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替嫁死人，卦妃成京城团宠》


 第一章 替嫁死人

    “师折月虽然贵为公主，还不是要嫁给已经战死的燕王世子，真可怜！”
    “她算哪门子的公主？她不过是个从小在道门长大的野丫头，还是个天煞孤星。”
    “我还听说，先帝就是被她克死的。”
    “天煞孤星配死人，简直是绝配！”
    师折月面无情地坐在宫门口的喜轿里听着围在四周的宫人议论纷纷，唇角边泛起冷笑。
    先帝与昭云帝是亲兄弟，当年先帝突然暴毙，膝下只有她这一个女儿，朝臣们拥戴昭明帝继任皇位。
    昭明帝继位时说要善待才两岁的她，转头她就生了一场大病，以她身体需要静养为由送去道观。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场大病便要了那个两岁幼童的命，这具身体里装的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成年灵魂。
    她在道观十五年，所有人对她不闻不问。
    上个月师折月收到生母云太妃的信，说她病重，让师折月回宫见最后一面。
    她回来后，却发现云太妃根本就没有生病，不过是把她骗回来代替三公主嫁给战死的燕王世子。
    她不用想，都知道门口的这些人就是云太妃派来恶心她的。
    这是在告诉她，她身份低贱，生来不详，只配嫁给死人。
    她心里有些烦躁，想要伸手扯下盖头透透气。
    只是她的手才一动，云太妃派来跟在她身边的关嬷嬷黑着脸道：“公主，请注意你的仪容。”
    “你如今回到皇宫就是公主，不再是道观里的乡野丫头。”
    “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皇族，不容有任何闪失！”
    “燕王府的人至今没有过来迎亲，八成就是嫌弃你太过粗俗。”
    师折月一把揭下盖头，睁着一双有若琉璃般的眸子朝她道：“关嬷嬷，你算过命吗？”
    关嬷嬷看到她的样子皱眉，正要喝斥她。
    她淡声道：“我刚才免费替你算了一卦，你今日必死。”
    “一会你就不要送我去燕王府了，赶紧回去准备后事，你若不听我的话，必横死街头。”
    关嬷嬷冷声道：“公主就不要吓老奴了，谁不知道你虽然是在道观长大，却是个废物……”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后背冰凉，仿佛一把刀正悬在她的脖子上，随时能要她的命！
    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退，突然觉得师折月似乎很不好惹。
    恰好长街的另一头响起了锣鼓声，燕王府迎亲的队伍来了。
    关嬷嬷转头准备呵斥师折月，见此情景不甘心的软了语气：“公主快把盖头盖起来！”
    话音刚落，一匹骏马驮着“新郎官”缓缓朝师折月走了过来，他身形挺拔如松，贵气天成。
    一身喜服穿在他身上没有喜气，让他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剑，带着凛冽的杀意。
    师折月隔着盖头，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惊人的气势。
    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至极，从师折月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双修长的腿。
    哪怕是隔着盖头，以及红色的喜服，师折月也能感觉了他那双腿强健有力。
    好想摸一把……
    四周礼乐声大起，旁边的官员唱着礼，走着迎亲的流程。
    很快，师折月就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面前，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还伴随着极浓的压迫感。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燕潇然代兄迎亲来迟，还望公主见谅。”
    他的声音低沉清冷，极富有磁性，十分好听，是她最喜欢的那种声音。
    师折月轻咳了一声，摆手道：“没事没事，迟点不要紧，人来了就成。”
    话音刚落，燕潇然冰冷的声音传来：“她不是三公主，她是谁？”
    师折月有些意外，这人有两下子嘛，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他就能认出她不是三公主。
    关嬷嬷忙道：“三公主昨夜突生重病，高烧不退。”
    “折月公主知道这件事情后，主动提出代嫁，这事一早就知会了太夫人。”
    “估计三公子出门接亲的时候，恰好错过了这个消息。”
    燕潇然冷笑，全京城都知道折月公主是在道观长大的，昭明帝继位后，她的身份就十分尴尬。
    她三天前才回到京城，主动嫁进燕王府这种话傻子都不会信。
    只能说从一开始就不过是昭明帝拿三公主做幌子，要嫁进燕王府的人一直是师折月。
    他冷声道：“赐婚圣旨上写的是三公主，我只是代长兄来迎亲，这件事情我得先问过长兄。”
    他说完吩咐道：“来人，去城东买香烛纸钱，然后再去归元寺请法师开坛做法请长兄上来。”
    “在兄长没有答应前，我不能代兄长将折月公主娶回家。”
    师折月回到皇宫后，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气，此时燕潇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嫌弃。
    她还没嫌弃他的兄长是个死人，他还好意思嫌弃她？
    行吧，既然大家互相嫌弃，那就玩个大的。
    她在旁道：“三公子想见燕王世子？哪需要去归元寺那么麻烦。”
    她说完拿起随身的一把大黑伞撑开，将燕潇然罩住。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想走开避嫌。
    只是他才抬脚，刹那间，阴风四起，伞底自成一世界：
    明明刚刚还是烈阳高照的中午，刹那间变得有如黑夜！

 第二章 请上喜轿

    燕潇然的面色一变，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她微微一笑：“我帮你把世子请出来。”
    她是道门天才，天生灵眼，生来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但是属于天才的五弊三缺师折月也有，且还占了孤、寡和早夭三样。
    她从去年开始，心口时常悸痛，手腕长出一条红线。
    大师父说她手腕的那条红线长到手肘处时，就是她小命归西时。
    她拉起手腕看了一眼，那条红线已经长肘到手腕的中间。
    她这一次来京城，固然和云太妃的那封信有关，还因为三师父算出来，她破解早夭命格的契机在京城。
    关嬷嬷见师折月和燕潇然共撑一把伞，她怒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和男子共撑一把伞，成何体统？”
    燕潇然爆呵一声：“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透着极致的冷意，如同九幽炼狱里杀神传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乔嬷嬷心里虽怕，却还忍不住道：“我可是代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燕潇然抬脚便将她踹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宫墙之上。
    刹那间，鲜血从关嬷嬷的体内渗出，染红了宫墙，她的身体如同破棉絮一般从墙上滚落下来，气息断绝。
    众宫人：“！！！！！！”
    师折月：“……”
    真凶残！
    但是又莫名的爽！
    她算出关嬷嬷今天会死，却没想到她是这么死的。
    燕潇然面无表情地环顾全场：“以下犯上者，死！”
    风吹起他的墨发，拂过他冷厉的眉眼，他的气场全开，有如掌管杀伐的天神，无人能挡其锋芒。
    众宫人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眼里满是惧怕，胆子小的腿已经开始发抖。
    师折月有些意外燕潇然会维护她，她下意识扭头朝他看去。
    恰在此时，阴风掀起了盖头的一角，师折月看到了燕潇然的脸，瞬间后背冒出了冷汗。
    被吓的！
    倒不是他长得有多丑，相反，他的五官俊朗无双：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棱角分明的脸形，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的男子。
    而是他们曾经有一段十分尴尬的过往：一年前，她被二师父戏弄，她吃了变声丸，戴着面具，把他给睡了！
    她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地道：“三公子请看。”
    她说完手掌在燕潇然的眼前扫过，下一刻，燕王世子便浑身是血地站在距他不到三尺处！
    燕潇然满脸震惊：“大哥，真的是你？”
    他说要为燕王世子招魂不过是不想将师折月娶回家，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把燕王世子的魂召了过来！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道：“你有什么想问你兄长的赶紧问，他最多在这里呆一盏茶的时间。”
    他快速走到燕王世子的身边道：“大哥，虎牢关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王世子喃喃地道：“玉儿锁……归来辞……明月湾……”
    燕潇然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师折月在旁有些可惜地道：“他生前受到了巨创，伤了魂魄，魂体不全，记忆残缺。”
    燕潇然再不复方才的冷静，眼睛赤红，咬着牙问：“大哥，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燕王世子却看都没有看他，师折月叹气：“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对燕王府是敬佩的，还有些替他们可惜。
    燕王的先祖陪先帝征战天下，是大楚唯一的异姓王。
    燕王镇守边关多年，是大楚的战神，数次将达达人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轻易不敢南下。
    这一次家中儿郎除了当时生了重病没能上战场的燕潇然，全部战死。
    看燕王世子的模样，那一仗只怕极其惨烈。
    她伸手在燕王世子的面前晃了一下后问：“世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燕王世子浑浑噩噩的念叨：“玉儿锁……归来辞……明月湾……”
    师折月对燕潇然道：“看起来好像问不出什么来了。”
    燕潇然记忆中的大哥英武不凡，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他一时间悲从中来，伸手去抱燕王世子：“大哥……”
    他抱了个空，手从燕王世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燕王世子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眼露凶光：“燕王府世代忠良，永不叛国，昏君残害忠良，不得好死！”
    他的身形陡然暴涨，师折月见他有化恶灵的倾向，当即结印往他的身上拍了一下，他的身形便散了。
    燕潇然冷声问道：“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我没把他怎样，他神志不清，要化恶灵，我将他送回地府而已。”
    燕潇然看着她的目光极其复杂，她轻咳一声道：“三公子，你还要代你大哥娶我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收起大黑伞。
    阴气消散，燕潇然的眼前又是晴朗的天气，四周看不到一丝异常。
    正在此时，一个太监拿着圣旨过来道：“皇上有旨，为折月公主和燕王世子赐婚！”
    和这张赐婚圣旨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极为丰厚的嫁妆。
    燕潇然深吸一口气，对着御书房的方向遥遥一揖道：“我在这里代兄长谢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他做完这些后走到师折月的面前道：“折月公主，请上喜轿。”
    师折月轻“啧”了一声。
    她轻掀起一点盖头，凑到他的面前轻声道：“我觉得这桩婚事是个阴谋，要不你还是抗旨吧？”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看到了那双灵动的眼睛，精致的五官。
    他莫名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极快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重复方才的话：“折月公主，请上喜轿！”
    师折月对上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轻掀了一下眉，将盖头放了下来。
    燕潇然的目光冰冷，他翻身上马，引着迎亲的队伍朝燕王府的方向走去。
    师折月坐到喜轿里后，有些发愁，她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燕潇然。
    她原本是想在京城找个落脚的地方来破除她早夭的命格，对嫁死人这事并不排斥。
    但是若是和燕潇然用叔嫂的身份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太尴尬了。
    这局怎么破？

 第三章 大婚之时

    师折月想想燕潇然一脚踹死关嬷嬷的样子，再想想她睡完他后，他拎着刀满镇子找她的情景，不自觉地抖了抖。
    他要知道当初睡他的人是她，估计她会死的比关嬷嬷还惨！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贪图他的美色睡他了。
    她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她一把撩起车帘，马车边的燕王府侍卫便齐刷刷看了过来。
    她忙将车帘放下，这种情景，除非她长双翅膀飞出去，否则别想逃走。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走一步算一步。
    喜轿是大红的颜色，所有的嫁妆也都缠了红色的绸缎，但是迎亲的队伍却没有一分喜色，跟送葬出殡一样冷清。
    这情景在到燕王府后更加明显。
    燕王府门口石狮子上的白幡还没有完全撤下来，便在上面绑了一朵红绸。
    喜轿落地时，四周鞭炮声炸天，锣鼓声震天响，却都掩盖不住燕王府沉重的气氛。
    王府门口，除了迎亲的队伍和礼部派来操办的官员外，一个围观的人都没有，冷清至极。
    燕潇然象征性的踢了一下轿门，撩起轿帘，冷冷地道：“公主，请下轿。”
    师折月应了一声，牵着他递过来的红绸，跟着他往里走。
    等到她跨过燕王府的大门，鞭炮放完，锣鼓声停，四周就只余压抑的气息。
    礼部派来操办喜事的人卖力地喊着吉祥话，却喊不散放在前院六具棺材带来的悲伤和绝望。
    师折月生长于道门，隔着盖头她都能感觉得到棺材里散发的血煞之气。
    喜堂就在前院放棺材的隔壁，燕王府老太君领着燕王妃和王府的几位小姐端坐在喜堂的正中。
    老太君满头白发拄着拐杖，面容慈祥却神情复杂。
    燕王妃眼睛红肿，眼上乌青，此时没忍住小声抽泣。
    礼部侍郎冷声道：“燕王妃，这样大喜的日子，你这副模样，是对皇上赐婚不满意，想抗旨吗？”
    燕王妃气得眼睛通红，礼部侍郎昨天奉圣旨进燕王府帮助筹办婚礼，已经明里暗里欺负了他们好几回。
    这会居然还要将抗旨的名头栽在燕王府的头上，其心可诛！
    老太君拉了一下她的袖子道：“皇上赐婚，是燕王府的大喜事。”
    “燕王府能得娶公主，合府上下喜极而泣。”
    礼部侍郎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隆恩，欢喜是对的，喜极而泣倒没有必要。”
    “还请老太君和王妃多笑一笑，否则会让人误会燕王府不想娶公主。”
    燕王妃想要说什么，老太君拦着她笑道：“大人说的是。”
    礼部侍郎得意洋洋地道：“还是老太君识大体，燕王府不过是死了几个男人而已。”
    “你们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燕王府的人都死绝了。”
    他说完指着燕潇然道：“这不，三公子还活得好好的嘛！多开心的事！”
    之前他儿子纵马街头伤了好几个百姓，被燕王打断腿，他一直对燕王府怀恨在心。
    如今终于让他逮到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羞辱燕王府上下一番。
    最好是燕王府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他借题发挥，让燕王府满门抄斩。
    可惜的是老太君沉稳智慧，寻不到错处。
    师折月跟着燕潇然进到喜堂的时候，把他们的对话全都听到了。
    她的唇角露出讥讽，眸光幽深，有些事情不能忍。
    那边傧相扯着嗓子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堂！”
    师折月将盖头掀起来大声道：“先等一下。”
    众人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燕王府的众人以为她不愿意嫁进燕王府，表情有些复杂。
    燕潇然的表情不善：“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师折月朝他微微一笑：“我有件事情要做，你放心，不会误了吉时拜堂的。”
    燕潇然看向她，她今日上着新娘的妆，明艳若春花照水，潋滟生姿。
    两人身份有别，他盯着她看不太合适，忙别开眼。
    师折月却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震惊的发现，他的面相和之前见面时已经有所不同。
    他此时印堂发黑，眉宇间煞气横行，这是将要横死的面相。
    可是他本身的面相又十分尊贵，是多福长寿之人。
    两种面相相冲，十分奇怪，就算是她，也看不明白。
    他的命格有点意思！
    燕潇然见她盯着他看，不由微微皱眉。
    她也回过神来，扭头问礼部侍郎：“本宫大婚，大人是不是也很开心？”
    礼部侍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公主大婚，普天同庆，下官自然开心。”
    “只是公主此时私自揭下盖头，于礼不合，还请公主尽快把盖头盖上。”
    他心里对她却极为不屑，就她这种身份哪里配称之为公主？
    昭明帝这一次让她嫁进燕王府，打的是什么主意，明眼人心知肚明。
    只是明面上他还得给她相应的尊重，毕竟她要是闹事他也不好交差。
    师折月对他赞许地道：“我做完这件事情就会把盖头盖好，你这个笑容非常好，请注意保持。”
    礼部侍郎假笑了一声，她又问：“我现在还没有拜堂，不算燕王府的人吧？”
    礼部侍郎点头：“是的，等公主拜完堂之后才算是燕王府的人。”
    师折月又问：“那我没拜堂之前做的事情和燕王府无关吧？”
    礼部侍郎再次点头：“是的，不知道公主想要做什么？”
    师折月微微一笑：“如此便好。”
    她说完满喜堂环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老太君的身上。
    她走到老太君的面前问：“您的这根拐杖能借我用一下吗？我用完就还您。”
    老太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把拐杖递给了她。
    她拿起拐杖掂了掂，十分满意，然后转身，一拐杖就敲在礼部侍郎的头上。
    老太君的拐杖是她的武器，拐杖头是用精铁所制，这一下砸下去，直接就把礼部侍郎砸得头破血流。
    众人再次大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礼部侍郎怒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第四章 新婚被休

    师折月瞪着他道：“今日是本宫大喜的日子，你这样喝斥本宫，还哭丧着一张脸！”
    “你是不是对皇上为本宫和燕王世子赐婚的事情不满，想要抗旨？”
    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
    燕潇然看了师折月一眼，十分意外。
    师折月看着他道：“哈，你居然还敢瞪本宫，那确实是想抗旨啊！”
    “本宫现在就去找皇叔，请他治你的罪！”
    礼部侍郎恨得牙痒痒，却不敢误了拜堂之事，他只得强行挤出一抹笑道：“公主误会了，下官十分欢喜！”
    师折月一脸嫌弃地道：“你笑的没刚才好看，一看就没有走心。”
    “你说，你是不是表面上在笑，心里其实是在骂本宫？”
    礼部侍郎：“……”
    他确实是这么做的，被她这样说破，心里有些恼火。
    他却只得努力笑得更真了几分：“没有的事！下官非常开心！”
    师折月微笑：“你现在不过是流了点血，还没有死，你全家还没有死绝，可得开心一点。”
    “鲜血和笑容最配了，来，笑开心一点！”
    礼部侍郎：“……”
    他恨得咬牙切齿，却还得让自己强行笑着。
    喜堂里传来一声轻笑声，老太君轻咳了一声，喜堂里立即便静了下来，却比方才少了几分凝重的气息。
    师折月看着礼部侍郎道：“嗯，这个笑容不错，保持住！”
    她说完走到老太君的面前把拐杖递了过去：“多谢老太君！”
    老太君慈眉善目的看向她，她回以一笑，退回到燕潇然的身边。
    她冲旁边吓傻了的傧相道：“我的事办完了，可以拜堂了，你傻愣着做什么？喊礼啊！”
    吓傻了的傧相这才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礼成两个字一落，燕潇然便引着师折月往喜房的方向走，轻声道：“公主方才行事会不会太过冲动？”
    师折月缓缓地道：“英烈之后，不该被小人折辱，否则英魂难安。”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有些意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头上盖着盖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得到她纤细柔弱的身材。
    师折月自小在道门长大，京城之中，关于她的传闻不多，却全是负面的。
    比如说说她粗鄙无知，骄蛮任性，行事狠辣。
    可是今日一见，她却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自燕王战死之后，昭明帝怪罪燕王府的态度明显，朝中大臣避燕王府有如蛇蝎。
    只有极少数刚直的大臣会为燕王府说上一两句话，她今日的反应难能可贵。
    他退后一步，对她施了个礼道：“多谢长嫂！”
    师折月听到“长嫂”两个字有些牙酸，再想到曾经发生在两人身上的事，她现在恨不得长双翅膀直接飞走。
    她轻咳一声道：“倒也不必如此郑重道谢，我只是看那狗官不顺眼，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与燕王府无关。”
    燕潇然打开喜房的门把她请进去，他却不能再跟进去，他代兄迎亲到此结束。
    师折月进去之后，终究没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此是站在风灯之下，少年郎的身材挺拔，眉目俊朗，如芝兰玉树。
    只是他眉眼间的煞气比方才更浓，和福寿绵长的面相冲击的更加厉害。
    她想起两人那段尴尬的过往，想着他们怎么也算有交情，她对燕王又极为敬佩。
    她便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将有大祸，小心一些。”
    这话有些耳熟，燕潇然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朝她看了过来。
    她立即就发现了他的不对，突然想起他们初见时，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话！
    师折月：“……”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她轻咳了一声解释：“我在道门呆得时间长了，懂一些相面之术，你的面相告诉我，你将有大祸。”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槛，门内的女子娇美如花，却娇弱不胜衣，让燕潇然突然就想起了一年前的旧事。
    那时他奉燕王的命令南下办事，也曾和一个女子隔着门槛而立。
    那女子脸上戴着一张狐狸面具，他只能看见一双有若秋水的眸子。
    她当时笑盈盈地道：“公子将有大祸，小心一些。”
    他以为自己遇到了江湖骗子，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三天后的晚上，他被她拖进温泉之中……
    师折月此时的身形和那个女子基本重合，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正欲问她一年前过去过江南，就听见一记苍老的声音传来：“潇儿，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是老太君，她此时已经把礼部的众人打发走，便匆匆赶到喜房。
    燕潇然敛了眸光，微微低下头道：“祖母，我在这里向公主道谢。”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让他回去休息，他心里有疑问，却知道此时绝不是问的时候，便扭头离开。
    他一走，老太君便进了房间，温声对师折月道：“今日多谢公主为燕王府仗义执言。”
    “公主极有先帝当年之风，老身十分佩服。”
    “今日让公主这般嫁入燕王府，让公主受委屈了。”
    师折月微微一笑：“老太君客气了，燕王府满门忠烈，我甚是敬佩，今日之事，只是从心而已。”
    老太君有些感慨地道：“燕王府此番战败，陛下震怒，满朝文武百官急着与燕王府撇清关系。”
    “公主这一句从心而已，在老身看来，实属难得。”
    “只是公主仁厚，燕王府却不能当做理所应当。”
    “世子……已经没了，公主这般嫁过来，已经极为委屈。”
    “燕王府如今已经岌岌可危，随时有覆灭的危险，燕王府不能再连累公主。”
    “这是老身代世子写的放妻书，公主收下后立刻离开燕王府。”
    师折月愣了一下，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老太君，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意外。
    她嫁进来之前确实想跟老太君说说放她离开的事情，却没想到老太君先给了她放妻书！

 第五章 鬼神之说

    老太君见她发愣误会了她的意思，毕竟在老太君看来，她不过是个未满双十的小姑娘，不谙世事。
    她解释道：“老身绝无半点嫌弃公主的意思。”
    “公主从宫里来，老身不知道公主对燕王府的事情知道多少。”
    “老身不妨直白的告诉公主，王爷战败，皇上震怒，燕王府在劫难逃。”
    “公主原本就与此事无关，留在燕王府，恐有灾祸，不如尽早离开，以策万全。”
    师折月对上老太君那双温柔慈祥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热。
    她这一次回京，看尽人情冷暖。
    她的皇帝叔父将她赐婚给死人，生母云太妃对她嫁给死人的事情不闻不问。
    宫里攀高踩低的宫人没事就给她白眼，对她没有半点尊重。
    她原本以为燕王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这样嫁进燕王府多少会被迁怒，没想到却收获了最大的善意。
    她没有接过老太君的放妻书，而是起身给老太君磕了个头。
    老太君欲扶她，她轻声道：“多谢老太君。”
    老太君明白她的意思，受了她这一礼，等她起来之后，便把放妻书递给她，她双手接过，再长长一揖。
    师折月把放妻书塞进怀里，认真地道：“我在道观学了一些玄门之术。”
    “我未必看得准，老太君姑且一听。”
    老太君点头：“公主请说。”
    师折月沉声道：“今日我从前院进府的时候，感觉到了极重的血煞之气。”
    “虽然说横死之人，血煞之气会重一些，但是不会重到这一步。”
    “能重到这个程度的，多半是有冤情，燕王和王府的众位公子之死怕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老太君面色大变：“公主还看出来什么？”
    师折月在喜堂里看见老太君的时候，就看出来她将有大劫。
    不仅是她，王府里的众人都是如此。
    只是这事不好说，她总不能说：“老太君，我还看出来你全家都要死了。”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鬼神和命数之说，未必就准，因为还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
    “燕王府满门忠烈，老天爷定不会让忠烈蒙冤。”
    老太君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苦笑一声道：“但愿如此。”
    师折月看到老太君这样有些难受，便道：“不如我为燕王府起一卦吧！”
    老太君点头道谢。
    师折月随手在堂前的花树上摘下六片叶子，她把叶子往地上一洒，看了看，眸光凝滞。
    是贲卦。
    她轻轻闭了闭眼，贲卦的卦词是烈火燎山、玉石俱焚。
    老太君问她：“是不是卦象不太好？”
    师折月轻声道：“这是个大的卦象，问到细处，还要再摇一次。”
    她说完捡起叶子又扔了一次，这一次是晋卦。
    她看到这个卦象轻笑了一声，摇出贲卦后又摇出晋卦，这表示燕王府纵然烈火焚身，却还有一丝生机。
    师折月扭头对老太君道：“日出地上，君子以昭明德。”
    “燕王府的卦象虽然凶险，但是只要燕王府上下，齐心协心，一致对外，化被动为主动，就能挣得一线生机。”
    老太君听到这话笑了笑，只当师折月在安慰她，温声道谢后，让人送她出去。
    师折月从房间里出来时，就看见王府上空蒙着一层常人看不见的红色。
    这种红色俗称煞气，只有战场才会出现。
    此时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只怕整个燕王府即将血流成河。
    她想想慈眉善目的老太君，再想想燕潇然，心里有些不忍。
    只是她初到京城，并无根基，属于自身难保，想要救出整个燕王府有些痴人说梦。
    她咬了咬牙，狠下心肠准备从角门离开燕王府。
    她走到角门边时，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一扭头，便看见燕潇然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
    少年郎已经褪下大红的喜袍，穿了件玄色衣衫，整个人挺拔如松。
    在这夜色里，正常情况下穿着玄衣站在夜色里很容易被忽视，可是他气场太强，他所在处就是光华汇聚之处。
    师折月甚至能看见他剑眉下清润好看的桃花眼，她莫名就想到那个夜里，她把他压在身下……
    她甩了一下脑袋，努力将原本已经淡忘的香艳画面从脑中甩出。
    她怕他认出他来，不想和他有牵扯，但是又不想他死。
    她在离开和留下这两个选择之间左右摇摆。
    她还没有完全想好，角门之外传来凌乱却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大声喊：“燕王误了战机，置我军大败，奉圣上旨意，燕王府上下人等，一律不得出府！”
    师折月：“……”
    昭明帝要不要这么急啊！
    她不过是犹豫了一下，这就出不去燕王府了？
    她有些茫然的时候，有人握住她的手道：“跟我来。”
    师折月愣了一下，一扭头便看见了燕潇然那张俊脸。
    她的心砰砰直跳，他好好地握她的手做什么？难道是认出她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
    燕潇然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却没有松手，只解释道：“我知道有一处可以离开王府。”
    “时间紧迫，多有得罪，还请公主恕罪。”
    师折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干笑了一声：“无妨，事急从权。”
    燕潇然拉着师折月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旁边的一座阁楼上。
    他从角落里取出一根飞索，用力荡出，飞索便勾在对面的一棵树上。
    他再了取出一个滑轮递给师折月：“他们此时都守在门边，这里没有人，公主快走。”
    师折月扭头看向他，此时月华半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整个人丰神如玉。
    她轻声道：“为什么要送我走？”
    燕潇然回答：“燕王府的事情与公主无关。”
    “公主今日被逼嫁进燕王府，对燕王府有恩。”
    “燕王府恩怨分明，不会牵联无辜之人。”
    师折月嫁进燕王府之前，只听了他们的忠义之名，。
    她嫁进王府之后，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时辰，却发现他们都是非常不错的人。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人快死了。
    她问他：“你这样放我走，就不怕昭明帝找燕王府麻烦？”

 第六章 御赐金牌

    燕潇然的眼里有了几分嘲讽：“就算没有你，燕王府这一次都在劫难逃。”
    他说到这里看向她：“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添一个亡魂。”
    “公主听燕某一句劝，这一次离开之后，不要再来京城。”
    他说完将滑轮塞在她的手里：“公主走吧，你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师折月的心情复杂，拿起滑轮挂在绳索之人，扭头看了他一眼，便顺着那条绳索滑到了对面。
    她才站稳，燕潇然便将飞索收了回去。
    她抬眸看向他，少年郎纵然身陷死局，依旧朗朗若明月。
    他见她看过来，只回看了一眼，便转身跃下阁楼。
    师折月从树上跳了下来，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她初时走的有些快，走了约莫五十步后，却越走越慢。
    因为她听见官兵叫嚣的声音，隐约还听到了老太君的喝斥声。
    她取出老太君给她的放妻书，却发现下面还夹着一张银票，数额不大，却足以支付她回道观的盘缠。
    她想起和燕潇然的那一夜荒唐，深吸了一口气。
    她曾欠他一夜，又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师折月深吸了一口气，手握成拳，转身往燕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燕王府里，燕潇然挡在燕王的棺材前道：“皇上只是不让燕王府的人出府，牛公公这是做什么？”
    燕王的棺材已经被人踹翻，露出里面的尸体：
    尸体上伤痕累累，脸上的血污未擦尽，还少了一条腿。
    燕王妃和老太君一左一右站在棺材的旁边，老太君眼睛通红，燕王妃则不受控制地痛哭失声。
    方才牛公公带着禁卫军包围燕王府后，他带着人闯了进来。
    他进来后说要祭奠燕王，燕潇然不好拦着，便让他进了灵堂。
    结果他进来后直接一脚就踹翻了燕王的棺材，燕潇然当即就跟他起了冲突。
    王府的侍卫和牛公公还来的禁卫军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牛公公笑道：“咱家奉皇帝来看燕王，三公子不必紧张。”
    他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后道：“啧啧，像燕王这种败军之将，就该碎尸万段。”
    “他如今只是少了一条腿，这是世道不公啊！”
    “来人，把燕王的尸体给咱家剁烂扔了喂狗！”
    燕潇然冷声道：“谁敢！”
    牛公公睁着一双三角眼看着燕潇然道：“三公子这是要造反吗？”
    老太君拄着拐杖走到牛公公的对面道：“皇上只是燕王战事失利，将燕王府的众人禁足。”
    “并没有问罪燕王府，牛公公此时闯进灵堂里造次，是否过了些？”
    牛公公哈哈大笑：“造次？老太君真会说笑，咱家不过是在为战死的士兵讨个公道而已。”
    “燕王延误战机，害死边关十万将士，他这样的人，哪里配享用香火，本该碎尸万段！”
    “咱家这样做，不过是顺应民意罢了，老太君若是执意拦着，就休怪咱家不客气。”
    他说完便伸手去推老太君，燕潇然一把扶着老太君，抬脚就将牛公公踹翻在地。
    自从燕王死后，燕潇然便一直在忍，忍到如今，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牛公公怒道：“三公子对咱家动手，是要抗旨吗？”
    “来人，把他给咱家拿下！”
    他与燕王府并没有什么过结，他这一次不过是奉命而来。
    眼下并没有证据证明燕王通敌卖国，他要做的是激怒燕王府的众人，让他们动手反抗。
    只要他们敢动手，他便能将“抗旨”和“叛国”的罪名扣在燕王府众人的身上。
    这个罪名一旦扣严实了，燕王府必定会被诛九族。
    而要让燕王府的人反抗，最简单的就是毁了燕王的尸体。
    因为只要一动燕王的尸体，整个燕王府就一定会爆发，就能被他拿住错处问罪。
    眼下事情果然按照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他的眼里满是兴奋，仿佛已经能看到燕王府尸横遍野。
    老太君忙站在中间想要拦住禁卫军：“公公有话好好说！”
    牛公公本就是来挑事的，哪里会跟燕王府的人好好说话。
    他暗挫挫地拔出一把小刀，打算直接给老太君一刀，只要见了血，今天的事情就无法善了。
    只是他还没有靠近老太君，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
    他伸手一摸，鼓起好大一个包。
    他怒道：“什么人？”
    下一刻，他只觉得手一疼，握着小刀的手一抖，小刀便掉在地上。
    燕潇然看到那把小刀，立即就明白牛公公的打算，他的眼眸里杀意迸出。
    老太君却将他拦着，对他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和牛公公打起来，就是把把柄往对方的手里递。
    燕潇然明白这个道理，硬生生把怒气压了下去。
    牛公公暴怒：“哪个狗娘养的敢打咱家！”
    一记清脆的女音传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先帝和皇上！”
    师折月背着一只手，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燕潇然和老太君看见师折月都有些意外，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牛公公不认识她，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师折月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走到他的身边，照着他的脸就狠狠扇了几巴掌。
    禁卫军一看这情景，立即就拔刀朝她砍去。
    她在他们砍过来的时候，直接举起一只手，露出一块金光闪闪的腰牌。
    腰牌上“如朕亲临”四个字，十分显眼。
    众禁卫军吓了一大跳，哪里还敢动手，哗啦啦跪了一地。
    牛公公惊疑不定地看着师折月：“你是折月公主？”
    师折月睁着一双冷清的眼睛看着他道：“跪下！”
    牛公公听过关于她的事，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直接拿起黄金腰牌砸在牛公公的脸上。
    那块腰牌不算轻，她直接拿来当砖头使，这样砸过去，把牛公公的额头砸出了血。
    她砸完后，顺手又用金牌砸在牛公公肩上，砸灭了他肩头的魂火，四周的阴气朝他汇聚。
    她喝道：“跪下！”
    她周身的气势极强，牛公公看着那块金牌琢磨不透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倒在地。

 第七章 去而复返

    师折月扭头问旁边的一个禁卫军：“刚才牛公公骂我是狗娘养的，你听到了吗？”
    那禁卫军伏在地上道：“听到了。”
    师折月又问了几个，他们都说听到了。
    师折月似笑非笑地看着牛公公道：“我若是狗娘养的，那我娘就是狗。”
    “我娘是狗的话，我爹也是狗，我爹是狗的话，他的亲兄弟也是狗。”
    牛公公听到这话脸瞬间就白了，师折月用金牌挑起他的下巴道：“牛公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辱骂皇上！”
    牛公公忙道：“我没有……”
    师折月拿起金牌照着他的脸又狠狠地拍了一下：“呵，还敢否认！刚才大家都听见了，你抵赖不掉了！”
    牛公公：“……”
    他哪里知道刚才打的人是师折月。
    他只得涎着一脸笑道：“公主，这是个误会！”
    师折月面无表情地道：“辱骂完皇叔就说是误会，牛公公，你的脸可真大！”
    “你放心吧，明日一早本宫就进宫找皇叔，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有人骂他是狗的事情。”
    牛公公额前的青筋爆起，咬着牙道：“奴才今日是来执行公务的，还请公主不要阻拦！”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本宫阻拦你执行公务？”
    “那你来跟本宫说说，皇叔只是不让王府的人出去，你却冲进来砸灵堂。”
    “你这么大本事，这么会自做主张，要不本宫把你的天灵盖砸了吧？”
    她说完拿起金牌就要砸牛公公的脑袋。
    牛公公恨不得剁了她，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手里又握着御赐金牌，他连还手都不敢。
    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众禁卫军退出王府。
    他退到门口的时候，恨恨地瞪了一眼师折月。
    今日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她一出现，就把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师折月只当被狗瞪了。
    她站在王府的台阶上大声道：“燕王府忠义无双，皇叔才将本宫嫁入燕王府。”
    “这些年来，若没有燕王府挡在边关，护卫大楚，达达人怕是早已经破关南下。”
    “尔等有如今的太平日子，都是边关将士的鲜血换来的。”
    “燕王府不过是一次战败，就让你们全忘了他们的功绩了吗？”
    “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去战场去砍达达人的脑袋！”
    守在门口的禁卫军被骂的下意识低下了脑袋。
    师折月退回门口的时候看了牛公公一眼道：“你心思狠毒，残害忠良，手里有无数亡魂。”
    “今夜那些亡魂必定会来向人索命，你回去准备后事吧！”
    牛公公被她这番话冷笑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就算今夜不能激得燕王府的众人动手，燕王府的众人这一次都必死无疑。
    至于他之前手里曾经杀了的那些人，不过是些死人罢了，能把他怎样？
    他往前走的时候，只觉得膝盖窝一痛，再也站不稳，“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牛公公这是向燕王赔礼吗？燕王说他收到了，但是不打算原谅你。”
    牛公公：“……”
    燕王人都死了，赔个屁的礼！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双手结了一个印，朝他的方向推了推，转身回了王府。
    有个禁卫军忍不住凑到牛公公的身边把他扶起来道：“公公，折月公主有点邪门。”
    “她今天说关嬷嬷会死，关嬷嬷就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牛公公扇了一巴掌：“你在咒咱家死吗？”
    那个禁卫军连忙否认，牛公公阴恻恻地看着他道：“今天你是第一个作证说咱家骂折月公主的吧？”
    那个禁卫军吓得脸都白了，不敢再说话。
    牛公公的气却没有消，对着那个禁卫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边踢一边骂：“让你多嘴！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他看不见的黑影从四周朝他围了过来，他觉得有些冷，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他将身上的衣衫紧了紧，却发现还是冷，骂骂咧咧地道：“这鬼天气，怎么一下子就变冷了？”
    他指着旁边的侍卫道：“把你的披风给咱家。”
    他今天计划的好好的，结果却被师折月一块金牌给拍得稀巴烂，他得赶紧回宫复命。
    他将披风披好之后，立即就骑马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师折月退回燕王府后，立即就让人把大门关上，再上了个门栓。
    她一扭头就看见燕潇然站在她的身后。
    她对他竖起大拇指：“三公子刚才弹的那颗石子，让牛公公跪下的那一下干得漂亮！”
    燕潇然被她这样夸，倒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有些红。
    他轻声道：“是我无能，没法直接杀了他。”
    师折月微微一笑：“没事，我会算命，他今夜必死。”
    “他那样的人，让三公子动手，只会脏了三公子的手。”
    牛公公手里有很多条人命，她今天灭了他肩头的魂火后，那些冤魂必定会去找他算账。
    燕潇然见她笑得自信洒脱，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狂之色。
    他的心里又升起了熟悉的感觉，便问道：“公主，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师折月果断否认：“我才到京城没几天，在此之前，一直生活在道观里，三公子不可能见过我。”
    燕潇然又看了她一眼，强行压下心里那股奇怪的熟悉感。
    眼下燕王府危在旦夕，他也没有心情去深究那种感觉，他问了另一件事：“公主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师折月总不能跟他说，她曾经睡过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她义正严辞地道：“我敬重燕王和王府众位公子，不想让他们受辱，也不想让他们英魂难安。”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老太君和燕王妃带着王府的几位小姐走了过来。
    她们齐齐向师折月行了个礼道：“多谢公主！”
    师折月没想到她们会如此郑重地向她道谢，她忙将老太君扶起来道：“祖母，您太客气了！”
    她笑了笑道：“我已经嫁进王府，便算是王府的人了。”
    “如今家里有难，我哪能独自一人逃走？”

 第八章 何为铁证？

    她略顿了一下后接着道：“我信父王是清白的，就算我要离开王府，那也应该是等燕王府的案子查清楚之后。”
    “我是先帝的独女，是堂堂公主，我若被人通缉，那只会给我父皇蒙羞。”
    她选择回燕王府，便还是燕王世子的新婚妻子，应该喊老太君为祖母。
    老太君看着她的眼神慈爱无比，温声道：“公主真是像极了先帝，宽厚仁和，心有大义。”
    “可惜世子他……唉！是他没这个福气。”
    燕王妃轻拉着师折月的手道：“公主今日救了燕王府，燕王府上下感激涕零。”
    她看着师折月，想起已故的燕王世子，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了下来。
    师折月平时在道观里见到的都是她那几个脸皮奇厚、行事奇特的师父。
    像燕王妃这样如同水做一般的人，她很久没有接触过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求救地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如今燕王府被围，牛公公进府生事，必定受人指使。”
    “眼下这种情况，我们得赶紧想应对之策。”
    师折月点头道：“祖母说的对极了，眼下燕王府被围，整个王府危在旦夕。”
    “牛公公说王府涉嫌通敌，但是现在只围着王府却没有抓人，表示他手里并没有燕王府通敌的证据。”
    燕潇然沉声道：“依着以往的规矩，皇上必定会派大理寺进府查案。”
    “大理寺卿韦应还刚正不阿，由他来查案，最能让人信服。”
    师折月若有所思地道：“燕王府这些年来守卫边关，战功赫赫。”
    “此番父王战死，整个大楚，所有人都盯着燕王府。”
    “皇上若是想要服众，肯定会派一个能服众的人来查燕王府。”
    “只有拿到铁证，才可能真正治燕王府的罪。”
    燕王妃红着眼道：“战场上瞬息万变，误战机之事不过是托词罢了，哪里来的铁证？”
    师折月双手半抱在胸前道：“铁证这种东西，只有够铁，才能成为证。”
    “若是我的话，这证据若是不够铁，那我就让他铁起来！”
    燕潇然和老太君齐齐朝她看了过来，她淡声道：“我打个比方，只是打个比方哈。”
    “延误战机没有铁证，但是如果有通敌的书信，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又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延误战机这种罪名，顶多让燕王府抄家、流放。”
    “但是如果是通敌的话，就能灭燕王府九族。”
    她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大变。
    燕王妃有些气愤地道：“通敌，燕王府怎么可能会通敌？王府里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书信！”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几日燕王府里的人进进出出，主子们又都伤心欲绝，很容易给人可乘之机。”
    老太君当即吩咐道：“潇儿，你亲自带人把王府各处查一遍。”
    燕潇然立即带人去查，师折月喊住他：“等一下。”
    燕潇然看向她，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后道：“大理寺的人随时会过来，王府太大，很容易有疏漏。”
    “三弟带人重点查一下东南方向的宅院，尤其是和水有关的位置。”
    燕潇然听到那声“三弟”看了她一眼，眸光深了些。
    他之前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今天迎亲时在她撑起的黑伞下见到世子之后，他便信了几分。
    燕王的书房就在东南方向。
    她此时这样说，必定是算到了什么。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他点了几个侍卫，飞快地走了。
    老太君的目光在燕潇然和师折月的身上转了一圈，轻轻叹了一口气。
    燕潇然是王府所有公子里的另类。
    燕王府以武立府，众位公子从小都习武。
    燕潇然虽然是习武的天才，却打小叛逆，长辈让他习武他偏要读书。
    以至于他的武功练得不错，书读得也极好。
    他是王府嫡子，却又没有嫡长子的压力，活得十分恣意。
    这一次燕王府出事，他仿佛一夕间就长大了。
    老太君温声对师折月道：“公主想来也累了，随老身去寄柳轩歇一会。”
    师折月今天一早就被人扒起来梳妆，折腾了一整天，她确实累了。
    她没跟老太君客气，跟着去了折柳轩，燕王妃也跟了过来。
    坐下后老太君叹了口气道：“公主知道燕王府有难，却还是折返回来了，老身十分感动。”
    “只是眼下燕王府这样的情况，怕是要委屈公主了。”
    师折月温声道：“祖母不必客气，我嫁进燕王府，便和燕王府是一家人了。”
    老太君轻声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公主的恩情，燕王府没齿难忘。”
    “等这一次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出面解除你和世子的婚事，还公主自由之身。”
    师折月这一次没有拒绝：“我在京中没有住处，若老太君不嫌弃，能否在王府里给我留个院子？”
    老太君看着她的眼里添了几分心疼：“你看中哪个院子跟我说。”
    老太君觉得云太妃是个大蠢货，放着这么好的女儿不要，偏要去求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师折月回以一笑：“好。”
    一刻钟后，燕潇然带着三封信过来了。
    他将信递给老太君：“这信上不仅笔迹和父王的一模一样，用词和语气都一模一样。”
    “甚至连父王常写的错字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我知道父王绝不可能投敌，我都要信这是父王写的。”
    老太君将信展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三封信有一封是以燕王的口吻写的没寄出去的，还有两封是达达可汗的回信。
    三封信加一起，就是通敌卖国的铁证。
    她问燕潇然：“这些信你是怎么找到的？”
    燕潇然看了师折月一眼后道：“我听公主的去了父王的书房，在靠近水榭的小窗暗格里发现了父王的信。”
    “我原本以为只会有这一封信，见到书院里的鱼缸。”
    “我发现鱼缸的的沙子有些厚，就将沙子打扒开，在里面发现了另外两封信。”
    老太君听到这话倒抽了一口寒气。

 第九章 稳妥亲事

    如果没有师折月特意提醒的话，谁能想到他们会把信藏在鱼缸里？
    老太君看向师折月的眼里感激更浓了几分，这种信一旦被大理寺的人找出来，王府必被诛九族！
    她对燕潇然道：“立刻将这几封信毁了。”
    燕潇然取来火盆，把信烧了。
    他才把信烧完，侍卫过来道：“老太君，三公子，大理寺的人来了。”
    几人对视了一眼，大理寺的人来得真快！
    但凡他们慢上些许，都会出事。
    燕潇然沉声道：“祖母，我去见大理寺的人。”
    老太君点头。
    只是燕潇然才走出院子，韦应还便带着大理寺的人走了进来。
    他对老太君施了个礼道：“老太君见谅，韦某今夜深夜造访，是受皇命而来。”
    “韦某相信燕王忠肝义胆，他战死沙场，是我大楚的损失。”
    燕潇然沉声道：“燕王府坦荡磊落，不怕被查。”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不管韦大人要怎么查，燕王府上下都会配合。”
    韦应还再次朝她施了个礼，便让身后的差役去王府搜查。
    他安排完这些后，看见师折月跷着二郎腿在那里磕瓜子。
    他眼里打量的意味更浓，师折月见他看过来，递了一把瓜子给他：“要一起磕点吗？”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师折月就细细地打量过他。
    她方才听燕潇然说起韦应还的时候，以为能做到大理寺卿一定是个老头子，没想到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他长了一双略有些偏女气的大眼睛，眉毛浓黑修长，前庭饱满，鼻头圆润，眼睛清亮。
    这一类面相的人，大多性情坚毅刚正。
    她以为他不会接她的瓜子，没想到他居然伸手接了过去：“多谢公主。”
    师折月：“……”
    她又看了他一眼，确定没有看错面相。
    韦应还指着刚烧完信还没来得及搬走的火盆问：“公主知道这里刚刚烧了什么吗？”
    师折月回答：“我之前在宫里备嫁的时候为燕王抄了几卷道经。”
    “我原本打算明天再烧给燕王的，结果今夜王府被围，我就烧了给燕王，请他保佑燕王府逢凶化吉。”
    韦应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我对道经了解不多，还真不知道经有这个作用。”
    师折月叹气：“正常情况睛道经是没这个作用的，但是今晚牛公公凶神恶煞般闯进王府，我心里害怕。”
    “人一害怕，就会想求个鬼神保佑，这个时候谁还管道经有没有这个用处？”
    “韦大人执掌大理寺，想来最清楚我们这些弱女子的心理。”
    韦应还：“……”
    他之前听过一些关于师折月的事情。
    这位先帝唯一的血脉，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
    但是今日一见，他发现她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他的直觉告诉他，火盆里烧的东西不一般。
    燕王府上下都是人精，他想从自小在道门长的师折月作为突破口，如今看来，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看着师折月道：“听闻公主在道门多年，学了不少的道门秘术，不知公主可会看面相？”
    师折月点头：“当然会，从面相上看，韦大人家庭和睦，但是在娶亲之事上却多坎坷。”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韦大人至少说了七门亲事，却至今没有完婚。”
    韦应还听到这话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的这些事情，在京城随便打听一下都能打听得到。
    他淡声问：“那依公主之见，我何时能成亲？”
    师折月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后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你刚订下的这门亲事还会有变故。”
    “未来三年内，你都成不了亲。”
    韦应还：“……”
    他淡声道：“公主这一次怕是会算错，我如今的这门亲事稳妥得很。”
    师折月笑了笑：“我看的准不准自有时间来证明。”
    “不过我觉得眼下韦大人与其担心你的亲事，不如担心一下你的母亲。”
    “你的父母宫晦暗，你的母亲明日一早将有一大劫……嗯，你最好现在送个消息回去，让她远离水。”
    韦应还听她越讲越是玄乎，却一个字都不信。
    他沉声道：“公主这么会算，可有算到自己的命途？”
    师折月摊手道：“相人者不自相，所以我算不到自己的命途。”
    “不管韦大人信不信我的话，我都建议你找一个善水者跟在你母亲身边。”
    “毕竟这事我要是没算准的话皆大欢喜，我要是算准了，保不齐还能救你母亲一命。”
    韦应还扯了扯嘴角：“我听说公主今晚还给牛公公算过一命，说他今夜必死？”
    师折月点头：“他今夜会死，是因为他原本坏事做多了。”
    “他今夜冲进燕王府，冲撞了燕王和诸位公子的英灵，阎王爷看不过眼了，便决定亲自收了他。”
    韦应还对于她的这个说法半点都不信。
    他这些年来执掌刑狱，从未见过鬼神。
    他今夜不过是来套她的话，结果却听她说了一堆的鬼神之说，他十分反感，便懒得再理她。
    师折月也不生气，看着人道：“大人，我的瓜子吃完了，你手里那把要是不想吃的话，能不能还我？”
    韦应还：“……”
    他是真没有想，她居然还能这样讨要送出去的瓜子。
    他将那把瓜子把她面前的小几上一放，转身走了出去。
    师折月看着那把瓜子笑了笑，并没有磕，直接拿纸包了起来。
    老太君听到师折月和韦应还的对话，眸光深了些。
    她等韦应还走出去后问：“韦大人的母亲明日一早真有危险。”
    师折月点头：“是的，这事我算出来了，但是他若是不听的话，我也没有法子。”
    老太君看向师折月，她看起来娇弱柔媚，怎么看都跟仙风道骨的道门高手有关系。
    只是今夜她见师折月掐算出信的位置，她知道师折月非同寻常。
    老太君和韦应还的母亲还有些交情，若是以往，她知道这事怕是会派人去跟着韦应还的母亲。
    可是如今燕王府被围，他们自身难保，她就算是想帮也帮不了。
    她轻叹息了一声。

 第十章 可问鬼神

    燕潇然在韦应还让人去搜王府的时候，他便在外间看着。
    他看见那队官差哪里都没去，直奔燕王的书房，他的眼里便染上了几分冷意。
    果然，那些书信是有人早就布置好的。
    他没有阻止那些官差翻找东西，但是他怕他们会夹带往里塞东西。
    所以他派了侍卫全程跟着那些官差，以防他们再动手脚。
    那些官差只差没把燕王的书房翻个底朝天，书房里的暗格基本上全部被拆了下来。
    那口鱼缸更是被官差直接掀了。
    燕潇然看到掀了鱼缸的那个官差把里面的沙子细细扒开，他的眸光幽深，记下了那个官差的长相。
    那官差的额前冒出了冷汗，燕潇然问：“要不要拿个磨盘过来把沙子磨碎了再找？”
    那官差：“……”
    他扭头看向燕潇然，燕潇然的眉眼疏冷，眼神凌厉如刀。
    他轻咳一声道：“不用了。”
    两个时辰后，这些官差把燕王府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有翻出来。
    韦应还听到下面的人回报的消息，眸光深了些，对老太君拱了拱手后道：“今夜打扰了。”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韦应还又去灵堂给燕王上了一柱香，这才离开。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师折月打着呵欠道：“韦大人，遇事不决问鬼神，道门欢迎你！”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燕王府。
    师折月微微一笑，轻掀了一下眉。
    燕潇然走到她身边道：“他们没能在王府里搜出他们要的东西，暂时不会来，你先回房休息吧！”
    昨夜一整夜，师折月就靠在桌边眯了一会。
    她打了个呵欠道：“好，韦应还要是再来王府，你差人来喊我一声。”
    昨夜师折月给韦应还看相的时候燕潇然不在屋里，他去盯着官差去了，却也听人说起了这件事。
    他问她：“你觉得韦应还会来找你？”
    师折月十分笃定地道：“当然，他一定会回来。”
    他不但会回来，还会成为燕王府脱困的关键人物。
    燕潇然朝她看去，只见熹微的晨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她肤色极白，在这晨光里整个人亮得晃人眼睛。
    她此时看起来有些疲惫，又想打呵欠，伸手轻捂着嘴。
    她的手形十分好看，指节修长精致，因为皮肤太白，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透着几分脆弱。
    燕潇然看到她的手时，想起昨夜送她走时以为以后不会再见，曾牵过她的手。
    到此时，他依稀还能感觉得到她的温度，她的手很凉，却又纤弱细滑，柔若无骨。
    这个感觉冒进他脑海时，他知道自己迂矩了，脸不自觉有些发烫。
    他刚想和她离得远一些时，却看见她迷迷糊糊地朝旁边有树上撞去。
    他一把将她拽住，却错估了她的体重，这么一拉，就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
    两人都愣了一下。
    燕潇然从第一次见她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一次把她拉进怀里后，感觉更加明显。
    他感觉到少女玲珑的身材，以及她身上清雅兰花香。
    晨光照得她的眉眼如画，她因为缺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蒙，看起来清雅又可爱。
    这样的她却让他想起了狂乱的那一夜，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说着挑逗的话，将他压在身下……
    燕潇然的脸不自觉地红了，欲伸手将她扶正，她却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极为奇怪的气息，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燕潇然：“……”
    他想要推开她，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师折月在他的脖颈间嗅了嗅，他忍不住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师折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再嗅便嗅到了他的唇畔。
    燕潇然：“！！！！！！”
    他全身僵硬，心跳得极快，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做。
    师折月把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问他：“你身上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燕潇然终于回过神来，忙往后退了一步，沉着脸道：“公主，请自重！”
    他说完转身就走。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拉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腕的红线，发现红线往下退了些许。
    退得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这条线和师折月的命挂钩，哪怕有一点点变化她都看得出来。
    她原本瞌睡得不行，一看到短了些许的线，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喃喃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条线自从长出来之后，就没有往回缩过，这还是第一次！
    她昨天出嫁前还看过这条红线，并没有缩短，所以这一次缩短和燕王府有关。
    是她帮了燕王府，所以这条红线才缩短的吗？
    还是她刚才靠在燕潇然的身边，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才缩短的？
    她暂时没有答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待在燕王府可以让她的红线缩短。
    也就是说，燕王府是破除她早夭命格的关键。
    她轻笑了一声。
    韦应还一夜没睡也有些疲惫，只是宫里还等着这边的消息，他需要进宫复命。
    他走到半路看见前面围了一圈人，把进宫的路拦了大半。
    他让身边的小厮过去询问情况，小厮很快就回来了：“大人，牛公公死了，京兆府的人在查他的死因。”
    韦应还听到这话一个激灵：“你说什么？牛公公死了？”
    小厮回答：“是的，死状还极惨，眼睛没了，他的脖子上全是青黑的手印。”
    “他还被人开膛破腹，心脏被挖走了，肠子流了一地。”
    他说到这里干呕了几声，那副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
    韦应还微一沉吟，立即下了下马车去查看。
    京兆府的大多都认识他，粗略地给他说了一下情况：“是打更人最先发现他的尸体的。”
    “他是被鱼线挂在树上，然后挖了眼睛和舌头，刚发现的时候肠子从他身上流下来，挂在地上。”
    “他的心脏被野狗啃了一半，眼珠子沾满了灰被打更人不小心踩碎了。”
    “到现在我们也没发现他是怎么被人用鱼线挂到树上去的，太高了，旁边又没有梯子……”

 第十一章 只要公正

    韦应还一向冷静，听到这话却突然想起昨夜师折月对他说的话，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没有再听京兆府的人说下去，而是让小厮立即驾车回家。
    他回到家中就问：“老夫人在哪里？”
    小厮回答：“老夫人今日想吃莼菜，天刚亮就带着人去水边采去了。”
    韦应还的脸瞬间煞白，当即就叫了几个水性好的仆从匆匆往韦母采莼菜的地方赶去。
    他到的时候，亲眼看见韦母从船上滑进湖时，他吓得肝胆俱裂。
    仆从立即下水救人，很快就把韦母救了上来。
    韦母因施救及时，虽受了惊吓，着了凉，呛了几口水，却没有性命危险。
    韦应还安顿好韦母之后，他还有些心惊肉跳。
    这连着发生的两件事情，都被师折月说中。
    他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异的气息，让他后背发凉。
    他之前从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算命之言。
    可是这些事情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也曾想过这一切是不是师折月之前就设计好的，却在问过韦母之后，就彻底否认了这个猜测。
    因为采莼菜之事，是韦母今天一早起来临时起意，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
    韦应还深吸一口气，眸光闪了闪，便带着小厮又去了燕王府。
    燕潇然打开王府的侧门问：“韦大人还有什么事？”
    韦应还直接道：“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公主。”
    燕潇然将韦应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将他放进了王府。
    大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眼线，韦应还便问：“我听说昨天公主在出嫁前还给随侍的关嬷嬷批过命？”
    燕潇然不答反问：“我听说韦大人断案如神，从不信鬼神之说，如今这是信了？”
    韦应还看向他，他面色清冷：“我其实也不信这些。”
    “但是父兄死后，我却信他们在天之灵，会护佑燕王府不被奸人所害。”
    他说完对韦应还比了个手势：“公主知道韦大人会来，已经在花厅等候，韦大人，这边请！”
    韦应还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去了花厅。
    昨夜的那场搜查，虽然韦应还有交代，让差役们翻找时不要乱砸东西。
    但是整座王府还是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花厅门口雕得精致的窗棂也被差役打坏了。
    韦应还的眸光微闪，跟着燕潇然走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师折月脸上盖了本书正在睡觉。
    韦应还：“……”
    燕潇然撩了撩眼皮，有些无奈地喊了她一眼：“公主，韦大人来了。”
    早上她说韦应还来了让他喊她，结果却出了点意外，她索性就在花厅里等着。
    她初时因为手腕的红线变短还很激动，结果没激动一会就挡不住瞌睡虫来袭，直接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伸手把书拿开，睡眼惺忪地看着韦应还道：“韦老夫人可救下了？”
    韦应还看着她的眸光一言难尽，却再也不敢起轻视之心。
    他对着师折月长长一揖道：“多谢公主救了家母一命。”
    “只是一马归一马，我敬重燕王，但是只相信证据。”
    “燕王若真的投敌，我必不会徇私枉法。”
    “燕王若是蒙冤受屈，我定会将事情查明，还他清白。”
    燕潇然伸手将他扶起来道：“对燕王府而言，有韦大人这句话便够了。”
    “父王战败，皇叔震怒，满朝上下多的是落井下石之辈。”
    “朝中官员，揣测圣意而行者居多，而燕王府要的，只是公正而已。”
    师折月看着韦应还道：“韦大人放心，燕王府不会挟恩求报。”
    韦应还看了看燕潇然，又看了看师折月，眸光深了些。
    他淡声道：“那公主想要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想要的方才三弟已经告诉韦大人了，燕王府只求一个公正。”
    “韦大人能秉公执法已经够了，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她说到这里一脸委屈地道：“我明天回门，劳烦韦大人帮我给我母妃传个信，我想她得紧。”
    “明天想进宫看看她，毕竟就算是燕王有罪，我这个新嫁进王府的人，也是不知情的。”
    “如今燕王府被围，我心里害怕又彷徨，只想扑进我母妃怀里大哭一场。”
    韦应还：“……”
    他信她个鬼！
    她个云太妃有个屁的母女之情。
    真正害怕的人，不可能像她现在这样侃侃而谈。
    他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这话我会带到。”
    师折月捂着胸口道：“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是块宝，这事韦大人想来深有体会。”
    韦应还：“……”
    她说她不挟恩求报，可是这话里话外却又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他深深地看了师折月一眼道：“这话我会想办法带给云太妃，至于她会不会见公主，我就不知道了。”
    师折月微微一笑：“多谢韦大人。”
    韦应还起身往外走，他走了几步后又扭头看着燕潇然道：“燕王战事不利，皇上必定会追责。”
    “这些年来燕王府手握天下近半的兵权，漠北军又只听从燕王的号令，朝中大臣嫉妒他的人很多。”
    “我朝虽风气良好，但这世上小人居多，三公子这几日守好王府，不要让小人有机可乘。”
    燕潇然对他拱了拱手道：“多谢韦大人提醒。”
    韦应还轻笑了一声道：“是我多事了，燕王府现在有神算子在，哪需要我提醒？”
    师折月：“……”
    她觉得他挺小气的，她不过是稍微内涵了一下他，他转头就用话刺她。
    她看着他问：“我昨天是给韦大人看的面相，并没有为韦大人算命。”
    “听韦大的意思，似乎很想我给你算一卦，要不我现在给你算一卦？”
    韦应还：“！！！！！”
    她看个面相已经很吓人了，再给他算卦，还不知道算出什么东西来。
    他当即道：“不用！”
    他说完飞快地往外走，因为走得太快，脚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师折月：“……”
    她问燕潇然：“我给人算卦有那么吓人吗？”

 第十二章 一卦一命

    燕潇然的语气十分平淡：“公主给人算卦，算一个一条命，多少有点吓人。”
    师折月：“……”
    她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如此，轻咳一声道：“这都是巧合！”
    她说完看向他的脸的，发现他脸上的煞气更重了。
    这是将要横死的面相，她的面色微变。
    燕潇然见她看过来初时有些不好意思，在发现她的眼神不对时，问道：“是不是我也要死了？”
    师折月绕着他走了一圈后道：“你的面相我看不明白，但是只要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他身上的煞气一夜之间增加了不少，这事有点奇怪。
    他本是福缘深厚之人，不该有这样的煞气，更不该一夜之间涨了这么重的煞气。
    若任由煞气集结，他很可能会横死，现在她得想办法帮他化掉一些。
    她伸手结了一个印，轻拍向他的胸口。
    他下意识想躲，却不知为什么没能躲开。
    在她的手落下来的那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消散，整个人一下子就清明了不少。
    师折月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脚一软，就又往他的怀里栽去。
    燕潇然有了早上的教训，没有扶她，她直接往地上栽去。
    他实在是不忍心，伸手扶住她问：“你没事吧？”
    师折月推开他拉起袖子看了一眼红线，红线又往前长了些，比昨日的还要长！
    她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燕潇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燕潇然一脸的莫名其妙：“公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师折月瞪大眼睛，喃喃地道：“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燕潇然：“……”
    鬼东西？她这是在骂他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门口传来一声轻咳声，师折月立即松手，一扭头，就看见老太君站在门口。
    师折月忙对老太君道：“祖母，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应该能进宫见到皇叔，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老太君的眸光在燕潇然和师折月身上转一圈，很快就收了回去。
    她轻声问：“皇上会见你吗？”
    师折月回答：“昨夜大理寺的人没能在燕王府里搜出他们要的东西。”
    “牛公公死了，韦应还又去而复返，他心里必定有很多猜疑。”
    “我刚嫁入王府，在他看来，跟王府没有交情，是最好套话的对象。”
    “再则就是我到京城的日子短，在京中没有熟人，我出了京王府也找不到求救的人。”
    “在这个时候许我回门，也能彰显他的大度，所以他肯定会同意。”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道：“公主思虑周全，老身没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
    “宫里也不太平，公主明日若能进宫，千万要小心应对。”
    师折月微微一笑：“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反正现在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们全家被问罪斩首，只要不发生这种事，我们都是赚的。”
    老太君有些感触地道：“公主说得对！”
    她说完后想起过来的目的：“我让人彻查了王府，那三封书信应该是礼部侍郎趁乱放进书房的。”
    燕王出事的消息传回王府时，老太君就反应极快地遣退了不少的家丁和婢女。
    整个王府上下，留下的家丁护院全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婢女婆子都是知根底的，他们都可以信任。
    燕王的书房是老太君重点留意的地方，负责值守的是燕王曾经的亲卫，他等闲不会放人进燕王的书房。
    只有昨日大婚时，礼部侍郎带着人来王府的时候，欲借用燕王的书房被拒绝后，他们在书房的门口起了争执。
    那时看守书房的亲卫被引了出来，放书信之人便可以趁机遛进去。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进过书房。
    师折月听老太君说完后有些可惜地道：“昨天那一杖打轻了。”
    老太君轻笑了一声：“小人难防。”
    她很喜欢师折月的性子，小姑娘没有京中贵女的温婉娇弱，行事大气利落，敢爱敢恨，洒脱可爱。
    她心里有些可惜，世子已经死了，她嫁进来就是寡妇，委屈她了。
    师折月微微一笑：“巧了，我最擅长收拾小人。”
    “他最好别撞在我手里，否则我必给他相一次面，把他送走。”
    老太君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这性子真是像极了先帝。”
    师折月从未见过先帝，但是却总能听人夸赞先帝。
    她轻挽着老太君的手道：“祖母能跟我说说我父皇的事情吗？”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对她说了一些老燕王和先帝一起打天下的事情。
    恰好厨房煮了面过来，师折月就拉着老太君一边吃面，一边闲聊。
    燕王府如今被围，师折月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此时暂时无事，不如吃先吃些东西。
    老太君原本没什么胃口，看见师折月吃得香甜，再想起旧时那些开心的事情，心情好了不少，也把一整碗面吃完了。
    燕潇然在旁看着眉眼舒展开的老太君，轻轻松了一口气。
    自从燕王战败的事情传进京城后，老太君就一直忧心忡忡。
    她是燕王府的老祖宗，府中诸多事情都需要她过问，因为太忙和焦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燕王妃性子绵软，沉浸在燕王和世子之死的悲痛中不能自拔，帮不上什么忙。
    燕潇然一度担心老太君会撑不住，没想到师折月竟拉着老太君吃了下了一整碗面。
    老太君离开后，燕潇然轻声对师折月道：“谢谢。”
    师折月掀眉：“老太君也是我的祖母，不需要你道谢。”
    燕潇然：“……”
    师折月往他的面前凑了凑道：“不过如果你真想谢我的话，就跟我说说你的事呗！”
    燕潇然问她：“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师折月看着他道：“你身上的煞气很重，正常来讲，你这么重的煞气早就死了，可是你到现在还好好活着。”
    “你之前有没有经过一些特殊的事？或者说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倒霉？”
    “我曾经也为别人驱过煞气，并不受影响。”
    “可是刚刚为你驱完煞气，我就觉得我整个人要被掏空。”

 第十三章 无情母亲

    师折月还至少搭上去她一个月的命！
    只是这事她觉得没有必要对燕潇然说，省得他过意不去。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我运气变差，是受我身上的煞气影响吗？”
    师折月点头：“煞气会影响人的运势，时间长了，还会危及性命。”
    “如果不能找到你身上煞气的来源，我就得收回早上我对你说的话，我也救不了你。”
    燕潇然仔细想了想，只记得自己是从两年前开始倒霉的。
    他走在路边，旁边的砖瓦往下掉必定会砸向他，街边滚开的油锅也会往他身上浇……
    诸如此类的意外，越来越多，要不是他武功高强，身手敏捷，怕是早就死了。
    而在此之前，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曾经被一个女人睡过，自那之后，他就霉运缠身。
    只是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对师折月说。
    他黑着脸道：“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说完拂袖而去。
    师折月有些莫名其妙，她好心想要帮他，他居然给她甩脸子，他怎么不上开啊！
    她切了一声：“我好心好意想救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燕潇然没理她。
    她叉着腰道：“你以后最好别来求我！”
    燕潇然：“……”
    他觉得他大概率不会求她，因为那种事情，他就不可能跟她说。
    他磨了磨牙，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子，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师折月原来还想追过去训他几句的，见他身周的气息杀气冲天，她就又怂了。
    她想不明白，她好心要帮他，他怎么就气成那样？
    男人心，海底针，摸不透，她就懒得再摸。
    如师折月所料，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来人接她进宫。
    接她的于公公是个微微有些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看着极好说话。
    他微笑道：“自公主出嫁后，云太妃就十分想念公主，今日一早她就差奴才来接您！”
    师折月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笑话：“云太妃想我？哈哈哈哈哈！真好笑！”
    于公公：“……”
    他之前就听说这位公主行事与一般人不同，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师折月止住笑后道：“我今天心情好，于公公是吧？要不我给你看相个面？”
    于公公面色大变，忙道：“多谢公主，奴才不信这个，就不劳动公主了。”
    关嬷嬷和牛公公的死昨天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大家都说师折月十分邪门，他还想多活几天。
    师折月盯着他看，他吓得只差没把脑袋缩进胸腔，半点都不想让她看见。
    她笑道：“走吧，我们进宫，去见见想我想得不行的云太妃。”
    “我这辈子总共就见了过云太妃两次，想想就很期待，毕竟她可是我的生母啊！”
    于公公：“……”
    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师折月有多想见云太妃，这对母女的情份实在是太薄。
    他看了师折月一眼，少女明眸皓齿，有些纤瘦，我见犹怜。
    她如今是什么处境，宫里人尽皆知，他有些同情她。
    他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
    师折月毫无公主形象的跳上了马车，他的眉心跳了跳。
    这位公主从小在宫外长大，性情和宫里娇养的公主完全不同。
    她身上既有着方外之人的出尘之气，又透着几分烟火气。
    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呈现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矛盾，让人既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宫里除了昭明帝和皇后外，其他人等，都不能在宫里坐马车。
    师折月和于公公一起步行进宫。
    他们穿过长廊和长长的通道，半个时辰之后才走到云太妃的宫殿。
    师折月到的时候，守在宫门口的宫女看了她一眼，便道：“公主，太妃已等你多时了，这边请。”
    师折月双手背在身后，一摇一晃地跟着宫女走了进去，引得旁边的宫人侧目。
    她一进去，便看见一个身着织绵长裙的美貌妇人坐在塌上。
    她虽已过花信之年，却依旧皮肤紧致，看起来与二十余岁的女子无异。
    云太妃和师折月有五分相似，彰显着他们的血缘关系。
    寻常女儿出嫁后回门，母女相见必定是极亲近的。
    可是云太妃看到师折月却黑着一张脸，冷喝道：“跪下！”
    师折月刚回京城的时候，对云太妃还有几分孺慕之情，为云太妃这些年不见她的事找了好些借口。
    她在见到云太妃之后，就只剩下呵呵。
    她问：“太妃让谁跪下？”
    “当然是你！”云太妃沉声道。
    师折月继续问：“我是谁？”
    云太妃没好气地道：“你是我的女儿师折月。”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原来您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啊！”
    “敢问太妃，您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职责吗？”
    云太妃：“……”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往旁边的大椅上一坐：“你没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职责，没有管教我的权利。”
    云太妃怒道：“你是我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师折月挑眉问她：“我若不听呢？”
    云太妃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师折月会这样问她。
    今日师折月进宫之前，她想了好几个接待师折月的方案，最后决定先生夺人。
    在她看来，师折月初到京城，又嫁进了被围了的燕王府，必定吓破了胆，她是师折月唯一可以依靠之人。
    此时她只要稍微假以辞色，师折月必定会对她言听计从。
    可是今天师折月所有的反应都和她预期的不同，她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师折月懒洋洋地道：“在你上次逼着我代三公主出嫁的时候，我们之间的母女情份就已经耗尽。”
    “所以你别在我的面前摆什么母亲的谱，你不配！”
    云太妃：“！！！！！！”
    她喝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师折月笑了笑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就怎么跟你说话，要不你先教我怎样才能好好说话？”
    云太妃：“……”
    气死她了，这个逆女！

 第十四章 奸夫淫妇

    师折月对旁边的宫女道：“我上次过来的时候吃的那个点心味道不错，我饿了，你去给我上一盘过来。”
    宫女看向云太妃，她轻点了一下头，宫女便退下去取点心了。
    云太妃见师折月不吃她那一套，便放软语气道：“折月，你是我的女儿，不管我对你做什么，我都是为你好。”
    “你别怪我对你太过严厉，你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不知道这宫里的水有多深，我有多难。”
    “我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不留神丢了性命。”
    师折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恰好宫女把点心端了上来，师折月拿起一块点心去墙边喂蚂蚁。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蚂蚁全翻了肚皮。
    宫女：“……”
    她觉得师折月太不按套路出牌了，说好了是她自己要吃点心的，这样拿来喂了蚂蚁，是逗她玩吗？
    师折月问云太妃：“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云太妃：“……”
    师折月把手里的点心扔进盘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道：“云太妃，别装了，你对我的那些心思，我都知道。”
    “你在这里又是发疯又是卖乖，你不累，我看着都累，你想问什么，直接问。”
    云太妃：“……”
    她原本想掌握今天谈话的节奏，结果却被师折月打了个稀巴烂。
    她索性直接道：“燕王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师折月回答：“孤儿寡母，任人欺凌，凄凄惨惨凄凄。”
    云太妃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有些恼。
    她正准备呵斥师折月时，一个宫女进来道：“太妃娘娘，皇上请奴婢来请折月公主。”
    云太妃的目光有些复杂，看了师折月一眼后道：“你去请皇上时，不可像在我这里这般任性。”
    “皇上问你话，你要好好回答，不要疯疯颠颠地不知所谓。”
    师折月笑了笑：“太妃放心，就算你丢了我父皇的脸，我也不会丢了他的脸。”
    云太妃：“……”
    师折月说完那番话，也不看云太妃，跟着那宫女便走了出去。
    她走后，云太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扭头问身边的宫女：“溪柳，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溪柳低着头道：“公主进京的时间短，那些事情她不可能知道。”
    “只是奴婢听说公主会相面之术，宫里被她相过面的人，无人不说她算得极准。”
    “最邪性的是，她说关嬷嬷和牛公公会死，他们就都死了。”
    这些事情云太妃也听说过，她伸手按了按眉心道：“我以为她自小在道观长大，什么都不懂，会很听话。”
    “可是她自进宫后，就没消停过，处处气我，我怎么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
    这话溪柳不好评判，毕竟师折月的身份摆在那里。
    云太妃又道：“我如今也不知道让她进京为三公主替嫁的事情是对还是错了。”
    “她每次睁着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好像能洞悉一切。”
    溪柳也有同样的感觉，师折月的那双眼睛太过幽深，她不太敢跟她对视。
    师折月知道的事情，其实比云太妃预期的要多得多。
    她就算再不懂宫中之事，也知道云太妃作为先帝的妃子，却依旧住在皇宫之中，是极不合理之事。
    这些在她偶然见到三公主后就有了答案，三公主也是云太妃的女儿，只比她小两岁。
    师折月不知道云太妃和先帝之间感情如何，但是她对云太妃在先帝尸骨未寒就与昭明帝有染之事，十分唾弃。
    她原本想着嫁进燕王府后，就想办法离开，懒得去管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破烂事。
    可是如今她决定留在燕王府，并打算救下燕王府的众人，那么她就得弄明白一些事情：
    比如说把她嫁进燕王府到底是云太妃的主意，还是昭明帝的主意；
    是昭明帝容不下燕王府，还是其他人容不下燕王府。
    只有把这些事情弄明白了，她才能找到救燕王府的法子。
    她走到御书房的时候，韦应还刚好从里面出来。
    她看了韦应还一眼，琢磨着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他却已目不斜视地走了，傲娇得不行。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行吧，不打招呼就不打招呼。
    她由内侍引着进到御书房时，昭明帝正坐在龙案前批阅折子。
    她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折月见过皇叔。”
    昭明帝抬眸看了她一眼：“起吧！”
    他嘴里说着话，手里却飞快地写着什么。
    师折月看向他，她回京之见过昭明帝两回，今天是第三回。
    前面两回分别是她刚回来时，昭明帝诏见了她，问了她一些关于道观的事。
    那次两人没说几句话便有阁老来议事，她便退下了。
    第二次则是云太妃让她嫁给燕王世子时，她当时用术法召来了恶灵，把值守的太监和宫女吓得屁滚尿流。
    当时昭明帝听说了这件事，过来看她，结果他才走到门口就被云太妃用了些法子支走了。
    前两次她其实都没有看清昭明帝的长相，只看到明黄色的衣裾。
    今天昭明帝在批折子，她站在这里没事做，索性就打量起昭明帝来。
    昭明帝今年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天庭挺括，浓眉，细眼，挺鼻，薄唇，周身龙气氤氲，不怒自威。
    以师折月学到的道门的相面术来看他，他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
    既重情重义，又薄情寡义，山根悠长又隐隐透着黑气，周气除了护体的龙气外，还盈着一层黑气。
    她正打算仔细分辨他身上的黑气是什么时，他的声音传完：“看够了吗？”
    师折月忙收回目光道：“我父皇去得早，我不太记得他。”
    “他们说皇叔和我父皇是亲兄弟，你们长得有些相似，我便想多看看。”
    昭明帝提笔的手一顿，笔尖的朱砂往下凝了些许砂滴。
    他伸手将朱笔搁在砚台上，轻声道：“朕与皇兄一个长得像母后，一个像父皇，并不太相似。”
    他抬眼看向师折月：“你把头抬起来，让朕好好看看。”

