如螳臂当车一样显得毫无意义,她抬腿想要把他顶开,却让他瞅准了机会摸上她的膝盖窝,轻轻一拉,就让她的腿盘在了自己腰后,二人的下半身贴的更紧了。
这次,贺孝廷再也不管她有没有哭,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占有她。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明天,今晚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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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强迫(h)
他们两个的性行为次数不算多。
但是每次,贺孝廷都有照顾到她的感受,等她湿透了,才入她。
可这次,贺孝廷被她激的失去了理智。
他紧握着蓝颜的腰,将她猛地压到沙发上,然后,一只手快速来到小腹处,今天穿的裤子是松紧腰,倒是方便了他。不过三两下,裤子连同内裤一起被他拉了下去,他拽住蓝颜的一条腿狠狠往后一扯,他的粗长性器就贴上了她的蜜穴。
蓝颜被他固定住头激烈狂吻,大脑缺氧,胸口被他压的透不过气,察觉到下身异状,蓝颜使劲儿的蹬腿摇头,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她呜呜的叫着,泪水顺着脸颊四处蔓延,贺孝廷也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不过停了一下,接下来,就扯掉了她的内裤,扒开了她的两瓣肥厚的阴唇,用自己已经胀大的肉棒狠狠捣弄进去。
蓝颜经过刚才一番争吵,原本被他弄出来的湿意早就没了,穴内干涩无比,突然插入的巨物,让蓝颜的下身宛如撕裂一般巨痛。
贺孝廷也被她干涩的甬道磨的痛了一下,不过些微,很快,感官就被紧致的肉壁带来的快感占据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花穴口,揉捏着她的花瓣和阴蒂,想让她快些湿起来。
蓝颜被他毫无前戏的插入后,浑身就像脱力一样,在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不管她的思想有多抗拒,她敏感的身体还记得这个男人,在他高超的挑逗技巧下,不过一会儿,穴里就分泌出了湿滑的液体,让他的进入,变得容易起来。
他停停做做,一会儿宛如不知停歇的打桩机一般,对准她穴内最深处的那颗软肉猛烈的撞击,一会儿又停下来,看着她濒临崩溃的痛苦表情,俯身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和汗液,仿佛地狱爬上来的冷面修罗,做着最温柔的事,眼底却只有坚硬的寒冰。
蓝颜矛盾的快要死掉了。
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痛,身体却在天堂里起伏。
她咬着唇抵御就要冲口而出的呻吟,别过脸不去看他,却被贺孝廷掰了过来,用手卡住她的下巴。
“不要……不要……放过我……”
破碎的咿语断断续续。
贺孝廷又是重重一顶,换来一滩滑腻的汁水,他粗嘎的笑,嘲弄她淫荡的身体。
“放过你,你的骚逼不是这么说的……”
她的穴里又滑又暖,阴道壁层层叠叠的包裹推拒吸允着他的肉棒,嘴上说着不要,逼却比任何东西都要夹的紧。
蓝颜感觉羞愤欲死,但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快乐,被他大力的抽插搞得淫水泛滥。
贺孝廷空出一只手,夹弄她阴蒂间的花珠,蓝颜宛如触电一般痉挛抽搐,花穴内一阵狂绞,“啊……啊……”
贺孝廷被她夹的差点要射了,咬了咬牙关,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胸,贴在她湿漉漉的耳边闷声道:“看到没有,你的逼多爱吃我的鸡巴,你只能被我一个人操。”
低沉的声音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蓝颜摇着头,不想听,她抗拒的姿态,换来他更加激烈的挞伐。
圆润的龟头在她的花穴里顶来碾去,蛇一样。
最后几下,蓝颜尖叫着泄了,贺孝廷拉着她软若无骨的手摸上自己的囊袋,啪啪啪的又重捣了十几下,腰杆一紧,埋在她的颈窝中,也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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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 完事后,贺孝廷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在两人的性器上清理。
蓝颜始终一动不动。
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拖起来,她脸上还有着因为高潮而带来的绯红云霞,眼睛里水光缭绕,朦胧又脆弱。
贺孝廷心头一软,想要帮她拨开脸上汗湿了的发丝,却被她打开了手。
“我要回去了。”她说,声音还带着一点嘶哑。
“那我找人送你。”
贺孝廷看着她低垂的眼睛,软了调子,带着某种抚慰的意思。
“不用。”她依旧冷淡。
贺孝廷还想跟她再说什么,突然来了一通电话,他看了看联系人,避开了蓝颜,没有接。
蓝颜不想再跟他纠缠,从沙发上站起,腿根处还有点酸软,脑袋也有点晕,贺孝廷想来牵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贺孝廷看着自己被他甩开的那只手,和她仍然冷漠的表情,终于恼了。
他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然而,人家却不稀罕。
他是家里独苗,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不用他说,就有人摆在他的面前。从来都只有他对别人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他的身影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你有种。”
抛下这句话,贺孝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走后,蓝颜腿一软,又坐在了沙发上。
远处,飘来几句不在调子上的粤语歌。
“做只猫做只狗不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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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奖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从那天起的很长一段时间,贺孝廷都没在联系过她。
蓝颜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跟舞团姑娘出去逛逛街,空的时候窝在咖啡厅里抱一本小说看一下午,日子过得清闲又简单,与她理想中的生活几乎完美重叠。
但她心里好像有个洞,怎么也填不满。
任言礼仍然在追求她,节制而温和的方式,不会让人反感,甚至会心生愧疚。
有的时候,蓝颜也会想,如果这样下去,是不是可以尝试着接受他,但她知道,自己的接受,跟喜欢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为了填补那处无法言说的空虚。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打消了。
太无耻了。
周六下午,蓝颜照常来到离家不远的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开在巷子里,名字就叫“巷子里的咖啡馆”,里面二楼有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软的让人叹息的懒人沙发,蓝颜在这里可以呆很长很长时间。
一打开门,她便发现今天的气氛不同以往,接着,“啪”地一声,头顶有东西爆裂开,蓝颜吓的缩了脖子,无数彩片从头顶落下。
熟悉的店员笑着上来恭喜她,“大美女,我们店五周年庆最后一位中奖客人就是你啦!”
瞬间的懵逼过去后,蓝颜也是惊喜不已。
她还从来没中过奖呢。
笑着说了谢谢,店员上来给她了一张仿佛邀请函一样的卡片,给她介绍道:“这就是你的奖,免费跟团泰国三日游,价值两万九千九,纯玩儿不购物双飞独立别墅酒店。怎么样美女,开心吗?”
本以为自己只是获得了什么半年打折或者咖啡店消费券之类的蓝颜有些不敢相信,价值三万的奖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她犹豫道:“这奖会不会有点过呀……”
店员噗嗤一声笑了:“姐姐你真是不走寻常路,别人都嫌弃中奖小,你竟然觉得奖太大。”
蓝颜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接过了那张卡片,店员还在继续介绍:“这个是咱们买断的名额,不去只能作废不能退,这个旅行社也是做泰国线出了名的,你可以在网上查一下,我们老板报的团,这个月20号当天出发,你要是没护照,就得马上去办了,20号直飞,签证什么的都他们旅行社帮你搞定,你待会儿把身份证号码告诉我一下,我给人家旅行社回复。”
直到坐在沙发上,蓝颜还有点转不过来弯儿。
她打开卡片,上面有旅行社的名字。
东亚国际旅行社。
她在微博和百度上上搜了一下,这旅行社规模挺大,微博上也有人很多报了这个旅行社的团去各地游玩,看他们的各种反馈,看起来是很靠谱的这么一个公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蓝颜对这种天上掉馅饼式的好运总有点怀疑。
在网上搜了一通,加上是人家咖啡店的周年庆礼物,蓝颜才逐渐打消了疑虑。
接着,她跟蓝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中奖的事情。
蓝妈听完始末,知道是个靠谱旅行社,倒是很支持她去。
女儿长这么大,出去旅游的次数寥寥无几,有时候碰到亲戚小孩,炫耀他们去哪里参加夏令营,蓝颜都办法接话。她理解家里情况,从来也不提,但年轻人,哪有不想去看看外面世界的呢。
“那你就去吧,妈妈给你准备购物基金,在那里好好玩玩。你姑姑说那里物价可低了,水果跟不要钱一样,你不是爱吃芒果吗,她说泰国芒果买一斤送五斤呢。”
她多劝了几句,说的本有些忐忑的蓝颜也满是心动。
店员来问她要身份证号,蓝颜便直接给了,然后又在网上搜索办理护照的相关事宜。
第二天,蓝颜跟蓝妈一起去了旅行社,旅行社告诉他们,20号出发的团是一个15人的高端团,有情侣档有家庭档,只有蓝颜是一个人去,建议他们可以再报几个人跟她作伴儿。
蓝颜的账户里还蹲着将近一百万,但她不能用,也不敢拿出来,蓝爸蓝妈那边手头也是刚松,这几万块是肯定拿不出来的,所以最后,还是让蓝颜一个人去。
蓝颜看到妈妈为了那几万块为难的样子,心头一梗,就想把这名额给转手了。
如果把名额转手卖了,还能白赚几万块,以后有机会,她可以再跟爸妈一起去。
蓝颜把这个想法偷偷告诉蓝妈,蓝妈感动之余,又觉得很愧疚,是他们当父母的没本事,才会让女儿懂事的令人心疼。
母女两个说了半天,蓝妈不同意她转卖资格,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劝她把身份证给了旅行社备档。
作者有话说:
看标题以为颜颜怀孕的请举手
泰国高能之旅开始
永夜(一)重要剧情章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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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一)重要剧情章
蓝颜把自己中奖的事情告诉了欧阳淇,欧阳淇羡慕不已,掐着她的腰乱挠,“小贱人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我中奖就是再来一瓶你中奖就是泰国游,不公平!!”
蓝颜被她摸的花枝乱颤,摆着手叫救命,又听她道,“
分卷阅读40
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我们刚说想去泰国,你就中了泰国游,你最近是不是运气特别好,过来让我沾沾喜气。”
说完,抱住蓝颜使劲儿蹭,蓝颜因为她刚才那句话而起的一个朦胧的念头,就这么被她闹没了。
20号是周五,赶一个周末,蓝颜还要跟舞团请两天假,请假很顺利,甚至连编好的理由都没用上,领导就大方的给了假。
时间就这么在她等护照办下来的过程中慢慢的飞走。
出发那天,蓝颜的爸妈把她送到机场跟旅行社的人汇合,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旅客,蓝颜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来。
跟爸妈告别后,蓝颜领了卡片挂在脖子上,跟着导游去检票。
京都直飞曼谷要五个多小时,蓝颜在飞机上跟一起去的游客坐在一起,大家知道她是中奖来的资格,都很惊奇。蓝颜长得漂亮人温柔和气,晓得她是一个人出发,很多人就主动跟她热络起来。
虽然商务舱还算舒服,可坐五个小时也挺难受人的。蓝颜本来出门旅游的机会就不多,大学也是在京都上的,长途飞的机会可算是凤毛麟角,突然给她来这么一次,下飞机的时候,浑身都有点儿酸疼。
旅行社安排的大巴在机场等着,直接就把他们拉去了酒店。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安排好了房间以后,大家各自回房修整。
撇开11岁那年随舞团去日本表演那次经历,蓝颜还是第一次出国旅游,把行李放好,短暂的休息后,疲累已经被新奇体验的兴奋感给赶跑了。
这家酒店环境极好,是泰式园林风格的五星级酒店,房间里有淡淡的熏香味,窗户外是一片室内园林,种满了高大的灌木和热带丛林植物,姹紫嫣红。
蓝颜换上一条裙子,按照之前导游的安排,来到餐厅用餐,她到的时候,其他旅客基本也都到了。
吃完饭,蓝颜又在酒店的花园里转了转,然后给爸妈报平安,又把自己拍的图发给欧阳淇。
走到泳池边,东南亚湿热的风混着海洋和城市的气息,在她身边游荡。
周围是高高的城市建筑,放眼望去都是各种肤色的陌生人,蓝颜忽而产生一种十分放松的感觉。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她突然就理解了那些热爱旅行的人,在全然陌生的国度,人确实能回到某种单纯心态。
旅行团在曼谷停留了一天,21号晚上,大家飞普吉岛。
普吉岛定的酒店挨着海滩,蓝颜一个内陆久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海滩和碧蓝的大海,到了以后,顾不上吃晚饭,直接打开房间的大飘窗,走不了几步,就是细白的海滩。她开了视频,把这里的风景拍给爸妈看,眼角眉梢都是轻松愉悦,蓝爸蓝妈看在眼里,也十分高兴,直觉劝她出去这一趟是对的。
蓝颜在海滩呆了一阵儿,往回走的时候,听到了说中文的声音。
泰国是华国人热门的旅游地儿,一路走来到处都能遇见华人,蓝颜一个人,还碰到过好几个搭讪的。
但她现在听到的这个声音,感觉十分耳熟。
循声扭头,看清那人的侧脸,蓝颜有些惊讶。
竟然是任言礼。
任言礼在跟人打电话,仿佛察觉了来自周围的视线,余光瞟了一下,也看到了蓝颜。
他眼睛一亮,匆匆挂了电话,然后走到蓝颜跟前,笑着说:“这么巧。”
蓝颜心头有抹怪怪的感觉,但仍微微一笑道,“你来旅游吗?”
任言礼摇摇头,“不是,办点事儿,已经办完了,你呢?”
“我来旅游,跟团。”说完,蓝颜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任言礼是舞团的老板,而她却请假出来旅游,够不务正业的。
“就你一个人吗?”他问道。
蓝颜点点头,“对,周一晚上回去。”
任言礼说话温声慢调的,很适合这会儿的环境,清风明月沙滩边儿,让人很舒服,也觉得惬意。
两个人绕着海滩走了一会儿,找了一处小摊吃了点东西。许是气氛太好,任言礼约她明天一起逛普吉的时候,蓝颜没有拒绝。
当天晚上,贺孝廷飞马来,然后从马来乘私人飞机到泰国。
同一时间,谢妃看着章若妍跟她说的那条消息,若有所思。
她吸了一口烟,等浴室门打开后,对光裸着走出来的黄绰正说,“你心心念念的380万,去泰国了。”
黄绰正愣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380万是谁,不过稍微想了一下她那时半遮半掩的娇躯,底下的鸟立刻就醒了。
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黄绰正扑到谢妃身边追问:“你怎么知道?”
谢妃压下心里的嫌恶,说:“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泰国是你们家老巢,让一个去旅游的女人消失,你应该做的到吧。”
昏黄的灯光下,谢妃的眼睛幽深的仿佛一个古潭,“到时候,她就是你的掌中之物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的声音悠悠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黄绰正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那个被献祭的女孩子,无助的躺在床上,日日夜夜,只能等着他的宠幸度日。
他被子里臆想出来的画面弄得激动不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久以后,信息发过来,告知他,该华国籍公民在泰国预定的班机以及酒店信息。
她明天要去清迈。
黄绰正默默咀嚼了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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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永夜(二)
有了任言礼相陪,第二天的蓝颜,终于不是独自一人了。
这个旅游团的自由度很大,只要随时跟导游保持联系,就可以自己脱团去玩。
任言礼带蓝颜去小皮皮岛潜水。
那里不算很热门,蓝颜回头看空无一人寂静的沙滩的时候,万籁俱寂,只有海水和飞鸟的声音,会有一种自己身处某个天外的海洋星球的感觉。
他们两个都不是专业的,只能在浅水带稍体验一把。
带上护具以后,蓝颜按照教练的指导,把头埋去水中,热带浅水区的那些多彩的小鱼和各种各样的美丽珊瑚,就这么呈现在她的眼前了。
瑰丽而鲜活的景致,让蓝颜沉醉不已,任言礼拉上了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
蓝颜不会游泳,二人在教练的引导下,潜了一会儿,就上岸了。
他们在皮皮岛一直待到日落。
太阳消失在海平面那一刻,蓝颜忽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任言礼看着远处飞翔的海鸥,突然开口道:“我们可以试试吗?”
蓝颜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他的个子高,从蓝颜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刀削一样的下颚线。但是即便五官皮相锋利如此,他给人的感觉,也是清朗的细雨春风。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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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贺孝廷完全不一样。
这样的男孩子,交往起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压力吧。
蓝颜没有回答他,任言礼说给她时间,希望她可以在回国前答复。
到了清迈,任言礼也跟了去。
两人依旧选择脱团,任言礼带着她去逛清迈的花市,可没过多久,就下雨了。
蓝颜在屋檐下躲雨,任言礼去小超市买伞。
夏天的雨来得急,街上的摊贩连忙支起帐篷遮挡,路上行人也是避让纷纷,花市一时间嘈杂不已。
她站在巷子口的屋檐下,后面传来一声泰语,听着急切,但她没听懂,扭过头去看,原来是人推东西出来,但那货物的边缘,已经要碰到她的腰了。
蓝颜着急想躲,肩膀被人的手揽住了往旁边带。
那只手带着跟这夏日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热气,从蓝颜裸露的肩膀肌肤传递到她的四肢百骸。
蓝颜的脖颈后,瞬间就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
这种感觉……
她抬起头,那人撑着一把透明的伞,头顶是二楼花铺垂下来的橘黄色的硕大的花束,他的眼睛,比昨天看过的长夜星空更漂亮。
贺孝廷把呆掉的蓝颜拉进巷子里。
蓝颜懵懵的跟着他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说:“你怎么在这儿?”
贺孝廷答非所问道:“跟我走。”
她站着不动,贺孝廷搂上她的腰,在她耳边威胁,“你不走我就在这里亲你。”
蓝颜脑袋里“哄”一声,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惊呆了。
“我……不行……我还有朋友在这儿。”她说完,就看贺孝廷的脸色一沉,就像此刻的天气,乌云密布。
“你再在我面前提他一句试试?”
他声音不大,却震慑性十足。
看蓝颜还是不动,贺孝廷干脆半抱着她往前走。
到了一处暗角,两个人才停下。
蓝颜仍旧沉浸在他突然出现的惊讶之中,雨水啪嗒啪嗒的打在伞上,他撑伞的手,往她那边挪了一挪。
“你为什么在这儿?”
蓝颜又问了一遍。
“我来你不高兴么?”他反问道。
蓝颜不想再看他了,抱着花准备走,被贺孝廷拉住手腕。
“你真以为自己是中奖才来的泰国吗?”
他突然说道。
蓝颜猛的回头。
“你还是那么天真。这世界那么大,偏偏你中奖到了泰国,他也到了泰国,我猜猜他怎么跟你说的,出差?”
“他有几个前女友,其中一个叫嘉嘉,长得跟你很像。我们圈子里都说,任言礼大概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初恋,所以,后来找的女朋友,都一个类型,你也是那个类型。”
他本意是想蓝颜清楚的知道,任言礼根本不喜欢她,只是将她当成某人的替身,没想到,蓝颜却说:“哦,那他的那个初恋真幸福。”
贺孝廷微微一滞,又听她语气平静的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昨天的时候,任言礼问过我,说想跟我试着在一起,我本来今天就要回复他的。”她顿了一顿,贺孝廷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我打算拒绝了。”
贺孝廷的双眸灼灼,她别开眼,看向自己手里捧着的宝蓝色的花。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两个人隔花对视,蓝颜的脸颊慢慢变红了。
她想离开。
贺孝廷抵着她更靠近了一步,又问了一遍,
“那你喜欢谁?”
他的语气不算咄咄逼人,却让蓝颜感觉呼吸困难。
此时,电话响起。
是找不到她的任言礼打来的。
蓝颜看了一眼贺孝廷,刚接起电话,面前的人就突然抚上她的脖子,然后,在这斜风细雨中,吻上她的唇。
蓝颜想要挣扎,他微微离开了一些,两个人的眼睛之间,大约只有一指的距离,额头相抵,呼吸缠在一起。
他的嘴巴每一次张合,都能碰到她,温柔至极。
他说:“我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所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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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一个月没见他了,蓝颜没办法骗自己,当他撑着伞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血液开始蓬勃流动。
那是一种根本无法忽视的生机盎然。
更何况,他说想她,每天都在想她。
蓝颜最后还是接了任言礼的电话,在贺孝廷十分不善的目光下,告诉他自己遇到了朋友。任言礼那边沉默了片刻,便说让她好好玩,有事就跟他联系。蓝颜十分愧疚,最后跟他说了对不起。
挂上电话后,两个人相对静默着,只听到雨声滴答不停。
方才那几句类似告白一般的话,让贺孝廷有些不自在,他扭头微微咳了一下,揽上蓝颜的肩膀,带着她走出巷子。
“去哪里?”蓝颜问他。
“去吃饭。”
为了紧急调飞机用,他都一天没吃饭了。
贺孝廷来过泰国几次,每次都吃不惯这边的菜,他总觉得带一股怪味儿,所以,两个人找了一家中餐厅。
还没到饭点儿,餐厅里人很少,只有他们这一桌。
蓝颜也跟着他吃了一点,贺孝廷看她吃得少,一直不停的给她夹菜,把她面前的小碟堆成了一座山。
吃完饭后,贺孝廷带着她去四方古城。
雨后的清迈更加凉爽,阳光驱散了厚厚的乌云,照在远处一座座庄严肃穆的佛寺顶上,给那些寺庙渡了一层金光,让人忍不住心生敬畏。
贺孝廷牵着她的手,走走看看,到了一处小小的寺庙前,有一群华国人,二人停了下来。
这是从华国来的旅游团,导游在用中文给他们介绍这座寺庙。
“……大家不要看这座白塔寺小小的不起眼,但是这座寺庙人气其实非常之高,为什么呢,因为这座寺庙求姻缘很灵很灵,磕一磕拜一拜,菩萨保佑大家姻缘美满……”
她话音一落,不少情侣都蠢蠢欲动的想去拜一拜。
贺孝廷却嗤笑了一声,“我之前来的时候,有个导游说这座庙保学子有成很灵。这群人,就会骗国内游客,你看哪有当地人过来拜。”
蓝颜却觉得他这样在寺庙前说不好,就算真的没用,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就扯了扯他的手。
贺孝廷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挑了一侧眉毛问她,“怎么,你想拜?”末了又加了一句,“你想跟谁姻缘美满?”
蓝颜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不是跟你。”然后别开脸。
“嗯……当初是谁不管不顾的救我,忘了?不跟我跟谁?”
来泰国之前,贺孝廷一直在生闷气。
他停掉了跟在蓝颜身后的保镖,不再每天接收关于她的讯息,他以为不看不想就会慢慢过去,但是却更加难受。
朝夕买醉。
周博看不下去了,一个劲儿的问他,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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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他才说了,是因为蓝颜。
那时,周博说了一句话,“她那么喜欢你,你俩还会吵架?”
他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喜欢?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博拿抱枕砸他,“要点脸啊,当时我们打架的时候,人家一个女孩子看见有人捅你立刻往前冲,不是喜欢你难道还恨你啊?你他妈跟我秀恩爱呢吧你!”
因为这句话,贺孝廷活了过来。
蓝颜听他这么说,一时气短,心里有点甜丝丝的,却又不想看他嘚瑟,就道:“知道了,下次我跑快点,绝对不管你。”
贺孝廷看她表情,就知她嘴硬,捏了捏她的脸颊,拥着她继续往前走。
在他们身后,有两个男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当地人看到这两个人,都会远远避开。
“怎么贺孝廷也在?”黄绰正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图片,惊讶出声。
“你说什么?”谢妃把他的手机夺过来,看到图片上二人拥在一起逛街的画面,刚做的美甲都差点握劈了。
黄绰正烦躁的挠了一下后脑勺,责怪她道:“你不是他前女友吗?怎么他去了泰国你都不知道?”
谢妃正因贺孝廷跟蓝颜在一起这件事气的想发狂,听他埋怨,反唇相讥:“你们黄家是泰国的土皇帝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下好了,到手的鸭子又飞了。”
黄绰正腾一下坐起来,掐住谢妃的下巴,“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姓谢的我还没看在眼里。”
谢妃忍着下巴的痛,说:“彼此彼此。”
黄绰正狠狠甩了一下,拿回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穿着吊带裙的女孩,在阳光下,她看起来好像更美了。
之前他就放弃过一次,难道这次他还要再放弃吗。
视线移动到旁边的人身上。
贺孝廷……
在泰国,他还没怕过谁。
管你姓什么!