 第十五章 拍他马屁

    师折月乖乖地抬起了头，昭明帝看到她的样子时微微有些恍神。
    师折月的模样，五分像云太妃，其他几分则像先帝，她的长相集合了两人的长处，长得极好。
    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先帝，是极多情的桃花眼，眼神清澈，透着少女的娇憨。
    昭明帝看着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些出神。
    太监将他批好的折子收到一旁的动静让他回神，他叹息了一声道：“你和兄长长得很像。”
    师折月笑了笑，昭明帝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太过胡闹了。”
    “你好端端地非要替三公主嫁进燕王府，不知情的人怕是还以为是朕逼你这么做的。”
    “要不是你母妃说兄长在你幼时，便为你指婚给燕王世子，你知道这事后非要替三公主嫁进燕王府，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师折月听到这话有些意思，听昭明帝的意思，她代三公主嫁进燕王府是云太妃的意思？
    这事也可能是昭明帝的另一种试探。
    她的眸光微敛，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问：“皇叔，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昭明帝的眉头微拧，训斥她：“胡闹，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吗？”
    “你已经嫁入燕王府，那便是燕王府的世子妃，这事就算是你是公主，也不能后悔。”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可是我在嫁进燕王府之前，也没人告诉我燕王府有可能被抄家灭族啊！”
    “我嫁进燕王府是图个自在，又不是去找死的，皇叔就不能想个法子把我从燕王府里摘出来吗？”
    “我这一次若是死了，那些臣子们怕是会说皇叔容不得先帝的女儿，故意逼我嫁进燕王府，然后再弄死我。”
    昭明帝：“……”
    他喝斥道：“你母妃说你是个胡闹的，原本朕还不信，如今却信了。”
    “你目无法纪，行事恣意，胡作非为！”
    他骂得狠，声音里却听不出太多生气的意思。
    师折月叹气：“我在道观清静惯了，燕王府如今被围，府里人心惶惶，我害怕！”
    昭明帝看着她道：“你害怕还能给牛公公相面，还用兄长留给你的金牌砸他？”
    师折月回答：“他骂我是狗娘养的，他骂我可以，不能骂我娘啊！”
    “身为子女，孝字为先，我若无动于衷，便也不配做公主了。”
    昭明帝又问：“那你在大婚时打礼部侍郎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师折月回答：“那是因为礼部侍郎辱骂燕王府。”
    “全天下人都知道燕王府上下保家卫国，是大楚的大功臣，也是我的恩人。”
    “我若无动于衷，那岂不是猪狗不如？”
    昭明帝：“……”
    他和师折月这一番话聊下来，发现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似乎不怕他，带着在宫外长大的胆大包天。
    师折月凑到他的面前问：“皇叔，战场瞬息万变，燕王虽然战事失利，但是他带着众公子拼死护国，你真的要治他的罪吗？”
    昭明帝的眸光幽深：“你不懂家国大事，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师折月一脸委屈地道：“我没想插手，我只是不想死。”
    “我从小在道观长大，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如今回来了，好不容易有了疼惜我的长辈，我想多活几年。”
    “可是牛公公说燕王府会被问罪，和我脱不了干系，我就纳闷了，这怎么就和我扯上了关系？”
    昭明帝的眉头拧了起来：“胡扯！”
    师折月似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些，昭明帝又温声道：“朕答应你，不管燕王府有没有罪，都不会牵连你。”
    师折月心里的疑云更浓，却满脸欢喜地道：“真的吗？”
    昭明帝轻点了一下头，却问她：“听说你在道观里学的术法很是灵验，是真的吗？”
    师折月一脸认真地道：“对啊，很灵验，我回京的途中，还用术法给我们大楚望过气。”
    “我们大楚这些年来在皇叔的治理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以后皇叔是名垂千古的旷世明君！”
    昭明帝不期然听到这通马屁，没忍住笑了起来，笑骂了一句：“马屁精！”
    师折月更加认真地道：“我没有拍马屁，我说的是事实！”
    昭明帝摆了摆手道：“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回燕王府。”
    “回去后不许再胡闹，更不能轻易动手打朝廷命官。”
    师折月问他：“那要是别人打我怎么办？”
    “那当然是打回去。”昭明帝沉声道：“皇族的公主，岂容他人辱没？”
    师折月把手伸到他的面前道：“皇叔，这事你得给我个信物证明你是支持我这么做的。”
    “要不然外面那些狗眼见人低的奴才，还不定怎么欺负我呢！”
    昭明帝随手扯下身上的一块玉佩递给她，她拿着玉佩开开心心地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他觉得韦应还对师折月的评价还是很精准的：
    她是个有点心机，但是心机又不太深的，有几分小聪明的小姑娘。
    师折月不知道昭明帝对她的评价，但她从和昭明帝的对话里得出了三个消息：
    第一，替三公主代嫁给燕王世子是云太妃的主意。
    第二，昭明帝还要点脸，没有想借燕王府的事情杀她。
    第三，照明帝对燕王府并没有存很重的杀心，却有猜疑。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想要毁了燕王府？
    牛公公又是谁的人？
    师折月对京城的人和事了解的太少，完全没有眉目。
    她想起之前在道观的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这一回到京城就被一堆算计包围，简直是烦死了。
    马车到了燕王府，她有些暴躁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她走得有些快，进燕王府大门的时候，脚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身体直接朝前飞了出去。
    她想骂娘！
    这样摔倒在地，怕是能把她的脸给摔成大饼！
    在她尖叫的时候，一只强有力扣住了她纤细的腰，免除了她把脸摔成大饼的悲剧。
    她一扭头，便看见了燕潇然那张俊俏的脸。
    师折月忙向他道谢，他却没有说话，而是从地上捡起一个荷包。
    师折月看到那个荷包的时候脑子嗡嗡作响，原因无他，当初她睡他时，就是用这个荷包蒙住了他的眼睛！
    她想把荷包抢回来，他却已黑着脸拿着那个荷包冷声问她：“这个荷包哪来的？”

 第16章 别扭男人

    师折月又想起当年事后，他拎着刀满小镇找她的场景。
    她知道今天她要是一个答不好，他可能就拿刀一刀剁了她。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一脸平静地道：“道观发的。”
    燕潇然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观发的？”
    “是啊。”师折月面无改色地道：“我们道观每年都会给观里的善信发一些物品。”
    “这个是三年前道观发的，我见这荷包的模样别致，就找大师父要了一个。”
    她说完一脸好奇地问道：“这个荷包有什么问题吗？”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冷着一双眼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她心里慌得要死，面上却看不出半点。
    她睁着一双不解的大眼睛看着他问：“三弟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燕潇然没能在她脸上看出半点破绽，一时间倒有些吃不准，她是不是在撒谎。
    他收回目光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荷包的花样比较特殊罢了。”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是观中特质的花样，与市面上的不同。”
    这花纹当然特殊，是她当年画好花样，找绣娘绣的，全天下只此一个。
    她琢磨着为了圆这个谎，要不要写信回道观，让四师父找绣娘多绣几个这样的荷包。
    燕潇然问她：“这种荷包当初道观一共送出多少个？”
    师折月继续瞎编：“不知道，这事是七师父安排人做的，我没有过问。”
    燕潇然不死心地问：“观中的善信都能拿到这个荷包吗？有没有特别的要求？”
    师折月回答：“应该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燕潇然又朝她看了过来。
    她直接问：“三弟看起来很是在意这个荷包的花样，是之前见过类似的吗？”
    “这花样类似的荷包于三弟有什么特别之处？”
    燕潇然敛了眸光，这个荷包于他确实极为特别，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只是这事太过丢人，他不可能对她直说。
    且他对她还有怀疑，看着她不说话。
    她试探着道：“三弟看起来对这个荷包很感兴趣。”
    “若是三弟想知道谁有这些这些荷包的话，我可以写信回道观，让七师父把发出去的名册给三弟一份。”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诚意满满的眼，点头道：“好啊。”
    师折月笑了笑，琢磨着后续要怎么给他编故事圆回来。
    他似乎比她预期的还要在意那件事。
    她很头疼。
    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燕潇然却道：“祖母已经代长兄给了公主放妻书，公主唤我三弟并不合适。”
    “毕竟细算年纪，我还要长公主些许。”
    师折月：“……”
    她上次就看出来，他不喜欢她喊他三弟，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她轻咳一声道：“在外人看来，我嫁进了燕王府，一日未离开燕王府，是一日是世子之妻。”
    “我是世子之妻，那便是你的长嫂，你不能因为你年纪比我稍长，就不许我这样叫你。”
    燕潇然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她双手背在身后，老气横秋地往寄柳轩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她这副样子眼睛微微眯了眯，跟着她一起去了寄柳轩。
    老太君自她出门起就十分担心，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
    她问师折月：“皇上可有为难公主？”
    师折月摇头：“他今日不但没有为难我，还送了这个给我。”
    老太君看到她手里的那块玉佩有些意外。
    因为之前老太君进宫的时候，曾在昭明帝的身上见过这块玉佩。
    师折月粗略地说了一下拿到这块玉佩的过程。
    老太君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师折月总结：“皇叔或许容不下我，但是不会做这种授人口实的事情。”
    “我这一次代三公主嫁入燕王府，应该是其他人的手笔。”
    “只要他对燕王府没有抱着必杀之心，燕王府就还能觅一条活路。”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道：“公主说的有道理。”
    燕潇然沉声道：“话虽如此，父王战败，这件事情就不可能轻轻揭过。”
    “他对燕王府也可能不是没有必杀之心，而是不能轻易去杀。”
    “而只要他露出要杀光燕王府的心思，就有很多人替他去做这件事，父王书房的书信便是例子。”
    师折月听到这话沉默了，因为他的这个分析一针见血。
    燕王府在整个大楚百姓的心里，地位极高。
    纵然这一次燕王战败，在百姓的心里也依旧情有可原，过不掩功，罪不致死。
    再加上她这个先帝的孤女也嫁入燕王府，燕王府若是就此覆灭的话，昭明帝担不起这样的骂名。
    但是朝中的臣子，却可以去为燕王府罗列罪名。
    若燕王府有了通敌的铁证，那么燕王府就会从保家卫国的英雄变通敌叛国的匪贼。
    师折月沉声道：“这些人就跟贼一样，防不胜防，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次弄怕他们，让他们再也生不出害燕王府的心思。”
    燕潇然和她是差不多的想法，问她：“公主打算怎么做？”
    师折月微笑：“捉贼拿赃，当然是要人脏并获，才有说服力。”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个下手的机会，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老太君对燕潇然道：“潇儿，这事你去安排。”
    燕潇然点头应了一声。
    师折月若有所思地道：“除此之外，我们也要弄明白父王他们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全部弄清楚了，才不至于太被动。”
    老太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说得是，只是王爷这一次带出去的五万永安军，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前线的战况为何，我们根本就无从得之。”
    师折月淡声道：“这事我们不知道，父王一定知道，我们去问他。”
    老太君一脸震惊地道：“王爷他……已经殁了，如何去问？”
    燕潇然想起她上次在宫门口为长兄招魂的事，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
    那天的事情，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能问。”

 第17章 招魂燕王

    老太君惊到了，燕潇然扶着他道：“祖母，公主能招魂。”
    “上次在宫门口，我见到长兄了。”
    因为他见到的燕王世子魂体不全，思维凌乱，一看就知道生前遭受了极大的伤害。
    燕王世子的情状太惨，他之前不愿在老太君的面前提起，怕她难过。
    老太君的眼圈泛红，问师折月：“若公主能将王爷招上来，我能见见他吗？”
    师折月点头：“当然可以，只是……”
    她看了燕潇然一眼，他半敛了眸光，轻声道：“上次公主把长兄的魂招上来的时候，他不是太好。”
    “父王会是什么情景，我们也不得而知，祖母的身体不好……”
    “我撑得住。”老太君打断他的话道：“我没有那么脆弱。”
    “如今这景况，能再见你父王一面，我只会开心。”
    师折月和燕潇然对视了一眼后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天空之后就将父王的魂招过来。”
    招魂之术并不容易，对身体和术法的要求都很高。
    她的术法没有问题，却因为是早夭的命格，如今身体不算好，三天能招一次魂。
    她上次为燕王世子招魂是在三天前，今天恰好又可以招一次。
    上次她为燕王世子招魂，多少有些仓促，是用燕潇然的气息为引，将他招上来的。
    今天时间充分，她能做更充足的准备。
    她让人找来香烛之物，再找来燕王的贴身之物。
    燕王妃因为忧思太重，昨夜便病倒了，老太君怕她情绪太过激动，对她的病情不好，便没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至于王府逝去的去公子的遗孀以及王府的几位姑娘，老太君觉得她们不太能经得住事，这事没必要告诉她们。
    且老太君也有私心，师折月会招魂的术法，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这个手段太过逆天，容易让人心里生出畏惧，也容易招来祸端。
    所以天黑之后，只有师折月、老太君和燕潇然进了灵堂。
    之所以把招魂的地点选在灵堂，是因为魂体和肉体在一起时，魂体会更加稳定一些，对师折月的损耗也更小。
    他们进去之后，老太君便让她的贴身婢女守在外面。
    师折月点燃香烛，取出她的大黑伞，手结了印，默念了术语。
    她念完时，灵魂的温度无端就降了很多，墙上的帐幔无风自动。
    师折月伸手在老太君和燕潇然的眼前滑过，他们便看见燕王站在灵堂之中。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留着长须，身上穿的是死时的战甲。
    老太君一看见燕王眼圈便红了，轻唤燕王的小字：“霖儿！”
    燕王刚现在灵堂还有些迷糊，他听到老太君的声音后撩起衣摆跪在老太君的面前：“母亲，儿子不孝！”
    老太君泪流满面，想去抱他，却抱了个空。
    燕潇然看到燕王，眼睛不自觉地就红了。
    家中几位公子，就数他最为淘气，他幼时燕王没少罚他。
    但是燕王也最疼他，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
    师折月在旁提醒道：“祖母，父王只能上来一刻钟，先说事情要紧。”
    燕王此时的状态比宫门口的世子要好得多，至少魂体清醒，没有损伤。
    燕王对师折月长长一揖道：“多谢公主这些日子对燕王府的照顾，如此大恩，本王只能来世再报。”
    他死后虽入了地府，却因为师折月曾招过世子，他从阴差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师折月的事。
    老太君和燕潇然只知道师折月会算卦看相，对她的本事所知不多。
    燕王却从阴差那里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事情，知道她是的道门术法极好，阴差都有些怕她。
    师折月回了一礼道：“父王客气了，我嫁进王府后，便是王府的人。”
    “一家人不用讲这些虚礼，我今日请父王上来，是想知道虎牢关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王回答：“我奉旨出征后，带着兵马和达达人打过好几次战。”
    “军中运来的粮草是空的，整个永安军断了粮。”
    燕潇然听到这话面色大变，所有人都知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燕王看着他笑了笑：“没有粮草，这仗我也一样能打。”
    “虽然初时我们上战场的时候是饿了几场，但是后面我们抢了达达人的吃的，以战养战，并没有大的问题。”
    燕潇然沉声道：“当时运到战场的粮车是空的，父王没有给朝廷上书吗？”
    燕王回答：“上了，还不止一封，我还曾给王府写过信，想让你在京中帮忙策应。”
    燕潇然地脸色十分难看，因为他在京中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更没有收到过燕王的信。
    燕王接着道：“这信应该是被人劫了下来，在我出征之时，便已经有人在算计燕王府。”
    “否则我送出去的信，京中不可能一封都没有收到。”
    燕潇然的眼睛通红，手握成拳：“这群蛀虫！”
    师折月问道：“方才父王说当时断了粮草，您以战养战，并没有出大事。”
    “可是父王和世子最终都战死沙场，这又是怎么回事？”
    燕王咬牙切齿地道：“那是因为有人泄露了本王的做战计划，原本要配合作战的援军也没有来。”
    “我们陷入达达人的包围圈中，被他们围困剿杀！”
    “我当时发现情况不对，便带着人拼死撕出一条口子，让你长兄带着人冲出去。”
    “我以为他能活下来，没想到我在地府看到了他，他……”
    他说完这里情绪有些激动，身形暴涨，师折月掐了个诀，喊了一声：“父王！”
    燕王有些狂躁的神志回笼，他对师折月轻轻一揖道：“多谢公主。”
    他此时这样不宜再留在阳间，师折月便将他送回了地府。
    燕潇然一掌拍在灵堂的桌前，震得上面的摆放祭品的碟子都飞了起来。
    他咬着牙道：“只怕从父王带着兄长们出征时，就已经有人在算计他了。”
    “这一场战事，归属于燕王府的永安军全军覆灭，而其他各路的兵马折损却不是太大。”

 第18章 最好男人

    那一场战事，燕王是兵马大元帅，所有的兵马都由他节制。
    而战力最强的，就是由燕王亲自统领的永安军。
    除此之外，昭明帝还派了一位文官做为监军。
    监军的权利极大，能约束燕王。
    燕王虽然没有明说，燕潇然都知道，这一次的战场，燕王一定被人处处制肘。
    达达人南下人数虽有十万之众，但是燕潇然知道永安军的战斗力，正常不可能全军覆灭。
    更不说，这一次大楚还集结了另外十五万兵马在边关。
    燕王带着永安军覆灭时，斩杀了和他们差不多同等数量的达达人。
    他们死后，监军带着兵马杀了过来，已经受了重创的达达人不敌，退出虎牢关外。
    边关暂安。
    师折月沉声道：“父王带着永安军战死虎牢关，耗损了他们的战斗力。”
    “这才有了后续的驱逐达达人之事，这事怎么都不能算战事不利。”
    “至于那些说父王投敌卖国的鬼话，就更不可能。”
    “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世子带着兵马杀出重围去请援兵，他去了哪里？又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她，因为燕王世子的魂体受损，神志不清，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和他随行的士兵更是无一人生还。
    燕潇然咬着牙道：“我虽然不知道兄长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生前一定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我燕王府忠君报国，竟被人算计至此！”
    师折月知道这事绝对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五万永安军将士的血流尽，还要被泼上污名，难怪英魂难安。
    她是局外人听到都极度气愤，更不要说燕潇然了。
    她沉声道：“只要人做过的事，就一定会有痕迹，以后我们肯定可以查清楚。”
    “只是这一场针对燕王府的阴谋，绝不会因为父王和世子战死，就会停下来。”
    “相反，那些暗中算计燕王府的人，他们心里有鬼，他们会害怕我们去查，所以他们会想办法斩草除根！”
    师折月原本觉得只要昭明帝对燕王府没有必杀之心，燕王府就会暂时安全。
    可是在听了燕王的这番话后，她就发现，她还是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幕后之人阴毒狠辣至极。
    且粮车是空的这件事情，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会牵扯到很多官员。
    这些人都不会想他们活着。
    所以现阶段他们就算知道这些事情也不能去查，一查很可能就会捅了马蜂窝。
    她能想到的事情，老太君和燕潇然都能想到。
    老太君对师折月道：“公主，你能帮燕王府至此燕王府上下都极为感动。”
    “燕王府的事情本与你无关，若燕王府真保不住的时候，你就不要再管了。”
    师折月认真地道：“祖母，在我那日折回燕王府的时候，就没有想过独自离开。”
    “不为别的，就为那为国捐躯的五万将士，我也不能走。”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且事到如今，他们也不会让我走了。”
    老太君看着她的目光温柔慈祥：“你这样子像极了先帝。”
    师折月掀眉：“我是父皇的女儿，自然像他。”
    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应对之策。
    最终还是决定，和之前商量的一样，主动出击，引君入瓮。
    只是整体行动的方式需要再谨慎一些，如今的燕王府不能再出半点疏漏。
    老太君终究年纪大了，她见过燕王后，身体便有些撑不住，师折月送她回房。
    师折月出来时，见燕潇然站在外面，明显是在等她。
    她因为荷包的事情，不是太想和他独处，便准备当做没看见他一般离开。
    他轻声道：“公主还没见过长兄吧？”
    师折月“啊”了一声后回答：“没有。”
    燕潇然看着她道：“我带公主去见他。”
    师折月愣了一下，他已经在前面带路了，她想了想，挠了挠头跟了过去。
    燕王世子早就死了，人是见不到的，燕潇然带她看的是燕王世子的画像。
    画像上的燕王世子是个十分温雅的男子，唇间带笑，眼神温柔。
    燕潇然和师折月并排站在燕王世子的画像前，轻声道：“大哥有着这世上最好的性子。”
    “他待人温和有礼，行事周全缜密，孝顺父母，爱护兄弟。”
    “若他还在，公主应该会和他举案齐眉。”
    师折月没说话，却在心里道：“错，他若还活着事情就真的大条了，我还没和他成亲，就先睡了他弟弟。”
    她心里有些不自在，往旁边退了些。
    燕潇然眼色的余光扫了她一眼，又道：“公主还没有看过长兄的尸体吧？”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他问她：“你想看看吗？”
    师折月回答：“我不想。”
    因为不用看，也知道燕王世子的尸体有多惨。
    燕潇然沉声道：“父亲的尸体被送回来时虽然惨烈，但依稀可以辨认。”
    “长兄的身上却无一块好肉，身上很多地方的肉都被野兽啃食光了。”
    “他们是靠他头上的玉簪认出来他的，那个玉簪就是他画上戴的这个。”
    师折月沉默，她看向画上光风霁月的青年，青年温润如玉。
    燕潇然突然对师折月长长一揖，她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做什么？”
    燕潇然看着她道：“请公主助我查清楚长兄遇害的真相。”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这事就算你不找我帮忙，我也会查清楚。”
    她说到这里眸光微敛：“我们道门讲究因果，我因世子而进王府，自然就得查清楚他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左右这会没事做，我们去门口玩玩？”
    燕潇然一下子没能跟上她的节奏，有些不解地问：“玩？玩什么？”
    师折月朝他神秘一笑，他很快就明白她说的玩就是给守门的士兵看相。
    她的相面之术绝不是寻常游方道士可比的，她只需要打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平事迹。
    她凭借着这个技能，直接就把看门的两个士兵给忽悠为瘸了，在王府门口支起摊，给人算命去了。
    燕潇然：“……”

 第19章 要算卦吗？

    韦应还今日从宫里回到大理寺后，少卿倪赞便过来道：“大人让我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
    他说完递了一个卷宗给韦应还。
    倪赞年纪比韦应还大上十来岁，来大理寺的时间也比韦应还要长。
    韦应还是空降到大理寺任大理寺卿的，初时倪赞对他并不服气。
    几桩案子办下来后，倪赞对韦应还心服口服，如今两人配合默契。
    韦应还将卷宗打开，仔细看了看后眉头皱了起来。
    倪赞问他：“大人是不是也觉得不妥？”
    韦应还沉声道：“此次战事，燕王是统帅，他带着兵马战死在虎牢关外。”
    “燕王世子死在虎牢关外一百多里的峡谷之中，被发现时，尸体已经被野兽啃食。”
    “其他各军有所损伤，却不算大，他们在监军的统领下打退了达达人，护住了国土，立下了赫赫战功。”
    倪赞拿了一份军报给他道：“军报上说燕王命他们守城，让他们等他的命令，再做行动。”
    “但是他们在燕王战死前，都没有再收到他的命令，直到斥候来报，燕王战死，达达人攻城。”
    韦应还的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沉声道：“这件事情不对，我们得继续查。”
    倪赞看向他：“这事怕是不好查。”
    韦应还冷声道：“大理寺如果都查不清楚的话，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能查清楚了。”
    “如果有需要，本官可以亲自去一趟虎牢关。”
    倪赞吓了一大跳：“大人，这怕是不妥，你是大理寺卿，你要是出门查案，大理寺的公务怎么办？”
    韦应还不以为然地道：“大理寺离了我又不是不会转。”
    倪赞知道他的脾气，劝他：“这桩案子皇上态度暧昧，牵扯众多。”
    “我知大人查案都是一查到底，但是这个案子大人还是要三思。”
    韦应还笑了笑道：“刑诉之官的眼里，理应只有真相。”
    倪赞愣了一下，对着韦应还长长一揖道：“下官受教了。”
    韦应还将卷宗放下道：“我再去一趟燕王府。”
    倪赞跟在他身后道：“我随大人一起去。”
    韦应还对他道：“你手里那桩连环杀人案处理完了吗？”
    倪赞：“……还没有，我这便去处理。”
    韦应还到达燕王府的时候，以为他去错了地方。
    他抬头看了三遍门楣上“燕王府”三个字才敢确认他没有走错地方。
    因为原本应该门禁森严的燕王府，此时跟菜市场不差什么。
    那些原本应该看守燕王府大门的士兵有不少取在燕王府的门前。
    他们推推搡搡地道：“公主，你也给我看看呗！”
    “我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
    “我能活多少岁？”
    “我娘的病何时能好？”
    韦应还：“……”
    他冷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此时身着红色的官袍，黑着一张脸。
    他上次来过燕王府，很多士兵都认识他。
    虽然他不是他们的直属上司，但是众士兵也怕他，刹那间就做鸟兽散，原本在哪里当值的就回哪里去。
    他们全走了之后，韦应还才发现师折月在王府的大门口支了一张桌子。
    桌子上方挂了一块白布，白布上写着：“铁口神算，有求必应。”
    韦应还：“……”
    他信了她的邪！
    师折月看见他笑着对他打招呼：“韦大人，要不要来算一卦？”
    门上挂着的风灯光华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苍白，一双大眼睛更显灵动。
    在这个夜色里，有如山精妖魅，能惑人心魂。
    韦应还敛了敛心神，走到她的面前道：“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如韦大人所见，在给人算命。”
    韦应还的眸光幽沉：“皇上下旨封禁了燕王府，公主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合适？”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道：“皇叔的旨意上说燕王府上下不能出府，我又没出府。”
    “敢问韦大人，哪里不合适？”
    韦应还：“……”
    她的桌子摆在燕王府大门的门槛后，她没一根脚趾头踏出燕王府的大门，自然算不得是抗旨。
    韦应还沉声道：“我劝公主，以后最好不要做这种事情，否则小心招来祸端。”
    师折月笑道：“燕王府现在坐吃山空，很快就没钱吃饭了。”
    “我在家门口支个摊算个卦，赚点饭钱，这又碍谁的事了？”
    韦应还冷声道：“这里是京城，不是公主之前生活的道观。”
    “公主这样的行为，不太合适。”
    师折月摊手：“我自小在道观长大，除了算卦外，其他的营生我也不会。”
    她冲韦应还眨了眨眼：“要不我免费替韦大人算一卦？”
    韦应还正欲拒绝，她又意味深长地道：“算一算今夜韦大人能不能心想事成？”
    韦应还愣了一下。
    正在此时，燕王府里一阵喧哗，有人大声喊：“抓住他！”
    韦应还的面色微变，一个黑衣人飞快地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黑衣人来得太快，只是几个起落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韦应还沉声道：“拦住他！”
    他今夜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大理寺的官差，两人武功不算高。
    王府的门口，还有两人值守的侍卫，也摆出严阵以待的姿势。
    韦应还反应快，直接搬起师折月的那张桌子就朝那个黑衣人砸了过去。
    黑衣人躲避桌子的时候，身形一阻，两个官差就将王府的大门拦住。
    韦应还抽出佩剑，直接就朝黑衣人刺了过去。
    师折月有些意外，他看着很瘦，又是个文官，她以为他不会武功。
    没想到他动起手来，却十分利落，剑法很是高明。
    黑衣人一剑将他荡开，想从门口冲出去，却被他拦了个严实。
    门口的官差过来帮忙，黑衣人冲出去更加无望。
    他看见站在一旁观战的师折月，飞快地掠到她的身边，将手里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让开，否则我便杀了她。”
    燕潇然此时也带着侍卫追了过来，他喝道：“放开公主！”
    黑衣人厉声道：“你们全部退开，我就放了她！”

 第20章 太暴力了

    燕潇然手里的剑荡起森冷的光华，幽冷的眸子眯了起来：“你若敢伤公主一分，我必让你身首异处。”
    他整个人带了凛冽的杀气，锋芒毕露，墨发被风吹起，在这夜里，有若杀神降临人间。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意外，他似乎在生气？
    韦应还则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夜闯燕王府？”
    黑衣人根本就不理他，利剑在师折月的脖颈上划了一下道：“我数三下，你们再不让开，就给她收尸吧！”
    他说完开始数数：“一！”
    师折月“嘤嘤”地哭了起来：“你们让开，快让开，我不想死！”
    燕潇然看到她轻声哭泣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就算平时看着再强悍，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会怕很正常。
    他对王府的侍卫挥了挥手，侍卫让开一条道。
    黑衣人看着还挡着大门口的韦应还道：“二！”
    韦应还看了师折月一眼，她是先帝的独女，不容有失。
    他纵然有些不愿意却也拎着剑从大门口让开。
    黑衣人冷笑一声，带着师折月走到大门口。
    在他一条腿跨过大门口的时候，他的心神松懈了不少。
    却在此时，一股冷风吹来，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那股寒意顺着他的口鼻、耳朵、眼睛以及毛孔，往他的身体里面钻。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被冻得握不住剑，全身僵硬，再也站不稳，扑通一下就倒在地上。
    他这副样子就像是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一般。
    在他倒地的那一刻，原本温顺无害的师折月一把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刀，用刀柄重重地敲他的脸。
    她一边敲一边骂：“老子给你脸了，居然敢挟持老子！”
    她敲的时候十分凶残，不过两三下，就把黑衣人敲的满嘴是血。
    她敲完之后一把扯下他的面巾，再拉开他的嘴，伸手探进他的嘴里，把被敲落的大牙给拔了出来。
    韦应还：“……”
    燕潇然：“……”
    他们错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弱女子。
    她刚才的惧怕只怕都是装的！
    黑衣人只觉得自己冷到极致，全身都冻僵了，根本就不能动。
    他之前也算是个人物，却没想到这一次竟就这样栽在一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女子手里。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眼里有些难以置信。
    燕潇然的剑挽了个剑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挑断了那人的手筋脚筋。
    韦应还：“……”
    燕王府的人也真暴力！
    敲牙，断手筋脚筋，比大理寺的酷吏还要凶残。
    师折月把黑衣人的大牙拔了之后，借着灯光看了看道：“果然里面藏了毒！这人是死士！”
    她说完就喊韦应还：“韦大人，你在京中认得的人多，麻烦你来看看，认不认得他。”
    韦应还看了一眼带血的手，以及她手上那颗裹满了血的牙，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他看了黑衣人一眼，并不认识。
    他伸手在黑衣人的身上摸了一圈，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封书信。
    黑衣人看到那封书信的时候面色大变，因为那封信并不是他带来的！
    他今天到燕王府后，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燕潇然发现了。
    而后就是逃命，这个过程除了师折月外，没有任何人靠近过他。
    难道那封书信是师折月放进去的？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师折月，师折月对他轻掀了一下眉，再眨了一下眼。
    虽然她一句话没有说话，但是黑衣人却莫名就明白她在骂他：“傻缺！”
    黑衣人：“……”
    他也想骂人啊，可是他全身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韦应还将书信打开后借着风灯的光华很快就看完了，他的面以冰冷。
    师折月问他：“韦大人，信上写着什么？”
    韦应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今夜让公主受惊了。”
    他说完对身边的官差道：“你们将这嫌犯带回大理寺。”
    官差将黑衣人绑起来后，便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黑衣人走时还瞪了师折月一眼，师折月只当没有看见。
    韦应还扭头问燕潇然：“三公子是如何发现他的？”
    燕潇然回答：“王府如今风雨飘摇，我怕别有用心之人潜入王府生事，便安排侍卫巡逻。”
    “是巡逻的侍卫发现他的，发现他时，他正准备潜入我父王生前的书房。”
    他说到这里问道：“韦大人，那封书信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韦应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件事情大理寺会彻查，三公子在家里等消息便是。”
    燕潇然看了韦应还一眼，他拱了一下手，便离开了燕王府。
    师折月伸手摸了一下脖子，轻骂了一声：“这狗刺客拉着我做人质也就算了，居然还拿刀割我的脖子！”
    “他还割伤了我，让我流血受伤了，刚才只是打掉他几颗牙，打轻了！”
    她的身体状况不好，最忌流血。
    好在今夜的计划还算顺利，要不然今晚就真的亏大发了。
    他们的计划是师折月今晚在门口给那些普通士兵算卦，把动静弄得大一点。
    如此一来，看守燕王府的士兵便会露出缺口。
    而蛰伏于中暗中想要害燕王府的人，必定会趁机行动。
    燕潇然和师折月的手里都放了一封燕王府和达达可汗的书信，随时准备把书信塞进潜入府里的刺客身上。
    潜进王府的刺客武功很高，轻功也很高，还十分警觉。
    他进来被发现后就立即逃走，恰好撞见了来燕王府查案的韦应还。
    他胁持师折月时，便给了她动手的机会。
    整件事情唯一让师折月算漏的地方，就是黑衣人割伤了她的脖子。
    燕潇然见她的脖颈处沁出了鲜红的血珠，她的皮肤极白，那抹红色就显得格外的刺眼。
    他沉声道：“公主回房上药吧。”
    师折月叹气：“来不及了。”
    燕潇然不解地问：“什么来不及了？”
    师折月不答反问：“我要是摔在地上你会不会扶我？”
    燕潇然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而下一刻，她的身体便朝地上摔去。

 第21章 他抱住她

    燕潇然下意识地一把抱住了她。
    她那双极明媚的桃花眼此时有些睁不开了，却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她说完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燕潇然：“……”
    怀中的女子单薄纤瘦，这样落在他的怀里，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她清醒时，狡黠灵动，晕过去时，却乖巧的不像话。
    燕潇然极少和女子亲近，唯一的一次亲近是两年前。
    此时她这样落入怀中，他闻到了女子身上淡如幽兰般的体香。
    同时，还感觉到她娇软的身体，那是和男子的身体完全不同触感。
    他如触电般将她抛开，却又在抛开的瞬间又将了接了回来。
    旁边几个侍卫瞪大眼睛看着他，没一个人敢说话。
    燕潇然看向那些侍卫，他们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同时摆手道：“我们更不行！”
    “三公子还是快些把公主抱回房吧，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燕潇然也知道此时应该送她回房，可是……
    众侍卫转过身道：“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燕潇然：“……”
    他看向怀里乖巧软绵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只得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内院跑去。
    他们到二门处，老太君拄着拐杖过来了，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燕潇然如烫手山芋一般将师折月塞进老太君身后的婢女怀里。
    他解释道：“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晕了过去。”
    老太君听着他窘迫的声音，看着他发红的脸，心里有几分了然。
    她什么都没有说，立即让婢女把师折月抱回房间，然后去请燕岁岁过来。
    燕岁岁是王府的庶女，从小对医术感兴趣，看了不少医书。
    她的医术如何大家不太清楚，但是眼下燕王府的众人出不了府，让人去请大夫会十分费力。
    便只能让燕岁岁过来先给师折月瞧瞧。
    燕岁岁的手按在师折月的脉膊上时吓了一大跳，因为她根本就感觉不到师折月的脉搏。
    老太君问道：“公主她怎样了？”
    燕岁岁额前急出汗珠，她将手往师折月的腕口探得更深了些后依旧没有感觉到脉搏。
    她回答：“公主似乎不太好。”
    老太君看着师折月那张苍白的脸，觉得燕岁岁的医术不靠谱，便道：“潇儿，你赶紧去为公主请大夫。”
    燕潇然应了一声。
    师折月却拉着老太君的手道：“不用，我这病寻常大夫治不了，我睡一觉就好。”
    她说这话时眼睛只是微微睁开，她原本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更加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燕潇然垂眸看向她，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抱她的触感，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然后破土而出。
    有些念头在他的心里一掠而过，他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妥，当即扭头不再看她。
    老太君的眼里满是担心：“那公主好好休息。”
    燕岁岁从来没有见过师折月这样的病症，又细细地替她把了脉，却还是和之前一样。
    她没敢跟老太君说，就师折月这样的脉像，已经是个死人。
    但是师折月还有呼吸，还能说话，这事太过神奇。
    她看着师折月的眼神充满了好奇，轻声道：“祖母，我留下来照顾公主。”
    老太君知道她一向心细，医术虽然不太好但终究是通晓的，由她来照顾师折月再合适不过。
    只是就算如此，老太君依旧叮嘱她：“你警醒一些，别睡沉了，若是公主有什么不适，你立即告诉我。”
    燕岁岁点了点头。
    老太君不太放心地又回头看了师折月一眼，便带着众人离了她的房间。
    师折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难受了，手脚虚浮无力，全身绵软，整个人如同泡在水中，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觉得自己就要沉进深渊之中，胸口的护心石灼热滚烫，烫得她在十分难受，却又让她能恢复几分呼吸。
    她的手脚冷到极致，冻得骨头都是疼的。
    她形成了个怪圈，四肢冰冷，胸口滚烫，两相交战，她既觉得自己要热死了，又觉得她要冻死了。
    她在梦里听见大师父在喊：“折月，不要睡了，醒醒。”
    她难受的“嘤嘤”哭了起来，低声骂道：“醒个屁，这么难受老子宁愿死了算了！”
    大师父叹气：“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三师父说你才睡了那男人一次。”
    “那样极品的美男子，才睡一次你甘心吗？”
    “听师父的话，想办法活下来，往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美男子，师父们都帮你绑过来。”
    师折月气笑了：“敢情在师父们的眼里，我就是个看见美男子走不动道的大色坯？”
    大师父也笑：“人活这世上，欲念繁杂，所求甚多，你喜欢美色又没有错！”
    师折月想说她一点都不好色，她当初睡燕潇然全都是三师父的手笔，是他在造她好色的谣！
    要没那件事，她如今在燕王府里见到燕潇然时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她一想到燕潇然，整个人也就清醒了几分。
    她努力睁开眼，却看见燕潇然的脸，和他四目相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她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捏他的脸。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靠近，就被他一把抓住：“公主醒了？”
    师折月瞬间清醒，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坐在燕潇然的怀里，她震惊的如同被雷劈了。
    她记得昨夜在这里守她的是燕岁岁，怎么就变成燕潇然了？
    她惊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燕潇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公主能把手松开吗？”
    师折月这才发现她整个人睡在燕潇然的大腿上，她的手缠着他劲瘦的腰……
    两人的姿势不得雅观。
    她吓得赶紧缩回手，又想起昨夜的梦，有些语无伦次：“你……我……”
    燕潇然站起来扯了扯身上被她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袍，淡声道：“公主别误会。”
    “你昨日高烧，又不让人去给你请大夫，岁岁太累了，我便过来照顾你。”
    他才坐到她的床边，她就往他的身上贴。

 第22章 她没有脉

    燕潇然顾忌两人的身份，把师折月推开，她却抱着他不肯撒手。
    他怕弄伤她，不敢用力拉她，她就得寸进尺地睡在他的腿上。
    这些事情他有些说不出口。
    师折月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语：“我昨日高烧？”
    燕潇在看着她道：“公主可能还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师折月：“！！！！！！”
    这事从未有过！
    燕潇然问她：“公主一共有几个师父？”
    师折月下意识回答：“九个。”
    燕潇然一脸冷淡地道：“好在只有九个。”
    师折月没听明白：“什么叫好在只有九个？”
    燕潇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公主在梦里，一个师父骂了两个时辰，九个师父就是十八个时辰。”
    “若是再多一些的话，这样骂下去，可能公主醒来嗓子已经废了。”
    师折月：“……”
    师折月：“！！！！！！！”
    她突然发现燕潇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端方君子，骨子里还挺损的。
    她现在嗓子又干又燥，她想要喝水。
    燕潇然端了一个杯盏过来，她看了他一眼，拿起来一饮而尽。
    她喝完水后试探着问：“我在梦里都骂他们什么了？”
    燕潇然仔细回想了一下后道：“我过来的时候好像听你在骂你三师父。”
    “说他说个长舌妇，天天瞎造你的谣，其实他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个，没事就偷看女子洗澡……”
    “好了！”师折月打断他的话道：“这事你就当没听到过。”
    她让他复述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说梦话，这会可以确定了，她确实是说了。
    燕潇然看了看她后道：“我其实有些好奇，公主所在的道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道门？”
    “为什么你的师父，听起来好像都不太正经？”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这事你问我是问错人了，你应该去问我师父。”
    “毕竟我从头到尾都是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人！”
    燕潇然看向她，她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高洁的模样来。
    她却不知她此时脸色苍白，如云般的秀发散开，衣衫凌乱，摆出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假正经。
    他轻笑了一声，没有再执着这个话题，问她：“公主还喝水吗？”
    师折月点头，他便又为她倒了一杯水。
    因为他说起三师父的事情，她终究有些心虚，便又问他：“你还有听到我骂我三师父其他的话了吗？”
    燕潇然不答反问：“公主觉得你还骂了你三师父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师折月看向他，撞进了他那双幽黑的瞳仁里，他的眼眸幽深的如同千年幽潭。
    她忙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这事事关道门清誉，还请三弟我保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回以一个可爱的不能再可爱的的微笑。
    他的眸光更加幽深，就在师折月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却听得他说了一个字：“好。”
    燕岁岁从隔壁走了过来：“公主终于醒了，昨天可把大家吓坏了。”
    她让婢女去请老太君，然后坐下来给师折月把脉。
    师折月依旧没有脉搏，她十分震惊地看师折月：“公主怎么会没有脉？”
    师折月将袖子拉了下来：“我的脉得的和常人的位置不同，一般情况下，是把不到脉的。”
    燕岁岁之前看医书的时候也曾看到过这种现象，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问师折月：“那公主的脉在哪里？”
    师折月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大师父似乎知道，但是他不告诉我。”
    燕岁岁一脸的疑问，还想再替她找找脉膊的位置，却被她拒绝了。
    师折月问燕潇然：“我昏睡的这段时间，大理寺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燕潇然回答：“有，韦应还来过王府一次，我们抓的那个黑衣人在送回大理寺的路上被人杀了。”
    师折月听到这事一点都不意外：“杀得好啊！他被杀，才更能证明有人要害燕王府。”
    “皇叔原本对燕王府存疑，如今有人动手对付燕王府，便更能显得燕王府是无辜的。”
    事实上，这事在她和燕潇然设计抓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他们派人进燕王府打探消息，那人被抓，他们怕暴露，肯定会杀人灭口。
    那黑衣人是在燕王府被抓的，这事韦应还要给燕王府一个说法。
    这件事情韦应还也算是全程参与了，他们便算是有了一个人证。
    两人正在说话间，老太君来了，她用手探了探师折月的额头，松了口气：“公主不烧了就好。”
    师折月微微一笑：“是折月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这孩子身体不好，以后不许再逞强。”
    师折月乖巧地应了一声。
    老太君又温声问了她哪里不舒服，她都一一作答。
    门房过来道：“皇上知道公主病了，命太医过来给公主看病。”
    师折月知道韦应还来燕王府时她正在发烧，他进宫见昭明帝的时候应该说了这事。
    昭明帝能在这个时候派太医过来为她治病，不管是真心也好，演戏也好，她都得好好利用。
    老太君让人将太医请了进来，她看到太医的时候有些意外，因为来的竟是太医院的张院正。
    张院正平时是专给昭明帝和皇后看病的，等闲不会给其他人看。
    几人一番见礼后，张院正给师折月把脉，他没有把到脉时眼里是和燕岁岁的同款震惊。
    师折月问他：“张院正是不是把不到我的脉？”
    张院正一脸不解地道：“我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公主这样的脉像。”
    师折月叹了口气：“我两岁时生过一场重病，是我师父强行将我留在这阳世，所以我的身体很弱，几乎没有脉搏。”
    “我能活到现在，是道祖保佑，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活不过十八岁的生辰。”
    “我这病，原本就是药石无救，今日辛苦张院正白走这一趟了。”
    张院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因为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不止他惊讶，老太君和燕潇然都愣在那里。

 第23章 亲密接触

    燕潇然知道她昨天的病有些奇怪，她的身体看起来不太好，却没想到竟差到这一步。
    他没忍住看了师折月一眼，少女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纤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师折月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原本觉得人生挺无趣的，是大师父说人活着应该珍惜每一天。”
    “我这一次原本不想回京，大师父说我的至亲都在京城，我死前怎么也得见他们一面，所以我便回来了。”
    张院正知道这些话是她让他带给昭明帝的，当即起身施礼道：“是老夫无能，公主千万保重身体。”
    她这种情况，诊不了脉，连药方都不用开。
    师折月还了一礼，老太君让燕潇然去送张院正。
    他们出去后，老太君问师折月：“公主方才的话可是真的？”
    师折月笑道：“骗他的，我的身体越差，皇叔才会越放心。”
    “他把不到我的脉，其实是因为我的脉搏长的位置和常人不一样。”
    老太君看着她若有所思，却温声道：“公主没事就好。”
    师折月拉着她的手道：“祖母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见她精神不太好，便让她躺下休息。
    老太君离开后，师折月伸手拉起自己的袖子，发现手腕上的红线竟又退了些许。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揉了揉眼睛，确定她并没没有看错。
    她的眼里生出了几分不解，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她给人相面对身体的损耗不大，但是架不住她那一夜给太多的士兵相了面。
    积少成多，对她的身体是有些影响的。
    她的身体正常是不能受伤的，只要一受伤，就会大伤元气。
    那夜黑衣人割伤了她的脖子，让她流了不少的血。
    这两件事情加一起便是她晕倒的真相。
    正常情况下，她的身体有这样的损耗，那条红线会疯了一般往前蹿。
    可是这一次红线不但没有往前蹿，反而还往后挪了些，就不符合她之前的认知。
    她仔细对比了一下她这一次发病和之前发病有什么不同。
    一番对比下来，好像只有她抱着燕潇然睡这件事情和之前是不一样的。
    她再想起她进到燕王府后，手上那条红线的变化，基本上都和燕潇然有关。
    师折月陷入深思。
    难道好除早夭命格的关键在燕潇然的身上？
    且还需要和他有亲密接触？
    她被这个设想吓得抖了一下。
    如果她的设想是对的话，那也太命了！
    她总不能没事就跑燕潇然的房里睡，没事就亲他一口吧？
    她再次打了个哆嗦。
    太可怕了，不想了！
    张院正走后，没过几个时辰，宫里便赐下来不少的赏赐，都是一些昂贵的药材。
    师折月看到那些药材便松了一口气，她对燕潇然道：“三弟可以请旨为父王发丧了。”
    这事燕潇然也想到了，他已经写好陈情书，请前来送赏赐的公公带回宫里给昭明帝。
    只要昭明帝同意燕王府发丧，便算是解了燕王府的禁令。
    燕王府出事之后，燕王妃不管事，老太君年纪又大了，府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料理。
    这段时间燕王府被他打理的有如铜墙铁壁，护着全家的周全。
    他心里还担心另一件事情：“公主的身体……”
    师折月把对老太君说的话又对他重复了一遍。
    燕潇然沉吟了片刻后道：“我听说道门的天才，大多都有五弊三缺。”
    “公主相面之术神乎奇技，还能招魂，就算我不懂道门衡量天才的标准，却也知道公主这样的应该就是天才了。”
    “我想问一下公主，公主的五弊三缺占了哪一样？”
    师折月：“……”
    她发现他是所有人中最难骗的那一个。
    燕潇然看着她道：“看来是真有其事，那让我来猜一猜。”
    “公主的五弊三缺应该是早夭吧？”
    师折月：“……”
    他可真能猜！
    燕潇然淡声道：“看来我又猜中了。”
    “所以公主说没事是骗我们，在张院正那里说的才是真话，对吗？”
    师折月歪着头看着他道：“你那么会猜，你接着猜啊！”
    燕潇然的眸光微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公主的性命应该和手上的红线有关。”
    “那条线的长短，应该代表着公主活下来的日子的长短。”
    师折月：“……”
    她真的没想到，这事竟也被他看出来了。
    他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却观察入微。
    她笑道：“你没学过相面，就对猜出这么大的东西来，我觉得你也是个天才啊！”
    “要不你跟我学道，我们一起把道门发扬光大？”
    燕潇然往后退了一步，对她行了个礼：“多谢公主这段日子为燕王府筹谋。”
    “燕王府欠公主良多，若燕王府能脱险，往后公主若有驱使，莫敢不从。”
    这话师折月爱听，她认真地道：“口说无凭，你给我个信物，省得你以后抵赖！”
    燕潇然：“……”
    他只是想要表达一下燕王府的谢意，她倒好，半点都不客气。
    师折月些狐疑地看着他问：“你刚才那话不会是随口说说的吧？”
    燕潇然：“……当然不是。”
    他在她灼灼的目光下，从身上扯了一块玉佩给她。
    她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燕潇然之前觉得她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却没个公主该有的样子，性子太过跳脱。
    她那夜明明可以离开燕王府，却又折回来，是个心中有大义的。
    如今知道她只有一年的寿命，却不怨天尤人，整天笑呵呵的，他又莫名有些心疼。
    其实就算是没有任何信物，就她为燕王府做下的事情，往后她不管有什么事让他去做，他都会去做。
    第二日宫里就送来了消息，准许燕王府发丧。
    与此同时，解了燕王府的禁令，守在门口的士兵全部撤下。
    昭明帝的态度，在京中就是一个信号。
    他此时解了燕王府的禁，就表示他对燕王战死之事暂时不会追究。
    但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下定论，大理寺那边还在查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一日没结，燕王府就一日还是大理寺调查的对象。

 第24章 要退他婚

    因此种种，前来燕王府吊唁之人，依旧了了无几。
    能来的，都是燕王生前的至交好友，且还是清正忠义之人。
    燕潇然将他们的名字都一一记下。
    师折月知道昭明帝解了燕子府的禁令，他们不过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后面但凡有一步行差就错，燕王府依旧会面临覆灭的危险。
    她抬头看了看天，之前笼在燕王府上空的红雾散了些，却添了些灰雾，依旧煞气极重。
    燕王府的危机并没有真正解除。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打算去灵堂找燕潇然。
    走到一半却听见燕王妃愤怒的声音传来：“赵府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要退婚可以等王爷入土之后来退，我绝无怨言。”
    “可是他们现在直接打发了一个管事，就要把婚退了，这简直就是太过份了！”
    老太君淡声道：“早退婚，晚退婚，都是退婚。”
    “王府如今这样的光景，赵府想要退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燕王妃恨恨地道：“可是母亲，当初这门亲事是赵府他们求来的！”
    “王爷对赵府不但有提携之恩，还救过赵老爷的命！”
    “他们退婚若说是怕被燕王府拖累，我也能理解。”
    “可是他们还说潇儿行事放浪，品行有失，扯着潇儿身上的一块绣帕说事，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赵老爷如今不过是个从四品而已，竟就敢如此欺我燕王府！”
    师折月听了一耳朵的八卦，轻轻掀了一下眉。
    她在燕王府住了这几日，知道燕王妃虽然不太领事，却是个性子绵软的。
    今天燕王妃被赵府的人气成这样，估计赵府的人，事做得十分过份。
    真正让她意外的是，燕潇然竟有婚约了。
    她微微一想，便知道是她进了误区，燕潇然有婚约才是正常的事情。
    因为燕潇然今年已经十九，换这个世界的规矩，男子大多都会在十五六岁定下亲事。
    然后等女方及笄之后再拜堂成亲，他们差不多都会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正式成亲。
    他今年十九岁了还没有成亲，在京中也算是晚婚了。
    而燕王世子还要长燕潇然三岁，到如今才成亲是因为昭明帝之前就给他赐了婚。
    三公主今年才刚刚及笄，刚到能出嫁的年纪。
    而他没能等到三公主及笄便已战死沙场，由师折月代替三公主嫁进了燕王府。
    师折月虽然是名义上的世子妃，但是老太君代世子给她写了放妻书，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不算是燕王府的人。
    这些事情她并不方便插手。
    师折月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直接去了灵堂。
    她过去的时候，灵堂里没有前来吊唁的宾客，燕潇然正看着灵堂里的六具棺材出神。
    她轻咳了一声，燕潇然扭头看她：“公主找我有事？”
    师折月开门见山地道：“虽然皇叔已经下旨解了燕王府的封禁，但是我们至今不知道是谁想要燕王府满门性命。”
    “明日父王他们出殡，我怕幕后之人再生事端。”
    “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明天你是怎么安排的，有哪些方案。”
    她说到这里笑了笑：“我可以算一算，哪个方案是最优方案。”
    燕潇然：“……”
    他知道她算卦灵，但是这样算卦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问她：“这些也能算出来？”
    师折月回答：“只能算个吉凶。”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说了三个方案。
    师折月掐着手指头算了一圈后看着他道：“你定的这三个方案都是大凶，明天一定会出事。”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都是大凶？”
    师折月点头：“是的，这些都不行。”
    她说完出门采了一把叶子回来，一边扔叶子，一边掐着手指头算。
    她有个毛病，一旦她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喜欢屈着左手食指，用牙轻咬。
    燕潇然看到她的这个动作时眸光深了些，莫明觉得有些熟悉。
    师折月算了一遍后道：“出殡的时辰最好是午时，出王府后往南，再折到西面，走最北面的城门出城。”
    “出城之后，一个时辰之内赶到墓地，如此一来，就能避开所有的灾劫。”
    燕潇然问：“为什么要这样走？”
    师折月摊手：“不知道啊，卦象上这么显示的。”
    燕潇然：“……”
    他看向她，她也在看她，两人大眼瞪小眼。
    师折月轻咳一声道：“我虽然是你们口里的神棍，但是我绝对是这世上最靠谱的神棍。”
    燕潇然点头道：“我知道，明出天殡就按你说的时间和路线来走。”
    “这一路上，我会做出相应的安排，以保证万无一失。”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棺材上，轻声道：“我不能让父兄的尸骨不安，更不能让他们的尸骨被人折辱。”
    师折月这几日见过他在王府布防的能力，这事由他来安排她很放心。
    两人商议妥当之后，还需要跟老太君以及燕王妃说一声。
    师折月想起她刚才听到的话，没忍住问道：“你对赵府的小姐是什么感觉？”
    燕潇然不是太愿意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便没说话。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倒又生出了几分好奇：“你喜欢她吗？”
    燕潇然听到“喜欢”这个词有些不自然地道：“我和她的婚事是父王和母妃定下的。”
    “我之前总共就见过她两次，都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哪来的喜欢？”
    对于这桩婚事，他从一开始就是拒绝的，因为他心里有另一个人。
    两年前在小镇上的那件事情，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秘密。
    他既觉得那件事情是个耻辱，又觉得那个女子胆大包天。
    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既让他恨不得一剑杀了她，又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妻，那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燕潇然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她轻咳一声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若是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第25章 卑劣之人

    燕潇然冷声道：“父兄尸骨未寒，我只想查清他们战死的真相，无心情爱。”
    师折月立即也严肃地道：“你说得对，查清真相，拒绝情爱！”
    燕潇然：“……”
    师折月又凑到他面前道：“不过我觉得父王若是还在的话，肯定也盼着你能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的日子。”
    燕潇然瞪她，她眨了眨眼：“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再把父王招上来，让他跟你说。”
    燕潇然：“……不必了。”
    不是他不想见燕王，而是他之前问过师折月，招魂伤身也伤亡魂。
    一次尚好，次数多了，他怕她真的活不到十八岁。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早，燕王府便来了不速之客。
    赵府的当家人赵雨村带着赵府的一众家丁拦在出殡的棺材前。
    燕潇然过来朝赵雨村拱了拱手道：“赵大人今日是来送我父兄一程的，我铭感于心。”
    “来人，给赵大人点香。”
    赵雨村摆了摆手道：“我已经给燕王上过香了。”
    燕潇然看着他问：“既然已经上过香，还请赵大人让一让，不要误了我父兄出殡的时辰。”
    赵雨村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可惜。
    燕潇然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十分出众，若燕王没死，赵雨村对有这么一个女婿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现在燕王已经战死，燕王府覆灭在即，光凭一个燕潇然不可能撑得起燕王府。
    且他今天得了他人授意，要将燕王府的脸踩在脚底下，要将燕潇然打落尘埃。
    他的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道：“我今日是来给小女退婚的。”
    “当初小女和三公子的婚约是王爷亲自订下的，所以今日也只能在王爷的灵前将这婚退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满堂寂静。
    自燕王战死之后，京中的官员就对燕王府避之不及，只有万户侯和苏相没有避讳，今日两人都有过来送燕王。
    此时两人听到赵雨村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
    燕潇然知道昨天赵府曾派了一个嬷嬷过来说退婚的事情。
    那个嬷嬷趾高气昂，话里话外全是挤兑的意思，在燕王妃的面前十分不恭敬。
    燕王妃原本心里就极为难受，又岂会去受一个奴才的气，便让侍卫把那嬷嬷给赶走了。
    燕老太君原本打算等燕王出殡的事情了结之后，就跟赵府商量退婚的事情。
    没想到赵府今天居然用这样的方式退婚，这事从本质上来讲，是欺到燕王府的头上来了。
    燕潇然对和赵诗婉的婚事，并没什么期待，赵府要退婚他并没有意见。
    但是现在赵雨村用这样的方式来退婚，燕潇然就觉得没有必要给他脸了。
    燕潇然淡声道：“我和赵小姐的婚事确实是我父王定下的。”
    “时隔多年，不知赵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初我父王为何会定下这桩婚事？”
    赵雨村面色微变，燕潇然冷声道：“那是赵大人跪在我父王面前求来的。”
    “既然我和赵小姐的婚事是赵大人跪着求来的，那么退婚自然也需要赵大人跪下去求。”
    赵雨村没想到燕潇然到这个时候了态度竟还如此强势！
    他此时已经完全相信，燕王府不想退婚的事了。
    他的女儿那么好，只有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才配得上她，她是绝对不能葬送在这将要倾倒的燕王府里。
    他当即拍着胸口做出一副极为懊恼伤心的样子大声道：“燕王爷，当初我救了你的性命，你见小女聪慧，强行将小女配给燕潇然。”
    “我当时便觉得燕潇然品质低劣，不愿将小女许嫁给她，我跪下求王爷开恩，王爷却都不许！”
    “当初这门婚事便是你强行订下的，老天开眼啊，让你早早死掉！”
    “如今我不会再惧怕燕王府的权势，今日哪怕我拼了这条命，也要退掉这门婚事！”
    燕潇然之前就知道赵雨村是个不要脸的，却还是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
    他和赵诗婉的婚事，是赵雨村为了攀附燕王府，以救命之恩相胁，跪着求来的。
    如今赵雨村看着燕王府失势，为了退婚，竟如此颠倒黑白。
    他气得额前的青筋直跳，冷声道：“赵大人，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你再清楚不过。”
    赵雨村一副痛心疼首地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救了燕王。”
    “别人救了人，都是感恩戴德，唯有燕王，卑劣下作，恩将仇报！”
    “燕王此番战死，那是老天爷开眼了！”
    “否则我的诗婉，就真的要嫁给你这个无耻之徒了！”
    苏相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万户侯出身军伍，听到这话直接道：“胡说八道，燕王绝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赵雨村不正面跟万户侯顶嘴，只道：“燕王若是好人，又岂会死无全尸？”
    “他之所以会死无全尸体，那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了，降下天遣！”
    燕潇然气得额前的青筋直跳，却依旧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
    他此时越是暴躁，就越是中了赵雨村的圈套。
    他看着赵雨村道：“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赵大人心知肚明。”
    “赵大人这些年来一直拿着燕王府的姻亲关系，左右逢源。”
    “短短五年的时间，就从七品县令，升到从四品的官职。”
    “父王念着你曾经的救命之恩，对你打着燕王府旗号谋好处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你见父王已逝，没有对证，就往我父王身上泼脏水，我只问你，你的良心可安？”
    赵雨村听到这番话，终究有些心虚。
    他恼怒地道：“这就是燕王府的家教？你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的？”
    一记清脆的女音传来：“长辈？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才能得到晚辈的尊重。”
    “你这种一来就拦在灵前，一副燕王府不同意退婚，你就让拦着不让我父王出殡的人，算哪门子的长辈？”
    赵雨村一扭头便看见个身着掀素衣，头上别朵白花的女子站在一旁。
    她十分削瘦，脸色苍白，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跑。

 第26章 白日见鬼

    赵雨村的心事被她揭穿，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冷声道：“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
    “本宫是什么人？”师折月的眸光清冷：“本宫是先帝唯一的血脉，封号折月。”
    “你算什么东西？见到本宫不行礼也就罢了，竟还敢这样质问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
    立即就有侍卫走过来，照着赵雨村就是几记耳光。
    赵雨村直接被打蒙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师折月一上来就动手打人。
    他怒道：“就算你身为公主，也不能无故殴打朝廷命官！”
    “我要上书给皇上，请皇上治你的罪！”
    师折月没理他，扭过头对燕潇然道：“吵架这种事情，遇见讲道理的固然可以跟他讲道理。”
    “遇到不讲道理的，就不需要跟他讲道理，你看着哈，以后学着点。”
    燕潇然：“……”
    师折月说完这些话后才扭头看着赵雨村道：“你敢这么嚣张，不过是欺我父王已经战死，欺燕王府人丁单薄。”
    “可是战死的亡魂绝不接受你这种人的冤枉，燕王府人丁再单薄，也不是你能欺负的。”
    “你想要退婚？行啊，你把燕王府当初给赵府的聘礼全部退回来。”
    “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从赵府到燕王府三步一扣首，并高喊你是奸滑的忘思负义的小人。”
    “把这两条做到之后，再跪到我祖母的面前磕头认错，这婚就可以退了。”
    赵雨村的脸气得通红：“你休想，这桩婚事原本就我在燕王的逼迫下为小女定的。”
    “燕王府到如今竟还如此嚣张，天理何在！”
    师折月冷笑一声道：“你今日敢这么做，不过是欺我父王战死，死无对证。”
    “可是赵雨村，这世间最不能欺的就是亡灵。”
    赵雨村轻蔑地道：“就算是燕王还活着，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是这番话。”
    “我行得正坐得直，我不怕鬼神！”
    师折月听到这话对轻掀了一下眉，淡声道：“是吗？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那我就只能如你所愿。”
    她说完伸手在赵雨村的面前一抹，他正想喝斥她，就看见燕王黑着一张脸站在他的面前。
    赵雨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惊呼：“燕燕燕燕王！有鬼啊！”
    一阵风吹来，四周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了很多。
    燕潇然朝师折月看去，她三日才能招一次魂，如今距上次为燕王招魂，还没有过去三日。
    她此时没给他看开灵眼，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把燕王招了上来。
    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让他看戏。
    他的眸光半敛，心里生出了暖意。
    师折月站在赵雨村的面前道：“来，把你刚才说的话，对父王的灵位再说一遍！”
    赵雨村原本就极怕燕王，今天为了利益在燕王的灵前撒谎，他原本是欺燕王死了，这一切都死无对证。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再看到燕王的魂体。
    做了亏心事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心虚？
    他哆哆嗦嗦地道：“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来。
    师折月凑到他的面前道：“赵大人，再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哦！”
    “否则你这样侮辱我父王，他半夜可是会去你的哦，一个不好，他就把你一起带走了。”
    赵雨村吓得在燕王的棺木前疯狂磕头：“王爷，我错了！”
    “刚才的话是胡说八道，当初诗婉和三公子的婚事是我求来的！”
    “我这些年来也确实打着你的名头要了不少好处！”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只是他抬起头的时候，燕王依旧在他的面前，青灰的脸上鬼气森森，似乎比刚才更加可怕了。
    赵雨村吓得尖叫一声，屁滚尿流地往后退，身上的衣衫沾满了灰尘，半点形象都没有。
    只是不管他怎么退，燕王都会飘在他的身边。
    他要疯了！
    师折月问他：“你还要退婚吗？”
    赵雨村疯狂摇头：“不退了，不退了！”
    师折月看着他道：“不，这婚你得退，就按我之前提的要求来退。”
    “只要你做到了，燕王府就把赵诗婉的庚帖还给你，让你退了这场婚约。”
    赵雨村想起她刚才提的条件，他心里十二个不愿意。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你不愿意也没事，往后就让父王一直跟着你吧！”
    赵雨村吓得半死，忙道：“我愿意，我愿意！”
    师折月又问他：“你今天来燕王府闹事，是谁唆使你来的？”
    赵雨村的瞳孔一缩，他不能说那人的名字，若是说了，那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今天丢人已经丢够了，也和燕王府撕破了脸，若是再将那人得罪，他以后的日子会十分难过。
    他哆嗦着道：“没有人唆使我，是我自己鬼迷心窍！”
    “是我自己觉得燕王不在了，燕王府只余燕潇然一人，他不会有出息。”
    “再加上之前有人见他手里有块女子用的帕子，他一直带在身边，明显心有所属。”
    “我家诗婉温婉善良，我想让她嫁个如意郎君，所以今天便想来退婚！”
    师折月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撒谎，但是他此时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说，她还真不好逼他说。
    不过他不说也没有关系，她往后有的是时间撬开他的嘴。
    她冷笑一声道：“赵大人的慈父心肠真的让人很感动。”
    “但是这样抹黑、踩着燕王府来退婚，燕王府可不会纵着你！”
    赵雨村使劲地磕头：“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师折月冷声道：“知道错了，就滚！别误了我父王出殡的时辰！”
    她说完手在他的眼前挥过，燕王便消失不见。
    赵雨村屁滚尿流的走了。
    他一走，所有的一切就回归正轨，燕王府的侍卫抬起棺材，准备出殡。
    万户侯和苏相因为昭明帝还没有为燕王的事情定性，赵雨村闹事的时候，两人都不太好出手。
    刚才师折月收拴赵雨村的时候，两人心里都觉得很爽。
    万户侯凑到苏相面前道：“先帝的这位公主，虽然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但是很有意思啊！”
    “我听说她是在道观里长大的，你说她会不会真的会招魂？”

 第27章 立即退婚！

    苏相淡声道：“她会不会招魂我不知道，但是听说她很会算命，算一个死一个，你要不要去试试？”
    万户侯：“……不必了。”
    这些天燕王府成为京城关注的重点，师折月这位先帝的公主嫁成燕王府，就成了焦点的焦点。
    主要是她这几天做下的事情，也确实让人侧目。
    苏相和万户侯对她都有些好奇。
    而今天的她也没让他们失望，该动手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苏相看着身形经纤薄的师折月，眸光深了些，轻轻叹了一口气。
    任谁都看得出来，燕王府往后会千难万难。
    师折月一嫁进王府就是守寡，注定了往后的路会非常难走。
    师折月感觉有人在看她，她一扭头便看见了苏相，苏相朝她轻点了一下头。
    她见他一身清正磊落之气，虽面相一看就是那种心思深沉的，却又不是那种阴毒狠辣之人。
    只一眼，她就看出来苏相不简单。
    她朝他轻轻一福，便算是见了礼了。
    苏相见她举止大方，他的眼里更添了几分温和，这个是非常聪明的姑娘。
    燕潇然趁没有注意的时候问师折月：“你刚才真的为父王招魂了？”
    “当然没有。”师折月回答：“对付赵雨村之流，根本就值得我费那么大的力气。”
    “就他这狗样子，也不配见父王。”
    燕潇然有些不解地问：“那他为什么像是看到父王的样子？”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原因很简单，我给他下了致幻的药。”
    “他越怕什么就越会看见什么，他刚才最怕看见的是父王，所以他就会看见父王。”
    “那药还会因为他内心的恐惧而调整形态，他越是害怕，看到的父王就越是可怕。”
    燕潇然：“……”
    他非常怀疑师折月所有的道门是个不太正经的道门，正经的道门哪来这种东西？
    师折月又道：“那药还有遗症，我给他的量下得不算小，他应该能连续见一个月的父王。”
    燕潇然：“……”
    他发现她整人很有一手。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真有心上人？”
    燕潇然黑着脸道：“没有！”
    赵雨村说的那块帕子是两年前那个女子留下来的。
    他把那把帕子留在身边，是想从那块帕子上找到那个女子的线索。
    可惜的是，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还想再说什么，哀乐声响起，她便又把话咽了下去。
    今天赵雨村应该只是开胃菜，他闹完这一波之后，应该还有后续，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老太君和燕王妃方才在后面也听说了这边的闹剧。
    她此时十分庆幸师折月在，否则光由燕潇然一人对上赵雨村那个不要脸的，多少会有些尴尬。
    毕竟赵雨村不要脸，而燕潇然要脸。
    再则就是今天王府出殡，也不宜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燕王妃愤愤地道：“赵府真是欺人太甚！”
    “赵诗婉就算是再好，我也不会让潇儿娶她。”
    “等操办完王爷的丧事之后，立即退婚！”
    昨天赵府的人上门退婚的时候，她心里是有些生气的。
    但是到了今日，她却恨不得立即和赵府退婚。
    依着规矩，老太君和燕王妃不能去送葬。
    老太君走到师折月的面前道：“今日多亏了公主。”
    “那些藏匿于暗处的人只怕不会就此罢休，公主千万要小心。”
    师折月点头：“祖母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时辰已到，老太君虽然有些担心，却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燕潇然和师折月都未曾年过二十，就要承受这样的得担和压力，着实不易。
    她看着师折月单薄背影道：“公主是燕王府的贵人，是燕王府拖累了她。”
    老太君心疼师折月，自小丧父，母亲待她又极不好。
    如今燕王府又是这样的景况，老太君能做的，只是尽力对她好。
    苏相走到她的面前道：“老太君节哀。”
    老太君轻咳了几声，黯然道：“老了，不中用了。”
    苏相年上个月还见过老太君，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光景，她添了很多华发，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苏相看着她道：“如今您是燕王府的定海神针，您绝不能倒下。”
    “您若倒下了，这些孩子们就没有主心骨了，万望保重身体。”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道：“相爷说得对，我不能倒下。”
    苏相离她近了些，小声道：“皇上并没有将燕王府赶尽杀绝的意思。”
    “眼下只要燕王府只规矩守成，等这个风口一过，就能安稳下来了。”
    老太君知道苏相所谓的风口指的是什么，她轻点声道：“只怕有的人会坐不住。”
    苏相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燕王的将功在那里，这一次战死沙场，就算有过，也不该牵连王府的众人。”
    “只是王府里若都是老弱妇孺的话还好，偏三公子是成年的男丁。”
    “三公子若是个庸才也罢，偏偏他文武双全，有人就未必容得下他。”
    老太君的眸光深了些，对着苏相轻轻一揖：“谢相爷提醒。”
    苏相还以一礼，便跟着走了出去。
    此时出殡的队伍已经朝前走了几十丈了。
    苏相看到他们走的方向，有些意外，正常应该是顺着王府大门外的路，折到春盈大街，然后出城。
    可是此时王府出殡的队伍却并没有走春盈大街，而是走了一旁边的财神街。
    倒不是不能走财神街，而是财神街比起春盈大街来要窄不少，仅容出殡的队伍通过。
    若是对面来一辆马车什么的，就能把路堵死。
    苏相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选择走这么一条路。
    正在此时，他看见在春盈大街上有探头探脑。
    他的眸光微沉，让身边的小厮去查看情况。
    小厮很快就回来道：“回相爷，春盈大街旁边的小巷道里，挤了不少人。”
    “那些手里都拎着篮子，篮子里放着臭鸡蛋、烂菜叶子等物。”
    苏相听到这话立即就明白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了，他的眼里有怒意一闪而过。

 第28章 谁恶心谁？

    燕王战死之事，朝中大臣众说纷纭。
    也有人趁机煽动百姓，说燕王是大楚曾经的战神，这样战死的燕子，不配做大燕的战神。
    这样的说法，这几天在京城越演越烈。
    这些站在街角拎着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人，是要将这事情推向新的高度。
    这件事情，一旦做成了，便会变成所谓的民意。
    为君者，不可能无视民意。
    而这样的民意若是真的上达天听，很可能会在朝堂再掀起是否要问罪燕王府的风浪。
    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肯定不会罢手，后面一定还有更加狠毒的后手。
    如今燕王灵柩没从春盈大街走，他们的这个安排将要落空大半。
    但是这事依旧没能彻底解决，这些人还可以转道去财神街。
    苏相在权衡，他要不要做燕王府的人出手。
    正在此时，他看见一队巡城卫走了过来。
    那队巡城卫对那些藏匿在街巷进而的人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里面的那些人虽然是老百姓的打扮，但是毕竟不是老百姓，此时难免会有些心虚，一时间答不上来。
    苏相一看这情景，就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在这个时候，他觉得他可以出手了，于是他在他的小厮耳边说了几句话，小厮点了一下头。
    两边僵持的时候，小厮过去道：“我听说近来京中来了一队盗贼，专门扮成百姓行窃。”
    “这些人形迹十分可疑，莫不是那群盗贼吧？”
    巡城卫的首领一听到这句话，再看那些人手里都拎着篮子，神情都不太自在，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他大手一挥：“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回去审！”
    那些人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四下逃散。
    巡城卫见他们一逃，就更加确定这群人有问题，立即派人去追。
    那些人被追到转角的时候，有人拿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去扔巡城卫。
    众巡城卫：“！！！！！”
    这也太恶心人了！
    他们原本只是例行执行公务，被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砸完之后，心态就全变了，不抓到誓不罢休。
    一时间春盈大街上鸡飞狗跳，哪里还有时间去砸燕王的出殡的队伍。
    苏相在一旁看到这情景，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想起传闻中师折月擅长相面算卦之事，他很有理由怀疑这事是她算出来的。
    巡城卫会在此时过来，很可能也是她安排的。
    这事苏相倒是误会了师折月，她是算春盈大街上会有危机，但是是什么危机她不是太清楚。
    通知巡城卫过来的其实是燕潇然。
    他昨日和师折月商量后出殡的路线后，他觉得如果这些路上会有事，那也是人为的。
    他在巡城卫里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昨夜他让侍卫给他的那位朋友送了信。
    他请那位朋友在午时初刻带人来春盈大街走一趟，这便是苏相现在看到的情景。
    此时出殡的队伍刚好经过一条和春盈大街相连的巷道，燕潇然眼尖的看到了那边的动静，眼里透出嘲讽。
    师折月走在他的后面，在这种场合不适合两人交头接耳，他便伸出一只手放在身后，比了个大拇指。
    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对师折月算卦的能力又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只是他想起她活不过十八岁的这件事，眉头又拧了起来。
    燕潇然看到了，师折月也看到了，她看到他竖起来的大拇指，轻掀了一下眉。
    出殡的队伍依着师折月规划好的路线，完美的避开那些专为燕王府设置的陷阱。
    这一次师折月给出路线后，燕潇然都在避开的那些地方做了一些安排。
    且在此之前，他故意泄露了这一次燕王的出殡路线，这一次，他要把藏匿在王府的眼线一并拔除。
    虽然在此之前，燕潇然不知道师折月避开的那些地点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的那些安排都恰到好处。
    再加上苏相的配合，那些等在那些人认为的燕子府出殡必经路线的人，都被人拖住。
    他们没办法赶到送殡的队伍那里，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这件事情和他们预期的不太一样，负责安排这件事情的管事立即去他们的主子那里汇报。
    他进到茶馆雅间里，对着一个身着黑色斗蓬人跪下去道：“大人，他们没有按既定路线出殡。”
    “我们安排的人要么被巡城卫抓了，要到被人迷晕，要么摔到了腿。”
    “眼下这样的情况，要不要重新安排？”
    黑袍人的声音冰冷：“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人拿到的那张出殡路线图是假的？他背叛了我？”
    管事忙道：“此事小的也吃不准，也可能是燕潇然发出来的那张路线路就是假的。”
    “大人也知道，虽然之前有燕王世子，却也压不住燕潇然的光华。”
    “这小子自小就脑子灵活，诡计多端，小小年纪就敢算计主子。”
    黑袍人轻笑了一声道：“他有点本事才好玩，要不然这事也太无趣了。”
    “不过也不能让他活得太久，得早点弄死他。”
    管事应了一声。
    黑袍人问管事：“如今京城都在传，师折月铁口神断，极擅长看相和算卦，这事你怎么看？”
    管事回答：“师折月自小在道门长大，耳濡目染会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但是要说她学得有多精的话，属下却是不信的，说到底她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子而已。”
    黑袍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子，却也是先帝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
    “要是把她利用好了，也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管事躬身道：“大人说的是，只是我们的人得到最新消息，她是个短命的，据说活不过十八岁。”
    “她的寿命这短，只怕帮不上大人什么忙。”
    黑袍人淡声道：“就算她活不到十八岁，至少现在还活着。”
    “她还活着，就有用处。”
    管事应了一声。
    黑袍人又道：“燕王府那边你再做些安排，绝对不能让燕王死了还有好名声。”
    “得把他的名声搞臭，让他被遗臭万年，让整个燕王府为他陪葬。”

 第29章 最后一面

    管事低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管事走后，黑袍人站在窗边朝外燕王府墓地的方向看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就不信，这一次燕王府还能躲开！
    此时，燕王府送殡的队伍顺顺利利的出了城，燕王府的墓地就在城外的一座山上，他们很快就到了。
    燕潇然做为孝子跪在燕王的坟前，眼睛赤红。
    燕王这一次战死之事，明显就是有人使了诡计。
    燕潇然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找到燕王战死的真相和证据，然后大白于天下！
    王府的几位小姐和儿媳站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跪倒在燕王的墓前，重重的扣首。
    此时一阵风吹过来，卷起纸钱朝天上飞去。
    师折月抬眼，看见墓前现出几个浅浅的影。
    这里面师折月只见过燕王和世子，其他四位公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依着规矩，今日燕王六人入土为安之后，如没有特殊情况，将是最后一次返还阳世。
    往后，他们会在地府等待轮回。
    投胎之前，一人会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尘过往。
    只是……
    她看了一眼目光呆滞，嘴里依旧念念叨叨的燕王世子，她有些发愁。
    燕王世子一看就是魂体有之人，如果不想办法为他补齐魂体，他投胎之后，也会是个痴傻。
    如果是寻常人，这种情况可能就直接投胎了。
    他身上有功德之光，依着地府里的规矩，众人都入轮回时，他还得在地府里养一段时间的魂。
    等他的魂体养好之后，再去投胎。
    燕潇然带着众人磕完头后，师折月见燕王和几位公子都站在那里，便知他们有话要说。
    她给燕潇然使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让几位小姐和夫人先下车。
    他将她们安置好之后，便又折了回来。
    燕王领着几位公子走过来，对着师折月长长一揖：“多谢公主！”
    “这段日子公主对燕王府的恩情，我等只能来世再报。”
    燕潇然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便朝师折月看去。
    师折月伸手在燕潇然的眼前滑过，他便看见燕王和几位兄弟，眼睛又红了。
    燕二笑道：“老三，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太没出息了。”
    燕潇然听到这句话想和从前一样用手拍他的胸口，手却直接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
    他心里难受，深吸了口气道：“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众多兄弟间，燕潇然和燕二的关系最好。
    燕二原本不想这么沉重的告别，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可是这样阴阳相隔的离别哪里能轻松的起来？
    他便轻声道：“照顾好祖母和母亲。”
    他说完看向马车的方向，又道：“也替我照顾好你二嫂。”
    燕王府没有一定要兄长成亲后，余下的公子才能成亲的规矩。
    所以燕王府的几位公子，二公子、四公子和五公子都已经成亲。
    燕潇然点头：“你放心。”
    燕四和燕五是双胞胞，他们是庶出，只比燕潇然小一个月，平时没少互掐，都不会喊他一声三哥。
    此时两人吸着鼻子道：“三哥，你也替我们照顾好姨娘。”
    燕潇然哽咽着道：“好。”
    燕四略犹豫了一下后道：“我和锦娘成亲才一年，她……”
    “她若是想要改嫁的话，你帮我劝一劝娘和祖母，不要拦着。”
    燕五也道：“我和秀儿成亲才半年，就更不能让她为我守寡。”
    “女儿家的青春短暂，她离开燕王府后，若是遇到合适的人家，你帮我给她准备一份贺礼。”
    燕潇然点头：“好。”
    燕五笑道：“三哥，其实我以前并不是想和你掐，实在是你太得瑟，不给人留活路。”
    燕四也道：“可不是嘛！你从小就聪明的可怕，文章一背就会，武功招式一点就透。”
    “你会了也就算了，我们顶多就是羡慕一下你。”
    燕五的接过话头：“可是你学会之后，经常在我们的面前嚷嚷，这个太难了，你这一遍竟看了一刻钟才看完。”
    “结果，你看完就是背会，还能说得了文章的意思，以及引用的典故。”
    燕四轻哼一声道：“可不是嘛，学武的时候也一样，天天喊，练武太辛苦了。”
    “结果一到练武场，我这个别人眼里的习武天才，就没赢过你。”
    燕四燕五异口同声地道：“你说你是不是很招人讨厌？”
    燕潇然想起曾经的种种，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是的，我确实挺招人讨厌的。”
    燕五笑道：“你之前要是承认了，我和四哥就不会套你麻袋了。”
    燕潇然吸着鼻子道：“原来上次给我套麻袋的人是你们！”
    燕四掀眉：“对啊，就是我们，你小子也挺阴的，以为是忠勇侯府的那个小霸王做的，事后把他整得好惨。”
    “我和五弟在旁看着，心情很好。”
    燕潇然看着两人道：“你们还好意思说，当进若不是你们刻意引导，我也不会怀疑他。”
    “当时修理他的时候，你们两个可没少出力。”
    三人说起以前年幼时的调皮捣蛋的事情时，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燕六在旁道：“这事我也记得，你们去打人的时候，我要跟过去，你们非不让我去。”
    “于是我就在把桥上的木板给抽了，让你们回不来。”
    燕四和燕五惊道：“原来抽掉木板的人是你小子啊！我一直怀疑是定国公府的那个小子！”
    燕六今年才十五岁，是王府年纪最小的公子，这一次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他年纪小，这一次原本是去战场历练的，却没想到……
    燕潇然伸手去摸燕六的头：“弄半天，你小子才是最坏的。”
    燕六嘻嘻一笑，看着燕潇然道：“三哥，我在我的院子里埋了一口箱子。”
    “箱子里放着爹娘还有你们送我的东西，我原本是打算攒着用来娶媳妇的。”
    “现在我媳妇肯定是娶不成了，就都给你拿去娶媳妇吧！”
    众兄弟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只是笑到最后，又有些心酸……

 第30章 真是要命！

    燕六看着师折月道：“公主嫂嫂，我们都知道你为燕王府做的事情，我们都特别感谢你！”
    师折月的眼睛弯了起来：“你喊我一声嫂嫂，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需要客气。”
    燕六看到她笑起来的样子呆了一下后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师折月这一次眉眼都笑弯了。
    燕六看向站在一旁一直念念叨叨地世子，轻声道：“我大哥活着的时候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他虽然很好，但是公主嫂嫂嫁进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这事真的很遗憾，若大哥还活着，你们一定能举案齐眉。”
    师折月打了个哈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世子，再偷看了一眼燕潇然，她觉得这事还真不好说。
    他们此时的身形渐淡，师折月知道这是他们的时间到了。
    燕六赶紧对燕潇然道：“三哥，赵诗婉配不上你。”
    “你赶紧和她把婚退了，娶个像……呃……像公主嫂嫂那么好的人。”
    燕王瞪了他一眼：“你也十五岁了，别见天的瞎胡说！”
    他说完又对师折月一脸歉意地道：“他小时候我把他宠坏了，让他变得这般口无遮拦，公主别和他一般计较。”
    师折月笑道：“没事。”
    燕王又对燕潇然道：“潇儿，燕王府交给你了。”
    “为父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你不要堕了燕王府的忠义之名。”
    “我的儿子，光明伟正，芝兰玉树，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往后燕王府就都要靠你了，你身上的担子重，但是也不要怕。”
    “你只要坚守内心的信义，这世上就没有你跨不过的槛，只是你往后的人生会有些辛苦。”
    燕潇然跪在燕王的面前：“父王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我一定会查清楚这桩案子的真相，还你们清白！”
    燕王其实不太想让他去查这桩案子，因为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极其危险。
    不是现在的燕潇然能应付得了的，一个不好整个燕王也会随之覆灭。
    但是燕王知道燕潇然的性子，他是燕王所有的儿子中，最倔的一个。
    燕王便道：“案子固然要查，但是首先也得保证燕王府的安危。”
    “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你遇事的时候想想你祖母和你母妃，多和公主商量。”
    燕潇然点头：“我听父王的。”
    他这话说完后，燕王等人便如烟一般散了。
    燕潇然吸了吸鼻子，缓缓站了起来。
    师折月递了块帕子给他，他看向她。
    她轻声道：“你把眼泪擦擦！”
    燕潇然：“……”
    他没有接她的帕子，而是直接用袖子擦掉眼泪。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欲将帕子收起来。
    恰在此时，有风吹来，吹过帕子的一角，露出上面一朵清雅兰花。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一把将帕子从她的手里抢了过来。
    师折月：“……”
    她觉得他有病，给他他不要，要收回来的时候，他又动手去抢。
    燕潇然问她：“这块帕子哪里来的？”
    师折月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心里一紧，面上却十分淡定道：“我自己的。”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又将上面的兰花仔细看了看：
    确实和两年前那个女子留下来的帕子上的兰花一模一样。
    这块帕子上的兰花绣样和时下流行的不太一样，十分精巧。
    一个荷包是巧合，帕子再一样，就不可能再是巧合。
    他问师折月：“你自己绣的？”
    师折月摇头：“我不会女红，这个帕子是我在道观外小镇上买的。”
    “这块帕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燕潇然没有回来，睁着一双幽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看。
    师折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是帕子有问题？那你可不好查了，因为这种帕子，那个绣庄里不说绣上万条，几千条是有的。”
    她这话是大实话，这个兰花的花样是她画给绣庄的。
    绣庄的老板见这花样十分特殊，便找她买了下来，然后让绣娘们绣来卖。
    因为这个花样好看，卖得特别好，除了绣庄里的绣娘会绣，买了帕子的人也会回家绣。
    说句不夸张的，这个花样在道观外，方圆三十里内，除了师折月外，每个大姑娘小媳妇，都会绣。
    燕潇然愣了一下：“这个绣庄是之前为道观绣荷包的那个绣庄吗？”
    师折月点头：“是的。”
    燕潇然再次打量了她一番，眸光幽深。
    师折月受不了这种被怀疑的气氛，决定主动出击：“你上次拿着我的荷包问，这次又问这块帕子。”
    “我能问一下，这帕子跟荷包和你有什么渊源吗？”
    燕潇然依旧在看她，她的神色坦然中透着好奇，独独没有心虚。
    他便觉得，可能真的是他弄错了，那一夜不是她。
    他敛了眸光，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花样很特别而已。”
    师折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真的？”
    燕潇然“嗯”了一声，师折月又道：“你刚才看我的眼神特别吓人，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三弟，我是你长嫂，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
    “左右你和赵诗婉不太可能了，往后你肯定要娶妻，我想办法帮你把她娶回来。”
    燕潇然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他沉声道：“我没有心上人。”
    “父王才刚下葬，我要为父王守三年的孝，这三年内，不打算议亲。”
    师折月“哦”了一声：“也是，但是父王是个开明之人，你如果真有心上人的话，他不会介意的。”
    “所以你如果真的有心上人的话，千万不要瞒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如愿。”
    燕潇然和她没办法聊下去了，黑着脸往山下走去。
    师折月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好险！
    她突然想起赵雨村今天说燕潇然之前手边有一条女子的帕子，该不会是她落下被他捡到的吧？
    她已经不记得当初她睡完他后曾落下一条帕子，好在这样东西是个常规品，要不然真的会玩完！

 第31章 亲他才行？

    师折月深深地觉得她以后在燕潇然的面前，万事都要注意。
    只是那一夜太过狂乱，事后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她现在也不记得她在他的面前落下了什么东西，而他又看到了什么。
    她觉得她得把以前用的东西全扔了，否则他再发现什么，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燕岁岁见他们走了过来，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但是她又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燕王下葬之后，所有工匠过来合陵。
    依着规矩，这几天燕潇然要在这里守陵，守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能回去。
    他此时过来对燕岁岁等人道：“这段时间你们照顾好祖母和母亲。”
    燕岁岁点头道：“三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祖母和母亲的。”
    师折月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递给他：“你一个人在外面，千万要小心。”
    “这是三师父特意给我的一包药粉，他说有奇效，我没有试过，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燕潇然：“……”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知道药粉的功效，就敢拿出来让人用的人。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笑了笑：“虽然我不是太清楚这些药粉的功效，但是能救你的命。”
    “至于是什么效果，你到时候试了就知道了。”
    燕潇然知道在她这里，一切都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因为她就是最不符合常理的那个人。
    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师折月微笑：“不客气。”
    他们走后，燕潇然看着师折月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一次若不是有她相助，燕王府一定会出事。
    而他对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加上那个荷包和手帕……
    他决定等燕王府的危机散去后，他就去一趟她从小生活的那座道观下的小镇，找到那家绣庄，查清楚真相。
    师折月和燕岁岁几人一起往京城的方向走。
    一路上，众人都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师折月知道就算今天燕六人平安入土，他们也只是取得了一个小阶段的胜利。
    如今的燕王府大厦将倾，再不是之前的燕王府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燕潇然还站在那里。
    他的个子很高，身形挺拔，这般站在那里有如一棵劲松。
    这几天他身上的煞气似乎比之前淡了些。
    她低头看了一下她的手腕，上面的红线又往前涨了一点。
    师折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这几天一直都住在燕王府，红线却还是往前长，而前几天有往后退过。
    她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和前几天有什么不同之处，似乎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没和燕潇然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一个想法冒进她的念海，她没出息地哆嗦了一下。
    她该不会要和燕潇然有亲密接触，才能让红线变短吧？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太扯淡了！
    燕岁岁见她面色不好，问道：“公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歇一歇？”
    师折月摇道：“我没事，我们赶紧进城吧，再晚的话，城门可能就要关了。”
    燕岁岁有些担心地道：“你若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
    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的医术虽然不好，但是一些小的病症，我还是会看的。”
    师折月微微一笑：“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她在燕王府也住了好些天了，对燕王府的这些人也有所了解。
    燕岁岁的话不多，平时总猫在屋子里看医书，研究医药。
    她见到师折月的时候，都规规矩矩地行个礼，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旁边的燕年年则道：“出门的时候，祖母叮嘱过我，让我照顾好公主。”
    “公主若是不舒服，我可以背公主回家。”
    燕年年是嫡出，比燕岁岁要小一点，和安静的燕岁岁比起来，她的性子就有些火爆了。
    这些天，她绝大多数时候都在燕王府的演武场里练功。
    她的武功很不错，之前燕潇然抓黑衣人的时候，她就出过力，还打暴过试图潜入燕王府的人的脑袋。
    师折月忙摆手道：“真不用，我没有那么弱。”
    燕年年看着她道：“你也不用跟我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原本就应该相互照顾。”
    “大婚那天公主打破礼部侍郎脑袋时，我就觉得公主很好，我会保护公主的。”
    她这么一说，师折月也想起了，她就是那天在喜堂里笑出声的姑娘。
    师折月还没说话，旁边一记女音道：“你犯不着这么讨好她。”
    “我听说她是天煞孤星，先帝就是被她克死的。”
    “弄不好燕王府有此劫难，就是因为她要嫁进燕王府才有的。”
    这人师折月也认识，是燕四的妻子陆锦娘。
    燕年年瞪着她道：“四嫂，你怎么这么说？若不是公主，只怕王府早就保不住了！”
    陆锦娘冷着脸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一出生先帝就驾崩了。”
    “她还没有嫁进燕王府，就克死了世子，要我说，燕王府所有的不幸，都是因她而起！”
    燕年年急道：“你……”
    师折月拦着燕年年道：“她也没有全说错，我的命格确不算太好，但是倒也没到天煞孤星的那一步。”
    她说完看向陆锦娘。
    陆锦娘长了一张颇为秀气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微微上挑，鼻梁高挺鼻，是标准的美人坯子。
    只可惜她的下巴太尖带了煞气，眼睛上挑却是薄情之象，鼻梁虽高却鼻头无肉，是个无福之人。
    再观她略窄而尖的额头，略高的颧骨，将她的刻薄和短视完全展现了出来。
    这样的人，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师折月会离她远远的，因为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认识她。
    但是她是燕四的妻子，是燕王府的一份子，师折月还没办法远离她。
    陆锦娘师折月看着她，冷声问：“你看什么？”
    师折月微微一笑：“帮你看相呢！”
    陆锦娘这几天也听师折月看一个相，就死一个人的传闻。
    她的脸色大变：“不许看！”
    师折月淡声道：“已经看完了。”
    陆锦娘：“……”

 第32章 血光之灾

    陆锦娘此时都不知道该不该问师折月看出什么来，她怕听到不好的话。
    但是若是不知道的话，心里又有些痒痒。
    师折月明白她的心理，笑了笑，却一个字都没说。
    燕岁岁问师折月：“公主真的会看相吗？”
    师折月点头：“我从小在道观里长大，我的九个师父中有几个在这方面特别厉害，我跟他们学了不少东西。”
    她见燕岁岁眼里满是好奇，便道：“你这一生虽然有些坎坷，但是只要你坚持做自己，必定所成。”
    燕岁岁问她：“真的吗？我真的能做一个很厉害的大夫吗？”
    师折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当然是真的，你在医学上很有天份。”
    “只是你之前一直没有拜师好好学过医术，再加上世人对女医的不信任，打击了你的信心。”
    “所以你在学医的时候，总是怀疑自己，其实你那天给我看病的时候，就看得很准，你要相信自己。”
    燕岁岁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以后会努力学医的！”
    燕年年凑过来问：“那我了？”
    师折月将她上下看了看后道：“你和岁岁不一样，你并没有太明确的目标。”
    “且你的性子有些优柔寡断，正是因为这个特质，所以你往后的人生会有很多变数。”
    “你的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一旦选错，后影响你后面的人生。”
    “你往后遇事不要太冲动，动手之前先想一下，为什么动手。”
    燕年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因为在燕王府里，众人都觉得她的性子果断刚直，而燕岁岁则因为性太软而觉她优柔寡断。
    陆锦娘冷笑道：“真是好笑，你把年年和岁岁的性子完全说反了。”
    “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你会看相，简直就是胡扯！”
    师折月听到她这话微微一笑：“看相这种事情，要不要相信，都由自己决定。”
    “我也送你两句话，一句是：待人宽厚一些，是为自己积福。”
    “另一句是：眼界放宽一点，别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省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陆锦娘听到这话十分生气：“你在教训我？”
    师折月掀眉：“怎么？我教训不了你吗？论身份，我是公主，你什么都不是。”
    “论辈份，我是长嫂，长嫂如母，这句话锦娘听过吧？”
    陆锦娘：“……”
    师折月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她心里再不爽，师折月的身份也能压死她。
    她冷哼一声，黑着脸大步往前走了。
    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生气，大声道：“你今天会有血光之灾，走慢一点。”
    她的话才说完，陆锦娘就一头撞在树杆之上，她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陆锦娘：“……”
    陆锦娘：“！！！！！”
    众人：“！！！！！！”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师折月，她这嘴怕是开过光的吧！
    师折月坦然地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都说了让你走慢一点，你还不听。”
    陆锦娘原本就撞得头晕眼花，听到师折月的这番话后，她气得眼泪叭叭直掉：“你就是个扫把星！”
    “你是公主了不起啊，你除了会欺负我之外，你还会干嘛？”
    师折月笑道：“我是公主当然了不起来啊，这说明我会投胎，有本事你也去投一个啊！”
    陆锦娘：“……”
    师折月接着道：“此外，你说我欺负你，这事不成立，是你先出恶语伤我。”
    “我好意提醒你，你却不听，然后受伤。”
    “最后，我会的东西很多，绝大多数都是你不会的。”
    她这番话把陆锦娘堵得不行，偏她的无论身份还是口才，都不是陆锦娘能比的。
    陆锦娘气得伸手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师折月对燕年年和燕岁岁道：“走吧，回家！”
    她说完双手背在身后，晃悠悠地往前走。
    陆锦娘开口就骂人，师折月才不会惯着她。
    燕岁岁对燕年年道：“之前在王府里见公主的性子很温和，她凶起来怎么这么凶？”
    燕年年看了她一眼道：“你真是个呆子，她刚进王府的时候，就把礼部尚书的脑袋打破了。”
    “而后算死了牛公公，今天把赵雨村怼得羞愤不已，你从哪里看出来她性子温和了？”
    燕岁岁：“……也是。”
    燕年年的唇角微勾：“她这性子，我喜欢！”
    她说完喊道：“公主，你等等我！”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陆锦娘，只是陆锦娘一直极会装，她的声音稍微大一点，陆锦娘就开始哭，说她欺负她。
    燕年年是个性子刚直的姑娘，王府的兄弟姐妹中也没有锦娘这一款，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为此，燕年年还被家里的长辈训过很多次。
    她没办法，只能平时少和陆锦娘打交道。
    今天她看见师折月这样收拾陆锦娘，她觉得师折月真的是太厉害了！
    燕岁岁见燕年年追过去，她有些为难地看了陆锦娘一眼，然后也追了过去。
    陆锦娘看到这情景哭得就更加伤心了：“四哥，你才走，她们就这样欺负我！”
    “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秦秀儿扶着她道：“别哭了，快点回去吧，要不然城门就要关了。”
    陆锦娘哭哭啼啼地道：“我们这些嫁进王府的儿媳妇，身份低一些的，就只能任由身份高的欺负！”
    “若四哥还在，他们又怎么敢这样对我？”
    秦秀儿被她哭得有些烦，便道：“今日确实是你先开口骂公主的。”
    “公主也确实有提醒你走路要小心，这事算不得是公主欺负你吧？”
    陆锦娘说这番话原本是想得到秦秀儿的认可，然后一起骂师折月。
    她没想到秦秀儿居然不认可，她气哼哼地道：“我难道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天煞孤星！”
    “我说句实话，怎么倒成我错了？”
    “我知道了，你是看她是公主，想要拍她马屁。”
    “但是你也不看看，她傲成什么样子，根本就不会搭理你！”

 第33章 她想改嫁

    秦秀儿原本是好心来劝她，没想到她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当下皱起眉头，不再搭理她。
    陆锦娘见秦秀儿也不理她了，她就更加断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秦秀儿也想讨好师折月。
    她心里也更加委屈，觉得燕王府的这些人都是攀高踩低，只有她品性高洁。
    她还觉得自从燕四死了之后，这些人都看不起她，因为她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之女。
    眼下这些人全部都去捧师折月的臭脚，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极其艰难。
    她想到这个可能性，眼泪又哗哗地往流。
    她扭头，见凤知夏还在她的身边，她便道：“整个王府也只有二嫂品性高洁，和我是同道中人。”
    凤知夏是燕二的妻子，她嫁进王府已经快三年了，相对于师折月这个长嫂，她更像是长嫂。
    她听到陆锦娘的话后淡声道：“别哭了，走吧！”
    她心里烦陆锦娘烦得要死，只是她出门前老太君让她看着陆锦娘，让她别作妖。
    若不是她答应了老太君，她都懒得搭理陆锦娘。
    陆锦娘听到这话就觉得凤知夏是跟她站在一边的，这是在关心她。
    她抹着泪道：“二哥和四哥都没了，我一想到这事就心里难过，往后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凤知夏虽然觉得陆锦娘太作，但是听到这句话，她心里也能难过。
    她和燕二成亲三年，两人平时打打闹闹，和寻常夫妻一般也会吵架绊嘴。
    燕二活着的时候，她挺嫌弃他的，嫌他不够温柔，嫌他不够细心，还嫌他是庶出。
    如今他走了，她便觉得他哪哪都是好的。
    他虽然粗犷了些，但是对她也是真的好，会雪夜里给她买烧鸡，会在她月事来的时候帮她暖肚子……
    凤知夏想到这些又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道：“燕王府还在，我们能活得下去。”
    陆锦娘抹了把泪道：“虽然燕王府还在，但是如今的燕王府已经不是从前的燕王府了。”
    “眼下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爵位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如果皇上要收回燕王府的爵位，那么往后我们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这件事情，她们私下里讨论过，对这件事情都极为担心。
    毕王燕王府里如今只有燕潇然一个男丁了，她不觉得他能担得起燕王府的大梁。
    陆锦娘轻声道：“二嫂，我们都还年轻，难道这一辈子都要在燕王府里守寡吗？”
    凤知夏看向陆锦娘：“你想改嫁？”
    她记得燕四和陆锦娘成亲之后，对陆锦娘极好。
    如今燕四不过才死，陆锦娘就动了改嫁的心思，凤知夏有些意外。
    陆锦娘轻声道：“不是我想改嫁，而是人总归得向前看。”
    “我觉得三哥很难支撑起燕王府，燕王府的爵位很快就会被收回。”
    “到时候我们的日子一定会极为难过，我们得早做打算。”
    凤知夏定定地看着陆锦娘道：“四弟对你那么好，他如今尸骨未寒，你竟……”
    “我说错什么了吗？”陆锦娘一脸委屈地道：“四哥在世的时候最疼我，他也舍不得我吃苦的。”
    凤知夏的眸光半敛：“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只是这件事情我和你不一样的看法，我没打算离开燕王府。”
    陆锦娘表示她不理解凤知夏的想法：“你之前和二哥总是吵架，你们的感情并不好，难道你要为他守节？”
    凤知夏回想起往日的岁月，深吸了一口气：“是啊，你有意见吗？”
    她以前也觉得她和燕二的感情并不好，到如今才知道她错了。
    自从她知道燕二的死讯后，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想燕二了，很想很想。
    陆锦娘看了凤知夏一眼，觉得凤知夏挺傻的，守节哪里是那么好守的？
    她觉得凤知夏现在这样想，后面一定会后悔！
    他们还没走到王府的门口，就听见有人在哭。
    师折月听到哭声并没有多想，毕竟燕王今日刚出殡，燕王妃或者都老太君会伤心落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们走过转角的时候才发现事情不对。
    因为此时燕王府的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对着燕王府指指点点。
    且哭的不是燕王妃和老太君，而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陌生女子。
    而燕王妃则瞪大了一双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女子，喃喃地道：“这不可能！”
    那女子跪在地上道：“王妃，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腹中的孩子真的是燕王的，我恳请王妃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为燕王留住这份骨血！”
    师折月听到这话眨了眨眼睛，这事也太狗血了吧！
    燕王妃明显被这件事情打了个措手不及：“王爷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不可能养外室！”
    师折月排开众人走到了过去。
    燕王妃一看到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拉着她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公主，王爷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他怎么可能养外室，当初给他纳妾他都不愿意的……可是……”
    “可是这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是对得上的，那段时间王爷确实在陈州。”
    燕王并不重色，家里只有一妻一妾。
    唯一的妾室还是燕王妃怀孕时，先帝赐给燕王的。
    那位妾室是个性子极好的女子，事事以燕王妃为尊。
    她虽为燕王生了好几个孩子，却从未恃宠而娇过，温和守礼。
    燕王妃虽然刚开始对那位妾室的存在有些不舒服，后面处得久了，她见那妾室十分本份，便没有再为难那妾室。
    此时燕王妃听说燕王竟还在陈州养了个外室，外室还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这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今日燕王出殡后，老太君身体不适，卧床休息。
    所以这个所谓的外室过来的时候，过来的只有燕王妃一人。
    燕王妃原本就不是个能担得起事来的性子，此时这件事情直接让她乱了阵脚。
    师折月伸手轻轻拍了拍燕王妃的手背道：“母妃不要着急，这事还有变数。”

 第34章 死无对证

    师折月拍的时候，指尖掐了个静心决，燕王妃瞬间就觉得整个人没那么焦躁了。
    燕王妃红着眼睛道：“王爷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师折月知道燕王妃的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她听的，倒不如说是自我宽慰。
    她理解燕王妃的心情，扭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女子道：“你说你是父王的外室，可以凭证？”
    那女子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了过来：“这是王爷送我的。”
    那块玉佩燕王妃认识，是燕王的心爱之物，平时总带在身边。
    她喃喃地道：“他……他竟把这玉佩送了出去！”
    师折月又问那女子：“你和父王是怎么认识的？”
    那女子还没有回答，看热闹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在喊：“我之前就听说折月公主蛮横任性，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就算她是公主，但是她也是晚辈，居然插手公公房里的事，简直就是没大没人！”
    “她这样让人跪着，该不会是想把那妇人肚子里的孩子给跪下来吧！真是狠毒！”
    师折月原本只是疑心这女子有问题，此时听到了这些人的声音，她就完全肯定了。
    她半敛了眸光，看向那个女子，将她扶起来道：“你说你怀了父王的孩子，这事我们总归得问清楚。”
    “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且能对得上，燕王府就会欢迎你。”
    “但是你若是因为父王去了，死无对证，便来毁父王的名声，燕王府绝不会放过你。”
    那女子娇娇弱弱地抹着泪道：“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当初和王爷在一起时，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我是被王爷强掳去伺候他的，最初对他十分抵触。”
    “后面知晓他是燕王后，敬重他是个英雄，才渐渐倾心于她，愿意做他的外室。”
    “今日会来找王府，也是因为知晓王爷不在了，想为他留下一抹骨血。”
    她长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头上簪了朵小白花，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
    她这句话一说完，四周就有人起哄：“原来这位夫人是被燕王强掳走的！”
    “真没想到，燕王平时看着一本正经，骨子里却是个欺男霸女之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位夫人当真是有情有义，不但不计较他的禽兽行径，还愿意为他生下孩子，真是难能可贵！”
    师折月听到这些话后冷着脸道：“夫人，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女子抹着泪道：“不敢有一句假话。”
    “我今日过来，只是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我不要王府的银钱，也不要什么名份，只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立即离开。”
    她这样一说，立即就又有好些人为她抱不平。
    还有人在骂燕王不是东西，强掳走良家女子，强行让人做外室，还瞒着家里人，简直说法是猪狗不如！
    燕王妃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听到这番话就更加难受了。
    她的心里有迷茫，不知道那女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燕年年怒道：“你在胡说八道，我父王绝不是那种人！”
    旁旁有人道：“这位夫人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和王府的小姐的年纪差不多。”
    “燕王真是禽兽啊，竟掳来年纪这么小的女子做外室。”
    “大家都是男人，这事能理解，我也喜欢年轻女孩子。”
    这话一出，画风就有些变了，一些下流的词语四处乱飞。
    承恩侯夫人站出来道：“依我看，这位夫人有情有义。”
    “左右王府只有三公子一人，让这位夫人生下一位公子，也好光耀王府的门庭。”
    “王妃，你就别在这里磨叽，让人看笑话，赶紧把人领进府里去吧！”
    她这一么一说，立即就有好些人附和。
    燕王妃怒道：“这女子来历不明，王爷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能让她随意进府？”
    承恩侯夫人抿着唇笑道：“她怎么就算是来历不明了？”
    “她手里有燕王的玉佩，还能说得出与燕王相见的时间地点。”
    “依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
    “我早前就听说王妃最是善妒，不许王爷纳妾，如今王爷人都没有了，你居然还容不下他的骨肉，啧啧！”
    旁边的人立即对燕王妃指指点点，说她善妒容不下人，心思恶毒等等。
    燕王妃被气得全身发抖，她原本就不是那种善长与人争吵的人，此时又怒又气，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燕年年扶燕王妃，对众人道：“你们这是在血口喷人，你们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们！”
    承恩侯夫人笑道：“我之前就听说燕王府的嫡长女甚是娇蛮，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我们说的是实话，你今日是能动手打我们，但是你打得了天下人吗？”
    旁边的人又对燕年年指指点点，说她那么凶，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怀孕的那女子又跪在燕王妃的面前道：“王妃，我求求你了，让我把王爷的孩子生下来吧！”
    承恩侯夫人在旁带头起哄：“就是，都这个时候了，王妃还争什么？没的让人耻笑！”
    师折月斜斜地看了承恩侯夫人一眼，这女人挺会挑事的，这是想把燕王妃和燕年年的名声一并败坏了。
    今日的事情就算不是承恩侯府安排的，也必和承恩侯府脱不了干系。
    这事燕王府若是认下的话，便算是坐实了燕王强抢民女、品行不端，往后一定会有人借此生事。
    很可能还会借这一件事情，往燕王的身上泼脏水。
    她没理会承恩侯夫人，而是对燕王妃道：“母妃，你别生气，我给你变个戏法，让你高兴高兴。”
    燕王妃此时哪里心情看什么戏法，只是近来师折月为王府接连出手，燕王妃知道她的能耐。
    所以此时听她这么说，还是配合地问了一句：“什么戏法？”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当然是好看的戏法，您在这一旁看着便是。”
    她说完抬脚照着孕妇的肚子就是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众人大吃一惊，有人喊：“怎么突然打人了！”
    “人家是孕妇，哪里能受这一脚！”

 第35章 假的孕肚

    只是他们喊了两句就喊不下去了。
    因为师折月又冲过去，又对着那个孕妇的肚子一顿撕扯。
    她从孕妇的肚子里撕出一个大枕包下来，孕妇的肚子一下子就扁了。
    四周看热闹的人先是一愣，然后有人喊道：“她的肚子是假的！”
    那孕妇一看情况不对，调头就要跑。
    师折月早有所备，一把拽着她的头发，将她重重地惯在地上。
    她再抬起一脚踩在孕妇的胸口道：“姑娘真当燕王府的人好糊弄？欺负完燕王府的人还能跑不成？”
    燕王妃看到这光景愣了一下，怒道：“是假的！这女子是骗子！”
    燕年年大声道：“我就知道，我父王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承恩侯夫人想溜，凤知夏将她拦了下来：“承恩侯夫人，还请留步。”
    “眼下证明这个女子是个骗子，麻烦你向我母妃还有妹妹道歉。”
    承恩侯夫人的眼珠子乱转，挤出一抹笑道：“我刚才也是被那女子所骗，这事就这么算了。”
    她说完想绕过凤知夏，凤知夏再次将她拦下，淡声道：“你一句骗了就想把事情全揭过去吗？”
    “你是女子，当知道你方才的那番话，能逼死我母亲，坏了我妹妹的名声。”
    “你身为侯府主母事情没弄清楚就瞎说，我想请问，这难道就是承恩侯府的门风吗？”
    承恩侯夫人的脸都绿了：“你一介商户之女哪来的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凤知夏不紧不慢地道：“我娘家是商户，但是嫁入王府后就是二公子的妻子。”
    “再说了，我出身不高，也知礼仪廉耻，夫人身为侯门贵妇，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师折月在心里给凤知夏点了个大大的赞，大声道：“公道自在人心，只有心虚之人才会拿身份说事。”
    “就算如今我父王和夫君已经不在了，我燕王府也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能欺负的。”
    “夫人若是觉得本宫的二弟妹跟你说话身份不够，那由本宫来跟你讲道理，你觉得如何？”
    承恩侯夫人：“……”
    她其实也没把师折月放在眼里，但是师折月顶着的是公主的身份，她还真不敢出言不敬。
    她只得对燕王妃道：“王妃，我刚才是被人蒙蔽了，我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这揭过去了。”
    燕王妃还没有说话，师折月已经道：“真是好笑，你说揭过去就揭过去？”
    承恩侯夫人有些恼了：“我已经赔礼道歉了，公主还想怎样？该不会是想仗势欺人吧？”
    师折月将踩在脚下女子拽了起来，让门口的侍卫看着。
    她走到承恩侯夫人的面前，啪啪就甩了她两巴掌。
    这两巴掌不但把所有人都甩蒙了。
    承恩侯夫人一眼震惊地道：“你打我！”
    师折月微笑道：“刚才突然手抽了一下，不小心抽到了夫人，本宫给夫人赔个不是。”
    承恩侯夫人怒道：“你这样打了我，你一句赔个不是就想了结吗？”
    师折月笑得更加甜美可爱：“本宫已经赔礼道歉了，夫人还想怎样？该不会是想仗势欺人吧？”
    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
    这话听起来太耳熟！
    她朝师折月看去，师折月直勾勾地回看过去。
    她看起来娇娇弱弱，周身的气场却强到极致，看得承恩侯夫人心里发毛。
    师折月缓缓地道：“夫人今日信口开河，辱我母妃，欺我妹妹。”
    “燕王府虽然如今男丁凋零，但府里还有女子，欺我王府者，辱我王府者，必回报之！”
    “我有合理理由怀疑这位假孕妇是夫人派来辱没我父王名声的，很可能和战败案有关，此事绝不能姑息。”
    “所以今日要劳烦夫人陪本宫去大理寺走一趟了，本宫要请大理寺，彻查此案！”
    承恩侯夫人直接傻了眼，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师折月会这么硬刚！
    且师折月加在她头上的那些罪名，更是让她心惊。
    如今昭明帝还未给战败之事定罪，燕王府依旧是燕王府！
    她忙道：“今日之事真的只是个误会，那个孕妇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依我看，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公主打我再两巴掌，我也不与公主一般计较。”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真是不好意思，这事本宫要计较。”
    承恩侯夫人：“……”
    她第一次发现，这位传闻中蛮横的先帝之女，好像除蛮横外，还十分难缠。
    师折月对着人群招了一下手：“韦大人，你来得正好！”
    “我今日抓好几个和战败之案有关的人，劳请韦大人带回去一并审查。”
    韦应还：“……”
    他已经下值了，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师折月立即飞快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她说完之后自己总结：“我父王才刚刚出殡，就有人来坏他的名声。”
    “若不是我会看相，看出这女子的子女宫一片暗淡，此生都不可能有孕，我怕是都会被她骗了。”
    “大人是没有看见，她那个假肚子，做得十分逼真，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承恩侯夫人今天从头到尾都配合这女子演戏，我有理由怀疑她是同党。”
    韦应还对于京中的局势，比她还要了解得多。
    一看这情景，他就知道这是有人欺燕潇然不在家，燕王府里全是女子。
    且老太君年事已高，燕王妃又是个担不起事的人，那人便想在这个时候毁了燕王的名声，再往王府里塞个探子。
    只是这些人都小看了师折月。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这位先帝唯一的骨血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燕王府如今风雨飘摇，想欺负燕王府以及踩着燕王府往上爬的人很多。
    师折月这是想借这一次的机会，告诉全京城的人，燕王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燕王战败的案子韦应还没有查出更多的进展，但是就燕王数次打退达达人不争的事实。
    他身为大理寺卿，这桩案子也不能不管。
    他对身后的差役道：“把人带回大理寺。”

 第36章 丢人现眼

    差役应了一声就要来拿人。
    承恩侯夫人顿时就急了：“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成同伙了？”
    “韦大人，你不能随便抓人啊！”
    韦应还面无表情地对承恩侯夫人拱了拱手道：“本官不是随便抓人，是燕王府状告夫人。”
    “如今人证就在这里，本官自然得往下查，还请夫人见谅。”
    他的话说得客气，事做得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让人把承恩侯夫人带了下去。
    承恩侯夫人此时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她就不掺合这件事了！
    韦应还是京中出了名的不铁面判官，他做事只认证据不认人。
    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犯了罪，他就敢抓。
    承恩侯府夫人知道自己这一次要是沾染了牢狱之事，回府后，怕是会承恩侯狠狠休理。
    以后还会成为京城的笑话。
    她哭着求饶：“大人，你就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韦应还根本就不搭她。
    她又去求师折月：“公主，这一次我是鬼迷心窍，我也是被人骗了！”
    师折月也不理她，只客气地对韦应还道：“韦大人执法公正，本宫甚是佩服。”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本官只是习自己的职责罢了，当不得公主夸。”
    他说完挥了一下手，众差役便将那女子和承恩侯夫人押着往大理寺的方向走。
    承恩侯夫人顿时就急了：“公主你这样得理不饶人，会招报应的！”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的报应什么时候到我不知道，但是夫人你的报应已经到了。”
    承恩侯夫人：“……”
    她想骂脏话！
    只是这里围的人太多，她丢不起这个人！
    韦应还转过身的时候轻掀了一下眉，师折月这个公主，是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他每次见她，她似乎都能给他惊喜。
    他们一走，师折月便对燕王妃道：“母妃，我们回去吧！”
    燕王妃轻点了一下头，今天要不是师折月他们刚好赶回来，今天这事怕是不好收场。
    他们走到二门处的时候，老太君正得到消息这边赶。
    她见众人一起进来，并没有其他人跟着，她先松了一口气。
    师折月粗略的说了一下事情的解决方式。
    老太君若有所思地道：“承恩侯府曾为其嫡子求娶年年，我嫌他家嫡子没有出息，便没同意。”
    “想来是那个时候，承恩侯夫人便对王府生出了怨怼。”
    “承恩侯府如今不过是个空壳子，承恩侯夫人是个没脑子的人。”
    “她今天会出面往燕王府里泼脏水，应该是受人指使。”
    “今日多亏了公主，否则怕是会坐实了王爷强抢民女的事，到时候必定会让他声名尽毁。”
    师折月忙道：“今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二弟妹和年年今天都做得极好。”
    燕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最没用了，吵不过承恩侯夫人，没能保护好母亲。”
    “今日要不是有公主和二嫂，我们怕是要被他们欺负死！”
    凤知夏轻声道：“今日父王才出殡，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后续只怕不会太平。”
    “我现在只盼着大理寺那边会认真处理这个案子，重罚承恩侯夫人，否则以后只怕谁都敢来欺负王府。”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要重罚承恩侯夫人并不难，但是她顶多做那只杀鸡敬猴的鸡。”
    “那些藏匿在暗处的人，虽然知道王府不好对付，但是却不会死心。”
    “且如今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就是一块竖起来靶子，麻烦会源源不断的找上门来。”
    老太君点头：“确实如此，公主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师折月回答：“如今这种情况，燕王府最好的方式是全家搬去城外的祖宅住。”
    “只是如今王府的案子还没有了结，我们要配合问询，所以还不能搬，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闭府。”
    “且燕王府闭府有现成的理由，那就是守孝。”
    “只要我们把门关起来低调过日子，那就能避免绝大多数的麻烦。”
    老太君还没有说话，陆锦娘大声道：“闭府？那不是告诉别人我们怕了他们吗？”
    “依我看，我们不但不要闭府，还要高调的告诉所有人，我们燕王才不怕他们！”
    老太君斜斜地扫了陆锦娘一眼，面色清冷。
    她有些怕老太君，却还是道：“祖母，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老太君冷声道：“何止不对，还错得离谱！”
    “眼下燕王府处于风口浪尖，再高调行事，那就是自寻死路！”
    陆锦娘有些不服气地道：“那为什么今天公主可以高调行事？”
    “祖母该不会是因为她的身份高，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身份低，就做什么都是错的吧？”
    老太君有些震惊地看着她：“你竟这样想？”
    陆锦娘红着眼睛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自从她一嫁进王府，祖母就处处向着她，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老太君冷声道：“闭嘴！等你长了脑子再来说话。”
    陆锦娘就觉得自己委屈了：“自从四哥去了之后，你们就都欺负我！”
    “既然王府容不下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在王府呆下去了！”
    “请祖母给我一张放妻书，我要回娘家！”
    师折月原本不太明白陆锦娘为什么要闹，听到她这句后，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陆锦娘这想要趁机离开王府。
    她之前就知道陆锦娘是个自私又鼠目寸光的人，陆锦娘此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原本还想劝劝老太君，此时便知道不需要再劝。
    因为如今的燕王府上下必须一条心，如果有人有其他的心思，很可能会带着整个燕王府坠入深渊。
    老太君的眼里有了几分凌厉，她沉声道：“你要回娘家，我不拦你。”
    “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去你家，请你的父母过府来商议这件事情。”
    陆锦娘虽然在燕王和燕四死时，就已经生出了离开王府的心思。
    但是她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还存了几分逼迫老太君的心思。
    她想让老太君骂上师折月一顿，再好好挽留她。

 第37章 是个痴儿

    虽然陆锦娘最后离开还是会以王府众人容不下她的借口离开，但是却不是现在众人一句挽留都没有的离开。
    她十分震惊地看着老太君道：“祖母这是要赶我走？”
    老太君沉声道：“这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你自己要走。”
    “你还年轻，小四已经走了，我若是再将你强留在燕王府，怕是会让你生怨。”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让你走，全了这一场情份。”
    陆锦娘的眼泪叭叭地往下掉：“祖母这就是在赶我走！”
    老太君没理会她，看向凤知夏和秦秀儿：“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有更精彩的人生。”
    “你们若是想走的话，我一并通知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
    凤知夏红着眼睛道：“我当年是怎么嫁进王府的，祖母是知道的。”
    “我现在回去，娘家的人那些人是绝计容不下我的。”
    “且……且我心里只有二哥，我愿为他守一辈子的寡。”
    老太君听到她的话有些意外，因为之前他们一直觉得凤知夏和燕二的感情并不好。
    凤府商户，凤老爷为了成为皇商，欲将凤知夏送给采办太监做玩物。
    她性子烈，在花轿经过踏星桥的时候，直接从轿子里跑了出来，投河自杀。
    那日恰好燕二经过，将她救起。
    救她的过程中难免有肢体接触，凤知夏被救上来后，抱着燕二的大腿不撒手，让他负责。
    燕二虽是庶出，却也是燕王府的公子，原本不是凤知夏这样一介商户庶女配得上的。
    只是有了这出事后，老太君觉得她可怜，在经过燕二的同意后，便将凤知夏娶进了门。
    因为两人的婚事走的不是寻常路，婚后的第一年，燕二和凤知夏两人的感情实算不得好。
    第二年起，两人的感情比之前要好了不少，也圆了房，但是隔三岔五都得吵一架。
    老太君之前一直觉得，燕王府出事，第一个求去的可能是凤知夏。
    此时凤知夏求留下，让老太君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想，就又能理解。
    凤府能做出把凤知夏送去给太监当玩物的事，凤知夏若回了凤府，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她看着凤知夏问：“这事你真的想好了？”
    凤知夏点头：“想好了。”
    老太君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事你可以再想想，如果你想要离开王府，可以随时跟我说。”
    凤知夏一直都知道老太君是个宽厚的性子，她抹了抹泪道：“祖母，我不用想了，我不会离开王府的。”
    “我投河的那一日，我是真的想要一死了之的。”
    “我运气好，遇到了二哥，我只是赖上王府，真的只是想要活下来。”
    “刚嫁进王府时，我心里其实十分害怕，怕你们看不上我，毕竟我是用了卑劣的手段才嫁进王府的。”
    “可是这几年下来，你们从未因为我的出身而区别对待，几位妹妹有的东西，我也都有，你们待我都极好。”
    “我才知道我进了福窝，只是我明白这些终究有些晚了，生生和二哥磋砣了一年。”
    “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一进府就好好和二哥过日子，给他生个一儿半女……”
    她说到这里眼泪汪汪，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段过往，曾是她的禁忌，她嫁进王府后，没有人说过，她自己就更不愿意说。
    如今说出来她的心里话，她整个人觉得轻松了不少。
    老太君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你若决定留下来，那便做燕王府的女儿吧！”
    凤知夏轻点了一下头。
    老太君又看向秦秀儿。
    秦秀儿还没说话，陆锦娘已经道：“五弟妹，你年纪最小，和五弟成前才半年……”
    “我要留在王府。”秦秀儿打断她的话道：“我和五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在嫁给他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想过要离开王府。”
    “如今他不在了，我要替她孝顺祖母和母亲。”
    秦秀儿刑部尚书的嫡女，刑部尚书的母亲和老太君是表姐妹，所以秦秀儿幼时就常来王府玩。
    她和燕王府的众位公子都相熟，和燕五最谈得来，半年前和燕五成亲。
    陆锦娘之前说也她出身低燕王府的人看不起她，便是拿秦秀儿在比较。
    燕四和燕五是双胞胎，两人最容易被人拿在一起比较。
    她和陆秦秀儿一起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总是会更捧着秦秀儿一些，为此，她心里一直不太痛快。
    她一直想要压秦秀儿一头，结果她还没来做到，王府就出事。
    而后，师折月就嫁了进来。
    老太君听到这话有些百感交集，秦秀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然知道秦秀儿的品性。
    老太君叹了口气道：“你的事情，我会写信给你父亲和母亲商议。”
    “他们若是想要接你回去，你便回去吧！”
    秦秀儿摇头：“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王府！”
    老太君叹气道：“你真是个痴儿！”
    她说完又看向师折月：“公主……”
    “祖母就不要劝我了。”师折月微微一笑：“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就留在王府里，哪里都不去！”
    她留在燕王府的理由和其他几人不同，却又比其他几人更需要留在燕王府。
    老太君看着她道：“公主与她们还有些不同，你嫁进王府的时候，世子已经不在了。”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清白之身，往后再嫁娶也是自由的。”
    “之前燕王府危机重重，公主仗义相助，老身万分感激。”
    “如今王府暂安，老身不能再自私地把公主留下。”
    师折月认真地道：“我喜欢祖母，喜欢母妃，喜欢年年和岁岁，也喜欢知夏和秀儿。”
    “我从小在道观长大，本就没有想过要嫁人，祖母让我离开，我可能就会跟着几位师父浪迹天涯。”
    “我那几个师父，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天天坑我，跟着他们还不如留在王府陪祖母。”
    老太君笑了起来：“你师父若知道你在背后这样编排他们，他们怕是会很伤心。”

 第38章 她怀孕了

    “才不会。”师折月笑道：“再说了，我也不是在编排他们，而是说的事实。”
    “往后祖母若有机会见到他们，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太君的眼里添了几分温和：“既然如此，那往后公主便先在王府里暂住。”
    “以后若是觉得府里憋闷了，想要离开时，随时都可以走。”
    师折月笑着点头。
    陆锦娘看着她们在一起说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她原本以为燕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秦秀儿肯定会和自己一样，想办法离开燕王府。
    她却没有想到，秦秀儿竟不愿意离开！
    不止秦秀儿不愿意离开，凤知夏也不愿意离开，师折月也不走！
    她们硬生生把她衬得她是个无情无义的跳梁小丑。
    她原本就是个心眼极小之人，又担不住什么事。
    她此时心里又急又气，一口气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那在燕岁岁离她很近，见她不对伸手将她扶住，顺手为她探了一下脉。
    这一探就让燕岁岁愣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把错了，又细细地把了一回。
    老太君问：“她这是怎么了？”
    燕岁岁咽了咽口水道：“祖母，四嫂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老太君和燕王妃都十分吃惊，其他人也都有些难以置信。
    老太君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问：“你会不会把错了脉？”
    燕岁岁也没有信心，便道：“要不去外面请个大夫回来，为四嫂再好好把一把脉？”
    这是件大事，老太君当即就让人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过来了，他给地陆锦娘把完脉后道：“四夫人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她的胎像不是太好，需要喝安胎药。”
    大夫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太君和燕王妃都满脸欣喜。
    燕王府如今男丁凋零，若是陆锦娘能为王府添丁，这绝对是大喜事！
    燕王妃忙让大夫为陆锦娘开安胎药，老太君则在那里若有所思。
    师折月在旁看着他们忙来忙去，并没有参与。
    她看了眼还没有醒过来的陆锦娘，陆锦娘子女宫的煞气提醒着她，陆锦娘和这个孩子并没有缘分。
    燕王妃指望陆锦娘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还不如指望燕潇然早日成亲生娃。
    正在此时，陆锦娘醒了，她见众人围着她，有些意外：“我刚才是怎么了？”
    老太君直接道：“你刚才晕倒了，大夫为你把过脉了，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陆锦娘愣了一下，伸手去抚小腹。
    老太君看着她道：“我方才说过，你若是想要回娘家，明日可以请你爹娘过来商议。”
    “只是眼下你有孕在身，我想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若愿意留在王府，把孩子生下来，王府绝不会亏待你。”
    陆锦娘突然知道这个消息，她也有些发蒙：“这……我……我要想想。”
    燕王妃看着她道：“你和老四一向感情极好，你腹中的孩子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骨血。”
    “锦娘，算母妃求你，就算你不想再留在王府，也把这孩子生下来。”
    陆锦娘微微避开燕王妃的视线，没有一口答应。
    秦秀儿和凤知夏看向陆锦娘的眼里满是羡慕。
    老太君看到陆锦娘的反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淡声道：“你们今天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也让锦娘好好休息。”
    众人从陆锦娘的房间里出来后，各自回房，老太君叫住师折月，问：“公主怎么看这件事情？”
    师折月知道老太君问的是什么，有些事情她就算看出来了，在这个时候也不能直说。
    她便道：“这事得看四弟妹的选择，其他人都没办法替她做主。”
    老太君轻叹了一口气后道：“你说得对。”
    她说完轻咳了几声，师折月有些担心地道：“祖母千万要保重身体。”
    老太君点头：“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师折月回房的路仔细看了一看漫在燕王府上空的雾气，此时散了不少。
    燕王府的灾劫总算是散了大半。
    虽然如今燕王府依旧还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却不像以前那么浓郁，就算再出事，也不至于满门抄斩。
    只是漫在王府上空的怨气，这事却需要等燕王府沉冤得雪，为那些死去的英灵讨回公道后，才会散尽。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些事情凭她一人之力是做不好的，还需要燕潇然的努力。
    她想起燕潇然，心里就又有些担心。
    他作为王府唯一活下来的男丁，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下来。
    师折月之前也曾想过在王陵那边陪他，但是她想想自己这弱鸡的身体，战五渣的战斗力，就放弃了。
    她跟人拼武力值，就是拿自己的短处在和别人比。
    她对着天边的明月轻声道：“燕潇然，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我看了看，我破早夭命格这事八成是着落在你身上了。”
    她说完又有些惆怅地看了一眼手腕的红线，那条红线又往前长了一些。
    师折月：“！！！！！”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看了看，确实那条红线又往前长了。
    她想骂娘！
    她这一天的时间，就长了她之前十天的量的。
    真的是见鬼了！
    师折月有些暴躁，一时间又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今天她和燕潇然分开了，所以红线就长得比平时快？
    她伸了摸了一下鼻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真的要完！
    如她所料，守陵的燕潇然遇到了攻击。
    因为燕王陵在城外，属于荒郊野外的范畴，所以那些人发动进攻的时候，根本就没做掩饰。
    他们过来的时候，下手十分狠辣。
    燕潇然怕出意外，身边带了好些侍卫。
    只是那些黑衣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他们一交手，燕潇然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燕潇然冷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手里的剑森寒暴戾，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燕潇然明白，他们这般出手，那就是一定要他的命了。

 第39章 军事天才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杀意荡起，墨发被风吹起，俊朗的五官在夜色里半隐半现，有若杀神降临。
    他今天早就做了安排，让侍卫人摆下箭阵。
    他没能问出东西后，就带着侍卫飞快地退到箭阵之后，启动箭阵。
    刹那间，万箭齐发，将那些黑衣人射杀了不少。
    若师折月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身上的煞气，往他的眉收飘去。
    那日师折月为他化去的煞气，此时又变得极为浓郁。
    纵然那一波箭雨杀了不少黑衣人，那些黑衣人也依旧没有半点退缩之势。
    他们就闻到肉腥味的疯狗一般，飞快地朝燕潇然围拢过来。
    燕王府所有的公子，从小就会跟着燕王修习武功、兵法、战阵。
    燕潇然在这方面从小就展现出了极强的天份，是所有的兄弟之间学得最好的。
    他曾跟着燕王上过好几次战场，在实战方面也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
    今夜他们的人远比黑衣人少，这样悬殊的力量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飞快地将侍卫们各种排列组合，借助地形之利，以及之前准备好的阵法，将黑衣有杀得血流成河。
    不过一刻钟的光景，王陵前已经躺了至少两百多具尸体。
    而燕王府的侍卫总共也只有不到五十个，此时的死伤不超过十五个。
    在不远处观战的黑衣人首领看到这光景微微眯起了眼睛。
    之前他曾听人说燕潇然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那不过是在拍燕王的马屁。
    但是今日他才发现，说那话的人竟是半点都不夸张。
    就燕潇然今夜展现出来的能力，当真让人惊艳至极：
    各种阵法的起承组合，各处粗妙至极的配合。
    燕潇然了解他带过来的那些侍卫，将他们的能力用到极致。
    首领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燕潇然越是优秀，他就越是不能再活下去。
    因为他活着，将会成为极大的危胁。
    首领抬起手，轻摆了一下。
    他身后的人便抬来几张劲弩，弩机上弦，机括铮铮作响。
    首领的手放下，弩箭极为暴戾地朝燕潇然的方向射去。
    燕潇然听得破空的声音传来，眼里露出了惊讶。
    因为那是军中最新研制出来的弩机，杀伤力极强。
    他大声道：“卧倒！”
    却还是晚了，那弩箭洞穿挡在他们身前的石墙，穿过侍卫的身体后，去势未减，接连穿杀数人后钉在王陵的墙上。
    燕潇然怒道：“你们是军中的人！”
    他在心里飞快会想了几个人的名字，既觉得都是，又觉得都不是。
    首领没有说话，手再次抬了起来，弩机再次转动。
    燕潇然听到这记声音额前的青筋直跳，他沉声道：“进墓道！”
    在武器相差巨大的情况下，没办法硬拼，就只能先进墓道，因为墓道外巨石，可以挡住那些弩箭。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之前拼杀的优势便完全没有了。
    弩弓一停，那些黑衣人就又疯了一般涌了过来。
    燕潇然深吸一口气，立即调整侍卫们的队型，再次将那些冲杀过来的黑衣人斩杀了不少。
    只是他们经过刚才那拔弩箭的进攻，人数折损太多。
    再加上他们杀了这么久，没有替补，此时已经精疲力尽。
    燕潇然也被刺中了好几剑，此时已经浑身是血。
    利剑割开他的胸口，露出了师折月走时送他的那包粉末。
    装粉末的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没被利剑割破。
    燕潇然有些意外，他想起师折月的话，拿起粉末就往黑衣人的身上撒。
    他这一下洒出去，但凡沾到粉末的黑衣人动作一滞，然后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无生机。
    如此变故让他十分意外，难道这些粉末有剧毒？
    他此时十分庆幸，好在他刚才是拿着袋子往外倒的，否则他可能第一个被毒死。
    师折月行事真的是太大胆了。
    有了这包粉末，燕潇然索性就守在墓道口，见到黑衣人过来就轻弹出粉末。
    所有沾到这种粉末的黑衣人，没有一个例外，全部倒地身亡。
    燕潇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厉害的毒药，索性就从墓道里走了出来。
    此时刚好风从他的身后吹来，他直接拿直袋子里粉末顺着风往外洒。
    粉末借着风势，朝前刮去，那些涌过来的黑衣人一片一片的倒下。
    燕潇然还十分震惊的发现，那些黑衣人倒下后，他们身后的同伴过来，碰到他们甚至不需要吸到药粉，就跟着一起倒下。
    若是师折月在的话，她一定能看到黑衣人的魂魄离体而出的场景。
    可惜她不在，没有人能看得见。
    那些被离了魂的黑衣人的魂魄在空中飘荡，他们都有些发蒙，完全不知道眼前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首领这一次过来，带了五百余人。
    他带这么多人过来，原本是想着万无一失，毕竟他之前就打控清楚燕潇然只带了几十个侍卫在守陵。
    他却没有想到，他带过来的这些人，先是被燕潇然带着侍卫杀了大半，后又被毒粉毒死一小半。
    几个回合下来，他带过来的人只余下五十余人。
    这样的死亡率，就算他今晚杀了燕潇然也没法交差。
    他冷声道：“真没想到燕三公子竟还会用毒！”
    “燕王府的人，真的是什么不要脸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燕潇然不跟他做口舌之争，冷声道：“这些军弩哪里来的？”
    首领的眼里寒气弥漫：“你猜。”
    燕潇然沉声道：“这种弩机是我父王专门用来对付达达人的，才研制出来没有多久。”
    “军中知道这种弩机的人不多，只有我父王的亲信才知道这件事情。”
    “你们收买了我父王身边的人，应该不止为了得到这几驾弩机。”
    “所以你们就是背后杀了我父王的人，也是截断消息的人。”
    首领有些意外：“截断消息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看来你是真的不能留了。”
    燕潇然冷声道：“那就看看今晚谁会死在这里！”

 第40章 难以置信

    他眉心的煞气似要凝成实质，首领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浓烈的杀气。
    此时的燕潇然，就有如从九幽地狱走出来的杀神，杀气凛凛，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惧怕。
    首领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都没有办法控制住心里的惧意。
    他强压住心里想要逃走的念头，对身后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他们又拉动弩机。
    燕潇然此时心里有满是暴戾，他有些杀不住心里的杀念，举起剑就朝那些人杀了过去。
    他的剑锋森寒凌利，无人能挡，转眼间便将挡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全部射杀。
    首领的脸色十分难看，沉声道：“放箭！”
    弩箭射出，却没能伤到燕潇然，他离首领更近了。
    军弩太大，离得太近反而不好调整角度射出。
    首领爆了句粗口，飞快地拔剑和燕潇然打了起来。
    他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燕潇然的力气大得出奇，他们拼了几招，他的虎口已经震裂。
    而他身边的那些黑衣人到了燕潇然的面前，就像是菜瓜一样，被他一剑一个的削了。
    他记得之前燕潇然虽然武功很高，但是也没有现在这么可怕。
    首领的脸色十分难看，知道这样下去杀不了燕潇然了。
    他扭头便走，燕潇然冷声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他飞快地追过去，一脚将首领踹翻在地，伸手去揭首领的面巾。
    在他的手揭到首领的面巾时，一支利箭朝他射了过来，他侧身避开，首领趁着这个机会飞快地跑了。
    首领一走，余下的黑衣人便也跟着走了。
    燕潇然还想要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剧痛无比，他再也撑不住，倒头摔倒在地。
    活下来的侍卫忙跑了过来，一番商议后，决定将他先送回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师折月就被王府里的巨大的动静吵醒了。
    她原本以为是陆锦娘的父母过来了，仔细一听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她忙穿好衣衫出了院子，就看见燕潇然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
    她关注的并不是他身上的血，而是他眉眼间的煞气。
    因为此时他眉眼间的煞气浓郁的跟墨汁一样，似能滴得出来。
    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这副样子？
    她忙走过去问：“三弟这是怎么了？”
    送燕潇然回来的那些侍卫七嘴八舌地讲了昨晚的经过。
    师折月围着燕潇然转了好几圈，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帮他化掉身上的煞气。
    化吧，她可能会受到影响，她手里的红线再往前长长，她就得挂了。
    不化吧，他身上的煞气这么重，再这样下去，他就算不死也得疯。
    她磨了磨牙，还是决试一试，至少得多确定几次，她才知道燕潇然是不是解她早夭命格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结了个印，正准备按在燕潇然身上时，燕王妃冲了过来：“潇儿，你怎么了？”
    燕王妃把燕潇然挡了个严实，师折月只得把手收了回来。
    燕王妃急道：“快去请大夫！”
    燕岁岁此时也走了过来，她先给燕潇然把了脉道：“母亲，你别担心，三哥伤的并不重。”
    “我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他休息一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燕潇然此时浑身是血，燕王妃怎么可能不急？
    只是她也知道她此时急也没有用，考虑到男女有别，她叫了个小厮过来帮忙。
    师折月这个做嫂子的明显不适合再呆在这里。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燕潇然一眼，他眉心黑气缭绕，煞气似乎在化为实质。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红线，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看到凤知夏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迷离。
    师折月本不想打扰她，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突然问：“公主真的精通道家的术法吗？”
    师折月愣了一下，问：“你想见二弟？”
    凤知夏点头：“他出征时，我正和他在吵架，那天晚上将他赶去书房睡的。”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那天若是不跟他吵架就好了。”
    “这样我至少能送他出征，能再多看他几眼。”
    她说到这里轻声问：“公主有法子吗？”
    师折月回答：“阳世间的人，在出殡之后，若没有特殊的情况，就不能再回到阳世了。”
    “依着阴间的规矩，他们要排队投胎转世。”
    “且阴阳殊途，见这一面便是永别，也没有任何意义。”
    凤知夏红了眼眶：“公主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我从小在道观跟着九个师父长大。”
    “他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破坏了我心里对男子所有的幻想。”
    凤知夏先是一愣，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她原本在哭，这一笑把眼泪也给笑了出来。
    师折月递给她一块帕子，她道了声谢后道：“我其实不太明白公主为什么会嫁进燕王府。”
    师折月摊手：“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缘法吧。”
    凤知夏看向师折月，她看起来很瘦，弱质纤纤，一双眼睛却极亮。
    凤知夏温声道：“公主嫁进王府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有些担心，所公主别有所图，也怕公主太难相处。”
    师折月笑了笑：“那现在了？”
    凤知夏回答：“现在却发现，我对公主的误会甚深，公主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性子也极好，我很喜欢公主。”
    这段时间她其实一直在留心观察师折月，再加上昨天一起对付承恩侯夫人的事，便更添了几分亲近。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你很聪明，性子爽利，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也很喜欢你。”
    “我虽然不能让你见到二弟，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凤知夏问：“什么好消息？”
    师折月回答：“我观你面相，你的命中有一子。”
    “以你的长情，改嫁之事，你大概是不太可能会做。”
    “若你不会改嫁，那就只可能现在就有孕在身，你可去找岁岁把一下脉。”

 第41章 亲他的唇

    凤知夏激动地走到师折月的身边问：“我有身孕了？真的吗？”
    师折月回答：“我的医术平平，只会相面，这事你得去找岁岁求证。”
    凤知夏转身就要去找燕岁岁，师折月一把拉住她道：“你慢一点。”
    凤知夏知道她若是真的有孕的话，月份尚浅，确实不宜有大的动作。
    只是她也不知道师折月的相面之术准不准，心里难名就有些焦急。
    她忙道：“我会慢一点的，我若真的有二哥的孩子，我一定会重谢你！”
    师折月笑道：“你谢我做什么？要谢也得谢二哥当初的努力，和我可没有半点干系。”
    凤知夏：“……”
    她发现师折月完全没有公主的架子，且她的性子也不是那么正经。
    她红着脸道：“公主你……”
    师折月笑道：“逗你玩的，你去找岁岁吧！”
    凤知夏被她这么一打岔，心境便平和了不少，走路也稳了很多。
    只是她过去的时候，燕岁岁正在帮燕潇然处理伤口。
    她想起她的的月事平时三个月才来一次，是属于那种极难怀孕的类型。
    否则她和燕二成亲三年，她也不至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师折月不是大夫，不过是凭空在猜这件事情，万一猜错了，那便是空欢喜一场。
    她在屋外待了一会便又冷静了下来，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正在此时，门房过来请燕王妃过去，说是陆锦娘的父亲和母亲过来了。
    燕王妃想起陆锦娘有孕之事，她想为燕四留住这点骨血。
    她对燕岁岁交代了几句，便去了前面的花厅。
    凤知夏也想知道陆锦娘今天会怎么选择，便也跟了过去。
    燕岁岁心里也惦记这事，她和小厮便帮燕潇然处理完伤口后，便也去了花厅。
    师折月见他们都走了，她略想了想，便去了燕潇然的房间。
    燕潇然此时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眉间翻滚着的煞气已经浓到极致。
    受煞气影响，他此时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锁，双手握拳。
    师折月在他的床畔坐下，自言自语：“我到底要不要救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做了决定。
    反正不救他，她很快就会死，救了他，还能拼一波，万一他真是破她命格的关键之人了？
    她的手飞快地结了印，然后按在他的胸口。
    这一下按下去，比她上次为他解煞气的时候还要难受，感觉身体一下被掏空。
    他的身体就像是个无底洞，将她这些年积攒的精气全填进去似乎都不够。
    师折月想把手收回来，却悲摧的发现，她的手竟收不回来了。
    她在心里狂骂，这特到的是什么鬼操作！
    她拼了命的想撤手，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完全动不了！
    她的额头迸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胀得通红，她极度怀疑他再这样吸下去，她今天会挂！
    就在她感觉她已经到了极限的时候，他身上的那股吸力突然就消失了。
    这一下来得极快，她猝不及防，全身一软，根本就站不住，一头就栽在他的身上，属于他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师折月：“……”
    师折月：“！！！！！！”
    什么鬼！
    这会要是燕潇然醒来，她只怕还得被他怀疑一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积攒力气，让自己尽快站起来。
    只是今天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告诉自己不要急，只要燕潇然不醒来就没事。
    她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于积攒了一些力气，她伸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打算往旁边退一些。
    只是她才刚刚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撑起来些许，就发现身上再没有点力气，她又摔了下去。
    在她摔下去的时候，她的唇感觉到了几分温软。
    她定睛一看，她方才摔在燕潇然的颈侧，她的唇刚擦过的温软是他的唇。
    师折月：“！！！！！”
    她要疯了！
    她正准备再次积蓄力量往旁边挪的时候，燕潇然突然睁开了眼睛。
    师折月：“！！！！！！！！！！”
    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燕潇然沉声道：“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他清冷的声音让师折月找回了几分飞出去的脑子，她忙道：“我这是在救你！”
    “你能不能把我推到旁边一点？不用太大的力气，辛苦你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此时身体有一半压在他的身上，两人靠得极近，这个动作极度暧昧。
    他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想要推开她时，却突然觉得这个姿势十分熟悉。
    不止姿势熟悉，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极为熟悉。
    那一夜，也曾有个女子这样压着他。
    当时她戴着一张狐狸面具，再加上屋里的光线十分昏暗，他根本就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只闻到一股淡淡兰草香。
    那股香气在夜色里让他沉沦，让他在那个夜里，几近失控。
    如今师折月身上的香气和那一夜的香气完美的重叠，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痴狂。
    他原本就受了伤，又受煞气的影响，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沉声道：“是你！”
    师折月不知道他又想到了那一夜，她此时只觉得十分尴尬。
    她用极为苦逼的语气道：“我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挪不动自己。”
    “你快点把我推到那边的椅子上，否则此时若是有人进来，就真说不清了！”
    燕潇然听到她的话理智开始回笼，他伸手去推师折月，先摸到的她圆润精巧的肩。
    春衫单薄，隔不掉她身上透出来的淡淡暖意，也隔不断那细致柔嫩的触感。
    他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挪开。
    师折月的身上又掉了下来，且因为他挪动的这一刻，她的身体位置又有了新的变化。
    她这一次掉下来的时候，直接亲在他的唇上。
    师折月：“！！！！！”
    燕潇然：“！！！！！”
    这个意外让两人都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也是因为这一下，让燕潇然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的娇软，以及她唇上传过来的温度。

 第42章 公主自重

    他原本闻到的只是淡雅的兰草香，在这一刻变得浓郁了不少。
    那股子香气似要顺着他的口鼻钻进他的心里。
    燕潇然的心里生出了一抹慌乱，他飞快地把她从他的身上掀开。
    他这一下没能收住力，直接就把师折月扔到了床下。
    师折月：“……”
    好痛！
    燕潇然坐起来道：“公主请自重。”
    师折月磨了磨牙，直接爆了粗口：“自重个屁！老子就不该救你！”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真是脑子抽了才救你！”
    燕潇然昨夜受伤之后就一直觉得身上有极浓的阴寒之气，极不舒服。
    可是此时他身上的阴寒之气便散了个干净，全身上下如泡在温泉之中，十分舒服。
    他便知他误会她了，只是刚才发生的事情终究太过尴尬。
    他轻咳一声道：“多谢公主相救，但是下次还请公主动手救我之前，和我保持距离。”
    师折月没好气地道：“你当我不想吗？我结印救你的时候是站着的！”
    “你太奇怪了，我的身体要被你吸干了！”
    燕潇然：“……”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师折月又道：“你能不能把我扶到椅子上坐着啊，我这样太难受了！”
    燕潇然低头看她，她此时脸朝下躺在地上，确实十分狼狈。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想起刚才扶她时指尖的触感，他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
    他略想了一下，直接伸手拎着她的腰带，不太温柔地把她扔在椅子上。
    师折月的后背撞在椅背上，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瞪了燕潇然一眼道：“你这么粗鲁，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燕潇然见她满头大汗，头发散乱，鼻子里还有鼻血流出来，整人人狼狈得不行。
    他虽然对她的身分存诸多怀疑，但是她今天终究救了他。
    他取出一块帕子递给她道：“你自己擦擦。”
    师折月没好气地道：“我要是能自己擦，我至于这样子吗？”
    她的手臂根本就抬不起来，不要说擦汗了，就是抬到水平的们置都不行。
    燕潇然知道她此时的样子若是被人撞见，他们之间怕是都说不清楚。
    他只得认命的替她擦掉额前的汗，再帮她把摔出来的鼻血擦了擦。
    离得近了，燕潇然发现她的皮肤极好，莹白透亮，几乎看不见毛孔。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他忙扭过头，不再看她。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再加上他的心里又有些发慌，下手难免会重了些。
    师折月没好气地道：“你是想要弄死我吗？”
    燕潇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的额头被他擦得通红，她鼻子上的血也被他糊了半脸。
    他虽然知道此时的情景十分尴尬，但是他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师折月被他激怒了：“你笑个屁！”
    她觉得她脸上的皮要被他揭掉了，她的鼻子要被他揉断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燕潇然忙敛了笑意，道了声歉，压下狂乱的心跳，替她将脸上的血擦干净。
    师折月依旧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她再次瞪了他一眼，觉得真是自己欠他的！
    她今天要是手里的红线不往后退一点，她就真的亏大了！
    燕潇然问她：“公主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师折月回答：“没有，我现在感觉很不好，也非常后悔救你。”
    她说到这里吸了吸鼻子：“我这样舍已为人的救人，却差点被自己救的人把脸上皮给扒了，我真倒霉！”
    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因为她的这番话散了不少。
    燕潇然半敛了眸光，直接问她：“公主身上的香气哪里来的？”
    师折月低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嗅后道：“我身上有香气吗？我怎么不知道？”
    燕潇然：“……”
    他之前听人说过，女子有自己的体香，每个人不太一样。
    师折月身上是十分罕见的兰草香，很好闻，却又因为罕见，所以更有辨识度。
    他对她的疑心更重了一层。
    师折月问他：“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来一身这么重的煞气？”
    燕潇然的眸光瞬间就冷了下来：“如公主所料，昨夜有人带领数百人马去王陵围杀我。”
    “他们带了军中刚研制出来的弩弓，我带过去的侍卫，只活下来不到五人。”
    “若不是有昨天公主给的那包药，我可能也回不来。”
    师折月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军用的弩弓？看来父王的身边真的有叛徒。”
    燕潇然点头：“昨夜带队的为首之人我觉得有些眼熟。”
    “可惜的是我虽然扯下了他的面巾，却没看清楚他的脸，让他跑了。”
    师折月的眸光幽深：“没事，只要你活着，他们就还会再动手，总归有机会抓住他们。”
    燕潇然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他问师折月：“你给我的那个药粉到底是什么药粉？”
    师折月摊手：“我给你的时候就说了，那药粉是我三师父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粉。”
    “他天天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绝大多数都坑得要死，效果也是五花八门。”
    她说完问他：“你对那些黑衣人用了药粉后，他们是什么反应？”
    燕潇然听她这么一问，就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些药粉的用处。
    他回答：“沾者立毙。”
    师折月：“……我就知道他是个老阴逼！”
    燕潇然看向她，她轻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等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找他要试药的好处。”
    燕潇然：“……”
    他怎么听都觉得她的师父十分不靠谱。
    师折月又道：“他总喜欢弄一些莫名其妙的药，不帮他用还不行，特别烦人。”
    “所以我每次帮他试药的时候，都会从他那里要一点好处。”
    因为她被三师父坑了太多次，所以她对于帮他试药之事十分抵触。
    昨天她之所以会把药给到燕潇然，其实是存他帮她试药的心思。
    如今看来，这一次是双赢，既试出了药效，也救了燕潇然的命。
    两人又就昨夜的战事聊了一会，师折月问了一些关于战事的细节，她心里的疑云更浓了些。