俩人没有导游,走到哪儿纯属凭感觉。
好在这里风景优美,家家有树,处处有花,即便是随便一个小巷子,看起来都蒙着一层文艺滤镜似的。
渐渐的,天黑了,蓝颜是晚上12点的飞机,过一会儿,她就要赶回酒店去跟旅行社的人汇合。
贺孝廷让她跟他一起坐私人飞机走,可她爸妈会去机场接她,所以就算了。
两个人从小巷子里往大路走的时候,贺孝廷发现了不对劲。
他往后瞥了一眼,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交给蓝颜,看着她不解的表情,贴在她耳边说,“我数到三,你就拼命往前跑,用我的手机,给通讯记录里叫小刘的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在哪里。”
“一……二……”
蓝颜握着他的手机,听完他的话,只觉得全身发僵,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应该是很恐怖的事情,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往两边看,只剩下耳朵还有感觉,听他缓慢的倒数,像末日来临前。
贺孝廷数到三,往蓝颜的腰上推了一把,看她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开了以后,迅速抽出刚刚就被他瞅准的一个街边的木棍子,上前阻拦那几个跟了他们几条巷子的当地男人。
虽然他们拿了刀,却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直到贺孝廷听到蓝颜的尖叫声,一错神,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人瞅到机会,从他侧面刺过来,尽管他已经躲得很快,腰上仍旧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顾不上了,扭头往蓝颜刚刚跑走的方向追去,不过几步路,就看到她被人抗在肩头,她那里,至少也有四五个人。
巷子里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即便有人过来,看到这个架势,也远远躲开了。
贺孝廷飞速追上他们,手上的木棍不停的重击那些人的后脑和心肺,蓝颜被那人摔在地上,疼的她半天爬不起来。
贺孝廷一只手去拽她,一只手拿着木棍呈抵御之势对着面前七八个人。
他的呼吸还算平稳,表情阴狠的像一头狼。
蓝颜被他护在身后,她大脑有点儿缺氧,太阳穴突突的跳,神经紧绷的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看两方对峙,没有忘记他之前的嘱咐,颤着手想要打开手机,却听左边穿条纹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面前几个人就开始进攻了。
那些人在贺孝廷身边讨不了好,于是便专门从蓝颜身上下手,贺孝廷将她护的密不透风,不过一会儿,身上就被刺了几道。
蓝颜知道自己不能哭,不能慌,可她的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时不时发软,贺孝廷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染了她一手,湿滑黏腻,毒液一样。
她被带着往后退,绊了一下,是一辆架子车,蓝颜拼命将车推倒,小斜坡,那车就自己冲了几步下去,阻断了后面的路。
二人瞅准机会,扭头就往外跑。
贺孝廷看到一个骑电动车的男人经过,想也不想的抬脚将他踹翻,然后带着蓝颜坐上车。
这片巷子很大,迷宫一样,贺孝廷身上多处中刀,血流不止,只剩一口气在撑,眼前越来越暗。
蓝颜坐在他身后,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接着,电动车歪歪曲曲,贺孝廷身子一歪,直接载了下去。
蓝颜的心仿佛瞬间碎成四分五裂。
她跟车子一起倒下,胳膊和腿都擦伤一片,但这些疼痛,都抵不上在她看到贺孝廷双目紧闭时的心伤。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跟他一起死掉了。
蓝颜连滚带爬,不敢有丝毫停顿,飞速来到贺孝廷身边,手指探上他的鼻息,谢天谢地,那里还有热气。
蓝颜拍拍他的脸,在她绝望至极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贺孝廷……不要丢下我……求求你……”她哽咽着,仿佛行至绝路的小兽。
浑身已经没有半点力气的贺孝廷,在她的眼泪中,再次站了起来。
不能倒下……他倒下了,她怎么办呢……
蓝颜几乎要感激涕零了,她的泪水不断的滑落,撑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周围行人寥寥无几,即便是有,看到他浑身是血,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贺孝廷踉跄了一下,几乎再次撑不住,蓝颜看到一个开着的门,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咬着牙半背着他,终于将他拖了进去。
进去后,蓝颜把他放在地上,然后飞速关上门。
这是一家庭院,院子里没人。贺孝廷的手机早在刚才打斗的时候就已经掉了,蓝颜只好取出自己的手机,通讯记录第一条是任言礼,想到他也在清迈,蓝颜混沌的大脑找到了一丝亮光。
“任言礼!我跟贺孝廷被人袭击了,在古城右边的那片巷子里,我不确定具体地方,求你救救我们!”
电话刚接通,蓝颜就极快的将他们的情况告知。
任言礼在那头愣了一瞬,然后让她开定位,保持通话。
贺孝廷此时又闭上了眼睛,蓝颜撕扯自己的裙摆,将一条一条的布料给他简单包扎,包到第二个的时候,这家的主人出来了。
她看到二人,显然是吓了一跳,屋里哇啦说了一大通,蓝颜一句话也听不懂。
她好像也看出他们是外国人,于是打开门做了几个手势,那手势很明显,让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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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双手合十来到她面前,将门又关上了,然后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求她,“help us,please,help us !we are not bad guys!”
她没有听懂蓝颜在说什么,但是蓝颜祈求的姿态十分明显,可她胆小怕事,一点都不想招惹是非。
她再次打开了门,不过刚刚开了一道缝,蓝颜就看到,那伙人已经追来了!就在门外!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立刻将面前的泰国妇女拉开,自己堵在门口,凄惶无助的小声哀求,“help us……”
她听到远处喧嚣拍门的声音,听不懂,但却仿佛夺命钟。
是那群人在挨家挨户拍门吗……
她不知道,也分辨不出。
无论如何,不可以让那群人找到他们。
任言礼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必须得给贺孝廷争取时间,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可以!
她用手机拍下了这家庭院的照片,发给了任言礼,然后,走到贺孝廷身边,流血过多让他看起来面色如纸,毫无生机,脸上满是血污,可他还是那么英俊,就像她15岁那年见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身上那么多的伤口,衣衫褴褛,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布料,全都是为了她才挨的。
这一刻,蓝颜终于知道,为什么飞蛾扑火会死,还是心甘情愿,因为它们在逐光的时候,是快乐的。
蓝颜俯下身,亲吻他的嘴唇。
“我爱你。”
永夜长寂,思君无期。
虽然你不知道,但是我爱你。
然后,蓝颜站起来,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这家的主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泰国没有这么乱哈,剧情需要,大家当架空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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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病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有两架私人飞机从泰国出发,一架飞往京都,一架飞往新加坡。
飞机停下后,任言礼抱着打了镇静剂熟睡过去的蓝颜,乘坐事先安排好的轿车,直接去往医院。
新加坡有着全亚洲最好的医疗系统,和最好的精神病院。
陈医生看了她之前的检查记录和病历,又给她做了全身检查。
“所以,任先生应该知道蓝小姐被侵犯的具体细节,我希望你可以据实告知,这样我们才能对她进行准确的心理评估。”
陈医生看完资料,把文件夹放在一边,对面前的任言礼说道。
任言礼的面色有点不好了。
“必须说吗?”
“如果你知道的话,我们得从这些细节来推断她受到的精神伤害程度,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只能对她催眠让她自己讲述。”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和。
或许,这位蓝小姐受到的伤害对她和面前这位先生来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对于见多了各种精神伤害的陈医生来说,只不过是又一个案例罢了。
医生这行业做久了,就会变成外人说的冷血。
任言礼开始回忆。
“我赶到的时候,有男人在用……用阴茎强迫她口交,还有一个男人用玻璃瓶插她的……下体,那时候距离她跟我打电话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泰国的医生说她体内没有精液,但是下体撕裂,所以不能判断有没有过直接的被侵犯的性行为,我没有问她,但她很抗拒男性的接触。”
这段描述并不长,可任言礼说的很艰难。
那是深植在他脑海里想要永远遗忘,却怎么也忘不了的梦魇。
陈医生做着笔记,然后又问他,“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头痛的呢?”
“醒来后两三个小时左右,她去入厕的时候,开始头痛,甚至痛到小便失禁,我们不得已,给她打了镇静剂。随后她又疼了两次,医生查不出来病理性原因,只能给她打镇静剂,然后建议我带她看精神科。”
陈医生听完后,给他下了初步结论,“根据你的描述,我初步断定她是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在入厕的时候用到生殖器官,所以激发了病情。但是一般的ptsd病人不会有这样严重的查不到病因的头痛情况,我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例子,不过你很幸运,我师父最近在新加坡演讲,她是研究ptsd方面的权威,我会把她的情况跟我师父讨论一下,然后帮你们制定心理治疗方案。”
任言礼略沉吟了片刻,突然抬头问他,“请问心理医生能不能让她忘记这段回忆。”
陈医生愣了一下,说:“这种治疗手段也是有的,但是这只能算是一种逃避方式,并不是根治,如果以后患者想起来,那么可能会给她双重打击。当然了,如果是高强度的心理干预,那就没那么容易想起来,不过这种强度的心理干预,对患者来说也是要承受很大的精神压力的。”
京都私人医院。
“你说找不到人是什么意思?”
因为失血过多,贺孝廷的脸色看起来仍然很苍白,此刻因为激动,额头上青筋高高的突起,看起来十分吓人。
周博见他要坐起来,连忙上前安抚他说:“别激动别激动,她说不定自己回国了呢,我待会儿帮你查查入关记录好不好?”
贺孝廷登时大怒,“她怎么可能自己回国!她一定还在泰国!”
周博看他说不听,忍不住辩道:“老贺,当时我没在,所以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可是谢妃告诉我说,她赶到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你醒来后,让我们去找她,我也找了,视频也调出来看了,附近的视频就显示她是一个人跑走的。你让我能跟你说什么,说不定她就是撇下你不管跑回国了啊,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啊。”
他说完,就看贺孝廷脸色僵硬,甚至有些狰狞,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贺孝廷咆哮似的大吼:“滚!滚出去!”
周博心里也有点不痛快,转身便离开了病房。
作者有话说:
大家应该不想看细节,所以我略过了
涉及专业知识的大家不要细扣哈一切为剧情服务
渣作者发誓最后一次虐女主了
消失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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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贺孝廷将那段监控视频翻来覆去的看了很长时间。
正如周博所说,画面里,蓝颜一个人慌不择路的跑出了监控范围。
那片巷子里能找的监控都找了,只有这几个,拼接出一段有她的画面。
贺孝廷不愿意相信,她会抛下自己离开。
可监控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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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事实仿佛就是如此。
“咚咚咚……”
他头也不抬的道:“进来。”
来人是周博,他手上拿了一叠资料。
“她入关了,回国了。”
说着,把资料抛到贺孝廷面前。
贺孝廷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瞥向拿叠薄薄的资料上,一时间,竟然不敢打开来看。
周博看他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难过。
毕竟,放在心上的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撇下自己不管,谁也没办法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虽然他也没想到,他本以为蓝颜应该是有几分喜欢贺孝廷的,所以那时候才会冲出去帮他。但是再想想,当时毕竟没有生命危险,跟他们在泰国的情况不同,她在泰国选择一个人跑掉,也不是不能理解。
贺孝廷慢慢打开文件夹,里面有蓝颜的入关文件的复印件,还有海关和机场拍的图。
虽然有点模糊,但图上的人确实是蓝颜。
贺孝廷自从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关心蓝颜的情况。贺奶奶一直在各种威胁他,但他还是不停的派人去泰国找蓝颜。
只因他觉得,蓝颜当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扔下他,否则,她绝不会离开昏迷不醒的自己,独自逃生。
即便他知道,那样的情况也是可能存在的,即便他看到了监控,即便所有人都这么推测,可他不信,无论如何都不信。
然而,面前这份资料,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她好好的回国了,看起来没有半点不妥。
他的手将纸张抓的皱成了一团。
“我不信……我不信!”贺孝廷突然暴喝一声,“我要见她!”
“砰——”
门突然打开了。
“你现在就给我去法国!”
站在门外的贺奶奶脸冷的跟寒窖一样。
“我听说那个女孩子回国了,贺孝廷,你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她一字一句道,往日对孙子的那种纵容和溺爱之情,在她的身上,半点也找不到了。
贺孝廷沉默不语,他仍在极强烈的个人情绪中沉浸着。
“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妈妈也在那边等你,一年之内你别想回来,否则,我就让她在这世界上永远消失。”
贺孝廷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俯视着他的双眼里,闪烁着刀一样的光。
“她挺听话的,回来以后,就回老家了,我把钱转给她了,也没有多嘴问什么东西。”
任言礼听着助理的汇报,淡淡“嗯”了一声,“海关那里,不要出什么问题,随后就想办法调动一下职位,至于她父母那边,不用管了,只要骗过他几天,时间就差不多够了。”
吩咐完以后,任言礼挂了电话。
嘉嘉跟蓝颜有四五分相似,如果让最高级的化妆大师修饰过,再做个造型,非高清的镜头下,戴上墨镜,几乎就是孪生姐妹。
肉眼看骗不过人,镜头后可以就行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骗过贺孝廷,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完全把蓝颜偷走。
是的,他已经做好打算了。
最顶级的心理医疗团队,此刻正在待命,今晚过后,“蓝颜”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在此之前,他还需要蓝颜帮个忙。在泰国的朋友告诉他,当时袭击蓝颜的那伙人都死了,警察以黑帮仇杀结案了。
真是好大的手笔。
所以现在,只有她才能告诉自己,究竟是谁伤害了她。
洁白的房间里,蓝颜躺在柔软的躺椅上。
这次镇静剂的注射量不多,她的意识处在朦胧状态。
“……大海很蓝很蓝,你走在沙滩上,海风吹过你的皮肤,慢慢的走……然后,你看到了一个房子……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那是什么东西?蓝颜你知道吗……”
医生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平缓的仿佛睡前诗。
蓝颜的表情变得难过了起来,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房子,“贺孝廷……不要死……”
“你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人认识你,你走啊走……”
意识飘飘乎乎,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天晚上。
她从那个房子里跑出去,没过多久,就被那伙人抓住了,在被抬上车之前,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而那张脸的主人,也看到了她。
“谢妃,救救我……不要走……救救我……”
任言礼在玻璃后,听到她呼喊出的名字,眼中划过一道暗影。
接着,蓝颜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下,说了几句奇怪的语言,跟随任言礼旁听的告诉他,那是泰语,并且逐句帮他翻译。
“查哈说我们弄死了那个男的就没钱拿了。”
“那怎么办……难道白白被人打一顿?”
“那就把这个女人轮奸了,她长得比亚兰还美。”
“不行……查哈说我们不能动她……她是黄先生的……”
“这个婊子刚才咬了我一口”
“我们可以不上她只让她口交可以了吧……”
屋子里的蓝颜,再次陷入痛苦至极的神色。
任言礼朝着医生点点头。
心理干预,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剧情基本就是我之前就定好的
只侧面描写了下,女主被强迫口了下体也被异物虐待了,但没有实际发生
后面剧情是治愈系的,所以这个情节一开始定下来以后就没办法做太大更改
总之接受大家的一切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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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长发随着风起舞。
发梢抚过他的鼻尖和脸颊,他忍不住抬手,手指从她那绸缎一样的发间穿过……
她跳跃着,笑容甜的像五月的玫瑰。
“我跑快一点,一定不管你……”
她突然说道。
然后,周围起了白茫茫的雾。
她不见了!
“蓝颜!”
床上的人猛的睁开眼。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表,摸到枕头下的录音笔,熟练的打开。
“2018年,6月19号,波尔多凌晨四点二十七。我又梦到她了。”
贺孝廷赤脚走到窗前,外面是浓重的夜色,伴随着小小的蛙鸣声。
原来一年的时间过得真的很快。
“距离我知道她失踪,过去了一百五十二天。”
贺奶奶那次,跟他来真的,当天晚上,就把他送到了法国。
贺孝廷的母亲跟他父亲常年分居两地,他母亲在法国的南部城市波尔多买了一座酒庄,在这里当快乐的农场主。
把他送过来以后,贺奶奶就切断了他跟国内的往来,没有人敢冒着得罪他奶奶的风险,帮他做事。
就这样,他在波尔多,在贺奶奶派来的保安寸步不离的监控下,过了半年与世隔绝的生活。
直到半年前,他爷爷生病,贺奶奶那边才放松了对他的控制。
而他也是从那以后,过了不久,才辗转知道,原来蓝颜回国后,并没有回家,她的父母,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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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报了失踪。
一直藏在他心底的种种疑虑,也得到了证实。
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因为离事发的几天过去太久,很多监控画面已经调不出来了,所以,过去了五个月,贺孝廷还是只能继续等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失踪了这么久,贺孝廷却坚信她还活着。
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自从知道她失踪后,贺孝廷就出了一个毛病。他总感觉自己过得混混沌沌,今夕不知是何夕,所以,他弄了一只录音笔,想起来,就记录两句,然后到了晚上睡觉前,再回顾一遍,当然了,内容大多是围绕一个人的。
两天后,周博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老贺,我服了你了,你怎么想起来让我去查海关的?真被你说对了,当时经手的几个人全都调职了,我顺着查,查到了他们那时候的一个上级,不过他现在还不肯说。哎你那边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
周博能查出来东西,在贺孝廷的意料之中,从知道蓝颜失踪之后,贺孝廷就一直在想当初的每一个细节,不管怎么假设推论,最诡异的环节就是她回国,所以,贺孝廷让周博去查海关,果不其然,是这里出了问题。
贺孝廷放下电话。
法国南部的夏天,阳光明媚而热烈。
像他此刻的心情,有种平静的焦灼。
中间的查证颇费了点功夫。
对方很狡猾,设了不少障眼法,到最后任言礼这个人重回贺孝廷的视线,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私家侦探跟了他一周,然后,带回来了一叠照片。
贺孝廷的面容很平静,心里却翻涌着滔天巨浪,这些照片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画面,他大约也都能猜到,但心理准备是一回事,面对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照片拍摄地点在日本,一个滨海小镇。
不知是不是拍摄地的缘故,每一张照片都像精心布置过的摆拍一样,清新美好,一如上面的人。
他们两个牵着手散步,逛街,野炊,日子过得像神仙眷侣,她脸上是自己从没见过的笑容,不像在他面前,仿佛总有着万千愁绪。
贺孝廷感觉自己有点透不过气了。
在另一个男人的呵护下,她没有半点被强迫的意味,跟他所想的情况,完全不同。
愤怒,失望,仿佛被她捅了一刀的背叛感,像蛇一样箍紧了他的脖子。
他一刻也坐不住了。
任言礼每个月有几天会回国处理事情,其余的时间,就一直待在日本。
贺孝廷去的时候,任言礼已经回国了几天。
蓝颜住的那个房子周围,有任言礼安排的便衣保安,还有360度的监控,一旦有什么动静,就会通知任言礼,但贺孝廷也顾不上了,他只想立刻见到蓝颜。
轿车载着他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地方,典型的日式别墅,房子周围种着各种各样的花。
他刚刚靠近,就有人过来阻止。
三个人,不过数下,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全都被贺孝廷找来的雇佣兵保安解决了。
贺孝廷冷眼看着,突然听到了开门声,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
啵啵是一只猫,从昨天开始,它就蔫儿蔫儿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生病了。
阿礼说等他回来带啵啵去看病,可她今天早上喂它吃东西,都被它吐了出来,心急又心疼,等不了阿礼了。
她把啵啵放在篮子里,换上衣服,想带它去镇子上的宠物医院,那里离家不远,骑着车,两三分钟就到了。
刚打开门,她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她家门前。
唔,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表情怪怪的。
“谁をお寻ねですか?(请问您找谁?)”
她问道。她的日文不好,以前说这句话总是磕磕绊绊的,今天这么顺口,心里不禁一阵小惊喜。
但是男人拢起了眉毛。
咦,好像听不懂。
看他的长相类型,好像不是日本人,那么,
“请问您找谁?”
她又问了一遍,用中文。
作者有话说:
女主失忆后变成萌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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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过往(一)
他堆积在胸口的,几近爆裂的汹涌情绪,就这样被她一句话给堵住了。
贺孝廷忍不住朝她走了几步。
面前的女孩面容天真,带着些微不切合年龄的懵懂感,眼神澄澈的像背后一望无际的蓝天,但是看着他的时候,是全然的陌生。
贺孝廷喉咙发紧,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她满是疑惑的表情中说:“你……你不认识我?”
她听到这句话后,一下笑开了,语气有些激动的道:“你真的是华国人!”然后,眼珠子往侧上方转了一下,似乎真的在思考的样子,几秒后,看着他摇摇头,“我不记得你哎。阿礼说,我什么都忘记了。那我们以前认识吗?”
她说话的时候,贺孝廷一直注视着她,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从她听到自己说话时的小小兴奋,到说不记得自己时的懊恼,诚然,她确确实实是蓝颜,但,又像变了个人一样。听到她说任言礼,贺孝廷接口道:“阿礼……任言礼?”
女孩儿的眼睛一下变得晶晶亮,“你认识阿礼?”
贺孝廷看她提到任言礼时欢快的样子,只觉得一口血梗在心口。
“你是阿礼的朋友嘛?可他明天才能回来。”然后,她的篮子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猫叫,蓝颜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她打开一侧篮筐,手伸进去撸了撸它的毛,小声说,“嗯嗯知道了,我马上带你去看病。”
说完,抬起头对着贺孝廷谦意的道:“我要带啵啵去看病了,阿礼说他不在家的时候不可以让别人进家里,等他回来了你再来找他好嘛?”
她的言语之间,是对另一个男人的全身心信任和依赖,这样的单纯无害,贺孝廷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
“任言礼还跟你说了什么?”他朝着蓝颜又逼近了一步,“他是不是说自己是你男朋友?他是骗你的你知不知道?!”
这一年来,蓝颜在任言礼的保护之中,周围环境简单的跟无菌乐园一样,没有坏人,没有不好的事,每天和花花草草小猫相伴,接触到的邻居,也是和蔼又可爱的爷爷奶奶,所有进到这个乐园里的人,都被筛选过消过毒,除了今天的这位不速之客。
蓝颜显然被他有些激烈的言行给吓到了,她往后退了一步,贺孝廷就跟上。
她的表情变得有点惊慌了。
“你不要这样……我我要带啵啵去看病……”
她低着头逃离贺孝廷鹰一样可怕的视线,抓紧了手上的篮子,从另一侧挪出了他的包围圈。
刚走出两步,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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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人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是无法根除的。
即便她已经忘了。
带着热气的、不算温柔的、无法抵抗的有力的手,是蓝颜根植在某个被关起来的记忆角落的梦魇之一。
任言礼对她的保护太好了,除了他以外,蓝颜这一年来,几乎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肢体接触,尽管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贺孝廷这绝对力量掌控性的动作,让蓝颜心底锁上的恐惧,被释放出来了。
“啊——”她尖叫了一声,几乎将手上的猫篮子扔出去。
蹲在地上,把自己团成团。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她很怕很怕,好像有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或者发生过了,脑子里明明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恐惧却像鬼魅一样缠着她。
贺孝廷被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弄懵了一瞬,还没等上前去安慰她,就被人给推开了。
那人快速推开他后,快速蹲下抱着蓝颜的肩膀安慰,“乖,不要怕,我回来了,颜颜,抬头看看我,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蓝颜耳边响起,她从双臂之间抬起头,看到是任言礼,眼泪唰唰的落下来,像雏鸟看到妈妈一样,埋进了他的怀抱。
贺孝廷被眼前这一幕气的头晕,他刚往前走一步,就听任言礼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想害死她。”
任言礼给她打了一针。
这是心理医生留下的药,鉴于她的特殊情况,一旦受到刺激,给她打一针就好,这还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开封用到她身上。
蓝颜问自己为何要打针,任言礼糊弄了两句,蓝颜全然相信他的一切说法,乖乖的伸出胳膊,然后絮絮叨叨的告诉任言礼自己这几天做了什么,啵啵生病了。
贺孝廷全程在旁边注视着,嘴里泛着火烧一样的苦味儿。
看任言礼把啵啵交给别人带去看病了,蓝颜才放下心来,然后,任言礼变魔术一样,给她弄了一只小兔子。
“你想要的,记得吗?”