 第43章 快要疯了

    因为燕潇然和黑衣有交战的过程整体来讲是以少胜多的局，却也没有太过特别的东西。
    她还是没能弄明白，两人分开不过只是一晚，他那一身的煞气从何而来？
    她此时缓过来了些，手上有了一点力气，她便拉起袖子看了一眼，整个人愣在那里：
    刚才还快要长么手腕的红线，往后面退了很大一截。
    师折月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揉了揉眼睛，红线确实短了很多，比她进王府前还要短。
    她下意识地朝燕潇然看去，他问道：“公主怎么了？”
    师折月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今天救他原本就存有试验的成份，正常来讲，她为他化开身上的煞气，她的红线肯定会往前狂涨。
    但是今天不但没长长，反而退了很多，这事不正常。
    而造成这个不正常的变量，只有她刚才和燕潇然亲密接触。
    到如今，就算她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认，她只有和他亲密接触时，红线才会往后缩。
    而她跟他分开后，红线就会狂涨。
    她得到这个结果后，内心无比崩溃。
    抛开两年前她把他睡了的那一次，单说现在两人的叔嫂身份，她跑去亲他，像话吗？
    再说了，就算她抛开礼仪廉耻，为求活命不顾一切地去亲他，他也不会让她亲他啊！
    燕潇然见她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往后退了些许：“公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三弟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要死了。”
    燕潇然：“……”
    听起来她似乎是在关心他，但是她的语气怎么那么奇怪？
    师折月也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不对，便又补了一句：“你是燕王府唯一活下来的男丁，是燕王府的希望！”
    她的命也着落在他的身上，所以往后她得想尽办法让他活着。
    然后她还得想尽办法留在他的身边，没事还得揩一下他的油。
    这日子没法过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此时有些可怕，往旁边再退了些许。
    师折月：“……”
    他看起来对她没有半点好感，往后怎么揩他的油？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两人都想离开，只是一个身上有伤，一个身上没力气，此时都还走不了。
    两人同时侧过头，避免尴尬的气氛。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师折月下意识地坐直了些，燕潇然则平躺了下去。
    两人看到对方的举动心里都有些好笑，却都绷着脸，不露分毫，燕潇然索性闭上眼睛。
    进来的是燕岁岁，她看见师折月的时候有些意外：“公主怎么在这里？”
    师折月回答：“三弟身上煞气太重，我帮他化掉一些煞气。”
    对于她说的这些事情，王府里的众人也算是接受良好：
    虽然不懂，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燕岁岁也没有多想，她过来为燕潇然把脉，只是她的手才放过去，燕潇然便“醒”了。
    他一副刚醒过来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迷茫。
    燕岁岁却开心地道：“三哥，你醒了就好，今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她说完又有些伤感地道：“你若是再出什么事情，王府怕是要完了。”
    燕潇然问她：“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没有外人，燕岁岁直接道：“四嫂的娘家人过来了，他们知道四嫂有孕后，依旧执意让四嫂回娘家。”
    燕潇然昨夜不在王府，不知道陆锦娘有孕之事，此时听燕岁岁说完，他有些意外：“四弟妹有孕了？”
    燕岁岁点头：“是的，但是他们不让四嫂把孩子生下来，说如今的燕王府就是个火坑。”
    “四嫂若是生下四哥的孩子，就没办法和燕王府划清界线了，他们很可能还会被燕王府牵连。”
    她刚才过去听了一会，实在是听不下去，便回来看看燕潇然醒了没有。
    她想不明白的是，之前陆锦娘的父母来燕王府的时候态度那叫一个亲切。
    如今燕王府出了事，他们就完全变了一副嘴脸。
    昨日燕王出殡时，他们都没有过来，如今这副样子，这是摆明了要和燕王府划清界限。
    燕潇然对陆锦娘要离开燕王府的事情，他并没有意见，但是陆锦娘怀了燕四的孩子……
    他想起燕四离开时让他帮忙照顾陆锦娘的事，眉头深锁。
    他是男子，这件事情他不好掺和。
    只是他如今是燕王府唯一的男丁，身份和以前就又有些不一样了。
    他沉声道：“岁岁，你扶我过去看看。”
    他昨夜伤到了腿，行动不便。
    燕岁岁将他扶下了床，师折月在旁道：“这事我觉得你们可争取，但是不能强求。”
    “毕竟现在孩子在陆锦娘的肚子里，她想要把孩子生下来很难，但是要打掉孩子，却很容易。”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师折月此时恢复了一些力气，索性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凑热闹。
    他们走到前院的时候，大老远就听见陆父的声音传来：“这事不能怪我们，要怪就怪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锦娘要是留在王府把孩子生下来，她以后怎么办？难不成这一辈子都在王府里守寡？”
    燕王妃在求他们：“老四和锦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如今老四不在了，锦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
    “只要锦娘愿意留在王府把孩子生下来，不管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们。”
    燕四的生母祝姨娘已经哭成了泪人，只差没跪在他们的面前。
    陆母叹气：“我们也知道锦娘和四公子的感情好，但是四公子已经不在了。”
    “王府现在是什么情况，王妃想来也是知晓的，能不能熬到锦娘把孩子生下来都未可知。”
    “我们家生了七个儿子，只有锦娘这一个女儿，在我们的心里，这个女儿极为珍贵。”
    “我们都是做父母的，还请王妃将心比心，放锦娘回娘家吧，我们的嫁妆都可以不要。”

 第44章 打掉孩子

    燕王妃今天软话已经说了一箩筐，把她所有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完了，能许诺的也全许诺了。
    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她只得问陆锦娘：“锦娘，你跟我说说，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陆锦娘咬着唇道：“这事我听我爹和我娘的。”
    燕王妃听到这话面色一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锦娘。
    陆锦娘微微侧首别开目光，不和她对视。
    燕王妃原本以为她和燕四感情好，刚怀上孩子，会愿意留下来，没想到……
    她有些不死心地道：“锦娘，你再好好想想……”
    “王妃，你也是个女人。”陆母看着燕王妃道：“你也知道这世道女子活着本不容易。”
    “也请你体恤一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心思，你向着你的儿子，我为我的女儿考虑，这并没有错。”
    燕王妃还想要说什么，老太君沉身道：“罢了。”
    燕王妃急了，看着老太君道：“母亲！”
    祝姨娘直接跪在陆锦娘的面前道：“锦娘，我求你了！”
    “还请你看在你和四公子夫妻一场的份上，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
    陆锦娘别过眼不看祝姨娘。
    老太君看着这光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是我们和这孩子没有缘份。”
    她说完对站在门口的燕潇然道：“潇儿，你来代你四弟写一封放妻书。”
    祝姨娘到如今也知道这事求也求不来了，她伤心欲绝，哭成了个泪人。
    燕潇然由燕岁岁扶着缓缓走了进来，他看着陆锦娘问：“四弟妹真的想好了吗？”
    陆锦娘有些怕他，退到陆父的身后道：“是的，我想好了。”
    陆父假惺惺地看着燕潇然问：“三公子这是怎么了？”
    燕潇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燕王府如今遭难，境况确实不算好。”
    “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会重振燕王府，保护好家中的女眷。”
    “放妻书我现在就可以写给四弟妹，四弟妹若是觉得在燕王府不安心，可以回陆府待产。”
    “只要四弟妹愿意把孩子生下，王府日后若是境况好转，你随时可以再回王府。”
    “若王府的境况转差，四弟妹也不再是燕王府的，也能保证安全。”
    陆父对燕潇然拱了拱手道：“三公子的本事，我们都是知晓的，我也相信三公子的能力。”
    “但是女人一生完孩子，日子嫁人就不好嫁了，所以这个孩子锦娘不会生。”
    燕潇然听到这话就知道陆府那边必定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是无论如何都要把陆锦娘带回去。
    他想起昨日燕四让他照顾好陆锦娘的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淡声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写放妻书，四弟妹的嫁妆，王府会全部还回去。”
    他这话一落，便看到了陆父和陆母的眼里满是欣喜。
    因为当初陆锦娘嫁进王府的时候，王府送了很多的聘礼，那些聘礼后面又作为嫁妆送进了王府。
    燕潇然之前就知道陆府的众人眼皮子极浅，如今应该是有人许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带回陆锦娘。
    他没有再说什么，命人拿来纸笔。
    他飞快地写下放妻书递给陆锦娘：“往后不管燕王府是风光还是落魄，都与陆府无关。”
    “从今天开始，陆锦娘再不是燕王府的人，所行之事，都与燕王府无关。”
    陆父一脸喜色地从燕潇然地手里接过放妻书道：“三公子放心，往后就算是王府再风光，我们也不眼馋。”
    “老太君，王妃，大家亲戚一场，如此也算好聚好散。”
    他说完拉着陆锦娘就走。
    陆锦娘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老太君和燕王妃一眼。
    燕王妃实在是没有想到，陆锦娘会如此薄情！
    祝姨娘原本身体就不太好，最近又因为燕王战死之事伤心过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希望又破灭。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在地上。
    燕王妃忙伸手去扶她：“温清，你怎么了？”
    燕岁岁急道：“姨娘，你醒醒！”
    她手忙脚乱的给祝姨娘把脉，她心不静，这脉就很难把得准。
    老太君让人请来大夫为祝姨娘治病。
    陆锦娘有了身孕却不愿意留在王府，这事让原本就有些压抑的燕王府更加压抑。
    祝姨娘没有大的问题，只是有些气血两亏，需要好好休养。
    凤知夏看着这一幕，她有些唏嘘。
    她轻声对师折月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为什么有的人就那么不知足？”
    “四弟待她那么好，她说不要四弟的孩子就不要。”
    今天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府是想和王府彻底断了干系，还有其他的打算。
    师折月淡声道：“可能人都是自私的吧！”
    “不过她这一次回陆府，未必就能如愿。”
    凤知夏扭头朝她看了过来，她笑道：“我不是咒她，而是实话实说。”
    “你若不信，可以过段时间再来印证。”
    陆锦娘是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
    她若安心留在王府，王府以后若是好了，亏待不了她。
    但是陆锦娘却不是个安份的，根本就不可能安安心心地留在王府里，她选了一条最不确定、最坎坷的路。
    凤知夏凑到师折月的身边道：“你说我有孕的事，准不准啊？”
    师折月笑道：“你要是把岁岁把不准脉的话，大夫现在还在给祝姨娘看病，你让大夫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凤知夏心里忐忑，还是有些犹豫。
    师折月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伸手扶着她道：“宋大夫，我二弟妹身体有些不适，劳烦你帮她看看。”
    燕王妃和老太君听到这话忙过问凤知夏怎么了。
    凤知夏瞪了师折月一眼，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她只得道：“我没什么事，就是一早起来觉得心口有些闷。”
    老太君忙道：“心口闷的事情，可大可小，你若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要逞强。”
    她说完又对众人道：“趁着宋大夫在，谁若是哪里不舒服，都让宋大夫给看看。”

 第45章 意外之喜

    前段时间燕王和众公子战死之事，王府里的女眷都十分伤心，且前路未卜，心里又十分担心，十分煎熬。
    在这种情况，极容易生病。
    而如今的燕王府，其实已经经不起太多的波澜，趁着小病小灾时就解决，以免酿成大的病痛。
    宋大夫此时恰好替钱姨娘开完方子，闻言便替凤知夏请把脉。
    他给凤知夏把完脉的时候眉毛掀了一下，老太君忙问：“宋大夫，知夏她没事吧？”
    宋大夫没有回答，而是又伸手为凤知夏把了另一只手的脉。
    他把完之后微微一笑：“恭喜老太君，恭喜王妃，二奶奶没事，她只是有孕了而已。”
    这一句话说完，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凤知夏，眼里全是惊喜。
    凤知夏自己最吃惊，她扭头朝师折月看去。
    师折月盈盈一笑：“知夏，恭喜啊！”
    老太君和燕王妃这才回过神来，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这是真的吗？”
    宋大夫笑道：“老朽虽然不是太擅长妇科，但是这样的脉像不太可能会把错。”
    “老太君和王妃若是信不过老朽的话，可以去回春堂请擅长妇科的宋大夫再来把一遍。”
    老太君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十分肯定凤知夏有孕之事，她忙道：“不用了，我信宋大夫！”
    “方才知夏说她心口闷，还请宋大夫仔细替她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宋大夫再次为凤知夏把脉道：“二奶奶的身体还不错，如今看这胎像还是不错的。”
    “只是这一胎刚过三个月，还不算太稳，最近需要多加休息，忌情绪起伏太大。”
    老太君再次意外：“知凤这一胎有三个月了？”
    宋大夫点头：“是的，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燕王妃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道：“菩萨保佑！”
    她想起前段时间凤知夏帮着操持王府的丧事，昨天还差点在王府的门口和承恩侯夫人打起来的事情后怕。
    她忙对凤知夏道：“你好生歇着，往后不许乱跑！”
    她说完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自己却不知道，你这心也太大了！”
    老太君笑着给宋大夫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封，让她的贴身婢女亲自送宋大夫出府。
    凤知夏由得燕王妃抱怨，她拽着师折月的手死活不松开，一直盯着她看。
    师折月有些哭笑不得地道：“知夏，你捏疼我了！”
    凤知夏忙松开手道：“公主，你也太神了！”
    她记得师折月说她命中有一子，也就是说她怀的是儿子，能生下一个和燕二一样好的孩子。
    师折月笑道：“还行吧，毕竟我在道观里也算是铁口神断。”
    燕王妃听出一些端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知夏便把今天师折月说她有孕之事说了一遍。
    她最后总结：“公主是我见过的看相看得最准的人，真的是太神了！”
    王府的众人之前知道师折月是从道观里出来的，也知道她给人看过相。
    只是之前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那些事情又发生在外人的身上，他们对师折月会给人看相之事，并没有太在意。
    此时他们听说凤知夏有孕之前，师折月之前就看出来了，这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燕年年想起昨天师折月一脚踹飞那碰瓷的假孕妇，她也说是看相看出来的，这就很神奇了。
    她凑到师折月的面前道：“公主嫂嫂，你真的能通过人的面相，看到这些东西吗？”
    林秀儿凑过来对师折月道：“公主，你能不能帮我也看看？”
    师折月笑道：“相由心生，人的命数也不是由天定，而是什么样的性格会生出什么样的面相来。”
    “你别喊我给你看相，我给你看完相后，后遗症略大，具体参考关嬷嬷和牛公公。”
    众人：“……”
    他们差点忘了，她之前给人看相，那是看不个死一个，就算不死，那也受了大罪。
    师折月看到她们的表情后又笑道：“主要是如果不是既定的事实，我说了之后，容易给人造成心理暗示，生出变数。”
    “你们只需要知道，往后我们共同进退就行了。”
    老太君和燕潇然对她的本事了解得更多一些，知道看相这种事情比起招魂来要简单得多。
    如今她不愿意为众人看相，那肯定有她的理由。
    她看着众人道：“你们以后不准缠着公主看相，真有什么变故，公主会告诉你们的。”
    众人虽然对师折月十分好奇，但是老太君发话了，众人便没有人再缠着师折月让她看相。
    凤知夏拉着师折月的袖子轻声问：“公主方才说的陆锦娘的事情准吗？”
    师折月掀眉：“我之前就说了，这事准或者不准，会由时间来决定。”
    凤知夏轻咬着唇道：“也是，但是公主连我有孕的事情都看得出来，陆锦娘的事情肯定也是准的。”
    “我方才十分羡慕她，如今不羡慕了，倒有些想看看她会有什么样的报应。”
    陆锦娘的绝情寒了王府众人的心，凤知夏不喜欢陆锦娘。
    师折月淡声道：“大约会是让她后悔一辈子的报应吧。”
    凤知夏就更加好奇陆锦娘的报应了。
    林秀儿还是有些不死心，众人都走了，她还留在房间里。
    因为老太君发了话，她不好意思找师折月看相，却还是想问问师折月她是否有孕的事。
    师折月知道她的心思，温声道：“秀儿，虽然没能怀上五弟的孩子，但是你以后会过上幸福的日子。”
    林秀儿虽然问之前就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有怀孕，但是却还是存了几分幻想。
    此时师折月的话让她回到现实，她的眼圈微微发红：“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
    师折月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也会有属于你的。”
    林秀心轻点了一下头，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凤知夏轻声道：“若陆锦娘腹中的孩子是秀儿的就好了。”
    师折月淡声道：“这种事情恐怕换不了。”

 第46章 小人之心

    老太君把师折月叫进她的房间，轻声道：“公主的这个本事，着实厉害，可能以后会给公主带来麻烦。”
    “若公主不想招惹这样的麻烦，我会下严令，不让府里的人传出去。”
    师折月十分坦荡地道：“我出身道门，会看相之事再正常不过。”
    “且我之前当众给关嬷嬷、牛公公以及看守王府的侍卫们看过相，这事也瞒不住。”
    “我是觉得，王府里有我这么一个特殊的人物在，又有着这分特殊的本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太君看着她满脸感叹地道：“只是如此一来，往后只怕会有事主动找上公主。”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祖母也知道，我只有一年的寿命了。”
    “正常人的麻烦，对我而言，都是趣事。”
    上次张太医为她看完诊之后，说她活不过十八岁，她当时否定了，但是她知道瞒不过老太君。
    此时她主动提起，有着自己的心思。
    老太君听到她这话十分心疼，温声道：“公主豁达。”
    师折月其实并没有老太君想的那么豁达，她笑道：“有些事情，我也不瞒祖母。”
    “我确实是早夭的命格，但是却是有破解之法，燕王府里就藏着破解我早夭命格的契机。”
    老太君有些意外：“真的吗？那你找到了吗？”
    师折月想起燕潇然那张臭脸，轻咳了一声道：“有点眉目，但是还不太确定。”
    “日后若是确定了，可能还得麻烦祖母。”
    老太君忙道：“这一次若没有你，王府怕是早就没了，王府欠你极多。”
    “只要能救你的命，让老身做什么都可以。”
    师折月笑了笑道：“那好，如果以后有需要祖母帮忙的，我一定不跟祖母客气。”
    陆父陆母把陆锦娘带出王府之后，立即找了个大夫，要了一剂落胎药。
    陆锦娘还有些犹豫：“这是四哥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真要落了，往后就没了。”
    陆母看着她道：“你这傻孩子！你还想跟燕四有什么牵扯？”
    “燕王已死，又有极厉害的人物盯上燕王府，要将燕王府灭了。”
    “你若是还怀着燕四的孩子，以后肯定会被燕王府牵连，到时候一个不好，还得牵连陆府。”
    “再说了，你真要生燕四的孩子，又怎么能嫁进宁国公府？”
    “你是我的女儿，我还能害你？”
    陆锦娘问陆母：“宁国公府的二公子真的愿意娶我吗？”
    她今天之所以下定决定离开燕王府，便是因为陆母告诉她，宁国公府的二公子喜欢她多年。
    只要她离开燕王府，二公子主愿意娶她。
    本朝对女子不算严苛，没有必须要守节的规定。
    正因为如此，女子改嫁是十分常见之事。
    只是女子嫁过一次人之后，还想嫁入高门则是千难万难。
    宁国公府是云太妃的娘家，昭明帝对宁国公府十分看重，这几年来，宁国公府在朝中地位越来越高。
    二公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宁国公府公子们原本就不多，他也颇为宁国公看中。
    在陆父陆母看来，这简直就是攀附上宁国公府的绝佳时机。
    他们之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陆锦娘嫁入燕王府，原本想着从中获利。
    结果燕王十分公正，并不询私，没让陆府沾什么光，为此，陆父陆母心里颇为不爽。
    燕王府出事之后，两人心惊胆战，生怕被陆锦娘连累，还动过和陆锦娘断绝关系的念头。
    所以他们这段时间，就没有去过燕王府，更没有去看过陆锦娘。
    就在昨天，宁国公府的人找上门来，说他们的二公子看上了陆锦娘，只要陆锦娘离开燕王府，就愿意娶她。
    这事对陆父陆母来讲，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
    而后老太君又派人给他们送帖子，让他们去一趟燕王府商议陆锦娘的去留之事，他们简直就是喜上眉梢。
    虽然陆锦娘有孕的事情是个意外，但是这事在他们看来也不重要。
    只要陆锦娘堕了胎，他们再把这事瞒好了，就不影响她二嫁。
    陆父开心地道：“这事哪里能做假？这是宁国公府的管事亲自上门说的事。”
    “锦娘，这一次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好了。”
    “只要你能嫁进宁国公府，以后我们全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
    陆母也道：“是啊，锦娘，这一次你一定要嫁进宁国公府。”
    “像你这种嫁过人，还能被人求娶的，整个京城就没有第二个！”
    陆父则道：“宁国公府行事十分大气，绝不会像燕王府那样抠抠缩缩。”
    “今天一早，你大哥就收到调令，官升一级。”
    “宁国公府的人说了，只要你愿意嫁进宁国公府，往后你的哥哥们就会有更好的前程。”
    “且我还听说了，宁国公府的二公子不但才华横溢，性情也极好。”
    “你嫁过去之后，那就是去享福的。”
    陆锦娘颇有些心动，却还是道：“可是四哥……”
    “别四哥长四哥短的了！”陆父打断她的话道：“他已经死了！”
    “就算他活着，他也从来没有帮过我们家，天天用燕王府的规矩说事。”
    “之前我以为你能嫁进燕王府，我们家就能过上好日子。”
    “结果你嫁进王府一年，不管我们怎么求他们，他都不愿意提携半分，着实可恨！”
    “要我说，燕王府有此一劫，就是他们的报应！”
    陆母拉着陆锦娘的手道：“你爹说得对，以后你就不要再想燕四了。”
    “你要把燕四抛在脑后，想尽法子笼络宁公国公府二公子的心。”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你也是，你之前就认识二公子了，也不跟家里说。”
    “若是知道这事，我们就不用那么费心设计你嫁给燕四了。”
    陆府的门第太低，正常情况下，陆锦娘是不可能嫁进燕王府的。
    当初陆父陆母想把陆锦娘嫁进燕王府，他们不敢盯着嫡出的公子，便盯上了庶出的燕四。
    他们颇费了些功夫，又是偶遇，又是落水，又是遇匪，各种手段用了一遍，才终于让燕四对陆锦娘动了心。

 第47章 弄死他们

    燕王府的长辈原本都不同意这桩婚事，燕四苦求长辈才让他们松了口，陆锦娘才如愿嫁进燕王府。
    因为她嫁进燕王府的手段不太入流，她自己心里有些发虚，所以对于身份之事，才格外的在意。
    陆锦娘嫁进燕王府后，府里的长辈们对她其实一直都很不错，但是她自己却各种比较，唯恐被区别对待。
    她太过计较，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拿出来比较一番，以至于她一直觉得燕王府的长辈们不慈。
    她问陆母：“娘，你说二公子认识我？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母点头：“是啊，国公府的管事是这么说的，想来是真的。”
    “你没有印象可能是在人多的聚会上见过，他看见你，你却没有注意到他。”
    她看看着陆锦娘道：“我家锦娘如此貌美，会被人惦记再正常不过。”
    陆锦娘虽然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但是她觉得陆父陆母的话应该是对的。
    她自小就生得貌美，喜欢她的男子很多，宁国公府的二公子喜欢她也是正常的。
    她心里不自觉地就生出了几分得意，便道：“我听爹和娘的，回去就把这孩子打了。”
    陆父和陆母当即把她夸上了天，觉得以后他们全家都会因为她而飞黄腾达。
    师折月不知道陆府的盘算，她此时正跟着燕潇然去大理寺。
    昨夜皇陵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件事情肯定需要处理。
    燕潇然被侍卫送回来的时候，老太君就侍卫去了一趟大理寺。
    只是燕潇然觉得这件事情，他最好再亲自走一趟。
    师折月如今知道她的命跟燕潇然牵扯在一起，和他离得远了，她的红线就会长得格外的快，所以也跟了过来。
    燕潇然原本觉得这一趟她没有必要跑，却架不住她非要跟过来，他便也由得她去。
    只是因为有了两人今天在床上的那件尴尬事，燕潇然不愿意跟她同乘一辆马车，便和车夫一起坐在马车的前面。
    师折月是只要和他离得不太远就行，他是在坐在马车里，还是坐在马车前，她并不介意。
    快到大理寺的时候，燕潇然问道：“一会见到韦大人的时候，你要怎么解释你那包药？”
    进了大理寺，很多事情都会往细里查。
    师折月给燕潇然那包沾者立毙的药得说明出处，否则以韦应还的处事方式，怕是会生出其他事情来。
    此时他这样问，是要和她先对口供。
    师折月回答：“这事实话实说就好，反正整个人道观都知道我三师父喜欢研究各种毒药。”
    “这事大理寺要查，就让他们去道观里查就好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问她：“你好像对你三师父有些意见？”
    师折月笑道：“我何止对我的三师父有意见，我对我的九个师父都有意见。”
    “你是没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样一群怪物。”
    “这些个老混蛋，也是我弄不死他们，否则一定想办法弄死他们！”
    燕潇然：“……”
    他觉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她似乎对她的九个师父又爱又恨，她嘴里说着狠话，心里似乎又和他们十分亲近。
    他便道：“行，那就实话实说。”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大理寺。
    师折月和燕潇然一起下了马车，走到门口跟守门的小吏说了之后，小吏便进去通报。
    没一会，小吏便又出来将他们带到韦应还的签房里。
    韦应还看起来似乎刚回到大理寺，他的身上沾了不少泥点，头皮被风也吹得有些散乱，看起来略有些狼狈。
    只是他的表情还是千年不变的淡漠冷静：“三公子来得正好，我正要去王府找你。”
    燕潇然冲他拱了拱手后问：“韦大人找我是因为王陵的事情吗？”
    “看韦大人的样子，是刚从王陵那边回来？”
    韦应还点头：“没错，我刚从王陵那边回来，心里有些疑惑，想询问三公子。”
    燕潇然问他：“大人可有看见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是他们的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韦应还定定地看着他，将他打量了好一番后才道：“不是。”
    “我去的时候，那里不要说黑衣人的尸体了，就连王府侍卫的尸体也一具都没有见到。”
    燕潇然的面色大变：“一具尸体都没有？”
    韦应还回答：“是的，王陵外的卫墙，也没有被射穿，卫墙的石头垒得十分平整。”
    “若不是地上渗了太多的血，王府又送来了昨夜被杀的侍卫的名单，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三公子报的假案。”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这下手的人厉害啊！”
    “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尸体清理干净，还连院墙都重砌了，这手段当真专业！”
    韦应还扭头看向她：“公主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师折月回答：“这事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韦大人想要怎么查这个案子。”
    “近来燕王府一直不太平，昨天先是被人污陷，后面我三弟又被人刺杀。”
    “这些事情，足以证明，我父王他们战死之事有蹊跷。”
    “有人看着我燕王府全是孤儿寡母，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欺负。”
    “我三弟若是再出事，王府就再无男丁。”
    “我父王的名声坏了，别有用心之人就能再罗列罪名，将燕王府灭门。”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他主掌刑罚之事，这些事情只会比她想得更多。
    若说他之前还只是怀疑燕王战事之事有问题，如今却觉得这里面的事或许比他预期的还要复杂。
    他沉声道：“这些只是公主的猜想，并无证据，我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师折月问他：“昨天送过来的那个冒充我父王外室的女子了？大人可查出什么来了吗？”
    韦应还回答：“那女子是淮州青楼里的花魁。”
    “有人给了她一笔银子，说只要办好这件事情，她就能脱离青楼，恢复自由身。”
    师折月掀眉：“她居然还是个有追求的女子。”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她又问：“大人可以审出找她做这事的人？”

 第48章 又单身了

    韦应还回答：“她也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只知道那人出手十分大方。”
    师折月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太过意外，害燕王府的幕后黑手，肯定会藏好自己的身份，不会那么快冒头。
    韦应还又道：“昨夜三公子遇刺之事，事关重大，我会把这件事禀明皇上。”
    燕潇然问道：“需要我和大人一起进宫吗？”
    韦应还点头：“若三公子身体并无大碍的话，跟本官司一起进宫再合适不过。”
    燕王战败的这桩案子，越往下查，疑点越多。
    韦应还虽然已经是大理寺卿，是大楚刑罚之事的最高执掌者，他却也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内情十分复杂。
    就算是他，也担不下来，这些事情需要昭明帝亲自定夺。
    三人粗略商议了一下面圣的事情，由韦应还先递折子，定好时间后再通知燕潇然。
    燕潇然虽然是燕王府的公子，但是他不是燕王，甚至连世子都不是，他只有五品游击将军的官身。
    他若无召，不能进宫。
    这事定好之后，韦应还略想了想后道：“三公子近来行事还是小心一点，非必要尽量不要出王府。”
    燕潇然的唇角微勾：“韦大人执掌刑罚多年，熟知各种案情，当知道若有人有心要杀一个人，躲是躺不过去的。”
    韦应还扭头看向他。
    他淡声道：“燕王府里无懦夫，若有人还想要杀人灭口，尽管来。”
    韦应还笑了笑道：“三公子好胆识，不愧是燕王府的公子。”
    “也是，他们动手的次数越多，线索就越多，破绽也越多。”
    “只是三公子千万保重，眼下燕王府只有你一个男丁，你若出事……”
    他说到这里看了师折月一眼：“总不能指望她撑起燕王府。”
    这话师折月不太爱听：“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韦应还却没接她的话，对燕潇然拱了拱手道：“我还有公务要忙，三公子请便。”
    燕潇然还了一礼，示意师折月一起离开时，她对韦应还道：“韦大人新的未婚妻是不是又来退婚了？”
    韦应还：“……”
    他觉得她简直是有毒！
    昨夜他回府的时候，他母亲告诉他，昨日他的未婚妻家上门商议退婚之事。
    说是他的未婚妻自从和他订亲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高僧说是他执掌刑罚杀业太重，祸及到她。
    韦应还从不信鬼神之说，对方找这种理由和他退婚，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强求。
    于是他直接同意退婚之事，让他母亲去处理。
    这件事情眼下只是两家人私下商议的阶段，他没对任何人说，女方那边也不会对人说，但是师折月又知道了！
    他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师折月上次为他看相救他母亲之事，他至今想起来都后背生寒。
    今天她又一语道破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她已经不是“邪门”两个字形容得了的。
    他冷冷地看着她道：“公主见人就看相的这个毛病是不是得改改？”
    师折月抿着唇笑道：“韦大人还真的又被你的未婚妻退婚了啊？”
    “抱歉，抱歉，我就是瞎猜而已，没想到猜中了。”
    韦应还：“……”
    他瞪了师折月一眼，冷声道：“来人，送客！”
    师折月凑到他的面前小声道：“韦大人若是真要急着娶房妻子暖被窝，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韦应还沉声道：“公主往后还请慎言。”
    “公主说的那些不太好的事情说多了，然后都应验了，巩会有损公主的名声。”
    师折月笑道：“有损我的名声？我又有什么名声？”
    她说完和燕潇然一起走出了大理寺。
    韦应还一滞，想起自她进京后，京中有关于她的不好的流言便满天飞。
    而后她嫁进燕王府的这一系列事情更是让那些流言更甚，如今很多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
    韦应还在婚事上十分不顺，也背了个克妻的名头。
    别人或许对于命格之事没有什么感觉，他却是有所体会的。
    他看向师折月的背影，少女纤细削瘦，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跑。
    他的眸光半敛，决定不和她一般计较。
    师折月离开大理寺后，燕潇然淡声道：“韦应还是个极其较真之人，你何必去逗他？”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他看不起我！”
    她这话说得有点任性，也有点孩子气，让燕潇然愣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她一直是成熟聪慧的，让他忘了她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
    京中十七岁的贵女大多还在父母的保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先帝去得早，她贵为公主，却从未享受过一天属于公主的尊荣。
    他不知道她之前在道观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她嫁入燕王府后，却一直步步为营，劳心劳力。
    他看着眼前雪肤花貌、乌发如云般的女子，面上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没有说话。
    师折月又道：“我今天其实也不是单纯地逗他，我只是想提醒他，他还欠燕王府人情。”
    “你昨夜被人围杀，若不是你命大，怕是已经死了。”
    “他作为大理寺卿，查找真凶本就是他的职责。”
    燕潇然轻声道：“父王战败之事，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燕王作为大燕唯一的异姓王，手里握着永安军兵权，是很多人的眼中钉。”
    “父王刚正不阿，以前只能走纯臣的路子。”
    “而众皇子年岁渐长，他们背后各有支持的人，他不站队，那些人的心里就不安。”
    师折月看向他，她来京城的时间尚短，不是太清楚京中复杂的派系关系。
    她问他：“你心里有怀疑的人？”
    燕潇然回答：“几位皇子都有嫌疑。”
    师折月：“……”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范围有点广啊！”
    燕潇然沉声道：“其实也不算太广，能派人混进军中，拿到军弩的人并不多。”
    “这件事情我们只需要告诉皇上就好，要怎么处理，得看他。”
    师折月最初的时候，其实还怀疑过燕王府的事情是不是昭明帝的手笔。

 第49章 赶尽杀绝

    她上次进宫之后，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这事若真是他的手笔，燕王府的众人早就没了活路。
    如今燕王府的众人都还活着，那就表示至少他没打算把燕王府赶尽杀绝。
    只是就算是昭明帝心里知道这事是谁做的，那也是他的儿子，他只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燕王战死的事情，明面上该走的流程他们往下走，而若要弄清楚真相，为燕王报仇，就只能靠他们自己。
    她想起另一件事情：“父王和世子都不在了，燕王府只有你一个男丁，你是不是可以继任燕王？”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件事还得经过皇上的同意。”
    “而对燕王府下手的幕后黑手，他们不会让我继任燕王的。”
    这中间的逻辑师折月稍稍一想就能明白，他们怕燕潇然报复，所以绝不会让燕潇然成为新的燕王。
    她轻笑一声道：“等你的伤好之后，我们或许可以用这件事情把幕后之人钓出来。”
    “不管你现在猜是谁下的手，最后总归得把猜没变成现实。”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下午，韦应还便传来消息，让燕潇然跟他进宫。
    师折月原本也想跟着进宫，却被韦应还拒经的十分彻底：“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公主若想进宫，不如去给云太妃递帖子。”
    师折月对云太妃这个生母没有半点好感，一点都不想见她。
    她想跟着进宫不过是因为她和燕潇然分开的远了，影响她手腕红线的长短。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燕潇然在一起，手腕的红线，她只能自己日后另想办法解决。
    只是韦应还这态度也是够了，她便问：“韦大人，你真的不想早点娶妻吗？”
    韦应还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拉着燕潇然大步走了。
    师折月在他们的身后扯着嗓子道：“韦大人，我的有办法让你早日娶妻，不用等三年那么久的！”
    韦应还在前面走得更快了，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
    师折月以为自己这个下午会过得比较单调，却没想到，他们才走，云太妃宫里的大太监便请她进宫。
    用的还是之前的理由：云太妃想师折月了。
    师折月听到这个理由想吐！
    而她今天又刚好想进宫，便跟着大太监去了皇宫。
    今天她到云太妃宫里的时候，云太妃正跟一个男童在玩耍。
    男童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
    只是当师折月看清男童的脸后，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原因无他，从面相上来看，男童和云太妃是母子关系。
    且他和云太妃的亲缘线浓到极致，和师折月和云太妃那根颜色淡得快要透明的亲缘线比起来，师折月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师折月之前以为云太妃为昭明帝生下了三公主已经够了，没想到还生了个九皇子。
    男童玩得满头大汗，云太妃温柔地取出帕子为男童擦掉额头的汗。
    她温声道：“饿不饿，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点心，你尝一尝？”
    男童却不太买她的账，一手将她的手拂开：“我不要吃点心，我要玩！”
    他说完又瞪了云太妃一眼道：“我每次来你这里，你都让我吃吃吃，我又不是猪，哪里能一直吃！”
    云太妃被他这样顶撞了也不生气，依旧温声道：“那好，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
    男童四下张望，看见站在门口的师折月，他的眼睛一亮：“让她趴地上给我当马骑。”
    云太妃也看见了师折月，便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趴下？”
    师折月笑了笑，对男童勾了勾手指，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不太高兴地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问我的名字！”
    “让你趴下你就赶紧给我趴下，否则我打你板子！”
    “哟！”师折月一脸趣味地道：“还会打我板子啊，真厉害啊！”
    男童得意洋洋地道：“那是！我是父皇最宠爱的九皇子，所有不听我的话的宫人，都得受罚！”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可惜了，我不是宫人，你罚不了我。”
    她说完伸手一把拧住男童的耳朵，凶巴巴地道：“瞧把你能耐的，让我趴地上给你骑，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童被拧蒙了，他自出生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有敢违逆他的意思，更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他“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你竟敢打我！你好大的胆子！”
    云太妃的脸色大变，怒道：“师折月，你做什么！”
    她想让宫人们把师折月拉开，师折月直接亮出先帝的金牌，众宫人吓得跪了一地。
    云太妃在看到那块金牌的时候愣了一下，眼里有几分不可思议。
    她问道：“这块金牌哪里来的？”
    师折月根本就不理云太妃，看着男童道：“你说我打你？”
    “我觉得光是拧一下耳朵不足以证明我在打你，这个罪名都安在我身上了，我觉得我得坐实这个罪名。”
    于是她一把将男童半抱进怀里，伸手一把扯下他的裤子，照着他的屁股就是几巴掌。
    男童原本觉得被拧一下耳朵就是天大的事情，没想到师折月竟还敢脱了他的裤子打他！
    他原本只是假哭，这一次是真觉得的委屈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云太妃听到男童的哭泣心疼得不行，她急道：“师折月，你给我住手！”
    她说完伸手来拉师折月，师折月掐了个定身决把云太妃定住。
    云太妃只觉得师折月只是随手推了她一下，她就动弹不得，她心里大骇。
    她急道：“师折月，你对我做了什么？快放开我！”
    “你要敢伤九皇子，我饶不了你！”
    师折月当她是空气，照着男童的屁股又狠狠打了几巴掌：“原来你就是九皇子啊！”
    “你身为皇子，却不懂得长幼尊卑，这肯定是没有教你。”
    “作为你的姐姐，我有义务好好教你，否则你以后变得骄纵蛮横，别人会说你是我的弟弟，丢的是我的脸！”

 第50章 训熊孩子

    九皇子“哇哇”大哭：“你凭什么打我！我要把你送慎刑司，我要治你的罪！”
    师折月看着他道：“那好啊，你现在来治我的罪啊！”
    九皇子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还有平时处处护着他，此时却傻站在那里的云太妃，他愣在那里。
    他第一次知道，当这些人不听他的话时，那么他就是个谁能都欺负的小孩子。
    落差实在是太大，他的心灵受到了剧烈的震荡。
    他有些怕了，一时间只会哭，连句狠话都不会放了。
    师折月伸手拧了拧他的耳朵：“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继续嚣张啊！”
    九皇子扁着嘴道：“你到底是谁？”
    师折月微微一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是你姐姐。”
    九皇子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她：“你是我姐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师折月回答：“那是因为我从小不住在皇宫，住在道观，你当然没有见过我。”
    九皇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住在道观里，而不住在皇宫里？”
    师折月斜斜地看了云太妃一眼：“那就得问你母妃了。”
    九皇子愣了一下，摇头道：“她不是我母妃，我母妃早就死了，我没有见过。”
    师折月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扭头看向云太妃，她的表情有些尴尬。
    师折月却立即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云太妃终究是先帝的女人。
    就算昭明帝下了恩旨让云太妃住在宫里，她住的也不是后宫，而是宫里的太庙边的院子，以避嫌。
    所以只要昭明帝还要脸，就不可能明面上让云太妃生下孩子。
    九皇子就算是云太妃生的，也必定是记在其他宫妃的名下。
    而那个宫妃一定会死，如此一来，云太妃才能以想要个孩子陪伴的名头，让九皇子不时过来陪她。
    师折月想通这里的关窍之后，心里既然感到恶心，又觉得云太妃真贱。
    她伸手给九皇子提起裤子道：“你是皇子，手里握着权势，就更不能胡作非为。”
    “我刚才打你，你会痛，你罚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痛。”
    九皇子听得似懂非懂，却道：“可是他们说，奴才就是用来罚的。”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放屁！”
    九皇子听到她嘴里的粗话吓了一大跳，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她。
    她沉声道：“奴才们平时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因为他们，所以你才过得如此舒适。”
    “虽然说这是他们的职责，但是他们也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会伤心，会难过，也会累。”
    “你对他们多一分宽厚之心，便能换得他们的忠心，在你有难的时候，才会有人挺身护主。”
    “你若总是虐待他们，折辱他们，你若有难，他们必定弃你而去。”
    九皇子还是不太懂，师折月也没想让他弄懂，问他：“你还要罚我吗？”
    九皇子摇头，师折月笑了笑，伸手掐了个决按在云太妃的身上。
    她能动之后，立即过来抱着九皇子道：“你没事吧？”
    九皇子伸手推开她：“我没事。”
    他扭头看着师折月道：“道观好玩吗？”
    师折月回答：“在我看来，比皇宫好玩多了，可以四处疯着玩，也没有人管。”
    “春天采笋，夏天抓蝉宝宝，秋天摘果子，冬天滑雪，非常好玩。”
    “除了这些外，还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学很多好玩的本领。”
    她说完取出一张纸，看似随意的一通乱折，就折出了一只纸青蛙。
    她让九皇子按了一下纸青蛙的屁股，纸青蛙立即就往前跳。
    九皇子瞪大一双眼睛，稀奇的不得了，又去按纸青蛙的屁股，玩得十分开心。
    他一边玩一边喊：“姐姐，这只青蛙太好玩了，你怎么做到的？”
    云太妃看着师折月的目光十分复杂。
    她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算她用尽法子对九皇子好，九皇子对她都不太亲近。
    可是师折月今天对着九皇子又打又骂，九皇子却似乎和她很亲近。
    她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师折月晃悠悠地跟着云太妃进了内室。
    一进去，云太妃就把门关了起来，冷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师折月拿起案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你指的是九皇子是你生的这件事情吗？这事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得出来。”
    云太妃：“……”
    有那么明显吗？
    师折月一边吃苹果一边道：“你的事我不感兴趣，只要你不来招惹我，我就不会对别人说这件事情。”
    “我父皇英明一世，死后亲弟弟把自家媳妇给睡了，这事说出去真的挺给我父皇丢脸的。”
    云太妃听她把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你知道什么！”
    师折月摊手：“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确实不知道什么。”
    “但是我知道你是我父皇唯一的女人，他为了你后宫无妃。”
    “而他死后，你跟他的亲弟弟搞在了一起，还生下了孩子。”
    云太妃：“……”
    她想撕了师折月的嘴，虽然师折月说的是事实。
    她咬着牙道：“我是他抢来的，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师折月赏了她一记大白眼：“你差不多够了。”
    “你已经一把年纪了，还把喜欢挂在嘴边，真是个恋爱脑。”
    云太妃没太听懂她最后一句话，却也听出来她话里浓到极处的嫌弃，这话绝不是什么好话。
    她有心想要教训师折月几句，却知道自从师折月回京之后，就没听过她的话。
    只要师折月不把九皇子是她儿子的事情说出去，这事就能揭过去。
    她总算还记得今天找师折月的目的，便冷声道：“你还真有点本事，居然保下了燕王府。”
    师折月微笑：“我当然不敢让燕王府有事，毕竟那是我母妃为我挑的夫家。”
    “我若是一嫁进燕王府就出事的话，不知道内情的外人只会说母妃不慈。”
    “我是母妃的亲女儿，哪里能让别人拿这件事情对你说三道四？”
    云太妃：“……”
    她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师折月全怼了回去，这种感觉难受至极。

 第51章 牙尖嘴利

    她低骂道：“牙尖嘴利！”
    师折月微微一笑：“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
    “还是你觉得，我以后过自己的就好，根本就不用管你，也不用维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维护！”云太妃没好气地道：“我在宫里好得好！”
    师折月点头：“你确实过的好得很，毕竟这皇宫如今是皇叔的皇宫，你都替他生下了儿子，他自然要罩着你。”
    云太妃：“……”
    她觉得师折月说了极脏的脏话，但是她的话里一个脏字都没带。
    她每次和师折月说话，都会有一种心梗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道：“闭嘴！”
    师折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叫你进宫，是有其他事情要问你，你如实回答。”
    师折月轻挑了一下眉，没接她的话。
    她是真的不知道云太妃哪来的底气，敢这样对她说话。
    云太妃问她：“燕潇然前天遇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回答：“不知道。”
    云太妃咬着牙道：“你跟他一起去大理寺报的案，你竟跟我说你不知道？”
    师折月听到这话眯起了眼睛：“你派人盯着我？”
    “我不盯着你，万一你闯了什么大祸，会连累我！”云太妃没好气地道：“我还不是为你好！”
    师折月惊到了。
    她听过不少父母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帜想要掌握子女人生的故事，但是像云太妃这样不要脸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问云太妃：“我能问一下，你一共做了多少为我好的事情？能列举一下吗？”
    “我想体验一下传说中的母爱，感受一把我的母亲为我辛苦付出的事。”
    云太妃：“……”
    她要心梗了！
    她怒道：“我跟你说话，你认真听着，不许插嘴！”
    师折月笑了笑，伸手捂着自己的嘴。
    云太妃又道：“燕潇然对于围杀的凶手，有什么猜测？”
    师折月看着云太妃，却没有说话。
    云太妃没好气地道：“说话！”
    师折月指了指自己的嘴，打了一个大叉叉。
    云太妃：“……”
    她要被师折月气死了！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现在让你说话！”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不知道。”
    云太妃看到她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胸口直起伏，却知道自己得改变策略了。
    她只得压着脾气温声道：“如今京城云诡波谲，十分危险，燕王府更是被处于风口浪尖，更是危险。”
    “折月，我是你的母亲，是你在京中唯一的依靠。”
    “你要相信一件事情，我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害你的人，你得对我说实话。”
    “只有你对我说了实话，我才能保护你。”
    师折月回答：“我说的是实话啊，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燕王府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他们防我防得厉害，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
    “我昨天奉老太君之令送燕潇然去大理寺，进去之后，燕潇然就让我在廊下等着，没让我进签房。”
    “他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自然就什么都不知道。”
    云太妃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猜测她话里真假。
    师折月由得她打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云太妃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烦躁，却还是问：“那你还知道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知道燕王之所以会战死，是因为有人觉得他手里握着永安军的兵权，是个很大的威胁。”
    “所以那些人用了些手段，想办法让他战死在沙场之上。”
    云太妃看着她的眸光深了些。
    她淡声道：“这些是我偷听来的，你如果想知道这些消息，我可以为你去偷听。”
    云太妃听到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师折月一定会十分想要母爱。
    她便道：“你以后若是在燕王府里得到什么消息，都要想办法告诉我。”
    “这样你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才能想办法救你。”
    师折月点头，却问道：“你的消息既然如此灵通，那你知道我活不过十八岁的这件事情吗？”
    云太妃的眸光闪了闪，点头道：“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样啊，那我等着你找人来治我的病。”
    云太妃看向她，她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孺慕之情。
    云太妃愣了一下，下意识别开了眼睛。
    师折月的眼里满是嘲讽，如果不是她看到他们之间的确实有条亲缘线，她都不敢相信云太妃是她的生母。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云太妃瞬间变了脸：“这个贱人来做什么？”
    师折月看向云太妃，她轻声道：“这贱人数次为难我，还差点害死九皇子，你要小心她！”
    她话是这么说，却立即打开门，唇角含笑地迎了上去：“刚刚还和折月说起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来了。”
    “真的太巧了，折月，还不快过来见过皇后娘娘！”
    师折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不是云太妃情商低，而是仗着是她生母的身份，在她面前装都懒得装。
    不就是飚演技嘛，她又不是不会！
    她乖巧地站在云太妃的身边道：“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伸手将她扶起来道：“都是一家人，折月不必拘礼。”
    “自你上次出嫁之后，本宫就对你甚是挂念。”
    “今日听说你进宫了，就过来看看你。”
    她的声音没有上位者的凌厉，十分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皇后的个子颇为高挑，不是极美艳的容貌，却长得十分端庄。
    她的脸上上着厚厚的妆容，遮盖了她所有的气色，单看面相，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说来也可笑，师折月替嫁三公主嫁时燕王府时，她的生母对她不闻不问，反倒是皇后亲自为她送来了嫁衣。
    当时皇后还问她是否自愿，若她不愿，皇后愿意替她做主取消这门婚事。
    她知道能成为皇后，必定是宫斗的高手，高手出招，必有后招。

 第52章 宫斗高手

    她当时不了解京中的局势，且她当时要离开皇宫最好的方式就是嫁进燕王府，所以她当时拒绝了皇后的提议。
    她到如今还记得那时皇后叹息了一声，便没有再劝。
    如今她再见到皇后，师折月只乖巧地道：“皇后娘娘若是想要见我，可随时下旨诏我进宫陪娘娘说话。”
    皇后微微一笑：“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说完看向云太妃：“嫂子，你真是个有福气的，有折月这么个乖巧的女儿。”
    云太妃温柔地看着师折月道：“折月确实乖巧懂事。”
    “只是我亏欠她良多，她自小命格特殊，被送入道门。”
    “这些年我日思夜想，盼着她早日回来，却没想到，她才一回来，就又嫁人了。”
    “我心里想着她，念着她，只要有时间，就想她进宫来陪我。”
    师折月想吐，这种话也不知道云太妃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她的面上却还挂着得体的微笑。
    皇后看向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折月的模样，三分像你，五分像皇兄。”
    “她刚回来时，本宫见到她的时候，就想起了皇兄。”
    “皇兄一人平定西川，一统大楚万里江山，他的功业，无人能及。”
    “只可惜他英年早逝……”
    她说到这里取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后又道：“本宫是外人，想起皇兄都十分难过。”
    “你是他的枕边人，是他唯一的妻子，想来会更加难过，心里必定十分思念他。”
    云太妃也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逝者已逝，纵然我心里再想他，他也回不来了。”
    皇后长长一叹：“是啊，他回不来了，若他还在，折月又岂会嫁给一个死人。”
    皇后这话无疑是扇了云太妃一记耳光，她却又不能多说什么。
    皇后问师折月：“在燕王府过得可还好？”
    师折月回答：“老太君和王妃都是极好的人，待我也极好。”
    皇后轻点了一下头：“她们确实都是极好的人，只是可惜了。”
    她看着师折月道：“只是她们再好，你还年轻，不可能一辈子在燕王府里守寡。”
    “本宫娘家有个侄儿，比你大两岁，之前的婚事因为一些原因出了点问题。”
    “昨日本宫与兄长商议过，让他等等你，等燕王府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你便与他成亲吧！”
    师折月：“……”
    皇宫里的这些女人，是不是有大病啊，这么喜欢给人作媒？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可能要辜负皇后娘娘的美意了。”
    “皇后娘娘可能还不知道，我活不过十八岁，不敢耽误那位公子。”
    皇后的眼里露出震惊的眼神：“你活不过十八岁？这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叹气：“师父说我两岁离宫时，生了一场极重的病，伤了根本。”
    “我如今都是靠他为我练的丹药吊着命，实不敢耽误国舅府的公子。”
    皇后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了怜悯：“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之前怎么不说？”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一次我接到母妃病重的消息回宫，原本就只是想要回来和亲人们道个别。”
    “在我死前，还能为皇族做些事情，我很满足。”
    皇后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复杂，轻轻叹息了一声：“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往后你有什么麻烦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本宫，有本宫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你。”
    师折月冲皇后甜甜一笑：“谢皇后娘娘。”
    两人说起话来，直接就把云太妃抛在一旁，她显得很多余。
    皇后宫务繁忙，并没有在这里呆多久，和师折月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皇后一走，云太妃就开始骂：“这该死的贱人又挑拨离间了！”
    “折月，她的话一句都不要信，当初三公主原本是不需要嫁进燕王府的，都是她挑的事。”
    师折月问云太妃：“就算是她挑的事，让三公子嫁进燕王府便好，你为什么让我代替三公主出嫁？”
    云太妃：“……”
    她被问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是三公主不想嫁吧？”
    云太妃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师折月又道：“在你的心里，三公主都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重要。”
    “你以后少在我的面前演什么母女情深，恶心！”
    她说完扭头就走。
    云太妃今天套师折月的话失败，知道被皇后这么横插一脚后，再想套师折月的话就更难了。
    她沉声道：“你离皇后远一点，她没安好心！”
    师折月回了句：“她就算是再没安好心，也坏不过你。”
    云太妃：“……”
    她怒道：“我是你娘，给了你性命，绝不会害你！”
    师折月当云太妃在放屁。
    她走出云太妃的宫殿时，九皇子还在那里玩纸青蛙。
    她看了九皇子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步走了出去。
    她才走出太庙的范围，就有宫人在那里守着，见她过来便道：“公主，皇后娘娘有请。”
    师折月并没有太过意外，当即跟着那位宫人去了皇后的宫里。
    她过去的时候，皇后的宫里有人在，她便在门口等着。
    只是片刻，便有一个满头珠翠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通红，明显是被训斥的。
    少女出来的时候，师折月随意扫了一眼，这一眼扫完，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少女也看见看了师折月，她瞪了师折月一眼：“你就是个扫把星！”
    宫人在旁道：“三公主，请慎言。”
    三公主平时没少被皇后教着做人，她性子骄纵，却也不敢得罪皇后宫里的人。
    毕竟现在皇后就在里面，她不想再被训斥了。
    三公主冷声道：“不要以为你为我替嫁我就要感激你。”
    “像你这种从小在宫外长大，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能嫁时燕王府，那都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师折月今天进宫被恶心次数多了，没打算纵着三公主。
    她微微一笑：“对姐姐口出恶言，难道就是的皇族公主的教养？”
    三公主被她这句话噎得不轻，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第53章 谁是凶手？

    师折月懒得搭理她，问身边的宫人：“我能进去了吗？”
    宫人忙对师折月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件事门口的宫女早就进去回禀了皇后。
    师折月进去后，皇后便道：“你这性子真是像极了先帝。”
    师折月轻声道：“这宫里谁都可以说我是野丫头，就三公主不行。”
    皇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她说完又有些怅然地道：“你若是能活得久一些就好了。”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死在十八岁，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十八岁这个最美好的年纪。”
    皇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心里有些怅然：“你倒是豁达。”
    师折月轻声道：“修道之人心胸自然是宽广的，不易生出执念，也不会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皇后叹息了一声，轻摆了一下手，几个宫女便捧了几个托盘走了过来。
    她对师折月道：“这些千年人参和百年人形首乌，都是宫里的珍品。”
    “本宫不知道对你是否有用，只是本宫的一番心意，你且收下。”
    师折月有些意外，朝皇后看了过去。
    皇后温声道：“本宫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有一件事情你要相信，本宫对你绝无恶意。”
    “本宫虽然极不喜欢你母妃，但是却极敬重先帝，所以盼着先帝的骨血能好好活着，所以你不要拒绝。”
    她这话十分直白，不符合她的身份。
    师折月恭敬地道谢。
    皇后看着她道：“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若是可以的话，本宫更希望你在道观里快快乐乐地活着，不要沾染宫里的这些丑陋之事。”
    “可是你回来了，不但沾染了，还进了燕王府这个漩涡，想要抽身极难。”
    “若你真的只能活到十八岁，本宫希望你是病死的，而不是被人害死的。”
    师折月再次一愣，看向皇后的眼睛。
    皇后脸上的脂粉遮盖了她的面相，那双眼睛却是清澈温和的，眼底也满是善意。
    师折月想了想，问皇后：“娘娘知道是谁要害燕王府吗？”
    皇后笑了笑：“这件事情不是你要考虑的，你好好养身体。”
    “你这么瘦，若让皇兄看到了，一定会心疼。”
    师折月便不再问。
    皇后又道：“回去吧，以后尽量少进宫，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
    师折月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捧着皇后送的药材走了出去。
    她才一走，皇后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孩子。”
    “云诗语造下这样的孽，日后她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她身边的大宫女轻声道：“娘娘不值得为她生气。”
    “日后娘娘多看顾一下折月公主，不要让她被那些奸人所害便是。”
    皇后苦笑道：“本宫虽然是六宫之主，但是在这宫里却也过得十分艰难，本宫怕是护不住她。”
    师折月今天见了皇后两次，却还是没能弄明白皇后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装在盒子里的珍贵药材，再想想皇后的目光，她有一点能肯定，皇后对她并无恶意。
    且今天皇后去云太妃的宫里，似乎也是为她而去。
    她今天见识到了皇后和云太妃的演技，知道宫里的女人有很多面。
    她们嘴里说话都是不可信的，得看她们以后会怎么做。
    她现在是不明白皇后的意思，但是她知道时间长了，总归会露出一些端倪来。
    倒是今天的云太妃，让师折月十分意外。
    云太妃在对上皇后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师折月之前觉得云太妃脾气差，可能是个傻子白甜，如今却知道她不是脾气差，而是看人下菜。
    且真正的傻白甜是不可能在皇宫这种地方活得好好的。
    云太妃在她的面前，是连装都懒得装，不要说母爱了，就连一点点耐心都不愿意给她。
    且云太妃对她的态度，不像母女，更像是仇人。
    师折月再回想云太妃问她的那些话，她的眸光冷了下来。
    有几件事情她可以确定：
    首先，云太妃派人盯着她的行踪，盯她的人进不了燕王府，也没能跟进大理寺。
    其次，云太妃十分关心燕潇然遇刺的事情，她很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就算无关也一定知道什么。
    最后，云太妃对燕王府有敌意，想利用她监控燕王府。
    她和云太妃对彼此都没有信任可言，两人都不太会在对方的面前说实话。
    燕王府和云太妃的恩怨，她得回去问老太君。
    她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就看见燕潇然和韦应还从里面走出来。
    师折月笑着对他们打招呼：“三弟，韦大人！”
    韦应还不是那么想看见她，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太好听的话。
    他对燕潇然拱了拱手道：“这件事情已经禀明圣上，三公子回府好好养伤。”
    “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回大理寺了。”
    燕潇然点头，师折月在旁道：“多谢韦大人今天陪我三弟进宫。”
    “就冲着你这仗义的劲，往后给你算命，我都不收你的银子。”
    恰好此时韦应还的侍从把马牵了过来，他翻身上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师折月。
    师折月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没得罪他吧？”
    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他也许是单纯的不想让你给他看相吧！”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我以前在我们道观是出了名的铁口神断，附近村民找我看相，一两银子起步。”
    “等我往后在京城火了后，看一次相收费起码百两起步，还得排队。”
    “他占大便宜了，竟还这么一副拽拽的样子！”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问：“你怎么在这里？”
    师折月回答：“你们才走，云太妃就派人请我进宫了。”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她为难你了？”
    师折月笑道：“她是我生母，能为难我什么？”
    燕潇然没有说话，他知道师折月之所以会嫁进燕王府，是云太妃的主意。
    师折月贵为公主，却在道门长大，也不过是因为云太妃的一句话。
    云太妃的所做所为，配不上母亲这个词。

 第54章 她的喜欢

    师折月想起云太妃的话，直接问他：“云太妃是不是和燕王府有仇？”
    燕潇然回答：“算不上有仇，我只知道燕王府和宁国公府一向不太对付。”
    “至于根源，不是太清楚，我只偶然听母妃提起过，当年先帝娶云太妃时，父王不太支持。”
    “当初先帝犹豫过，最后虽然娶了云太妃，两人之间却有了嫌隙，她便有些记恨燕王府。”
    他是男子，这些八卦的事情并不关注，只是他记忆力好，听过一次便记住了。
    这事他之前也没上心，此时师折月问起，他便把他知道的说了。
    师折月知道燕王和先帝关系极好，燕王也是先帝封的。
    却不知他们年轻时，燕王竟还能在先帝娶妻这样的大事上有发言权。
    她十分意外：“父王和我父皇的关系这么好的吗？”
    燕潇然回答：“我幼时有记忆，先帝在世时，经常微服来燕王府。”
    他长师折月两岁，先帝驾崩时，他已经有记忆了。
    师折月轻轻叹息了一声：“原来如此。”
    燕潇然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轻笑一声：“你不用这样看着我。”
    “我从小在道观长大，和我母妃没有感情，她做下的事情，顶多惹我生气，却绝不会让我伤心。”
    “我待人的原则很简单，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至于亲缘这种东西，我并不在乎。”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少女清秀的眉眼里透着洒脱。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几近透明，脸上微微透着红，她整个人既明媚又清雅，让人挪不开眼。
    师折月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向他，他想扭头看向别处，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索性继续看她。
    她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燕潇然半敛了眸光，纤长黑浓的睫毛半覆，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淡声道：“从你嫁进燕王府的那一刻起，不管是祖母还是母亲，都把你当成是王府的晚辈。”
    “你在这个世上，不止你母亲一个亲人，整个燕王府都是你的亲人。”
    师折月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笑着问他：“你也把我当成是你的亲人吗？”
    燕潇然垂在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他想起那天她无意中亲上他的事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过。
    他暗暗调整情绪，偷偷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她，一脸平静地道：“是的。”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她不是那夜睡了他的那个女子的事情上。
    在那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他会把她当成是大嫂，尊她，敬她，护她。
    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都会深深地压在心底。
    若她就是那夜的那个女子……
    他心里有些乱，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师折月觉得他此时有些怪怪的，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情绪，只是她的直觉。
    她看向他，他虽然有极为可怕的武力值，但是他整体五官的长相，其实是偏书生气的。
    今日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锦袍，更衬得他气质儒雅，翩然有若谪仙。
    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是人，当年被三师父一坑一激竟就对这样一个人下手了，真的是罪孽深重。
    她轻咳一声道：“我也很喜欢燕王府，喜欢祖母和母妃，喜欢年年和岁岁，也喜欢知夏和秀儿。”
    “有你们做我的亲人，我很开心！”
    燕潇然听她把王府所有人的名字都数了一遍，却并没提到他。
    他知道她这是为了避嫌，他们男女有别，喜欢这个字眼说出来后，容易生出误会来。
    只是他知道归知道，听她这么说，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有些失落。
    他的面上却不露分毫，表情极为浅淡：“走吧，回家吧！”
    师折月笑着答应，却在看到路边有卖点心的，立即跑过去要了一份。
    她不算是那种稳重的人，因为早夭的命格，她一直信奉的是及时行乐，所以她每天都是开心心的。
    燕潇然看着她这副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却见她在身上摸了一遍后，表情有些古怪。
    她有些尴尬地扭头看着他：“三弟，你带银子了吗？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有些匆忙，忘记带银子了。”
    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取出一块碎银子替她付了。
    师折月立即将她买的点心分出一块给他：“多谢，我回头还你哈！”
    燕潇然看着递到他面前的点心，又看了她一眼，她直接抓过他的手塞进他的掌心：“你试试，可好吃了！”
    那点心是京中十分常见的白玉糕，好在做的还算用心。
    他不太喜欢吃甜食，王府家教极严，这样在街头买点心，一边走一边吃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
    只是他见她吃得十分香甜，他便也动了想试一下的念头。
    师折月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她嘴里吃着点心，有些含糊不清地道：“快次，很好次嗒。”
    燕潇然又看了一眼掌心的白玉糕，咬了一小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这一口下去，没有他记忆中甜得发腻的味道，反而清香可口。
    师折月问他：“是不是很好吃？”
    燕潇然点头，师折月便又分了他一块。
    两人便一边吃一边往王府的方向走。
    燕王府离皇宫并不算远，他们走走停停，一刻钟后，便回到了王府。
    他们进宫，老太君颇为担心，便在门口等着。
    师折月一看见她，就往她的手里也塞了一块白玉糕。
    她笑眯眯地道：“祖母，这点心很好吃，我和三弟都很喜欢。”
    老太君有些意外，她记得燕潇然并不喜欢吃甜点，甜点里他最讨厌的就是白玉糕。
    她看向燕潇然：“是吗？”
    燕潇然觉得有些不自在，直接跟她说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皇上对我在皇陵遇袭的事情，看起来十分震怒。”
    “他让韦大人彻查此事，让我不必在王陵边守孝。”
    “看这情况，应该不会再对燕王府赶尽杀绝。”
    老太君轻松了一口气：“话虽如此，但是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
    “在王陵守孝的事情，你是怎么回的？”

 第55章 一脉相承

    燕潇然回答：“我在他提议的时候就领旨谢恩了。“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道：“你做得好。”
    “燕王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确实应该表现的吓破了胆子。”
    “你可以和那些杀手杀得你死我活，却不能表现的太有谋略和胆识。”
    “正常来讲，你需要在你父王陵前至少守够七七四十九天，你没守够，虽情有可原，却也算是不孝。”
    “依着京中的标准，这件事情以后会被权贵们取笑。”
    “孙儿知道。”燕潇然淡声道：“这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日后会被人拿来说事。”
    “如今的燕王府，需要给京中的人一些无关紧要的把柄，让他们觉得我吓破了胆。”
    老太君听到他的话后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个度你得把握好。”
    “既不能锋芒毕露，又不能让人觉得能欺到王府的头上来。”
    “你是燕王府唯一的男丁，你要立不起来，家里的女眷就会被人欺辱。”
    燕潇然郑重地道：“祖母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欺辱燕王府。”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往后的日子还很长，苦了你了。”
    燕潇然沉声道：“孙儿苟活于世，不但要撑起燕王府，还要为父王和兄弟们报仇。”
    老太君听到这话，心里十分难过。
    自燕王去后，燕潇然一夜长大，这段时间他承受了多少，老太君再清楚不过。
    她轻声道：“好。”
    老太君又扭头问师折月：“公主今日在宫里可受了委屈？”
    师折月摇头：“没有，相反，皇后娘娘还送了我不少药材。”
    “这些药材对我没什么用，但是却都是上佳的药材，也许以后能应急。”
    老太君轻轻叹息了一声：“皇后有心了。”
    师折月问老太君：“这些东西我是不是不该收？”
    老太君微微一笑：“皇后送给你的，收下便是。”
    师折月听到老太君的评价便知道皇后人品应该还行。
    她便又说了自己对云太妃的猜测，最后总结：“她很关心三弟被人刺杀的事情。”
    “这件事情有些反常，我怀疑她是为宁国公府打探的。”
    说到宁国公府，老太君的表情便冷了下来：“宁国公对燕王府的永安军一直极感兴趣。”
    “王爷和他有些旧怨，这一次王府出事，就属他最落井下石。”
    “我这两天收到消息，宁国公府和陆府近来往来密切。”
    “锦娘那天见完她陆家那两口子后，就下定决心不要孩子离开王府。”
    “我怀疑是宁国公府对陆府许诺了什么，才会让她那么执着。”
    师折月问道：“祖母觉得父王出事，和宁国公府有关？”
    老太君点头：“就算宁国公不是主谋，也一定参与了这件事。”
    “他们会这样做，估计是不想锦娘生下那个孩子。”
    燕王府人丁凋零，合府上下都盼着陆锦娘能生下那个孩子。
    只是陆锦娘铁了心不愿意生，王府也不能强求。
    师折月轻骂了一句：“真的一脉相承的阴毒无耻。”
    老太君和燕潇然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她意识到她好像连自己一并骂了。
    她略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我和他们不能算一脉，毕竟我自小在道观长大，早和他们没关系了。”
    老太君失笑：“公主说得是。”
    师折月知道韦应还奉旨查燕潇然被围杀之事，那一夜的尸体全部被人处理干净，他短时间内查不出所以然来。
    幕后之人，一定把首尾全处理干净了。
    昭明帝让他去查这事，代表着他的态度，那些背地里做手脚的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燕王府应该会相对安全。
    老太君以守孝的名义关起了王府的大门，派人和王府走得近的人家都传了消息，不参与任何聚会。
    这事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现在正式执行，断了外面窥探的目光。
    这事却也给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些编排燕王府的素材，说他们胆小如鼠。
    对于这些说法，老太君并没有放在心上。
    师折月则一直观察她手里的红线，她发现那条红线十分邪门。
    自从她上次无意中亲过燕潇然之后，红线往后退了不少，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会长一点。
    长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这事让她十分忧心。
    她深深地觉得那条红线太过任性，却又因为这线和她的性命攸关，她又不得不重视。
    在她亲过燕潇然后的第七天，那条红线就长到了亲他时的长度。
    师折月颇为头疼，按这光景，她是不是还得想办法再亲燕潇然一回？
    上次她是因为为他化掉煞气才亲了他，好歹有个理由。
    可是这一次她找什么理由去亲他？
    不说两年前的事情，单说现在两人的身份：
    她是世子妃，是他的嫂子，她没事去亲他，这……
    虽然说老太君早就给了她放妻书，她算不得是世子妃，但是她毕竟是顶着这个身份在燕王府。
    她可不想像云太妃那样……
    她心里着实烦闷，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破除早夭的命格？
    她还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王府里便又来了客人：赵诗婉。
    老太君关了王府的大门不与外人往来，赵府的人却是个例外。
    赵雨村在燕王出殡那日到王府里大闹着要退婚，赵诗婉此时找上门来，老太君不得不见。
    师折月对赵家父女感觉不算好，所以她听到这个消息便匆匆赶了过去。
    她过去的时候，老太君正在花厅里和一个女子说话。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回头，师折月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是师折月第一次见到赵诗婉。
    赵诗婉人如其名，气质温婉大方，满身的书卷气。
    她的模样也十分出众，柳叶眉下一双有若秋水的杏眼，鼻梁挺直，唇形精致，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这样温温柔柔地坐在那里，和那天大闹灵堂的赵雨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她是真没想到燕潇然居然会有这么一个美貌的未婚妻。

 第56章 他未婚妻

    老太君对师折月轻轻招了一下手，介绍道：“这是折月公主。”
    赵诗婉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见过公主。”
    师折月自从到回京后，顶着公主的名头，却很少有人会这么恭敬的向她行礼。
    她笑道：“赵姑娘今日是为退婚之事来的吗？”
    赵诗婉对着老太君和燕王妃施了个礼，轻声道：“上次王爷出殡，我本来想过来的。”
    “父亲说我是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他来王府送王爷最后一程便好。”
    “我却不知道他当日竟在王府闹了那么一出，我在这里向老太君和王妃陪个不是。”
    老太君和燕王妃看向她，都没有说话。
    她又接着道：“我今日不是来王府退婚的，而是来商议后续的婚事。”
    “我知三公子要为王爷守孝三年，我愿意等上三年。”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老太君和燕王妃都有些意外。
    毕竟上次赵雨村在燕王府闹得相当难看，所有人都觉得赵府肯定会退婚。
    师折月问：“敢问这事，赵姑娘经过令尊的同意了吗？”
    赵诗婉回答：“这是我的意思，我父亲并不同意。”
    “但是我意已决，非三公子不嫁。”
    老太君在旁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姑娘只怕不太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赵诗婉对着老太君行了个礼后道：“老太君说的是。”
    “只是我和三公子的婚事早就定下，如今等的不过是婚期而已。”
    老太君的眉头微皱：“可是赵大人执意要退婚，这桩婚事已经不再适合。”
    赵诗婉取出一把短刀，割下一缕头发呈到老太君的面前道：“父亲犯下的错，我无法弥补。”
    “他是我的长辈，我也不能说他的不是，今日割下这缕头发，代父向老太君赔罪。”
    “若老太君觉得这一缕头发还不够的话，我可以把这条命留在燕王府！”
    老太君听到这番话十分意外。
    赵诗婉抬起头来看向老太君：“在我和三公子定亲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是燕王府的人了。”
    “之前没能和燕王府共进退，我已十分后悔。”
    “眼下若让我退婚，我宁愿死。”
    老太君有些动容，伸手将赵诗婉扶起来道：“赵姑娘不必如此。”
    赵诗婉一脸坚定地道：“我意已决。”
    师折月将赵诗婉上下打量了一番，眉梢微挑。
    今天赵诗婉的行为和她预期的相差很大，这事她直觉不对。
    因为赵诗婉的姻缘宫里已有动静，按这情景最多一年就会成亲。
    而燕潇然要为燕王守孝三年，这三年内根本就不可能成亲。
    师折月一时间也不太清楚赵诗婉是另有目的，还是真的对燕潇然一往情深。
    她便道：“赵姑娘的行事，和令尊完全不同，着实让人敬佩。”
    赵诗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主过奖了，我只是谨守本心而已。”
    她说到这里，脸微微泛红：“实不相瞒，我之前就发过誓，此生非三公子不嫁。”
    她把话说到这里，老太君和燕王妃都不好再说什么。
    燕王妃有些感叹地道：“可是潇儿要守孝，你们若是要成亲，至少得等三年。”
    “而女儿家的青春本就短，让你再等三年……”
    “我愿意！”赵诗婉大声道：“不要说只是三年，三十年我也愿意等。”
    燕王妃十分欣慰地道：“好孩子，委屈你了。”
    赵诗婉微微一笑，眉眼里透着温柔，似乎能嫁给燕潇然，真的是她最大的幸事。
    师折月鼓掌道：“赵姑娘大义！之前是我误会赵姑娘了。”
    花厅里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轻松起来，众人对赵诗婉赞不绝口，她却始张终带着几分既端庄又羞涩的微笑。
    师折月在旁看着，不时说上几句话。
    燕王府和赵府之前说要退婚的事情，便算是揭过去了。
    赵诗婉从燕王府出来坐上马车的时候，一只手将她拉进了马车。
    她轻呼了一声，然后就顺势倒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下一刻，男子吻上了她的唇。
    赵诗婉伸手将他推开：“这还在燕王府外，你别这样子。”
    男子轻哼一声道：“正是因为是在燕王府外，我才这样。”
    “我的女人跑进去跟燕潇然谈婚论嫁，有考虑过我感受吗？”
    赵诗婉轻笑了一声：“吃醋了？”
    男子看了她一眼，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道：“将死之人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男子轻掀了一下眉：“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燕潇然那小子长的确实很不错，我怕你到最后舍不得。”
    赵诗婉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他那么不解风情，就算他长得再好看，也没有用。”
    “再说了，他们上次那样打我爹的脸，我很生气。”
    “上次他们若是乖乖配合我爹退婚，我也许会留燕潇然一条狗命。”
    “现在嘛，他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燕潇然一死，燕王府必将覆灭，到时候杀师折月就更加简单。”
    男子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轻啧了一声：“你这狠毒干脆的性子，我真的是太喜欢了！”
    “满京城谁能想到，饱读诗书，端庄秀丽的京城第一才女，竟生了这么一副恶毒的心肠。”
    赵诗婉往他的身上靠了靠后道：“那你喜欢吗？”
    男子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非常喜欢。”
    赵诗婉主动探出了舌尖，男子倒抽了一口气，低骂了句“骚货”便顺着她衣衫的衣摆探了进去。
    两人在马车里胡作非为的时候，燕王妃有些感叹地道：“真是歹竹出好笋！”
    “赵雨村那么个不着调的人，竟生了这么一个明事懂礼的女儿来。”
    今天赵诗婉的表现，让燕王妃十分满意。
    燕王妃觉得她懂事、大方、长情，是燕潇然的良配。
    师折月想想今天赵诗婉的表现，表面上确实堪称完美。
    只是今天赵诗婉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再加上她在赵诗婉的姻缘宫里看到的，绝不是燕潇然。
    这件事情只怕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57章 她快死了

    只是师折月知道这种煞风景的话，她此时说了实在是煞风景。
    更不要说她和燕潇然之间还有着无法示于人前的关系，她心虚。
    老太君看事情比燕王妃深一些：“这件事情看看再说。”
    “若是赵诗婉真的愿意等潇儿三年，待她嫁进燕王府后，我们必好好待她。”
    燕王妃笃定地道：“母亲也看到了，她对潇儿一往情深。”
    “他们成亲之后，一定夫妻恩爱，很快就能为燕王府开枝散叶。”
    老太君打破她的美梦：“他们就算是要成亲还得三年后，以后没有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故。”
    燕王妃十分笃定地道：“诗婉对潇儿如此情深，其他事情或许会有变故，这件事情一定不会有变数。”
    “只是还要等三年，是真的委屈了诗婉。”
    老太君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多说。
    师折月扶着老太君回房的时候，她问师折月：“你怎么看赵诗婉？”
    师折月如实回答：“她今天的话语和行为都堪称有情有意。”
    “若她真的如她说的那般对三弟的话，那是三弟的福气。”
    老太君笑了笑：“你这丫头没说实话。”
    师折月愣了一下，老太君看着她道：“你不喜欢赵诗婉。”
    师折月自认今天没说什么，不知道老太君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
    老太君看着她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吧，你今天看出什么来了？”
    她都这样说了，师折月只得道：“我看出来她的红鸾星动，姻缘也已定下，一年之内必定会成亲。”
    老太君听到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这段时间老太君见师折月给人看相的本事，说是神乎其技都不夸相。
    她问师折月：“你没有看错？”
    师折月摇头：“我看了她几遍，绝不可能看错。”
    老太君拄着拐杖走了几步，若有所思地道：“若如此，她今天到王府来做什么？”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也可能她是真的喜欢三弟，但是赵雨村将她许给其他人？”
    老太君点头：“也许是这样，这事我们先看看再说。”
    师折月和老太君是同样的想法，不管赵诗婉想要做什么，时间长了，总会露了端倪。
    眼下他们心里有数，对赵诗婉提防着一些便是。
    师折月送老太君回房后，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遇到了燕潇然。
    她笑着问：“今天你未婚妻来了，你怎么不去看看她？”
    “人家对你若是非君不嫁，一往情深的很！”
    她知道燕潇然肯定知道赵诗婉来了，他没有过来，是在避嫌。
    燕王出殡时，赵雨村欺上门来，他可以出面应对。
    但是今天赵诗婉找上门来，他却不方便出面。
    因为他知道赵诗婉若是来退婚的，老太君和燕王妃便能把事情处理好。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赵诗婉竟不是来退婚的。
    燕潇然其实连赵诗婉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对这桩婚事没有半点期待。
    他看着师折月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师折月当然不会承认：“你错了，我是在替你高兴。”
    “母妃说了，赵姑娘对三弟一往情深，等三年后，你们一成亲，很快就能为王府开枝散叶。”
    若燕潇然之前只是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这会便完全肯定了。
    他和师折月相处的久了，对她的性子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问她：“你觉得赵诗婉不好？”
    师折月笑道：“她好不好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
    她说完越过她，打算直接回房。
    燕潇然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看向他：“怎么了？”
    燕潇然的眉梢轻挑，问她：“你有喜欢的人吗？”
    师折月点头：“有啊！”
    燕潇然有些意外，师折月的眉眼微弯：“我嫁给你大哥，当然喜欢你大哥！”
    她说完挣脱他的手，大步朝前走。
    她一边走一边伸手揉着胳膊，嘴里嘀咕：“这是从小吃菠菜长大的吗？力气那么大！”
    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眼里有笑意泛开。
    师折月回房后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了，再也站不稳，一头栽在地上。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是一刻钟后。
    她习惯一个人住，没让侍女伺候，晕倒的这段时间，没有一人发现。
    她揉了揉被磕了一个包的脑袋，骂骂咧咧了几句，拉起袖子一看，红线又往前长了些。
    师折月：“……”
    她觉得她手上这红线真的是太任性了，她没来燕王府之前，虽然也会长，但是长得很慢。
    到了燕王府之后，这条线快赶上心电图了，一会往前猛蹿，一会又往后狂缩。
    这种情况就像是开启了某个阀门一样，如果一段时间内没有完成某个条件，就疯狂的涨。
    之前她还只需要呆在燕潇然的面前就有效，亲完他那一口后，似乎只有亲他才有效。
    就这论调，她极度怀疑后续要睡她才有效。
    按这样发展下去，她只怕等不到十八岁，顶多再来一个月，她就会死得透透的。
    就怕不被这破红线弄死，也得被燕潇然弄死。
    她真只想和他划清界线，半点都不想勾引他。
    她知道今天这样晕倒只是开始而已，后面只会越来越频繁，且晕倒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
    师折月磨了磨牙，决定为了活下去，今天怎么也得想办法亲燕潇然一口。
    否则的话，不用超过三天，这条红线怕是就得长到头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亲到燕潇然？
    这真的是个超级大难题……
    师折月想了一圈，最后决定随机应变。
    晚上众人聚在一起就王府现在的形式又分析了一波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凤知夏自上次的事情后，就跟师折月亲近了不少。
    晚上回房的时候，凤知夏主动和师折月一起走。
    两人走过燕潇然的院子时，看到有他的院子里有薄烟飘了出来。
    师折月便问：“三弟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那么大的烟？”
    凤知夏往里看了一眼道：“三弟估计在烧书稿。”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问：“烧书稿？为什么？”

 第58章 去勾引他

    凤知夏回答：“三弟曾经的梦想不是做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而是著书立说的大儒。”
    “父王觉得他脑子有病，之前没少揍他。”
    “他之前便背着父王抄了不少的经义典故，却在父王回家之前全烧了。”
    “他今日烧这些，大概是觉得这些东西真的没有用。”
    师折月其实不太理解燕潇然的这个行为，明知道没有用，却还一边写一边烧。
    她听到这些，眼睛转了一圈，想到一个能亲到他的法子。
    她把凤知夏送回去后，就偷偷摸摸地进了燕潇然的院子。
    自燕王府出事之后，府里的下人遣散了不少，燕潇然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叫做长生的小厮。
    师折月进来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燕潇然休息时不喜欢屋里有人。
    她过来的时候长生已经回下人房休息，若无燕潇然的传唤，晚上不会再过来。
    燕潇然受伤的时候，师折月曾来过他的院子，对他的院子还算熟悉。
    她熟门熟路的打开他的窗户，从那里跳了进去。
    屋子里还飘荡着薄烟，师折月觉得他应该还在前面的书房，不会在卧室。
    于是她跳进去后直接就往里面闯，准备在里面做些手脚，为自己续几天的命。
    燕潇然的卧房里有一架十分精致的屏风，阻绝了里面的视线。
    她一把拉开帘子钻进去后，就看见燕潇然一身水汽赤着胸膛站在那里。
    他明显刚刚沐浴完，头发还滴着水，细密的水珠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他此时整个上半身赤着，能清晰地看见线条分明的胸肌和结实的腹肌，以及极致诱人的人鱼线。
    她顺着人鱼线往下看，发现他的下半身只穿了一条薄薄的亵裤，关键部位几乎遮挡不住。
    师折月：“！！！！！”
    她今夜过来是想来占他的便宜的，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会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啊！
    她莫名就想到了那个脸红心跳的一晚，终于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吃亏了。
    燕潇然：“！！！！！”
    她半夜跑进他的房间里做什么？
    两人都愣在那里，都有些尴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还是燕潇然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拉过衣架上的衣衫，飞快地裹在身上。
    他穿衣衫的时候，师折月也反应过来了，立马转过身。
    她的心跳得飞快，觉得今天真的是太赶巧了。
    她听到他穿衣的声音，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放方才的情景，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两人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只是她当时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
    且当时夜色深重，她又是第一次，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身体。
    她虽然知道他身材极好，但都不如方才那一眼来得刺激。
    燕潇然在军中待过很长时间，穿衣的动作十分麻利，不过一息的时间，他连腰带都系好了。
    只是他穿得太快，衣衫穿得不太规整，胸膛半露。
    他一边扯着胸前的衣衫，一边沉声道：“公主这么晚来我房间做什么？”
    师折月被刚才那一幕刺激的脑子有些发蒙，仓促间哪能想到什么好的借口？
    她支唔地道：“我……我……”
    她还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燕潇然知道这是小厮长生回来了，他此时衣衫不整，若是让人发现师折月在他的房间里，没事也得生出事来。
    更不要说，他对她，原本就算不得坦荡。
    他的眸光一沉，一把拽过师折月的手，将她推到床上，再一把拉过被子将她盖住，再将蚊帐放下。
    他怕被长生看出端倪，再飞快地扯了颗扣子打熄了一盏灯。
    他刚把这事做完，长生便走了进来：“公子，你让我找的书都找到了，放哪里？”
    他进来后发现屋子里十分了昏暗，便道：“咦，灯何时灭了，我去为公子把灯点上。”
    自从燕王出事之后，燕潇然每晚都会挑灯夜读，或看书，或思考一些事情。
    哪怕燕潇然伤重回到王府的时候，也没有间断过。
    所以长生看到屋子里光线昏暗，下意识就要为燕潇然点灯。
    燕潇然坐在床前，淡声道：“我今夜有些累，不看书了。”
    “你不用再点灯了，把书放在东侧的书架上，就回去歇着吧。”
    长生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多想，依言把怀里的书放到书架上。
    他一边放书的时候一边道：“公子的伤还没有好透，原本就需要多休息。”
    “王爷和其他几位公子都不在了，公子更应该保重身体。”
    “等公子身体养好之后，再想办法重振王府便是。”
    燕潇然知道他有些絮叨，便道：“你下去歇着吧。”
    长生却又道：“公子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请岁岁小姐过来给公子瞧瞧？”
    燕潇然忙道：“不用了，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晚就好。”
    长生听他这么说才退了下去，他一边走一边道：“公子不舒服要睡觉，却把衣衫穿得如此整齐。”
    “这事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公子今晚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燕潇然喝道：“长生，不要胡说八道！”
    长生忙捂着嘴道：“小的就是在胡说八道，公子就当小的在放屁，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喊小的便是。”
    他一走，燕潇然立即过去将门栓落下，然后一把撩开帐子，师折月睁着一双清亮的杏眼看着他。
    方才她被燕潇然塞进被窝的时候，闻到的是属于他身上清冷的雪松气息。
    她听到他和长生的对话，心里有些好笑。
    她今夜过来原本是心怀不轨，虽然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但是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他原本可以直接将她送出去的，却偏偏将她藏在他的床上。
    这是不是表示，他也有些心虚？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脸微微泛红。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冷声道：“公主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来找你做什么？”

 第59章 活色生香

    燕潇然听到这话一把拔出挂在床头的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公主请自重！”
    师折月见过他动手的样子，杀气凛凛，可是在这一刻，她却没能感觉到他身上半点杀气。
    相反，她只感觉到了他的窘迫和尴尬。
    师折月原本怕他认出她来，惹出没必要的麻烦。
    在她发现，她破除早夭命格的事情着落在他的身上后，她就知道，往后她是绕不开他的。
    哪怕她今夜用不入流的法子睡了他，以他的机敏，终究会有所察觉，到时候一定会横生事端。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换一换和他相处的方式。
    她抿着唇轻轻一笑：“三弟这是想要杀我？”
    燕潇然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师折月伸出两根手指夹着剑尖，斜斜地看着他道：“三弟，刀剑无眼。”
    “你若不想杀我的话，就把剑收起来。”
    燕潇然没有收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握着剑的手比方才要稳了些。
    师折月见他不收剑也不勉强，径直往后一躺，睡在他的枕头和锦被之间。
    她的皮肤很白，身形纤瘦，五官明媚娇妍。
    白日里看她十分正经，而床榻之间，原本就是极为隐密私人的空间。
    她这般躺在那里，整个人便如志怪话本里能夺人心魂的妖精。
    燕潇然的眼皮子跳了跳，他从没想过，他那床极简的被褥里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女子这般躺在上面。
    他熟悉的床枕上，被她这么一躺，便有了几分活色生香的味道。
    再配着昏暗的油灯，屋子里还未完全散尽的水汽，整间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暧昧了起来。
    燕潇然突然就觉得有些躁热，紧闭的房间里透出了几分无法言说的压抑和魅惑。
    他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再加上他原本对师折月就心存怀疑，有几分别样的心思。
    此时她这么带着挑衅的一躺，反倒激起了他心里压抑着的欲望。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强行压下心里的妄念，冷声着：“起来！”
    师折月单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燕三公子，方才分明是你把我塞进你的床上。”
    “让我上来的是你，凶巴巴赶我下来的也是你，你还要不要讲点道理？”
    燕潇然：“……”
    他沉着眸看向她。
    她又道：“我来找你是坦荡荡地从大门进的，虽然时间不算好，便是却并没有大的问题。”
    “反倒是燕三公子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她说到这里冲他眨了眨眼：“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心中绷着的那根弦“铮”的一声，被人拨了一下。
    他沉着脸问：“问溪小镇，寻柳桥头，长水客栈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他这一句，让师折月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果然早就对她心存怀疑。
    她知道那种事情，对男人而言，多少都是侮辱。
    当年他能拎着一把刀满小镇地找她，那么今夜她要敢认下，以他的性子，怕是会一剑把她削了。
    她才不会承认！
    她用疑惑的语气问：“问溪小镇在哪里？那里发生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她在身影看在燕潇然的眼里，和两年前那个女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燕潇然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端倪。
    只是屋子里的灯被他灭得差不多了，如今只余屋角的一盏油灯幽幽亮着。
    那盏灯的光华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更不要说床上还罩了一层蚊帐。
    她的脸笼在阴影之中，根本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他只能看得见她那双清亮中透着好奇的眼睛。
    他原本对这事是笃定的，在对上她的这双眼睛后，又变得有些不太确定。
    燕潇然的目光定定地锁着她，她轻掀了一下眉：“难不成燕三公子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收回目光，将剑撤下：“没有，我随口问问。”
    他收剑回鞘，冷声道：“公主请回吧！”
    师折月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只是一笑：“你方才不是问我来找你做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燕潇然自和她相识以来，她对他而言就一直像是团迷雾，让他看不真切。
    他回头看着她，她端坐在他的床上，一双雪白的玉足垂在床沿，不太规矩的前后晃着。
    那抹莹白在昏暗的环境里，似乎成了唯一的颜色，他的心尖一跳，再次别开目光。
    她一边晃着脚一边道：“上次为你驱完煞后，没过几天，你身上的煞气就又重新凝聚，这事十分反常。”
    “我之前觉得你可能是体质有些特殊，可是后面你被在王陵被人刺杀，回来后全身煞气重到溢了出来。”
    “我帮你化解之后，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眉目。”
    燕潇然看不到煞气，但是他却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每次她帮他驱完煞之后，他都会觉得身体格外的轻快。
    只是这种轻快没过几日便全消失，慢慢的身体就会变得十分沉重。
    除此之外，还会伴随着各种不适。
    他问道：“是什么原因。”
    师折月回答：“有人设下极为阴毒的阵法夺走你的气运，然后再用煞气来填你的气运。”
    “时间一长，你会被霉运缠身，一点小小的变故，都会要了你的命。”
    “看你目前的情况，气运已经吸走了大半，离死已经不远了。”
    她今夜过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在他把她塞进被窝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
    他的房间她之前来过，并没有发现异常。
    之前她对他满身煞气的事情，是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她躺到他床上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阴寒之气，她才算是算明白真正的原因。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今夜过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情？”
    师折月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她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一把拉开他的床褥，露出里面一块黑色的玉牌。

 第60章 绝不撒手

    燕潇然看到那块玉牌的时候面色微变，因为那块玉牌他曾见过。
    师折月拔下头上一根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木头簪子，双手结了个印，照着那块玉牌便刺了下去。
    在她的手刺下去的那一刻，燕潇然听到了极为尖锐的啸声。
    那啸声刺得他的耳膜生疼，他的眉头皱成一团：“什么声音！”
    那块玉牌上的黑气似乎要凝成实质，欲往燕潇然的方向冲去。
    师折月没有回答，抬起左手，又结了一个印，重重地压了下去。
    她那一下按下去的时候，燕潇然只觉得那尖锐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刺耳。
    师折月爆了句粗口：“他奶奶的，你今日撞到我的手里，难不成还想跑！”
    她说完双手突然抬了起来，那股黑色在她手抬起来的时候飞快地往外钻。
    她冷笑一声，极快地用簪子划破指尖，鲜血溢出，她用那只带血的手掌照着那股黑气狠狠地按了下去。
    刹那间，屋子里有如山呼海啸，充斥着极为尖锐的声音。
    只是那尖锐的声音持续了不过一息，便散了过干净。
    那块黑色的玉牌倾刻间便变成了一堆粉末。
    燕潇然想起她上次流血后晕倒的事情，忙过来问：“你没事吧？”
    师折月扭头看他，他对上她的眼睛，发现她此时的眼睛眼白所剩无几，一双眼睛满是漆黑的瞳仁。
    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
    师折月喃喃地：“今天亏大发了，我怎么也得回本吧！”
    燕潇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问道：“回本？回什么本？”
    师折月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他拽过来，往床上按。
    燕潇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一时没有防备，由得她按倒在床上。
    他刚要说话，她的唇便覆了过来，狠狠地压在他的唇上。
    燕潇然：“……”
    燕潇然：“！！！！！！”
    若上次她为他驱煞时的亲吻是意外，他可以刻意忽略。
    那么这一次两人都十分清醒，他再没有办法忽略。
    且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此时做这样的事情，十分不合礼法。
    燕潇然伸手想要推她，她却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一副“老子死都不撒手”的架式。
    燕潇然：“……”
    他的心跳跳得飞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想要呵斥她几句，然而他的嘴才张开，他便感觉到有什么温滑温热的东西探了进来。
    他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这种滋味有别于那个凌乱而没有章法的夜，透着极致的诱惑，诱他沉沦。
    他的手不自觉地想要再去推她，这一次入手却是绵软一片，他有如触电般飞快地缩回手。
    他缩回来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原本已经狂烈的心跳，此时更是跳到极致。
    燕潇然觉得自己要疯了，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师折月此时整个人处于一种虚幻的状态，她的血本极为珍贵，上次流了些许就晕了过去。
    此时为了杀了邪灵，更是耗了极多的血，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没有意识的她，只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做着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她探进燕潇然的口中时，也不过是因为那里让她觉得舒服，能缓解她因为失血带来的巨大不适。
    燕潇然初时还能保持一分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
    可是当她的气息越来越多渗入他的身体时，他的理智就彻底崩溃。
    他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她狠狠地压在身下。
    在他压过来的那一刻，她失血的后遗症完全呈现出业，彻底昏迷了过去。
    这种事情燕潇然没经验，不得其法，一切都只能遵循自己的本能。
    他很快就变被动为主动，大手顺着她的裙摆往里探。
    正在此时，一只猫跳上窗台，“喵呜”大叫了一声，燕潇然陡然清醒，涣散的神志归笼。
    他看向被他压在身下已经昏迷的师折月，再看看自己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唇贴着她的唇……
    燕潇然立即起身，却发现他的手还抚在她的腰间，他飞快地撤回手。
    他想要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却发现他一点都记不起来。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的舌探进来的那一刻，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对。
    他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绝不是那种孟浪好色之人，更不要说他和师折月还是那样的身份。
    他伸手按了一下眉心，这种事情她或许会知晓。
    他轻推了她一把：“公主，醒醒！”
    师折月此时已经彻底昏迷，一事不知。
    燕潇然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的鼻息虽然微弱，却还算均匀，她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的眉头皱成一团，窗台上的猫又叫了一声。
    他扭头看向那只猫，猫转身跳下窗台，消失不见。
    燕潇然又喊了师折月几声，她依旧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此时心里有一堆的疑问，却只能等她醒来再做解答。
    只是如今两人孤男寡女这样共处一室，实在是不适合。
    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怕一会他又失去神志，做出不合适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师折月抱了起来，趁着夜色，将她送回了房间。
    他替她盖好被子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她此时躺在那里乖巧温柔。
    燕潇然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以前他和她有些触碰时，都还能找一些理由来解释。
    但是有了今夜的事情后，他知道之前的那些理由都不复存在。
    他今夜的行事，刚开始的时候固然有她的勾引，但是后面的事情……
    他骗不了他自己，在那一刻，他确实对她生出了非份之想。
    燕潇然看着她粉嫩的脸颊，手下意识地伸了过去。
    在他的指尖将要碰到她的时候，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即将手抽了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师折月将那块玉牌摧毁的那一刻，正在梳妆台前梳妆的赵诗婉只觉得心口一痛，一口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伺候她的婢女吓了一大跳：“小姐，你怎么了！”

 第61章 他必须死！

    赵诗婉捂着胸口，一把拉开房间的柜子。
    那柜子里原本放着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此时菩萨莫名其妙碎成了渣。
    菩萨碎了之后，积攒在其中的黑煞之气便四处飘荡。
    婢女看到碎了的菩萨，一脸不解地道：“方才奴婢看菩萨的时候，它还是好好的，这会怎么自己碎了？”
    赵诗婉看着那尊碎了菩萨，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婢女见她的嘴角又有血溢了出来，忙道：“小姐，我去给你请大夫！”
    赵诗婉沉声道：“不用给请大夫，我写一封信，你立即帮我送去宁国公府，交给二公子。”
    婢女一时间不是太明白，赵诗婉吐血了不请大夫，却要写信给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是怎么回事，便呆在那里。
    赵诗婉也不跟她解释，只道：“别愣着了，赶紧取纸笔过来。”
    婢女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就去取纸笔。
    赵诗婉写好信之后，立即就让婢女连夜送去。
    婢女走后，赵诗婉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她的嘴角还有残存的血迹。
    赵诗婉的眉头皱成一团，喃喃地道：“他怎么会发现的？”
    “就算他发现了，也不可能灭得了那只恶灵。”
    “难道他找到了厉害的帮手？不行，我们的计划绝不能这样被破坏！他必须得死！”
    今日的这个局，她布了很久。
    眼见得就要成了，却出了这样的意外，她如何能甘心？
    她所有的荣华富贵都系在这件事情上！
    一个时辰后，赵府的偏门打开，婢女引着一个全身罩着黑色斗蓬的人走了进来。
    他跟着婢女进到赵诗婉的房间后，将头上的帽子揭了下来，看着赵诗婉道：“怎么回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燕王府外，坐在赵诗婉的马车里，和赵诗婉颠鸾倒凤的男子。
    也是宁国公府的二公子云跃阳。
    只是今夜他的脸上，再没有那日的温和，眉眼里覆着冰霜寒气。
    赵诗婉捂着胸口先把婢女遣了出去，这才轻声道：“命牌已经毁了。”
    “燕潇然发现了多少，我不太确定，但是眼下传送煞气的阵法已经损毁。”
    云跃阳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好的阵法怎么会被损毁？”
    “我也不知道。”赵诗婉轻声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预兆。”
    云跃阳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后道：“这件事情容不得任何差错。”
    “你明天去一趟燕王府，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诗婉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明日一早我就过去。”
    眼下她得弄清楚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同时也要弄明白燕潇然知道了多少。
    云跃阳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轻捏着她的下巴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说完又用手指轻轻抚上她嘴角的血痕：“你还受伤了？”
    赵诗婉回答：“那阵法毕竟是我设下的，如今玉牌被毁，我自然会受到反噬。”
    云跃阳轻低下头，在她的额间轻轻印下一吻，温声道：“你这样子，让我很是心疼。”
    赵诗婉靠在他的胸口道：“你若真心疼我，就该将我娶回家。”
    云跃阳叹气：“你现在还是燕潇然的未婚妻，我怎么能娶你？”
    “等燕潇然一死，我立即就来你家下聘。”
    这样的话赵诗婉已经听过几回，轻声道：“当初若不是你看上了燕潇然的命格，我又岂会和他定亲？”
    “眼下你竟拿这事来说事，也太没良心了！”
    云跃阳搂着她道：“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我说话算话，只要燕潇然一死，我一定娶你。”
    赵诗婉拉过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轻声道：“我胸口很疼。”
    云跃阳轻笑了一声，将她搂得紧了些：“那我替你好好揉揉。”
    他这一揉自然就与赵诗婉滚做一团。
    只是赵诗婉原本就伤在身，今夜请他过来，原本也存了几分试探的意思，此时他的态度让她安心。
    在他想要和她更亲近几分时，她伸手捂着胸口，娇喘道：“我这伤有些重，公子还是改天再来吧！”
    云跃阳见她面色苍白，此时躺在那里的样子确实透着几分病气。
    他虽然此时被她勾起了欲火，此时却也只能强行压下去。
    他温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消息，你派人给我送消息便好。”
    赵诗婉虚弱地应了一声，他轻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后，赵诗婉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光幽深，眼底里有几分算计。
    婢女是赵诗婉的心腹，对她和云跃阳的事情是知晓的。
    她有些担心地问：“小姐，真的不用请大夫吗？”
    赵诗婉沉声道：“寻常大夫治不了我的病，所以不用请大夫。”
    她话是这样说，没过一刻钟，门口有大夫过来，说是来给赵诗婉看诊的。
    赵诗婉一问，是云跃阳请来的，她心里顿时满是欢喜，不再说她这病寻常大夫看不了的话了。
    师折月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清晨睡醒，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想起了什么，拉开袖子，看见那根红线又退回去了很多。
    她顿时就乐了，这是暂时又不用死了！
    只是她想起昨夜的事情，面色微微一变。
    她记得她昨夜在燕潇然的房里把那块牌牌给毁了，那一下耗费了她不小的力气，她甚至还见了血。
    以她的身体情况，一旦见血都是十分严重的事情，需要好好休养才能养得回来。
    可是她昨夜不过是睡了一晚，今天就基本上全恢复了过来，这件事情十分反常。
    她想起昨夜自己在失去神志前将燕潇然压在身下的事，脸不由得一红，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她的房间，不是他的房间。
    她没有半点房的记忆，所以昨夜是他把她送回来的。
    而在他送她回来之前……
    她却半点都不记得。
    昨夜她和燕潇然做了什么，以至于会有这么强的效果？

 第62章 互相试探

    师折月脑补了少儿不宜的画面，她昨夜该不会是把燕潇然又给……
    这个猜想把她炸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却很快又被她否定了。
    因为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便又坐了下来，觉得昨夜必定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正在此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她忙去开门，是燕王妃。
    燕王妃见她还未梳洗，一头秀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微微一笑：“我打扰公主休息了吗？”
    师折月忙道：“没有，没有，我也已经醒了。”
    燕王妃便道：“那就好，我今日一早来找公主，是有事和公主商议。”
    “母妃有话直说便是。”师折月含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燕王妃面色有些沉重地道：“今日一早赵府送来了帖子，想约我一起去报国寺里上香。”
    “王爷故去多时，王陵也已经全部封修完毕，如今也确实该去庙里为王爷请上牌位。”
    “赵小姐来请，是她的一番好意，只是她终究还未和潇儿成亲，请牌位之事不能由她来做。”
    “公主是燕王府的长媳，我想请公主一同前往，不知公主是否愿意？”
    师折月知道京城这边有个习俗，人死之时，会立上牌位，但是那只是“浮牌”，只能做临时替代用。
    真正的牌位是需要去等到陵墓封修完毕，然后再去附过的寺庙里“请牌”。
    “请牌”之时，需由长子长媳一起完成。
    如今燕王世子也死了，就只余师折月这么个长媳。
    依着规矩，长子若是没了，次子和次媳也可以做这件事。
    只是燕潇然和赵诗婉还未成亲，他去做这事也有所缺。
    之前燕王妃就和老太君就这件事情商议过，不管是师折月去做，还是燕潇然去做，都不算太合适。
    所以老太君就决定，让王府里的除凤知夏之外，所有人一起去。
    “请牌”的过程有些繁琐，师折月毕竟是公主的身份，身体不太好。
    且之前老太君又给过她放妻书，所以才有燕王妃此时的商议。
    若师折月不愿意去“请牌”，燕王妃和老太君也不会怪她。
    师折月明白燕王妃的顾虑，认真地道：“这种事情，我自然要去。”
    “我之前便同母妃和祖母说过，我在王府的一日，那便是王府的一员，就是世子妃。”
    燕王妃听到她这句话，眼角眉梢都是温和：“是我等对不起公主，世子若还在就好了……”
    她说到这里神情一暗。
    师折月拉过她的手道：“母妃言重了。”
    “我一直没对你们说，其实嫁进燕王府后，我很开心。”
    燕王妃听到她这话红了眼眶，“请牌”之事，也便算是定了下来。
    师折月送走燕王妃之后，便打算去试探一下燕潇然，看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她还没有去试探，燕潇然先来找她了。
    她心里终究有鬼，虽然之前想好要去试探，但是真看到他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反倒燕潇然，整个人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
    他来找她打的是商议“请牌”的细节，一举一动都中规中矩，没有半点异样。
    他们把正事说完之后，师折月实在是没忍住，问燕潇然：“昨天晚上我毁了玉牌后，你感觉怎么样？”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面色如常的反问：“公主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师折月：“……”
    她哪里知道他会有什么感觉？
    他难道没听出来，她方才问那句话时，前半句不过是个幌子吗？
    只是她对上他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一时间也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她莫名就对他的那张脸生出几分恼意：长得好看是好看，却天天板着，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她来打探消息，也不能在他的面前露怯。
    她便也端着架子，一派云淡风轻地道：“那块玉牌十分邪门。”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其实不太好，昨夜把附在玉牌上的那只恶灵除掉之后，便有些力竭。”
    “恶灵凶残，魂体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它消散时煞气恐会影响神志。”
    “三弟今日可有哪里不舒服？”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面色如常，藏匿在袖袍下的手却不自觉地又握了起来。
    他想起昨夜她亲过来后，他心底狂涨的欲念，倒为昨天的行为找到了借口。
    只是借口归借口，他压着她时那种奔涌而来的感觉却做不了假，指间至今还残留着几分她温柔细滑的肌肤触感。
    那种感觉唤醒了两年前那一夜他所有的感观和记忆。
    他如今还不能确实她就是两年前的那个女子，如今她又顶着他长嫂的身份。
    昨夜虽然最后并没有实质性地发生什么，但是两人有肌肤之亲是事实……
    这样的行事，多少都是有违伦常的。
    他强行压下心里蜂涌的念头以及羞耻，问她：“公主觉得我应该哪里不舒服？”
    师折月：“……”
    她哪里知道？
    她这会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是她在问他问题，结果他又把问题抛了回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笑了笑道：“那种邪恶的东西，会根据不同的人生出不同的反应，它会放大人心里的恶念。”
    “所以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太一样，三弟当时心里最想做什么，它就会让三弟去做什么。”
    燕潇然的眸光微微一动。
    师折月又道：“我将那恶灵击碎后，便失去了记忆，所以昨夜后面发生的事情我都不记得。”
    燕潇然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告诉自己事到如今一定要冷静，他们两人此时还顶着叔嫂的名头，有些事情就是大忌讳。
    别的不说，至少明面上，那一层窗户纸无论如何也不能捅破。
    就算捅破，那事也不能算到她的身上！
    她对上他的眼睛，十分沉稳地道：“我今早醒来是在自己的床上。”
    “我想问问三弟，是你送我回房的吗？”
    燕潇然回看着她道：“是。”

 第63章 谁先失控？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辛苦三弟了。”
    她说完又问：“我昨夜失去神志后，没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吧？”
    燕潇然的眸光浅淡，一双幽冷的眸子似乎要把她看穿，最终只道：“没有。”
    她所顾忌的事情，他更加顾忌。
    虽然昨夜是她先亲的他，但是最后失控的却是他。
    在这件事情里，他们有着属于他们的默契：
    那不该说破的事情，哪怕明明已经发生了，却都不能说破。
    且在这件事情里，燕潇然有着属于他的心虚。
    师折月听到他这两个字，便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都用了相同的的处理方法。
    师折月含笑道：“没有就好。”
    燕潇然见她的眼角眉梢里透着轻松的意味，仿佛压在她心里的巨石就这样的挪开了。
    他便知道她方才那句失去神志的话，八成是假的。
    她也许当时失去了神志，但是她一定有记忆。
    燕潇然问师折月：“昨夜那块玉牌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的面色有些凝重：“这件事情我得问三弟才是，那块玉牌到底是哪里来的？”
    燕潇然回答：“那块玉佩是母妃为我从佛寺里求来的。”
    “说是压在枕头下能保平安，我本不信这些，但是母妃相信。”
    “我不想被她念叨，就将这块玉佩放在枕头下。”
    昨夜师折月将那块玉佩翻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异常。
    而后他听到的尖锐的啸声，散乱的心志，处处彰显着那块玉佩有问题。
    只是他知道燕王妃绝不可能害他，应该是有人利用了她。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如果那块玉佩是母妃给你的，那这事得去问一问母妃。”
    燕潇然和她是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他还有他的疑问：“那块玉佩里到底里有什么？”
    师折月回答：“那块玉佩里有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
    “那个阵法能在抽走你的运势之后，用煞气填上，极为阴毒。”
    “且在阵法里，还封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灵体，他们通过那个灵体来转换。”
    燕潇然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用灵体来转换？”
    “是的。”师折月回答：“那个灵体是个恶灵，手里沾染过好几条人命。”
    “应该是有人抓住了那个恶灵，然后用术法将恶灵关进去的。”
    “若有人想要破那个阵法，恶灵就会被放出来，杀掉破阵之人。”
    “昨夜但凡我的道术浅一点，可能就被那个恶灵杀了，布这个阵的人，用心极其险恶，阴毒至极。”
    她昨天看出阵法有问题，却没想到里面还有恶灵。
    在恶灵突然向她攻来的时候，她猝不及防，最后只能割血抹杀。
    燕潇然昨夜亲眼目睹了现场，只是他看不见那只恶灵，自也就不知道当时有多么凶险。
    他此时听师折月说起，才知道当时有多么凶险。
    他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区区一只恶灵而已，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倒是你，眼下我虽然帮你破了煞气之阵，你以后身上的煞气很难再聚集。”
    “但是还有一个专门偷你气运的阵法还没有破，就算没有那些煞气，你死的没那么快，却也有很大的影响。”
    燕潇然问：“什么影响？”
    师折月看着他道：“当一个人的气运被盗走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倒霉。”
    “到后期你可能会吃饭被噎死，走路摔死，喝水呛死，死的方式，十分离奇，想常人之不敢想。”
    燕潇然：“……”
    这些听着就让人头大。
    他问师折月：“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折月回答：“你的气运已经被人盗了很长时间了，虽然还没有到最末期，但是还有针对你的煞气阵。”
    “所以你的运气会只比气运被盗的人还要差得多，如果不是我之前为你化解过两次煞气，你可能已经死了。”
    她初见他时，就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是极好的命格，为什么会有那么浓厚的煞气。
    她当时将他上下打量过，还来过他的房间，却一直没能发现。
    到如今她才算是完全明白过来，这是因为那块玉佩太过阴毒，和他命格相连。
    这种害人的方式，她也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实属正常。
    且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身上的煞气却越来越重的根本原因：
    他的气运一直被人窃取，气运少一分，煞气就填一分。
    那个阵法日夜不停的吸食京中的煞气往他身上填。
    也是他的命格实在是贵重，恐怕都没等到见到她，他就已经死了。
    昨夜破掉那个阵法后，他身上的煞气没有再集聚，虽然还有些重，却和之前比起来要好上不少。
    燕潇然问她：“你能找到窃取我气运的阵法吗？”
    师折月摇头：“正常来讲，是能找出来的，但是被这个煞气的阵法一搅和，根本无从找起，不过……”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若是能找到那个给你下煞气阵法的人，顺藤摸瓜是有机会找到的。”
    燕潇然听到这话眸光冷了些：“我现在去找母妃。”
    师折月对这事也很感兴趣，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他这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说到底，两人对于昨夜的事情虽然各有猜测，但是也都各存了避嫌的心思。
    师折月解释道：“对于术法之事，我比你更加了解。”
    “且要破掉那个吸你气运的阵法，还得我出手。”
    燕潇然明白她的意思，就算他们要避嫌，两人毕竟同住燕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们若是处处避开，反倒太过刻意。
    且她说的也对，他如今的气运被盗，最近虽没有到吃饭被噎、喝水被呛的地步，却绝对算得上处处不顺。
    他便道：“如此便有劳公主了。”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你不必谢我，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毕竟他若是死了，她大概率也活不成。
    所以就算是她不想为他操心都不行。

 第64章 一往情深

    师折月心里又有些烦躁：
    昨夜她虽然一下子续了不少时间的命，但是最近这红线变化的速度太快，这点命线不太够花。
    下一次她还不知道得用什么样的法子，才能从他的这里再续一段时间的命。
    她暗暗磨了磨牙，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
    活着真难！
    但是她还是不想死！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燕王妃此时正在准备明天去佛寺的东西，见他们进来，便让他们一起帮忙。
    燕潇然一边帮忙一边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母妃，你之前送我的压在枕下的那块玉佩是哪里来的？”
    燕王妃听到他这样问，有些好奇地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燕潇然回答：“我这次遇险险些死了，能逢凶化吉便觉得或许是那块玉佩的功劳。”
    “所以我想着，这块玉佩的效果这么好，不如多去求几个。”
    他知道燕王妃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若是直接说出他差点被那块玉佩害死的事，她可能会惊慌失措。
    师折月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他当做没看见。
    燕王妃并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听到他的话抿着唇笑道：“这是你的缘份。”
    燕潇然的面色一变，师折月却一头雾水。
    燕王妃接着道：“那块玉佩是诗婉求来的，是她让我交给我压在枕头下的。”
    “只是她脸皮薄，求我让我替她瞒着，只说那块玉佩是我求来的。”
    “我当时看你对你们的婚事不上心，怕说了是她求来的，你就不会放在枕头下。”
    “若不把那块玉佩放在枕头下，你这一次未必就能逢凶化吉。”
    “她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能娶到她真是你的福气。”
    燕潇然：“……”
    师折月：“……”
    两人似乎都没有想到，那块玉佩竟是赵诗婉求来的。
    师折月看了燕潇然一眼，轻啧了一声。
    上次赵诗婉来燕王府的时候，她就觉得赵诗婉有些不对。
    但是赵诗婉所有的举止都温和有礼，她便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如今事实证明，她不但没想多，还想少了！
    赵诗婉的歹毒简直就是出乎意料！
    到此时，师折月基本上能推测出赵诗婉不同意退婚的根本原因：
    不管吸取燕潇然气运的阵法跟赵诗婉有没有关系，那个煞气阵法绝对跟赵诗婉脱不了干系。
    左右燕潇然会死，到时候两人的婚约自然就会取消，便省了退亲这桩事，她还能维持她的好名声。
    且一旦退了亲，燕王妃可能就会想起那块玉佩，一个不好就还给她，打乱她的布置。
    至于那天赵雨村前来逼着退婚，只怕是不知道这件事情。
    到此时，就能解释得通这对父女的行事方式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出入了。
    只是师折月也不愿意把赵诗婉想得那么坏，赵诗婉未必会知道那块玉佩里的法阵，也许真的对燕潇然一往情深也有可能。
    她笑了笑道：“那位赵姑娘对三弟也算是一往情深了。”
    燕王妃点头：“是啊，诗婉知书达理，明辩是非，又对潇儿情有独钟。”
    “她若是嫁进王府，必定和公主一个，是个好媳妇。”
    师折月：“……”
    她不是那么想和赵诗婉相提并论。
    只是眼下事情还未明朗，她觉得没有必要在燕王妃的面前说透，便笑了笑。
    燕潇然问燕王妃：“明日赵姑娘也去佛寺？”
    燕王妃点头：“是的，若不是她提醒，报国寺的牌位做得最好，我都要去西山寺请牌了。”
    师折月笑道：“赵姑娘真是个思虑周全的体贴之人。”
    燕王妃含笑道：“是啊，她真是个好姑娘。”
    她说完又把赵诗婉儿狠狠地夸了一遍。
    师折月淡定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在心里想一件事，这边玉佩才毁掉，赵诗婉就请他们去报国寺，这事也太巧了些。
    就算她不想把赵诗婉想成是坏人，心里也不自觉地有了三分防备。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燕潇然。
    她从燕王妃那里出来后，燕潇然便跟了过来：“公主是不是也觉得太巧了？”
    师折月点头：“确实太巧了，你这个未婚妻真的很有意思，明天我们去会会她。”
    燕潇然问她：“若她是凶手，公主打算怎么对付她？”
    师折月不答反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毕竟她是你的未婚妻。”
    燕潇然的眸光微敛：“我与她本没有任何感情，这桩婚事是家中长辈做的主。”
    “她若对我不满，以燕王府的处事方式，绝不会强求。”
    “且她上次来过燕王府，公主也见了，她不愿意退婚。”
    “既然是不愿意退婚，要么是真心待我，要么是另有所图。”
    “她若真心待我，我就算不喜欢她，这桩婚事是长辈们定下的，我也会尽量对她好。”
    “若她是另有所图，那只能说明她的心肠太过恶毒，我自不需要对她客气。”
    师折月听到这话轻挑了一下眉：“三弟和她的事情我不会过问。”
    “但是如果那块玉佩和她有关，我就不能放过她。”
    燕潇然看向她，她淡声道：“想来三弟也知晓，我如今是三千道门之首。”
    “铲除这些邪恶的害人的修士，是我的责职。”
    燕潇然对她拱了拱手：“有劳了。”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师折月看着他的背影轻撇了一下嘴。
    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是师折月心里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燕潇然那么聪明，她能想到的，他肯定也能想到。
    若这事真是赵诗婉做下的，那明天她定要拧掉赵诗婉的狗头！
    因为报国寺是赵诗婉选的地址，师折月怀疑她会有所布置，如此一来，他们便处于被动的位置。
    师折月从来就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她略想了想，便也做了一些准备。
    她取出从之前从道观里带来的一把桃木剑，觉得还不太够。
    她想了想，便取出符笔、符纸、朱砂等物准备画符，以策万全。

 第65章 被雷劈了

    画符这件事情，对于道门的人而言，其实难度非常大。
    只有道法精纯且修符道的人，才能画得出来，且成功率还不是很高。
    但是对师折月这个道门的天才而来，画符这事简单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甚至于她平时很懒，不想画符，直接结道门的手印就能达到非常不错的效果。
    但是昨夜那只极凶灵，让她意识到幕后的敌人不一般，光凭她结的手印很难将其彻底抹杀。
    她总不能再用她的血来解决，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实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所以备上几张威力大的符纸，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她刚把符纸画好，燕年年就来找她玩，看见她在画符，有些好奇地问：“公主，这是符吗？”
    师折月点头：“这些是五雷符，祛邪的效果最好。”
    燕年年十分好奇地拿起一张问：“这个怎么用？”
    师折月一边画符一边回答：“遇到邪物贴上去就可以……”
    她的话才说完，燕年年就把符贴在自己身上。
    在贴上的那一刻，四周风云变幻，一记惊雷劈了进来，直接劈在燕年年的身上。
    燕年年：“！！！！！”
    师折月：“……”
    这个姑娘也太虎了吧！
    五雷符顾名思议，有五道雷，且一道比一道猛烈，要全劈在燕年年的身上，是能把她劈死的！
    师折月当即结了个手印，飞快地把贴在燕年年身上的五雷符揭下来扔在桌上，拽着燕年年就跑。
    轰轰轰的雷声炸开，直接把那张桌子劈成了焦炭。
    燕年年：“！！！！！”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拉着师折月的袖子道：“公公公公……公主，这这这这也太吓人了！”
    她之前听说过道门符纸这种东西，但是她一直不是那么相信。
    因为不太信，所以就随便贴贴。
    她哪里想得到，一张看似寻常的符纸，威力那么大！
    师折月没好气地道：“你真是个傻姑娘，五雷符也敢往自己身上贴！”
    燕年年吓得还有些哆嗦：“你说五雷符能驱邪，我……我想看看我身上有没有邪物，就……”
    师折月：“……”
    她竟无言以对！
    燕年年拽着她的手道：“公主，刚才五雷符生效了，是不是表示我身上有邪物？”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不是，是因为我画的五雷符威力比较大，也比较敏感。”
    “王府前些日子留下来的煞气还没有完全散掉，这段时间在王府里，不管你贴哪里，都能直接引爆。”
    燕年年原本还想去拿符纸看看的，瞬间把手缩了回来，碰都不敢碰了。
    她咽了咽口水道：“他们说公主在道门长大，会道门的术法，这事是真的？”
    师折月伸手摸了摸她被雷劈焦的头发，笑着问她：“你刚才被雷劈的那一下，感觉如何？”
    燕年年打了个寒颤。
    燕王在时，她是王府里的混事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尝试，没少被燕王揍。
    只是燕王揍得再狠，都不如方才那一记雷劈的狠。
    那雷劈下来的时候，燕年年真切地感觉到了她的小命要交代出去了！
    她一脸狗腿地看着师折月道：“公主，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我什么都听你的！”
    师折月看着她笑了笑：“以后长点心，不要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身上贴！”
    燕年年自然点头如捣蒜，今天这事，简直突破了她之前的认知，她又哪里还敢再碰？
    她拉着师折月的袖子问：“这符好厉害，能不能卖我几张？”
    师折月问她：“你要五雷符做什么？”
    燕年年回答：“我之前不信这世上有这种东西的，但是现在看来怕是真的有。”
    “我觉得三哥的运气不太好，只怕身上有这种脏东西，我想买几张贴他身上，帮他驱驱晦气。”
    师折月：“……”
    她觉得到时候燕潇然身上的晦气没被驱完，却被五雷符劈死了。
    她便道：“三弟的事情有点复杂，不是一张五雷符能解决的，这事我来处理。”
    燕年年瞪大眼睛道：“所以三哥真的被鬼缠身了？”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算是吧，但又不全是，我正在想办法。”
    燕年年原本只是临时起意，问了这些问题，如今却发现，事情比她预的要严重得多。
    她便道：“所以你那天夜里去找三哥，便是去处理这件事情？”
    师折月：“……”
    她实没有想到那天夜里她去找燕潇然的事情被燕年年看到了，多少有些尴尬。
    她试探着问：“你那天都看到了？”
    燕年年回答：“也没有都看见，我只看见你去找三哥。”
    “你进去没一会，长生就进去了，所以我猜你是去找三哥议事的，然后我就走了。”
    师折月听得有些心虚，当时长生进去，燕潇然是直接把她藏在床上的，然后她发现了那块玉佩的问题。
    虽然这事从本质上来讲也算是符合燕年年的推测，但是她当时进去的时候多少有些居心不良。
    她轻咳一声道：“这事你不要跟别人说，毕竟我和三弟是叔嫂的关系。”
    “而邪物要晚上才出来，所以我只能晚上过去。”
    燕年年一脸乖巧地道：“我懂，这种事情被人看到，确实很容易生出误会。”
    “不过公主如果为了避嫌的话，下次晚上去找三哥，可以叫上我。”
    “有我在，就没有人什么怀疑你们了。”
    师折月夸她：“还是年年想的周全，下次我一定喊你。”
    她下次去找燕潇然的时候，一定要再小心一点，不能被人看到！
    燕年年开心地点头，又问：“公主，鬼都长什么样子？”
    师折月给她科普：“其实鬼只是大家对于灵体的一种叫法。”
    “灵体是人在死后，灵魂离开躯体后另一种能量表现的方式。”
    “灵体会根据人死时不同的情况，展现出不同的形态。”
    “枉死的会每天一到死时的那个时间点，就会展现死时的样子。”
    “正常死的就会是比较安详，并不吓人。”

 第66章 清醒瞬间

    师折月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而人死后，除了心里有执念的会留在阳世外，正常的灵体都会魂归地府。”
    “所以除了中元节鬼门大开时，我并不常看见灵体。”
    燕年年听得似懂非懂：“公主，你下次看到灵体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师折月：“……”
    她之前就知道燕年年的胆子很大，但是这种主动要求要“见鬼”的人胆子就实在是太大了。
    且这丫头性子有点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找个机会让她见见可能会让她安份一点。
    师折月点头道：“好，有机会我就让你见见。”
    燕年年又问她：“公主，父王和兄长他们都去地府了吗？”
    师折月摇头：“除了世子外，他们都去了。”
    她心里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便看见燕王世子不知何时坐在她房间的窗台上。
    她愣了一下，听得他十分滞的念念有词：“玉儿锁……归来辞……明月湾……”
    他念叨的这三样东西，师折月有查过，但是并没有查出什么来。
    他一直这样重复，想来是他死时最大的执念，且和他的死还有关系。
    燕年年见她面色微变，便问：“公主，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世子就在屋里，你要见见他吗？”
    燕年年立即点头，却问：“我能见他吗？他在哪里？”
    师折月回答：“你可以见他，他就坐在窗台那里。”
    燕年年朝窗台看去，自然什么都没有看见。
    师折月的手轻轻拂过燕年年的眼睛，她便看见坐在窗台上的燕王世子。
    燕年年乍一看见他，眼里满是泪，喊了一声：“大哥！”
    燕王世子没有理她，她便要走过去。
    只是她才抬脚，就看见燕王世子的手飞了出去，胸口疯狂地往外冒血，下一刻，他的头也飞了出去。
    燕年年吓得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师折月也愣了一下。
    只是这还没算完，紧接着燕王世子的腿也被人剁了，身上肉被什么东西拖着，一块块撕掉。
    与此同时，他身上冒出极为浓郁的红色血雾，他的身形也跟着暴涨，这是要化恶灵的前兆。
    师折月想也不想，打了个手诀出去，想替他压下。
    结果不但没能压下来，他整个灵体还变得极为狂躁，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恶狠狠地朝她扑了过来。
    师折月的面色微变，下意识想要去拿桃木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她不能伤他。
    于是她飞快地却出一串道珠，轻轻拔动，念起道经。
    她念经的时候，燕王世子已经欺到她的面前。
    他原本想要动手撕了她，却在听到道经的时候停了下来。
    师折月没看他，继续念经。
    狂暴的燕王世子灵体渐渐恢复正常，他那双眼睛比起之前的浑浑噩噩，似乎添了一丝清明。
    在师折月把那卷道经念完的时候，燕王世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你是谁？”
    师折月回答：“我是来帮你的，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当时发生了什么？”
    燕王世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便双手抱着头：“我是怎么死的？当时发生了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师折月见他又有狂化的迹象，再又结了一个手印罩在他的头上。
    他再次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嘴里念叨：“玉儿锁……归来辞……明月湾……”
    燕年年冲到他的面前道：“大哥，我是年年啊，你还认得出来吗？”
    燕王世子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重复念叨着那三个名词，然后身形渐渐淡化，消失不见。
    师折月看到他这种情况，眉头皱了起来，眼里有些不解。
    燕年年问师折月：“公主，刚才是怎回事？大哥怎么不见了？”
    师折月回答：“他刚才那模样，应该是死前的情景。”
    燕年年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怎么会……他还活着时候，被人把身上的肉都……那该多痛啊！”
    师折月入道门多年，见过无数的灵体，也见过无数的死法，但是死得像燕王世子这么惨的还是第一回。
    今天是恰好撞上他死的时间，所以才能看到这一幕。
    到此时，她也终于明白燕王世子为什么死后会魂体受损了，他死的实在是太惨了！
    且因为他心里的执念太重，魂体受损也太过严重，连投胎都不行。
    他今天的状态比她上次见到的时候要差了不少。
    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如果不能为他昭雪修复好魂体，他要么化为厉鬼，要么慢慢消散于这世间。
    她今天为他颂了那段道经，能保他一段时间，但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等京中的事情稳定了，她得拉着燕潇然去一趟燕王世子战死的地方。
    只有到了他身陨之地，她才能看出更多的端倪。
    她轻轻抚了抚燕年年的背，轻声道：“我们会替世子报仇的。”
    燕年年哭成了个泪人。
    燕王世子在世时，是一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兄长，家里的兄弟姐妹对他都十分喜欢他。
    今日燕年年亲眼看见燕王世子死时的模样，自然伤心欲绝，发誓要为他报仇。
    师折月原本只是想让燕年年见一见燕王世子，却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温声安慰了燕年年好一会，燕年年才渐渐止了哭声。
    她问师折月：“我能不能为大哥做些什么？”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你明天去庙里可以多为他点几盏长明灯。”
    “佛门的长明灯能为枉死的冤魂化解几分痛楚，让他不那么难受。”
    燕年年点头，心情却依旧十分低落。
    师折月想了想，便送了两张五雷符给燕年年，让她带着防身。
    自这一次事情之后，燕年年和师折月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不少。
    也因为这件事，燕年年对师折月那夜去找燕潇然的事情所有的怀疑全散了个干净。
    师折月第二日一早见到燕潇然时，粗略地说了一下这件事情。
    燕潇然听她说完后手握成拳。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得先把你的气运找回来。”
    “否则等到你气运被人全吸走之后，你可能会比世子死得还惨。”

 第67章 真的很贱

    燕潇然问她：“这事多久能解决？”
    师折月摊手：“不知道，若是能找到动手的人，解决起来就很快。”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眉头深锁。
    燕王妃见他们凑在一起说话，眉头微微皱起。
    她虽不至于把两人的关系往不好的方向想，但是他们确实走得太近了些。
    好在师折月和燕潇然说了几句话后，便上了马车，和燕年年说话去了。
    燕王妃想了想，走过去拉着燕潇然道：“潇儿，虽然公主于王府有大恩，但是她毕竟是你嫂子。”
    “你是我儿子，我自然相信你，也相信公主的人品。”
    “只是这世道对女子原本就更加苛责，真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吃亏的终是女子。”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却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母妃放心，我对公主只有敬重，并无其他心思。”
    “她方才过来是跟我说大哥的事情，她昨天在府里见到大哥了，大哥的情况不是太好。”
    燕王妃面色微变：“她见到你大哥了？你大哥他……”
    “大哥没有去投胎。”燕潇然轻声道：“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公主怕你伤心，所以没跟你说。”
    燕王妃这段时间已经渐从燕王的死里走了出来，今日出发时还想着要怎么搓合燕潇然和赵诗婉。
    她此时听到燕潇然的话时，眼里满是泪光，所有的心思全部打消。
    她之前从老太君那里听到燕折月为燕王招魂的事情，如今再听到燕王世子的事，她知道师折月有这本事。
    师折月不和她商议，是怕她伤心。
    她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道：“我知道公主是一番好意，后续如果有什么进展，你要记得跟我说。”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
    因为有这个小插曲，燕王妃在报国寺门口见到等在那里赵诗婉时，虽依旧温和，却不算热络。
    她心里咯噔一下，以为燕王妃知道了什么。
    只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因为燕王妃若是知道什么，今日就不会来报国寺了。
    她便试探着问燕王妃：“王妃今日可是身体不适？”
    燕王妃摇头：“我没事，只是想起了王爷，今日来为他请牌，却和他已经天人永隔，心里有些难受。”
    赵诗婉一直都知道燕王妃是个没心机的人，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且燕王妃和燕王夫妻情深，今日燕王妃心情低落，也属正常。
    她轻声宽慰：“燕王已去多时，王妃还当节哀，若燕王泉下有知，知王妃为他伤心，怕是会很难过。”
    燕王妃听到她的这番话，轻点了一下头。
    师折月在旁道：“赵姑娘有心了，只是这种事情，终究需要时间去抚平。”
    赵诗婉在观察燕王妃的时候，师折月则在观察赵诗婉。
    赵诗婉今天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只是她就算是敷了粉，也遮不住她眼底的乌青。
    且那片乌青是呈半月型印在眼睛的下方，正常人长黑眼圈的地方却并不黑。
    从师折月专业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乌青绝不是熬夜能熬得出来的，只有反噬才可能弄出这样的黑眼圈。
    她笑着问赵诗婉：“赵姑娘昨夜没睡好？”
    赵诗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昨夜叠金元宝叠到深夜，确实睡得不太好。”
    师折月见赵府的丫环抬着一个大筐，里面放满了手叠的金元宝。
    师折月问：“这些都是赵姑娘亲手叠的吗？”
    赵诗婉温声道：“是的，这些听有亲手叠的才有诚意。”
    她说完故意在师折月面前露了一点沾金色的手指。
    师折月笑了笑：“赵姑娘有心了。”
    她心里却对赵诗婉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那一筐金元宝里至少有五六种叠的手法，明显出自好几个人之手。
    这东西别人看不出来，自小在道门长大，看多了人叠金元宝的师折月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恰好此时燕潇然看了过来，她轻点了一下头，他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赵诗婉有问题。
    他的眸光深了些，却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继续去做他的事情。
    赵诗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是我该做的。”
    她说完又问师折月：“我听说公主是在道门长大的，公主便算是道门中人。”
    “道门和佛门虽不至于互相对立，但是像公主来报国寺会不会有所忌讳？”
    她那天被反噬之后，就一直在找燕潇然身边可能出现的高手。
    她想了一圈，觉得师折月最可疑。
    所以她第二天没有直接去燕王府试探，而是借着做牌位的借口，把燕王妃约到了报国寺。
    她觉得师折月如果真的是道门高手的话，是不太可能来报国寺的，因为两者供奉的完全不同。
    可是今天师折月却来了。
    师折月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笑道：“我只是寄养在道门而已，又不是道门里的女冠。”
    “道门于我，和皇宫、王府没有本质的差别，只是一个住的地方罢了。”
    赵诗婉并不太信她这番话，便又道：“我听说公主还会给人相面和算卦？”
    “当初关嬷嬷和牛公公，他们都被公主算出了事。”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一脸神秘的对赵诗婉道：“这事骗骗京中的那些人也就算了，赵姑娘怎么也信？”
    她说到这里将声音压得下了些道：“别的不说，令尊当初大闹灵堂时我用的手法，赵姑娘应该早就看破了吧！”
    赵诗婉之所以对师折月是道门高手这事存疑，其实就是来自于赵雨村。
    赵雨村在燕王府闹完回府后，一直说见到了燕王，吓得瑟瑟发抖。
    赵诗婉却在赵雨村的身上发现了一些粉末，她找大夫看过，那些粉末能让人陷入幻觉。
    因为这件事情，赵诗婉对师折月的“神棍”行为有所质疑。
    她笑了笑，师折月又轻声道：“我是公主，那两个奴才那样对我不敬，我当然要好好吓唬他们。”
    “也是巧了，他们真的都死了，所以京城才会有那么多的传闻。”
    “你以后要嫁进王府，算是自家人，我才跟你说的，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第68章 要动手了

    赵诗婉看到她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打消了一些对她的猜疑。
    毕竟没有哪个玄学高手会像师折月这样，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在个骗子。
    她抿着唇笑：“公主真是个妙人。”
    师折月笑弯了眉眼：“我也觉得我很妙。”
    赵诗婉：“……”
    这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请牌”之事，是护国寺里常做的法事，整体流程并不算复杂。
    左右不过是听经、请木、颂经、请牌、刻字这一套流程。
    前面四样相对简单，要把字刻出来却需要一点时间。
    燕王妃原本因为燕王世子的事情心情有些不好，等前面四项做到了，到中午后，她便渐渐开怀。
    佛门和道门在本朝都有不少信徒，整体来讲，信徒的人数相差不多。
    只是燕王府的众人之前就信佛，燕王妃这一次来报国寺“请牌”，是要撮合燕潇然和赵诗婉。
    燕王妃见赵诗婉熬夜叠了那么多的金元宝，直夸她有心。
    她还对燕潇然道：“赵姑娘心地善良，孝顺长辈，实是难得。”
    燕潇然敛了眉眼，由得燕王妃说，他此时心里想的更多的是他和师折月之间的事情。
    今日燕王妃的那番话也给他提了个醒，他最近确实和师折月走得太近了些。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她，她正在和燕年年说着什么。
    平时开朗活泼的燕年年，今天十分沉默，听到师折月的话，才强挤出一记笑容。
    他的眸光不自觉地温和了几分。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时，暗暗一惊，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情绪开始会受她的影响。
    他之前就派人去查她的事，算算时间，查探消息的人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若她真是两年前曾与他有一夜姻缘，他又当如何？
    燕潇然心里有事，燕王妃跟她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清楚。
    他只隐约听以燕王妃让他做什么，他随意应了一声。
    燕王妃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看见燕王妃带了几分笑意的脸，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赵诗婉含了几分羞怯道：“辛苦三公子了。”
    燕王妃又道：“你们慢慢去取，我在这里等你们。”
    燕潇然这才想起在刻字之前，需要去寺里的后山取溪泉之水将请来的木头清洗一遍。
    传闻那水里暗藏了佛祖的功德，能洗净一层尘埃脏污，能让死去的人，灵魂更加纯净。
    燕王妃这是想让他和赵诗婉一起去取溪泉。
    只是那溪泉是在后山，从前山过去要翻过一道山岭，那段路并不好走。
    很多人嫌路太远，取溪泉太过麻烦，这一道程序经常会被人省去。
    燕王妃却觉得既然来了，那最好还是去取一些溪泉水过来。
    而让燕潇然赵诗婉一同去取溪泉，既展现了他们的孝心，又能增进他们的感情，实是一举两得。
    燕潇然扭头看了赵诗婉一眼，赵诗婉见他看过来，微微低下了头，似首含羞带娇。
    只是她低下头后，眉眼里却并无一丝娇羞的味道，她的眼里泛起了不屑和杀机。
    燕王妃注定是要覆灭，燕潇然也给不了她最尊贵的生活，他自然就配不上她。
    这一路上她早有布置，只要燕潇然跟她过去，她就能取尽他的气运，死在这里。
    她要踩着燕潇然的尸骨，过上最好的日子。
    她轻声道：“三公子，我们出发吧！”
    燕潇然虽然和女子极少打交道，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气场和她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想起师折月的猜测，轻点了一下头道：“今日辛苦赵姑娘了。”
    赵诗婉微微一笑：“不辛苦，诗婉只是做自己份内之事罢了。”
    她的声音温柔，光听她的声音，会让人觉得她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
    两人拎着一个桶前行的时候，师折月就站在一旁看着。
    光看两人的模术，她觉得他们也男才女貌，如果赵诗婉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的话，他们应该良配。
    燕潇然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
    她立即道：“三弟和赵姑娘快去快回，我和母妃去禅房那边等你们回来。”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师折月果然起身去扶燕王妃。
    赵诗婉原本还担心师折月会跟过去，到时候会破坏她的计划。
    她此时见师折月半点没有过去的意思，便彻底放下心来。
    师折月扶着燕王妃进禅房休息之后，便推说自己也累了，要回房休息。
    燕王妃原本就是宽厚的性子，自然一口应允。
    师折月出去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门关上，然后打开后面的窗户准备出去。
    只是她的窗户才打开，就看见燕年年站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师折月被她吓了一大跳：“年年，你怎么在这里？”
    燕年年回答：“公主自从到王府后，我从未见公主睡过午觉。”
    “今日公主说要回房睡觉，这事我觉得有些不对，便过来等着。”
    师折月：“……”
    她实没想到燕年年观察她观察的如此仔细！
    燕年年似乎知道她心中的所想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三哥说公主嫁进王府之事有些蹊跷，让我盯着你的。”
    师折月：“……”
    所以最初的时候，燕潇然虽然表面上和她一起抗敌，但是却并不信她？
    燕年年又道：“不过这段时间我观察下来，觉得公主是个好人。”
    “若公主存心想要害燕王府的话，有太多的机会了，公主一直都护着燕王府。”
    师折月：“……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信任？”
    燕年年忙摆着手道：“不用不用，父王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今日跟公主说了这些话，就表示我对公主是十分信任的，我以后不会再偷偷盯着公主了。”
    她说完又凑到师折月的面前道：“公主今天要做什么？带上我吧！”
    师折月看了看她后道：“也行，我上次给你的五雷符带上了吗？”

 第69章 相互试探

    燕年年点头：“带上了。”
    师折月便道：“那走吧！”
    去溪泉有两条路，一条是相对较宽的用石子铺成的路，另一条则是一条曲折的小径，但是路途会近一点。
    燕潇然和赵诗婉走的是好走的那条路，师折月则带着燕年年走那条小径。
    燕潇然没打算和赵诗婉说什么，只是赵诗婉却存了试探的心思。
    她想知道那块玉佩是怎么毁的，是谁毁的。
    他们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赵诗婉便状似随意地引了个话头：“三公子年前送来的那对兔子很是可爱，我很喜欢。”
    燕潇然淡声道：“那是六弟挑的。”
    赵诗婉轻声道：“我之前就听人说，燕王府里的众兄弟感情都极好。”
    燕潇然没接话，赵诗婉又道：“我曾托人请庙里的高僧为一块玉佩开过光。”
    “我请王妃把玉佩转交给三公子，不知道三公子是否收到？”
    燕潇然面无表情地道：“收到了。”
    赵诗婉又问：“那块玉佩三公子可还带着身边？”
    燕潇然回答：“没有。”
    赵诗婉想等个下文，等了半天，燕潇然却一个字都没有。
    她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他如往常一般冷着脸，看不出半点情绪。
    她在心里狂骂，燕潇然这狗脾气实在是太讨厌了，多说几个字会死吗？
    她心里想知道玉佩的下落，却只得又问道：“那现在那块玉佩在哪里？”
    燕潇然回答：“当祭品了。”
    赵诗婉：“……”
    当祭品了是什么鬼？
    她扭头看向燕潇然：“当什么祭品了？”
    燕潇然看向她：“赵姑娘怎么对那块玉佩如此在意？是那块玉佩有问题吗？”
    赵诗婉知道自己刚才表现的太过明显，眸光微闪。
    只是当她看见前面露出来的烛台，就知道燕潇然进了她之前布好的阵法之中。
    左右他今天都必须死，她也就懒得再装。
    她微微一笑：“三公子是发现那块玉佩的问题了吧？”
    “我有点好奇，是谁帮三公子处理的那块玉佩？这人的本领可真大。”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意外：“你不装了？”
    这里明显被人处理过，此时虽刚过午时，却因为树木繁盛，浓荫遮日，四下里阴气沉沉。
    这条原本来取溪泉的路应该会有不少人经过，此时却一个人都看不见。
    他此时能看到的，只有路上摆出来放着白烛的烛台。
    赵诗婉听到他这话缓缓抬起头来看他：“你早就发现了？”
    燕潇然不答反问：“你我的婚事，是你父亲求上门来的。”
    “整个整王府，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地害我？”
    赵诗婉轻笑了一声：“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你。”
    “当初我让我父亲去燕王府携恩求报，不过是因为你的命格太过特殊。”
    “我需要用你的命格，去给我的心上人填补他命格的不足。”
    她的笑声在这个有些昏暗的林子里显得有些怪异。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所以，当初定亲之事是你一手策划，你不是想要嫁我，而是想要杀我？”
    他发现林子里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暗了很多。
    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里面竟只能看见那几根白烛。
    白烛的火苗跳动，散发着莹绿的光华，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赵诗婉的眉眼里透着笑意：“是的呢！你若是不将那玉佩毁了，你或许还能再活一些日子。”
    “谁让你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竟将我送给你的玉佩毁了，你这就是在找死。”
    燕潇然问她：“我父王出殡那日，赵雨村曾过来闹着要退婚，那也是你的主意？”
    赵诗婉摇头：“当然不是，是他自做主张，觉得当时若是不退婚的话，我嫁给你将会受苦。”
    “他是一副慈父的心肠，可是却差点坏了我的计划。”
    燕潇然的眸光更冷了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赵诗婉笑起来：“我方才便说了，不是我要害你，而是你的命格太好。”
    “我只是想要和我的心上人一起过上好日子罢了，还请三公子成全。”
    燕潇然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阵恶心：“你要我的命，还让我成全？”
    赵诗婉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上次若不是我用了些法子，让你大病一场。”
    “当时你就跟着你的父兄上了战场，你已经死了。”
    “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所以不是我要害你，而是我救了你，让你多活了这么多，你应该谢我。”
    燕潇然听出了一些端倪：“在我父兄刚上战场的时候，你就知道他们会死？”
    “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还是你之前就发现了什么？”
    他没等赵诗婉回答，又道：“赵雨村在京中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官吏，所知之事有限。”
    “你虽然学了一身的邪术，却因为赵府的身份地位不够高，不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这事应该是你的心上人告诉你的，他能知道这件事情，身份必定不低。”
    “我是燕王府的公子都没能入你的眼，那就表示你的那位情郎要么身份比我高，要么手里握有实权。”
    赵诗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光凭她的只言片语，就猜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沉声道：“你知道的再多又如何？你今天必死！”
    燕潇然看着她道：“左右我都要死了，你不如告诉我实情，这样我也能做个明白鬼。”
    赵诗婉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么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你在等那个破了我的玉佩的人来救你，只是可惜了，他救不了你。”
    她说完右手的食指竖了起来，嘴里也不知道念着什么，白烛的光华变得更绿了，四周有黑色汇聚。
    燕潇然见从她这里再也套不到有用的消息，他便道：“你错了，今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说完抽出短剑，直刺她的胸口。
    眼见得他手里的剑就要刺中她，有什么东西挡在她的面前，他的剑竟刺不进去！

 第70章 凶悍异常

    与此同时，赵诗婉往旁边退好几步，和他保持着距离。
    她有些恼怒地道：“你身上竟还带着武器，还想要伤我！”
    “今天我就让你魂飞魄散，如你长兄那般，永不入轮回！”
    燕潇然闻言问道：“我长兄是被你们杀的？”
    赵诗婉冷笑一声：“是又如何？是他自己不长眼，非要一心寻死！”
    燕潇然眼里的杀气瞬间就重了不少，他的杀气一重，四周的黑煞之气也跟着重了起来。
    他再次朝赵诗婉砍去，却依旧被她避开。
    燕潇然之前就知道她有些邪门，如今才发现，她比他预期的还要邪门。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根本就刺不到她。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果断抽出今天一早师折月送他的一张符，飞快地甩到赵诗婉的面前。
    那张符没能贴到赵诗婉的身上，停在她身边不到一尺之地。
    那张符无风自燃，化作一团烈火，以极为暴烈的方式燃尽附近的黑气，瞬间照亮整片林子。
    尖锐的叫声瞬间在燕潇然的身边响起，那声音太厉，似能刺穿人的耳膜。
    燕潇然却似完全没有感觉到一般，手里的长剑荡起凛冽的寒光，冰冷的杀意四溢，再次朝赵诗婉刺去。
    这一次，再没有方才那种诡异的感觉了，这一剑直接就刺进了赵诗婉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赵诗婉虽然邪门，武功却平平，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她睁大一双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燕潇然：“你哪来的烈火符？”
    她知道燕潇然的身边可能会有懂玄门法术的高手存在，所以她早就做了准备。
    此时敢对燕潇然动手，不过是因为燕潇然的身边再没有其他人。
    且燕潇然之前就中了她的术法，满身煞气。
    今日只要将附近的煞气全部吸过来，借助阵法转进燕潇然的身体里，燕潇然会先去神志，然后疯颠至死。
    这样的死法，还能把她给摘出来，可以直接推说燕潇然突然发疯。
    只是她没有想到，燕潇然的身上居然带了专克煞气的烈火符！
    修习玄门术法的人都知道，符咒极能难画，像烈火符这样的高阶符，就更是万金难求。
    普天之下，能画得出烈火符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个。
    燕潇然从哪里找来了这样的高手？
    燕潇然自然不会回答，手里的剑再次朝她狠狠刺了过去。
    赵诗婉喊了一声：“杀了他！”
    这一次不用她喊，旁边冲出十余个黑衣人，进燕潇然攻了过去。
    燕潇然反手便杀了一个，手起剑掉，利落至极。
    那些黑衣人识得厉害，知道燕潇然的武功太高，今天想要杀他很难。
    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几个黑衣人拦着燕潇然，他则扶着赵诗婉往一旁逃。
    只是他们才走了几十步，一声怒喝声传来：“妖孽，哪里跑！”
    剑光闪过，照着他们便劈头砍了过来：“欺负了我哥哥，居然还想走！”
    那剑来势十分凶猛，黑衣人避闪不及，直接被燕年年砍断了一只手。
    手断时，鲜血喷溅。
    赵诗婉看到这情景，把心一横，直接借着鲜血，画了一个血煞阵。
    眼见得血煞阵就要成功，此阵一成，便能将附近的凶灵全部引过来，将他们撕了。
    她的眼里满是激动，只是血煞阵还差最后一笔的时候，一支纤瘦苍白的抓了她的手。
    她抬眸，看到了师折月那双幽黑却明亮的眼睛。
    师折月温温柔柔地道：“赵姑娘，你的对手是我。”
    赵诗婉在师折月的手抓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冰冷。
    似有什么东西将她罩住，从脚底升出一股子寒气，让她不寒而栗。
    她知道这种寒气非比寻常，而是她之前用阵法聚集的阴气，这种阴气入体，十分难受。
    最可怕的是，对方完全没有借助阵法，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就能引阴气入体，这水平比她要高明得多。
    赵诗婉有些诧异地看向师折月：“果然是你！”
    师折月笑道：“对啊，就是我啊，是不是很意外？有没有很吃惊？”
    赵诗婉的脸色十分难看，想起方才在庙里的对话，她咬着牙道：“你骗我！”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道：“你不是天天装着一脸纯善，然后去骗别人吗？”
    “我不过是用你的法子来对付你，你至于这么吃惊吗？”
    赵诗婉：“……”
    她心里郁气聚集。
    因为郁气的聚集，那股子阴寒之气钻得更快了。
    她大怒，扬手就朝师折月劈了过来。
    师折月的身体不太好，武功也练得稀烂，真来一个武功高手的话，她其实不太经打。
    但是赵诗婉的武功也稀烂，两人对法术师折月远胜赵诗婉，论直接动手的武力值，就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那些黑衣人倒是想要过来帮她，但是他们被燕潇然和燕年年兄妹合力拦住，根本就过不来。
    师折月没打算动手打人，对付赵诗婉这种人，用符就好。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会拍在赵诗婉的身上，赵诗婉就觉得全身如同坠入冰窖，冰得刺骨。
    她哆嗦着道：“寒冰符？”
    师折月夸她：“好眼力劲！那你猜猜这张是什么符？”
    赵诗婉被那张寒冰符冻得全身发抖，一张脸瞬间就冻得发青。
    她直觉师折月拿出来的那张符不简单，她下意识想要逃，却发现全身被冻得发僵，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师折月此时已经将那张符拿出来贴在赵诗婉的胸口。
    赵诗婉只觉得一阵狂风吹来，将她的身体吹到半空中，然后再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在将她摔牢之后，狂风又将她卷了起来，再从半空摔了下来。
    如此几次，赵诗婉的一条命已经去了一半。
    赵诗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厉害的符咒，随便一张都十分罕见。
    可是师折月把这些符咒拿出来，就跟拿给白纸一样。
    赵诗婉被折磨的身不如死，师折月拿出一把瓜子出来，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一副看戏的模样。
    赵诗婉惨叫道：“师折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第71章 雷劈死她

    她此时十分后悔，当时为了杀燕潇然在这里布置下了隔音的阵法，以至于附近没有人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师折月微笑：“赵小姐这话太冤枉我了，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杀人这种残忍的事情？”
    “实不相瞒，我连鸡都不敢杀的，又哪里敢杀人？”
    赵诗婉：“……”
    她对师折月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到此时，她已经知道，关嬷嬷和牛公公都是师折月用阵法杀的。
    燕潇然和燕年年此时已经把那些黑衣人全部解决掉了。
    燕年年看见师折月这种折磨赵诗婉的法子，她只觉得眼界大开。
    这么好玩的事情，她也很想参与。
    她见得赵诗婉被风卷起来的身形越来越低，便想起师折月昨夜给她的符。
    她飞快地拿出一张，直接贴在赵诗婉的额头上。
    燕潇然则道：“她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别杀她……”
    他的话音还没落，几道惊雷飞快地从天边飞来，直接就劈在赵诗婉的身上。
    赵诗婉这些年来没少做了阴毒的事情，方才师折月又往她身上隐了不少的阴气。
    所以她这种完全满足触发五雷符的条件。
    所以她一触发，比起昨夜燕年年在燕王府里触发的五雷符地要凶猛得多。
    轰的一声，第一道雷就把赵诗婉劈焦。
    燕潇然：“……”
    师折月：“……”
    燕年年也听到了燕潇然的话，忙问师折月：“她会不会被雷劈死？”
    师折月将瓜子壳一扔，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燕年年：“……”
    只一道雷就把赵诗婉劈焦了大半，五道雷下来，赵诗婉大概是活不成了。
    她便道：“公主不是有法子将五雷符暂停吗？”
    师折月回答：“昨天你身上没有太重的阴煞之气，我确实能强行暂停五雷符。”
    “但是赵诗婉一般的阴煞之气，五雷符会自动判断她是个妖物。”
    “所以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暂停五雷符。”
    燕年年：“……”
    她真的只是觉得赵诗婉太坏了，所以才想着给赵诗婉贴个符。
    她却没有想到，赵诗婉居然知道燕王世子的死，而师折月给她的符如此凶猛。
    她拉着师折月的袖子问：“那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叹气：“没办法了，只能盼着赵诗婉的命够大，能经得起五道雷劈。”
    此时第二道雷已经劈下，把赵诗婉的另一边身体劈焦了。
    三人：“……”
    三人：“！！！！！”
    就赵诗婉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扛过五道雷的人。
    燕潇然问师折月：“这符能揭下来吗？”
    师折月回答：“强行揭下来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时候谁揭就劈谁。”
    “我这小身板实在是不算好，一道雷就能把我劈死。”
    燕潇然想去揭，第三道雷又劈了下来，这一次把赵诗婉直接给劈得冒烟了。
    燕潇然：“……”
    师折月的五雷符实在是太凶猛了。
    他太想知道燕王世子的死因，深吸一口气就要去揭符。
    师折月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身上的煞气太重，真劈到你身上时，只会比他更加严重。”
    燕潇然的面色一沉。
    师折月又道：“她死了还有魂魄，到时候直接招她的魂来问。”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一下头，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于是他们就在旁看着那道五雷符劈开。
    五雷符停下来的时候，燕年年过去伸手探了探赵诗婉的鼻子，已经没有气了。
    师折月一点都不意外，淡声道：“你不用难过，赵诗婉是求仁得仁，活该。”
    赵诗婉在这里设了个大阵，这个阵法十分的阴毒，寻常人若是无意中闯进来，至少会大病一场。
    师折月取出烈火符，先将阵法里的凶灵全部烧光，然后再用符纸祛除里面的阴气。
    最后她再将阵法破坏掉，此时残留在四周的阴气已经不算重，已经伤不到人了。
    阵法破了之后，四周的一阵都恢复成了正常，薄薄的阳光从树梢处照了下来。
    里面摆了一堆黑衣人的尸体，还有赵诗婉被雷劈焦的尸体。
    燕年年拽着师折月的袖子问：“公主，接下来怎么办？”
    师折月回答：“我们统一一下口径，就说赵诗婉在和三弟打水的途中分开了。”
    “她一个人闯到这里来，三弟发现她不见之后赶过来找她，遇到黑衣人，就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我和年年在禅房里闲着无聊，就出来看看，恰好就看见那些黑衣人要杀三弟，年年就跑过去帮忙。”
    “我们过来的时候，亲眼看见那些黑衣人围着赵诗婉，天降神雷，把她劈死了。”
    “他们十分凶残，想要杀了我们一起灭口，我们迫不得已，只能把他们都杀了。”
    她这话说完，燕年年和燕潇然都在看她。
    她有些莫名其妙：“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燕年年一脸崇拜地道：“公主，你编故事的能力好强！”
    “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所有的逻辑全部理清，太厉害了！”
    师折月：“……”
    倒不是她想要开发出这方面的能力，主要是她的那几个师父全都是变态。
    他们天天变着法子折磨她，她没人法子，只能在适当的时候编故事骗他们，以求能躲过一劫。
    时间长了，她编故事的功力也就看涨。
    燕潇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公主这故事编得甚好。”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他们三人准备去叫人过来。
    燕潇然在经过师折月的身边时，轻声道：“公主平时在人前说的话，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师折月：“……”
    她挤出一抹微笑：“我在自己人的面前说的都是真话。”
    燕潇然扭头看了她一眼，桃花眼里带着几分讽意，明显不信她的这句话。
    师折月磨了磨牙，她今天费这么了大的力气救他，他反倒一副不太领情的样子。
    真是过份！
    他们的运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才一走出林子，就遇到韦应还。
    韦应还今日是陪他母亲来报国寺还愿的，他实没想到，还个愿，还遇到了凶杀案。