任言礼温柔的说道。
蓝颜快速点头,甚至激动的蹦了两下,“谢谢!”然后垫着脚亲了一下任言礼的嘴巴,动作熟悉的程度,不难想象这是他们做过千百回的事情,所以才能如此自然和谐。
贺孝廷发誓,如果他面前有把枪,一定会立刻动手,让任言礼脑浆迸裂,死无全尸。
任言礼看了他一眼,拍拍蓝颜的脑袋,“去玩吧。”
任言礼在他吃人一样的目光中,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怎么,这样你就接受不了了吗?如果我告诉你她发生过什么事,你真的敢听?”
他缓声说着。
这样让人痛苦的夜不能寐的回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多么不公平。
作者有话说:
这段剧情码的也好辛苦
希望大家喜欢暂时出现的软萌小可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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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过往(二)
一年前在泰国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任言礼的叙述之下,终于变得完整。
任言礼当时接到电话后,就第一时间联系了朋友,然后去了四方古城旁边的居民区巷子。
他寻着血迹,先找到的是贺孝廷,那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蓝颜没有在他身边。
任言礼的泰国朋友询问过房子的主人,那个人告诉他,跟他一起来的女孩子出去了。
任言礼没来由的心里一沉,蓝颜给他打过电话,按理说一定会待在原地等他救援,如果她离开了,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惜房子主人根本不会一点点外语,问什么都是白搭。
他留下了一个人看着贺孝廷送他去医院,倒不是他有多么好心,只因他知道,贺孝廷如果死在泰国,跟这件事相关的人,怕是都不会好过,尤其是蓝颜。
出来的时候,他碰见了谢妃,那时他还觉得奇怪,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原本袭击这件事,就跟她脱不了关系。
有谢妃在,贺孝廷的生死就更不用他操心了,任言礼召集了不少人,拜托了许多朋友,开始找蓝颜。
根据线索,他在一处脏乱的出租屋里找到了他们。
报复似的,任言礼在说这段的时候,描述的极为详细。
看到贺孝廷的表情变化,和他那充血的眼眶,任言礼心底涌出一丝快感。
终于,这段回忆不再是只折磨他一个人了。
原本,当时他就想料理了那伙人,可跟他一起来的当地朋友阻拦了他,甚至有些争吵,任言礼没时间跟他们耗,他牢牢的记住了他们的脸,抱起蓝颜就赶到了医院。
蓝颜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贺孝廷的情况,她说,那群人追来了,她不能让他们找到贺孝廷,所以才跑了出去。
因为极大的刺激,蓝颜醒来后一直有些浑浑噩噩,但在贺孝廷的事情上,神智却异常清晰。
任言礼告诉她,贺孝廷已经被他们家的人接手了。
后来,蓝颜出了精神方面的问题,医生建议他们去新加坡,那里有最好的医疗系统和精神病院。
在飞机上的时候,任言礼查了很多心理方面的资料,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
他让助理安排嘉嘉过来泰国,让她化妆成蓝颜的样子回国,通过这样的造假,骗过贺孝廷。然后,在新加坡,为蓝颜实行了心理干预治疗,治疗后,她忘了一切,她的父母,她的名字,她过往的经历曾经的痛苦和她爱过的人,她只记得任言礼,记得任言礼是她的恋人。
治疗效果很好,蓝颜对任言礼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在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任言礼带着她去了日本。
这座位于香川的小镇,任言礼曾经来过一次,安静,悠闲,仿佛一个隐匿在地球上的世外桃源,很适合现在的蓝颜。
贺孝廷追寻了一年的真相,在任言礼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叙述中,平铺在了他的面前。
所有的电闪雷鸣都换做了尘埃落定,但骤雨初歇之后,迎接他的不是晴空万里,而是更加阴沉的,积聚着未知风暴的密云。
他的身影像石头一样僵硬着,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低着头,任言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大约,不好过吧。
两人静默了很长时间,贺孝廷才仿佛终于走出了缠绕着他的迷雾,开口问道:“除了谢妃,另外一个人,是黄绰正吗。”
倒是聪明,他没提,他就猜到了。
这一年来,他怕被贺孝廷发现不对劲,所以报复起来,也是束手束脚,想办法搞到了谢妃的裸照,还被她以救命恩人自居,找贺奶奶出面压下来了。说来真是讽刺。至于黄绰正,他好像意识到自己会被人寻仇一样,收敛身心,低调安分了许多,就算出门,也有许多保镖保驾护航,任言礼只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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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商场上狙击他,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贺孝廷知道了也好,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报仇,简直易如反掌。
任言礼走到落地窗前。
打了针后被他安抚过的蓝颜重新活蹦乱跳了起来,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跟他带回来的兔子在草坪上追来跑去,看到他,笑着招手。
阳光下,美得像个天使。
他的胸腔处,懵的软成一片。
“我从来没想过,在你见到她以后还能把她留在我身边。”他缓声开口,仿佛自言自语,“不过,她什么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我是她的爱人。这种强度的心理干预,短时间内是不能进行第二次的,只有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或者让她继续现在的记忆。如果想起以前那些事情,你说她会不会再次崩溃到自杀?我猜你舍不得,所以,你只能让她继续做深爱着其他男人的蓝颜。”
贺孝廷从来不知道,任言礼这么会说话,字字句句,刀一样。
片刻沉默后,他微扯嘴角,“你说的没错,我不会让她想起来。不过,比起来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待在别人身边的废物,我更想把她牢牢抓在手里,毕竟,以后日子长得很。”
但是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嘴巴上再强硬,也抵不住心上被剜去的那个口子,血淋淋的口子。
任言礼看出他的色厉内荏,但也不打算说破,毕竟,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是贺总x心有所属的傻白甜颜的同居生活
追妻火葬场part开始
鲸鱼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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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跟兔子疯玩儿的蓝颜,还不知道自己的去处已经被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决定了。
她有点累,抱着小兔子回屋里,任言礼拿出纸给她擦汗,她虽然在任言礼面前,视线却忍不住往贺孝廷身上飘。
这个人刚才吓到她了。
任言礼看她的眼神动静,压下心头的酸涩,对她说道:“接下来我会有点事,我安排这位先生照顾你,等我不忙了,就去接你,好不好?”
蓝颜下意识就道不好。
“你有什么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自从有记忆以来,任言礼从来没有离开她超过三天,听他的语气,好像会撇下她一段时间,蓝颜立刻就慌了。
她的紧张和恳求,任言礼看在眼里,五味陈杂。既高兴她对自己的依恋,又气苦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贺孝廷把她夺走。
他将蓝颜拥进怀里,无视背后刀一样的视线。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我保证,一定会去接你。”他在蓝颜耳边说道。
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仿佛再也插不进第三人的亲密,刺激着贺孝廷全身每一个细胞,很奇怪,他原本可以避开眼前这个场景,但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一步。他把心扒开被人捅,一刀又一刀,很痛,痛到可以掩盖之前的伤口,痛到让他知道自己活着。他简直要为自己的自制力喝彩了,但任言礼那威胁性的忠告言犹在耳,他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在蓝颜面前表现出攻击性。
他的手握成拳,皮下的青筋密布,看起来像密密麻麻的蛛网。
终于,他们结束了对他的酷刑。
任言礼劝动了蓝颜,等啵啵看完病回来,蓝颜就跟贺孝廷走。
贺孝廷来的时候,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还以为会费些波折,所以,他还没有准备好把她安置在哪里,留在日本还是带她回华国。
日本是蓝颜跟任言礼充满回忆的地方,他不想蓝颜留在这里,华国是他奶奶的地盘,而他奶奶现在没办法接受蓝颜,所以,他大约要带她去法国住一段时间了。
任言礼在这一年时间里做了很多事,他给蓝颜弄了一个新的户口,不至于让她继续做黑户。
啵啵被送回来以后,蓝颜的行李收拾好,就要动身了。
分别的时候,蓝颜眼眶红了红。
“那你要快点来接我。”她说着,一如这一年来她对自己理所当然的亲近和信赖。
任言礼看着她的眼睛,欺骗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是低了头,像吻一朵易碎的花一样吻她。
世界上有一只鲸鱼叫ailie,跟别的鲸鱼不一样,它发出的声音频率,任何鲸鱼都接收不到,它就这样孤独的唱着一首52hz的歌,寂寞的游过了七大洋,却没有遇到任何的同伴。
蓝颜看到那篇介绍文章的时候,为ailie难过了很久,直到任言礼告诉她,ailie找到了跟它同频率的伙伴,蓝颜才高兴起来,并跟他约定,有时间的话,就去追踪它们的52hz。
可她不知道,他也是一头孤独的鲸,曾经他以为,自己等不到同频率的另一头鲸鱼,可她出现了,一度唾手可得,但故事的最后,ailie的同伴早早的去世,而他,最终也没有等到属于他的52hz。
但偷来的这一年里,他过得真的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短小的一章
ailie的故事被渣作者改编过。
明天开始可能无法日更,因为学习原因,要两天一更,大家不要每天都等啦。
返程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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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抱着啵啵,跟贺孝廷同坐在车子的后座上。
分别带来的伤感慢慢褪去以后,蓝颜的注意力回到了车内,跟她坐在一起的贺孝廷身上。
因为之前的不愉快,蓝颜有一点点怕他,她用余光打量这个人,总感觉自己好像不应该答应的这么容易。
可是阿礼既然让他照顾自己,那他就应该是可靠的吧。
她心里有点不确定的想。
时刻注意着她动静的贺孝廷,早已发现了她时不时的窥视。
在知道了泰国发生的那些事情,贺孝廷感觉自己一度没办法面对她。
爱和愧疚,都会让人被另一个人左右思绪,但当这两种情绪合二为一的时候,会让人在她面前变成一粒卑微的尘埃。
贺孝廷的无法面对,就源自于这样复杂的感觉,也是因为这样,他甚至有些感谢任言礼让她忘了一切,这样,在没有记忆的蓝颜的面前,他才能好受一些,尽管,他知道那不过只是自己无能的逃避。
可那段痛苦的记忆,对他来说,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和面对。
目前为止,他只想跟蓝颜一起,做两只鸵鸟。
在她第n次瞥过来的时候,贺孝廷开口问她,“这只猫为什么叫啵啵?”
他突然开口,把蓝颜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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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么,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让蓝颜觉得有点紧张。或许,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吧,她暗暗想到。
听他问啵啵,蓝颜撸了一下啵啵的毛,“你问它吗,因为它刚到家里的时候很喜欢亲我,所以叫它啵啵。”
那时候她刚到日本不久,任言礼第一次离开她,离开之前,把啵啵带回来陪她玩,啵啵不喜欢睡在床上,蓝颜就陪着它睡沙发,每天早上,都被它亲醒。
贺孝廷的视线来到了猫的身上,看它舒舒服服的窝在蓝颜腿心,问了一句,“公的母的?”
蓝颜感觉他的语气怪怪的,但还是诚实回答道,“啵啵是母猫。”
哦,跟那只白猫一样,同性恋猫。
蓝颜不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任言礼没事的时候,会带她去日本各个地方游玩,如果路途长的话,就会选择私人飞机,但贺孝廷的这架飞机,明显比她之前坐的那些大多了。
有小酒吧台,有沙发、餐厅、床,甚至还有浴室,跟一个酒店房间简直没有什么区别。
离开日本的实感越发强烈,说到底,这是她第一次要长时间的离开任言礼,还是出国,蓝颜的内心深处除了担忧和紧张害怕,同时也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
她抱着啵啵坐在窗户口旁边,起飞时的压力让它有点躁动不安,蓝颜不停的安抚它,直到恢复平稳。
今天的天气很好,这会儿是晚上六点多,飞机在日落前起飞,一路上,都伴随着流光溢彩的满天云霞,蓝颜趴在窗口往外看,连饭也顾不上吃。
贺孝廷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的侧脸,心情跟此刻的飞机一样,如坠云雾,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又拿出了录音笔。
“2018年7月29号,晚6点53,我跟她,从日本回法国。”
奇迹颜颜环游记让她这天晚上睡的有点晚。
一般情况下,晚上10点她就要睡了,但是这天,因为新奇的体验,离开任言礼的担忧,加上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个空间里,蓝颜有些失眠。
她躺在床上睡,而贺孝廷在外面的沙发上。
她睡不着,啵啵也睡不着。
一个翻身,啵啵跳了下去,从门缝里钻到外面了。
蓝颜小声叫它,它却不理。
蓝颜只好穿鞋下床,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去找啵啵。
外面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男人窝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他个子高,躺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局促的样子,而啵啵就在他腰边,靠里。
啵啵又变成那个喜欢睡沙发的啵啵了。
蓝颜觉得有点好笑,她在大约离沙发有一米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轻轻的唤它,“啵啵,过来。”
啵啵抬头看看她,又把头怂了下去。
蓝颜看了一眼贺孝廷,他好像睡的很熟的样子。那轻轻的,把啵啵抱回来,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这么想着,又靠近了一些,伸长了手去抱啵啵,可惜就摸到它的尾巴,它顺着沙发角往上跑了,窝在贺孝廷的胸口,蓝颜的手忍不住跟着它走,下蹲的姿势一下没控制好,往前一曲,胸口撞到了贺孝廷的背,手也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从后面看,就像她要偷偷抱他一样。
蓝颜慌慌张张的想站起身,结果沙发上那人侧了一下,清冷的目光就这么跟她心虚不已的神情对上了。
蓝颜顿在了那里。
“对对不起……我想把啵啵抱走……”她脸红红,一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样子。
贺孝廷心里对任言礼的嫉妒又升腾了起来。
失忆后的蓝颜变得活泼了许多,但大概因为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言行举止有一些稚气,她仍然是温柔的,但又多了几分纯真可爱。贺孝廷突然就理解了任言礼为什么会给她打造一个无菌的乐园,如果换做是他,大概会更夸张。
但这样单纯可爱的蓝颜,被他偷走了一年。
真想抱抱她。
任言礼的警告却还在他耳边回响。
不要强行跟她接触,可能会刺激到她。
可之前,她跟任言礼的亲密无间,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哦,他忘了,现在的蓝颜,爱着任言礼。
贺孝廷把啵啵捞起来,送到蓝颜手上,手指,从她的手背温柔划过。
蓝颜感觉心口好像被羽毛轻轻拨弄了一下,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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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长睫轻颤,像蝉翼挥动一样往上抬,望进了贺孝廷的眼底。
他的眼睛,带着一种让蓝颜看不懂的神采,蓝颜被他看的心口莫名发慌,别开眼,抱着啵啵就跑进放着床的舱内。
啵啵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安分了许多。
蓝颜把它放在自己的被窝里,抚摸着它背上光滑的毛,飞机低沉的轰鸣声就在耳边作响。她一会儿想着阿礼,一会儿想到了家里埋的酒还没做成,最后,迷迷糊糊的想到了贺孝廷。
一路上,他不怎么说话,蓝颜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压抑而又悲伤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蓝颜不认识他,却觉得,这不应该是属于他的情绪……
这趟飞行要十五个小时,不过因为是下午出发,所以蓝颜早上醒来以后没多久,就到了。
波尔多是法国第四大城市,风景优美,有小巴黎之称。
出了市区之后,放眼所见,低矮的丘陵上,到处都是葡萄藤,沐浴在晨光之中,古朴而大气的建筑物,坐落其间,散发着与日式小清新完全不同的静谧精致之美。
只在图片上看过的欧洲乡村风光,就这么展现在自己眼前,蓝颜兴奋异常,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想要分享给阿礼。
贺孝廷见她打电话,一猜就知道是给谁打,于是悠悠的道:“有时差。”
蓝颜不知道法国跟日本时差有多久,直觉他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于是讪讪的收回手机,哦了一声。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最后驶入一座庄园,在一个两层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蓝颜下车后,自觉的去拿行李,贺孝廷抢先拎起了她的行李箱,从房子旁边的一侧小道上,往后面走。
蓝颜有些不懂,她问道:“我们不住那个房子吗?”
“不住。”
贺孝廷说道。
蓝颜只好跟在他屁股后往前走。
贺孝廷的父母当初结婚是长辈决定的,门当户对的两个人。
婚后,二人感情生活平淡如水,贺孝廷17岁的时候,妈妈曾君怡移居法国,专注做农场主和画画,母子两个偶尔才见面。
这座庄园,就是曾君怡买下的。
曾君怡崇拜大画家奥德,所以才会选择在奥德的长眠之地波尔多久居,并且,将这座庄园,按照奥德故居园艺风格整修,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栽种了一百多种植物花草,变成了如今这座宛如同一个时空中的另一个奥德花园。
与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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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德花园一样,上百种花草摒弃了传统的矩阵式排布,各种植物混杂着,名贵的兰花草和不知名的野花比邻而居,散发着自由而浪漫的气息,此时七月,正是花园里几十种花开的季节,望去,仿佛人间仙境。
这世上大约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这样只在梦中存在的绝美景观,当蓝颜看到两头小鹿从蔷薇道上悠闲走过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
而他们今后要住的地方,就在蔷薇花道的尽头,一个墙上爬满藤蔓的乡村木屋。
一路上的瑰丽景致和面前这座童话中的小房子,让蓝颜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当然,如果这房子能再多一个房间的话。
蓝颜在这个小房子里转悠了一圈,对这房子里的装修几乎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厨房,浴室应有尽有,外观虽然古旧,里面的现代化设施也一点不缺。
但是看下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面积不大的房子,一层是小客厅厨房和卫生间,二层的阁楼是卧室,摆着一张矮床和几个柜子,跟一层是一个相通的大空间。
蓝颜抱着猫问贺孝廷:“我一个人住这里吗?”
贺孝廷将行李放在壁橱旁边,看着她说:“两个人。”
蓝颜头晕晕,眼睛瞪的跟啵啵一样溜圆,“可是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啊?”
贺孝廷轻描淡写的道:“我睡沙发。”
“可是……可……”蓝颜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大房子吗?”
贺孝廷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我没钱,租不起。”
这个理由倒是挺充分的,但是,“可我们来的时候,坐的是私人飞机哎。”
蓝颜再不通世理,私人飞机很贵她还是知道的。
“朋友的。”贺孝廷眉毛都没挑一下。
蓝颜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只听贺孝廷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他耸着眼角,看着有些委屈的样子,蓝颜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就是……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会对我不轨吗?”他皱眉反驳,说的一本正经。
呃……蓝颜滞了一下,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她懵逼又无奈的小样子让贺孝廷心情愉悦了不少,嘴角忍不住上挑,然后对她说:“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搞点吃的。”
说完,就出去了,
蓝颜抱着啵啵站在屋子里,从小窗户看到他的背影,漂亮的眼睛眯起来,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谎言的最高境界是,说的自己都信了
短小的一章不好意思收费,免费给大家看啦
原型莫奈花园
给他俩选的谈恋爱场地还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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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贺孝廷出去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板,查清楚了,泰国那几个人是黄绰正的父亲黄坤出手摆平的,当时参与的几个人全死了,没有活口。”
他淡淡嗯了一声,直接死掉,真是便宜他们了。
“我要黄绰正的两条腿,还有,把他命根子给我切下来,当着他的面喂狗。”
语气平静的仿佛在点菜单一样。
“至于谢妃,等我回去处理。”
这么说,倒不是他顾念旧情。
事实上,贺孝廷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知道她对蓝颜心怀怨念的时候,竟然没有多加留意,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所以,相比黄绰正来说,贺孝廷最想收拾的,是谢妃。
这是一种极微妙的心理。
“我爷爷那边呢,怎么样了?”
“田老先生最近精神还可以,不过您奶奶好像已经知道蓝小姐跟您去法国的事儿了。”
老人家消息倒是灵通。
可惜,这次他不可能再让步了。
华国人都用的微信,蓝颜也有,并且,联系人只有任言礼一个。
不止如此,她的手机上所有的通话记录,也只有一个人。
原本只是打算保存联系方式的贺孝廷,脑子里已经在飞速运转,怎么才能把任言礼的痕迹清除干净。
不如,先从手机坏了开始。
于是,在蓝颜专心跟食物作战的时候,突然听到“啪嗒”一下,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贺孝廷站在水槽边,举着手机对她说,“不好意思,你手机进水了。”
他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脸上根本毫无愧疚之色。
蓝颜放下手中的勺子,跑过去接过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有点埋怨的看了贺孝廷一眼,仿佛在指责他的不小心。
手机进水基本就没救了,更何况贺孝廷是整个按在水槽里,蓝颜狂甩乱晃也没用,连开机都不行。
她说用贺孝廷的手机跟任言礼打电话,贺孝廷却说自己没有他的手机号,偏偏蓝颜向来都直接拨联系人电话,她也不太记得任言礼的号码。
蓝颜感觉自己跟面前这个男人相处的一天下来,解锁了好多情绪。
比如此刻,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你不是他的朋友嘛为什么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她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声调染了哭腔,听的贺孝廷喉咙发堵。
他顿了顿,用有些僵硬的声音道:“等他联系我,我再告诉你。”
他的失落与伤感是如此的明显,纵然是蓝颜也能察觉出来,蓝颜咬了咬下唇,看他沉默的侧脸,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凶了,毕竟他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你生气了吗?”她软软的问道。
“没有。”贺孝廷说,“我永远也不可能生你的气。”
直到洗澡的时候,蓝颜都还在想他说那句话的表情。
那种感觉很奇怪,蓝颜没办法形容,就好像他们根本不是这两天才认识,而是认识了好久好久,并且有着深深的羁绊。
她知道自己有阿礼了,不能这样想,可她忍不住。
阿礼在她身边的时候,固然待她是很好很好,好的无可挑剔,也让蓝颜很依赖,可跟他在一起,蓝颜的心绪很平静,像一条平缓的直线。而这个人,他让蓝颜害怕,生气,好奇,还有许多复杂的感觉。
蓝颜现在一想到他的眼睛,都有点心跳加快。
不要想啦不要想啦,你是喜欢阿礼的。
蓝颜进去洗澡,贺孝廷去了花园。
回来时,手里多了两只虫子。
等到他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听到里面水声停了,才从门缝里,将虫子赶了进去。
然后,站在门口耐心等待。
数到八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尖叫声。
他砰地一声撞开门,一个软软的、香香的、白皙动人的娇嫩身体就这样跳到了他的怀里。
贺孝廷十分自觉的托住了她的臀,那里还带着水渍,湿滑无比。
温香软玉在怀,他全身的细胞都激荡了起来。
这个方法虽然可耻,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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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纯真(微h)
蓝颜被这两只半拇指长的虫子吓的花容失色。
它们速度极快的乱爬着,仿佛随时会攻击自己的脚。
蓝颜感觉全身寒毛倒竖,那种直冲头皮的恶心的战栗感,让她在贺孝廷闯进来后,什么也没想便跳到了他的身上。
贺孝廷正抱着她,她白玉一样的双腿缠上他健壮的腰,侧着头看他不费吹灰之力伸出脚将那两只虫子踩死,仍觉得心有余悸。
虫子死无全尸以后,蓝颜才开始正常的呼吸,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两人此刻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她全身光裸着,而贺孝廷也不过只穿了一件t恤和到膝盖的宽松工装裤,最要命的是,他们两个抱在一起。
蓝颜的双颊瞬间爆红,偏贺孝廷还托着她的屁股往上抬了一下,贴在贺孝廷胸前的那两团饱满而又柔嫩的乳儿就这样露出了奶尖尖。
绯色的乳尖在莹白的肌肤衬托之下,宛如雪中一点红梅,香艳浓烈的美不胜收。她还没有擦干净的水渍,沾湿了贺孝廷的t恤,贺孝廷胸肌上的两点凸起,跟那颤巍巍的乳尖遥遥相对,其景之旖旎,让贺孝廷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眼中直白的欲色看的蓝颜莫名口干舌燥,大脑一时短路,搂紧了他的脖子,将二人上身紧紧相贴,然后娇声在他耳边嗔斥道:“不准看!”
这声音,三分怒,倒带着七分羞,毫无杀伤力,甚至让贺孝廷更觉得心潮澎湃。
他学着蓝颜的样子,嘴唇凑在她的耳朵边,低声说:“我不看。”
距离太近了。
每一次嘴巴的张合,都能贴上她滴血一样的耳垂,暧昧又缠绵的声线刺激着蓝颜的大脑皮层,他说完后,湿热的舌头,卷住她的耳垂轻舔,一瞬间,仿佛有烟花在她脑海里炸开。
蓝颜的身子重重的抖了一下,有种陌生而熟悉的酥麻感扩散开,让她整个腰都软了下来。
她侧了侧脑袋,让耳朵逃离贺孝廷的折磨,跟他面对面。但她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美。
带着湿气的头发披散着,清丽的脸上有着懵懂的春意,漂亮的眼睛里净是迷离水光,好似一个不通人事的初次发情的妖精。
贺孝廷知道,现在有点太快了,但是,在这样的蓝颜面前,没人可以忍得住。
他低头吻住了她,带着急切,蓝颜毫无防备,香软的唇舌瞬间成了他人的掌中之物。
勾弄,啃噬,搅动,贺孝廷将他一年来的思念和无处安放的痛苦,发泄一样,寄托在这个吻上。
他的吻自然跟任言礼的不一样。
任言礼永远都是温柔而克制的,像春风,像秋雨。
蓝颜第一次知道,接吻竟然还可以如此激烈。他的舌头仿佛一只野兽一样在她的唇腔内扫荡,迫的她只能张嘴承受,带着情和欲的深吻,是最好的催情剂。
蓝颜脑子里彻底空了。
贺孝廷的唇顺着她的下巴来到白嫩的脖颈上,吸允那里还没有消失的水珠。
蓝颜哽咽了一下。
他知道她不能接受太大的刺激,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抬头去看。
只见这只妖精,蹙着眉尖,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对他说:“我下面流水了~”
这种纯真的骚媚简直让人爱到骨子里。
贺孝廷心都漏跳了一拍。
“下面痒吗?”他问道。
蓝颜点点头,“好痒……”
痒的她受不了。
作者有话说:卡在这里,别打我
明天晚上更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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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悦(h)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取悦(h)
贺孝廷抱着她上了阁楼。
期间,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来到她的花心,轻轻揉弄,那里确实湿的一塌糊涂,他碰了碰,蓝颜的身子就忍不住一缩。
贺孝廷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白皙动人的女体,在斜上方的窗户下,散发着情色而又圣洁的意味。
他俯身,掰开了她的大腿,细嫩的腿根里面,粉色贝肉一样的花心上满是湿漉漉的水渍,像一朵被春水打湿的娇花,在他的注视下,有意识一样,正在收缩不停,散发着骚甜的气味儿,还有微微的热气。
大脑意识逐渐回笼的蓝颜觉得他们两个这样亲密的接触好像不对,但这念头刚起,身下骚痒不已的那处秘地,就被贺孝廷的舌头给袭击了。
瞬间,过电一样的快感,让她猛的弓起了身子,红艳艳的小嘴里,也溢出一声娇啼。
“啊……”
他竟然在舔那里。
贺孝廷从来没有为女人做过这种事,包括蓝颜,也是第一次。
他曾经觉得,伏在女人身下,用舌头伺候她们,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但在面对蓝颜的时候,那朵淫糜而娇嫩的花,他就像被蛊惑一般,忍不住靠近,然后,用舌头划过上面的蜜汁。
蓝颜激动的样子,更加鼓舞了他。
他想让蓝颜高兴,愿意这样取悦她。
不需人教,男人在这上面,一向是无师自通的,他张开嘴,直接将粉艳的花心吞进嘴里,舌头高频率的舔弄滑动,绕到阴蒂的时候,便用舌尖猛戳一下。
新奇而强烈的快感攫住了蓝颜的整个心神,她两股战战,酥麻的感觉让她连小腹都在痉挛不止,抓着床单的手握的死紧。
她像贺孝廷的唇边美味一样,只能被他掰着大腿肆意玩弄。
不,不是玩弄。
她也觉得很舒服,舒服的快死掉了。
花穴里又空又痒的感觉,一股一股的淫水往外冒,让她忍不住想合上腿狠狠地磨蹭,夹了一下,蹭到贺孝廷的头。
贺孝廷惩罚似的,包着花心重重吸了一口
“啊……啊啊……”
这一下太厉害了,蓝颜爽的哭出来。
又是一波腥甜的汁水涌出,贺孝廷用嘴接了,然后,爬到蓝颜上方,按住她的脑袋,亲吻她半张着粗喘不止的小嘴。
淫糜的气息在两个人的舌尖荡开。
“宝宝,尝到你的味道了吗。”
他哑着声音说道。
蓝颜已经全然没了正常意识,呜呜咽咽的,强烈的刺激过后,小穴里是翻倍增加的空虚感,她很难受,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只觉得那里很空很空。
摇着头哽咽:“我难受……”
她的脸上泛着艳靡的红,春潮涌动的眼睛里是恳求,是婉转的欲。
贺孝廷拨弄了一下她的两瓣贝肉,问她,“这里难受?”
蓝颜颤的更厉害了,咬着唇喘,“嗯……”
“要我进去吗?”贺孝廷继续低声哄。
“进来……要你进来……啊……”声音娇娇的,媚气天成。
他骨节
分卷阅读51
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分明的中指,打着旋插了进去。
穴肉立刻紧紧咬住冲进来的异物,又湿又紧,贺孝廷倒吸一口气,头皮都在战栗,手指都能咬这么厉害,如果肉棒插进去……他胯下的凶器硬的发疼,可是他知道不行,不能这么快……
粗糙的指摩擦着穴壁,破开了往里进,蓝颜呻吟的调子也随着飘来荡去,她自己都不知道叫的有多骚,让贺孝廷恨不得提枪上阵,现在就把她操死过去。
“嗯……啊……好舒服……嗯……”
贺孝廷的眼眸一暗再暗,手指继续往里,然后抠挖钻动,寻到了某一处的时候,蓝颜痉挛着抽搐了一下,嗓子里发出短促的尖叫,“啊!”
嗯,是这里了。
他对准了那一点,手指快速的抽插,蓝颜爽的四肢乱颤,无处安放的手臂攀在贺孝廷的背后,贺孝廷顺着埋在了她的胸口,舌头缠上她的奶尖儿,一口吞下,大力吸嘬,把肉球扯成圆锥。
身上两处敏感点被他玩弄,快感仿佛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涌来。
蓝颜的腿扣在他健壮的腰臀上,想尖叫,想哭泣,跟衣服摩擦也能带来微妙的快感,最后几下,她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齐齐断开,脚尖崩的死紧。
粉穴深处涌出一大波淫液。
作者有话说:
吃肉的是我们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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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贺孝廷用手指弄到高潮后,浑身赤裸的蓝颜躺在床上,宛如一条脱水的鱼,喘个不停。
身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洗澡的时候没有擦干净的水渍。
贺孝廷的肉棒还硬着,但他不敢,也不能再做什么。
他扯了一条薄毯子过来,盖到蓝颜的身上。
蓝颜蜷缩着,他就把手伸到她脖子下面,寻到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她的眼睛里还是雾蒙蒙的,贺孝廷把她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心里说不出的软,顺着她滑嫩的肌肤,来到她的背,轻轻一按,抱住了她。
蓝颜没有挣扎,她有点儿懵。
他们刚才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有阿礼了,还跟别的男人这样,她感觉自己有点坏。
类似愧疚和自羞的别扭情绪,让蓝颜红了眼睛。
贺孝廷听到她鼻子里哼哼,松开了她,这一瞅,把他吓坏了,他还记得任言礼说她不能受刺激,连忙哄:“怎么了?是不是不想我碰你?我错了好不好,别哭了……”
蓝颜不说话,就摇头。
贺孝廷急的不行,双手捧住她的脸,柔声道:“乖,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哪儿疼吗?”
蓝颜看他皱着眉心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酸酸的,小声说:“没有哪儿疼。”
她愿意说话,贺孝廷就松口气,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又问她:“那为什么哭了?”
蓝颜看了看他,眼神儿无辜又勾人,嘴巴动了动,才说道:“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贺孝廷一愣,“为什么,你不开心吗?”
倒不是不开心,相反,她现在想到那种感受,还会觉得胸口跟揣了一个小兔子一样蹦个不停。所以,蓝颜摇摇头。
贺孝廷心里一喜,忍不住问:“那就是开心?喜欢我这样对你?”
蓝颜撇撇嘴,不想回答他,头一歪,埋进枕头,不理他了。
贺孝廷却不准她逃避这个问题,嘴巴贴着她露出来的耳朵,一边亲一边问,手又揉上她的腰,没一会儿,两个人又开始气喘吁吁了。
正当他准备把蓝颜身上的薄毯子掀开的时候,听到小木屋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在回来之前,就吩咐过助理,这间木屋归他了,任何人不要随便打扰,庄园里的佣人很听话,绝不会无视他的命令。
贺孝廷没来由的心里一咯噔,还没站起来去看是谁,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儿子!听他们说你把我儿媳妇带回来了!”
音调里难掩兴奋。
贺孝廷的脸立刻就黑了。
说好的环游北欧起码半年才回来呢?
曾君怡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在北欧几国环游半年才回来,可她听说儿子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法国后,后面的所有行程也就自然而然的取消了。
什么也没办法阻挡她看儿媳妇的脚步。
在曾君怡的印象里,儿子贺孝廷跟她父亲挺像的,是个极不容易对外人上心的冷情性子。原本,听说他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才被婆婆从华国打发过来,已经够让她震惊的了,如今,他竟又把那个女孩儿从日本带了回来,怎能不让曾君怡好奇?
曾君怡虽然自贺孝廷成年以后久居法国,但是她跟贺孝廷之间的关系并不疏远,因着分隔两地,反而还更互相惦记一些。
贺孝廷到法国这一年来,他的心事重重,曾君怡是看在眼里的。曾君怡曾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想要打听出来这个女孩子是什么样的,都被贺孝廷躲了过去。所以,一听说她来了法国,曾君怡就立刻动身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晚上只有短小的一章
助攻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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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攻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贺孝廷被他妈的突然袭击搞的措手不及。
原本是因为知道她去了北欧所以才决定把蓝颜带回来的,怎么他前脚刚回来,他妈后脚就跟上了呢。
蓝颜也很懵, 两个人面面相觑,简直两只被猎人吓到的呆头鹅。
这屋子小,一眼就能望到头,曾君怡进来后没看到人,抬头看了看二层阁楼,喊了一声:“福宝,在没在上面?妈妈要上去啦……”
蓝颜好奇的眨眨眼。
贺孝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
他出生那年,家里的好事儿比较多,他外婆就说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起了乳名叫福宝,小时候还不觉得,等到六七岁知道羞耻了,就再也不肯让家里人当着外人面叫他福宝,就他妈还偶尔坚持,为此没少跟她掰扯,可就是拦不住。
听她说要上来,贺孝廷也顾不上臊这个乳名了,趴蓝颜耳边说了一句:“我妈,你一会儿穿好衣服下来打个招呼。”
蓝颜就算脑子迟钝,也觉得这情况尴尬的不行,红着脸点点头。
贺孝廷在楼梯口拦住了跃跃欲试准备上楼的曾君怡。
出身书香世家的曾君怡除了学识还过得去,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千金闺秀的自觉,譬如这会儿,那脸上的表情,跟八卦人家私生活的三姑六婆比着除了长得好点儿,也没啥区别了。
看的贺孝廷很无语。
曾君怡见就他一个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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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好奇问道:“我儿媳妇呢?她没在上面?”
贺孝廷拦住她的肩膀往外走:“倒时差呢马上下来。”
曾君怡将信将疑,眯着眼说:“真的?”
她的傻儿子可能不知道,他现在嘴巴上那个样子,可不像是安安静静倒时差的。
两人还没走两步,就听后面从上头传来悠悠一声呼唤。
“那个……”
曾君怡儿媳妇没见着,先被小姑娘的声音给撩了一下。
齐齐站定回头,只见半人高的护墙上探出一个脑袋。
突然成了母子俩的目光焦点,蓝颜很不好意思,她对曾君怡笑了笑,然后望着贺孝廷说:“我的衣服……”
原来蓝颜的行李箱还在壁橱旁边放着,上面也没有别的衣服,所以她才叫住了贺孝廷。
一听这个,曾君怡的眼神顿时暧昧了起来,贺孝廷轻咳了一下,跑去给蓝颜拿行李箱。
出了木屋后,母子两个就在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此处有树荫遮避,倒也凉爽怡人。
除去详细的细节,贺孝廷把蓝颜的情况简单跟他妈说了一下,包括她现在失忆,不记得自己。当然,他没说蓝颜当时遭遇了什么事,即便他知道曾君怡不会说出去,可他也不愿意让人因为这种事同情怜悯她,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她收获异样的眼光,贺孝廷都不愿意。
曾君怡当初从婆婆那里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存在的时候,还没想到背后竟然有这么复杂的一个故事,她满以为只是婆婆不满意女孩儿的出身背景,所以才会把贺孝廷送来法国。
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为了自己的儿子搞得失忆了还回不了家,刚才看她的模样也是漂漂亮亮娇软可人的,曾君怡立刻心疼了起来,皱着眉掐了一把贺孝廷的大胳膊,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祸害。”
贺孝廷没躲,他妈说的对,如果蓝颜没有遇到他,那么也就不会受这些苦了。
曾君怡见儿子眉目间沉郁,心知他肯定比自己更难过,也不说他了,问道:“那她现在失忆了,也不记得你了?”
贺孝廷点点头,这不是废话么。
“所以也不喜欢你了?”
又补一刀。
曾君怡最后才说:“那你刚才还跟人家这样那样?”上手又拧了一下,“臭小子。”
因着知道蓝颜的情况,曾君怡看到她的时候,态度格外的亲切温柔,问她饿了没有要不要倒时差习不习惯这里的天气。
蓝颜一一作答,曾君怡知道她失忆后言行有点不像二十岁的女孩子,但真面对她这样单纯稚气的反应,曾君怡心里真是又酸又难过的,这孩子可太招人疼了。
想着想着,就又瞪了贺孝廷几眼。
曾君怡拉着蓝颜说了半天话,贺孝廷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就在旁边听着,好在他已经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没让曾君怡给他漏底儿。
蓝颜问曾君怡在住哪里,她不好说自己就在前面的大房子里,不然她儿子还怎么死皮赖脸的跟人家姑娘住一块儿,所以就说住在酒店,蓝颜也不疑有它。
没多久,曾君怡鬼鬼祟祟的把贺孝廷拉到一边,手里攒了几根草叶子,让贺孝廷放嘴里嚼一嚼把汁给咽了。
贺孝廷不解,“您这是又搞哪出啊?”
曾君怡把草叶子塞他手里:“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又不会害你,快嚼,妈这是给你助攻呢。”
贺孝廷想了一想,表情有点复杂起来,小声说:“这不是什么春药之类的吧?”
别怪他脑洞大,这事儿他妈做的出来。
“什么春药,妈才不会那么笨呢。”她白了贺孝廷一眼,“吃了这个会全身发热,跟发烧似的,然后再让人家照顾你,无形中拉进你们的关系,懂吗?”
贺孝廷看了她一眼,视线又瞥向不远处正在跟小梅花鹿玩儿的蓝颜,抬手便把草叶子喂进了嘴里。
晚饭后,贺孝廷把他妈忙不迭的送走了。
曾君怡来了这几个小时,搞得跟他们两个才是母女一样,他连蓝颜小手都没机会碰到过。
曾君怡碍于谎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没办法在庄园里过夜,只能由着他们俩把自己送上车离开去酒店,心里很是后悔,怪自己当时应的太快,有家不能回。
汽车驶向了大路,贺孝廷跟蓝颜顺着小路回小木屋,低矮的路灯散着悠亮的光,两个人并排走着,夏夜,不时有蛙叫两声。
小路窄,走的近了,手背就会碰到。
第一次碰到以后,贺孝廷就时不时往她那边歪一歪,每次挨到她温凉如玉的肌肤,贺孝廷都感觉麻麻的。如此两三个来回,他伸了一根手指,勾上了她的掌心,挠了一下,然后突然像奋起的兽一样,猛的牵住了蓝颜的手。
蓝颜被他热热的大掌一箍,心口颤个不停,早忘了跟自己说过以后不能让他老是这样的,乖乖的跟着他就回了幽凉夏夜笼罩着的小房子里。
作者有话说:
妈妈来助攻的不要怕
发烧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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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却像胜过千言万语。
进了屋以后,蓝颜才把手抽走,贺孝廷可不敢做违背她意愿的事情,只能看她低着头往旁边挪了几步。
啵啵看到他们回来,摆着尾巴跑了过来,三蹦两蹦的就跳到了蓝颜面前。蓝颜把它抱起来,小碎步跑着上了楼。
没有手机,蓝颜抱着啵啵在床上躺尸,耳朵却不由自主的一直留意着楼下的动静。
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啦啦水声,蓝颜猜测他应该在洗澡。
听着听着,就不免想到了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她赤身裸体的被他抱着亲了,他还用舌头和手指弄了她那里,洗澡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揉弄的地方,他竟然用舌头舔了……
又热又潮的感觉。
被他弄过的花心好像又因为她的回忆变得湿润了起来,蓝颜夹着双腿磨蹭了一下。
本来就不大的屋子,她突然之间竟觉得很空,跟那个人伏在她身上营造的一个情欲天地比起来,空的要死。
不知是不是她睡前想到了贺孝廷的怀抱,半梦半醒的时候,蓝颜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拢到了一个火热的包围之中。
热气源源不断的传来,甚至连小腹上也有什么东西在抚摸着。
怪异的感觉让她悠悠转醒,刚有一点意识,她就发现了,自己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他的气息太好认了。
不是说好的在沙发上睡吗,怎么跑到床上了……
蓝颜咬唇,将自己小腹上的那只手拉开,一摸到他的手,蓝颜便被那只手上不正常的温度给惊了一下。
回转过身,这人蹙着眉睡的很不安稳的样子,蓝颜用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探了一探,其实不必多此一举,她刚已经发现了,他好像有点发烧。
蓝颜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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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推他,“醒醒,你发烧了。”
贺孝廷看起来好像极不好受,微微睁开眼,眸色暗沉,又闭上了,手却扣上她的腰,楼的更紧,头还往她的身边拱了拱,晃着,跟一只小狗似的。
蓝颜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她以前发过一次烧,任言礼急得不行,一直让她喝热水,想来多喝点热水是管用的吧。这么想着,蓝颜打算起身去给他弄杯水喝,奈何他扣在腰上的大掌实在太紧,她只好弯了上身,微微贴近了他的耳朵道,“我给你接水喝你不要抓着我啦。”
靠的近了,女孩独有的清甜暖香飘荡在贺孝廷的鼻端。
他仿佛真的烧迷糊了一样,上手攀到她的脖子,不过轻轻一按,就让女孩儿趴在了他的身上,贺孝廷把头埋在她云雾一般的长发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不要走,颜颜,不要离开我……”
他说着,语气恳求又哀切,还带着莫名的委屈。低哑的声音好像裹着沙粒一般,刮着蓝颜的耳膜。
她的心也跟着酸胀起来。
“我不走,我给你倒水喝呀。”蓝颜柔声说道,不知不觉把他当成啵啵哄了。
她的声音温柔又爱娇,简直让贺孝廷魂魄都飞了起来,身上是温香软玉,耳边是轻声细哄,此时此刻,他觉得老妈的方法简直太高明了。
放了蓝颜去弄热水,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蓝颜上来了,她将贺孝廷扶起来,期间自然又是少不了“意外”的亲密接触,她只当贺孝廷生病没有力气,帮着吹了吹热水,才把茶杯端给他。
贺孝廷在她的注视之下,缓缓喝了几口,然后,像手脱力般,一歪,半杯热水都洒了出来,上身的单薄家居服,前胸整个湿透。
蓝颜哎呀一声,连忙去找纸巾来擦,一双小手在他胸前不停的摆弄,时不时的掠过那辆颗因着水变凉贴在布料上而挺立起来的小豆豆。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了,自己撩起来衣服下摆,当着蓝颜的面,脱去了上衣。
蓝颜的视线凝结在了他的胸膛上。
那里肌理分明,漂亮流畅的线条像起伏的波浪一般,可她的重点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上面的几道疤。
从他的前胸到腰部,有四五条长长的伤疤,像狰狞的肉色蜈蚣一样,最厉害的那个,足有三四寸长。
蓝颜的心尖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仿佛着了魔,她抖着手指,摸了上去。
细嫩的手指刚抚上,他那过高的体温就顺着指尖灼到了她的心里。
烫的人发慌。
贺孝廷被她这种无意识的撩拨弄得口干舌燥,更因她眼中流露出的心疼怜惜而欢欣雀跃。
她是喜欢我的,虽然她忘了。
贺孝廷有些忘乎所以了,两指抬起蓝颜的下巴,与她对视,缓声说道:“你心疼我?”
蓝颜怔了怔,先是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然后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看到这些疤我心里好难受。”说完后,视线又回到那些疤痕上面,仿佛自言自语的问说:“它们是怎么来的?”
贺孝廷含糊道:“是坏人弄的。”
蓝颜唔了一声,说:“那你现在还疼吗?”
这些疤看起来很新,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贺孝廷本打算说不疼了,可话到嘴边,顿了下来,有个想法就这么突然蹦了出来。
“疼。”他说道,“特别疼。”
蓝颜撇撇嘴,好像很为他难受的样子,瞪着秋水汪汪的眼睛问:“那怎么办,家里有没有药呀?”