 第72章 十分特殊

    他遇到凶杀案也就算了，又遇到了师折月和燕潇然，他们是他最不想见的人。
    前段时间他查燕王府的案子时，就盼着燕王府的案子了结之后，他以后再也不要遇到他们。
    结果燕王府的案子还没有完全查清楚，就又遇到了他们。
    他沉声道：“赵诗婉被杀？”
    师折月点头：“凶手极其残忍，将雷把她劈成了黑炭！”
    燕年年下意识想朝她看去，后面生生忍住了，因为她知道韦应还太过敏锐。
    韦应还的眉头微皱，先是轻点了一下头，后面又问道：“公主，你不是道门高手吗？怎么会来佛门？”
    师折月回答：“我虽然是道门中人，但是谁规定修道之人就不能入佛门？”
    “再说了，我在道门也就算是个外门弟子，没那么多讲究。”
    “今日母妃说她要过来请牌，我自然就陪她过来。”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人也一如既往的削瘦。
    她的那双大眼睛，也一往既往的透彻明亮，幽黑中带着无人能窥探的神秘。
    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根据他的经验，不管什么事，一旦遇到师折月，走向都会很奇怪。
    韦母见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便道：“你去查案便是，我自己去还愿就行。”
    她说完又含笑对师折月道：“还儿自小就是这副性子，公主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我听还儿说了，上次若不是公主向他示警，他那天早上肯定赶不过来救我。”
    “我欠公主一条命，心里一直惦记着。”
    “只是还儿在查燕王府的事，我作为他的母亲，实不便过门道谢。”
    “今日也是巧了，在这里遇上，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机会，我们母子一定设法报答。”
    韦应还听到这话忍不住道：“娘！”
    韦母扭头瞪了他一眼道：“我心里有数，不需要你来教我，你去查你的案子吧，我和公主说说话。”
    韦应还：“……”
    他是个大孝子，基本不会违逆韦母的意思。
    他看了师折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在韦母的面前乱说话，省得吓到她。
    师折月背着韦母直接给了他一个鬼脸，末了再送了他一记白眼。
    韦应还：“……”
    他觉得在气人这件事情上，她做得不说得心应手，那也差不多了。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冲他得意一笑。
    燕潇然在旁看见韦应还和师折月的互动，他的眸光深了些。
    韦应还这人极难相处，他对师折月和其他人却有些不同。
    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酸，有些涩。
    他努力摒去心头的不适感，对韦应还道：“韦大人，这边请！”
    韦应还收回目光，单手背在身后，跟在燕潇然的身后往前走。
    师折月则拉着韦母去禅房休息。
    韦应还在燕潇然的身后道：“每次遇到你们都没有好事。”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你和公主两人中总有一个是扫把星。”
    燕潇然淡声道：“韦大人是本朝掌管刑罚最高的官员，这种话你说不太合适。”
    韦应还轻哼一声道：“我之前也不信这些，这不都是被你们拖下水了吗？”
    “自从上次遇到折月公主后，我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奇怪。”
    “我一会去找报国寺里的大师求个避邪符，离你们远一点。”
    燕潇然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问：“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燕潇然淡声道：“燕王府的案子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们以后应该还有很多见韦大人的机会。”
    韦应还：“……”
    他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原本不是太明白燕潇然那记眼神是什么意思，在他看见赵诗婉的尸体时就有些明白了：
    那具尸体被烧得全身发黑，一看就非比寻常。
    韦应还查看一番后问：“她是被雷劈死的？”
    燕潇然点头：“是的，我亲眼所见。”
    韦应还皱眉：“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雷？”
    燕潇然回答：“我听闻有邪物出现的地方，老天爷会降下神雷，专劈邪物，为民除害。”
    韦应还看着他道：“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赵诗婉是三公子的未婚妻？”
    “她是我的未婚妻。”燕潇然回答：“但是我总共也没见过她几回，对她不了解。”
    韦应还的眉梢微挑：“我还听说道门有非常的符，可凭空借来天雷。”
    “公主能相面，能断人生死，想来有这样的符，想来也不奇怪吧？”
    燕潇然四两拨千斤地道：“这事大人应该去问公主，问她是否有这样的符。”
    “我今天过来的时候，这里阴气浓郁，很是吓人，然后就看见天雷劈在她的身上。”
    “当时那些黑衣人围在她的身边，估计是他们用了什么术法。”
    韦应还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对。
    正常情况下，树荫浓密的地方确实会比寻常地方阴寒一些。
    但是这里的阴寒程度远胜远寻常浓阴之下。
    韦应还破过很多的案子，对于环境是十分敏感的。
    他虽然看不见四周缠绕的阴气和煞气，却还是能感觉的到。
    他沉声道：“这里确实不同寻常。”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里之前应该还有人布下了阵法。”
    燕潇然点头：“公主也说这里有阵法，阵法是她破的。”
    “韦大人若是对阵法感兴趣，可以去问公主。”
    韦应还没有接话，又去仔细看了看黑衣人身上的伤口。
    这里一次死了这么多人，不是小事，需要彻查。
    于是他派了仆从去大理寺，调集人手过来调查。
    他看了看地上的白烛和灯台，再看了看燕潇然，轻轻叹了一口气。
    方丈听说这里出了命案，立即带着寺里的僧人过来。
    韦应还问方丈：“这里之前就有白烛和灯台吗？”
    方丈摇头：“没有，这是昨夜赵施主带人过来布置的，说是能为燕王祈福。”
    韦应还的眉头皱了起来，问：“方丈可能看出来这里曾布下了什么样的阵法？”

 第73章 是否改嫁？

    方丈四下看了看，眼里透着吃惊：“这是聚煞阵，能聚集煞气，十分阴毒！”
    韦应还继续问：“聚煞阵是佛门还是道门的术法？”
    方丈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是佛门的。”
    “但是这种阵法因为太过阴毒，属于佛门的禁术。”
    “如今整个报国寺，没有人会用这种阵法。”
    “就连老纳，都只是偶然在典籍上看到过。”
    韦应还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燕潇然的眼里则有些若有所思，赵诗婉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从哪里学来了这么阴毒的阵法？
    还有，赵诗婉为什么要杀他？她窃了他的运势又是给了谁？
    赵诗婉为什么要如此针对燕王府？燕王府这一次出来，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藏了太多的迷团，却因为燕年年那张五雷符赵诗婉劈死了，一切都成了迷。
    那边师折月陪在韦母在禅房里说着闲话。
    师折月的性格原本就很有趣，她若是想让一个人开心，那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韦母来时心情原本有些烦郁，和她说了几句话后，脸上便有了几分笑容。
    韦母有些感叹地道：“公主虽身份尊贵，却性子极好，若世子还在就好了。”
    这话不好接，师折月只是一笑。
    韦母却又问道：“公主可有想过改嫁之事？”
    师折月：“……”
    这个问题有点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她只是笑了笑。
    韦母却拉过她的手道：“我知道公主和世子成亲还没有多长时间。”
    “但是我们都知道，公主嫁进王府的时候，世子就不在了，公主这是一出嫁就成了寡妇。”
    “公主还这般年轻，不可能一直在王府守活寡。”
    师折月笑道：“改嫁这事现在说还太早，我很喜欢王府里的人，他们待我极好。”
    韦母有些感叹地道：“老太君和王妃都是极宽厚的人。”
    “王府的家教极严，众公子和小姐们的性子都好，不会苛待你。”
    “但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归得为自己想想。”
    师折月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韦母凑到她的面前有些神秘地道：“我家那个儿子，别看他平时一板一眼的，不讨人喜欢。”
    “其实他的性子极好，十分细心，很懂得如何体贴人。”
    “公主若有改嫁的心思，不如考虑一下我儿子。”
    师折月：“……”
    师折月：“！！！！！！”
    她有点蒙，韦应还那样板正的人，居然会有这样一个母亲，这难道是典型的物极必反的例子？
    韦母这样在她的面前推销韦应还，真的好吗？
    师折月轻咳一声道：“老夫人真会说笑！”
    韦母轻声道：“我没有说笑，我是认真的！”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我这些年来为还儿的婚事操碎了心。”
    “这些年来，我为他操持了好几次婚事，但是却没有一件能成的。”
    “每次他的婚事，都会在婚前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我问过寺里的方丈，他说还儿这种，唯有同样命格硬的女子才能相配。”
    “公主的命格，我也听说了一些，和还儿十分般配。”
    她说到这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师折月道：“若公主有改嫁的心思，一定要考虑一下还儿。”
    师折月：“……”
    韦母这话说得十分直白，师折月虽然不反感，但是感觉还是怪怪的。
    她这身份，在朝中原本就有些尴尬，放眼朝堂，没有几个人敢娶她。
    她轻掀了一下眉，燕王妃的声音传来：“公主，你没事吧！”
    韦母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燕王妃，她略有些尴尬，只怕方才她们说的话，都被燕王妃听到了。
    这种挖人家儿媳妇被现场抓包的感觉，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自在。
    她忙行了个礼，然后便道：“我先去大雄宝殿那边还愿，先告辞了。”
    燕王妃轻点了一下头：“老夫人去忙便是。”
    韦母飞快地走了。
    她一走，燕王妃便道：“她也太不讲究了！”
    “就算世子不在了，她这样挖墙角，是欺我燕王府没人了？”
    师折月忙道：“母妃不必理会她，我这辈子既然嫁进了王府，就没有想过要离开王府。”
    “如今王府的案子还没有结束，由韦应还在查，韦应还又是京中出了名的孝子，此时不宜开罪韦老夫人。”
    燕王妃听到她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便道：“也是。”
    她说完又轻声道：“只是她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公主这一辈子还长，我们不能太自私。”
    “若公主哪天真有改嫁之意，我一定给公主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师折月笑道：“那行，等我哪天真有这个心思了我跟母妃说。”
    “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心思，母妃就不要的把韦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了。”
    燕王妃应了一声，又道：“方才年年过来跟我说了些赵思婉的事情，那些都是真的吗？”
    师折月点头：“都是真的，她想要杀三弟。”
    她说完又细细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提到了那块玉佩。
    燕王妃听完之后脸色煞白，眼里满是后悔：“我竟差点害死了潇儿！”
    “我之前觉得赵思婉是个好的，没想到她竟狠毒至此！”
    她虽然性子绵软，有时候耳根子也还有点软，没有多少主意。
    但是她却是典型的慈母，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的儿子。
    她以前有多喜欢赵思婉，如今就有多讨厌赵思婉。
    她再想起燕潇然这一年多来，运气确实极为不好，心里又有些担心：“这事会不会有后遗症？”
    师折月之前不跟燕王妃说赵思婉的事情，是因为她知道燕王妃很喜欢赵思婉。
    如今赵思婉死了，这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再瞒着燕王妃了。
    她直接道：“赵思婉给三弟下了两个术法，我们毁了那个聚集煞气的，还有一个窃他命数的阵法还没有毁去。”
    燕王妃听到这话心里急得不行：“那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破掉那个阵法？”

 第74章 如何节哀？

    师折月宽慰她：“母妃不要着急，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破解之法。”
    “今天赵思婉失败，她幕后的人一定会着急。”
    “我们可以借着那人的这个心思，顺藤摸瓜，把那人找出来，从而找到破阵的法子。”
    燕王妃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懂，此时纵然师折月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她心里也依旧着急。
    师折月并没有再去劝燕王妃。
    这些年来，燕王妃被燕王和老太君保护得太好了，担不起事。
    如今的燕王府，和以前完全不同了，燕王妃不能一直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担不起来了。
    她只轻声道：“这世上害人的法子极多，其中不乏阴毒狠辣之法。”
    “这一次赵思婉通过母妃的手，差点杀了三弟，往后母妃行事得小心一些，不能再给别人可乘之机。”
    燕王妃手握着拳道：“我以后行事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再轻信任何人！”
    师折月微微一笑。
    很快大理寺的官差就来了，他们过来之后，把赵诗婉的尸体抬了出来。
    也此同时，赵雨村也赶了过来。
    他看到被雷劈焦的赵诗婉，怮哭出声：“诗婉，你怎么成这样了！你不要吓爹啊！”
    赵诗婉自小聪颖，再加上她生得十分貌美，赵雨村一直盼着她能嫁入豪门，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赵诗婉竟这样就死了，还死得这么惨。
    这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见燕潇然过来，立即就冲了过去：“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诗婉？”
    燕潇然一向对赵雨村没有半点好感，此时只面无表情地道：“赵老爷节哀。”
    赵雨村听到这句话气得不轻：“节哀？我怎么节哀？”
    “我之前就跟诗婉说了，燕王府是不详之地，让她取消婚约，她却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我拧不过她，只能由得她去。”
    “她昨日说要和燕王妃一起来报国寺为燕王请牌，我不同意，她却非要来。”
    “如今倒好，她竟就在死在这了报国寺！”
    “我不管，她是为了燕王府的事情而来，燕王府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师折月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赵雨村道：“赵老爷要什么说法？”
    “赵诗婉全身焦黑，韦大人已经替她查验过了，她是被雷劈死的。”
    “我听说，天雷只收妖邪和作恶多端之人，我也有点好奇，赵姑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以至于天要收她？”
    赵雨村的大怒道：“诗婉为王府的事来到报国寺，她出了事，你竟还说这样的风凉话！你还有没有良心？”
    师折月淡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赵大人这么激动，莫不是心虚吧？”
    赵雨村的表情微变，继而嗓门更大了：“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依我看，就是你们杀了诗婉，我跟你们拼了！”
    旁边有官差拦住赵雨村，韦应还淡声道：“赵姑娘的死，大理寺会查清楚。”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还请赵老爷冷静一点。”
    他天天冷着一张脸，又常年跟死人打交道，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冰冷，赵雨村有些怕他。
    他伸手指着燕潇然道：“诗婉是因为燕王府而死。”
    “不管她真正的死因是什么，燕王府都必须赔偿！”
    他此时也算冷静了一些，赵诗婉已经死了，在这个时候，他得为自己再争取一些好处。
    师折月笑眯眯地道：“若赵姑娘真的是为燕王府而死，燕王府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韦应还扭看了她一眼，听出她的话还有后半句，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燕王妃站出来补齐师折月没有说的后半句：“燕王府从未亏待过赵姑娘。”
    “若她是因为心术不正，自找的死路，那就与燕王府无关了。”
    赵雨村怒道：“什么叫诗婉心术不正？燕王妃，你怎么能这样昧着良心说话？”
    燕王妃还欲说什么，师折月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淡声道：“这事我相信韦大人会查清楚的。”
    “赵姑娘的死因，原本就十分古怪，赵大人又刚痛失爱女，会口出恶言，实属正常，母妃不必和他一般计较。”
    燕王妃冷冷地看了赵雨村一眼，跟着师折月离开。
    赵雨村听到这话气得不行，继续在那里骂骂咧咧。
    师折月没理他，扭头看着韦应还道：“韦大人，今日我和三弟都是赵姑娘之死的目击证人。”
    “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差人来王府找我们。”
    韦应还轻点了一下头，王府的众人便和先行离开。
    因为这一般一折腾，燕王几人的牌位便来不及在寺中刻了。
    回府之后，燕潇然便抱着几块牌位的木头，坐在之前的灵堂之中，刻着牌位。
    燕王妃心里有些事，她满脸愧疚地道：“潇儿，是母妃对不起你，差点害死你了！”
    燕潇然宽慰她：“母妃不必自责，赵诗婉以有心算无心，母妃是被她算计了，我并不怪母妃。”
    燕王妃看着那些牌位，一时悲从中来，坐在那里又哭了起来。
    燕潇然被哭得脑仁都是疼的。
    好在老太君此时赶了过来。
    她来之前早就从燕年年那里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看着燕王妃道：“别哭了。”
    燕王妃吸着鼻子、抹着眼泪，轻声道：“是，我真是太没用了……”
    “你才知道你自己没用吗？”老太君看着她道：“你是燕王妃，护不住自己的孩子，还得让儿媳妇来护着你。”
    “你如今也一把年纪了，也该长进了。”
    当年燕王要娶燕王妃的时候，老太君就不是太同意，因为燕王妃的性子实在是过于绵软。
    是燕王坚持，这门亲事才定下来。
    老太君当初想着，燕王妃担不起事也无妨，初期她能顶着，等她老了，给世子娶个厉害的世子妃便好。
    只是燕王府骤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王府里就这些人，燕王妃要是一直这么没用，早会是拖累。
    今日的事情发生后，老太君就觉得，燕王妃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所以她此时的话就说得重了些。

 第75章 得立起来！

    燕王妃红着眼睛看向老太君，又抹了一把泪。
    老太君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今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很多事情都需要你来决定。”
    “我不求你能支撑得起燕王府，但是你也不能成为孩子们的拖累。”
    “这一次赵诗婉之所以有机会害潇儿，说到底也是你在自做主张。”
    “之前公主就提醒过你，说赵诗婉有问题，你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王爷去后，潇儿原本就需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不可能王府不可能有婚娶之事。”
    “昨日我也提醒你，赵诗婉跟着去报国寺于礼不合，你却不听，执意要让潇儿和赵诗婉培养感情。”
    “若不是公主早有准备，今日死的就不是赵诗婉，而是潇儿了！”
    燕王妃原本只是为那块玉佩的事情后悔，如此被老太君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她心里就更加后悔。
    如今她再想这桩事情，便觉得自己件件桩桩都是错处。
    她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老太君被她哭得心烦：“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若是哭有用的话，你就算是天天哭我也懒得管。”
    “可是哭这件事情，只会让亲者难过，仇者痛快。”
    “除了在展现你的柔弱无能外，再没有任何用处！”
    燕王妃被骂得不敢再哭，跪在老太君的面前，哽咽着道：“母亲，我知错了。”
    老太君看到她这副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声道：“王爷已经不在了，你得立起来了。”
    “这京城想要害燕王府的人实在是太多，你平时不管做什么都得谨慎再谨慎。”
    “毕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们能遇到公主，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又哪里能奢望，能再遇到像公主这么好的媳妇？”
    师折月忙在旁道：“祖母别这样夸我，再夸我就飞了。”
    老太君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后道：“公主，你又救了燕王府一次。”
    “这一次潇儿若是出事，燕王府怕是等不到知夏把孩子生下来，就要被人连骨头都啃尽了。”
    王府若没有男丁支撑门庭，光凭他们这些女眷，就算他们再厉害，也无力回天。
    不用多长时间，燕王府就会消失于人前。
    师折月笑道：“祖母这话我不太爱听，我嫁进王府就是王府的一分子，保护三弟，保护王府，原本就是我该做的。”
    老太君轻轻一叹：“你真是个好孩子，只是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情是谁该做的？”
    “不过有人思虑得远，看得清楚明白，所以就多担起了一分责任罢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今日赵诗婉死了，她的幕后之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且三弟的气势一直在被人窍取，他此时只是暂时平安，得尽快破掉那个阵法才是。”
    老太君点头：“你说得对，这事得尽快解决。”
    正在此时，门房过来道：“老太君，公主，韦大人来了，他说他要见公主。”
    师折月点头，准备去见韦应还。
    燕潇然放下手里的牌位，淡声道：“我跟公主一起去见他。”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道：“他有事单独想要问我，三弟去了，他可能还会多想，我一人去就行。”
    她说完见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看向她，她轻拍了一下脑袋：“他今日过来，八成是问阵法的事。”
    “这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解释清楚。”
    “花厅的门开着，外面有家丁和婢女守着，又是在王府，我不会有危险。”
    老太君知道她这话说的根本不是危不危险的事，而是说的避嫌的事。
    毕竟后宅女子单独见外男，多少有些不合规矩。
    老太君温声道：“你去吧，我信你。”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便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老太君回头，见燕潇然正看着师折月，她也没有多想，只道：“公主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你不必担心。”
    燕潇然没有说话，又坐下去，继续拿着牌位刻字。
    只是他这一次再坐下来，比燕王妃在旁边哭还没法静下心来，刻刀差一点就刻上了他的手。
    燕王妃今天被老太君骂了一顿，在心里骂自己太过无能，也恨自己这些年来没有长进。
    只是要如何让自己长进，如何让自己以后思虑周全，她一时间却也没有半点头绪。
    师折月很快就到了花厅，韦应还正在喝婢女泡的茶。
    她一过来，韦应还便将杯子放下了下来，一双眼睛探究地看向她。
    她在韦应还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韦大人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我必定知无不答。”
    韦应还的眸光幽沉，他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道：“公主是个爽快人。”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直接问了，赵诗婉是你杀的吗？”
    师折月回答：“不是，她确实是被雷劈死的。”
    韦应还问：“今日无云，根本就不可能打雷，公主编瞎话也得编得像一点。”
    师折月叹了一口气道：“打雷并不一定要有云，也许有符就可以。”
    韦应还看向她，她从怀里取出一张符，贴在她早就准备的一只甲虫身上，甲虫安好。
    韦应还问：“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师折月将甲虫放到韦应还的面前问：“韦大人看这只甲虫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韦应还看了一眼甲虫，又看了一眼师折月道：“这只是一只十分普通的甲虫，在京城，经常难看到。”
    师折月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将瓶子往外一倒，花厅里瞬间变得阴寒逼人。
    韦应还面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韦大人想看吗？”
    韦应还看向她，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韦大人会想看。”
    她说完手指捏了个诀，扫过韦应还的眼睛，韦应还便看见距他不过一尺之处，有一个长相极为狰狞的“人”。
    这一幕打破韦应还的认知，就算他平时再冷静再淡定，骤然遇到这种东西，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第76章 太惊喜了

    那“人”长了一张青白的脸，嘴角露着獠牙，一双眼睛赤红。
    它的身上被一条红色的带子缚住，那带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将它死死地勒住。
    它满身戾气地道：“师折月，我要杀了你！”
    它的指甲又黑又长又尖，恶狠狠地朝师折月扑了过去，却还没有靠的她，就被红带子缚住，近不了她的身。
    师折月温声道：“韦大人不必害怕，这是我之前收下的恶灵。”
    “它手里有数十条人命，十分凶残，当时没直接杀了它，是觉得直接杀了它太便宜它了。”
    韦应还的脸色有些苍白：“所以这世上真的有鬼？”
    师折月点头：“算是吧，大人平时查案子，应该会遇到过一些古怪却又无法解释的事情。”
    “我今日把这东西放出来，不过是想让大人对这世上雷劈死人这事有一个更深刻的认知。”
    韦应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师折月的目光十分复杂。
    那恶灵阴森森地道：“师折月，你想要做什么？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师折月看着他极温和地道：“嗯啊，我今天就如你所愿。”
    她说完手指掐了个诀，对着它一指，它便朝那甲虫的身上飞去。
    那恶灵大怒：“你让我附在虫子身上，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师折月淡声道：“就你这狗玩意，居然还知道恶毒这个字眼，也是不容易。”
    “你投胎之后不要再做恶……啊呸，你这种恶急了，死了就是灰飞烟灭，再不能投胎。”
    她说完拿直接拿起五雷符就贴在甲虫的身上。
    只是刹那的光景，雷光闪耀，直接就劈在甲虫身上，一道猛过一道。
    雷劈第一道的是时候，那恶灵还能骂人。
    劈到第二道的时候，那恶灵就全身焦裂，再没有办法骂人了。
    等到五道雷劈完的时候，那恶灵就被劈得连缕轻烟都没有了。
    韦应还：“……”
    韦应还：“！！！！！！”
    真是造孽啊！他怎么就看到这种东西！
    他的手握成拳，咬着牙道：“公主想要说什么？”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大人看到了什么？”
    韦应还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方才发生的事情，他不想再重复。
    他看着师折月道：“公主是想告诉我，赵思婉有问题？”
    师折月淡声道：“韦大人想来也听说过，天雷原本就是邪物的克星。”
    “赵诗婉提前去报国寺里布阵的事情，想来韦大人也是知晓的。”
    “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我相信韦大人的心里应该已经明白。”
    她今天编的那个故事，骗一骗寻常的官差是可以的，却不可能骗得了韦应还。
    韦应还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他之前就见识过师折月的本事，这一次对她一定会起疑。
    他今日过来，原本就有些事情想向师折月求证，只是没有想到，师折月会用这么刺激的方式向他解释。
    他执掌刑罚之事，之前其实并不信鬼神。
    如今师折月却用事实向他证明，这世上真的有鬼神。
    他深吸一口气道：“所以公主用五雷符杀了赵思婉？”
    师折月摇头：“不是我用五雷符杀了赵思婉，而是赵思婉想杀我们，我们迫不得才还手。”
    “我对赵思婉并无恶意，但是除妖抓恶灵却是我们道门的职责，还请大人见谅。”
    韦应还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见谅个屁！”
    他说完袖袍一挥，抬脚就走。
    师折月笑道：“我送送大人！”
    韦应还立即道：“公主止步，若是可以，公主以后离本官远一点，本官以后都不想看见公主。”
    师折月在他身后道：“韦大人真会说话，燕王府的案子还没结了，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大人查案如神，我甚是佩服，还想着以后有空了就去向大人讨教。”
    韦应还走得更快了，根本就不想听她说话。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韦应还听到了她的笑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知道自己今天被她戏弄了。
    他扭头瞪了她一眼，她笑眯眯地道：“韦大人慢走，祝你今天惊喜连连。”
    韦应还没接话。
    他觉得他今天亲眼看见凶灵被雷劈死，已经很“惊喜”了，不会有比这更“惊喜”的事情了。
    他走出燕王府的时候，甚至还在想，今天他看到的那一幕，不知道会不会是师折月弄出来的戏法。
    这世上哪有鬼神？
    守在门口的差役过来问：“大人，现在回大理寺吗？”
    韦应还轻点了一下头。
    此时已经入夜，四周的灯笼都了起来。
    他扭头看见燕王府旁边的门口坐着一个面色青白的“人”。
    韦应还随口说了句：“那人面色不太好，你过去看看他是否需要帮助。”
    差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道：“大人，那边没有人啊！”
    韦应还：“……”
    下一刻，那“人”飘到他的面前，开心地道：“大人，你能看见我？”
    韦应还：“！！！！！！”
    那“人”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看到我了！”
    “大人，我有冤啊，你一定要为我伸冤啊！”
    韦应还：“……”
    他之前觉得师折月为他看相的时候，已经很吓人了。
    他现在却觉得，看相和今日这种事情比起来，简直什么都算不上。
    到此时，他倒有些明白师折月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了。
    她哪里是什么公主，根本就是个大魔头。
    他很想回燕王府，让她帮他把眼前的景像关了，却又觉得现在就回去找她，多少有些丢人。
    他努力装冷静，装做看不到那些东西。
    那“人”却一直在他的面前道：“我当初是从墙上摔上来摔死的。”
    “我之所以会摔死，是因为我那个邻居他在挨着我家的墙边种了一棵梨树。”
    “那年那棵梨树上的梨结得真是好啊，个头极大，一看就知道汁多甜美。”
    “我爬到墙头去摘梨的时候，隔壁家养的大黄狗蹿了过来，我吓了一大跳，就从墙头摔下来摔死了。”

 第77章 要吓死了！

    韦应还：“……”
    他执掌刑罚之事，什么样的死法都见过，但是这“人”的死法还是相当特殊的。
    那“人”继续叨叨：“最可气的是，我摔死在自己的家里，他们家一文钱都没有赔。”
    “我这几年在他家闹，把他们家的人全吓走了，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吃到一个梨。”
    “大人，你能不能跟我儿子说一声，让他不要总拿冷饭冷菜做供品？我就想尝一尝梨的滋味。”
    韦应还：“……”
    他听得职业病都要犯了。
    这货自己去偷人家的梨没偷到，然后摔死了，徘徊阳世不愿意投胎，居然就为了吃个梨！
    他以为自己不理那“人”就算了，没想到那货走到前面吼了一喊子：“阿花，阿朱，阿牛，快来啊！”
    “这位大人能看得见我，也能听得到我说话，你们有什么冤情赶紧过来伸。”
    韦应还：“……”
    那“人”一嗓子喊完，韦应还就看到好几个“人”穿墙过来，清一色青白脸，走种用飘的。
    韦应还自认为自己还算胆大，却也被这些个人吓得不轻。
    那些人还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咦，这不是大理寺的韦大人吗？我听说了，他是个清官！”
    “他真的能看见我们吗？”
    “能，刚才我站在他的面前，他还躲开了我。”
    “真的吗？那真的太好了！大人，我要告我家一儿子，他不孝！”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韦应还却觉得他的脑袋要炸了。
    他一路上没有接那些“人”的一句话，但是却在要撞到他们的时候，下意识避开。
    那些“人”看到这情景，一个个稀奇得不得了，一路上叭叭个没完。
    直到他们到大理寺门口，看到衙门口那两个镇宅的大狮子时，才没有跟进来。
    韦应还之前以为镇宅的狮子以及避邪的符咒，全部都只是图个心理安慰。
    如今才知道，他之前错了！
    他以为进到大理寺就没事了？当然不是！
    大理寺的监牢之中有一些被缚在那里的阴灵，还有一些错案的冤魂，全积在里面出不去。
    韦应还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热闹得不行，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阴灵的数量比关押在里面的活人还要多，还有“人”搬着掉子，凑在一起打马吊。
    韦应还站在大理寺监牢的门口，咽了咽口水。
    他第一次发现，他掌管的大理寺竟如此热闹，真的是见鬼了！
    不是，他这是真的见鬼了！
    倪赞见他站在那里不动，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韦应还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里面所有的“人”都在。
    那些“人”似乎还有所感，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来。
    韦应还不知道自己此时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一下子被数百个面色青白的“人”盯着看，实在太刺激！
    好在他性子沉稳，喜怒不形于色。
    他稳住发抖的腿，对倪赞道：“我没事，只是想起还有一份卷宗没有细看，我再去看看。”
    倪赞不疑有他，因为这种事情在他这里也曾发生过几回。
    韦应还回到签房，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在心里狠狠地骂师折月。
    他知道他现在这种情况，八成是被师折月开了灵眼。
    他曾经听人说过，开灵眼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却是挥一挥手就能成的事。
    今夜的所见所闻，震碎了他的三观和认知。
    师折月今夜这样给他开了灵眼，不过是想告诉他赵诗婉确实是被沾染了邪物，是被雷劈死的。
    只是这雷是师折月的符里带有的，她这是在为民除害。
    韦应还原本就在猜赵诗婉是师折月杀的，这一次算是完全肯定了下来。
    只是师折月这种杀人的方式，超出了他的预期。
    今夜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实在是有些大，他实在是忍不了。
    他没有带人，一个人独自去了燕王府。
    他到的时候，门房就引他直接去了王府的摘星台。
    摘星台一个约莫两丈见方的大露台，在那里，能看到整座王府。
    此时摘星台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新沏地茶，师折月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韦应还一看见她便道：“公主想让本官看的东西本官司都看到了。”
    “如今公主是否可以如实地告诉本官司，赵思婉到底是怎么死的？”
    师折月将一杯茶放在韦应还的面前：“韦大人，请喝茶。”
    韦应还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茶一饮而尽：“公主可以说了吗？”
    那杯茶喝完之后，韦应还就觉得整颗心都静了下来，四周有什么和方才不一样了，他却又说不上来。
    师折月站起来，对他拱了拱手道：“今晚吓到韦大了，我先给韦大人道个歉。”
    韦应还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吓大人，而是我觉得只有大人在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之后，才会信我的话。”
    “所以我没有和大人商量，就让大人见识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还请大人见谅！”
    韦应还此时内心澄彻明净：“公主刚才给本官喝的茶里加了什么？”
    师折月回答：“静心符。”
    韦应还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若以前他觉得她就是个喜欢生事的神棍，那么如今她已经脱离了神棍的范畴。
    她所知晓的人和事，和他之前接触到的完全不一样。
    师折月没有等他再问，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其中还包括赵诗婉提及到的燕王世子的死，以及她早早给燕潇然下阵窃取燕潇然气运和用煞气阵法害他之事。
    韦应还面无表情地听她说这些，只是他的内心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静，哪怕他刚喝了静心符的茶。
    这话若是在他没有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她跟他说，他肯定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但是有了方才“见鬼”的事情做铺垫后，又由不得他不信。
    他沉声问：“公主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师折月拿起那块发黑的玉佩递给他：“这是她送给三弟的玉佩。”
    她说完想起什么，又道：“我刚帮大人把灵眼关了，大人可能看不出来。”
    “要不，我现在再帮大人把灵眼打开？”

 第78章 太过凶残

    师折月说完又要动手，韦应还急道：“不用！”
    师折月朝他看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些，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点。
    他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不有这么麻烦，我信公主的话。”
    师折月笑弯了眉眼：“多谢大人的信任。”
    “我跟大人说一下这块玉佩的事情，上面的焦黑想来大人是能看见的。”
    “大人现在没有灵眼，看不到太多的东西，但是我知道大人能感觉的出来。”
    韦应还确实感觉出来了，那块玉佩让他觉得不舒服，透着邪气。
    他沉声道：“在公主破了这块玉佩的阵法后，赵诗婉这一次的邀约其实是试探，而公主是将计就计？”
    师折月点头：“没错，只是我也没有想到赵诗婉今天就会动手。”
    “她想要杀三弟，我这个做长嫂的总不能站在那里看着，于是就动了手。”
    “但是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脆，只用雷一劈，就把她给劈死了。”
    韦应还：“……”
    他方才见识过五雷符的威力。
    那符那么凶残，劈谁谁死。
    师折月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贴了张五雷符在他的身上，他：“……”
    符没有动静，他愣了一下。
    师折月问他：“大人这表情是想让雷劈一下，还是想让我再放一只凶灵出来，验证一下五雷符的真假？”
    “不用！”韦应还果断拒绝。
    师折月继续给他科普：“五雷符只劈邪物，这事我们之前已经验证过了。”
    “像这样的邪物留在世间，只会祸害他人，所以我就顺手除去了。”
    “我已经向韦大人全部坦白了，要不要抓我，这事由大人决定。”
    韦应还还没有说话，燕潇然的声音传来：“根据我朝律法第一百五十二条，见义勇为不入罪。”
    “第两百一十三条，被人杀反击也不入罪。”
    韦应还扭头，燕潇然站在摘星台的入口处，他对着韦应还轻轻一揖。
    韦应还淡声道：“三公子说得没错，这些确实都不入罪。”
    “且这事太过奇特，不能以常理度之，本官会仔细考量。”
    燕潇然再次朝他一揖道：“大人以刚正不阿名扬朝野，深厚百姓爱戴。”
    “我也相信，大人一定会公正客观地处理这件案子。”
    韦应还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该如何处理，本官心里有数，不需要三公子来教。”
    燕潇然淡声道：“我自不敢教大人，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我兄长被杀之事。”
    “虎牢关之战，我们都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不知道大人最近可有新的进展？”
    韦应还一直在查这件案子，隐约窥见到其中某些人物，他再刚正不阿，心里也有担心。
    他只道：“还请三公子听韦某一声劝，这桩案子你不要私底下去查。”
    “本官执掌大理寺，唯有一愿，那就是让天下没有冤案错案。”
    “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本官来查便好，本官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这话和之前跟燕潇然说的已经有些不同。
    燕潇然看了他一眼道：“父兄枉死，我作为燕王府唯一的男丁，有自己的职责。”
    “我知韦大人是一番好意，但是这件事情我却不能听韦大人的。”
    “我可以和韦大人一起查案，我父兄虽死，燕王府却还有我！”
    他说完指着前面的院落道：“祖母年事已高，母亲身子不太好，二嫂有孕在身。”
    “我是燕王府的男丁，就得担起燕王府。”
    韦应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三公子若是执意要查，韦某不会去拦。”
    “只是还请三公子注意安全，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两人互相行了个礼，韦应还便准备离开。
    他走到楼梯口时扭头对师折月道：“公主，我希望以后不要再看见那些东西。”
    师折月从善如流地道：“好。”
    韦应还单手负在身后，大步离开。
    等他走远之后，燕潇然对师折月道：“公主很信任他？”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三弟难道忘了吗？我会相面。”
    “他的面相告诉我，他一身正气，不是那种奸滑小人。”
    “赵思婉死的样子太过诡异，瞒不过他，与其让他去猜，还不如设法让他相信。”
    燕潇然听到这话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却道：“所以公主今天编的故事只是骗了年年？”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年年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没必要想这么复杂的事。”
    燕潇然看着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公主也只比年年大一岁。”
    师折月微笑：“所以我也还是一个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呀！”
    燕潇然：“……”
    虽然……但是……
    算了，他无言以对。
    因为从本质上来讲，她并没有说错。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嘴角微微一扬，凑到他耳畔问：“三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温热的气息从她身上传了过来，他一扭头唇就擦过她的唇。
    这是师折月没有料到的情景，她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却觉得此时她要是退了，多少有点怂。
    再说了，离他近一点，能增长她活着的时间。
    算起来，是她占便宜。
    于是她强迫自己没有退分毫，反而睁大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燕潇然。
    燕潇然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她倒在他怀里那一夜的情景在他的眼前回放。
    至今他还记得她的味道，记得她身体的温软。
    在这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生出了反应，在叫嚣着让他再将她压在身下，去品尝她的滋味。
    她完全不知道她此时的样子对他有着怎样的诱惑，也不知道，她此时有多危险。
    他告诉自己，她是他的嫂子，就算是她嫁进王府的那天他的兄长就已经死了，但是两人依旧顶着叔嫂的名份。
    他拼了命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略带挑衅的眼睛，他什么都没有说，往后退了一步，扭头就走。
    他一走，师折月便喊道：“问你话呢！”

 第79章 知道真相

    燕潇然完全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脚步没有停歇半分，袖袍在夜色里轻轻浮动，优雅从容。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轻撇了一下嘴。
    她飞快地把袖子拉开去看手腕的红线，如她所料，红线又长了些。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本这样近距离靠近他，就能增加她的寿命。
    那她以后只要找机会和他凑近一些，也就不用苦逼地想办法去睡他了。
    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毕竟凑近他容易，睡他很难。
    她看着他眼影眼神瞬间就火热了起来：
    他就是她行动的增寿仪器！
    她以后一定要找各种机会，去他身边各种蹭，多刷一点寿命。
    燕潇然能感觉到她灼热的目光，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难道她喜欢他？
    这个念头冒进他的脑海后，如同一把火将他点着。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这事不可能，她应该就是在逗他玩。
    只是他知道自己一向是个冷静的人，此时都知道她是在逗他玩，他脸红心跳地做什么？
    他才松开的拳头又握得紧了些，抬手用拳轻轻敲了敲眉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王府这种境况，他自己又命悬一线，两人又是这种关系，他怎么能去想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燕潇然回到自己的院子，长生过来道：“公子，长山回来了。”
    长山和长生不同，长山是燕王给燕潇然的暗卫，平时极少现身于人前，替他暗中处理一些事情。
    他之前派长山去查师折月的事情，如今长山回来了，应该是查到了什么。
    他轻点了一下头，便进了房间。
    长山就在屋子里，见他过来，向他行了一个礼后便道：“公子让我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公主所在的道观从来就没有发过什么荷包，道观里倒有一些免费给人算命的事情。”
    燕潇然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太过意外，问道：“你还查到了什么？”
    长山回答：“公主小时候其实在道观里住的时间并不多，她经常跟着她的几位师父到处云游。”
    “她十四岁之后，反倒在道观里待的时间会长一些。”
    “因为自她十四岁之后，道观里布斋、算命这种事情，基本上全部都由她来主持。”
    燕潇然：“……”
    他仿佛看到了一群懒虫养大一个孩子，然后就把所有的活都交给那个孩子去做。
    燕潇然问：“公主有几个师父？”
    长山回答：“附近的村民说道观里一个有九个道法高深的道长，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见全过他们。”
    “两年前他们开了一个很大的道场，当时据说一共见了五位，那还是外人见过他们最多的一次。”
    “平时他们上山去上香，能见到一个就算很不错。”
    燕潇然此时更加确定师折月就是那个被养大了推出来干活的大冤种。
    他问道：“两年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办大的道场？”
    长山摇头：“这个属下问了一些山下的百姓，他们也不知道。”
    “或许这事得问观里的道士，只是公子之前交代过，不能去问道士们关于公主的事情，所以属下没有去问。”
    燕潇然喃喃地道：“两年前，这个时间也太巧了。”
    两年前正是他在小镇上被神秘女子给那个了的时间。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件事情或许和道观突然做大的道场有些关系。
    但是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也不知道。
    长山接着道：“至于那块帕子上的兰花图案，这个确实在那个小镇上流传的很传。”
    “那边的绣庄，很多人都会绣那朵兰花。”
    “属下仔细打听过，那朵兰花最初的绣样便是公主的。”
    道观分成两大类，一种是供男子修行的道观，另一种则是供女子修行的道观。
    师折月却是在供男子修行的道观中长大，却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女冠，原本就是一个特例。
    附近的村民不知道她的公主身份，却知道她是道观中唯一的女子，她在那一带的名气很大，人缘极好。
    燕潇然一听到这话，回想起她当初对他说的话，便知道她从始至终一句真话都没有。
    他问长山：“两年前公主一直在道观吗？”
    长山摇头道：“据山下的百姓说，两年前公主似乎生过一场怪病，有人看见一位道长背着她下了山。”
    “也不知道她去哪里治病了，一个月后她就回了道观。”
    “对了，那场大的道场，就是公主回到道观之后办的。”
    “据说当时极为隆重，来了很多的道士。”
    燕潇然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问道：“你知道那个大的道场举办的时间吗？”
    长山回答：“这事属下问过，就在五月中旬。”
    燕潇然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他被戴狐狸面具的女子给那个的时间在四月下旬。
    这个时间点完全符合师折月离开道观的时间。
    他到此时，已经能完全确定，那个戴狐狸面具的女子就是师折月。
    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什么最初看见他会有心虚的表情。
    他冷笑了一声，两年前她就对他做出了那种事情，可不就会心虚吗？
    长山问道：“公子，可以什么不妥？”
    燕潇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让你查公主的事情，这件表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长山点头：“公子放心，属下绝对守口如瓶。”
    燕潇然摆了摆手，示意长山退下。
    长山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了回来，他看着燕潇然道：“公子，若是公主做了什么对王府不利的事情，属下可以动手。”
    燕潇然听到这话便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便道：“不必。”
    长山看了他一眼，轻轻一揖，这才离开。
    燕潇然坐在椅子上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早在两年前就把自己未来的嫂子给睡了，这件事情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的心里有些暴躁，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毕竟那件事情，他虽然也是受害者，但是事情发生了那也就发生了。
    没有人会想到，两年后师折月会代三公主嫁进燕王府。
    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

 第80章 全都死了

    燕潇然不知道，眼下也没法处理。
    最后的方式，似乎就是他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和她像以前一样相处。
    只是他才冒出这个念头，就又想起那个极为绮丽的一晚。
    他如今知道那个女子是师折月之后，那一晚便和前几天的那一晚完美重合。
    他原本记得不是太清楚的记忆，又因为这件事情而悄然记了起来。
    燕潇然轻声骂道：“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的小骗子！”
    师折月此时正在屋子里摆弄她的阵法，没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谁在骂我？”
    她说完后又笑了：“估计是那几个没良心的臭老头。”
    她是九个师父养大的，虽然他们都不是那么正经，不是那么像正儿八经的道士。
    但是在她的心里，他们讨厌归讨厌，却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她想想他们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估计他们这会又在哪里招摇撞骗，她轻撇了一下嘴，继续摆弄她的阵法。
    而此时宁国公府二公子的宅子，却气氛极差。
    赵诗婉今天要对燕潇然出手的事情，云跃阳是知道的，他却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在他看来，赵诗婉做事稳妥，人又聪明，从来没有失手过，所以不太需要他操心。
    所以他今天并没有去报国寺，他只是在赵诗婉死的时候，感觉到心口剧痛，吐了一口血。
    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是因为赵诗婉为他窃取燕潇然气运时，用她的血做引子。
    所以她一死，他立即就感觉到了。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赵诗婉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失手过。
    但是之前燕潇然那个煞气阵被破，这事原本就不正常，也许燕潇然真的找来了道门高手。
    于是他立即就让下人去报国寺打听消息，然后他就听到了赵诗婉的死讯。
    他黑着脸问：“是谁杀了赵诗婉？”
    下人跪在地上道：“说是一群黑衣人，但是赵小姐死状极惨，全身都被劈焦了。”
    云跃阳的脸更加难看了：“被雷劈焦了？你眼没瞎吧，今天就没有听说过，京城里有打雷！”
    下人吓得直哆嗦：“奴才看到了赵小姐的尸身，她全身漆黑，而她周身的地方，并没有看到被火烧的痕迹。”
    云跃阳深吸一口气道：“这么邪门？”
    下人回答：“报国寺里的和尚们也觉得这事十分邪门，有人说赵小姐可能是千年老妖化的形。”
    “她今天想要在佛门之地挖人的心肝吃，惹怒了佛祖，这才降下天雷把她给劈死了。”
    云跃阳听到这话心得肝疼，这个蠢货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旁边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道：“这事必定是杀了赵姑娘的人瞎编的，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云跃阳又问：“我拨给赵诗婉的那些杀手了？她死了，他们都干什么去了？难不成也全死了？”
    下人忙道：“公子真是慧眼如炬，一猜就中，他们确实全死了。”
    云跃阳：“……”
    他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在那下人的心口，骂道：“滚！”
    下人连滚带爬的走了。
    云跃阳问那道士：“紫阳真人，这事你怎么看？”
    紫阳真人回答：“贫道没有看到赵姑娘的尸体，不知道她具体的情况。”
    “但是就按方才的描述来看，应该是有人对她用了五雷符。”
    他是云跃阳花重金请来的道行高深的道士。
    他是整个道门里术法最高深的几个道士之一，只是他虽有道术学得好，却心术不正。
    当年他师父欲将观主之主传给道法不如了他的一位师弟，他就直接设法杀了那位师弟，成为新一任观主。
    他所在的道观是大楚最大的道观之一，他也认为自己是道首之下最厉害的道士。
    至于道门的道首，已经很多年没有现身了，他也没将道首放在心上。
    “五雷符？”云跃阳有些不解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紫阳真人回答：“五雷符是道门最厉害的除妖符咒。”
    “只有道法极为高深之人才能画得出来，放眼整个道门，能画得出这种符咒的人不超过三个。”
    “那样一道符，价值千金！”
    云跃阳的面色微变：“道长是觉得燕潇然请来了道门的顶尖高手？”
    紫阳真人笑着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能画出五雷的符的那几人我都认识，他们都不在京城。”
    “燕潇然应该是察觉到了不对，花重金买来的五雷符。”
    “只是他有五雷符也没有用，他如今不过是破了煞气的阵法而已，他的气运阵法没有破。”
    “如今最多只需要三个月，他就一定会死。”
    云跃阳没有紫阳真人那么乐观，他沉声道：“这事还是不对。”
    “若说他破了煞气的阵法是个巧合，这事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这一次他反杀了赵诗婉，还把我派过去的杀手全杀了，这事就太过反常！”
    紫阳真人点头：“也是，我们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别的不说，至少得知道燕潇然的五雷符是在哪里买的，今天是谁跟他一起杀了赵姑娘。”
    云跃阳沉声道：“今天跟燕潇然在一起的是师折月和燕年年。”
    “燕年年是王府长大的小姐，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师折月却是从小在道观长大，之前就传闻她极擅长相面，能一相定人生死。”
    紫阳真人不以为然地道：“她一个女娃子，在一个破道观里长大，能学到什么本领？”
    “公子若是对她不放心，改天我寻个机会，把她杀了便是。”
    他知道师折月是在哪个道观长大的。
    那个道观他是听说过的，就是一个又小又破的道观。
    也是他们的开山祖师爷十分厉害，后续的那些道士都没什么本事。
    现在他们连师折月这种女弟子都收，那就更加没有下限，根本就不足为惧。
    云跃阳听到他这句轻了一下头：“如此就辛苦道长了。”
    紫阳真人微微一笑：“公子客气了，这是我的份内之事。”

 第81章 他有点怪

    三天后，关于赵诗婉的死，大理寺那边给了结案词，结案词十分复杂，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
    赵诗婉被邪教成员用邪术害死，朝廷将严查邪教。
    师折月听到这个结案词的时候，嘴角抽了抽。
    她之前觉得韦应还是个十分正直的人，现在看来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正直。
    她觉得或许是她那天晚上给他开灵眼的时候一下子开大了，刺激到他了，才会把邪教推出来。
    不过这事到了这一步，算是把她和燕潇然都摘了出来，她觉得就行了。
    只是她一想起燕潇然，就觉得他这几日见到她的时候有点怪怪的。
    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
    就好比现在，她打算离他近一点说话，她还没过去，他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淡声道：“公主有话好好说。”
    师折月上次在摘星台上发现靠近他就能延长红线，所有能靠近他的机会都不想错过，而他却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她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有些头疼。
    明明那天凑到他的面前，贴着他的唇时，他也没有立即躲开。
    他现在这副样子贞洁烈男的样子，至于嘛！
    她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斜斜地看着他道：“我只是想说，赵诗婉的情还没有完全结束，赵雨村肯定会来找王府的麻烦。”
    “除此之外，你如今气运流失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那藏匿在暗处的人这是怕夜长梦多，加紧了步伐。”
    “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你活的时间会比我之前预期的还要短。”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门口传来了赵雨村声嘶力竭的喊声：“你们就是杀人凶手，还我家诗婉的命来！”
    师折月冲燕潇然轻掀了一下眉：“他说来就来了，真巧！”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扭头朝门口走去。
    师折月问他：“三弟，需要我帮忙吗？”
    燕潇然回答：“不用，些许小事，不劳公主费心，我去就可以了。”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轻啧了一声，她总觉得他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但是她又没有证据。
    她极度怀疑燕潇然这几天来大姨父了，才会变得如此奇奇怪怪。
    燕年年从一旁凑过来问：“公主，你跟三哥吵架了？”
    师折月摊手：“我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和人吵架的人吗？”
    燕年年想起她当初照着门口那个假孕妇肚子上踢的样子，再想起她之前拿着符把赵诗婉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
    她轻咳了一声：“公主也没有很好嘛！”
    师折月朝她看去，她立即道：“公主温婉贤惠，是这世上脾气最好的人。”
    师折月轻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燕年年又道：“那个赵雨村一看就是个极不要脸，还十分难缠的，也不知道哥哥会不会被他欺负。”
    师折月淡声道：“你三哥就是个白切黑的大猪蹄子，谁能欺负得了他？”
    燕年年有些不太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白切黑的大猪蹄子？猪蹄子就是猪蹄子，怎么白切黑啊？”
    师折月：“……”
    这个不是太好解释。
    她便瞎编：“那头猪骨折了，里面全是黑色，切开表皮，可不就是白切黑的大猪蹄子嘛！”
    燕年年好奇地道：“那我哥哥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骨折的猪了？”
    师折月：“……”
    这个好像有点圆不回来了。
    燕年年却自己想通了：“那天他被困在赵诗婉的阵中，要不是公主出手，他恐怕不止一处骨折。”
    “他不等我们过去就跟赵诗婉动手，那就是蠢笨如猪，公主，是这样解释的吧？”
    师折月：“……年年解释得对！”
    她说完还朝燕年年竖起大拇指。
    燕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三哥之前总是欺负我，我以前见公主和他走得近，都不敢在公主面前说他坏话。”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公主也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以后王府里终于有人和我一起骂他了！”
    师折月：“……”
    这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好在此时燕潇然走了过来，王府的门口也重归于平静。
    师折月问道：“赵雨村解决了？”
    燕潇然点头：“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燕王府了。”
    师折月知道赵雨村是个极其难缠的人，他又把赵诗婉看得极重，这事就不可能轻易解决。
    她问他：“你怎么解决的？”
    燕潇然淡声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赵诗婉死得太过古怪，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秘官，对方要杀她灭口。”
    “幕后之人为防泄露，肯定不可能只杀赵诗婉一人，还会杀他灭口。”
    “我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赶紧回家，最后连夜辞职离京，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师折月：“……”
    燕年年：“……”
    这样也可以吗？
    燕潇然又道：“等着吧，他幕后的那人快要现身了。”
    燕年年问：“你怎么知道？”
    师折月在旁道：“赵雨村对赵思婉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应该也知道一些。”
    “别的不说，她的幕后之人是谁他是一定知道的。”
    “赵诗婉死得太惨，他心里是有疑虑的，韦大人的那个判词他固然不服，但是心里也有怀疑。”
    “三弟的这番话，说到了他心里最为惧怕的地方。”
    “所以他此时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连夜离京，另一个则是去质问幕后之人。”
    “别看赵雨村在我们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其实是个欺软怕硬之人。”
    “再加上他原本就有秘密，所以他大概率会连夜离京。”
    “而他在来过王府见过三弟之后就连夜离京，幕后之人肯定会坐不住，一定会派人杀了他，以绝后患。”
    燕潇然朝她看去，她朝他微微一笑：“三弟这个借力打力的法子用得不错。”
    燕年年却还是没有明白：“可是三哥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怎么可能会信？”
    这事她觉得有些不符合赵雨村的性子，毕竟上次的赵雨村那么难缠！

 第82章 连夜出逃

    燕潇然淡声道：“这个简单，我只要告诉他，我知道赵思婉设下了恶毒的阵法害我，我知晓他们的秘密就行。”
    燕年年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三哥是在诈他？”
    师折月有些感叹地道：“你三哥也不是在诈他，而是在试探他，想看看他知道多少。”
    她说到这里看向燕潇然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三弟已经派人跟着他了吧？”
    燕潇然点头：“没错。”
    燕年年看看师折月，又看看燕潇然，扁着嘴道：“公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现在怀疑，你和三哥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
    燕潇然现在不太能听他和师折月是一家人这种话，他伸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回头让厨房多买几个猪脑子回来炖给你吃，让你好好补补。”
    燕年年抱着头道：“你又打我！我才不要吃猪脑子，那玩意越吃越像猪！”
    师折月的嘴角狂抽。
    半个时辰后，长山过来道：“公子，赵雨村在收拾东西，准备连夜出逃。”
    “属下今日过去的时候，在他的宅子边还发现了别的探子。”
    燕潇然点头道：“很好，我倒想看看，是谁想要害我。”
    他做了一些布置后，天色已黑，他换上夜行衣准备出门，就看见同样换了夜行衣的师折月和燕年年。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年年要跟过去就算了，公主不会武功，跟过去怕是不太合适。”
    师折月还没有说话，燕年年已经拍着胸口道：“没事，公主轻，我背着她就好。”
    师折月微微一笑：“幕后之人擅长道门术法，你们都不懂。”
    “若是他们用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对付你们，你们会吃亏。”
    “所以加上我，才是最保险的。”
    燕年年点头：“公主说得对！就算我背不动公主了，不还有三哥嘛！”
    燕潇然瞪了她一眼：“瞎胡说什么！你若是非要带公主过去，今夜公主的安危就由你负责！”
    燕年年冲他扮了个鬼脸：“我负责就我负责，你凶什么？”
    燕潇然不想理他这个二货妹妹，一扭头，却看了师折月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他的眸光微沉，没理她，大步就走。
    燕年年一把将拉过师折月的手，将她甩到自己的背上，然后快步跟了过去。
    师折月：“……”
    眼下还在王府，她真的能自己走，不需要人背！
    老太君看着三人出了王府，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玉嬷嬷问道：“老太君可是在担心什么？”
    老太君点头：“他们这样出去，怕是会遇到危险。”
    玉嬷嬷劝她：“三公子原本就极为聪明，这段时间他成长极快。”
    “年年小姐的身手极好，遇到事情能帮得上忙。”
    “公主虽然身体弱了些，但是她精通道门术法，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的用场。”
    “我倒觉得，他们三人凑在一起，是最安全的。”
    老太君轻声道：“我老了，不中用了，很多事情都帮不上他们的忙了。”
    “我知道往后的王府需要他们撑起来，他们就必须尽快成长。”
    “但是我作为长辈，看到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成长，终究有些心疼。”
    燕岁岁在一旁听到，轻轻抿了一下唇，然后折返回了房间，把毒经翻了出来。
    她之前学的都是救人之术，所以从不沾染毒药。
    但是现在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在努力护着王府，她也要为王府做点什么。
    她没有燕年年的身手，也没有师折月的本领，她唯一会的就是医术。
    她可以配一些厉害的毒药给他们，真遇到打不过的人，他们还可以用毒。
    师折月三人出了王府之后，就一种往赵府的方向奔去。
    师折月之前就知道燕年年的武功不错，现在却发现小丫头的武功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燕年年背着她一路跑过来，居然连气都不带喘的，身姿十分轻盈。
    三人还要防着幕后之人跟来，所以行事一直都十分小心。
    在他们进到赵府隔壁的阁楼之上后，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人在赵府的门口查看。
    子时三刻，赵雨村从赵府出来，坐上马车，就往城门口奔去。
    他们一走，那些跟在赵府后面的人，便快步跟了过去。
    燕潇然打了个手势，三人小心地跟在那队人马的身后，想看看今夜是否能钓出大鱼。
    他们出城之后，一路往西而行。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拽住燕年年道：“我们被人发现了。”
    燕年年一脸不解地道：“这附近没有人啊，谁发现我们了？”
    燕潇然没有说话，果断道：“我们回城。”
    燕年年不明所以，却还是听燕潇然的。
    师折月在燕年年的背上道：“赵雨村的老家出城后应该往北走，他走的方向不对。”
    燕年年轻应了一声，他们比她厉害，她听他们的就好。
    只是他们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一声冷喝道：“三公子既然出城了，就别急着回去。”
    这记声音一落，四周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群黑衣人朝他们涌了过来，将他们围了半个圈。
    前面传来了车轮声和马蹄声，是赵雨村带着一队人马折返回来。
    燕年年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这些一看身手都很不错。
    她对燕潇然道：“三哥，他们看起来不好打，我一次只能打十个，其他的交给你了。”
    她说完抡起拳头就要动手，燕潇然一把将她拉住：“先别急。”
    她看向他，他面色没有半点变化，她再看看师折月，师折月看起来同样冷静。
    她有些糊涂，要不是那些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住，还拔出了刀，她可能会以为他们这是在夜游赏月。
    他看着赵雨村道：“赵大人，我今日给了你忠告，你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赵雨村黑着脸道：“什么忠告，你不过是在挑拨离间！”
    “你们杀了诗婉，我要为诗婉报仇。”
    燕潇然淡声道：“赵大人真会说笑，杀赵小姐的不是我们，是她自己。”

 第83章 默契满分

    他说到这里语气冰冷：“她心术不正，研习邪术，谋害他人，天理不容。”
    他一边说话，一边对燕年年打手势，让她找机会带师折月离开。
    燕年年看到后轻咬了一下唇，没有说话。
    师折月的注意力却和他们不一样，她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阴冷气息。
    那股阴冷气息中，又夹着几分让她十分熟悉的气息。
    她略分辨了一下，便发现那是燕潇然消失的气运，那是暗藏着掠夺燕潇然气运的物品。
    她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四周，想知道那股气息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只是那股气息时断时续，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大概的方位，那气息便散了。
    赵雨村冷着脸道：“燕王府若还是之前的燕王府，你也勉强配得上我的诗婉。”
    “可是你现在也不看看，燕王府都破败成什么样子了？你根本就不配娶我的诗婉。”
    “诗婉要你的命，你就该把脖子洗干净了，让她来杀，你竟还敢反抗！”
    “今夜我要杀了你，为诗婉报仇！”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杀手便朝燕潇然砍了过来，杀意凛凛。
    冰冷的刀锋在夜色里荡里雪色的杀机，似要将他们全部砍成碎片。
    那些杀手一看就知道身手都极好，且人数众多。
    而燕潇然他们这边只有三人，师折月身体不好，武力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不但帮不到他们，还会是拖累。
    燕潇然和燕年年的武功就算是再好，在这样的包围圈里，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不要说还要保护师折月。
    燕年年握着刀的手紧了紧，轻声问道：“三哥，现在怎么办？”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缓缓地数着数：“三，二，一！”
    在他数到一的时候，四周弓弦声响，利箭朝那些杀手射了过来。
    刹那间，鲜血飞溅，好几个杀手倒地而亡，其实的杀手则大吃一惊，燕潇然竟还带了帮手。
    赵雨村十分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拔出佩剑，淡声道：“将计就计而已！”
    外面来的不是燕王府的府兵，而是大理寺的官差。
    他扭头对外围的人道：“韦大人，方才赵雨村的话你也听到了，今夜辛苦你了。”
    韦应还的声音传来：“三公子客气了，查清真相，抓捕凶手，原本就是大理寺的责任。”
    师折月听到这话十分意外，听起来这事像是燕潇然和韦应还设下的局。
    只是这两人什么时候设下的局？
    她竟一点都不知晓。
    她知道大理寺为了查案，先帝时就和特地拔了一支十分厉害的卫队给了他们。
    这支卫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只听命于在任的大理寺卿。
    赵雨村气得破口大骂：“奸诈！燕潇然，你出身燕王府，居然行事如此奸诈！”
    燕潇然冷冷一笑，没有接话。
    燕王府满门忠烈，燕潇然是唯一的例外。
    燕王在时，就曾说燕潇然心思太重，行事常剑走偏锋，果决之余，还有些狠辣。
    燕潇然是所有的公子里的特例，他曾一度担心燕潇然走上歪路。
    众多公子中，他在燕潇然身上花的心思是最多的。
    燕王在时，燕潇然但凡有一点出格的举动，一旦被燕王发现，都会被拎出来狠狠教训一番。
    时间长了，燕潇然在人前是谦逊端方的公子，人后虽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却一直有着属于自己的成算。
    燕王府在燕王死后，再没有人来约束燕潇然，他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
    大理寺会有那样的结案陈词，细算起来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他若还像燕王那般梗直，燕王府怕是会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两波人马交手，燕潇然原本是让燕年年护着师折月的。
    只是燕年年一打架来，太过兴奋，她拿着手里的大刀就朝对方疯狂地砍了过去。
    那些杀手还是第一次遇到打架如此凶猛的女子，再加上外围大理寺官差的进攻，他们颇感吃力。
    燕潇然看见杀得不管不顾的燕年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有杀手冲到师折月的身边，朝她砍了过来，她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躲。
    燕潇然实在是看不过眼，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反手砍断那个杀手一只手。
    他沉声道：“你刚才怎么不躲？”
    师折月回答：“没看见。”
    燕潇然：“……”
    能被她气死！
    师折月又道：“我刚才感觉到了夺你气运的阵法的气息，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燕潇然问她：“哪个方向？”
    师折月伸手一指：“那边。”
    燕潇然看了一眼把刀舞成残影、把面前杀手杀得节节败退的燕年年，便知道这丫头不用他管了。
    他果断拉着师折月往她指的那个方向杀了出去。
    他的武功原本就十分高强，又有大理寺官差的在牵制，一路杀出去，没有杀手能拦得住他。
    赵雨村扯着嗓子喊：“杀了他们！”
    几个杀手便朝他们砍了过来。
    燕潇然护着师折月且战且退，将那几个杀手全部斩杀。
    与此同时，师折月也感觉到了更强的气息。
    她此时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具体位置了：“就在前面。”
    燕潇然拉着她飞快地往前走，她身体实在太差，经不起这么长途地奔跑。
    她被燕潇然拽着跑太快，脚下一软，直接就摔倒在地。
    燕潇然：“……”
    他扭头问她：“你怎么样了？”
    师折月剧烈地喘着气，挥了挥手，艰难地道：“不……不行……，我……我跑不动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又扭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师折月立即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你……你不能一个人过……过去，得带上我！”
    “你这样过去，就算找到那个阵法，你也破不了，万一这也是个陷阱，你过去怕是会死路一条。”
    燕潇然的眉头拧成一团：“你还能走吗？”
    师折月此时也缓过来了一些：“走肯定是能走，就是可能走不了你那么快。”
    她走路就是正常人的速度，燕潇然武功好，轻功也很不错，要跟上他的速度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轻咳一声后道：“要不你背我？”

 第84章 低调行事

    燕潇然：“……”
    两人明面上的身份，背她就不太合适，但是可以事急从权。
    如今他知道她就是那夜里和他有肌肤之亲的女子，就算是事急从权，他也不愿意背她。
    只是下一刻，师折月直接就跳到了他的背上，他下意识托住她的腿。
    她伸手半勾着他的脖子道：“别磨叽了，快过去，迟些可能会生出变故来。”
    燕潇然看着垂在他胸前的那只细白纤长的手，心情有些复杂，站在那里没有动。
    师折月有些急了：“快走啊，你别扭捏了，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
    燕潇然的眉眼低垂，长睫轻覆，掩下眼底复杂地情绪，背着她朝前飞奔。
    师折月在趴到他背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全身都舒服了不少，因为奔跑而带来的疲累也跟着散了不少。
    她忙把那只有红线的手缩了回来，果然看到那条红线慢慢往上退，把她这段时间消耗的补回来了不少。
    她默默地在心里感谢那个想要谋害燕潇然的人，是他们给了她这个机会。
    否则就燕潇然最近那副贞洁烈男的模样，她要找机会靠近他，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力气。
    她十分削瘦，燕潇然背她有如无物。
    只是她是女子，这样趴在他的背上，他终究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柔软，那种完全有别于男子身体的柔软。
    那一夜的情景，又在他的眼前回放。
    燕潇然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就有些凌乱，他既想把她多背上扔下去，又想再多背一会。
    他整个人纠结得不行。
    偏师折月在他的后背上蹭着寿命，开心得不行，就连指点前进的路线时，声音都比之前轻快了很多。
    燕潇然感觉到了她的好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背她，她就这么开心？
    师折月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在前面拐弯的地方，她又指了一个方向。
    燕潇然背着她一转，便看见了一座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道观。
    道观不大，除了主殿外，就只有前面有个不太大的院子。
    此时道观的外围挂了一圈白灯笼，那灯笼也不知道用什么点的，发着绿光。
    道观主殿门口则挂了两盏红灯笼，他们站在那里，能看到大殿里供着一尊面目狰狞的道像。
    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夜色里，看着让人有些渗得慌。
    稍微胆小一点的，怕是都会吓得打哆嗦。
    师折月看到这座道观轻掀了一下眉：“呵，居然供着邪神，胆子可真大！”
    她方才看了一眼，便看出了里面供着的那尊像是道门的堕邪道的元武子。
    元武子是邪道祖师，为道门正统所不容，只有邪道才会供着他。
    她从燕潇然的背上下来，取出包在包袱里的一把桃木剑，缓缓朝道观的方向走去。
    燕潇然一把拉住她道：“这道观一看就有问题，你行吗？”
    师折月的嘴角微微一掀：“这世上不止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女人也一样。”
    燕潇然：“……”
    他瞪了她一眼，她朝他微微一笑：“他们这是冲着你来的，你一会跟紧我，不要被他们抓了。”
    燕潇然以前要是听人说有人能抓住他这种话，他必定是不信的。
    但是上次他在护国寺见识到了赵思婉邪门的一面，就知道这世上确实在有让人防不胜防的邪门手段。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你小心一点。”
    师折月笑了笑：“我爱这个世界，想活得更久一点，自然会低调小心行事。”
    燕潇然初时是信了她这句话的，只是在他们走到道观门口的时候，他就一点都不信她的这句话了。
    因为她才到道观门口，直接就拿着她的那把桃木剑，对着门口的一尊木头雕像一劈。
    燕潇然听到了如破玉佩那夜里尖锐的声音，感觉到四周有阴寒的气息散开。
    下一刻，就又看见师折月拿起一张五雷符往木头雕像上一贴，雷火劈出，直接把整座道观烧了起来。
    燕潇然：“……”
    燕潇然：“！！！！！！”
    她这是低调行事？还是他见识太少了？
    他暗暗戒备，做好打群架的准备。
    正在此时，一个须发半白的道士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黑着脸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放火烧道观！”
    他身后跟着几个道童，道童拿着水将火浇灭。
    师折月掀眉道：“我呸，就你这破屋子里供个元武子，就敢称这里是道观？”
    “哪里来的邪道？简直是不知所谓！”
    紫阳真人听到她这话气得不轻。
    他自认为自己道法大成，最恨别人骂他是邪道。
    他黑着脸道：“我看你就是找死！”
    他拿起一把剑，直直地朝师折月刺了过来。
    师折月才不跟他打，直接躲到燕潇然的身后。
    燕潇然早有所备，剑锋斜挑，直接削紫阳真人的手。
    紫阳真人只得撤剑后腿，师折月从燕潇然的身后探出脑袋：“修道之人脾气那么暴躁，这怎么行？”
    紫阳真人这是看出来了，他要杀师折月的话，得先杀了燕潇然。
    燕潇然的武功明显比他的高，单论武功他打不过。
    而道门中人，和人打架拼的从来就不是武功。
    他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块黑沉沉的木头。
    他照着那块木头念了几声咒语，一股黑气就朝燕潇然和师折月兜头就扑了过来。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抽出她的桃木剑，照着那团黑气一砍。
    燕潇然看不到对面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对面那是一股极阴寒的寒气，只看一眼，都有些心悸。
    师折月那一木剑挑过来的时候，却有如春日里百花盛开，桃花灼灼，一切阴邪之气，尽皆退散。
    他隐约听到了有若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让人心魂震荡。
    师折月的手轻贴在他的胸口，轻斥了一声：“退！”
    她这一声落下后，燕潇然便觉得整个世界瞬间就静了下来。
    紫阳真人在看见师折月手中的那把桃木剑时，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居然是千年雷劈桃木剑！”
    “你这把剑哪来的？”

 第85章 踏平道观

    桃树是除邪譬邪的树木，虽到处可见，却易被虫蛀，活上百年的都极为罕见。
    而能活上千年的桃树，又恰好被天雷劈过，集了天地精华，能劈天下邪物，是道门至宝。
    这样法器，是道门中人的梦中情器。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紫阳真人狞笑一声：“不管这把剑你是从哪里来的，今天我都要了！”
    “你乖乖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你留具全尸。”
    师折月轻“啧”了一声：“好大的口气！你有本事就来抢啊！”
    紫阳真人拔剑来刺她，燕潇然就直接动手。
    他用道术攻击，师折月就拿着千年桃木剑一挑。
    不管是多凶的恶灵，都经不起那一剑之威。
    他每次被燕潇然用武力值压着打的时候，他打不过就退进道观。
    燕潇然刚开始要进去，被师折月拦下。
    他又实在是眼馋师折月手里的那的千年桃木剑，又从里面跳出来打。
    他打不过又往里退，想把师折月和燕潇然引进道观。
    燕潇然在师折月拦了他一次之后，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管紫阳真人如何引诱，他都不进道观。
    但是只要紫阳真人从道观里一冒头，他拿着剑便刺。
    几个回合下来，紫阳真人的身上便多了好几处伤口。
    紫阳真人气得哇哇大叫，他们这样的打法，对他极其不利。
    他们这样又打了几个回合后，师折月大声道：“你就没有更厉害的手段吗？”
    “你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她知道像紫阳真人这样的邪道，一般都有一些极为特殊的邪法，那些邪法让人防不胜防。
    她能感觉得到，吸燕潇然气运的阵法就在这座道观之中。
    她要进去毁了那座阵法，得先摸清楚紫阳真人的底细。
    否则直接进去，很容易出问题。
    她一再刺激他，他的进攻却一直中规中矩，却让她失去了耐心。
    紫阳真人冷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今夜过来是为了那个阵法而来。”
    “那个阵法就在道观之中，却被我设下了隐身障，你们不可能找到。”
    “你把那把剑给我，我就带你们去找那个阵法。”
    师折月白了他一眼：“我凭什么信你？你想要我手里的这把剑，先带我们找到那个阵法。”
    紫阳真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只要你看到那个阵法，就把这把剑给我？”
    师折月点头：“可以。”
    他们这算是谈妥了。
    紫阳真人看了师折月一眼，看着她道：“你敢进道观吗？”
    师折月回答：“不敢啊，所以得劳烦你把那个阵法拿出来给我。”
    “你给我阵法，我给你桃木剑，完美！”
    紫阳真人听到这话差点没背过气。
    他就没想过要把阵法给师折月，只是想要骗她手里的桃木剑。
    只是他们之前就有了约定，他要是不把阵法拿出来，便骗不到她手里的桃木剑。
    师折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道：“老东西，你该不会是想要食言，不想做这个交易吧？”
    “你要是不想做的话，直说便是。”
    她说完对燕潇然道：“你去把那根柱子踹断。”
    紫阳真人看到她指的方向，血压狂飚。
    那根柱子是整个道观的承重柱，一旦踹断，道观便会塌毁。
    道观一塌毁，他之前在道观里做下的布置便算是完全落空了。
    他微微一笑：“女娃娃脾气真是太大了，行了，我现在去取阵法过来。”
    师折月微笑：“这还差不多！”
    紫阳真人一进去，师折月便对燕潇然道：“去踹柱子。”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所以她和那个道士这是在玩谁也不信谁的戏码吗？
    师折月推了他一把道：“快去。”
    燕潇然没有接话，却抬脚走了过去，他没有半点客气，一脚就将那根柱子踹断。
    墙上传来“吱呀”的声音，是墙体失了承重的柱子，墙里某些结构稳不住，发出来的声音。
    师折月听到那记声音，面色大变，一把拽着燕潇然往后疾退。
    燕潇然看见那墙体裂开后，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原来这座道观的院墙是有用人骨和着特制的泥土所制！
    师折月的面色冰冷：“好狠毒的手段！不但用了人家的尸骨，还将别人的魂魄全部封印在墙里！”
    “这样封印着人的尸骨和灵体，是让人永世不得超生啊！”
    如此一来，困在墙中的灵体则会因为一直被束缚在里面，生出巨大的怨念，全部化为凶灵。
    而凶灵的怨气又将成为观中元武子雕像的食物。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极其阴毒的煞气阵！
    师折月之前听大师父说过邪道们会用这样的阵法供奉邪神。
    等邪神强大之后，他们再借助邪神的力量为非全歹。
    她原本只想毁了奔燕潇然气运的阵法便离开，现在遇到这种事情，她作为道门正派之首，就不能不管。
    燕潇然看不见那些灵体，听到她的话后问道：“这事你管吗？”
    师折月点头，他又问：“要怎么管？”
    师折月回答：“踏平这座道观。”
    燕潇然点头：“我帮你！”
    他被人窃了气运，运势极低，恶灵身上的煞气全往他的身体里涌。
    只是片刻，他的印堂就开始发黑。
    师折月将桃木剑塞进他的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你绝不能把桃木剑从你的身上抽出来。”
    燕潇然点头：“好！”
    师折月看见四处乱跑的恶灵，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一身煞气，却并没有背负人命。
    这样的恶灵不能杀，只能度化。
    可是度化恶灵比寻常灵体要难得多，度化他们之前，得先化掉他们身上的煞气。
    师折月掐了个诀，轻声诵着道经。
    原本从墙体里出来的恶灵身上煞气冲天，刚得到自由的他们四处乱窜。
    在道经声响起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煞气渐渐飘浮而出，他们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眼里有些茫然。
    紫阳真人在燕潇然踢断那根柱子的时候，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他怒骂道：“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