答案可想而知。
蓝颜犯难了,他现在又发烧伤口又痛,什么药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然后,就听他语气有点古怪的开口:“我听说……伤口疼的话,用嘴舔一舔会好一些……”
话音落,他自己的脸先可疑的红了起来。
蓝颜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眸光回到那几条疤上,在他隐秘的颤栗之中,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说:
最后几章疯狂炖肉
明天晚上10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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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确实只是在温柔的舔舐。
就像以前被啵啵抓到手背,她自己会舔两下的那个样子,没有任何的情欲色彩。
可看在贺孝廷眼里,就是完全不同了。
因为睡衣的领子宽大,蓝颜俯下身后,里面的风景便一览无余,她贴着贺孝廷的上半身,胸前两团柔软就难免的压到贺孝廷的小腹。
夏衣单薄,软绵的触感根本遮不住。
还有她嘴上的动作。她伸着舌头,专心致志的帮他舔伤口,湿漉漉的粘腻的津液划过哪里,哪里就像被蚂蚁啃噬着一般。
她的动机越是单纯,在贺孝廷看来就越是诱惑无比,握成拳的手忍不住掐着她的肩膀提了一下,就让她原本跪坐在身侧的姿势变作跨坐在小腹之上,这样一来,情况就更暧昧了。
蓝颜顺着最长的那道疤往上,嘴里有点干,于是舌舔变成了嘴和舌尖一起吻啄,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来自她这处的声音,和贺孝廷压抑的喘息声。
继续往上,那里离贺孝廷的乳头很近,她的唇角挨到了褐色的乳头,像刮过一个小豆豆一样,身下的男人难以自已的颤抖了一下。
蓝颜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乳头,又小又红,鬼使神差的她就上嘴又舔了一口。
这次,贺孝廷直接呻吟出声了。
“唔……颜颜……”
染了欲色的声音,沙哑,性感,是一把撩人的钩。
蓝颜腰窝软了一下,半趴在了他的胸膛上,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将她围绕,她咽了一口唾沫,对着那颗红透了的茱萸,再次弯下腰。
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息混着发情时的欲火把蓝颜烘得难以思考,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贺孝廷给传染了,热的不行,而且,胸前痒,腰也痒,还有下面,羞羞的地方,也很痒。
空虚,难耐,忍不住一边舔一边挨着他的身子磨蹭了起来。
贺孝廷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喉头翻滚不停,一只手摸上她的胸,一只手伸长了来到她的后臀,随着她无意识的扭动时不时的按压一下。裤子里涨大的肉棒早已蓄势待发,高高凸起,肿着鼓鼓的一团,又硬又大。
坚硬的凶器高耸的地方抵上了蓝颜柔软的花心,但始终是隔靴搔痒,越磨越空虚,越空虚越磨,小屁股被她扭的又骚又浪,偏她的脸又是清纯样,眼神懵懂天真,做着最浪荡的事情,贺孝廷简直要被她此时此刻的样子给逼疯。
一把箍住她的腰,再忍不了这可人儿的慢腾腾折磨了,贺孝廷直起背,略一用力,两个人的姿势就反了过来,变成了男上女下。
他劲瘦的腰狠狠一动,肉棒隔着裤子给了蓝颜的花心一下,瞬间,酥酥麻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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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顺着尾椎和脊梁骨直往上冲,蓝颜仰了脖子,爽的叫出来。
“啊……”
她不记得事儿,却还记得这种感觉。
青筋环绕的肉棒胀的发疼,贺孝廷一手褪了裤子,然后摸上她的穴,那里早已湿透了,隔着内裤都能感受到潮意。
拉下她的内裤,手指开始顺着缝隙上下滑动,揉捏湿嫩的贝肉,穴上的刺激让蓝颜止不住的抖。
“舒服吗?宝贝?”他趴在蓝颜耳边,一边亲一边问。
蓝颜嗯嗯应着:“舒服……嗯……好舒服……”
可是也好痒。
“奶头好痒……”调子都是颤的。
贺孝廷呼出一口浓浓的浊气,“小骚包。”
叼住了一侧绯色的樱,又吸又咬,蓝颜爽了,摇着头淫叫。
“啊……嗯……嗯嗯……”
软糯的腔销魂的调,浸过三月春水一般的娇,婉转缠绵,让人耳根子都发软。
贺孝廷这才知道,原来她爽的时候真正的浪叫声是这样的,以往都还压抑着。
手下动作更加卖力,握了淫器抵住她的穴口戳动,穴口被他弄得淫液泛滥,最后顺着滑了一下,直戳进去了三分之一。
骤然闯进来的异物,让蓝颜忍不住挺了挺胸,拉扯开的穴口被粗大的肉棒撑的微微发疼。已经一年多没有操过穴的贺孝廷更是爽到极点,她的逼太紧了,跟破她处那天也差不多,紧致湿热宛如一团难顶的肉盾,绞得他差点直接射了。
贺孝廷后槽牙咬的死紧,额头胸前有薄汗溢出,宛如涂了一层油光,腻的发亮。
穴口处撑的越开,里面就越空虚,最初的异样感褪去以后,密密麻麻的渴望爬上心头。
“嗯……动一动……我好痒……”
女孩儿哼唧着叫,贺孝廷闷声笑了笑,狠狠抓了一下她的奶子,腰一沉,整个肉棒尽根没入!
“啊……啊……太大了……”
粗长的性器直冲最深处,马眼戳到了里面的小肉芽,蓝颜脑子里跟过电似的不受控的抽搐了一下,敏感的花穴深处涌出一大股黏腻的汁液。
肉棒被她抽搐着夹动,贺孝廷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吼,“宝贝你太紧了,放松……”
说罢,缓缓往外抽动,抽出一半,又重重顶入,带给蓝颜更加酥麻的奇妙快感,难言的瘙痒在一点一点积累,蓝颜忍不住跟着他的摇起来,太慢了,他动的太慢了。
“快一点好不好……好难过……嗯……”
贺孝廷的眼眸幽深无比,虎口掐住她的腰,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邪气。
原想怜香惜玉,可身下的小骚货却不允许。
下一瞬,狰狞的朱紫色肉棒便破开了她的肉壁快速抽插起来,每一下都顶到花心最深处的软肉,撞的蓝颜哆嗦着浪叫,春潮一般的汁水一波接一波往外涌,贺孝廷顺着滑腻的媚肉继续顶弄,速度之快,两个肉囊都有了残影。
耻骨相撞,和着她流出来的爱液,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她整个身子被贺孝廷不停的往后撞,从大床中央直顶到床沿,墨色的长发飘飘荡荡,晃动起惊心动魄的弧。
两只坚挺的绵乳宛如倒扣在胸上的大白馒头一般,上下摇个不停。
贺孝廷的脸埋下去,舌尖舔上樱红的果,色情而又饥渴的吸允,牙齿微微磨动,让娇怯的朱果在舌尖绽放。
身上多处被他霸占揉弄,蓝颜感觉好像有数不清的虫子啃噬她的骨头,尤其花穴深处,一撮一撮的小电流顺着宫口往她脑海冲,迭起的快感让她宛如一只无方向的船,只能在欲海沉浮。
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太快了……不要……不……嗯……嗯……”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还是明天晚上10点
其实比较建议大家攒一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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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2(h)
湿热的呼吸在蓝颜鼻端吞吐,贺孝廷粗着嗓子重重的喘,肉棒的极速抽送又深又猛,销魂蚀骨的感受让两个人的粗喘呻吟声此起彼伏。
“操的你舒服吗?宝贝,嗯?”
喑哑的声音在蓝颜耳边响起,她无从思考,媚声呓语:“舒服……啊……”
身下的欲根还在猛烈冲刺,贺孝廷浑身血脉沸腾,咬了一下她滴血一般红润的耳垂,继续说骚话:“颜颜把我的鸡巴吸的好紧……喜欢我操你吗?宝宝……”
“喜……喜欢……你的鸡巴好厉害……啊……”
吐气如兰的樱桃小嘴说出鸡巴这样的粗话,让贺孝廷的刺激感更上一层楼,劲腰的耸动越发迅猛,狠狠的抽出来,重重的撞进去,青筋凸起环绕的棒身快速摩擦着细嫩的媚穴褶皱,烫的蓝颜头晕目眩,身下拉出一道道暧昧银丝,耻毛纠结摩擦,清甜腥浓的汁水都被贺孝廷的大力捣弄成了白色泡沫,淫糜妖冶至极。
凶狠的顶弄操的蓝颜呼吸呻吟断断续续,小巧的鼻尖急促阖动,每每撞击到那个小肉芽,她就会发出抑制不住的娇蹄。
“嗯……太大了……好深……啊……啊啊……”
她一叫,逼穴就会忍不住收紧,层层叠叠的紧致媚肉仿佛无数张饥渴的小嘴,吸允舔弄他的棒身,龟头前留着汁液的马眼跟肉芽一触即分,快感不停的涌向性器交接处。蓝颜腰酸腿软,贺孝廷宽大的手掌提着她的小翘臀狂冲乱击,蓝颜猛的一抽,脊背发僵,媚穴深处疯狂抽搐痉挛,夹的贺孝廷气喘如牛,有力的臀迸发更激烈的捣弄,又飞速的冲刺了几十下,滚烫的精液埋在她的穴深处射出。
“不要了……嗯……放过我好不好……”
蓝颜被他放倒在床边的黑色长毛地毯上,白腻细滑的肌肤仿佛刚从水中拎出来一样泛着湿漉漉的亮光,赤裸的躺在那里,在月光下像一只魅惑人心的妖。
她的腿被贺孝廷大力的掰开,一条挂在肩膀上,
常年跳舞的身子,筋开腰软会旋转,拉扯成这样的角度,她也不觉得疼。
粉色的穴口被撑成了半透明的浅粉色,阴蒂因为长久的抽插撞击充血发红,蓝颜已经泄了四五回,身上的男人才射了两次。
身子骨软的不行,穴被磨的发烫,她哑着声音求饶,只想让他快点结束这种难言的折磨。
贺孝廷抓住她乱摆的手,膝盖顶在地上慢慢发力,胸肌一鼓一鼓,听她哭唧唧的声音,抽送速度缓了下来,浅浅的磨,抽出来的时候,还摇动着在里面转动。
她的穴很紧,操了这么久也不见松,射出的精液和分泌的淫水在里面被堵着,让穴道更加湿润水滑。
贺孝廷轻柔的顶操,亲了一口她的小嘴,“乖宝宝,这次射完就不做了……嗯?”
秋水般的眸子这才渐渐聚焦,嘟着嘴委委屈屈可怜嘻嘻的呓语:“那你还有多久射……”
身下的花心还在吞吐着坚硬如铁的红紫色鸡巴,被欲望浸染的表情带着天真的骚媚,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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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单纯的语气说着淫荡的话,贺孝廷爱死她这幅圣女发春的样子,热血在胸腔内翻涌,肉棒最后猛撞了几下,和着前几次的白浆跳动。
“嗯……骚宝……射给你……都射给你……”
勾住她伸在空气里的舌头吸嘬,臀崩到最紧,几股滚烫的精水突突的往她花穴里浇灌。
贺孝廷最后射的一次让蓝颜也跟着喷出一波水。
两个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贺孝廷歪在她身后,抱着她前胸贴后背的挨在一起平复呼吸。
他总算软掉的肉棒还塞在蓝颜的穴里,顺着涌出的液体滑了出来,抵在蓝颜的尾椎骨上。
平静下来的肌肤相贴感让贺孝廷觉得有种饱胀的幸福感。
他的手慢慢来到蓝颜的腰上,缓力揉捏。
她汗湿的长发散发着馥郁的芳香,悠悠的,在他鼻尖飘荡。
贺孝廷闭着眼睛,一只手支楞起头,往她的脖颈处挪了挪,亲她细软的脖子和红红的腮畔。他亲的极温柔,仿佛仿佛只有时刻的触碰到她,才能让贺孝廷安心下来,这不是他因为思念成疾而生出的幻梦一场。
静默的空气中,突然飘来她一句话。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对?”
贺孝廷顿了一下,将她的肩膀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小可怜,满心以为任言礼才是她的男朋友,这样亲密而激烈的接触,她跟任言礼都没有过,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轻而易举的就发生了呢。
她的纠结贺孝廷看在眼里,觉得心疼又好笑却也莫名欣慰。
她这个样子,不就说明心底其实跟自己深深的羁绊着。
“宝宝,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你喜欢啵啵吗?”
蓝颜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呢?”他说,“你喜欢我,所以亲近我,我操你的时候,你才会觉得舒服……”
最后两句,他说的很轻,轻的仿佛羽毛拂过水面,头也压低了,薄薄的嘴唇吻了吻她的唇角。视线却始终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蛊惑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贺孝廷:胡说八道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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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那么的笃定,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念头,蓝颜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既然可以喜欢啵啵,那喜欢他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贺孝廷看她神思恍惚,仿佛被自己说动了的样子,鼻尖顶顶她的小鼻头,低声道:“刚才舒服吗?”
蓝颜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如实说:“嗯,舒服。”顿了一下又补充说,“还有点疼。”
表情又娇又乖,简直让贺孝廷想把她捧在手心宠。
汗落的差不多了,他打横抱起蓝颜,两个人一起进了浴室,草草冲了一下,又帮她把穴里的淫水抠出来,一番动作完了,若不是蓝颜表情实在可怜,又差点再来一回。
自然是抱在一起睡的。
但沉入梦乡的只有蓝颜一个。
贺孝廷在幽暗的夏夜月光之中,一直看着她。
看她躺在自己臂弯的无忧无虑的睡颜,梦一样,时不时的摸一把她的脸颊。
就这样看了她一夜,直到天光破晓。
仿佛才能确定,她真的回来了,再次回到了自己身边。
贺孝廷突然有点兴奋起来,翻出不常用的拍立得,就着第一缕夏日阳光,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女孩儿闭着眼睛睡的香甜,气氛静谧而美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贺孝廷一直陪着她。
若没有蓝颜偶尔会提起任言礼,亦或者曾君怡的搞鬼搅局,这段时光,对贺孝廷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天赐。
在无数个细节片段后,贺孝廷都忍不住感激命运,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命运一说的话,感激它,让自己可以跟蓝颜相遇,经历这样的波折,依然还能重逢。
但越是幸福,他心中就越是隐痛。
那是一种细密的痛感,静水流深,在午夜徘徊时,在她稚言稚语时,不经意间,就会像泉眼一样冒出来。
贺孝廷知道,他自己也病了。
这天下午,贺孝廷带她去附近集市转悠,也是不巧,刚到集市没多久,就看到一男一女在吵架,两人穿着打扮就是南部那种家庭条件不好又不好好工作的混混,吵了没几句,就开始上手。
男女力量对比明显,红发女人一下子就被摔在了地上。
周围人赶紧去拉年轻男人,贺孝廷注意到蓝颜的身影有些僵硬。
他捂住了蓝颜的眼睛,把她勾进自己怀里。
蓝颜的表情木呆呆的,仿佛在想些什么,贺孝廷怕她看到这样的画面后被刺激,带着她到了一个小店里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蓝颜不为所动。
她的表情有迷茫和惊慌。在过去的一年里,她看到的东西,都是任言礼找人筛选过的,在她的周围,充斥着真善美傻白甜,黑暗的现实与她毫无任何关系。她一直以为,男女之间就应该像她跟任言礼或者她跟贺孝廷这样的,美好而温馨。刚刚发生在她眼前那一幕,着实吓到她了。
贺孝廷深觉自己的失责,带着蓝颜离开了集市。
回去的路上,蓝颜仍有些心不在焉,贺孝廷知道一直这样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哄也非办法,于是起了话头问道:“怎么了?”
蓝颜定了定眼神,然后握紧了他的手臂,眸光里有好奇不解,“那个男人为什么打那个女孩子,是她做坏事了吗?”
她方才想了半天,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简单的逻辑,做错事要被惩罚,就像啵啵如果拉粑粑在地上,她就会克扣它一点猫粮一样。
贺孝廷搜刮着自己脑海里各种尽量婉转的语句,仿佛一个对女儿谆谆教诲的老父亲。
“不是,这世界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那个女孩子未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她做了,这个前提我们是不知道的。”
“颜颜,虽然你身边现在没有人伤害你,但不代表没有坏人存在。那些坏人做事是没有道理的,就算别人没做错什么,他们也会欺负别人。”
他顿了一顿,目光幽深而厚重,语气变得郑重其事起来,诚然,他希望蓝颜永远不要面对美好以外的东西,可他也深知,捂住她的耳朵,不是什么好办法。
“就算某一天,你遇到了坏的事情,也不要为了那些人的伤害而自责自己,不要觉得是自己有错,知道吗?”
晴空碧洗,飞鸟拂云。
车窗外是翠绿的葡萄藤,他温柔而笃定的话语就在耳边回响着。
蓝颜似懂非懂,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的样子,半晌,才把眼睛睁的圆圆的问他:“那我做错事,你会打我吗”
贺孝廷原本有些沉重压抑的心情顿时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上手把她的两颊往中间挤,让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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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成一只小河豚。
勾唇一笑,头朝着蓝颜压了下去。
“不会打你,只会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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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跟贺孝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淫乱不堪”,蓝颜现在一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躲开了他的吻。
“不行,阿姨等我回去跟她一起插花呢。”
贺孝廷顺着亲上她的脖子,闷声说,“我先插你好不好。”
蓝颜虽然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时候动不动就会冒出来的骚话,可仍觉得面红耳赤,双手抱住他毛绒绒的脑袋推开,“我们要守时啊,你快点起来啦。”
贺孝廷在她胸口猛埋了一下,才黑着脸起来,蓝颜觉得他吃瘪的表情特别可爱,主动送吻,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
“再搓火就真回不去了。”他咬着牙警告说。
蓝颜赶紧乖乖坐好。
所谓一个谎话需要一千个谎话来圆,这个道理贺孝廷最近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
在蓝颜开始怀疑的时候,他弄了一个微信号,假扮成任言礼跟蓝颜聊天,装作很不讲道理的样子乱发脾气。
蓝颜发语音可怜兮兮的说她错哪里的时候,贺孝廷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可没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短时间内不想再提起这个人。蓝颜笨笨的,很好糊弄,在“任言礼”哪儿受了气,也不会求他安慰,自己抱着啵啵闷闷不乐,看的贺孝廷又是一阵难受,按着她好一顿操。
这个办法挺有用,蓝颜已经好多天没提到任言礼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蓝颜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身上以后,他的“穷人”身份有好几次差点被戳破,好在曾君怡出了个主意,谎称自己的画被有钱人看上了,花了大价钱收购,所以她就买下了庄园。蓝颜信以为真,曾君怡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住进来。蓝颜又可爱又单纯,简直天生萌物,曾君怡住回来以后,每天都跟他抢女朋友,有几次还非要蓝颜陪她睡,气的贺孝廷只想给他爹打电话。
曾君怡把蓝颜当半个女儿看待,每天带着她跟贺孝廷斗智斗勇,乐此不疲,蓝颜在她的怂恿下胆子大了不小,经常跟贺孝廷作对,看他无奈又纵容的样子,心里就觉得跟被啵啵舔了手心一样,痒痒的,还有点儿甜丝丝。
这天晚上,曾君怡又在挑战贺孝廷的脾气了。
贺孝廷有事上午飞了巴黎,晚一点儿才能回来,难得他不在,曾君怡让蓝颜换上她自己做的复古小裙子,带着她去波尔多当地一家出名的酒吧玩耍,她还不至于太疯,随行的有保安在。
可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曾君怡顾及着蓝颜的情况,二人在酒吧实际上没有呆多久,她为蓝颜点了一杯南方佳人,一种绿色的低度数鸡尾酒。二人在吧台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保安始终在她们旁边,即便有人看到这二位容貌不俗的东方女人想来搭讪,刚靠近,就被保安的威慑弄得铩羽而归。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离开了,意外就在这时来临。
他们从正门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酒吧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女子哀嚎的声音,夹杂着几个男人的说话声,操着不正宗的法语,带有东欧那边的腔调。
曾君怡知道这边有一些东欧过来的难民,平常不至于杀人放火,打家劫舍qj落单妇女却是没少做,她不欲惹事,可蓝颜却不想就此离开。
曾君怡看了她一眼,分辨那边的男人应当就三四个,保安估计可以处理,大不了今晚过后让嫂子帮帮忙,她父亲是法国华人移民首富,在法德两地影响力极大,政界关系也不错。
打定主意,曾君怡给保安示意了一个眼神。
保安收到后,迅速弯腰挽起裤脚,那里绑着一根可拆分成两段的棍子。
拿到武器,他走进巷子里,下一瞬,各种呜呼哀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曾君怡拉着蓝颜躲在一边,看到有个卷毛男人被踹到附近的时候,直觉不好,她想蓝颜拉到背后,那个卷毛男人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似乎瞬间判断出这两个东方女人跟那男人是一伙的,他眼睛骤然一亮,抢在曾君怡之前,拽住了蓝颜的手。
因为激动和自责,曾君怡在电话里没把话说清楚。
但贺孝廷已经拼凑出了大概。
他们在酒吧外遇到袭击了,虽然保安解决的很快,可蓝颜还是脸色煞白的晕了过去。
他没有把蓝颜的真实情况告诉曾君怡,所以出了今晚的事情,他不能怪自己的妈妈,可听到蓝颜尖叫着晕过去的时候,一种不好的感觉让他极度愤懑和恐惧,以至于挂电话时,态度不算太好。
汽车在马路上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到达目的地后,他按照曾君怡发来的地址迈着长腿飞速跑去。
每靠近一步,心里的慌乱感就愈甚。
直到他看到刚刚醒来的,躺在床上的蓝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心里那抹不好的预感来自于哪里。
她的眼睛告诉他,她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不会超过两天不更,如果晚上10:30之前没有那就是今天不更了
快完结了所以不收费了大家看的愉快
完结后会开三个番外给大家炖肉
回家
贺孝廷心跳如雷。
他给有些摸不清状况的曾君怡示意了一下,曾君怡面带愧色的出了病房。
蓝颜攒紧了手底下的被子。
她脸上那种惊惶自厌的表情,看的贺孝廷几欲心碎,他不想看到她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比杀了他还难受。
贺孝廷上前几步,还没到床边,蓝颜就往后挪了一下。贺孝廷顿了一顿,眸光幽深。
下一秒,贺孝廷如山般的臂弯圈住了蓝颜。
他不能后退也不能迟疑,任何的犹豫不决对蓝颜来说都是无声的鞭笞。
蓝颜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浑身发抖,她控制不了自己。
贺孝廷收了手臂,将她抱的更紧了,心里空出来的那一块,只有她身上的温度可以填满,“不要想,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不是你的错,不要想了。只想着我,颜颜,只看着我,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没人认识的地方,你觉得哪里好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不要想,怎么可能。
蓝颜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一闭上眼,她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黑乎乎的房间里,身边充斥着难闻的汗液的味道,脏腻又肥胖的男人的肉体和丑陋的性器。时隔一年多,尽管很多细节已经在模糊,可那种恶心恐惧到头皮炸开的感觉依然强烈如初。
那么脏的东西在她的嘴里,那么邪恶的一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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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
一声小小的呜咽从她喉头飘飘荡荡的传出来,悲鸣绝望,像濒死的兽。
蓝颜开始挣扎起来,她不想让贺孝廷碰她,一点都不想!
贺孝廷不肯退让半点,他附在蓝颜耳边说:“颜颜,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自从知道你失踪以后,我就一直在想,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后来我告诉自己,只要你还活着,别的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他说着,从西装外套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每天晚上,我都会从噩梦里醒来,整晚整晚,想我们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回忆竟然那么少。”
“我从日本把你带回来,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很喜欢失去记忆后的你,可我更想现在的你。现在的颜颜才是完整的,我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你忘不忘得了都无所谓,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你迈过这道坎。”
他略松开了蓝颜,看着她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的面庞,声音发哽,“每次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录下来那天在哪里,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帮我不那么想你。”
录音笔的按钮被按下后,从第一天开始,贺孝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随着他磁性而又低沉的声线钻进耳朵,蓝颜渐渐不再挣扎。
有时他一天会录十几条,有时两三天一条,下大雪的时候,他好像格外想念蓝颜,那天最多,有二十几条。内容千奇百怪,半夜惊醒的时候会录,看到漂亮的蝴蝶也会录,自言自语,不知蓝颜有没有见过这种蝴蝶,蓝色的,跟她的名字一样……
这些内容,毫无章法,琐碎的像微尘一样,却奇异的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蓝颜的心平静了许多,可眼中却泛起了酸涩。
“你想见见那种蝴蝶吗?明年的春天的时候,我们去看它好不好?”
他轻柔的抚去蓝颜脸上的泪水,对她说。
蓝颜摇摇头,“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
贺孝廷再次将她拥进怀里。
她想去哪里都好,只要不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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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二)
蓝颜恢复记忆后的情况比贺孝廷当初预料的要好一些。
虽然她有些惶惶不安,可没有头疼过,这让贺孝廷心里宽慰了不少。
他是见过她头疼时的样子的。
之前在日本,任言礼给他说注意事项的时候,曾经放过一段视频,是当初他们在新加坡进行心理干预之前拍下的。视频里是蓝颜头疼发作后的场景,她抱着头蜷缩抽搐,尖叫声凄厉恐怖,有如十级刑罚加身。
贺孝廷只看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不知她当初究竟是经历着怎样的锥心刺骨之痛。
是以,蓝颜恢复记忆后,贺孝廷最担忧的就是她头疼发作,索性,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蓝颜窝在他的怀里,半梦半醒,但她睡的并不好,时不时会抽动一下身体,蹙着眉头,仿佛极不安。这时候,贺孝廷就会温声哄她,轻轻拍她的肩膀,直到她的眉间舒展开来,就这样过了一夜。
他安排了飞机,一早就带她回华国。
昨天晚上的时候,贺孝廷已经略跟曾君怡解释了一番,省去了不该说的。曾君怡知是自己粗心大意,导致蓝颜恢复了记忆,很是愧疚难当。贺孝廷起初的责怪之意已经淡去,毕竟如果追究起来,也是他自己对蓝颜的情况有所保留,况且,现在怪他妈妈也晚了,再者说,蓝颜想起来,也并非不是好事。
她没了记忆,从前的事就会变成一个痈疮,表面结痂,内里藏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慢的蔓延腐烂。早日戳破,虽疼,却有治愈的机会。
蓝颜还记得曾君怡。
离开之前,二人打了招呼,蓝颜虽然有些沉郁,但仍旧打起精神跟曾君怡再见。
与之前气质迥然的现在的蓝颜让曾君怡心口酸闷,她儿子几次遮遮掩掩,但曾君怡大约也可以猜出来个轮廓。她必然是遇见过极不好的事情,才会在恢复记忆后如此惊惶无助。
……
上飞机前,贺孝廷已经通知过国内,一下飞机,蓝颜就可以见到她的父母了。为此,蓝颜在飞机上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贺孝廷始终待在她身边,告诉她已经知会过她的父母,说她当初在泰国遇到袭击后失去记忆,当地人收留了她。
这段话自然是错漏倍出,可也是最简单的托词,否则总要刨根究底,这样一来,势必又要再回忆一遍当初的事情。
蓝颜听他跟自己分析,他想的很周到,甚至安排了人去泰国伪造一些证据。
蓝颜没意见,她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东西。
再有几个小时,她就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近乡情怯,离落地时间越近,蓝颜就越紧张,甚至产生了某种逃避的念头。贺孝廷看出她情绪不稳,搂着她安慰道:“不要怕,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家。”
蓝颜“嗯”了一声,是啊,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
飞机上忐忑犹疑的蓝颜,在看到明显老了一圈的父母后,所有的不确定和胆怯都没了。
女人感情外露,刻意打扮过的蓝妈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哭的不可自抑,仿佛要把这一年来的担惊受怕都宣泄而出。蓝爸纵然克制,但也是眼闪泪花。重逢场面令人心中发酸,可二人憔悴的脸上俱都焕发着动人光彩,那是生机和无限希望。
贺孝廷将三人送回家,又安排了保镖在暗处看护。
他介绍自己是蓝颜的男朋友,蓝颜没反驳,蓝爸蓝妈也就信了他,且不说他原本是不是,就现在他花了这么久时间帮忙把女儿找回来这一件事,蓝爸蓝妈那里的印象分就一下子刷满了。
贺孝廷嘱咐二老,蓝颜刚刚恢复记忆,有些事还不能适应,让他们注意这方面,有情况就随时跟他联系,二人自无不应。
离开蓝家后,贺孝廷去了一个地方。
……
这里是一处禁闭室,谢妃已经在里面关了一个多月。
那天她在街上被人掳走,没多久,就被送到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房间里有卫生间,有床,一日三餐有人从门口的格子里送进来,她还是靠着送饭的时间来判断,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
四十三天,她已经整整被关了四十三天。
期间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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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来找过她。一开始,她以为是绑架,可是,没人来拍过照片,拿过信物,所以她排除了这个想法。然后,她觉得可能是得罪了谁的恶作剧。可她当初欺瞒贺奶奶说自己救了贺孝廷以后,贺奶奶对她礼遇有加,整个京都都知道,谁敢跟她过不去?这么久了,幕后的人都没现过身,仿佛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这样无休无止的把她关下去。
谢妃披头散发的蹲在床上,妆花了一脸,混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泪水,看起来脏乱油腻,跟街边的疯婆子也没什么区别。
是,她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快被折磨疯了!
就当她以为今天又要在无望的等待中过去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这是唯一让她感觉自己还跟外界有联系的声音,每天只有三次。
可今天晚饭已经送过了……
谢妃的双眼迸发出激动的神色。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差异出现,差异意味着变化,意味着她可能有出去的机会!!
谢妃几乎是弹跳着站了起来,目露渴望的看向门口。
哗啦——
门慢慢推开了,谢妃的神经绷紧到极致——!
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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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
谢妃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腿上仿佛泄力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她摇着头,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当初做了什么?不,不会的,蓝颜失踪了,那些人也都死了,黄绰正不可能出卖自己,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贺孝廷是来救自己的,对,没错,他是来救我的,毕竟在大家眼里,当初是我帮了他。
谢妃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到这里,极度的希翼让她的表情由惊恐变作疯魔一般的狂喜,看起来有些扭曲。
她跑到贺孝廷面前,仰着头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但她好像又不求贺孝廷的答案,自顾自的说:“我就知道你还记挂着我,你当初说,会让我开心幸福,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贺孝廷的面色自始至终都很冷漠,他看着她絮絮叨叨的前言不搭后语,眼神没有半点波澜,似乎面前站着的不是曾经跟他谈过恋爱的女人,而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他把手中的黑色袋子扔到谢妃脚边,谢妃受惊似的蹦了一下,盯着那个袋子看,耳边传来贺孝廷的声音。
“不打开看看么?”
他说。
谢妃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弦慢慢绷紧,机械式的摇摇头,“我不要……我不看……”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抓她来这里的人就是贺孝廷,可她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承认。
她摇着头往后退,贺孝廷却不给她机会,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蹲下身扯住袋子底往上一提,两团长条状的东西滚落到地上。
谢妃看清了地上打滚的东西后,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
“啊——”
凄惨的尖叫声回荡在小小的屋子里。
那是两条小腿!
正在腐烂的散发着恶臭的从人身上砍下来的两条小腿!
……
“黄绰正身上的东西,你应该认识。”
贺孝廷走到宛如见鬼一般瘫坐在地上的谢妃面前,俯视着她。
这两条腿,是黄绰正的,加之他的第三条腿也被割了下来,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废人,
黄绰正的父亲有些难搞,但在自己儿子曾经做下的事实面前,有怨也无从发难。况且,他本就知道当初他儿子做过什么,甚至还插手帮忙清理烂摊子,否则泰国警局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出面帮忙圆谎。
黄绰正的老爹不止他这一个儿子,眼看他彻底废了以后,生气归生气,太阳还要照常升起,培养哪个都是培养,很快这一茬就过去了。
现在,轮到谢妃了。
贺孝廷说的话对谢妃来说无亚于五雷轰顶,她脸白如纸,那两条失了血色的仿佛石膏一样的残肢在地上泛着幽冷的光。她哆嗦着嘴唇,片刻的失神后,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手脚并用爬到贺孝廷腿边,看着他说道:“孝廷,我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他想害你,我拦不住,所以才飞去泰国救你!如果我有那样的想法,当时何必还去泰国帮你呢!”
她说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可她搞错了,贺孝廷对付她,也不是为了自己。
贺孝廷蹲下来,与她平视,“那蓝颜呢?”
谢妃有一瞬的怔愣,既而,是不可置信和莫名的愤怒。
“你是为了她才这样对我??”
积累已久的怨气,甚至让她战胜了对贺孝廷的恐惧。
“你才认识她多久!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说什么吗?你说那种人不值得我为她哭!她就是个虚荣拜金的婊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有钱,她会看上你?!为了钱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种贱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啊,你喜欢她骚对不对?看起来清纯实际上是个人人都能操的荡妇……啊!”
发泄的话还没说完,贺孝廷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谢妃被他一掌打的扑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但他接下来的话,仍旧一字一句听的清楚。
“你羡慕荡妇,我就成全你,明天开始,你就是人人都能上的矿妓。”
把擦过手的手帕扔在地上,贺孝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禁闭室,身后只有谢妃发狂般的咆哮,晃晃悠悠,仿佛从地狱之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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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坐上车后座,贺孝廷才出了一口长气。
害过蓝颜的人都付出了代价,可他仍觉得憋闷。不管他做再多,都弥补不了她心中的伤痕,他深知这一点,并为此忧思难言。
更让他无法深入去挖掘的,是他自己也清楚,在蓝颜心底的暗伤,有不少,其实是他刻上去的。
他以前,对她确实不算好。
他的试探犹豫和猜疑是如此的恶劣,但即便如此,仍旧换来了她的倾心以对,且因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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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今夜,当他认为报复已经完成的时候,才发现,真正需要赎罪的,是他自己。
贺孝廷定定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对面的车辆扫过来的大灯晃了眼,他才吩咐助理开车。
……
当初为蓝颜做心理干预的医生也被接到了华国。
根据她的分析,蓝颜长久面对熟悉的人或环境,潜在的记忆被唤醒,受惊只是一个导火索。
很明显,熟悉的人指的是贺孝廷。
她没有复发头疼,这是一个好现象,但她的ptsd症状依然存在。
贺孝廷沉默着听医生分析和介绍了半天,总之最后结论就是,这种心理病药物控制是没用的,周围人和事的变化发展才是最重要的,家人爱人自然的相处态度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贺孝廷记下了她说的几点重要事项,还没来得及道别,蓝颜妈妈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蓝颜在家里睡着没多久就做噩梦,被蓝妈叫醒后哆嗦着哭了一会儿,状态看起来实在是不佳。二老问她什么,也不说,现在不哭了,抱着被子蹲床角边发呆,小模样看的她爸妈心都要碎了。
贺孝廷把她送回来的时候,那番说辞怎么可能把两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糊弄过去。一个漂亮女孩儿,在外流落一年,会经历什么不好的事儿,他们夫妻两个虽然不去讨论,但不代表没有心理准备。女儿只要平安归来,过往经历不想提就不提,哪怕说她是去环球旅游了,他们也会咬着牙信。
如今蓝颜这个样子,不过是印证了不好的猜测,二人不敢再问她,只好给贺孝廷打电话。
贺孝廷接到电话,连闯七八个红灯一路飞驰。
到了蓝家,二人从蓝颜屋子里出来,看到他,那眼神跟看到救命稻草也差不多了。
贺孝廷问了几句,蓝妈照实答了,末了喃喃道:“颜颜会好起来吗?”
在这家里向来强势的女人此时也没了生气一般,声音轻飘飘的。
“会的。我不会让她有事儿的。”贺孝廷跟她保证,也在跟自己保证。
……
这是贺孝廷第二次进蓝颜的屋子。
可爱清新的少女的房间。
蓝颜窝在矮矮的床榻贴着的墙角处,看到他进来,眸光动了动。
贺孝廷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只要看她一眼,漂泊无依的心魂都有了归处。
他脱了鞋坐在床上,将她连被带人抱在怀里,什么也没问,就这样静静的抱着。
过了一会儿,女孩才软软的开口:“我妈妈吓坏了是吗。”
“没有,她是担心你。”贺孝廷亲了一下她的太阳穴。
“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想吓爸妈的,梦里总有脏兮兮的手,她忍不住。
蓝颜的声音有些沮丧,贺孝廷紧了紧手臂,他的难受一点都不比她少,看她这样,简直是在对他凌迟。
“我知道,他们不会怪你。”
低醇的声音在蓝颜耳边轻哄,“饿不饿?给你做吃的好不好?”
蓝颜终于动了动脑袋,眼睛里盛了一点疑惑。
她可不记得贺孝廷会做饭。
仿佛看出了她的潜在之意,贺孝廷说:“我在英国上大学,当然要会一点。”
跟他在波尔多的时候,提到英国菜就一脸嫌弃,蓝颜那时候不知道英国菜的杀伤力,贺孝廷还带她去品尝了一番,总之就是,一言难尽。所以说到这一茬,蓝颜就想起来当时贺孝廷看她当小白鼠尝英国菜幸灾乐祸的样子,脸上难得变得轻松了不少,眉梢也有了生气。
贺孝廷又问她想不想看自己做饭,她自然是想的。
换了外套出来,贺孝廷说要给大家做饭,蓝爸蓝妈有点惊讶剧情展开,不过看蓝颜状态好多了,也就由着了。
出乎意料,贺孝廷的手艺还真不赖,味道不错,就是刀功不太行,不会切条,手里的菜都是被切成块儿的。
饭后,贺孝廷哄蓝颜睡觉,蓝爸蓝妈在厨房里收拾东西,蓝妈想着饭桌上的事儿,突然就觉得贺孝廷长得有点熟悉,仿佛以前见过似的。
她想的出神,手底下的碗刷着刷着就不动了,蓝爸碰了一下她的手肘,她激灵了一下,脑子里想起一样东西。
“她爸,你觉不觉得小贺的名字有点耳熟。”她看了一眼关着门的蓝颜屋子的方向,神神秘秘的对蓝爸说。
蓝爸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就颜颜盒子里装的那个学生卡,你还记得不?”
蓝颜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蓝妈找她的身份证,结果翻到了她那个盒子,盒子里装的都是她上学的时候的什么通讯录贺年卡之类的,只有那个不属于她的学生卡,让蓝妈在意了一下。
卡片上的男孩儿年龄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帅气俊朗,比那些个年轻男明星可好看多了,就该是学校里女孩子芳心暗许的那种风云人物。
为此,蓝妈害怕女儿早恋,还旁敲侧击暗中打听过一段时间,确认女儿没谈恋爱,这个事儿才就这么放下了。
如今再提,那个学生卡上的男孩儿,可不就是姓贺吗。
想来,颜颜跟他早就认识了。
……
蓝颜睡着以后,贺孝廷从屋里出来了。
其实他现在的身份跟她父母面对面还是有些尴尬的,只不过蓝颜情况特殊,所以之前的几次见面都遮了过去,稍微平静下来,他就有了一点儿新女婿上门的感觉。
好在他给二老印象不错,加上蓝妈刚发现他可能跟女儿已经认识很久,那就更放心了。
聊了一会儿,蓝妈才问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贺孝廷不好说实际情况,就说:“有一次下雨,偶然认识的。”
他的说法在蓝妈听来就旖旎多了。
少男少女,被一场雨困在某个地方相遇。女人总是爱脑补浪漫情节。
她笑着说:“好,好,那你们高中认识了,大学也一直联系着吗?”
高中?
贺孝廷否认道:“我比颜颜大一些,她上大学的时候我们才认识的。”
蓝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跟老公对视了一眼,才道:“不对呀,颜颜有你高中的学生卡呢。”
……
在蓝妈的帮助下,贺孝廷看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学生卡。
上面是他高三的时候。
京都第一外国语中学,高三七班,贺孝廷。
这个卡是在放寒假前几天丢的,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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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刚办好一个月就丢了,从那以后,他也不肯再补办学生卡了。
不知怎的,这个卡片,倒是唤醒了很多从前模糊的被他抛弃的记忆。
高三那年冬天,只下过两场雪,贺孝廷的外婆身体不好了,想念外孙,他就搬去外婆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外婆家在双溪湖边儿上胡同里的四合院,老人念旧,不肯搬进高楼大厦。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蓝颜家里因为装修,蓝爸租住了同一个胡同里朋友的一个小院子。
就这么产生了交集。
有一天早上,蓝颜学校有表演,早上七点到校,她提前了一段时间出门,那段时间,恰好是高中生上学的时候。
蓝颜在胡同外面不远的一个早餐店里吃饭,忘了带钱,因为是生脸,老板不认识她,那时她的家境不好,也没买手机,15岁的小姑娘,窘迫的差点哭出来。
贺孝廷就是那会儿出现的。
他给老板了二十块,没让找,老板说多了,他就说,连她的。
蓝颜就记住了他的脸。
魔怔了一样,上课想,下课想,睡在床上的时候想。
这就是情窦初开吧。
高中生比初中生早上课半个点儿,蓝颜早上就提前一个小时出门,骑着自行车在胡同口等着,等他出来了,就跟在他后头,跟着他过了四个街口,时间实在是来不及了,才转头另一个方向上学。
这么一跟,就是一个月,可他从来没有回过头。
但即便如此,蓝颜那时候也是幸福的。
后来有一天,他的学生卡掉了,蓝颜在后面拾了,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贺孝廷,原来他叫贺孝廷。
寒假开始以后直到他的高三结束,蓝颜就再也没等到过他了。
期间她还去过他们学校门口,周末的时候门卫看的松,她就进学校里面看看,到他的教室,站在窗户外,想着他坐哪一个位置,就这么想一想,都让她心跳加快。
但她再没有见过贺孝廷的面,直到上大二,跟谢妃出去逛街,遇上下雨,她让男朋友来给她送伞。
他从车上撑着伞走过来的时候,蓝颜卑微的无人知晓的暗恋,又一次钻了出来。
贺孝廷看着那张卡片,久久不语。
他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
介意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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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
其实贺孝廷并非对当时那个小姑娘全无印象。
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女孩儿,围巾包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眼睛来,穿的像个球一样,总骑着一个自行车跟在他身后。
快十九岁的贺孝廷,脑子里是热血,是叛逆,是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和刚刚知道的女人的滋味儿。至于初中生小姑娘,雏鸟一样,太嫩,也太无趣。
总之,这是一段一个人很快抛之脑后,而另一个人记了一辈子的短小而平淡的故事。
他想起来了,也终于知道了,那时候他以为的两个人的初见,实际上是她一个人的久别重逢。
所以,她的眼神那么的热切而又压抑。
因为谢妃,他们见过四五次。每一次,她都在旁边静静的待着,可她的存在感却一点都不低,至少对贺孝廷来说是的。
平心而论,除了复杂无比的神情,蓝颜那时候并没有任何的表示,根本不像一个不择手段的求上位的女人。
可她越这样,贺孝廷就越烦躁,觉得她心机深沉,然后,就有了那个短信,接下来,就是因为那个短信扯出来的一系列事情。
直到现在,贺孝廷才知道那时的她是怀了怎样的心情,跟在谢妃身旁,只为多看他一眼。偶尔,在跟谢妃调笑亲密的时候,他会瞥见蓝颜的表情,她虽然总是别开脸,可那种孤独神伤却深厚的让人为之动容。
便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贺孝廷不止一次为自己产生这种情绪而纳闷。
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他激动于蓝颜的情根早种,激动过后,是铺天盖地的几将他湮灭的彻骨悔恨。
当这个女孩儿隐秘的不求回报的爱着他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此时此刻,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呼吸艰难,心里梗的快要死过去。
他真是自大愚蠢至极,想当然的给一个无辜的女孩儿定了罪,因为他的恶劣,给她招致了此生最大的痛苦,然后,又惩罚了自己。
曾经有个话题很火,问,如果你可以告诉十八岁的你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那时贺孝廷对这种; if的假设嗤之以鼻,天之骄子,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事,也不屑这种弱者的安慰幻想。
多么可笑和狂妄的曾经。
现在,他忍不住想,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告诉当初的自己,回头看一眼那个小姑娘,再看一眼她的眼睛。
再次回到蓝颜身边,他的心境与之前也发生了变化。
蓝颜躺在床上,长途飞行后的疲惫感后知后觉的袭来,她的睡颜恬静而美好,仿佛三月的春风,初秋的晨露。贺孝廷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的移动,几近贪婪,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成长的这样好。
但她越好,贺孝廷就越痛苦难过。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为一个女人陷入这样的境地。
哪怕只是看她一眼,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
身后暖哄哄的肉墙贴着她,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无法形容的安全感,让蓝颜醒来的时候心情平缓了许多。
她扭过头,正对上贺孝廷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但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仍炯炯发亮。
里面汹涌的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毫不掩藏情意,看得她心头发颤。
他从没有这样看过自己,仿佛这世界除了她空无一物,蓝颜心跳如雷打鼓敲,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的眼角。
贺孝廷顺着她指尖的滑动,亲了亲她的手掌心,眼神始终紧锁她娇美的面庞,炽热而温柔。被他这样的爱意包围着,蓝颜如坠幻梦之中,这就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每天早上在他怀里醒来,时光正好,岁月悠长。真成了现实,竟然是这种滋味,被珍视,被呵护,哪怕心上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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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也能在这里窥见一丝阳光。
他眼底有些青黑,脸色也见疲,蓝颜有些心疼地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吗?”
贺孝廷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我只想看着你。”
蓝颜心里又酸又软,跟在温水里被泡皱了一样,说:“白天也可以看呀。”
“看不够。”
白天是白天,晚上是晚上,怎么可能看得够。
贺孝廷不怎么爱说话,人也冷冷的,看着比同龄人大一些,但今天他话说的有点孩子气,仿佛可以追溯他的少年时光,蓝颜为这种奇妙的感觉而小小的欣喜,当然,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但爱跟贫穷一样,是藏不住的。
……
蓝颜情况特殊,蓝家二老自然也不拘泥,贺孝廷晚上留下来陪她,他们反倒心生感谢。
社会打过滚的,看人不会太差,贺孝廷一瞅就是家境极为不错的样子。这样的人家出身的,能劳心劳力的帮忙找女儿,又尽心照顾她,蓝颜对他也是颇为依赖,旁的也没啥好求的了。
两个人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后,贺孝廷的助理把啵啵送来了。
蓝颜惊喜不已。
之前走的匆忙,没顾上啵啵,前脚刚走,贺孝廷就吩咐人让后脚送过来。
原本因为啵啵是任言礼送的,贺孝廷还心有芥蒂,但看蓝颜这么高兴,也就算了,一只猫而已。
蓝颜逗猫玩儿,一抬头,见贺孝廷看啵啵的表情有点不善,他们一人一猫之前就不太对付,但蓝颜经过许多事儿,想法也变敏感了,难免就想到他会不会介意自己曾经跟任言礼在一起一年。
虽然任言礼还算君子,对她也仅限亲亲抱抱,但是贺孝廷并不知道。
她想的有些出神了,贺孝廷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搭在她腰上的手掌握了一下,看她回过神来,问:“在想什么?”
蓝颜摇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贺孝廷有些无奈,面前的女孩儿哪里都好,就是喜欢什么都闷在心里。
他把蓝颜换了个姿势,让她对着自己,“是没有,还是不想说?”
蓝颜看着他,目光犹豫又忐忑,贺孝廷试探着问:“不知道怎么跟我说?”
她点点头。
“宝宝,有什么问题,说了我们才能想办法解决。不然你胡思乱想,我也只能干着急,这样对你我都不好,对不对?”他轻声细语的在蓝颜耳边哄着,亲昵肉麻的称呼叫的自然无比。
蓝颜想了好半天,才抬眼鼓起勇气道:“我在日本那段时间……你介意吗……”
贺孝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
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
“说不介意是假的……”
蓝颜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贺孝廷看的简直想自打嘴巴,连忙又说:“宝宝你听我说完。我介意的不是你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我介意的是我自己,如果我当时再细心一点,再坚持一点,我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你知道吗,你离开我的每一天,都是对我的惩罚。但是我又很庆幸,虽然我不喜欢任言礼,可他救了你的命,就等于救了我的命。”
他将蓝颜拥进怀里,“我只怕你不愿意在要我。”
毕竟,他曾经对她那么坏。
作者有话说:
才发现79章竟然一直没有放出来。
我放出来了大家再看看吧
贺家
独家记忆贺家
贺家
陪着她平静地过了几天,贺家那边才有了动静。
贺孝廷让周博帮他照看蓝颜一家,只身回了贺家老宅,据他堂姐通风报信,这次他爸爸贺东祁也在。
总归是要有个说法,倒不如一次解决。
……
到了老宅里,他才发现,不止他爸在,曾君怡竟然也从法国回来了,看到他的时候,面带忧虑。刚好三个长辈,他扫视了一圈,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态度颇随意:“三堂会审啊。”
贺奶奶看了一眼儿子,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缓着语气说:“之前你们在泰国的事情,我们已经弄清楚了,那个女孩儿需要什么补偿,咱们家都可以满足,但是有一点,你是知道的。”
贺孝廷的视线从茶杯盖移到他奶奶身上,跟她对视着:“我知道您和我爸想说什么,我也只说这一次,我要娶她,谁拦也没用。”
他语气虽然寻常,但是态度却十分坚决。
贺奶奶知道蓝颜为他付出过什么,他会因此泥足深陷也正常,但蓝颜背景如此复杂,又经历过那样的事情,用钱弥补,多少都行,嫁给贺孝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她忍不住往前倾斜了身子,耐心劝道:“孝廷,那个女孩儿就算千好万好,你也应该考虑一下咱们家的立场,贺家的媳妇儿有那样的背景出身,让人传开了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你大伯是走政的,要是被人抓住当把柄要挟,你想过后果没有?”