 第86章 又要死了

    这座道观是紫阳真人找云跃阳帮忙，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造好的，为的是从邪神的身上得到巨大的力量。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夜竟毁在师折月和燕潇然的手里。
    因为墙体被毁，邪神吸取不到力量，他被反噬了！
    紫阳真人带着道童从里面跑了出来，恶狠狠地道：“杀了他们！”
    他这句话一落，那些道童的眼睛全部变得通红，朝他们攻了过来。
    燕潇然挥剑将他们拦下，却发现他们的力气一下子就变得大了不少，十分邪门。
    师折月闭着眼睛，继续诵念道经，紫阳真人冷笑一声：“自身都难保了，还想度他人？”
    他说完挥了一下手里的剑，一股黑气从剑中飘出，朝师折月扑了过去。
    师折月继续诵念道经，一手结印挡住那股黑气。
    紫阳真人的眼里有了几分意外。
    方才她拿着千年桃木剑挑了那些恶灵他觉得没什么，以为她不过是靠着这把厉害的法器而活。
    她此时一边诵经，还能一边结印挡住他放出来的恶灵，这就是极厉害的本事了。
    他冷声道：“你看起来还真像是有那么几分本事，那你就更该死了！”
    他催动那个恶灵继续朝她攻了过来。
    她嫌烦，伸手结了个印先拦着恶灵，然后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掏出一张五雷符，照着那恶灵的脑袋一贴。
    雷声响起，那恶灵魂飞魄散。
    紫阳真人：“……”
    他要真得吐血了，她居然还有五雷符！
    她不是在一间破旧的道观里长大的吗？哪来这么多厉害的符咒和法器？
    他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道符，那符落下，避开了她的那道符，然后化为黑气朝她和燕潇然攻去。
    师折月刚好将道经全部诵完，四周金光闪过，那些灵体全部被度化。
    她来不及挡紫阳真人的那道符，只来得及一把拽住燕潇然，便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便发现她躺在燕王府里她房间的床上。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她感觉喉咙有些痒，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燕年年跑过来道：“公主，你总算是醒了，快吓死我了！”
    她说完又冲到门口喊：“岁岁，公主醒了，你快过来给她看看。”
    她才喊完，燕岁岁便匆匆走了过来，伸手为她把脉却又想起她根本就没有脉。
    燕岁岁便问道：“公主可有哪里不舒服？”
    师折月想要坐起来，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直接又倒在枕头上。
    燕年年惊呼：“公主，你怎么了？”
    师折月缓了缓后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燕岁岁的眼里满是担心：“公主没有脉，我真不知道要如何为公主医治。”
    那天燕潇然把师折月带回来的时候，燕岁岁就为她检查过一遍，她身上没有伤。
    师折月的体质极为特殊，燕岁岁把不到她的脉，为她医治的事情，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他们要为师折月去请宫里的太医，只是师折月没有脉，就算是太医来了也没办法。
    最后燕岁岁回想上次师折月晕倒时用的法子，她试着给师折月扎了一回针，见师折月面色缓和，就每天来扎一次。
    她这样摸着石头过河一般的给师折月扎了几天针，师折月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直睡了七天才真正醒过来。
    师折月笑了笑道：“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
    她伸手拉起袖子，果然，她手腕红线又只剩一点了。
    她在心里狂爆粗口，明明她晕倒之前的那天她从燕潇然的身上蹭了很多的寿命，这一下又掉光了？
    她只是在道观门口跟那狗屁邪门的道士打了一架而已，红线至于一下子掉那么多吗？
    这狗东西，真是见鬼了！
    不对，见鬼也没这么吓人！
    她问道：“我睡了多久？”
    燕年年回答：“七天，公主，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说好是我来保护你的，结果却……”
    天知道那天她看见燕潇然抱着没有一点生气的师折月回来时，她有多么后悔。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若是她那天一直守在师折月的身边，她也许就不会出事。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够小心。”
    “对了，三弟了，他没事吧？”
    燕年年回答：“三哥没事，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岁岁给他包扎了，过了这么多天，他的伤都快全好了。”
    她们说话间，老太君和燕王妃都来了，她们见她醒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问了一下师折月的身体情况后，让厨房做了一些她爱吃的菜送了过来。
    老太君拉着师折月的手，满怀歉意地道：“自公主嫁到燕王府后，就没过过安生的日子。”
    “老身无能，对不起先帝，没能照顾好公主，让公主屡次受伤。”
    师折月笑道：“祖母不必自责，我只是在做我想要做的事情罢了。”
    老太君轻轻叹了一口气：“公主越是这样宽慰我，我就越是过意不去。”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我不是安慰祖母，只是觉得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去算。”
    “都是一家了，再这样算，就觉得太过生份。”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公主说得是。”
    她见师折月说了这么一会话，脸上已经有了几分疲态，便让她休息。
    她对燕王妃道：“母妃，让三弟过来一趟，他上次沾染了一些邪煞之气，我帮他看看。”
    燕王妃有些担心地道：“公主的身体……”
    “我没事。”师折月微微一笑：“那种东西他若是沾染得久了，对他的身体不好。”
    主要是他要是再不来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要挂了。
    毕竟自上次她戏弄了他之后，他就一直躲着她，她要是不找借口把他叫过来，他可能在她病好前都不会过来。
    而他若不来，她的病也不可能好，这是个恶性循环。
    燕王妃听师折月这么说，从她这里离开后，就亲自去找燕潇然。

 第87章 他的心软

    燕潇然其实不是那么想单独见她，至于煞气之事，他倒很坦然，他身上煞气沾的时间长了，这一次影响不算大。
    只是他知道师折月找他应该还有其他的事。
    他略想了想后，到下午的时候才去她那里。
    他过去之后并没有进内室，隔着屏风站在外面道：“公主是想知道那天后续的事情吧？”
    “那日公主晕倒之后，我逼退了那几个道童，怕那老道士发难，直接就带着公主离开。”
    师折月看见屏风上投下来他的影子，她有些牙酸。
    他不愿意过来，她现在这样也蹦不到了他的面前去。
    她索性就问他正事：“那老道士没有为难你？”
    “为难了。”燕潇然回答：“只是他过来抢桃木剑的时候直接被剑柄上的符阵给震飞了出去。”
    师折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那老乌龟肯定会来抢桃木剑。”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所以那天公主让我不要拔出桃木剑，不为用桃木剑为我驱赶邪气，而是怕我被符阵攻击吧？”
    师折月点头：“是的，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
    燕潇然听到这话心情有些复杂，她行事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极为心细。
    师折月又问：“那老道士被劈死了吗？”
    燕潇然回答：“没有，他当时反应很快，雷只劈了他一下，就被他用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师折月叹气：“估计用的是什么邪教的法宝，便宜他了。”
    燕潇然的眸光微动，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反手给他补了一剑，估计就算不死，这会也应该还在床上躺着。”
    师折月：“……”
    这事果然很燕潇然！
    她由衷地赞道：“三弟真不愧是将门之后，这个操作牛逼死了！”
    燕潇然：“……”
    他总觉得她这不是在夸他，而是在骂他。
    他们这一次的行动，从某种程度来讲，算是白忙活一场，没能破掉那个邪恶的阵法。
    师折月又问：“韦大人那边是什么情况？”
    燕潇然回答：“韦大人把赵雨村抓捕归案，然后改了赵诗婉那个人案子的结案陈词。”
    “赵诗婉由被杀的改成了与邪教勾结谋害我们，被老天降下神雷劈死。”
    师折月十分震惊：“韦应还怎么会写这样的结案陈词？”
    燕潇然淡声道：“公主都让他见鬼了，他还有什么样的结案陈词写不出来？”
    师折月：“……有道理。”
    她说完又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结案陈词，只怕依旧不能服众，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佐证？”
    她能猜到燕潇然一点都不意外：“是的，他请了护国寺的方丈做证，说了赵诗婉在护国寺外布下了邪阵。”
    “至于这个案子，他如何向皇上禀报的，我就不知道了。”
    师折月笑道：“他看着正直，其实极为精明，也极懂得变通，他敢这样结案必定早有准备。”
    燕潇然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师折月又问：“可有查到幕后之人？”
    燕潇然回答：“那些杀手全是死士，被抓之后都服毒自尽了，赵雨村在被带回大理寺的途中就死了。”
    师折月眉头皱了起来：“所以这一次还是没能找到幕后之人，我们白忙活了一场？”
    “也不算是白忙活。”燕潇然淡声道：“我已经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
    师折月一脸好奇地问：“是谁？”
    燕潇然透过屏风看了她一眼，屏风半透，他隐约能看见得她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的那个猜测，朝中阴诡狠辣针对燕王府的算计原本是与她无关的。
    如今却生生把她拖进了燕王府这个大漩涡。
    燕王府骤逢变故，他尚难以承受。
    而她那么小就被送往道观，与至亲分离，一回京城，又被至亲算计，她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
    他想到这些心又软了些，淡声道：“公主身体不好，安心休养便是，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她来京城时间尚短，有些事情她还猜不到。
    但是这种事情，时间长了之后，肯定会浮出水面。
    师折月轻咳了几声：“三弟，你能帮我倒杯水吗？”
    燕潇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桌边，为她倒了一杯水。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轻掀了一下眉，这个贞节烈男，真的是太难搞了。
    但凡破解她早夭的命格不是着落在他的身上，她绝对离他远远的。
    而现在她不但不能离他远远的，还得时不时离他近一点，蹭点寿命。
    她在心里飞快地琢磨一会要怎么靠近他。
    燕潇然倒好水并没有直接递给她，而是放在她床边的小几上：“公主，请喝水。”
    师折月：“……”
    她想好的趁他递水过来时摸一把他手的事是无法实现了。
    那就另想法子。
    她又低低地咳了几声，然后伸手去拿水杯。
    她缓缓把水杯拿了起来，却只拿了不到一尺的高度，手就抖了一下，水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
    下一刻，她的身体朝床边倒去。
    她这个姿势要是从床上摔下去，必定会摔在碎裂的瓷渣上。
    燕潇然顾不得许多，一把扶着她问：“公主，你怎么样了？”
    师折月轻声道：“我没事，只是头有些晕。”
    燕潇然便道：“我去叫岁岁过来。”
    师折月一把拽住他的手道：“不用麻烦岁岁了。”
    她说到这里，抬眸看他，淡淡一笑：“我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我的病大夫是治不了的。”
    这事燕潇然是知道的，她没有脉，在大夫的眼里，她就是个死人，偏她又有呼吸。
    燕潇然便道：“那我再替公主倒杯水？”
    师折月点头，这一次燕潇然倒好水之后没有再放在小几上，而是放在递到她的手边。
    她轻轻道了一声谢，然后拿起杯子。
    这一次杯子没有砸，她的手却抖得厉害，杯中的水被洒了近一半还没能喝进嘴里。
    师折月自嘲一笑：“真是没用，连水都喝不了。”
    “我之前知晓自己只能活到十八这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我怕是真活不到十八岁了。”

 第88章 水桶成精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
    她只能活到十八这事，他是知晓的，却不是那么相信。
    因为她只要不是生病躺在床上，整个人就是生龙活虎的，整天笑眯眯的。
    没有人会把早夭这种事情和她联系在一起。
    而事实却是她是个连脉搏都没有的人，道术高深却稍微一用就会晕倒的人。
    他轻声道：“我会为公主寻觅良医，一定能救公主。”
    师折月轻轻一叹：“我这病，大夫是治不了的，但是确实有个人能治。”
    燕潇然问：“谁？”
    师折月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他。
    燕潇然的眸光变了几变，又问了一遍：“谁？”
    师折月想到他板正的性子，觉得她要是跟他说那人是他，救她的法子是抱她、亲她，估计会被他当场拍死。
    她到嘴边的话一变：“我大师父，不过他行踪不定，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估计等找到他，我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不说这事了，三弟能为我喝了这杯水吗？”
    燕潇然看向她，她的眸光澄澈，并没有一分不入流的欲念。
    他知道这事不合礼法，但是她这一次会病成这样，说到底都是为了救他。
    他轻点了一下头，伸手轻搂着她，喂她喝完余下的半杯水。
    师折月随着他的靠近，原本头晕目眩的感觉好了不少。
    她知道这会其实亲他一下是最合适的，只是她这一次要亲了他，他估计以后都不会再理她。
    所以她如今只能想办法延长两人相处的时间。
    于是她喝完那杯水后又道：“我还渴。”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小脸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似乎坐都坐不稳。
    他没有多想，又起身为她倒了一杯，然后再小心扶着她喝完。
    她喝得很慢很慢，她只恨不得一杯水能喝到地老天荒。
    只可惜，一杯水就那么点，她就算是喝得再慢也很快就喝完了。
    于是她接着说口渴，让燕潇然喂她。
    燕潇然这样喂了她几次之后，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虽然看着还是虚弱，但是面色没有那么苍白了。
    在第n次师折月要求喝水时，燕潇然倒来水，将水杯重重地放在她床前的小几上：“公主莫不是水桶成了精？”
    师折月：“……”
    她虽然知道用同样的法子从他的身上薅寿命值有些不妥，但是她短时间内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只是他这话说得也太狠了点，什么叫水桶成了精？
    他见过像她这么聪明可爱的水桶吗？
    她继续虚弱地躺在那里：“三弟误会了，我身体不适，还有消渴症，所以水会喝得多一些。”
    反正她没脉，对于她的病症，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大夫能下定论。
    燕潇然知道她编起谎话来，是一套一套的。
    他此时也闹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说她要占他的便宜吧，她也没有太过份的举动。
    说她不占他的便宜吧，她又让他抱着他喂她喝水。
    他淡声道：“公主的病真不是一般的多。”
    师折月有气无力地道：“将死之人，身体弱一些，病多一些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燕潇然：“……”
    虽然他知道她可能是在撒谎，但是他也无法反驳。
    正在此时，燕岁岁走了进来：“公主，宫里又来人了，请你进宫一趟。”
    师折月对进宫这事没什么兴趣，便问：“宫里谁要见我？”
    燕岁岁回答：“是皇上。”
    师折月叹气，如果是云太妃她还能装个死，是昭明帝的话，她就没办法继续装死了。
    她有气无力地道：“行吧，我洗漱一下就进宫。”
    燕王妃听到消息过来道：“公主若是身体不适，就不要进宫了，皇上想来是能理解的。”
    师折月笑了笑道：“皇叔诏见，我只要有一口气就得进宫，哪怕是抬也得抬进宫去。”
    燕王妃的眼里有些担心。
    师折月缓缓爬了起来，再让燕岁岁帮她梳好头，然后再慢吞吞地走出了房间。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样子，便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误会她了，因为她看起来确实很虚弱。
    她一出她的房间，宫里的人便等外面，看到她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忙过来扶她。
    她气息奄奄地跟着宫人上了马车，燕潇然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担心，想陪她进宫。
    只是他清楚的知道，没有昭明帝的允许，他不可能陪她进宫，且他是男子，也于理不合。
    他扭头看向站在一站的燕岁岁，燕岁岁会意，走过去道：“公主身体不适，祖母甚是担心。”
    “折月公主的病都是我在医治，我对她的身体情况最是了解。”
    “还请公公通融一二，允我陪公主进宫。”
    “万一公主有哪里不适，我还能照应一二。”
    几个宫人交换了一记眼神，燕岁岁往为首的宫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那宫人伸手掂了掂后道：“小姐要陪公主进宫的话，不能进内宫，只能在外宫候着。”
    燕岁岁当即点头：“多谢公公。”
    师折月看到燕岁岁跟了过来，轻声道：“宫里危机四伏，岁岁进宫后在外宫等着我就好。”
    “不管谁让你去哪里，都不要去。”
    燕岁岁点头道：“好。”
    师折月又交代了几句，燕岁岁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很快她们就进了宫，燕岁岁在外面跟着，师折月继续往内宫走。
    很快师折月便到了昭明帝的御书房。
    这一次昭明帝没有让她等，直接让她进去。
    她进去后正准备行礼，就听见昭明帝道：“之前朕就听说你会给人相面，却不知道你的本事远不止相面一事。”
    “用五雷符劈死赵思婉，火烧道观，皇族之中出了你这么一个偏门的人才，朕欣慰至极。”
    师折月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听他这语气，似乎什么都知道了。
    也是，他身为帝皇，但凡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她连着咳了好几声后道：“我从小在道观长大，不能像寻常公主那样读书写字，也没有人教我女红之事。”
    “我闲着无聊，便觉得自己总归得有一技之才，这样以后也不至于饿死。”

 第89章 一技之长

    昭明帝听到她这话，朝她看了过来：“你这是在抱怨朕？”
    师折月摇头：“当然不是，我原本就在乡野长大，学的自然也就是乡野里的本事。”
    “我是真的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我的这一技之才虽然偏门了些，但是好用啊。”
    “我出门都不用带银钱，没银子花的时候，只需往街边一坐，挂个算命的牌匾，就能赚到养活自己的银子。”
    昭明帝气笑了：“你堂堂一国公主，当街摆摊给人算命，成何体统？”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我凭本事赚银子，这有什么问题？哪里丢人了？”
    昭明帝：“……”
    师折月又接着道：“我自小在道观长大，我不学这个，我学哪个？”
    “再说了，就算这个会丢皇族的脸面，我也丢不了太长时间。”
    “我顶破天活到十八岁，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顶多也就丢皇族一年的脸。”
    昭明帝原本到嘴边骂她的话，到此时却是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她学习道术，是因为当年他把她送进的道观。
    她如今只有一年的寿命，倒也不用对她太过苛刻。
    他的面色缓了些许：“你是皇兄唯一的血脉，绝不会出现没银子花要到街边摆摊的那一步。”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事已经发生过了，我们道观一直都很穷，我经常跟我的几位师父上街摆摊。”
    “不过皇叔不用紧张，当时没有人知道我是公主，且我这副样子，也不会有人把我和公主这样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昭明帝：“……”
    她此时虽然站在那里，却抖着一条腿，那模样，和街边的二流子没有本质的差别。
    偏她还生着病，面色苍白，这副模样看着慵懒随性。
    昭明帝一时间倒有些拿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管是后妃、皇子、公主，还是朝臣，在他的面前都会十分注重仪容。
    可是她现在这副样子，却和他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微微皱着眉头道：“朕之前每年都会派人往道观里送银钱和各种物品，你没有收到吗？”
    师折月回答：“这些都收到了，不过银钱都被大师父拿去给祖师爷塑金身去了。”
    “那些物品有些太过华贵，我在道观里用不太合适，于是全被大师父卖了，也拿去给祖师爷塑金身了。”
    昭明帝黑着脸道：“你大师父简直是胆大包天？”
    师折月非常赞同地道：“我也觉得他胆大包天，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他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还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破我天煞孤星的命格。”
    “最可气的是，他原本说我只能活到八岁，是祖师爷保佑，我才能活到十八。”
    “他没事就带着我云游天下，事实我摆摊赚钱，真是够了！”
    “皇叔，你赶紧把他抓起来治他的罪！”
    昭明帝听到她这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光深了些。
    他问道：“你大师父现在在哪里？”
    师折月回答：“不知道，他整天瞎跑，谁知道他在哪里？”
    昭明帝问她：“五雷符也是你大师父给你的？”
    师折月点头：“是啊，我进宫之前，他给了我一堆的符咒。”
    “说什么谁要是欺负我，就给对方一个符，保管对方乖乖的。”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五雷符威力那么大，居然直接就把赵思婉给劈死了。”
    她说完凑到昭明帝的面前问：“皇叔，五雷符只能劈阴邪之物，为什么我给赵思婉贴上之后，她就被雷劈死了？”
    昭明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事你自己心知肚明，何必问朕？”
    师折月笑了笑道：“这样说来，皇叔是知道她为什么会死。”
    “皇叔既然知道了，又何必把我叫进皇宫里来问这件事情？”
    昭明帝：“……”
    她绕了一圈，把他给绕进去了。
    他对上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微微一怔。
    她皮肤很白，人又长得瘦，那双眼睛看起来就显得格外的大，格外的黑。
    对她，他心里终究有些愧疚，倒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治她的罪。
    他淡声道：“朕虽然是皇帝，这天下间的事情，却不全是朕一个说了算，朕还得给天下人交代。”
    师折月笑了笑道：“话虽如此，但是只要皇叔信了，其他人又岂会不信？”
    “燕王和王府几位公子的死，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赵思婉算计燕潇然的事情，却是我亲眼所见。”
    “燕王府如今只有这一位公子了，他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只怕满朝文武都会以为是皇叔容不下他。”
    “皇叔仁厚，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救他只是不想皇叔被人误会。”
    昭明帝看着她道：“所以你杀了赵思婉是为了朕？”
    师折月脸上露出讨好的笑：“也不全是，我也有我的私心。”
    “我就只能活一年了，这一年想过得舒心一点。”
    “燕潇然若是死了，燕王府里便没有男丁了，到时候只怕有那些自以为猜透皇叔心思的人欺负王府。”
    “如此一来，燕王府的日子便会极为难过，我也会跟着倒霉。”
    昭明帝看了她一眼道：“你最近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师折月摊手道：“我不想管京中的这些事情，我只想在我往后的余生里，日子过得不要那么艰难。”
    “我也不想管燕王府的事情，但是皇叔把我嫁进了燕王府，那么我所有的一切就都跟燕王府牵扯到了一起。”
    昭明帝的眸光深了些：“这事朕知道了，你身子不好，便回去好好养着。”
    师折月点头：“好的，我听皇叔的。”
    “往后谁来找我麻烦，我病没有好之前，都是在奉旨养病。”
    昭明帝被她逗笑了，轻摆了一下手道：“行了，退下吧！”
    师折月乖巧地就了一声，便由宫人扶着缓缓往外走。
    她一走，书架后就走出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
    若师折月在的话，必定能认出那男子就是她的大师父。

 第90章 要揍死她

    昭明帝看着他道：“国师，她让朕治你的罪，砍你的头。”
    国师有些气愤地道：“这丫头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改天我见到她，一定要揍死她！”
    昭明帝淡声道：“揍她？国师舍得吗？”
    国师轻哼一声道：“就凭她今天做下的事情，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昭明帝明显不信他的这句话，只道：“她比朕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不愧是长兄的孩子。”
    “若长兄看到她这模样，不知道多开心。”
    国师听到这话神情落寞：“他只怕开心不起来，她的病药石无治，全看命数。”
    “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为她续命，也顶多只能让她活到十八。”
    昭明帝劝他：“你也别太难过，还没到最后，一切都还有变数。”
    国师叹气，没有再说话。
    昭明帝则眸光深了些，里面透着晦暗难明的情绪。
    师折月从御书房出去后，准备出宫，没走几步，就看见溪柳站在那里。
    溪柳一看见她，便行了个礼道：“折月公主，云太妃有请。”
    师折月觉得云太妃实在是个恶心的，简直就是典型的阴魂不散，只要她一进宫，就一定会来找她。
    她懒洋洋地道：“不见。”
    她说完扭头对扶着她的宫女道：“出宫。”
    溪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便道：“折月公主，云太妃是你的母亲。”
    “她要见你，你却不见，这是不孝！”
    师折月淡淡一笑：“那又怎样？”
    这话把溪柳给噎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便道：“本朝极重孝道，不孝之人会被人诟病！”
    师折月问：“这样啊，那我问一下，是孝道重要，还是圣旨重要？”
    溪柳被问得愣了一下：“这……这是两件事情。“
    师折月没耐心地道：“你只要告诉我哪件事情更重要就好。”
    溪柳只得道：“当然是圣旨重要。”
    师折月微微一笑：“那我就完全可以不去见云太妃了。”
    “刚在御书房，皇叔说了，让我回去好好养病。”
    “我现在奉旨养病，谁打扰我养病，那就是违抗圣旨。”
    溪柳：“……”
    她实在是没想到师折月竟用这个理由拒绝云太妃。
    师折月要走，溪柳下意识要去拦着她，她的眼皮撩了撩：“怎么？你想抗旨？”
    溪柳忙道：“不是，奴婢只是……”
    “你只是不相信我的话吧？”师折月打断她的话道：“你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找皇上求证。”
    她说完毫不客气地推开溪柳，大步往前走。
    这一次溪柳不敢再拦，只得去回云太妃。
    今日想见师折月的不是云太妃，而是她娘家的侄儿云跃阳。
    云跃阳作为宁国公府的二公子，极得云太妃的喜欢。
    她在听云跃阳说要见师折月时，立即就让溪柳去请。
    在等师折月过来的时候，云太妃把玩着她的护甲道：“师折月是我的女儿，她对我言听计从。”
    “只是她自小在道观长大，十分没规矩。”
    “你一会见了她，也不用给她好脸色，她极喜欢登鼻子上脸。”
    她从不介意在人前，展露她对师折月的厌恶。
    她甚至不愿意师折月跟她的娘家人有什么往来：
    因为她觉得师折月太过粗鄙，会污了她娘家人的眼睛。
    今天也是云跃阳主动要见师折月这个所谓的表妹，她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他见师折月。
    云跃阳之前就知道云太妃很不喜欢师折月，他对这个死了父亲、身份尴尬的表妹也没有兴趣。
    只是前几日他设了个局，想要引出燕潇然身边的高人。
    他原本觉得这事有紫阳真人出马，能轻松做到。
    结果那天不但没有能杀了燕潇然身边的高人，反而让紫阳真人受了重伤。
    昨天紫阳真人醒过来后告诉他，燕潇然身边的高人就是师折月。
    他当时是真的惊到了，没想到那个被扔在道观里自生自灭的废物公主竟有这样的本事。
    于是他对她生出了好奇，今日见她，他还存了几分拉拢她的意思。
    在他看来，燕王府覆灭在即，他愿意放下身段来见她，她应该高兴坏了。
    他此时听到云太妃的话，只淡声道：“姑母说得是，我会拿捏好分寸的。”
    “不过公主表妹也不全是废物，她在道观里还是学了些本事的。”
    云太妃不以为然地道：“她就是个野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说话间，溪柳走了进来。
    云太妃往溪柳的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师折月，她有些不高兴地道：“她人呢？”
    溪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一时间有些犹豫。
    云太妃却道：“她是在外面等着人通传之后再进来吧？”
    “没想到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终于懂了点规矩。”
    “既然如此，你让她进来吧。”
    她说完把腰挺直了些，看起来更了贵气一些，把气势拿捏的十足。
    溪柳只得硬着头皮道：“公主她没来。”
    云太妃一听这话怒气就往心头直冒：“你说什么？她没过来？她怎么敢？”
    溪柳轻声道：“她说她奉旨养病，就不来见太妃娘娘了。”
    云太妃的脸色大变：“奉旨养病？她哪怕就是病死了，爬也得爬到我的面前来！”
    “她这是反了天了，溪柳，你带人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她方才在云跃阳的面前把话说得太满，此时有些下不来台。
    溪柳只得道：“她今日是皇上宣进宫的，确实身子不适。”
    “若将她强行带过来，她身体要是出了问题，只怕皇上会问责。”
    云跃阳在旁道：“姑母，溪柳说得对，公主既然身体不适，皇上让她回去养病，我过段时间再见她也不迟。”
    云太妃开始骂骂咧咧：“当初她出生时，我就不该留着她。”
    “现在长大了，一点规矩都没学会，脾气还臭得要死，在她的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云跃阳听到云太妃的话，微微拧了拧眉，想要说些什么。
    只是他也知道云太妃被先帝和昭明帝宠坏了，性子左得很，在她这里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

 第91章 翻窗看她

    云跃阳原本因为师折月听云太妃的话替三公主代嫁入燕王府，他便觉得她是那种性子绵软好拿捏的女子。
    可是他仔细想想师折月这段时间做下的事情，便觉得他之前错看她了。
    她的性子根本就不绵软，还十分有脾气。
    他知道师折月才刚走，他现在去追她，也许还能追得上。
    于是他便对云太妃道：“姑母，我还有事就先出宫了，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也不等云太妃答应，施了个礼就匆匆往外走。
    云太妃这段日子接二连三被师折月下了面子，她气得又摔了好几个花瓶，在那里骂骂咧咧。
    师折月的身体其实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她此时处于“装病”的阶段，一路上走得很慢。
    所以云跃阳追过来的时候，她走出内宫和燕岁岁汇合。
    云跃阳在看见师折月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
    他以为她是在装病，没想到她此时面色苍白，身形纤瘦，倒像是真的身体不好一般。
    他大声喊道：“公主，请等一下。”
    师折月扭头，她在看见云跃阳的时候眼睛眯了起来。
    原因无他，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属于燕潇然的气息。
    当一个人的身上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时，有好几个可能：
    一个是两人有私情。
    一个是两人是亲缘关系，常在一起。
    最后一个则是窃了另一个人的气运。
    前两个是明显不可能的，那就只可能是最后一个。
    师折月之前费了那么大力气没有查到关于窃取燕潇然幕后主使的事情，没想到如今却得来不费工夫。
    她并不认识云跃阳，主动问道：“敢问公子是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云跃阳忙道：“我是宁国公府的二公子云跃阳，细算起来，还是公主的表兄。”
    师折月听到他的身份后，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云太妃是个垃圾，做尽了恶心人的事情。
    云跃阳是她的侄儿，同样是个恶心人的东西。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想起燕潇然之前说他有猜到害他的人是谁，却没有告诉她的表情。
    她在知道云跃阳的身份后就明白了几分，宁国公府毕竟是她的外家。
    她心里恶心，面上却露出温婉的笑意：“原来是表兄。”
    “之前一直没机会见面，不知道表兄找我有什么事？”
    云跃阳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燕岁岁，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事。”
    “只是听说公主身体不适，心里不适，颇为担心，便过来问问。”
    师折月往也燕岁岁身上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我身体一向不太好，这病没法治。”
    “皇叔心疼我，让我在家好好养病。”
    云跃阳一脸关心地道：“云府有个医术还不错府医，最擅长治疑难杂症。”
    “公主若是方便的话，我让他过府来给公主看看。”
    师折月忙一脸感激地道：“是吗？那麻烦表兄了。”
    云跃阳忙道：“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细算起来，公主还从未去过外家，祖父和祖母都十分挂念公主。”
    “不如我明日派人去王府接公主，也好让祖父祖母见见公主。”
    师折月一脸惊讶地道：“原来我母妃也是有人生的啊！”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那般不好，是因为她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云跃阳脸不由得一僵，轻咳一声道：“姑母一向刀口佛心，她嘴里说得不好听，其实心里极关心公主。”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笑：“或许吧，我从小不在她的身边长大，对她是真的不太了解。”
    云跃阳往后退了一步，温声道：“我明日派人到王府来接公主。”
    “祖父祖母见到公主，一定会极为开心。”
    师折月没有直接答应，只扭头对燕岁岁道：“我们回府吧！”
    燕岁岁点头，两人在经过云跃阳身边的时候师折月似乎脚下一软，往云跃阳那边摔了过去。
    云跃阳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似乎受了惊一般伸手在他的后领处抓了一下。
    云跃阳关切地道：“公主小心！”
    师折月喘着气，扶着燕岁岁站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才多谢表兄。”
    云跃阳忙道：“公主看起来十分不舒服，我派人送公主回府吧！”
    师折月半靠在燕岁岁身上道：“不麻烦表兄了，王府有人在宫门口等我。”
    云跃阳便道：“那我送公主出宫吧！”
    这事师折月不好拒绝，便点头同意。
    在出宫的路上，云跃阳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要套师折月的话。
    师折月遇到想说的就接一句话，遇到不想说的就靠着燕岁岁哼哼唧唧，一副即将病死的模样。
    出宫之后，师折月上了燕王府的马车。
    云跃阳看着师折月离开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宁国公主和燕王府要怎么选，他相信师折月很快就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师折月上马车之后就坐直了身子，她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却和往常相差不多。
    燕岁岁原本还十分担心她的病情，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愣了一下：“公主，你没事了？”
    师折月回答：“也不算是没事，只是我病得没有方才看起来的那么了重。”
    “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燕岁岁有些担忧地看了也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师折月回到王府后，先去老太君那里报了平安，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平时只要身体还不错，就喜欢满王府遛哒，这一次这么安静，看在燕潇然的眼里就是反常。
    他怕她身体不适，她的病又生得十分古怪，找再厉害的大夫都没用。
    他想了想，索性便翻窗去她的房里看看她。
    她若是没事，他悄然离开便是。
    师折月只有屋子外有个洒扫的粗使婆子，燕潇然轻松就避开粗使婆子，直接进到内院。
    他进去的时候，看见师折月趴在案上一动不动，她似乎又陷入了昏迷。
    他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担心地道：“公主，你怎么呢？”

 第92章 厌胜之术

    师折月被燕潇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飞快地扭头：“你没从正门进来吗？”
    他靠得近，她这么一回头，唇便又擦过他的脸，他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师折月的眉梢轻挑，这个假正经！
    她扭头看向那扇还在晃动的窗，她立即就明白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如果是旁人，她或许还会开一下玩笑，但是她知道燕潇然面皮薄，她心里对他原本就有鬼，这玩笑便不能开。
    燕潇然还在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时，师折月已道：“三弟来得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
    燕潇然暗暗松了一口气，师折月又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近一些。
    他看了她一眼，半敛了眸光，站在那里没有动。
    她又摧了一声：“快点过来！”
    燕潇然压下心里涌动的情绪，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她指着案上的一根头发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燕潇然看了一圈后确实那里只有一根头发，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道：“这不就是一根头发吗？”
    师折月微笑：“这不是一根普通的头发，而是一根复仇的头发。”
    燕潇然还是一脸的不解，她解释道：“这是云跃阳的头发。”
    燕潇然有听到这个名字眸光微动：“你知道了？”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其实你不用瞒我，我姓师，和天底下所有姓云的人都没任何关系。”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淡声道：“我今天见到云跃阳了，一看见他就知道他就是害你的那个人。”
    “虽然全天下人都知道生我的那人姓云，我的外祖是宁国公府。”
    “我爹还在时，他们对我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去道观这么多年，宁国公府从没有人来看过我。”
    “我回京城这么长时间，也从未见过他们，对他们而言，我是不祥的，是枚弃子。”
    “他们都不喜欢我，我连他们的人都没见到过，就连伤心连人都对不上号。”
    燕潇然看着她道：“若公主不嫌弃，燕王府的众人都可成为你的亲人。”
    他有时候恼她那一夜的胆大包天，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他可以指摘的地方。
    师折月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便静了下来，气氛略有些尴尬。
    燕潇然轻咳一声问：“公主拿了云跃阳的这根头发打算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虽然我们上次失败了，没能拿到了那个夺你气运的阵法，但是却可以先让他吃点苦头。”
    “正义虽然会迟到，却不会不到。”
    燕潇然看向她。
    她神秘一笑：“虽然我们道门正派不屑用那种害人的手段去害人，但是不代表我们不会。”
    她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小块红布，然后将那根头发缠上去，再用白布缝了个人偶。
    她的女红不算太好，只能看得出来那是个男子。
    她把人偶缝好，就把缠了头发了的红布塞了进去。
    燕潇然看着她对着那个人偶念念有词，在她念到最后，喊了声：“成”的时候，他感觉四周的似乎有什么变化。
    人偶上原本被她随意拿墨点的眼珠子仿佛一下子就有了生命，那双豆豆黑眼看得燕潇然心里有些发毛。
    他问她：“这东西有什么用？”
    师折月递给他一枚针：“你看它哪里不顺眼就扎哪里。”
    “厌胜术？”燕潇然问。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我听说宫里的女子喜欢拿布做成人形，上面扎满了针，用来诅咒别人，这种被称为厌胜术。”
    “其实他们的那种只是用布偶做成人形，或者道法不高明的人用施法做人偶，都没有效果。”
    “我用的这种术法叫替身人偶术，和他们的那种不一样，效果杠杠滴，一扎一个准。”
    “他害你害得那么惨，你拿针扎这人偶的相应部位，他就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燕潇然问：“这么厉害？”
    师折月轻哼一声道：“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道术。”
    “你要不相信，你扯根头发下来，我再做一个，你感受一下试试。”
    燕潇然笑了笑：“那倒不用。”
    他说完拿针随意扎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却觉得那人偶的脸似乎扭曲了一下。
    他有些意外，又拿针扎了一下，这一次他看清楚了，人偶的脸确实有些扭曲。
    云跃阳此时正在跟宁国公夫人商议事情，宁国公夫人问他：“你真要纳陆锦娘那个小贱人为妾？”
    宁国公夫人不喜欢陆锦娘，就算是做妾，宁国公夫人都觉得是她高攀了。
    毕竟陆锦娘是燕王府里众多儿媳妇之中，唯一一个自请下堂的女子。
    宁国公夫人一向看不起燕王妃，和燕王妃不和，陆锦娘离开燕王府让她觉得很痛快。
    但是云跃阳要将陆绵娘纳进王府来做妾，她就又十分嫌弃。
    云跃阳回答：“母亲不是一直想要弄一个燕王府的人进府磋磨吗？陆锦娘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宁国公夫人轻撇了一下嘴道：“陆锦娘如今已经离开了燕王府，算不得是燕王府的人了。”
    “不过她毕竟在燕王府待了那么长时间，也知道一些燕王府的事。”
    “算了，不过是个妾室，是个玩意儿，她低贱一点就低贱一点吧，也无所谓。”
    “只是你如今还没有娶正妻，不要因为这么个玩意毁了自己的名声。”
    云跃阳微微一笑：“母亲，我有分寸的。”
    他说完说完，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痛了起来，他的表情大变。
    宁国公夫人问他：“你怎么呢？”
    他刚想说没事，却发现另一侧的胸口又痛了起来。
    且这一下比刚才痛得还要猛烈得多，他直接面无血色地坐在地上。
    宁国公夫人吓了一大跳：“阳儿，阳儿，你没事吧？”
    云跃阳刚想回答，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卡着，连气都呼不过来，更不要说说话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
    宁国公夫人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第93章 热情如火

    只是大夫还没有过来，他就觉得他的小腹的隐私之处，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地扯了一把。
    那一把比起方才心口剧痛还要狠烈得多，似乎要把他的那玩意给直接扯掉了。
    云跃阳痛得满地打滚，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大夫过来的时候，云跃阳已经觉得自己全身要被人撕裂了一般，那滋味让他感到生不如死。
    宁国公夫人一看见大夫，便急道：“大夫，你快给阳儿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大夫过来给云跃阳把脉，他的脉像正常，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可是云跃阳这痛不欲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做假，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进云跃阳觉得扼住他咽喉的那只手似乎松开了，他刚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的右边胳膊要被人扯断了。
    他这一次终于能惨叫出声了：“啊，救命啊！好痛！”
    宁国公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急得不行，对着大夫凶巴巴地道：“阳儿这是怎么了？你行不行啊？”
    大夫也被急出满身的汗，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了。
    师折月看着被猫拿着爪子怒撕的人偶，扭头和燕潇然对视了一眼，这事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方才燕潇然不过是试着扎了那人偶两下，这只狮子猫便跑过来，飞快地把人偶叨走。
    师折月忙追了过去，狮子猫一脚踩着人偶的脖子，一脚对着人偶的下半身狂撕。
    师折月：“……”
    燕潇然：“……”
    那个部位有点尴尬了。
    燕潇然认得这只猫，这是燕王妃最喜欢的狮子猫，还是燕王在时送给她的。
    只是燕王战死后，燕王府乱成一团，燕王妃没心情伺弄这只猫，这猫有一天便跑了。
    燕王妃当时伤心欲绝，府里的人都顾不住了，自也没有力气去找这只猫。
    所有人都觉得这只猫找不到了，没想到它自己却回来了。
    燕潇然唤道：“雪雪，把爪子松开。”
    狮子猫哪里会听他的话，喵喵地叫了几声后，就用它的爬子撕断了人偶的一条腿。
    师折月：“！！！！！！”
    燕潇然问：“人偶断了一条腿，云跃阳会怎样？”
    师折月回答：“不知道啊，我师父管得严，不让我学这种东西。”
    “我这是在一本书上偶然看到的，第一次用。”
    燕潇然：“……”
    他觉得她也是厉害了，看一眼的术法就敢拿出来用。
    他问她：“书上没写人遇被毁会怎样吗？”
    师折月回答：“书上应该写了吧，但是我才看完怎么施道法，师父就把书给抢走了，还骂了我一顿。”
    她见燕潇然看着她，她便又笑着道：“没事，反正受伤的是云跃阳，他就算是少条胳膊少条腿也不妨事。”
    燕潇然：“……”
    他有点明白她的师父为什么不让她学这邪恶的道法了，她学东西实在是太快。
    他问了另一件关键的事情：“用邪恶的道术害人，你会不会受到影响。”
    师折月的身体一僵：“可能，也许，大概，应该会吧！”
    燕潇然看向她，然后就看见鼻血从她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他提醒她：“你流鼻血了。”
    师折月伸手一抹，果然手上一手的血，她吸了一下鼻子道：“这次亏大发了！”
    她说完就往地上栽去，燕潇然没有扶她，而是飞快地跑到狮子猫的面前。
    他眼疾手快地拎住猫的后颈，从它的爪子下把撕得稀烂的人偶抢了出来，然后再把它关隔壁的偏房里。
    他做完这些才过来把师折月抱了起来，她的鼻血还在流。
    他知道流个鼻血对普通人来讲不算什么事，但是对她而言却是要命的事。
    他忙将人偶放在桌子上，轻唤着她：“公主，公主！”
    原本昏迷不醒的师折月突然睁开眼睛，他松了一口气：“公主醒了就好。”
    他欲松开她，她却一把抓住他，他问道：“公主还在哪里不适？”
    师折月没有回答，直接把他伸手按了地上，然后凑过去亲上了他的唇。
    燕潇然：“……”
    燕潇然：“！！！！！！”
    他伸手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她的力气一下子就大了很多，他一下子竟没能将她推开。
    他朝她看去，发现她的眼睛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她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此时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她的眼平时也幽黑，却不像此时这般黑得看不到一丝情绪。
    他忍不住道：“公主，你怎……”
    他的话没有说完，师折月的气息便盈满了他的口鼻，她近乎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
    这个动作太亲密，涎液互换，呼吸交融。
    那一夜的景像和此时重合，燕潇然的手不自觉地掐住她纤细的腰，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只是他知道，就算他们曾有过亲密的时刻，此时再做这种事情非常不合适。
    师折月此时亲他不过是活下来本能，她的神志有些涣散，并不清醒。
    只是两人靠得近了，她觉得十分舒服，便想要再舒服一些。
    她的手有些粗暴地去撕燕潇然的衣衫，想要和他贴得更近一些。
    燕潇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伸手抓住她的手，轻喘着气道：“公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离开，让她觉得不舒服，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唇，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什么，直接亲了上去。
    燕潇然：“……”
    他扭头躲开她的亲吻，她因为他的离开很不舒服，哼哼了好几声。
    那几记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他努力做的心理建议也瞬间崩塌。
    他只是停顿了半息，师折月就又亲了过来。
    她的唇极软，她的味道他尝过，极甜。
    在她再次缠过来的时候，燕潇然的理智也轰然崩塌。
    他不想去管两人的身份，此时只想回应着她的热情。
    燕潇然轻托着她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她的床上，然后覆身压了过去。
    两人身上的衣物很快就除了个七七八八，他吻过她的脸，她的脖颈，再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第94章 趁人之危

    正在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清脆的猫叫声，燕潇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两人此时衣不遮体的模样，表情有些复杂。
    师折月此时又安静了下来，她躺在那里的模样，乖巧至极。
    只是她的唇被他亲得红润透亮，格外诱人。
    燕潇然此时已经知道她方才应该是不清醒的，而他的行为多少有趁人之危。
    他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翻身下床，为自己和她把衣衫整理好，再为她拉过被子盖上。
    他转身离开，只是没走几步，他又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睡得安稳，娇美的脸上似乎还有着浅淡的笑意。
    燕潇然心里不自觉地又生出了其他的想法，他反手就又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禽兽！”
    不管两年前是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如今师折月都是他的嫂子，这种事情，他是断断不能做的。
    他觉得，以后他一定要格外避免和她单独相处，否则迟早会出事。
    师折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堪称神清气爽。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唇有些痛，她去照镜子，发现不知怎么回事，上唇竟破了一块。
    她的记忆停留在昨夜流鼻血的那一刻，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摔下去，摔到了。
    她看了一眼放在案上的破破烂烂的人偶，眉毛微掀，这个应该是燕潇然从猫爪下抢过来。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眼里透着几分笑意，觉得他还算是个靠谱的。
    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猫叫声，忙把人偶收好，过去把门打开。
    昨夜还凶得要死的狮子猫，此时乖顺地走到她的面前，对着她喵喵叫，还摇着尾巴，可爱得不得了。
    师折月把猫抱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乖乖地由得她摸，她看着心都软化了。
    只是狮子猫再可爱，那也是燕王妃的宠物，她逗了逗猫后就抱着去还给燕王妃。
    她走到半路，恰好遇到燕潇然，她忙跟他打招呼：“三弟，早啊！”
    燕潇然没有说话，目光却落在她破了一道口子的唇上，他的眸光幽深。
    师折月感觉到了他的眸光，凑过去小声问他：“我一早起来发现唇有些疼，一照镜子发现破了一道口子。”
    “估计是昨夜晕过去时不小心磕到的，三弟有看见我是怎么磕到的吗？”
    燕潇然：“……”
    昨夜的画面在他眼前回放。
    事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有记忆的却只有他一人。
    若不是她昨晚明显状态不对，若不是她此时眼神太过清澈，他此时都想把她怼到墙上质问她了。
    他冷声道：“我抓猫去了，没看见。”
    师折月又问：“我昨天流鼻血了，早上起来却没看见鼻血，是你帮我擦掉的吗？”
    她一凑近，燕潇然就闻到了她身上淡雅的兰花香，那香气得他心神皆乱。
    他往旁走了一步，和她保持距离：“不是，是你自己擦掉的。”
    师折月对这事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燕潇然冷笑了一声：“你又记得什么？”
    他说完扭头就走。
    师折月昨晚见他翻窗来找她，她还觉得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她还能离他近一点，蹭点寿命。
    可是他这会说翻脸就翻脸，她深深地觉得，他的脾气实在是太过喜怒无常。
    她就问他知不知道她的嘴是怎么磕到的，他至于把脸黑成那样吗？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就去还狮子猫给燕王妃。
    燕王妃在看见狮子猫的时候又想起了燕王，忍不住垂泪：“这猫是王爷送我的。”
    “原本以为丢了，没想到现在又找回来了。”
    狮子猫看见燕王妃就喵喵喵地叫，看起来和她十分亲近。
    只是师折月走的时候，师子猫又跟着她往外走，她赶了好几回才把猫赶回燕王妃的身边。
    她明天要去宁国公府，这事得跟老太君说一声，她便又去找老太君。
    她到老太君那里的时候，发现燕潇然也在。
    燕潇然已经跟老太君说了云跃阳的事情。
    老太君在知道窃燕潇然的气运的阵法是云跃阳动的手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沉声道：“王爷和宁国公早年关系还不错，而后因为一些事情反目，这些年来燕王府和宁国公府没有什么往来。”
    “潇儿和云跃阳之前同在书院上学，我记得当时关系还不错。”
    “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若云跃阳是赵诗婉的幕后之人，那么父王他们出事，必定和宁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云跃阳这一次请我去宁国公府，心思应该不纯。”
    “而我也想去宁国公府看看，窃取三弟气运的阵法在不在宁国公府。”
    那天她在那座道观那里晕倒之后，燕潇然事后去过那里一次，那里已经被夷为平地，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阵法已经被转移，此时想要再找到，就只能去宁国公府走这一趟了。
    她也想见一见宁国公府的那些人，到底是怎样的自私鬼才能养得出云太妃和云跃阳这样的人渣出来。
    她所谓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又是什么样的垃圾。
    老太君有些担心地道：“宁国公府的那些人明显不怀好意，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如这样吧，明日让潇儿和年年陪你去。”
    师折月笑道：“宁国公府的那些人，一看都是喜欢玩阴的。”
    “年年的身手虽好，性子却太直，去了那边，可能反而会被他们算计。”
    老太君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也是，那明日让潇儿陪你去吧！”
    “不管他们是什么打算，潇儿都是王府唯一的男丁，明面上他去了重视，暗地里他还能保护你。”
    师折月扭头对燕潇然微微一笑：“如此就辛苦三弟了。”
    燕潇然回了一礼：“公主言重了，公主去宁国公府，原本就是为了我的事情去的，该是我谢公主才是。”
    师折月听到他这句话客客气气地话，觉得他有些阴阳怪气，可惜她没证据。

 第95章 要让着她

    老太君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她看了两人一眼，只当是这两人吵架了。
    老太君看到师折月唇上的红肿，便问：“公主的上火了吗？”
    燕潇然的心头不由得不紧，脸上有些不自在。
    好在老太君这会的注意力都在师折月的身上，没有看见他的异常。
    师折月笑着回答：“昨天回房的时候光想着云府的事，没看脚下的路，不小心磕了一下，不打紧。”
    燕潇然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真的很能编。
    老太君担心地道：“看着好像有些严重，我那里有盒药膏，你拿去擦擦。”
    师折月原本觉得这种小伤过两天就好了，根本就不需要擦药。
    只是老太君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推辞，便笑着收下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太君把燕潇然留了下来，看着他道：“你惹公主生气了？”
    燕潇然回答：“没有。”
    老太君也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管你有没有，我只有一句话，不许惹她生气。”
    “她嫁进燕王府后，受了不少的罪。”
    “燕王府若没有她，不知道会多受多少折辱。”
    “她是个有脾气的人，若是有什么事情做得与你的心意不符，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能让着她吗？”
    她很喜欢师折月的性子，又怜惜师折月的身世。
    在她看来，若是师折月和燕潇然闹别扭，那定然是燕潇然的错。
    燕潇然低着头道：“祖母说的是，我以后会处处让着公主的。”
    老太君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又叮嘱他：“宁国公府的那些人行事阴毒，你一定要小心。”
    “公主身子不好，你千万要照顾好她。”
    燕潇然点头道：“祖母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到公主的。”
    他现在是看见师折月就觉得十分别扭，他也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昨夜师折月是没有意识，但是他却是清醒的。
    他昨夜失控了。
    这事在他看来，是一件极危险、极不合时宜的事情。
    若可以，他想和师折月以后都不再相见。
    可是王府就这么大，王府这一辈里能担事的人就他和师折月，他想不见她都不行。
    他从老太君那里出来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燕潇然只从老太君的安排，去师折月那里和她一起出府。
    他在她的院子里站了没一会，就看见她顶着一张病入膏肓的脸走了出来，他吓了一大跳。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燕潇然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冲他眨了眨眼道：“既然我是要去宁国公府看病的，当然得有病人该有的样子。”
    “我这副病容是画出来的，所以你以后看见别人生病，也不要全信。”
    燕潇然：“……”
    燕王府上下都是性子耿直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种把自己化妆成病人的人。
    她原本就很瘦，脸上再这么一画，和那些病得将死之人看起来真没有差别。
    他深吸一口气道：“长见识了。”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哈哈大笑：“走，本宫带你去宁国公府踩点去！”
    燕潇然看到她的样子轻掀了一下眉，跟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去宁国公府，师折月坐马车，燕潇然骑马。
    燕潇然看着师折月从燕王府生龙活虎的上了马车，然后看见她到宁国公府的时候气息奄奄地被扶了下来。
    他在她的身上，对演戏这个词有了更深一层的体验。
    门房早得了通知，一见他们过来，一边去里面禀报，一边找来青油小马车，打算带她进府。
    她却在下马车的时候直接往地上摔了一跤，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道：“我从未见过外祖母和外祖母。”
    “外祖父外祖母想要见我，我不敢不见。”
    “绿眠，红袖，你们扶我起来，我还能走。”
    绿眠和红袖是燕王府今天陪她过来的婢女，都是聪慧之人。
    她们一听她的话，立即道：“公主孝顺，只是公主如今病成这样子，因为他们一句话就出门，奴婢心疼公主。”
    “是啊，自公主回京之后，他们从来就没来看过公主。”
    师折月轻声道：“你们别这样说，他们是我的长辈，长辈有令，我又岂敢不从。”
    “我自小在道观长大，极难见到至亲，我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
    绿眠红着眼睛道：“公主实在是太孝顺，谁不知公主在道观的时候，他们从未来看过公主。”
    红袖补刀：“不要说看公主了，就连派个人过来问候一声公主都不曾。”
    师折月叹气：“我相信他们一定有苦衷，我不怪他们的。”
    “你们看，现在他们不是就想见我了吗？我纵然染了重病，但是此生能见他们一面，死而无憾。”
    刚到门口的宁国公夫人听到这话脸都绿了。
    宁国公府外住的都是王公大臣，方才燕潇然和师折月过来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了。
    有管事还派了人在门口打听情况，他们一听到师折月的话，眼里满是鄙视。
    师折月就算是再不受宠，那也是公主，是先帝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
    老宁国公和夫人就算是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顶多只是长辈，在身份上绝对跃不过她。
    师折月进京这么长时间，他们从未去见她也就算了。
    她在道观时，他们竟从未派人去看过她，简直就是薄情到了极致！
    他们看向宁国公府的眼神都带着鄙视。
    宁国公夫人压下心头的火气，挤出一抹笑道：“公主快进来！”
    “国公爷听说公主身体不适，特意去请了名医给公主看诊。”
    师折月叹气：“舅舅有心了，只是我这病宫里的御医都看过了，治不好的。”
    “我今日过来不为看诊，只为见见我在这个世上的至亲。”
    宁国公夫人只觉得外面看过来的眼神，鄙夷之色更重了几分。
    她此时只恨不得把师折月轰出宁国公府，但是她不敢。
    她心里快要憋屈死了，脸上还得挤出笑容来。

 第96章 全家垃圾

    府里的主子只来了她一个，原因也简单，所有人都知道师折月是天煞孤星，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宁国公夫人原本也不想来的，只是她若是再不来，就一个主子来接师折月的都没有，太不像样。
    可是现在她来了，还不如不来！
    她压着脾气、忍着恶心来扶师折月：“公主瘦成这副样子，真让人心疼，是燕王府虐待你了吗？”
    师折月回答：“不是，王府上下待我极好，是我自己身体不好。”
    “不过我听说，人和至亲住在一起心情会好一些，身体也就会更好。”
    “若是舅母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我在宁国公府住一段时间？”
    宁国公夫人：“……”
    这话她可不敢接。
    因为她太清楚国公府里其他几位，对师折月有多么厌弃。
    再加上师折月顶着天煞孤星的名头，谁敢让她在家里住？
    她笑着道：“燕王府都是忠义仁厚之人，我也相信他们会待公主好的。”
    师折月轻抹着泪道：“舅母这样说，是不想我在府里住了。”
    “其实舅母多虑了，我知道自己的命格，又岂会真在府里住下给你们添麻烦？”
    宁国公夫人：“……”
    话都让师折月说完了，让她说什么？
    她再看见师折月那张看起来快要断气的脸，心里觉得十分晦气，面上却还得挤出一抹笑来。
    她是真怕师折月死在宁国公府，都不敢给师折月脸色看。
    燕潇然之前就知道宁国公夫人是个极为难缠之人，没想到却被师折月收拾的服服帖帖。
    他们一进府，师折月虽然依旧往绿眠身上靠着，却也没有外面看着那么虚弱。
    宁国公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公主看起来好像比在外面好了不少。”
    师折月微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马上就要见到我的亲外祖父和外祖母，我心里高兴，一高兴身体就会好一些。”
    宁国公夫人冷哼了一声。
    师折月又问：“怎么没见到阳表哥？”
    宁国公夫人一听到云跃阳的事情，眼里就满是担心，面上却只道：“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在休息。”
    昨天云跃阳突然全身剧痛，手脚脑袋像是被人用东西扯断了一下，痛得他嗷嗷乱叫。
    大夫过来后为他医治却诊不出所以然来，他这会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
    师折月立马来了精神：“他不舒服吗？啊，好担心啊，我能去看看他吗？”
    宁国公夫人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良心，还知道关心云跃阳。
    且云跃阳之前就再三交代过，她来之后，他要见她。
    宁国公夫人便道：“公主有心了，刚好大夫就在阳儿那里。”
    这便是同意了。
    燕潇然在旁听到他们的对话，眸光深了些，他也想知道云跃阳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看了师折月一眼，目光扫过她的唇，莫名就想到了前天晚上的事情。
    她当时的唇不像现在这样苍白，而是透着极致的艳色，且味道……
    他强迫自己将思绪收回。
    如果不是在这宁国公府，他此时都想给自己一耳光。
    燕王府大仇未报，师折月又是他明面上的长嫂，他在这里想的事情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师折月跟在宁国公夫人的身后往前走，她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宁国公府的布局。
    宁国公府是一座双拼的五进大宅子，宅子极大。
    整体布局东高西低，各院落的修建错落有致，呈一个大官帽的形状。
    门口摆了两头巨大的石狮镇宅避邪，过了门口后，又设了一个大的聚气阵。
    聚气阵后，又分布了好些小的阵法承接聚气阵聚过来的气，整座府第生机勃勃，人丁兴旺，邪祟难侵。
    师折月再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她能看到宁国公府的上方透着淡淡的紫气。
    这种紫气和燕王府上方的黑色煞气完全不同，这代表着主人身份尊贵，气运极佳。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紫气只有帝皇的住处才会有，此时出现在宁国公府，有些反常。
    师折月直觉不对，定定地看了一眼宁国公府上方的紫气，隐约觉得那气息里缠绕着几分邪气。
    她走到定国公府某处的时候，伸手掐了个诀往天上打去，那层紫气刹那间便散了。
    她轻掀了一下眉，真正凭着自己气运聚集的紫气不会因为一个诀就散掉。
    下一刻，那层紫气就又从四面八方慢慢汇聚了过来。
    师折月想暴粗口，因为这种情况在告诉她，宁国公府上方的那层紫气是偷来的！
    她现在在府里，看不到那些紫气是从哪里偷来的，却也知道被偷了紫气的人家必定会家宅不顺。
    宁国公府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之前觉得云太妃是个垃圾，云跃阳是个垃圾，现在觉得，能养出这么离谱的垃圾的人家，肯定是个超级大垃圾。
    她原本对宁国公府还抱有一丝期待，现在就连一丝期待都没有了。
    这一家人，怕是连根子都烂掉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云跃阳的住处。
    他这个住处就更有意思了，门口各种物件的摆设，就更符合五行阵法的格局。
    只是这个阵法透着更重的邪气。
    这股邪气她也熟，是上次在那座邪道观里汇聚的邪气。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在云跃阳的住处，感觉到窍取燕潇然气运阵法的气息。
    若那个阵法不在宁国公府，又在哪里？
    她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云跃阳的怒吼声：“废物，一群废物！”
    宁国公夫人一听到他的声音，也顾不得管师折月了，飞快地往里走：“阳儿，你怎么呢？”
    师折月打开她随身携带的小包，她前天做的那个布偶就放在那里，轻掀了一下眉。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她轻摇了一下头，他的眸光深了些。
    师折月觉得左右都来宁国公府了，一会总归得做一点事情，就当是积福。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云跃阳正在骂为他医治的大夫：“今日你们若是再不治不好我的病，就都去死！”

 第97章 何为放肆？

    宁国公夫人也在骂：“平时一个个吹嘘自己的医术有多厉害，这一次却连阳儿得了什么病都看不出来！”
    “来人，将他们全部拖下去打十记板子。”
    宁国公府养了好些医术还不错的府医，只是那些府医的医术比起宫里的太医来，还是要稍差一些。
    他那天对师折月说，宁国公府有厉害的大夫，其实不过是托词罢了，为的是把她引过来。
    此时他身上痛得厉害，脾气也格外的大，也懒得再在人前装大度。
    师折月淡声道：“舅母且慢。”
    她说完又问云跃阳：“阳表哥，你那天跟我说宁国公府里医术高明的那个大夫是哪一个？”
    “你让他给我医治完，再罚他们也不迟。”
    云跃阳这才发现她来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我突染恶疾，让公主见笑了。”
    师折月不紧不慢地道：“没事，你身染恶疾，我也身有恶疾，我们是同道中人。”
    云跃阳觉得她的这句话里话中有话，抬眸看向她，她用她那张画出来的死人一般的脸看着他。
    他跟在紫阳真人的身边久了，也懂得看一点面相，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命宫漆黑，这是没几天好活了。
    宁国公夫人斥道：“公主休得胡说八道！”
    “全天下人都知道公主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阳儿不过是偶感不适，和公主可不是一类人。”
    她不喜欢师折月，师折月虽然贵为公主，却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倚杖的公主。
    且师折月嫁进了燕王府，燕王府如今是整个京城赫赫有名的破落户，她就更不将师折月放在眼里。
    方才在门口，师折月的所做所为让她极为不喜，因为有人看着，所以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如今师折月进了府，她也就懒得再装，再喝斥师折月就喝斥师折月。
    云跃阳的眼里此时也满是戾气，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既然来了国公府，就在府里多住几日。”
    “我有个朋友对公主很感兴趣，想见见公主。”
    他那天对师折月十分客气，不过是想把她骗进宁国公府。
    如今师折月既然已经进了宁国公府，他身体又不舒服，也就懒得再装。
    虽然今天燕潇然跟着师折月来了宁国公府，但是这又怎样？
    燕潇然自身难保，根本就不可能护得住师折月。
    师折月微微一笑：“也是，阳表哥心思不正，走的的歪门邪道，他确实跟我不是一类人。”
    宁国公夫人伸手拍着桌子道：“放肆！”
    “公主说话再这样口无遮拦，就休怪我不客气！”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我今日进宁国公府很多人都看见。”
    “我来宁国公府原本就是来治病的，若是我身上有点什么损伤，或者病情加重……”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虽然我父皇早就没了，便是我终究姓师，是正儿八经的皇族。”
    “不管皇叔待我如何，皇族的脸面他肯定是要维护的。”
    “所以夫人，您若是想要修理我，请尽管放马过来！”
    宁国公夫人：“……”
    她只觉得一口气被师折月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得不管是骂师折月还是服软，都有些不对。
    反倒是云跃阳在旁道：“母亲挂心我，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上次跟皇叔说过，我快死了，万事求个洒脱舒心。”
    “谁若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加倍不痛快。”
    她说完直接就给了宁国公夫人一记耳光：“夫人，你刚才对放肆这个词理解有误，这才是放肆！”
    云跃阳：“……”
    他也没有想到师折月居然怀在宁国公府里直接动手！
    宁国公夫人：“！！！！！！”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师折月竟敢动手打她！
    她怒极：“你！”
    她使了个眼色，对身边的下人道：“公主身体不适，先扶她下去休息。”
    几个下人如狼似虎般朝师折月扑了过来，云跃阳在旁看热闹，他想知道师折月会如何应对。
    只是他们的手才碰到师折月的手，云跃阳就觉得手臂剧痛，感觉要断了一般。
    他惨叫出声：“我的手好痛！”
    众下人吓了一大跳，都有些不明所以，朝宁国公夫人看去。
    宁国公夫人忙看向云跃阳：“阳儿？你怎么呢？”
    云跃阳咬着牙道：“我的胳膊疼。”
    宁国公夫人心里烦得很，一点都不想看见师折月，便道：“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带公主下去？”
    众下人应了一声，刚对师折月用了点力，云跃阳就痛得嗷嗷直叫。
    宁国公夫人此时也看异常来，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师折月。
    师折月揉着肚子道：“我的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说完用手拍了拍，云跃阳立即就捂着肚子惨叫起来。
    师折月又道：“我的腿有点不舒服。”
    她伸手揉了揉腿，云跃阳立即就觉得他的腿要断了！
    宁国公夫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面色十分难看。
    她怒道：“你对阳儿做了什么？”
    师折月没理她，把手伸给旁边的大夫：“你来给我诊脉吧！”
    大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国公夫人，她冷声道：“你去给她把脉，我倒想看看她到底病成什么样！”
    她疑心师折月是在装病。
    只是师折月看起来实在是邪门，她如今有点投鼠忌器了。
    大夫这才给师折月把脉，只是他的手一放到她手腕上，面色就变了。
    他以为师折月是那种脉长在其他地方的人，便连试了好些地方，却依旧没能把到脉。
    他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宁国公夫人问：“她是不是没有病？”
    大夫跪在地上道：“回夫人的话，公主的身体极为奇怪，我把不到她的脉。”
    宁国公夫人面色微变：“什么叫把不到她的脉？”
    大夫回答：“公主这种情况，大约是病到极致，已经药石无医。”
    宁国公夫人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是死人？”
    大夫期期艾艾地道：“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第98章 替天行道

    宁国公夫人原本想要证明师折月是在装病，没想到却是这种情况！
    真是见鬼了！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她原本想着要收拾师折月，此时却是半点都不敢动了。
    就师折月这样的身体情况，若是真的死在宁国公府，真的会带来无穷的祸患。
    师折月叹气：“看来宁国公府的大夫，也治不了我的病。”
    她说完看着宁国公夫人道：“夫人，你还想带我下去休息吗？”
    宁国公夫人：“……”
    师折月微笑：“我蛮喜欢宁国公府的环境的，在这里休息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可以的。”
    宁国公夫人：“！！！！！”
    就她这样子，若是留在宁国公府，那跟留下大爷在府里没有本质的区别。
    云跃阳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对宁国公夫人道：“母亲，你先去忙吧，我跟公主说说话。”
    宁国公夫人十分担心他：“可是……”
    云跃阳挤出一抹笑道：“我与公主表妹一见如故，母亲不必担心。”
    宁国公夫人知道云跃阳一向极有主意，师折月虽然看着邪门，但毕竟体弱，这里又是宁国公府。
    她又瞪了师折月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她一走，云跃阳强撑着坐了起来，对师折月的拱了拱手道：“我与公主是至亲，对公主绝无恶意。”
    “只要公主能解了施在我身上的道术，往后宁国公府就是公主的靠山。”
    他如今身体剧痛，大夫却又看不出端倪来，那就只可能是被人用道术算计了。
    他总共只见过师折月两次，想来是上次进宫的时候她下的手。
    而他却完全没有发现，再加上紫阳真人之前的评价，他觉得师折月的道术修为可能比他预期的还要深。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有些想笑：“我刚回京时，云太妃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们这些姓云的，真的是一脉相传的无耻。”
    云跃阳的眸光深了些，眼底有怒气一闪而过，而他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公主真会说笑。”
    “我们原本就是至亲，公主虽然是皇族，但是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会把公主当成是皇族。”
    师折月往椅子上一坐，跷起二郎腿：“我不想听你的这些废话。”
    “你那天故意用治病之事把我引进宁国公府，打的是什么主意我再清楚不过。”
    “我今日敢来，就表示我有所准备，就不怕你，更不想看你们伪善的嘴脸。”
    “我给你一个选择，你把窃取我三弟气运的阵法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云跃阳的面色微变，手握成拳，却依旧在笑：“我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师折月淡声道：“窃取他人气运，原本就是有违天理的事情。”
    “你之前是报应没有到，却不代表不会到，你撞上了我，我不介意替天行道。”
    道门之中，对于道法的施展其实是有限制的。
    不能随意对普通人施展道法，对于灵体的处理也是很有讲究。
    比如说沾了人命的凶灵可以直接抹杀，没有沾人命的凶灵和普通凶灵是度化。
    窃取他人运气的人，她可以随意用道法修理，就算是把人弄死，也是合理的。
    所以她从知道云跃阳是窃取燕潇然气运之人，她的心里就已经想了好多个收拾云跃阳的法子。
    云跃阳的脸上有了几分狰狞之色：“公主可得想清楚。”
    “燕王府如今只是个空架子，燕潇然虽然还活着，他却连世子都不是。”
    “皇上对燕王府是什么态度，想来公主也知道，他不可能承袭爵位，离死已经不远。”
    燕潇然淡声道：“燕王府的事情不需要云二公子操心。”
    “我离死不远，你离死可能更近。”
    师折月伸手摸了摸下巴：“云二公子的话也提醒了我，三弟是能承袭燕王府的爵位的。”
    “等他成了新的燕王，想来京中就没有人敢再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了。”
    云跃阳哈哈大笑：“你们真的是异想天开！燕潇然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燕王。”
    “既然你们如此油盐不进，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说完伸手一拍，一个巨大的笼子从天而降。
    燕潇然反应很快，在笼子动时，立即拽着师折月往外跑。
    只是他才走几步，就感觉有利箭朝他射了过来，他只得又往后退避，笼子罩下，将他们都罩在里面。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云跃阳，你脑子怕不是有大病吧！”
    谁没事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个大笼子！
    云跃阳看着她道：“公主既然喜欢宁国公府，那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养病也是可以的。”
    “至于燕潇然……”
    他微微一笑：“公主既然看出来他的气运被窃，想来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公主放心，我把他的气运吸干净之后，我就会放你们一起离开。”
    师折月立即就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是想把他们一起困在这里。
    燕潇然手里的剑一横，直接劈在笼子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但是笼子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云跃阳笑道：“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强，这个笼子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这笼子我已经做好了好几年，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燕三，就算你有绝世神功，你也休想从这里离开。”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三年前，我们一起去西山狩猎的时候，你就打造了这个笼子？”
    云跃阳的眼里满是得意：“没错，我当时就想把你关起来的，但是你却逃走了。”
    “没办法，我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来对付你了。”
    他说到这里眼里满是阴毒：“你们燕王府既然是武将之家，你为什么要学文？”
    燕潇然面无表情地道：“我想学文就学文，与你何干？”
    云跃阳的眼里有了几分疯狂：“什么叫与我何干？”
    “我原本是京中最优秀的公子，幼时成名，是京中人人称赞的神童。”
    “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绝，放眼京中，无人能与其右。”
    “可是在我十二岁那一年，你进了国子监念书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第99章 搂他脖子

    国子监是大楚的最高学府，招的是天下最优秀的读书人。
    燕潇然考进国子监的时候，众人是有些吃惊的。
    谁不知燕王府是武将之家，虽然府里的公子都会学文，但是他们都不走科考之路，没有进国子监。
    燕潇然刚进去的时候，云跃阳是没把燕潇然放在眼里的，因为他觉得燕潇然不过是运气好考进来的罢了。
    然而燕潇然进了国子监之后，却次次考试甲等，科科全优。
    就算是原本有着京城第一才子的云跃阳，也被他压得暗然无光。
    云跃阳十分不服气，拼了全力想要压燕潇然一头，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处处逊色燕潇然一筹。
    最可气的是，云跃阳发现，燕潇然平时国子监下课之后，就和人四处游玩，学习一点都不刻苦。
    偏这样的燕潇然，不但文试的时候一直是国子监的第一名，武试也打遍京城无敌手。
    京中的那些公子们，就没有人是燕潇然的对手。
    虽然当初科考的时候，燕潇然被燕王抓回府，没有参加科考，云跃阳拿了第一名。
    但是云跃阳心里清楚的知道，在才学上他远不如燕潇然。
    他对燕潇然又嫉又恨，却又没有办法，因为他骂不过燕潇然，也打不过燕潇然。
    就连燕王府的门第也比宁国公府要高一级，他完全没办法跟燕潇然比。
    这种感觉可以说是坏到了极点。
    于是他便生出了歪的心思，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毁了燕潇然！
    燕潇然听到他的话后，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废物再努力，那也是个废物。”
    云跃阳大怒：“你说谁是废物？”
    燕潇然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用最平淡的语气道：“谁承认谁就是。”
    云跃阳最见不得燕潇然露出这副表情，他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竟敢骂我！”
    “很好，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他说完一挥手，立即就有好几个侍卫进来，拿箭对着燕潇然。
    师折月挡在燕潇然的面前对云跃阳道：“说不过比不过就动手，这种狂怒除了证明你无能外，就证明不了其他东西。”
    开什么玩笑，燕潇然要是死在这里，她往后去哪里找人刷寿命？
    燕潇然看到她的反应愣了一下，她居然这样护着他？
    云跃阳也有些意外，他看了看燕潇然，又看了看师折月，笑了起来：“我之前就很奇怪，公主为什么愿意替嫁。”
    “且正常人这样替嫁后，又怎么可能会安心待在燕王府里？”
    “如今看来，公主之所以愿意嫁进燕王府，又全心全意护着燕王府，不过是因为喜欢燕潇然！”
    燕潇然听到这话眸光深了些。
    师折月愣了一下，这货真会瞎扯！
    她倒是想跟云跃阳就这件事情扯上几句，但是她又知道这种事情是越扯越是说不清楚。
    她淡声道：“有件事情你要弄清楚，我从来就不是正常人。”
    她说完照着包里的人偶使劲地按了下去。
    云跃阳瞬间痛得脸红脖子粗。
    他咬着牙吩咐：“把她手里的荷包拿过来！”
    众侍卫立即去抢，师折月知道她方才用了几回，会被云跃阳发现再正常不过。
    她正准备躲到燕潇然的身后，他却比她更快，一把将她带进怀里。
    他手里的剑荡起，寒光凛凛，削了一个侍卫的手臂。
    其他的侍卫从一旁刺了过来，燕潇然回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把抓住那个侍卫的手臂。
    师折月知道自己战五渣的战斗力，她全身最硬的也就只有牙齿了。
    她想都没想，直接张开嘴就照着那条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燕潇然：“……”
    那侍卫痛得嗷嗷大叫，却伸出另一只手来抢她的荷包。
    师折月忙伸手护住，于是两人的手都捏在那个荷包之上，云跃阳痛得惨叫出声：“松手！”
    那侍卫不算机灵，没有弄明明云跃阳让谁松手，他索性更用力了。
    燕潇然此时已经解决了一个侍卫，直接一剑削了那个侍卫的手。
    师折月和那个侍卫靠得太近，他的手一断，鲜血糊了她一脸，她下意识手一松，来抹脸上的血。
    那只断手握着那个荷包就掉在地上。
    正在此时，云跃阳忍着剧痛之下乱滚，不小心按下了一个机关，燕潇然和师折月只觉得脚下一空，就往下掉。
    师折月想骂娘，云跃阳在自己的房间里弄个大笼子也就算了，地下竟也是挖空的。
    她坠下的时候想去抓那只握着荷包的断手，却有侍卫的速度比她还要快，将那断手抢走。
    燕潇然离得远，抢不到那只断手，身体又在下坠，他便伸手搂着她的腰。
    这样的姿势，就算是坠下落在地下，也是他先落地。
    地道不是太高，不到一息的时间他们便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上面又合了起来，看不到一点光。
    师折月摔在燕潇然的身上，她稍微有点晕，手下意识在身上乱摸：“三弟，你没事吧！”
    一只手抓住她那只乱摸的手，轻轻喘息了一声：“我没事，公主，你放手！”
    师折月这才感觉到她手下的东西有些不同寻常，明明刚才还软绵绵的，以极快的速度变得坚硬无比。
    她愣了一息，才意识到自己抓到的是什么，立即飞快地把手松开。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师折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种时间，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便装做没事人一样，直接转移话题：“云跃阳真不脸，只会用机关！”
    “这是哪里？看起来真黑！”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燕潇然的身上爬了下来。
    虽然她说的是句废话，燕潇然却也很认真地回答：“应该是在宁国公府的下面。”
    “云跃阳在房间里设下这样的机关，这里看起来怕是有些不同寻常，我们要小心一点。”
    师折月见他没有追究她抓他的那一把，暗暗松了一口气，附和道：“嗯，我们一定要小心。”
    燕潇然缓缓站了起来，师折月感觉有什么东西爬到她的脚上。
    她吓得汗毛倒竖，尖叫一声，直接就抱着燕潇然的脖子，爬到他的身上，两条腿勾着他的腰……