这些东西他怎么没想过,可这些名声、地位等等身外之物,此时此刻,在他眼里远不如蓝颜重要。
“你们不用担心,我跟她会离开华国,找个华人少的地方生活,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事情。”贺孝廷开口,仍是坚持。
原本一直沉默的贺东祁听到这里不由得拧着眉拍桌怒道:“胡闹!你家在这里,你预备往哪儿去?为了一个女人,家都不要了?”
他话里的轻蔑之意让贺孝廷很不舒服,语气也冲了起来:“爸,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
贺东祁被他的挑衅之意激的眉心一跳,他沉着脸,目带寒冰:“翅膀硬了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飞。”
他气势冷冽,贺孝廷也不逞多让,与之平静对视,二人中间的气氛却剑拔弩张,紧紧的绷着。
曾君怡见此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有话好好说嘛……”
贺东祁却不领情,扭头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他就是被你宠坏的!”
曾君怡被他吼的缩了一下脖子,贺孝廷看不下去了,他的父亲从来都是这样,根本就不曾管过家里的事情,只会在问题出现的时候推卸责任,找人发泄怒气。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贺孝廷猛的站起,“不管你愿不愿意,蓝颜我娶定了,你嫌我会给你丢人,我可以跟贺家脱离关系,登报公示还是私下宣布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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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说罢,也不看贺东祁的喷火的表情,又对曾君怡说道:“妈你回法国去吧,有空我会跟颜颜去看你的。”
贺奶奶绕是见多识广,也被他的惊人之语吓得不轻,忍不住扯上儿子的袖子,贺东祁也是太阳穴涨得直跳,怪他这么多年没好好管教过他,才养出了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逆子。
他冷眼瞅了瞅门口的保镖,保镖心领神会,在贺孝廷走出门口前,几个人迅速围着门站成了半个圈,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贺孝廷倒没想过今天能顺利离开。
他本就做好了准备。
蓝颜曾经的经历无法让家里人满意,他知道,可他再也不会因此而委屈她一分一毫,哪怕逢场做戏,他也不愿意。
他转过身,看着对面原本跟他最亲的家人,静默了几秒,然后,微低下头,从西装一侧拿出了一件让对面三人观之色变的东西。
那是一把枪。
贺东祁怔了一下,才从喉中溢出冷哼,视线离开那黑洞洞的枪口,回到儿子的脸上。
“贺孝廷,你真是有出息。”
他的语气硬的宛如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听的旁边两个女人都是颤颤。贺奶奶到底是老人,从前即便是手段强硬,可她也有分寸,始终顾及着孙子跟自己的感情。但是今天贺东祁在这儿,三言两语,就成了这么个局面,她被贺孝廷拿出来的枪晃得发晕,生怕这两个脾气臭硬的父子真搞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孝廷!你把枪放下,在家里怎么能拿这个?”贺奶奶往前,还没走两步,就被儿子拉住了。
“别管他!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
贺东祁的目光晦暗无比,阻止母亲的劝说。
他倒不信了,毛头小子能有多大的胆。
贺孝廷听了,眼中划过一丝讽刺,扭头往外走。
贺东祁找来的保镖非寻常人,看到贺孝廷拿着枪迎面走来,一个个眼睛都没闪一下,站在那里跟铜墙铁壁似的一动不动。
然而,贺孝廷也没打算硬闯。
见他们跟石头一样堵在门口,贺孝廷拇指轻轻一扳保险栓,然后转过身定定看着他的父亲,在他瞬间睁大的瞳孔中,朝着自己的右肩部位,开了一枪。
响亮的枪击声响彻整个大宅。
作者有话说:
贺孝廷:谁敢拦我娶老婆,我就杀我自己!
结局(一)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结局(一)
曾君怡的尖叫随着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她踉跄着小跑到贺孝廷面前,他开枪打到的地方恰在在她可以平视的范围,那处正在往外冒血,很快便濡湿了一片。
曾君怡用手捂住他的伤口,嘴唇止不住的抖,“医生……叫医生……”
贺东祁的面色比贺孝廷看起来更差,垂在身侧的双手掌心布满了湿漉漉的冷汗。
真是个逆子……他怎么敢!
“你们谁拦我一次,我就开一枪。”顶着贺东祁复杂无比的眼神,贺孝廷十分平静的道。
若不是他此时面无血色,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样波澜无惊的表情之前,他做出了怎样的疯狂之举。
“好,好,我们不拦你……”贺奶奶被他这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半天才回过神,听他这样讲,哪还敢说个不字,立刻开口应承,这可是他们贺家的独苗啊!
贺东祁僵着脸,不肯承诺一句。
今天他退一步,明天贺孝廷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再逼他退第二步,如果被做儿子的拿捏住了,他还有什么当父亲的威严。
他不肯退,贺孝廷的眼神也丝毫没有放松,宛如一只挑战狼王的狼崽一般,带着青涩的凶猛和坚定。
手下滑腻的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浆让曾君怡心神俱裂,父子之间毫无妥协的情况更是让她感觉有东西在体内撕扯似的痛苦。
她红着眼,扭头对贺东祁说:“你再不答应他,我就跟你离婚!”
语气中透露出的决绝和厌恶,让贺东祁忍不住一愣。
眼看这个家就要支离破碎,贺奶奶拄着拐杖的手一抖,脚下失了力气往后倒。贺东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担忧道:“妈,你没事吧!”
贺奶奶只是暂时脱力,撑着儿子站稳,视线在贺孝廷脸上凝结了片刻,对着贺东祁颓唐道:“算了吧……儿大不由娘,别管他了……”
贺东祁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半晌,他才抬眼,吐了一个字。
“滚。”
顿了顿,怒吼道:“你给我滚!”
……
直到贺孝廷躺在了病床上,曾君怡的眼泪才停下。
“你是个傻子吗,哪有人拿枪威胁别人对着自己开的?”危机解除,曾君怡又忍不住埋怨他。
贺孝廷也不解释,只对她说:“妈,奶奶那边你帮我跟她道个歉。”
曾君怡应下来,“我知道……”看着儿子苍白的面容,曾君怡心里止不住的难受:“你爸爸那儿……”
“我现在不想提他。”
贺孝廷打断她。
曾君怡只好作罢,闭嘴等医生给他打麻醉取子弹。
虽然打了麻醉药,但是取子弹的过程还是疼。
贺孝廷咬着牙忍耐,心里却很轻松,不管怎么说,他成功了。
之前,他就想过无数次,怎么才能让家里放弃阻拦他跟蓝颜的交往。对着干么,他自认还没有那个资本,除非要到他父亲的承诺,否则永远都在如履薄冰。让蓝颜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他又怎么忍心。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傻是傻了点,但有用就行。
手术完了以后,贺孝廷拒绝了留院观察,在病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出院了。
他要回去陪蓝颜,她离不开自己,尤其睡着的时候。
曾君怡劝不动他,又气又急又心疼,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也不送他了,直接回家,眼不见心不烦。
……
贺孝廷有意遮掩自己的情
分卷阅读63
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况,换了身衣服,除了脸色有点差行动略迟缓以外,竟然真看不出他今天刚挨过一枪。
夏天,屋里有空调,他穿着黑衬衫倒也不算太突兀。蓝颜只以为他是最近睡眠少,所以看起来有些疲态,心里愧疚的不行,催着他去睡觉。
这一觉,从下午两点睡到了六点。
吃了晚饭,贺孝廷又陪着蓝颜下楼在小区里转悠。
蓝颜当时失踪的事儿,她爸妈没有大张旗鼓,女孩子的舆论环境总是苛刻的,对外只说去外地工作,所以小区有熟人看到她回来,也都相处自然。瞥见她身边儿的贺孝廷,基本上人人都要问一嘴是对象吗,蓝颜这时候就有些害羞,但还是点点头。
贺孝廷始终注意着她,有别的男人靠的近的时候,蓝颜会不自觉的脊背僵硬,挽着他的手也会突然握紧。
作为男人的独占欲,他自然希望蓝颜是他一个人的,可绝不是以这样的情况。
贺孝廷心中艰涩,不着痕迹的做着她跟别的男人之间的隔绝物。
哪怕她一辈子都好不了又怎么样呢,总归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结局(二)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结局(二)
熟悉的环境,慈爱的父母,还有体贴的爱人,在家中这些天,蓝颜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便是她自己,都觉得,曾经的那段经历,变得好像一场久远的噩梦,内容越来越模糊不清。
但有件事她最近有些苦恼。
每天晚上,贺孝廷都抱着她睡,两个人交颈而眠,他那里的情况,蓝颜再清楚不过。偶尔,那坚硬又火热的触感,让她心里都有些骚动,曾经被他强势占有的画面,就止不住的往她脑海里钻,可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柳下惠,就连亲亲都点到为止。不管那里胀成了什么样,不管他喷在自己脖子后的气息多粗重,总之,就是不动。
蓝颜有时候都忍不住用小手摩挲他搭在自己腹上的手指,可人家稳如泰山,倒衬托的自己好像欲求不满。
她也不好主动说自己想要,只能每天忍受着淡淡的失落睡去。
反正就是很郁闷。
……
这天晚上,蓝颜爸单位组织年休旅游,他带着蓝颜妈一起去了,两天一夜,明天就回来,家里只有贺孝廷跟蓝颜在。
吃过饭,贺孝廷去洗碗,蓝颜在旁边切水果。
贺孝廷洗的快,洗完了就站在蓝颜身后,两只手掐上她的腰,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将她单薄的背,环抱在整个胸膛里。
蓝颜习惯了他的亲近,自然的抬手喂了一个西瓜块到他嘴里。
他的下巴随着咀嚼一动一动的,膈的蓝颜有点疼还有点痒,忍不住扭着腰挣脱了两下。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挺翘的臀部正好在贺孝廷的小腹那儿,一下下蹭的欢。
贺孝廷的呼吸突然就加重了,环着她柳腰的手臂紧了紧。
蓝颜感觉到了点什么,扭头看他,被他眸中隐匿的暗火燎的心头一跳。
就在她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的时候,贺孝廷的眼神很快趋于平淡,整个人又温柔了起来,凑到她脸前,轻轻吻她。
跟这些天的亲吻一样,包裹着她的嘴唇细细的吸允,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撬开了她的齿缝,狂风骤雨般的掠夺。虽然有些粗暴强势,可蓝颜却很喜欢……那种时候,会感觉所有的气息都被包裹,自己完全依附于这个男人,并且被他急切的需要着。
可自从她恢复记忆后,他再也没有这样亲过自己。
有点想念……
蓝颜的睫毛颤抖着,鼓起勇气,微微启唇,粉艳艳湿漉漉的小舌头探了出去,像初次破壳的鸟儿一样,惹人怜爱。
她的舌尖飞快的舔舐了一下贺孝廷的上唇,在他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钻进了他的嘴里。
蓝颜能感受到,在她寻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火热的舌头那一瞬,贺孝廷明显僵了一下,箍在她腰上的手,也握的更紧了。
湿热的鼻息夹裹着属于他身上的气味,层层叠叠的包围了她。贺孝廷的手指顺着她的腰线往上,从手肘游走到她的指尖,拿走了她手上的菜刀。
期间,他的唇舌一直是被动的,像城门大开不战而降的士兵。
蓝颜的菜刀被拿走以后,贺孝廷的头微微往后仰,两人轻浅的舌吻便分开了。蓝颜没有勇气再追上去,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贺孝廷的眼中浮现出细碎的笑意,他俯身,抵着蓝颜的额头,直勾勾的看着她,欲火和情爱交织的视线锁住了她,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就在蓝颜被他看的脸红心跳喘不过气想要别开脸的时候,贺孝廷突然掰过她的身子,对准她形状漂亮的唇,猛的低下头。
熟悉而久违的感觉让蓝颜的心漏跳了一拍。
贺孝廷轻而易举的抱起了她,激烈的深吻还在继续,他托着蓝颜的臀,一路来到客厅,抱着她坐到沙发上。二人加起来的重量,柔软的沙发一坐下去,借力往上重重弹了一下,他脐下三寸胀大的硬物,就这么隔着布料猛顶上蓝颜的花穴。
已经半个月没做过,却日日躺在他身边,现在,蓝颜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被他撞击的感觉。
“嗯……”
她轻轻的呻吟,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快慰。
贺孝廷浑身血脉翻涌,急急往下身冲去,想把她放倒在身下,想狠狠地操她,可不是现在,不是此刻。
因为长时间的压抑,贺孝廷的吻色情的要命,他包裹着蓝颜小小的嘴唇,用舌头当武器,一下一下的戳探,快速而有力,仿佛交欢时的另一个地方。
蓝颜心酥腰软,念起下身被贯穿的感觉,骨头都痒痒的,蛇一样在他的腰上摇了起来,底下早就湿了一片。
然而,就在她感觉贺孝廷已经忍不住想要进来的时候,他却停了。
蓝颜看着他顶着一团鼓涨的包去洗脸,有些怔愣。
疑惑、委屈、失落、还有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难受,让她红了眼。
他明明想要的,可为什么不肯跟自己做。
蓝颜不明白也想不通,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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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 作者:不语迦南
的骚动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底泛起的冷。
……
贺孝廷从卫生间出来,看她孤孤单单的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刚靠近,她就别开脸,伸了腿穿鞋站起来想离开。
拉住她的手腕一扯,蓝颜就跌坐在他腿上,这时,他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贺孝廷只感觉自己的心被谁重重的拧了一下似的,酸疼的厉害。连忙托着她的脸问怎么了,眉眼之间都是显而易见的焦急。
可他这样,蓝颜却觉得更委屈了,原因又难以启齿,只能呜咽咽的继续哭,越哭越伤心,鼻涕泡泡都出来了。
她不说,哭的又娇,贺孝廷只能继续哄,脑子里回想今天发生了什么,还有她方才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起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待她慢慢停了,才凑到她耳边问:“宝贝儿,你是因为我刚才没有继续才哭的吗?”
蓝颜大囧,才不能承认这种羞耻的事情。
可她涨红的脸庞和躲闪的目光,早已经出卖了她。
可她这样不自知的青涩的诱惑,让贺孝廷软下去的肉棒又开始有了抬头的趋势。
真要命。
“别急,再等几天,嗯?”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可蓝颜就觉得里面带着戏谑。
“唰”从他腿上站起来。
“我才不急。”说完噔噔跑了。
……
直到两天后贺孝廷带她去吃早餐的时候,蓝颜还在想这件事。
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变得软弱矫情了好多,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样不好,可又忍不住。或许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变化?蓝颜没谈过,搞不懂。
她是见过矫情的女孩儿折腾人的,曾经宿舍里就有一个,半夜12点让男朋友送宵夜,来回折腾了两三趟才满意,结果男孩子说了句“这下高兴了?”,她就把东西给扔掉了。
总不会自己以后也变成那样吧,那也太可怕了……
坐在副驾驶上,蓝颜胡思乱想了半天,回过神来,才发现这里有些熟悉。
贺孝廷找了个地方停车,蓝颜环顾四周,终于想起来,这是她曾经短暂住过的地方,双溪湖旁边的四合院居民区。
也是她跟贺孝廷相遇的地方。
后来她也曾经来过这里,那个早餐店早就不做了,换成了一家咖啡店。
那时,她还伤心了很久,物是人非,往事难追。
可贺孝廷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难道他想起来了吗?不,不会的,这些天他都没提过。他以前也在这边住过,偶尔回来看看,也是正常。
故地重游,还是跟贺孝廷一起,蓝颜突然有了一股冲动。
回家以后,不如就告诉他,其实,她早就认识他了。
蓝颜默默的想着,直到贺孝廷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家店门口,疑惑才重新占据脑海。
这家店不是改成咖啡馆了吗,怎么会又变成早餐店?
贺孝廷将她诧异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开始隐隐的激动起来。
盘店,重新装修,花了他两周的时间。
他要在这里,完成少女时期的她的梦想。
结局(三) &amp;lt; 独家记忆(美人乔)|臉紅心跳
结局(三)
门口清脆的铃铛响起来。
蓝颜进到里面,心头的惊异感更甚,这里的装修,竟然也和她初三时那个早餐店如此相似。如果不是因为她还在后来开的咖啡店里买过咖啡,她真要怀疑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
早上九点,按理说应该人不少,可这家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老板跟员工在忙碌。
不知怎么的,蓝颜突然觉得怪怪的。
二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点餐,吃饭。直到吃完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除了始终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蓝颜正以为自己多想,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贺孝廷突然对她说,让她闭上眼睛。
仿佛有什么很微弱的念头被印证了一般,蓝颜的心跳开始逐渐加快,在他的催促声中,慢慢闭上眼。
贺孝廷一直握着她的双手。
她闭着眼,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她能听到,纷乱的脚步声,细嗦的仿佛东西摩擦的声音。
她的掌心开始出汗了。
不知过了多久,贺孝廷让她睁开眼。
蓝颜忍不住长长的深呼吸,然后,缓缓睁眼。
入目,仿佛换了一方天地。
米白色的绸幔遮住了原本的墙壁,绸幔前,是大片大片的桔梗花,绿色的粉色的紫色的黄色的……各种各样,喜欢桔梗的蓝颜还不知道,桔梗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颜色。
桌椅都被人撤去,店主和服务员都不在了,整个铺满桔梗的房间里,只剩下她跟贺孝廷两个人。
贺孝廷猜的没错,这确实是她少女时期的梦想。
苦苦追寻的爱人,跟她回到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满室漂亮的芬芳,还有他为此刻付出的一切努力。
眼泪不听话的流出来,她应该开心的,可控制不住想哭。
贺孝廷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道:“你大三的时候,我那天见到你,以为是第一次遇见,你还记得吗,那天下雨,我去接谢妃,你就在她旁边,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然后,我察觉到你好像对我有意思,我心里很自得,又很生气,你知道为什么吗?其实我也想了很久,为什么别的女人因为我的身份地位喜欢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却没办法接受你也这样,大概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对你上心了,所以,我没办法忍受你是这样肤浅的一个女孩子。也是因此,我在一开始,才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
脑海中浮现出那时候的画面,那天,他以为是初见。他还记得很清楚,蓝颜穿了一条短裤,白嫩的长腿,在灰色的烟雨之中,鬼魅一样吸引着他的视线。还有她的脸,他一直记着,明明是他自己无耻的心思,却把那莫名的吸引归咎给她的勾引。
他说着,仿佛在神父面前忏悔的囚徒。
“我将你的温柔体贴看做是理所当然,不停的索取,欺负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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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心理,仿佛只有这样做了,你还不离开我,才能让我觉得你是有点喜欢我的,才能获得一点安全感。跟你相比,我本来就一无是处。”
蓝颜埋首在他颈边,闻言更加泪流不止。
贺孝廷擦去她的眼泪,眼神灼灼发光:“你出事的时候,我还听信了别人的话,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让你什么也不知道的浑浑噩噩过了一年。我去日本找你,听到任言礼说的那些事,一度没办法面对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也很无耻。如果不是我,如果你没有遇见我,一定会过得很快乐。”
蓝颜哭着摇头,不是的,虽然发生很多事,但她还是那么庆幸可以遇见他,暗恋一个人的感觉真不好,可又是那么的让人心醉。
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贺孝廷说:“我知道……我跟你一样,虽然我一点都不好,压根配不上你,可我也没办法放开你,一想到你不属于我,我连活下去的乐趣都没有了。”
说完,他单膝跪地,把手上的戒指送到蓝颜面前,红着眼睛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我,永远在一起。
像个祈求公主垂青的一无所有的骑士,他的语气,近乎卑微。
蓝颜捂着嘴,拼命的压抑,才不至于失态,胸腔之内满涨的各种情绪,几乎让她想要晕过去。
愿意,只要他开口,无论何时都愿意。
她哭着扑进贺孝廷的怀里。
在这个初次相遇的地方,曾经那个女孩儿,终于找到了她可以相守一生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终于结局咯
码完一起放出来,以后再更新就是番外了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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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我老婆未成年(h)九千字番外
蓝颜坐在公车上,第108次叹气。
总感觉,自己不应该来的……
今天是许翊欣的生日,她请班上几个同学到度假别墅玩。
蓝颜没想到自己在邀请之列。
她跟许翊欣的关系不算好,虽然也没有明面上吵过闹过,但是女孩子在这方面总是敏感的,她直觉许翊欣并不喜欢
自己,所以,一开始她下意识的要拒绝。
可张萌萌劝她去。
张萌萌说,许翊欣因为家里有钱,在班里很多女孩子追捧,如果她冒冒然落她的面子,以后在班里可能会不好过。
蓝颜觉得她言之有理。
接下来,就苦恼该送些什么,去参加生日会,总不能空手。
蓝颜动用了自己积攒的压岁钱,买了一条纯手工刺绣的丝巾,漂亮的天青色。
虽然做了不少心里建设,但坐上公车后,心情还是有些忐忑。
总归是她生日,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公交车到站以后,蓝颜又打的才到了地方。
许翊欣家里果然很有钱,拿来开生日会的度假别墅都不是那种寻常有钱人买的小区别墅,而是建在北郊的顶级富豪
区的独立别墅。
蓝颜第一次来到这种自己在电视剧里才看过的地方,有些好奇,又有些惴惴。
除了她以外,来的女孩儿都是平常跟许翊欣交好的同学,看到她的时候,目光着实算不上友好。
蓝颜再次深深感觉自己不应该来。
等一会儿送了礼物,就找个理由遁走算了,她想。
别墅的花园里,有一片大大的空草坪,摆放着各种吃的和玫瑰花柱,草坪旁边是游泳池,上面飘着许多彩色的气
球,很有少女party的气氛。
作为主人公的许翊欣,穿着一身白色纱裙,抹胸的设计,华丽又梦幻,获得了无数褒奖。可她并不特别开心,在看
到蓝颜之后。
离开了学校里的看腻的练功服和校服,虽然她只穿着一件条纹衫和寻常的牛仔裙,头发也没做造型,只是那样随意
的披散在肩上,却仿佛是从顶级造型屋里打造后出来似的,每一根发丝都好看。
许翊欣原本是想把她叫来,让这个穷丫头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现在却气到了自己……她暗自咬牙,心想,真是个
丧气鬼。
过了一会儿,别墅管家来了,说代大少爷送礼物。
许翊欣原本请了她哥哥的,要知道,她哥哥长相不差,几个朋友也很出色,如果能来给她撑撑场面,她在学校里的
名头会更响,绝对会压过二班的蔡永晴。
可惜,她哥许翊林对女孩子的聚会并不感兴趣,一口否决。不过,算他有眼色,竟还记得她的礼物。
送来的不止许翊林的礼物,还有家里各种亲戚的,知道她在这里办party,都直接送来了这里。
各式各样包装漂亮的礼物被搬了进来,堆在草坪空地上,足足有十几件。
许翊欣看看自己脚边的礼物和蓝颜手里那个小小的蓝色盒子,突然福至心灵,说道:“我想现在拆礼物。”
本想让蓝颜出丑的许翊欣却捅了蚂蜂窝,她不知道的是,她一心想整蓝颜,可剩下几个女孩儿的礼物跟面前这堆显
而易见的贵重物件儿比起来,也基本上都拿不出手。
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最终由跟她关系最好的郑由美开口道:“算了吧欣欣,等晚上再拆,现在人这么多,万一出
点什么事儿弄坏了你的礼物就不好了。”
其他人听她这样讲,纷纷附和。
许翊欣扫了一圈这帮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总归不能让他们都跟着出丑,如果单独让蓝颜拆,针对的又太过明
显。许翊欣暗恨,又被她躲过一次。
一群女孩儿欢声笑语,蓝颜觉得自己被摒弃在外,她默默的站在人群外围,想等许翊欣吹了蜡烛之后就离开。
其实她现在隐隐约约能猜到许翊欣为何会邀请自己,但那个理由又未免让她觉得有点无奈和可笑。
她已经看过太多阴湿诡猥的女孩儿心思,远远算不上恶毒,却让人感觉恶心,那些小小的诡计和花样,像鲜花上的
蛆虫,破坏了它原有的美。
蓝颜一直告诫自己,不要成为那样的女孩子。
她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以至于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有些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看到了那人的袖子,粉色带荷叶边的,还未往上看,脚后跟的失重感就让她无暇顾及了。随着
重物落水的声音,蓝颜跌进了游泳池里。
四月底的天,气温虽然高,却还没热透,游泳池的水温根本没到可以入水的程度。蓝颜一跌下去,就被彻骨的寒意
给包围了,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突然的刺激让她小腿开始抽筋。
她知道,许翊欣不会放任她真的出什么事,可这种不能自控的浮沉感真不好,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淹死
了……
好冷……真的好冷……
许翊欣在草坪上看着蓝颜狼狈的拍打着水面,她真倔强,这时候也不愿意呼救。
许翊欣笑着笑着,突然就觉得没意思,正准备叫人来救她,一个人已经跳了下去。
她蹙起眉,这时,她才发现,她哥哥许翊林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来了,还一脸关切的看着游泳池里。
……
蓝颜的眼睛里全是水,酸疼难忍,她看不清是谁来救的她,只能从体型判断是个劲瘦的男人。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这个给自己带来温暖和生息的人。两人的身子贴的密不透风,危急关头下,一点儿都不觉
得此时他们的姿势有些过于亲密。
蓝颜被救上来后,侧着头咳嗽,听到耳边有个好听的男声说:“毯子。”
接着,一双手扯开毛毯围住了自己。
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又带着一种温柔的霸道。
蓝颜忽然就心跳加快了起来。
她忍不住抬起头,瞬间,怔在那里。
二十岁出头的男生,褪去了记忆中的青涩,开始向男人转变,眉眼之间的神情淡淡,有种说不出的贵气逼人,仿佛
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此时正用一种可称之为怜惜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会是他?!
她的血液在脉搏之中横冲直撞,比之前在泳池挣扎的时候激荡的更加厉害。
贺孝廷也在看她。
十七岁的少女时期蓝颜。
她莹润的脸上还满是水渍,被水洗刷过的眼睛里布满了小小的血丝,怔怔地看着他,像一只受惊的麋鹿,可怜可
爱。
若不是怕吓到她,贺孝廷真想立刻就把她抱进怀里。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求婚成功后,当天晚上,贺孝廷就把蓝颜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在蓝家有她父母在,总归是,施展不开。
一进门,两个人就没有再分开过,最后那次,贺孝廷把她压在落地窗上,三十几层的高楼,对着万家灯火,那感觉
既刺激又强烈,蓝颜甚至被他弄到失禁。
她哭着锤他,又被他哄着睡了过去。
贺孝廷刚入睡不久,醒来,自己回到了四年前。
当他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后,便迫不及待的想到了她,马不停蹄的从英国回来,上飞机前,他就让人帮忙打听她的
动静,知道她来参加人家的生日趴,一刻未歇的赶来,结果,就让他看到这样一出戏。
从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颜颜就受着这样的苦吗?
贺孝廷愤怒异常,同时又为重生后的相逢而激动紧张。
可惜,看她此时的表情,回来的,好像只有他一个。心底划过一丝失落,但是很快,就被隐约的兴奋占据。
那么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暗恋着他,并且还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白纸一样的女孩吗?
有种占尽先机,洞悉一切的别样的感觉让他的心思又重新活络起来。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贺孝廷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些女孩子,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
郑由美被他刀一样的眼神一刺,下意识的往别人身后钻,别开眼去瞅许翊欣。
许翊欣的视线却胶着在贺孝廷的身上。
她曾经见过他,京都富二代圈子里最神秘却又最惹人关注的贺家少爷。圈里的女孩儿几乎都谈论过他,过人的家
世,出众的外貌,还有那永远睥睨一切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谈论,并且心生幻想,就连许翊欣,也不例外。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对那个丧气鬼的态度还如此暧昧……
她直觉不好,可又不想承认,只牢牢的盯着他,然后,听他冷声问:“是你推的她?”
他的目光定格在郑由美身上。
郑由美顿时慌了,下意识否认道:“我没有!”
蓝颜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自己做主,看了一眼郑由美的衣袖,粉色荷叶边,是她。
贺孝廷低下头,用跟先前逼问别人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问她:“你看到谁推你了吗?”说着,抚去她唇边的发丝,
手指所到之处,引起蓝颜小小的战栗。
蓝颜几乎被他深潭般的双眸蛊惑,微微张着嘴,模样有点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瞬间小懊恼,连忙轻
声说:“嗯,就是她。”
她自己都没发现,那语气神态,像极受了欺负跟家长告状的小可怜。
两伙人隔着一个游泳池,他们的小声对话这边听不清,只能看到他俩的动作,但即便如此,也能得出一个结论,贺
孝廷对蓝颜,绝非路见不平如此简单。
郑由美慌了,她虽然不知道贺孝廷的身份,但是作为许翊欣的好朋友,她是见过许翊欣的哥哥许翊林的,如今一个
男孩子在他们家里问责他们的客人,这两人一言不发,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这个男生他们得罪不起!
比许家兄妹更厉害的人物,如果她今天认了,会有什么后果……郑由美不敢想,她攒紧了拳头,绝对不能认!
贺孝廷的目光再次扫过来的时候,郑由美决定先发制人,她强自镇定的道:“说是我推的她,有证据吗?”
郑由美笃定,贺孝廷其实并没有看清楚,包括蓝颜,就算他们看到了,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证据或者证人的话,也不
能就这样给她定罪。
这边的女孩子,肯定都是跟她同一战线。
她话音一落,许翊欣便接口道:“是啊,刚才那么乱,说不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蓝颜听她这么说,攀在贺孝廷胳膊上的小手忍不住一抓,贺孝廷安抚的拍拍她的背。
这帮臭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贺孝廷懒得跟他们废话,他对着另外几个女孩子说:“有谁看见她推人,一句证言一百万,我只要一个人的证言,
谁先说,一百万就是谁的。”
这句话,宛如一个雷响,在女孩子们的心底炸开了锅。
起初,安静的可怕,不过几秒后,就有一个女孩儿举起手,“我看见了!是郑由美推的!”
被贺孝廷的怪招搞得不知所措的郑由美气的扭头,结果另外几个女生也开始争先恐后的揭发作证,她一时间愣在那
里,竟不知道该骂谁好。
贺孝廷冷笑一声,手穿过蓝颜的腿弯,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横抱起来,然后对身后助理说道:“把她扔进泳池里泡一
个小时。”
说罢,不再管此处纷纷扰扰,抱着蓝颜就离开了。
……
直到坐进车子后座,蓝颜整个都是懵的。
过去半小时内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是她臆想出来的吗?
贺孝廷看她像一只呆掉的兔子一样,柔嫩的脸颊上,甚至还有点婴儿肥,整个心软到不行。
这就是他从前错过的,十七岁的蓝颜。
他不敢过分逾越,怕吓到她,只能保持一定距离,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在她第n次偷偷看过来的时候,说:“好看
吗?”
蓝颜顿时发窘,脸庞涨红。
勇敢一点,说点什么……她告诉自己,从前就因为她的胆小,已经弄丢过一次,难道这次,还要在短暂的交集后再
无任何联系吗?
不,老天把他第二次送到自己面前,绝不是为了错过。
蓝颜心中一热,忍不住脱口而出说:“我见过你!”
说出口后,才发现,原来也不是那么难。
“你的学生卡,高三学生卡,我捡到了,你还记得吗?你在早餐店,帮我付过钱。”
她仰着头,目光里是希翼和属于暗恋者的破釜沉舟。
看的贺孝廷心口发酸。
真是个傻丫头。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把那股梗意咽下,才说:“我记得。”
蓝颜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幸福感击溃了。
她抓紧了披在身上的薄毯,眼睛亮闪闪,那种情不自禁溢出的愉悦感,绝对可以感染到每一个人。
这就是他贺孝廷的宝贝,一点点小事,就能如此满足开心,贺孝廷心里五味杂陈,他发誓,再不要让她吃一点苦。
……
蓝颜穿的短裙,被毯子一包,坐在车座上,只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乍看,像底下没穿衣服似的。
贺孝廷只不过瞥了一眼,就有些意动。
他原本在蓝颜面前就有些自制力不足,更别说现在更年轻一些的自己。有人说,二十左右的男孩子,随时都能因为
任何似是而非的信号发情,脑子里除了操逼就是操逼,贺孝廷深以为然。譬如现在,蓝颜不过露了两条腿,贺孝廷
就想到了她把腿缠在自己腰上,无力摇晃的样子。
咳……
贺孝廷不动声色的翘起二郎腿,遮掩腿间的异样。
汽车一路驶向贺孝廷的公寓,蓝颜现在浑身湿哒哒的样子,也确实不好直接回家,况且,她也想跟贺孝廷多待一段
时间,所以,在贺孝廷询问她要不要回他家里整理一下的时候,尽管知道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但她还是点了头。
少年义气,总伴随着幼稚而纯粹的一腔孤勇。
她已经念了他好久好久了。
……
蓝颜从他的屋子里换了宽大的t恤和短裤出来,因为内衣是湿的,可她不好意思脱掉,只好继续穿湿着的内衣,然
后,把自己的衣服交给贺孝廷,看他瞥了一眼,仿佛洞悉了什么似的,突然就觉得耳热。
蓝颜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贺孝廷看着她的脑袋顶,决定逗逗她,出声问道:“没脱内衣?”
面前埋首做鸵鸟的少女猛的抬头,脸比三月桃花更红。
贺孝廷板着脸装正经:“穿湿衣服感冒,去脱下来。”
蓝颜又窘又羞,这种明明有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偏因为是他说的,让她一点抗拒恶心的心思都没有,反而心跳加
速,猜测起他的目的。
是真的担心她感冒,还是……
蓝颜不敢想下去,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
但她是听话的,乖巧的回屋,再出来,手上那些小小的布片似的内衣,米白色的,干净又纯洁。
她慢慢挪着步子,一只手抱臂,能够遮挡一下她那悄然挺立的粉色的小果。但是下身却遮不了,柔嫩的蜜地在布料
上随着她的走动来回摩擦,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这样一来,是不是就间接接触了呢……
贺孝廷小麦色的手指接过她的内衣,在她的注视下,分明在布料上慢慢的摩挲了两下,缠绵悱恻。仿佛手下的不是
少女的贴身衣物,而是她滑嫩的肌肤。
蓝颜的小腹突然一抽,有种陌生的酥痒的感觉爬上心头,抬眼看向贺孝廷的时候,眼波流转,含羞带怯,是她自己
都未曾察觉的,动了情的媚意。
贺孝廷嘴角扬了扬,他的宝贝真敏感。
……
蓝颜坐在沙发上,胸前的真空状态让她没有安全感,她拿了一只抱枕抱在身前,看着他端了两杯咖啡回来,心里又
是一阵紧张。
她觉得自己好没出息,但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又实在是没有经验。
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呢?如果他对自己没意思,她这样直接说,会不会把路堵死?
蓝颜看过言情小说,按照上面的套路,男生请陌生女生回家,总归不能是讨厌吧……那么,她要直接表白吗……
正当她天人交战的时候,贺孝廷坐到了她旁边,然后,把咖啡送到了她面前。
骨节分明又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瓷白的杯子上,看起来愈加令人心动。蓝颜想起他抱着自己时的扣在她腰间的力道,
还有帮她抚去发丝的时候,指腹上粗砺的薄茧。
莫名的,周围的空气都似乎热了起来。
蓝颜赶紧伸手去接,却在两手相触的瞬间,被他的指尖蹭了一下,本就心虚的蓝颜手腕一松,杯子翻落,里面咖
啡,尽数撒在了她的腰上和大腿上。
白色的t恤,瞬间被染上了褐色的花。
蓝颜小声惊呼,赶快站起身,拿开身前的抱枕,以免抱枕也惨遭不测。
贺孝廷伸长手勾了几张卫生纸胡乱抓在手里,握住她的小腰,直接掀开t恤,擦拭她皮肤上残留的污渍。
蓝颜定在那里,仿佛整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腰腹处擦拭着,半晌,才从突如其来的变故
之中找回自己的意识。
然而,这片刻的清明,在贺孝廷接下来的动作之中,又重新烟消云散。
他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面对面那种!
小腹贴着小腹,大腿抵着大腿,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姿势了,蓝颜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兔子样的眼睛雾蒙蒙的看
着他。
贺孝廷的手掌贴着她的腰来到后背,轻柔的抚弄,然后,慢慢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这个房子,只有我喜欢的女孩
才能来。你是第一个我想带来的女孩。”
又湿又热的鼻息,喷洒在蓝颜的耳蜗之中,她那里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随之而来的,是不受控的颤抖,
尤其在她听到他那几句话后。
她在贺孝廷怀中,柔弱娇嫩的像一朵风中柳絮,然而,贺孝廷还不打算放过她,他的手指握住蓝颜的下巴,让她对
着自己,问:“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答应跟男生回家,是什么意思?”
“喜欢我?”
过于复杂且激动的心绪激荡个不停,面前是他看似温柔却强势非常的诱哄,蓝颜突然就哭了起来。
但绝非因为不喜现在这个境况。
可贺孝廷不知,他以为是自己太迫切,看她哭了,懊恼不已,抬手为她擦泪,但又装作极后悔的样子说:“对不
起,你要是不喜欢我……”
他话未说完,就被蓝颜打断。
“我喜欢!”
泪水继续滚滚而下。
少女坚定又急切的重复道:“我喜欢你!”
贺孝廷心满意足的笑了,“嗯,我知道。”
一点一点抚去她的泪水,蓝颜终于不再哭了,但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告白,脸颊还是红扑扑的。而且,她身下,有个
不能叫她忽视的,硬邦邦的东西,正顶在她的臀后。
蓝颜不是无知少女,会仰着头问你藏了什么东西在裤子里,她知道,那是男人的性器,在他们想要一个女人的时
候,会变大的东西。
她有些如坐针毡了,却又忍不住根据抵在自己臀后的形状来判断他那里长什么样子,大概是长长的,粗粗的模
样……很大很大,所以,他现在想要自己吗?
蓝颜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在贺孝廷直勾勾的目光之中,鬼使神差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无意识的勾引最要命。
她几乎是立刻感觉到,身下那个硬物又涨大了一些。
面前的男生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危险起来。
“宝贝儿,你在勾引我。”
他控诉道。
蓝颜想摇头否认,可刚一动,面前的人就压了下来。
……
就在几天前,在这间公寓里,求婚后的二人,度过了荒淫无度的一晚。
贺孝廷不知是怎样的玄机,总之,几天后,他在同样一个公寓里,即将拿走十七岁蓝颜的初次。
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
少女的滋味太过美好,只不过接个吻,他就感觉自己的肉棒肿胀的快要炸开。
蓝颜的衣服早就被贺孝廷褪去,全身一丝不挂,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任由贺孝廷揉搓。他把蓝颜放倒在毛茸茸的
地毯上,黑色的长毛地毯,将蓝颜的皮肤衬托的宛如凝脂。
贺孝廷再次俯身,用他的唇舌,膜拜她的身体。
十七岁的少女,那两团乳儿还不像后来那样惊人,可也初现规模,摊在她的胸前,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摇晃,粉
嫩的果子坠在上面,淫艳异常。
贺孝廷突然就有些急躁了,掰开她的大腿夹住自己的腰,张嘴将她整个乳尖儿吸进去。瞬间的刺激,让蓝颜扣在他
腰后的腿忍不住一抽,十指插进他的头发里。
他就知道,这里是她的敏感点。
每次他嘬弄她的奶子,她就会格外兴奋,那天晚上有一次,甚至只舔她的奶,就把她送上了高潮。
小雏鸟蓝颜哪里受过这个。
方才他那色情又激烈的吻,已经让蓝颜头晕目眩,及至他舔弄上她的胸,蓝颜直接神魂都被炸飞了。
她有点害怕,但更多的还是期待和刺激。
贺孝廷早已学会怎么吸她的奶子让她快乐,舌头迅速的上下拨弄,时不时的戳两下乳头,这时,蓝颜就会舒服的
叫。就像现在,咬着唇忍也忍不住的浪叫,“嗯哈……啊……不要……那里好痒……啊……”
他邪肆一笑,牙齿轻轻叼住她的乳尖儿往外拉,嫩白的一团被扯成圆锥形后才放回去,微妙的疼痛感和巨大的快感
交织着,从她的奶头扩散开,顺着经脉冲往全身,更强烈的感觉来自她的花穴,抵在他肉棒上的穴口深处,仿佛有
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停的收缩,从未被开发过的处女地,空得让她心慌,好想用什么东西来狠狠地填满。
她的屁股一扭,贺孝廷就知道了,十七岁的颜颜也是个敏感的小骚货,不过亲亲她的奶子,她就忍不住摇着屁股自
己蹭了起来。
贺孝廷腰往上抬,蓝颜贴着他的小腹就跟了上去。
骚穴太空了,只有被硬硬的东西顶一顶才能舒服。
贺孝廷就着她贴上来的劲儿,脱了裤子,紫红色的大鸡巴直直拍在她的小腹上,蓝颜意识已近混沌,粉嫩的穴口对
着他的棒身不停的磨,把那尺寸惊人的大肉棒又磨大了一些。
真是个要命的妖精。
贺孝廷忍着插进她逼穴的冲动,手指抚上她的穴口花瓣,肥厚的阴唇上湿滑无比,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他一摸,
身下的少女就是一颤,腥甜的水儿又往外流,简直敏感到了极点。
得不到抚慰的骚穴更空虚了。
明明一团热火包围着她,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难受。
蓝颜扭着腰,娇娇的嘤咛,“难受……”
贺孝廷揉了一把她的花穴,闷声问:“这儿难受?”
女孩儿抓紧了身下的地毯,咬着唇胡乱点头,但好像也不是那儿,更里面一点。
贺孝廷扶着肉棒蹭到女孩儿的穴口,用顶端的马眼戳动她的小花核,刚一碰上,两个人都爽的要命,电流般的刺激
之感直攀头皮,蓝颜哆嗦着又往外冒水儿,贺孝廷胀的太厉害竟然差点儿射了。
他咬着牙忍了,叼着蓝颜的舌头缠了一会儿,粗喘着说:“宝贝儿,我要操进去了。”
然后,用肉棒挤开两片花唇,一点一点的插了进去。
从未被造访过的穴道紧致的可怕,他才送进去三分之一,就被里面层层叠叠的肉壁绞的魂儿都要飞出壳,忍了又
忍,往外抽出一点儿,在她里面滑溜溜的时候,才亲着蓝颜的嘴唇,一插到底。
蓝颜腰一抽,痛的叫了出来,穴里不自觉的夹得更紧,直让贺孝廷疼的冒汗。
“嘶……放松……太紧了……”贺孝廷倒抽一口气,手在二人性器相交的地方揉动。蓝颜到底未成年,破处之痛持续
了一段时间,当贺孝廷第n次缓慢抽出的时候,她终于在那痛楚之中,体会到了一丝快感,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作难
耐,连呜咽的哭声也换了骚浪的调。
“爽了?”
一只手握上她的半边儿奶子,贺孝廷趴在她的锁骨旁边又亲又舔,见她得了趣儿,仰着脖子问她。
蓝颜荡漾着春水的眼睛似怨似嗔的瞅他,果冻样的小嘴儿半张,激情的红晕遍了她的上半身,活脱脱一只粉嫩尤
物。贺孝廷被她无意识流露出的媚态撩的再忍不住了,虎口掐上她的腰,扑哧一声重重顶入。
“啊……哈……啊啊……”
蓝颜空虚的小穴被他这一顶满入几乎撞的魂飞魄散。
接着,就是贺孝廷粗长的鸡巴在她穴内疯狂的顶操,龟头破开层层肉壁直冲子宫口,每一下都又重又猛,速度快的
要命。啪啪啪的撞击声伴随着淫水四溅,酸麻酥爽强烈的快感从尾椎骨一波一波升起侵袭着所有的感官。
“嗯……嗯嗯……太大了……好深……”蓝颜被他操的爽到不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海里根本没有正常意
识,所有感觉全都集中在被他不停抽插的逼穴里。
他操的太大力了,蓝颜攀上贺孝廷的手臂,感觉自己要被他撞出去。
“宝贝儿你逼好紧……”
每次他重重一撞,穴里就会夹紧,又湿又热,箍的他几次想射。
贺孝廷皱着眉,腰臀疯狂用力,呼吸也粗重的不行,偏偏表情强势又淡定,除了暗火汹涌的双眸和额头突出的青
筋,没人能看出他现在也几近迷乱。
抽插的力道越来越大,蓝颜的穴壁被摩擦的又热又麻,相交处发出咕叽咕叽的淫乱声。
太快了……她感觉自己要被他操死了……
“啊……不要了……我要坏了……”
蓝颜被他操的咿咿呀呀的叫,“啊……啊啊……哈……太快了……”
声音简直骚的要命!
贺孝廷被她撩的肉棒直跳,对准中间那处顿了一下,然后猛的疯狂抽送。
“好大……你好大……不行了……啊……啊啊!”
一阵激烈的撞击后,积累的快感在蓝颜脑海中炸开,她的身体开始痉挛,小穴内也随着抽搐不止,一大股淫水涌
出,仿佛千百张带着弹性的小嘴,贪婪的吸允着贺孝廷的棒身。
“唔……”
贺孝廷忍不住喘了一声,忍着把肉棒退出来,射在了蓝颜的小腹上。
……
“嗯……不要了……肉棒好大……”
“啊……啊啊老公……放过颜颜……好深……”
贺孝廷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蓝颜做春梦的声音给叫醒。
他的新晋未婚妻现在正一脸媚色的窝在他的怀里,叫的跟发春似的,虽然她春梦对象应该是自己,可这感觉,着实
有点奇怪。不过想想他刚才自己做的那个过于真实的梦……贺孝廷低头看了一眼他瞬间清醒的老二,倒是想,可睡
前他才给她抹了药,老婆那儿可不能再来一次了。
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贺孝廷才轻轻摇动她的下巴把她弄醒。
蓝颜慢慢睁开眼,水雾弥漫的眸,一开始,有些意识混乱,好像分不清自己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她刚才,做梦梦见自己穿着高中校服,贺孝廷非要试试在她班里操她的滋味,拦也拦不住……
明明睡前才做过那么多次,怎么做梦还会梦见,她现在,下面都是湿哒哒的。
蓝颜羞愧不已,贺孝廷还不打算放过她,坏笑着说:“宝贝你刚才在做什么不健康的梦。”
蓝颜垂死挣扎,“没……没有啊,我没有做梦……”
她才不要承认。
贺孝廷双眼一眯,“真的吗~”
拉长的音调,简直又坏又恶劣。
蓝颜窘的不行,对面那人却拉着她的手直接伸进了她的内裤,里面,又湿又滑。
晶亮的水渍在他的手指上泛着光。
“你刚才做春梦了对不对?”他凑近了想要做鸵鸟的蓝颜,“你在梦里说'老公快操我……老公鸡巴好大……操死
我'把我吵醒了。”
不!可!能!
蓝颜才不信,她就算做春梦,也不会这么没有节操。
“没有,我没有说……”她嗡声嗡气的弱弱反驳。
“那你刚才做什么梦?嗯?”贺大爷继续套话ing。
为了以证清白,蓝颜支支吾吾的把自己梦中内容告诉了贺孝廷。
这下轮到贺孝廷懵了。
怎么他梦里重回老婆未成年没有操上制服颜颜?她老婆梦里那个他是哪个鬼?
(汗……)
贺孝廷不爽了,英雄救美什么的太老土了,教室操制服老婆才有意思啊……
这天以后,贺孝廷跟蓝颜之间多了一个外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贺孝廷疯狂迷上了蓝颜穿jk制服的样子,并且
收藏了一堆制服~
……
超长番外
以后还会缘更暂时就这样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