 第100章 单纯是怕

    燕潇然：“……”
    燕潇然：“！！！！！”
    他的手先是下意识地托着她的臀，托完后又觉得不对，把手收了回去。
    她惊呼声传来：“老鼠，好大的老鼠！”
    燕潇然轻咳一声道：“只是老鼠而已，公主，你先下来！”
    师折月惊恐地道：“什么叫只是老鼠而已？我最怕老鼠了！”
    没错，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
    方才老鼠爬到她脚上的感觉，简直要了她的命。
    她这会还真不是要趁机占燕潇然的便宜，只是单纯的害怕。
    在这幽黑的地道之中，也只有燕潇然的身上是安全的。
    燕潇然伸手想把她拉下来，只是他才轻轻一拉，她又尖叫了一声：“我不要下去！”
    她叫完又觉得自己此时实在是不成样子，燕潇然又是个老八股，她怕他直接把她扔下去。
    她便又用颤抖的声音道：“三弟，求你了，我真的很怕老鼠。”
    “今日冒犯了，你别把我扔下去，改天我一定报答你。”
    她被吓得不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此时和燕潇然的样子有多暧昧：
    她的手缠在他的脖子上，腿缠在他的腰上，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脸，说话的时候，气息喷了他一脸。
    她虽然瘦，女性的特征却十分明显，身娇体软。
    两人虽然之前也曾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但是那些接触大部分都是在某一方失了神志的情况下。
    像这样两人都清醒时抱在一团还是第一回。
    燕潇然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黑暗放大了他所有的感观，她贴在他身体的曲线格外明显，她的呼吸也格外灼热。
    他去拉她手臂的手感觉到的是极致的细滑柔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公主，你勒到我的脖子了。”
    师折月的手略松了些，夹在他腰间的腿却更紧了些。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从怀里取出火折子。
    他将火折子晃燃之后先看了一眼头顶，他们掉下来的地方被封得极为严实。
    这个高度就算他轻功再好也顶不开那个盖子。
    他再看了一眼四周，眸子就微微眯了起来：
    前面是一大片白色的骨头，白骨堆里能清楚的看得见头骨和竖起来的肋骨。
    不时有黑色的老鼠在上面爬来爬去，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怕。
    师折月在他点燃火折子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燕潇然线条极好的侧脸，然后是他的唇。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胡思乱想，却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一夜她把他按在床上亲的情景……
    燕潇然的声音传来：“公主下来吧，我不会让老鼠靠近你。”
    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刻意的冷意。
    师折月回过神来时脸有些发热：“……好的。”
    她见距两人近的地面上确实没有老鼠，不远处的白骨上却依旧有老鼠在那里爬来爬去。
    她答应的爽快，却不太愿意从他的身上下来。
    燕潇然扭头看向她，眸色幽深，她看不太懂里面的情绪，只道是他在催她下去。
    她朝他讪讪一笑，艰难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只是她下去后，依旧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
    燕潇然再次看向她，她一脸讨好地道：“借你的胳膊给我拉一会儿，就一会儿！”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师折月以为他要甩开她，干脆抱着他的胳膊道：“这里没有外人。”
    他明白她的意思：这里没有外人，两人就算是亲近一点也没有人看见，等出了这里之后，她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却终究没有甩开她。
    师折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掉下来的时候，他的剑也跟着掉了下来。
    他把剑捡起来，走在她前面半步，护着她不让老鼠靠近。
    师折月见他虽然冷着脸，却终究没有甩开她，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她走到白骨前，用剑赶走附近的老鼠，问师折月：“这里有灵体吗？”
    师折月四处看了看，摇头道：“没有，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了，估计他们的灵体已经投胎转世了。”
    她说完又四处嗅了嗅，皱着眉头道：“这里残留着很大的怨气，这些人是被人害死的。”
    燕潇然：“……”
    这里堆了这么多的尸骨，里面的味道十分难闻。
    她却像是闻不到一般，只闻到了怨气，她的五感似乎和常人有些不同。
    师折月仔细看了看，伸手掐了个诀想勾住一缕怨气互感一下，却怨气太过浓烈，她只得放弃。
    燕潇然将手里的火折子举得高了些，师折月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他们一眼看过去，诺大的空间里全都是森森白骨。
    那些白骨有的已经钙化了，他们进来带动气体流动，有好些地方冒出幽蓝的磷火，诡异又恐怖。
    师折月忍不住骂道：“宁国公府的这一大家子不但有病，还有大病！”
    “整个宁国公府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也就算了，还在自己府里挖出这么大的一个空间放尸体，简直是疯了。”
    她上次在邪道的道观的墙体里看到那么多的尸体，在这里又看到这么多的尸体，宁国公府到底造了多少杀孽？
    且那些活人在这些死人的上面生活，不恶心吗？
    燕潇然仔细观察那些人的死状，他沉声道：“这些人全部都是溺死的。”
    师折月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燕潇然回答：“这些人身上全部都没有伤口，四肢都是自然下垂，悬在水中的模样。”
    他这么一说，师折月也发现这些尸体确实如燕潇然所言摆放，她不怕这些东西，只是觉得不舒服。
    她有些不解地道：“他们为什么要放这么多溺亡的尸体在这里？”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她。
    师折月怕老鼠，却不怕这些尸骨。
    燕潇然把老鼠赶走之后，她看这些尸骨只有怜悯，这些都是可怜人。
    这里虽然摆放了很多的尸体，但是却沿着尸骨的外围留了一条通道，他们刚摔下来就是摔在通道上。
    他们此时上去的路被封，此时只能沿着这条堆满尸骨的路往前走。

 第101章 赖上他了

    师折月依旧拽着燕潇然的手，死活不肯松开。
    不时有老鼠从他们的身边爬过，都被燕潇然一剑毙命。
    纵然如此，每当有老鼠靠近，师折月的身体都会抖一下。
    燕潇然问：“公主为什么会怕老鼠？”
    师折月叹气：“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被人劫走，扔进一个满是老鼠的井里，差点被老鼠吃了。”
    燕潇然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她轻笑了一声：“我虽然生来就是公主，却没有公主命。”
    “我觉得这贼老天真的不做人，没让我当一天真正的公主也就算了，还让我做短命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她嘴里的话说得很气愤，却是调侃的语气。
    燕潇然知道她两岁入的道观，却不知道她还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问道：“当时没有人保护公主吗？”
    师折月回答：“我父皇死了，母妃不要我，谁会尽心保护我？”
    “那一次若不是我大师父及时赶到，我怕是已经被老鼠吃了。”
    “我知道我现在长大了，老鼠想吃我没那么容易，但是幼时留在心里的恐惧，始终无法消散。”
    她说完睁着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一次好在有三弟陪着我，要不然我吓都要吓死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将手臂往他身边的方向收了些，让她能靠他靠得更近一些。
    师折月感觉到他的小动作，她就发现，他虽然性子古板了些，但是心地还是不错的。
    于是她又往他的身上挤了挤，他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只是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两人又往前走了些，火折子已经快被用完，燕潇然在旁边找了个火把点燃，照得更远了些。
    他们又走了五十余步，就发现那一片的尸骨的形态和方才那一片有所不同：
    这些尸骨的胸口都插着一只箭，那只箭全部都嵌在骨头上。
    这一次都不用燕潇然说，师折月都看得出来他们是被利箭杀死的。
    师折月心里的疑问更重，方才那些是被水淹死的，现在这些是被箭射死的，还有其他的死法吗？
    他们继续前行，又走了一会，前面的尸骨的颅骨的口鼻处，全部都是泥沙。
    他们的骨头挣扎的痕迹就很明显，看起来触目惊心。
    毫无疑问，这些尸骨是被人活埋至死的。
    师折月骂道：“真变态！”
    “一会水淹，一会射杀，一会土埋，前面是不是还有更新奇的死法？”
    燕潇然看向远处：“还真被公主说中了。”
    前面那一片就不是完整的骨架了，而是被烧得七零八落的骨架。
    细小的骨架被烧成了灰，大的骨架没有烧干净，有的被烧得裂开，有的则被熏得发黑。
    师折月看到这些骨头皱着眉头道：“这是被火烧死的。”
    她略沉吟了一番：“水淹死，利器射杀，用土活埋，用火烧……”
    “水，金，土，火，再加上木就是五行……”
    她说到这里面色大变，拉着燕潇然道：“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燕潇然也发现这里非同寻常，跟着她大步向前。
    没走多远，便看见地上一堆用木钉插在尸骨咽喉处的尸骨。
    师折月咬着牙道：“果然如此！宁国公府行事也太歹毒了！”
    燕潇然问：“公主发现了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过一个上古邪阵。”
    “那阵法用依据五行，用活人生祭，每一行取九的倍数，生祭的人数越多，阵法就越是强大。”
    “我刚才粗略的数了一下，每一行生祭的人数至少有九百九十九人，取的是生祭的最大数。”
    “我之前就很好奇，宁国公府是用什么法子吸走别的府第的气运，累积了紫气，原来用的是这个阵法！”
    燕潇然看向她：“宁国公府吸走别的府第的气运？”
    师折月点头：“是的，这个阵法极其阴毒，可以说是伤天害理，是道门的禁术。”
    “要运转这个阵法，除了最初每一行需要九百九十九人外，还会将他们的灵体当做燃料祭祀。”
    “这些死掉的人，他们的灵体不是投胎转世了，而是被人当然燃料全部都消耗掉了。”
    “他们不但把人杀了，还连这些人的灵体都抹除掉了。”
    “只有这样，才能逆天而行，强行掠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这个阵法歹毒之处还不仅于此。”
    “阵法建好之后，每隔二十年都需要一次十倍初祭数量的大型献祭，否则主家则会被阵法反噬。”
    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这些人都是二十年前死的。”
    “如今宁国公府的上空紫气盈绕，他们第二次献祭也已经完成，且就在几个月前。”
    “他们初祭用了近五千人，第二次献祭则需要近五万人。”
    燕潇然的眼里泛起凛冽的杀意：“正常情况下杀掉五万人不可能没有人知道，除非……”
    师折月接过话头道：“除非是打仗。”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时间，这个人数，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是燕王和达达人的那一仗。
    燕潇然的手握成拳：“宁国公！”
    师折月握着他的手道：“这件事情我们现在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你先别激动，若我们查清楚父王战死之事若真是宁国公府的生祭，我必让他们合府死无全尸！”
    她心里也有隐忧，这么大的近乎逆天改命的阵法，想要生效和运转都需要极深的道术。
    她是道门的天才，以她的资质是能施展的，但是她受身体所累，目前无法施展。
    据她所知，道门之中，懂这种道法且还能施展的了了无几，那人是谁？
    她还没有想出个眉目，就闻到了极为浓烈的腥气，熏得她想吐。
    下一刻，她觉得身体腾空，腰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冰凉刺骨，她听见燕潇然惊怒的声音传来：“公主！”
    她低头一看，看到那东西时，眼睛睁得滚圆，没忍住暴了句粗口：“靠！”

 第102章 砍不死它！

    那是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蛇，蛇的眼睛巨大，黄澄澄的有如两个灯笼。
    蛇身缠在师折月的腰上，勒得她感觉腰要断了。
    她被蛇缠得卷到半空中时，燕潇然一把拉住她的手。
    他飞身而起，手里的剑狠狠朝大蛇劈了过去。
    他那一剑在平时能将人拦腰斩断，劈在这大蛇身上，只是将鳞片劈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如此情景，让燕潇然面色大变。
    师折月是知道燕潇然的战斗力的，他这一剑居然都没能把巨蛇砍断。
    这蛇是什么做的，皮也太厚了些！
    巨蛇轻蔑地看了燕潇然一眼，蛇头一转，又看向师折月。
    蛇嘴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腥臭的味道熏得师折月想吐。
    她捏着鼻子道：“你也太不讲卫生了，都不刷牙的吗？”
    燕潇然：“……”
    蛇都要吃她了，她这个时候跟蛇讨论刷牙的问题，合适吗？
    他想拉她出来，只是蛇身将她缠得太紧，他若强行拉她，只会伤到她。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内力倾注于剑上，对着巨蛇的七寸悍然一击。
    这一次斩破了蛇鳞，有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巨蛇被激怒了，它缠着师折月没有松开，蛇尾将燕潇然从它的身上扫了下去，然后蛇头狠狠地撞上他。
    这一下来得太快，燕潇然躲闪不及，被蛇头重重地撞在墙上，他的嘴角溢出了血。
    师折月用力挣了挣，就她的小身板，根本就不可能挣脱。
    而此时巨蛇又朝燕潇然攻了过去，这一次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吃掉他。
    师折月会的道术在大都针对灵体魂魄之类，这样直接和巨蛇对上，她就是个战五渣，毫无反抗之力。
    她心里有点急，飞快的在脑中搜索她有没有对付巨蛇的法子。
    就在蛇头快要咬上燕潇然的时候，她脑中灵光一闪，她飞快地掐了个诀，对着巨蛇的蛇头一指：“定！”
    蛇头被定住，暂时不能动。
    燕潇然在那一刻闪身避开，他看到僵直的巨蛇，立即闪身去救师折月。
    只是她的身体被巨蛇卷着，巨蛇被定住，却并没有松开她，两人忙活了半天，她依旧出不来。
    而此时巨蛇已经开始有能动的迹象，师折月又甩了一个诀扔到它的头上：“定！”
    她甩完后对燕潇然道：“这破蛇力气太大了，它活着我是出不来的，你继续砍它七寸，我就不信砍不死它！”
    巨蛇瞪着橙黄的大眼睛凶狠地看他们，奈何它被师折月定住根本就不能动。
    它决定，只要它能动了，一定吃掉这两个可恶的人类！
    燕潇然二话不说，拎着剑照着之前在砍出来的那道血痕，全力砍了过去。
    破开鳞片后的蛇身就没有那么坚硬了，这一剑下去，蛇血流得更多了。
    巨蛇的眼里有了几分惊恐，这两个人类也太狡猾了！
    再这样下去，它肯定会被他们给砍死的！
    师折月开心地道：“不错，继续！三弟，你是最棒的！”
    燕潇然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她这个时候这样夸他，总让他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配合默契，每次巨蛇有要动的倾向，师折月就掐诀定住他。
    燕潇然负责砍巨蛇的七寸，巨蛇的鳞片就算是再坚硬，也架不住被人当成木桩子一样砍。
    这样几个回合之后，巨蛇身上的伤口就越来越深。
    巨蛇由最初的轻蔑，到如今的惧怕，前后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罢了。
    它此时已经知道，这两人就是两个变态，凶残到可怕！
    再这样下，他们真的能杀了它！
    师折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让你凶，我弄死你！”
    巨蛇瑟瑟发抖，比起燕潇然，它更怕师折月一些，她太阴险了！
    燕潇然此时用力劈出一剑，这一剑直接就将巨蛇的七寸砍开了一道约莫一尺来长的口子。
    这一剑劈下去，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额头渗出了冷汗。
    师折月连用了好几个诀，损耗也不小。
    她这一次掐诀的时候慢了些，巨蛇一能动，立即松开她，一溜烟的跑了。
    这两个人类太吓人了，它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师折月和燕潇然看见巨蛇飞快地躲进了旁边的大洞之中，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燕潇然走到她的身边问：“公主，你没事吧？”
    师折月摆了摆手：“没事，就是腰要断了。”
    她伸手扶着腰，伸手揉了揉。
    燕潇然方才受了伤，又有些力竭，此时干脆坐在她的身边调息。
    师折月掐着腰四下看了看，发现这些尸骨是呈圆形排布的，他们方才绕着这些尸体走了一圈。
    只是这一圈走下来，她却并没有看到类似于出口的地方。
    她走到巨蛇钻进去的那个洞口看了一眼，恰好和巨蛇大眼瞪小眼。
    她手指一动，正准备掐诀，下一刻，巨蛇飞快地后退，瞬间从洞中消失，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师折月眨了眨眼，这蛇还蛮通人性的嘛！
    她对着那个洞口比了比，那是供巨蛇进出的口子，她钻是能钻得进去，但是却会很吃力。
    用她也不知道那个洞口通向哪里，真钻进去，遇到巨蛇，吃亏的肯定还得是她。
    她回到燕潇然的身边时，他已经调息好了。
    他问师折月：“公主可有什么发现？”
    师折月摇头。
    两人掉下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若是困在这里，迟早得饿死，他们得尽快找到出口。
    两人怕方才走那一趟有所遗漏，便又围着那个阵法走了一遍。
    这一遍走完，除了在旁边发现几个圆形的蛇洞外，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师折月皱着眉头道：“他们能在这时设祭坛，就肯定有出去的方式。”
    燕潇然轻声道：“若我们掉下来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进出口呢？”
    师折月：“……那就别想出去了。”
    那个地方他们方才又去看了一回，燕潇然还试着用轻松往上跃。
    虽然他跃的时候手能碰到那块板子，那板子却纹丝不动，根本就推不开。
    想来云跃阳早就将机关合上，想要把他们活活饿死在这里。

 第103章 缺德冒烟

    这个结果让两人都有些沮丧。
    师折月站起来道：“左右在这里出不去，没什么事情做，我把这个阵法破了吧！”
    虽然这些尸骨的灵体早就已经当做燃料全部消耗掉了，但是她作为道门之首，看到这种事情，总归得做些什么。
    那些灵体没有了，她超度不了他们，但是她可以毁了这个阵法，平息一下四周散着的怨气。
    燕潇然问她：“公主身体可能撑得住？”
    师折月眨了眨眼：“好像不太能撑得住，要不三弟抱抱我，给我点力量？”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扭头不看她。
    她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
    破阵是需要法器的，她知道今天来宁国公府不会太平，带了一些法器过来。
    她的那块桃木剑太大不方便携带，她就带招魂铃和小巧的法器。
    招魂铃是能用的，但是还不够。
    她四周看了看，现场能用的只有那些做利器用的木棍了。
    师折月过去扯了几根过来，她又借了燕潇然的剑把木棍削成香的模样。
    她将木棍点燃，嘴里念着道门咒语，然后摇动招魂铃：“生者沓沓兮，魂归地九天。一去不复返兮……”
    燕潇然不懂道术，他怕还有危险，戒备地守在她的身边。
    那条巨蛇被他们打怕了，没有再出来。
    师折月的木棍香的青烟却向上直的冲，她的头顶上方有灰色的云雾汇聚。
    燕潇然看到那灰色的云雾他初时以为是黑烟所汇聚，后面发现不是。
    因为那些灰色的云雾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并不是从下面升腾起来的。
    他朝师折月看去，她此时正拿着招魂铃，有节奏的摇着，她的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有一种奇怪的韵律。
    她整个人再无一分平时的嘻笑模样，十分虏诚而认真，如玉般的脸在这里竟似隐隐发光。
    随着她的念颂声起，四周隐隐有风卷动，在这一片昏暗的天地间鼓动。
    那风拂过她的衣摆，荡起她的衣袂，她的身形削瘦轻灵，他觉得她似乎要随着这风飞升。
    燕潇然的心里有些担心，她却对这些事情毫无所觉。
    等那灰色的雾气汇聚成一朵云之后，她摇着铃的手突然往上一招，四周的怨气便忽的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尸骨的最中央传来一阵吱呀的异响。
    那异响散去后，中间那块位置露出一个圆形的空洞。
    师折月的身形晃了一下，燕潇然一把将她扶住：“你怎么样了？”
    师折月回答：“我没事，快走！”
    她说是没事，却没走两步脚下就虚浮发软，整个人往地上摔去，好在燕潇然又拉住了她。
    他犹豫了一下，就将她往背上一背，然后直接跃过尸骨，从中间的空洞上跳了下去。
    在他们跳下去的那一刻，燕潇然隐约看到四周有很多白色的亮点汇聚，有如星星一般亮了起来。
    那些累累的白骨也在那一刻全部碎裂成沙！
    眼前的情景太过诡异，燕潇然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下一瞬间，他已经背着师折月落在下方的祭台之上。
    那些星辉跟着他们一起跃了下来，照亮了四周的光景，里面放了九具棺材。
    师折月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
    她这句话说完，那些星辉在她的身边绕了两圈，便四下散开。
    等那些星辉散尽之后，祭台四周的火把“刷”的一下全亮了起来。
    燕潇然一手托着师折月，一手持剑指向四周。
    师折月轻抓着他的手道：“这些火把会同时亮起来，用的是道门的术法，这里没有人。”
    她说完从燕潇然的身上爬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四周，冷笑了一声。
    燕潇然问：“怎么呢？”
    师折月回答：“宁国公府的这些人真的是缺德到冒烟。”
    “我之前一直没能想明白，他们做了那个邪恶至极的阵法后，是怎么转化成能量的。”
    “看到这些棺材我就明白了，他们这是连用自己的祖宗的魂魄为媒介。”
    燕潇然还是不太明白，她的手结了个印从他眼前划过：“你自己看。”
    她的手划过之后，他看到的景像和方才就完全不同了：
    那些棺材的上面，都坐着一个灵体。
    那些灵体的身上都散着紫色的光华，光华转动轻散，往上飞升渗出，散在宁国公府的四周。
    这便是宁国公府上方那些紫气的由来。
    只是方才师折月破了最初的那个阵法，那些紫气就不再汇聚。
    离师折月最初的那个灵体阴森森地看着她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到这里放肆！”
    它的话一说完，余下八个灵体都睁开眼睛，一脸恶意地看着师折月。
    师折月直接给了它一记白眼，二话不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五雷符就贴到他身上。
    下一刻雷声轰轰，直接把它轰得魂飞魄散。
    余下的八个灵体大惊，互盯交换了一记眼神之后，就朝她攻了过来。
    师折月方才还虚弱的要燕潇然背，这一刻她脚踩禹步，拿着她画的五雷符，见灵体就贴。
    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贴出去了七张。
    刹那间，整个祭坛上，雷声轰鸣。
    唯一没有被贴上的那个灵体，一看情况不对，立即穿墙就走。
    师折月今天体力透支，又没带桃木剑，只能看着那灵体穿墙逃走。
    燕潇然看到满室的雷光，他的嘴角直抽。
    一言不合就开打，确实很有她的风格。
    师折月扭头问他：“拆棺材会不会？”
    燕潇然：“……”
    一刻钟后，里面所有的棺材被两人拆得七零八落，里面的遗体也被拆了出来。
    那些遗体刚拆出来的时候还栩栩如生，只是眨眼的光景，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燕潇然可能看着会有些头皮发麻。
    这段时间他跟在师折月身边久了，奇奇怪怪的事情看多了，他人已经麻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唯一没有变成白骨的只有一具尸体，燕潇然知道这应该是刚才逃走的那具灵体的尸体。
    师折月对这种缺德的邪术一向零容忍。
    那灵体逃了暂时追不上，但是这具尸体却跑不了，她拿出一张烈火符出来，就准备把尸体给烧了。
    正在此时，一支利箭直射向她的心口……

 第104章 是大惊喜

    师折月发现了那支利箭，只是以她的身手不可能躲得开。
    斜刺里一只手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往旁边一拉，那支箭便擦着她的身体飞了出去，钉在一旁的石壁上。
    有人匆匆跑了进来，看到眼前棺木稀烂，人骨散了一地的模样，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真是岂有此理，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师折月果断跑到燕潇然的身边，那些来势汹汹的人被他一脚便踹得倒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师折月也看清了他们的模样：
    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和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他们身边跟着十余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那两个男子长得和云跃阳有几分相似，这两人的身上都罩了一层紫气，这种紫气最旺当家之人。
    她方才没在云跃阳和宁国公夫人的身上看到紫气，应该是宁国公和世子云跃冰。
    师折月从燕潇然的身后探出了头：“不好意思，刚才下手稍微重了一点。”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术法太过歹毒，他们原本就死了，挫骨扬灰、神魂俱灭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宁国公看到这情景心在滴血，他对身边的人道：“去看看上面怎么样了。”
    云跃冰应了一声，不知他按动了哪个机括，地面上升出一个圆形的台子，顶着他升到半空。
    他到顶之后看了一眼，气得发抖：“父亲，上面全毁了！”
    宁国公原本还存有一丝侥幸，若只是这些棺材毁了，只要上面的根基还在，还可以让宁氏的族老自杀来顶上。
    现在好了，上面的大阵竟全毁了！
    这个大阵是宁国公的先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完成的。
    为的是庇佑整个宁国公府，让他们的后代子孙都能享受荣富贵，保宁国公府万世永昌。
    他瞪着师折月道：“公主不要忘了，宁国公府是你的外家！”
    “宁国公府要是有事，你也一样跟着倒霉！”
    师折月微笑：“没事，我最多就只能活一年了，倒不倒霉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宁国公：“……”
    他要被她气死了！
    他冷声道：“我之前还真是小看公主了，不知道公主有这样的本事。”
    师折月笑得更加可爱：“没事，我之前高看你们了。”
    “我以为宁国公府是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荣华富贵，没想到你们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既然都是偷来的，我就只能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见笑了，见笑了！”
    她说完还对他拱了拱手。
    宁国公：“……”
    自师折月出生起，他就不喜欢她。
    因为天师曾为她批过命，说她的存在对宁国公府不利，让他设法将她除掉。
    她是先帝的唯一的孩子，先帝对她极为看重，他没有办法下手。
    而后先帝驾崩，他让说服云太妃用天煞孤星的名头将她送出皇宫，趁机要她的性命。
    他原本以为她这么一个小孩子要杀实在是太容易了，没想到竟被她逃走了。
    而后她进了道观，那座道观十分诡异离奇，他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宁国公觉得她一直生活在道观，不会对宁国公府生出大影响，又数次刺杀失败，他就懒得理会她。
    云太妃这一次让她回京替三公主代嫁给燕王世子，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为此，他还不太高兴，一直提防着师折月会不会对宁国公府不利。
    她回京已经有几个月了，宁国公府一直没有受到影响，他也就渐渐放下这件事情。
    因为师折月不过是个弱质纤纤的少女，翻不出什么浪来。
    所以前天云跃阳说他请师折月来国公府一趟，宁国公也没多做理会。
    直到他刚才在屋里感到胸口刺痛，府里供的神像突然裂开，他才惊觉出事。
    于是他立即带着云跃冰匆匆赶了过来。
    没想到多年前天师的话居然在今天应验！
    他这会想劈了云跃阳那个引狼入室的蠢货！
    他冷着脸看着师折月道：“公主好大的本事，你既然知道府里的秘密，我就不能再让你活着离开了。”
    师折月淡笑：“说得好像你之前打算让我活着离开一样。”
    宁国公没理她，拿起一支笛子吹了起来。
    他一吹笛子，云跃冰和那些家丁就全往他的身后站。
    师折月和燕潇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估计是要出大招，两人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他的笛音不过才响了个前奏，旁边的洞里就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
    蛇头上竖着的橙色竖瞳看起来凶狠又邪恶，透着嗜杀的冷意。
    宁国公看到那条巨蛇时，笛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笛音里透着极致的杀意。
    他已经想好了，师折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是毒杀还是射杀都不太合适。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葬身蛇腹，到时候在元明帝的面前只要推说是意外就好。
    师折月看到那条巨蛇先是一愣，继而一笑，她伸手对那条蛇打了个招呼：“哈罗，你好呀！”
    巨蛇看到她时蛇躯一僵，再看见她身边的燕潇然，身体就更僵了。
    它作为守阵养的灵物，其实是有些通灵性的，虽然不至于能全听懂他们的话，却也知道他们有多危险。
    它的七寸处被燕潇然砍出来的伤痕，现在还痛着呢！
    宁国公见它僵在那里不动，心里有些急，将笛声吹得更加激烈了些，里面的催促和杀意更浓。
    巨蛇被他吹得十分烦躁，又不敢对师折月和燕潇然动手。
    它一怒之下，从洞里蹿了出来，长尾一甩，直接就把宁国公甩飞出去。
    这还不算完，又用它巨大的身体把云跃冰和众家丁全部打翻，然后才又钻回他刚才爬出来的洞里。
    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被甩在墙上的宁国公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方才看见巨蛇出来的时候还挺开心，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它就朝自己人动手。
    真是养不眼的畜生！
    师折月也没想到巨蛇会有这样的操作。
    为防万一，方才她定身诀都掐好了，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她乐了：“这蛇是国公他养的吧？养得真好！”

 第105章 能亲你吗？

    宁国公原本就被蛇尾拍得伤得不轻，听到她这句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云跃冰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伸手掐他的人中：“父亲！”
    宁国公的手颤微微地指着师折月和燕潇然道：“杀了他们！”
    云跃冰看到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家丁，再看看安然无恙的燕潇然和师折月，眼里的杀意凛冽。
    他二话不说，扶起宁国公就往外走。
    燕潇然立即拉着师折月跟了过去。
    云跃冰和宁国公先走了出去，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按下一个机括。
    在他按下来的那一刻，师折月的心里不受控制地生出了战栗，巨大的威压从地道升起，拦住了他们出去的路。
    师折月这些年来跟着几位师父走南闯北，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经历过，却从未像此时这般生出这么浓烈的危机感。
    她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极为危险。
    她看了一眼四周，方才云跃冰他们出去的路已经不见了。
    他们如今处在一片灰蒙蒙的地方，四周除了她和燕潇然，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不远处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响得不算快，却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他们的心口上一般。
    师折月强行压下心里的惧意，飞快地从包里取出符纸和招魂铃。
    她的这个招魂铃十分特殊，当其逆用时，会成为一个十分厉害的防护法器。
    只是启动这个法器消耗巨大，就目前师折月的身体情况下来，不太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消耗。
    可是他们此时身陷险境，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燕潇然也感觉到了，那是一种来自未知的恐惧。
    那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气场，是他长这么大从未面对过的恐惧。
    他此时被那气场压着，身体几乎不能动，额角沁出冷汗。
    他有些艰难地将师折月护在身后，将手里的剑握得紧了些，眼睛眯了起来。
    师折月这一次却不愿意躲在他的身后，因为她知道，他的武功虽然很好，但是对付不了这种邪物。
    她艰难地往走了一步，和他并排站着，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走近。
    为防万一，她把手里的符纸分了一半给燕潇然。
    他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拖着一把红色的剑走了过来。
    说那是人，其实师折月不是很确定。
    因为那人根本就看不见脸，整张脸上只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看起来邪门得不行。
    那人的声音响起：“敢毁我祭坛者，死！”
    他的声音十分奇特，沙哑中带着叠音，鬼气森森。
    他说完，举起手中的剑照着师折月和燕潇然就劈了下去。
    在他劈下来的那一刻，燕潇然身形暴起，直接朝他劈了过去。
    师折月想拦已经来不及了，直接逆转招魂铃。
    招魂铃瞬间投出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两人罩住。
    这一下用完，她只觉得身体被掏空，整个人摇摇欲坠。
    那把红剑劈在招魂铃上，招魂铃发出尖锐的铃音，震得师折月的耳膜发疼。
    而此时燕潇然手里的剑也刺进了黑影身体里，然后飞快地往剑上贴了好几张符纸。
    那记黑影先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将那些符放在眼里。
    只是下一刻，那符被触发，雷电夹着烈火夹着狂风朝他疯狂地袭来。
    雷生火势，风助雷威，只是眨眼的功夫，整个空间里全是雷光和火光。
    师折月：“……”
    她方才把符会给燕潇然一半，因为情况紧急，她也没看那些是什么符。
    她画的符威力巨大，单单一张效果就极好，就算是她自己，平时也没有这么用过符！
    她此时身体摇摇欲坠，用力喊道：“趴下！”
    燕潇然看到那卷起的火光和雷光不用师折月说，直接转身跃了过来，将她压在身下，用他的身体为她挡住漫天的雷光和火光。
    师折月：“……”
    她让他趴下，没让他这样趴下。
    不过因为他的靠近，她明显感觉方才逆转招魂铃时消耗掉的生命力，又在慢慢回归。
    那黑影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用符，且这符的威力比他预期的要大得多。
    他一时不备，直接就被卷进雷海和火海。
    他大怒，挥剑狠狠地劈上招魂铃的罩子。
    师折月骂了句脏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玉举了起来：“老头，你可别骗我啊！”
    那玉被她举起来的时候，黑影又一剑劈了过来，这一次他整个人和剑直接倒飞了出去。
    他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透出了恐惧：“是他！”
    他说完这话伸手掐断了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侍卫的脖子，然后飞快地消失不见。
    他一走，那片灰蒙蒙的空间便消失不见了，他们又回到了之间的那间墓室中。
    之前受了伤的那些侍卫，全部没了气息。
    师折月暗暗松一口气，将手缩回来，她的那块玉佩上有了一丝裂痕。
    她感觉自己这会不太好，而燕潇然离她这么近的机会极少，她得把握住。
    于是她看了燕潇然一眼，轻咳一声：“三弟，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燕潇然方才为了保护她，将她压在身下，此时危险已经解除，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她的手却缠上了他的脖子。
    他有些不明所以，以为她勾着他的脖子不过是想要站起来。
    他便道：“公主先松手，我起来后再扶你。”
    师折月方才逆转招魂铃消耗巨大，方才黑影劈下的那几剑对她的影响也极大。
    她都不用去看她手上的红线，都知道那玩意估计就只剩一点点了。
    她这会要是把燕潇然放走，她都不用别人动手，顶多就活个两三天。
    且错过这个机会后，燕潇然根本就不会给她亲近的机会。
    她涎着脸对燕潇然一笑：“其实我不用你扶，我是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燕潇然看着她问：“什么事？”
    师折月对上他那张俊脸，话有些说不出口。
    她想了想，索性用力将他的脖子往下带，她的唇迎了上去，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第106章 向他坦白

    燕潇然整个人僵在那里，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师折月。
    她此时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看着十分清明，不像丧失神志的样子。
    她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下手，是不是太过了些？
    他冷声道：“公主，请自重。”
    他说完伸手想要将她推开，她却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边道：“等一下，我可以解释！”
    燕潇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能解释什么。
    又或者说，不管她怎么解释，两人这么亲近都是事实。
    他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把她甩开。
    师折月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以及快要爆发的情绪，她直接把手抬了起来。
    燕潇然有些不明所以，她直接道：“看红线。”
    燕潇然的眸光落在她手腕的红线上，此时那根红线只有短短的一截。
    他之前就知道她不过十八岁，这根红线和她的命悉悉相关。
    只是之前他看到她的那根红线时，在小臂的正中间，比现在长很多。
    他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瞟了一眼那根红线，他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那根红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
    燕潇然愣了一下，眼里有几分不可思议。
    她在他的唇畔道：“我真不是想要占你的便宜，而是靠近你能增加我的寿命。”
    燕潇然：“……”
    他很想说她是不是又在鬼扯，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此邪门的事情？
    可是这些日子他跟着她，见到了太多邪门的事情，每件都在冲刷着他的世界观。
    似乎所有和她有关的事情，都变得十分的不同寻常。
    别的不说，光是她的身体就十分奇怪，她有呼吸却没有脉搏。
    她手上红线的变化，他更是看在眼里。
    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你靠近我就能增加你的寿命？”
    师折月点头：“你别推我哈，我的身体刚才透支的很厉害，已经快不行了。”
    “你让我吸一吸，补充一下寿命，要不然我怀疑我根本就没有力气走出去。”
    燕潇然：“……”
    他想起之前她有好几回没有意识的时候，他一靠近她，她就对他动手动脚。
    他之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到此时他便算是完全明白了过来：
    她不是要占他的便宜，只是想要活下来。
    他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太清楚这种情况自己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伸手扶着她道：“可是我们这样子真的不合适。”
    师折月轻声道：“我知道，这不是没办法吗？”
    “我不想死，你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吧！”
    两人靠得太近，呼吸相闻。
    燕潇然能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女儿香，他的心顿时有如一团乱麻。
    如她所言，他确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但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这样子又像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师折月轻轻拉了拉他的手道：“你放心，如非必要我绝不会占你的便宜。”
    “我可以给你报仇，不管是银钱还是其他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想办法满足。”
    她所在的道观别人看就是个破道观，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所在的道观绝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穷。
    里面的奇珍异宝不会比皇宫少。
    只是她活不了太久，那些珍宝对她而言意义不大。
    如果那些东西，能换来她的寿命，她是不介意拿出来换的。
    燕潇然听到她这话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黑着脸道：“公主，你这是把我当成了小倌吗？”
    师折月愣了一下，她亲他占他便宜，然后给他银子，这事从本质上来讲，确实和小倌比较接近。
    她忙道：“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帮了我，我想要报答你而已。”
    “你如果觉得我这样说不合适，那我向你道歉。”
    “我没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我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燕潇然的面色稍微缓合了些，淡声道：“公主应该知道我们的身份。”
    师折月忙道：“我进府的第一天，老太君便给了我一纸放妻书，细算起来，我和你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你如果觉得我在王府会给你造成困扰，等我早夭的命格一破，我立即就离开王府。”
    燕潇然问道：“破早夭的命格？”
    师折月也不瞒他：“没错，你是我破除早夭命格的关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个能增加我寿命的人。”
    燕潇然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所以你早夭的事情是能破的？破了之后，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人的命数是天定的，我命犯孤寡和早夭。”
    “我对孤寡这事很随意，只是想要活得久一点。”
    “其实古往今来，就没有人能破除自己的命数，我破早夭命格是在逆天而行。”
    “一般这种情况下，到时候我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但是会是什么样的代价，我现在也不知道，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我破除早夭命格之后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
    “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如果能活得久一些，付出一些代价，我也是能接受的。”
    燕潇然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复杂，她的眼睛幽黑明亮，眼里满是期盼。
    她如今不过只有十七岁，按她的命格来说，她只能活到十八岁。
    这个寿命对于正常人来讲，算是短的。
    师折月见他的目光有些松动，再接再励道：“我其实所求不多，只是想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活着。”
    “我从没有过喜欢的人，我想试着去喜欢一个人。”
    “我想能活得久一些，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然后看着孩子健康平安的长大。”
    她的眼里有了几分向往。
    燕潇然的心里有些松动，她说她没有喜欢的人，他却能感觉得到他内心的悸动和期盼。
    他清楚的知道，他没办法看着她在他的面前死去，若有能救她的法子，他都愿意去试一下。
    如今他知道自己是她延长寿命之人，他的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第107章 欢欣雀跃

    他之前担心的是两人的身份，却如她所言：
    她虽然顶着燕王府世子妃的身份，但是她入府的第一天，老太君就代世子写下了放妻书。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她和他是没有关系的。
    他的眸光微微一敛，轻声道：“让我帮你可以，但是你往后不许再叫我三弟。”
    师折月：“……”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纠结这个称呼。
    她之前只是见他天天绑着一张脸，故意那样喊他逗他玩的。
    她轻笑了一声：“你若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我不叫便是。”
    她说完又开始犯愁：“可是我不叫你三弟，我叫你什么？”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潇然。”
    师折月：“……”
    她觉得这样叫似乎太过亲近了些。
    燕潇然冷声道：“你若是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就免谈。”
    师折月忙道：“这只是小事，我听你的，潇然。”
    燕潇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嘴里喊出来时，他的心尖轻轻颤了颤。
    他从没有想过，她喊他的名字会这么好听。
    他能感觉得到他心里的雀跃和欢欣，轻应了一声。
    师折月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被她说服，她开心的不行，他虽然看起来古板了些，但是人还是蛮不错的嘛！
    她决定，等以后她早夭的命格破除离开王府时，一定给他送一堆的宝物以表示她的感谢。
    她在他的唇畔轻笑了一声：“三……潇然，你真好。”
    燕潇然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句话，他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
    两人那里待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师折月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这里毕竟是宁国公府，不宜久待。
    她轻轻松开他道：“我们走。”
    燕潇然看到她泛着粉意的红唇，眸光闪了闪。
    因为靠得太近，触碰再所难免，他也就难免尝到了她的味道。
    因为两人第一次清醒的在一起拥吻，他终究需要克制一些，不能太过。
    于是此时两人分开时，他还有些舍不得。
    他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情绪，细算起来是十分无耻的，是有些脏的。
    他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立即冷着脸，不想让她看出他的情绪。
    因为他到此时才知道，她对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一分男女之情，她只是想要活着。
    之前的亲近，也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罢了。
    师折月看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便觉得他是十分不愿意的。
    好在她方才把事情说清楚了，否则的话，她怕是会像两年前那样，拎着刀子来砍她。
    她忙朝他笑了笑：“谢谢潇然。”
    她一笑，燕潇然便觉得四周有花盛开，绚灿无比。
    他心里更加不自然，于是脸就更臭了些，以遮掩自己的情绪。
    师折月知道让他接受这件事情还需要一些时间，她不能操之过急。
    反正对她而言，只要他以后在关键的时候能配合她亲亲什么的，他脸黑一点就黑一点吧。
    她看到地上那些侍卫不但全死了，而且灵体也消失不见了，估计是被那个黑影给吃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这邪术实在是太阴毒了。”
    “宁国公府的这些人，真的是没把人当人看，自己人的性命都不在乎。”
    燕潇然淡声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见她看过来，又补了一句：“毕竟今天我们这样撞进来，他们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的。”
    师折月的眉梢轻挑：“没事，这事我早有准备，今天我们肯定能活着离开宁国公府。”
    他看向她，有些好奇她有什么准备，她却卖起了关子，不肯再说。
    宁国公被云跃冰扶出去之后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道：“师折月和燕潇然知晓了我们的秘密，绝不能让他们活着！”
    云府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弄出来的阵法，今日竟这样毁于一旦，宁国公真的很不甘心。
    只是他再不甘心，想要复原这个阵法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那个阵法能成需要很多因素的配合，如今已经很难凑齐那些必要的条件。
    云跃冰点头：“父亲放心，我已经把天师留下来的绝杀阵开启。”
    “他们一定会被困在阵里，永世不得超生！”
    宁国公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就好，你方才做得很好。”
    他说完又道：“不过师折月能破掉天师的阵法，足以见得她是有些本领的。”
    “也不知道那个绝杀阵能不能杀了她。”
    云跃冰十分自信地道：“父亲放心，天师是何等人物，他留下的阵法没有人能破。”
    “我们再等一等，迟些给他们收尸就好。”
    宁国公一想这事确实如此。
    此时里面的绝杀阵已经开启，他们也进不去，此时只能等。
    他们宁国公府的滔天富贵，都系在这个阵法之上，此时阵法已毁，他们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宁国公有些感慨地道：“好在二次阵法已经开启，有那一次的阵法维系，估计不会有大的影响。”
    “你设法去找天师，请他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云跃冰应了一声：“只是天师一向行踪不定，想要找到他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宁国公沉声道：“这阵法是天师所设，此时阵法被毁，他一定有所感应。”
    “说不定他在感觉到这件事情后，会自己找过来。”
    他方才被巨蛇甩的那一尾巴伤势不轻，此时有些撑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云跃冰立即叫人去请大夫给宁国公看诊，至于跟着他们进去没能及时出来的侍卫，他们才不会在意。
    不过是一些低贱的侍卫而已，能为国公府而死，是他们的荣耀。
    云跃冰叫来大夫给宁国公把脉，宁国公喝完药躺下后，他心里不放心师折月和燕潇然，索性过去看看。
    只是他到那里时，恰好看见师折月和燕潇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十分意外，师折月朝他轻轻招了招手，微微一笑：“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手一挥，大声道：“来人，把他们拿下！”

 第108章 忽悠失败

    师折月大声道：“等一下！”
    云跃冰冷着眼看着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要告诉你，那个破掉的阵法我会修。”
    云跃冰有些将信将疑地问：“你会修？”
    师折月点头：“是的，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想要毁了那个阵法。”
    “只是当时那条大蛇跑出来，我吓得不行，手忙脚乱间用错了道法，一不小心就将那个阵法毁了。”
    云跃冰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打量。
    她再接再励：“你也知道的，我虽然姓师，但是我娘姓云，国公府是我最大的倚仗。”
    “在我的心里，自然是想着国公府好的，只有国公府好了，我才能好。”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句话时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她这是把之前宁国公对她说的话，全部复述了一遍。
    只是她此时一脸的认真，那双清亮的眼睛看起来诚意满满。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见她把那个阵法毁了，并对这邪恶的道术十分不屑，他怕是都要信了她的话。
    云跃冰的面色果然缓和一些：“你知道便好！”
    师折月一脸乖巧地道：“我自小在道观长大，十分渴望亲情。”
    “我知道我的命格不算好，但是这事也不能怨我啊，我也想有个好的命格啊！”
    “这一次我闯下了这下的祸事，我心里其实十分后悔。”
    “还请大表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把这个阵法修好，以弥补我犯下的错。”
    她说到这里可怜兮兮地道：“只要你们每个月让我来国公府里住上一天便好。”
    若是依着亲缘来算，宁国公府是她的外家，宁国公是她的舅舅，云跃冰是国公府嫡长子，就是她的大表哥。
    云跃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的模样长得极好，此时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实让人难以生出厌恶的情绪来。
    且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不过是个在道观里长大从小缺爱的小姑娘而已。
    在她的心里，必定对亲情十分渴望。
    那个阵法对宁国公府十分重要，眼下天师又不知道在哪里，等天师来再修补阵法的话，只怕已经晚了。
    只是他的心里还有疑问：“你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
    师折月回答：“就这样走出来的啊，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吗？”
    云跃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又道：“哦，大表哥说的是那个黑影吗？”
    “我跟他说了我们是自己人，他跟我聊了一会天，就把我放了出来。”
    “也是因为我跟他聊天了，才知道当年国公府设下那个阵法，为了天下苍生祈福，而不是为了一已私利。”
    她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才在里面是我误会你们，我向你们道歉。”
    燕潇然在心里骂了一句：“小骗子，谎话张口就来。”
    她这样一说，倒是完美的解释了她为什么前后态度相差那么多的原因。
    云跃冰听她这样说，面色才算是缓和了几分。
    那个黑影是天师留下来的，威力巨大。
    他虽然没有见过，却听天师说过那东西的用法。
    看来她真的只是无意中毁了阵法，若她真的敌意满满的话，天师必定会将她除去。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从天师的手下留走。
    他故意冷着脸道：“你既然知错了，那就想办法弥补。”
    “你说你会修复那个阵法，你跟我说说，你要怎么修？”
    师折月回答：“这个阵法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术法，成阵有极为严苛的要求。”
    “如今被我不小心毁掉，想要将其修复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因为这些年来宁国公府是最直接的受益人，所以需要国公府这一支血脉的人来进行献祭和转化。”
    云跃冰听她说出了这个阵法的来历，且她说出的补救之法，确实和之前天师留下来的说法十分接近。
    他的眸光深了些：“你真懂这个阵法？”
    师折月挠头道：“也不是太懂，只是之前在古籍上偶然看到过，所以知道一些。”
    其实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她的猜测。
    她是看过那个阵法的成阵方式，却并不知道修复的法子。
    此时这么说，不过是觉得这狗屁阵法太过邪恶，这么邪恶的阵法，自然得用最邪恶的方式来修补。
    听云跃冰的话，她似乎还说对了。
    云跃冰此时对她的话信了五分，但是心里还有很多疑问。
    他便道：“你在这里等着，这件事情我要去请示父亲。”
    师折月微微一笑：“好的啊，不如我去花厅那边等着？”
    她说完又对云跃冰撒娇：“大表哥也知道，我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一直没能得到休息，此时身体已经觉得很累了，想找个地方坐会。”
    她这个要求并不过份。
    左右她现在都在府里，逃不出去，所以云跃阳便点头同意了。
    师折月和燕潇然往前走时，云跃冰看向燕潇然，他的眸光便变了：“公主去花厅歇息，他却不能留。”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道：“为什么？他的血十分特殊，是修补阵法最好的引子。”
    云跃冰的脸上透出了残忍：“他的血有用那就把他杀了，把他的血放干了存着就好。”
    师折月听到这话面色微变，她知道云府就是一个畜生窝，在他们的眼里，是真正的人命如芥。
    但是她真不知道云跃冰还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她沉声道：“不行，修复阵法一定要用活人的血。”
    “把他的血放干后，就算是把血保存下来，也没有效果。”
    云跃冰原本对她的话只信了五分，此时他听她这样维护燕潇然，那五分便变了一分。
    他冷笑道：“公主方才的话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他不过是个外人，真不需要公主对他如此在意。”
    “我不知道如何取他的血，但是公主应该知道。”
    “不如这样，只要公主把他杀了，国公府往后就是公主的家，我就是公主的兄长。”

 第109章 打个劫吧

    师折月叹气：“你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我哪里能杀得了他？”
    云跃冰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简单，公主可以在旁看着。”
    “等他快死的时候，公主过来补最后一刀就行。”
    他说完，手一挥，那些侍卫就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师折月知道云跃冰能成为国公府的世子，人肯定不傻，她也骗不了他太久。
    只是如今打个照面，她就发现，他比她预期的还要警觉，还在狠毒。
    她叹了口气道：“宁国公府的家风真的不太好，动不动就教人杀人，也不怕得报应。”
    燕潇然沉声道：“他们若是怕得报应的话，就不会设下那种伤天害理的阵法了。”
    他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剑已经荡起，将离他们最近的侍卫逼退，然后拉着师折月就跑。
    师折月觉得有些可惜，差一点就要忽悠成功了，可惜这货最后反应过来了。
    又要这样逃跑，真的太要命了。
    她就不是跑步型的选手，这种体力活真的是一点都不适合她，可是最近她都跑了好几回了。
    出燕国公府的路，早就被人围得严严实实。
    就算燕潇然的武功再好，也不可能在那么多人拦路的情况下，带着师折月逃出宁国公府。
    师折月一看这种情况，知道正常逃是肯定逃不出去了。
    且宁国公府这么大，此处又在国公府的正中央，他们就算是喊喊了喉咙，只怕外面都听不见。
    她觉得左右来都来了，又被人逼成这副样子，总归得做点事情，要不然就是被人白欺负了。
    她当即掐着手指头算，跟燕潇然说方向。
    燕潇然以为她是在算敌人出现的方向，这是在想办法避开，便都听她的。
    只是他们走了一会后，他就发现不对，因为他们闯进了宁国公府的更深处，此时离大门口越来越远了。
    而来追他们的侍卫也越来越多，他们已经被围堵追截的举步维艰。
    要不是燕潇然的武功好反应快，方才他们就已经被砍死了。
    他问师折月：“公主是不是算错了？”
    师折月否认：“没有啊，我算得可准了，你放心吧，我说了我们今天能活着出去，就一定能活着出去。”
    她跑得气喘吁吁，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燕潇然怀疑她再这样跑下去，不被宁国公府的人杀了，她自己就先死了。
    他只得一把将她甩到背上，背着她施展轻功往前跑。
    师折月立即夸他：“三……潇然真棒！”
    燕潇然：“……”
    她今天已经夸了他几回，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她这样的夸奖。
    他不过是稍然恍神，就差点被人砍中。
    师折月忙道：“你往左走，那堵墙快塌了，能帮我们挡一下。”
    只是他们过去后，才走到墙体的中间，那墙就开始塌。
    师折月惊道：“不对啊，这墙明明还要一息之后才会开始塌的！”
    燕潇然沉声道：“公主是知道我的气运被夺，在我身上出现什么倒霉的事情都有可能。”
    他这段时间运气是真的不太好，不管去哪里，最倒霉的事情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只是因为他的武功好，每次都能险之又险的避开，再加上他平时都不说这种事情。
    所以师折月虽然知道他的气运被偷，但是感觉却不太明显。
    她急道：“那就别说话了，我们赶紧走！”
    若只是燕潇然一个人的话，遇到这堵要塌的墙，他肯定是能逃得出去的。
    可是他身上背着师折月，她虽然轻，但是毕竟有重量，难免会对他的速度有所影响。
    他心里正着急，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一轻，速度一下子比平时快了近一倍！
    两人险之又险的在那堵墙倒下来之时，从那条狭道下逃了出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侍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很多都被压在墙下。
    师折月在燕潇然的背上道：“不好意思，我之前忘记我还会轻身符和疾走符了。”
    她会的符咒太多，再加上她本人体力不行，快跑这种事情就不适合她，她就没有想过要用这符。
    方才情况紧急，她才突然想起来，她还会这种符。
    燕潇然：“……”
    他是真的好奇，这世上的道法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有她的符咒加成，燕潇然跑得极快，那些侍卫几乎追不上他们。
    只是他的运气确实极不好，师折月算出来是没有侍卫的路，他们过去时偏偏一堆的人。
    她索性指引他往反方向跑，结果……人更多！
    这种事情她已经没法说了。
    好在最终两人终于到了她今天要去的地方。
    那是整个宁国公府最高的地方。
    师折月让燕潇然把她放下来，她取出她的符，再从一个小的瓶子里放出之前抓的一只凶灵。
    燕潇然没有弄明白她要做什么，下一刻，就见她把那些符全部贴在那只凶灵的身上。
    刹那间，雷光火光大风狂起，直接就把那间屋子的房顶给掀了！
    燕潇然：“！！！！！！”
    他之前是不知道那些符的用处，再加上情况紧急，所以一股脑全用上了。
    且当时他们还有招魂铃的罩子可以用，没受什么伤。
    她现在这样一股脑全用上，怕是疯了吧！
    师折月的反应极快，一把拉着燕潇然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之后，燕潇然整个人都惊到了，因为里面放了一库房的各种珠宝。
    师折月催他：“快快快，挑值钱的拿！”
    燕潇然：“……”
    弄半天，她这是还想来宁国公府打个劫？
    他们现在有没有命从宁国公府逃出去都不知道，现在还要打劫，这样真的好吗？
    师折月看到他的模样，以为他是世家公子的情怀做祟，不好意思打劫。
    她便道：“你若是拿东西不方便的话，我先装，回去之后我们再平分。”
    燕潇然：“……好。”
    他原本觉得她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能装多少东西？
    可是当他看到她接下来的操作之后，就觉得自己还是小看她了。
    在她这里，发生再奇怪的事情也不用奇怪。

 第110章 天才道师

    只见师折月拿出一个戒指对着那些珠宝的方向扫一下，那一片就空了。
    燕潇然之前就发现她身上带的东西很少，但是总能翻出一堆有的没的东西来，现在才知道这里面有玄机。
    他之前听说过道门有用道术做的空间戒指，看着小小的一个，其实能放一堆的东西。
    她手里的这个想来便是这样的东西了。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把整个库房里的东西收了个精光！
    燕潇然每次觉得他对她已经算了解的时候，她总能又整出新的花样来。
    师折月把东西收完之后，屋顶上的雷火才算是烧到下面来。
    外面喊着救火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
    师折月对燕潇然道：“快从窗户那里走。”
    燕潇然：“……”
    她这一次直接跳上了他的后背：“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爬窗什么的，你上次进我屋的时候我看到你是爬窗进来的。”
    燕潇然：“……”
    他认命的把她背了起来，飞快地朝外跑去。
    他出去之后，却发现整个宁国公府，但凡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全部成火了。
    因为着火的地方太多，这般一眼看过去，四处已成一片火海。
    宁国公府的人再顾不得来追他们，都赶去救火了。
    燕潇然看到这情景有些意外：“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的地方着火？”
    师折月回答：“我们之前逃跑的时候，我手里捏了一堆的烈火符。”
    “我每到一个地方就贴了一张，然后贴的时候我将这些烈火符做了串联。”
    “所以当我把那几个符引着的时候，我之前贴的烈火符就全都烧了起来。”
    “那些烈火符的威力还过得去，自然就会点燃旁边的屋舍。”
    “在不懂的人看来，就是同时多处着火了。”
    燕潇然：“……”
    他也是不懂的人之一。
    事实上，玩符玩到她这种程度的人，只怕全天下也没有几个。
    别的不说，光是把符串起来，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这需要极高明的道法造诣。
    他问她：“公主还有多少道门的手段？”
    师折月仔细想了想后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之前跟着九个师父学艺，他们擅长的领域不同，我就都跟着学了些。”
    “我不跟着他们出门云游的时候，就在道观里看书，时间长了，那些书也基本看完了。”
    “大师父说我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学道法比一般人快一点。”
    “所以那些五花八门的道术，我也就都学了一点。”
    燕潇然抓住了一个重点：“那些道术你只看一遍书就全学会了？”
    师折月摇头：“我没那么厉害啦！”
    “有基础的就能学会，没基础的就很难一遍学会。”
    “主要是那些术法里很多是邪术、禁术，大师父不让我学。”
    “我看那些书都要偷偷去看，一被发现，书就被没收了，想学也没得学。”
    燕潇然：“……”
    他听出来了，她在道门术法这方面简单是强到离谱。
    或许就是因为她这方面太强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命格，老天爷不想让她活长。
    因为没有什么人拦他们，这一次他们往外跑就顺利很多。
    不时遇到几个侍卫，燕潇然都能应付。
    他们很快就要冲到前院，过了前院，就能离开宁国公府了。
    只是他们还没走到前院的门口，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带着一众侍卫拦在那里。
    那老者满身的紫气环绕，看起来十分威严，眼角眉梢透着狠毒。
    这样浓郁的紫气，足以表明对方是那邪阵最大的受益人，也是如今宁国公府真正的掌权之人。
    师折月一看老者的面相，就认出他便是她的外祖父老宁国公。
    她之前就猜到那个阵法的设立和老宁国公有关系。
    只是老宁国公这些年来在京城的名声极好，是赫赫有名的大善人，已不再管事，所以她便没有多想。
    她觉得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八成是受了那个阵法的影响。
    因为这事只要往深里一想，就知道和老宁国公有脱不了的干系。
    宁国公、云太妃、云跃冰和云跃阳都如此歹毒，只可能是家传的歹毒。
    这一大家子，是从根子上烂了。
    且宁国公此时能堵在这里，应该是猜到她会来这里，这老头八成还懂一些掐算之术。
    他似一点都不受府里的乱像影响，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显得胸有成竹。
    师折月知道他这样的胸有成竹，代表的是极致的危险。
    她之前算到她来宁国公府会出事，却还是低估了宁国公府，这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她从燕潇然的背上爬了下来，看着宁国公道：“老国公安好。”
    老宁国公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慈眉善目地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公主都这么大了。”
    “快到外祖父身边来，让外祖父好好看看。”
    师折月听到他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泛起了委屈和酸涩。
    她的心里甚至还生出了一种冲动，这种冲动让她想趴进老宁国公的怀里去撒娇。
    她的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走了两步，燕潇然一把拉住她道：“公主！”
    师折月也意识到自己此时情绪不对。
    她自小在道观长大，这些年来一直为怎样才能活得更久一点而努力，她世俗的欲望并不高。
    因为云太妃对她的冷漠和厌恶，她对亲情其实没有太多向往。
    正常来讲，是生不出这么浓郁的情绪来。
    她看着老宁国公道：“还是不了吧，毕竟我们不熟。”
    她说完这句话后，方才在心里涌动的浓烈情绪便散了个干净。
    她已经能完全肯定，刚才老宁国公对她用了什么术法。
    老宁国公有些不悦地看了燕潇然一眼。
    师折月怕他又用什么恶毒的术法，便掐了个诀站在燕潇然的前面：“老国公爷看我，我比他长得好看。”
    老宁国公：“……”
    燕潇然：“……”
    他的嘴角抽了抽。
    老宁国公似笑非笑地看着师折月道：“公主成长的速度，真的让人吃惊。”

 第111章 早有准备

    师折月微笑：“没办法，我没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
    “若不好好学道术摆摊挣钱，怕是已经饿死了。”
    老宁国公似乎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嘲讽，他淡声道：“不过不管公主有多大的本事，今日都别想离开这里。”
    “毕竟自宁国公府建成之后，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师折月淡声道：“没事，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你的亏吃多了，吃习惯了就好了。”
    老宁国公冷声道：“牙尖嘴利，老夫不与你逞这口舌之争了。”
    他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正欲动手，他的身后传来韦应还的声音：“大理寺办案！”
    “带燕潇然和折月公主回大理寺问询，请相关人员配合！”
    老宁国公听到这句话立即朝师折月看去。
    他这一记眼神有如刀刃，似能把师折月劈成两半。
    看她这副样子，八成是进宁国公府之前就通知了韦应还。
    师折月则送了他一记可爱至极的微笑：“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火气小一点，话也不要说得太满。”
    她说完扯着嗓子喊：“韦大人，我在这！”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雀跃开心的模样，眸色深了些，却没有说话。
    韦应还走过来对老宁国公施了个道：“见过老国公。”
    老宁国公看向韦应还，韦应还出身不高，却是昭明帝最爱重的臣子之一。
    他可以强行将师折月和燕潇然留下，却不能把韦应还也扣下来。
    他此时又恢复了人前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含笑看着韦应还道：“韦大人怎么来了？”
    韦应还回答：“陛下让我查燕王府的案子，今日刚好有些进展，有些疑问想要向三公子和公主问询。”
    “打扰国公爷和公主祖孙谈心了，我在这里给国公爷赔个不是。”
    老宁国公微微一笑：“韦大人客气了，公主如今回了京城，以后我们祖孙常能见面，不争今日这一时半会。”
    他说完看着师折月道：“公主日后得闲了，记得常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师折月觉得他很邪门，宁国公府如非必要，她不想再来。
    于是她一脸不开心地道：“外祖父怪我回京数月都没来看你，我在道观十几年，你也没去看过我。”
    “你都没有看过我，我凭什么要来看你？以后我都不想再见你！”
    她说完拽着燕潇然的袖子道：“三弟，我们走！”
    老宁国公：“……”
    他方才对师折月用了真言咒，她若是随口答应要来宁国公府，那么一个月内就一定要来。
    她若是不来，就会生一场重病。
    正常来讲，就算明知道他是在演戏，这个时候也会随口答应。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师折月的戒备之心会那么强，居然没有答应！
    韦应还感觉到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指着宁国公府里还没有扑灭的火问道：“府里好端端的怎么起火了？”
    “老国公若是想查的话，今日我可以立案，让人来查。”
    宁国公府里有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并不想大理寺的人进府来查。
    他便道：“府里人不小心打翻了灯台，烧了几间屋舍，并不打紧。”
    “些许小事，就不麻烦韦大人了。”
    韦应还听他这样说，就更加肯定这件事情不简单。
    只是大理寺查案需要名目，老宁国公府把这事自己担了下来，他已不能过问。
    他便道：“老国公客气了，若有需要，可随时来大理寺找我。”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然后韦应还就带着师折月和燕潇然离开了宁国公府。
    师折月出来后，抚着胸口道：“好在韦大人今日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和三弟怕是都会交代在宁国公府。”
    韦应还冷冷地道：“公主昨日让人送信来，让本官酉时初刻来宁国公府找你。”
    “本官还不来宁国公府，就看到府里着火了，公主还是好好解释一下今日的事情。”
    “否则就算老国公不追究，本官也得治公主一个纵火罪。”
    原来昨天师折月怕去宁国公府有危险，她不能为自己算卦，便为燕潇然算了一卦，果然是大凶。
    她想要找到破局之法，想了一圈后发现只有韦应还适合。
    于是她便找了个灵体给韦应还送了封信。
    韦应还一早起来看到放在床头小几的信时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有人潜进了他的房间。
    他仔细一看，发现写信的人是师折月之后就知道给他送信的是什么东西了，感觉就更不好了。
    师折月想让他酉时初刻去宁国公府找她，他初时下定决心，告诉自己绝对不去。
    他那一次被师折月吓得不轻，一点都不想见到她，更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
    他忙起来也确实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
    他此时能来不过是凑巧在宁国公府的附近办案，然后听到了熟悉的雷鸣声，紧接着就看见宁国公府里火光冲天。
    韦应还看到这情景的时候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她的事。
    他也就挣扎犹豫了两息的时间，就直接抛下正在办的案子，带着大理寺的差役过来了。
    他此时看师折月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知道自己大概是又做了一回她的工具人。
    她认认真真地对他道了个谢：“今天多亏了大人来救我，我感激不尽！”
    她这么正经地谢他，倒让他觉得自己有点有小家子气，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师折月和他打交道打得多了，知道他虽然不太好说话，有自己的原则，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重点是他顶着大理寺卿的职位，有些时候用起来十分方便，以后她肯定还会用他。
    只是此时她不会跟他唱对台戏，反而从善如流地道：“日后必不敢再劳烦大人。”
    韦应还轻哼了一声，觉得她还算识趣，他是个大男人，也不可能真跟她事事计较。
    师折月却又道：“大人既然在老宁国公的面前说了那样的话，我和三弟当配合跟大人去大理寺走一趟。”
    “此外，我们也有些事情要跟大人说。”

 第112章 如此歹毒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说得没错，这个过场确实得走完。
    否则别的不说，宁国公那边必会趁机为难他。
    再则他也很好奇今天师折月和燕潇然去一趟宁国公府到底做了什么。
    以至于宁国公府突然起了大火，老宁国公还不追究。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异常。
    到大理寺后，师折月和燕潇然直接去了韦应还的签房。
    他们进去后，师折月便问韦应还：“韦大人可听说过二十年前京城可出现过众多人口失踪的案子？”
    韦应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却知道她虽然神神道道，有点诡异，一问必有事。
    他看了她一眼道：“二十年前先帝刚建立大楚不久，京城内外还有些动荡。”
    “当时各部都不算完善，留下来的卷宗不多。”
    “再加上时隔太久，刑部和大理寺都搬过，那些卷宗大多都遗失了。”
    “公主突然问起二十年前的旧事，当时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师折月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今天我和三弟一起去了宁国公府，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大阵。”
    “那个阵法需用近五千人的性命才能做成，成阵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
    韦应还眉头微皱：“杀五千人成一大阵，什么阵这么歹毒？”
    他虽然不太愿意见到她，但是对于她在某方面的能力，他是相当佩服的。
    他说有这样的大阵肯定就有。
    师折月抛出了个更吓人的：“那个阵法只能管二十年，若要续阵，就需要十倍的人做祭品。”
    “我看宁国公府的情景，二次阵法应该也已经成了。”
    “也就是说，在几个月前，他们又杀了近五万人。”
    韦应还就算是手掌大理寺，见多识广，听到这话也十分震惊：“用五万人祭阵？”
    “公主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如今太平盛世，京中死一两个人也许没有知晓，死十个八个怕早就闹翻天了。”
    “死五万人而无人知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师折月点头：“韦大人说得是，只是韦大人说的是京中的事情，但是京城之外了？”
    韦应还冷声道：“京城之外死这么多人，也不可能不惊动官府，我不可能不知道，除非……”
    他说到这里眼里满是震惊：“公主的意思是……”
    燕潇然在旁接过话头：“除非是战场。”
    “永安军在编的人数差不多就是五万，几个月前的那次战事，永安军全军覆没。”
    这事他之前和师折月在宁国公府的时候就讨论过，他这一路过来，觉得这两个数字太过接近。
    韦应还下意识否认：“这不可能！”
    师折月淡淡一笑：“韦大人一身正气，之前从不觉得这世上有鬼，事实呢？”
    韦应还：“……”
    他被她怼得接不了话。
    自从他们相识之后，她就一直在颠覆他的认知。
    以前他能很笃定地说出某些话，如今他却再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燕潇然见他被师折月噎得说不出话来，在旁打圆场：“韦大人还不知道宁国公府的那个阵是什么阵。”
    师折月便道：“那个阵法的具体名称我不记得了，却知道它的用处。”
    “那是一个以五行八卦为基础，以人生祭逆转他人命数，歹毒又邪恶。”
    “我记得老宁国公当年追随我父皇时，他立下的功劳并不算特别大，在一群朝臣中不算格外亮眼。”
    “但是这些年来，当年的那些功臣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残的残，只余宁公府一枝独秀。”
    “这件事情，韦大人不觉得奇怪吗？”
    她没有说破之前，韦应还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似乎他心里对宁国公府的认知就是老宁国公当年立下了大功，又有云太妃嫁给先帝为后，这才有如今的宁国公府。
    但是师折月说破之后，韦应还仔细一想，就他所知的史料，宁国公立下的功劳确实不算大。
    他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他看着师折月道：“公主，宁国公府是你的外家。”
    师折月笑了笑：“我还是先帝唯一的血脉呢！你就当我是为死者伸冤，大义灭亲吧！”
    韦应还这一次被她怼了，却和方才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问她：“所以公主这是怀疑宁国公设下的局，害死了燕王和五万永安军？”
    师折月淡声道：“是啊，不过我知道韦大人查案是要讲究证据。”
    “眼下我没有任何证据，这事只是猜测。”
    “但是我也知道有些案子查起来没有头绪的时候，可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韦应还的眸光深了些，她行事和说话与他之前认识的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若要用词来形容的话，他也只有“胆大包天”这个词能形容得了。
    他想了想后道：“其实这事也不算是完全没有证据，公主不是说宁国公府有五千尸骨吗？”
    “明日我带一阵差役随公主去一趟宁国公府，把那些尸骨找出来。”
    “那么多的尸骨，完全可以做来证据来治宁国公的罪。”
    师折月轻咳了一声：“这可能做不了证据。”
    韦应还有些不解：“为什么？”
    师折月笑了笑：“今天看到那邪阵的时候，心里太过气愤，一时没忍住，把那阵法给毁了。”
    韦应还还是不解：“毁个阵法而已，和那些尸骨有什么关系？”
    师折月解释：“那个阵法寄在那些尸骨之上，尸骨依据阵法而保存。”
    “所以阵法一毁，那些尸骨就全成了粉末。”
    韦应还：“……”
    韦应还：“！！！！！！”
    他看着师折月道：“所以公主凭一己之力，把近五千具尸体的尸骨挫骨扬灰了？”
    师折月：“……”
    她愣了一下，这事往细里一算，好像还真是这样。
    她摸了摸鼻子道：“这是表象，他们的灵体都已经做阵法的养料，已经消耗光了。”
    “我只是毁了阵法，没打算毁他们的尸骨，这只是一个附带的效果而已。”
    韦应还看着她的眼神十分深沉，她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第113章 一起逛街

    燕潇然看着两人眸光深了些，淡声道：“那邪阵十分邪恶。”
    “此番公主若不将那阵法毁去，宁国公府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师折月附和道：“对对对，三弟说得对！”
    “韦大人也真是的，都办了那到多的案子，居然都抓不到重点。”
    韦应还幽幽地看着她道：“我办的案子是多，却从来没有人能一口气毁掉别人数千具尸骨的。”
    师折月：“……”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吧！
    师折月和燕潇然离开后，韦应还的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以前，谁没有证据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可能直接就把人轰走了。
    但是师折月那夜为他开了灵眼后，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都是信的。
    因为她没有污蔑宁国公府的动机：
    就算师折月和云太妃的母女关系再差，宁国公府也是她的外家。
    且今天老宁国公的态度也不对，宁国公府好端端的着火了，老宁国公不管，却带着人堵师折月和燕潇然。
    韦应还虽然没有见过那个白骨累累的阵法，却无端让他心里生出寒意来。
    若宁国公府真的因为一已之私，设计导致了燕王和永宁军的死，那么他绝不会放过！
    倪赞敲响了签房的门走了进来：“这么晚了，大人还不下值？”
    韦应还伸手按了按眉心：“在想一个案子。”
    倪赞问道：“是燕王府的案子吗？”
    韦应还轻点了一下头，却问：“你觉得老宁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大楚的大功臣。”倪赞下意识回答：“他德高望重，待人和善，是个极好的人。”
    韦应还问：“他是大楚的功臣，都立下过哪些功劳？”
    倪赞下意识想要举例，但是他在举例的时候却发现脑子里关于老宁国公的具体事迹是空的。
    他愣了一下：“大人让我想想。”
    韦应还点头，他想了几圈，也只想到一些不是太大的功绩来。
    他伸手挠头，韦应还问他：“你是不是想不出来？”
    倪赞点头：“是的，很奇怪。”
    韦应还看到他的反应，就知道对老宁国公留在心里的印象，大家是一样的。
    一提到他就觉得他十分厉害，真要落到实处，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个或许就是师折月提到的那个阵法的用处。
    他之前查燕王府的事情时，从未怀疑过宁国公，眼下或许可以去查一下宁国公府了。
    他对倪赞道：“宁国公府今日大火，这事有些不同寻常。”
    “他虽然没有报案，但是我们却不能不管，你派几个精干的差役查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
    倪赞听到这话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韦应还好端端地要查宁国公府？
    只是他知道韦应还在查案这件事情上，比他要厉害得多，此时这样安排，一定人有他的深意。
    师折月和燕潇然离开大理寺后，两人并排走在街上。
    此时街道的两边挂满了灯笼，头顶被月光星辉笼罩。
    晚风拂来，温柔缠绵。
    燕潇然不自觉地看了师折月一眼，她对这样的美景似乎毫无所查。
    她感觉到了燕潇然的目光，问道：“怎么呢？”
    燕潇然总不能跟她说，今夜月色正好，微风温柔，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候。
    他面色浅淡：“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夜这街上似乎比往日冷清了一些。”
    师折月看了看后道：“我来京城的时间尚短，看不出来。”
    燕潇然问她：“公主可逛过夜市？”
    师折月摇头：“没有，这些年我要么在道观里看书学道，要么跟着师父们云游四方。”
    “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几个师父全都是些破老头子，一个个无聊又无趣，从不逛街。”
    “他们不逛，也不让我逛，我小时候说什么我的命格太奇怪，出门会被恶灵吃掉。”
    “我大一些的时候身体渐渐不好，他们又说逛街消耗精神气，会减短我的寿命。”
    燕潇然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前面有个夜市，公主想去逛逛吗？”
    师折月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好啊，好啊！”
    逛街这种事情很少有女孩子会不喜欢。
    师折月这些年来为了活下来没少折腾，很难静下心来享受生活。
    如今跟在燕潇然的身边，又跟他把和他亲近的事情说透了，往后她要是寿命不够了，就抱着他吸一口。
    这事在她看来，简直不要太完美！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开心的样子，唇角微微勾了勾。
    今日两人历经艰险，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如今再看到人间烟火气，都感觉极好。
    师折月为以后能在需要的时候吸到燕潇然的气，她觉得她应该对他好一点。
    再加上她今日在宁国公府里发了一笔横财，她觉得可以适当的消费一些。
    宁国公府的那些财物都是从百姓中搜刮来的，余下的那些到时候找个名目送出去就好。
    两人一起逛街的时候，但凡燕潇然多看了两眼的东西，师折月就十分豪爽地道：“买了！”
    初时燕潇然还没有太多的感觉，次数多了之后，他就品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了。
    他看向她，她见他看过来，毫无自觉地道：“三弟，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燕潇然：“……”
    他莫名有一种被包养的感觉。
    师折月又凑到他的面前道：“发了横财，若不花掉一点，对主人不好。”
    “所以今夜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燕潇然：“……”
    她这么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默了默，提醒道：“公主，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叫我三弟。”
    师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叫习惯了，以后没有的时候我都叫你的名字，潇然！”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
    正在此时，他看见师折月的表情变了一下。
    他问她：“怎么呢？”
    师折月没有说话，而是朝前快步追了过去。
    燕潇然怕她出事，忙追到她的身边。
    她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她方才看见的人，她一脸的疑惑。

 第114章 不太客气

    师折月看着空寂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喃喃地道：“应该是我看错了，他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燕潇然问：“他是谁？”
    师折月回答：“我大师父……刚才那个背影真的是太像了！”
    燕潇然知道她一共有九个师父，他听得最多的是大师父和三师父。
    他知道她和她的几个师父感情极好，便道：“要去找找吗？”
    师折月摇头：“不用了，如果是大师父的话，他若不愿意见我，我大概率是找不到他的。”
    “若不是他的话，就更不需要浪费时间。”
    “你还要买什么吗？不买的话我们就回家。”
    燕潇然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堆她方才买的东西，他其实不喜欢逛街，只是听她说没逛过夜市才带她过来。
    他原本想为她买些喜欢的东西，结果却变成了她为他买东西。
    这种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便道：“回家吧！”
    师折月正准备跟他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便抬头看向天空，整个人愣在那里：
    此时天空中飘来一片细碎的星光，星光点点，笼在她的头顶，绚烂无比。
    她朝天空伸出了手，那些星辉往她的手心贴了贴，十分亲昵。
    师折月在那一刻感觉到了那些星辉传递过来的情绪，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她伸手掐了一个诀朝那些星辉扔了过去，原本有些暗淡的星辉一下子就亮了些，活泼了不少。
    她轻声念道：“魂归之路虽远兮，吾不惧；前尘旧事已成过往兮，吾逍遥。”
    她念完之后，那些星辉绕着她转圈。
    燕潇然看着被星辉环绕面带微笑的她，便觉得她美的有如九天下凡的仙子。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他问她：“这些是什么？”
    师折月回答：“这是那些死在阵法中，裹在怨气里的残魂。”
    “我今日把那个阵法破了之后，那些残魂便散成星辉。”
    “他们会重归于地脉之中，慢慢修复魂魄，修复好之后，便能再次投胎。”
    她知道，此时这些星辉来找她，是来告别的。
    她为他们颂念的道语，虽不能帮他们修复魂魄，却能替他们散去最后一丝戾气，便于养魂。
    旁边的一扇窗户打开，一记娇俏的女声传来：“下面的，把那些荧火虫抓一些送上来，我家主子重重有赏。”
    师折月知道这些星辉看在他人的眼里，便如荧火虫一般。
    她随口道：“不抓。”
    那记女声有些恼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抬举？你知道让你抓荧火虫的是谁吗？”
    师折月笑了笑道：“他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上面传来了几句骂声，十分不客气。
    师折月抬头一看，便看见三公主倚在窗边，说话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婢女，两人的眼里都有几分不快。
    只是她抬起头的时候，三公主便认出了她，脸立即就黑了下来：“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是你！”
    她方才看到那些星辉以为是萤火虫，这个季节的萤火虫可是稀罕物。
    她瞧着喜欢，所以便让婢女去抓，婢女怕跑下来萤火虫跑了，便让师折月抓。
    师折月因为云太妃的缘故，对三公主没什么好感。
    她懒洋洋地道：“连我都没有认出来，也不知道是谁不长眼。”
    三公主想要发作，看见她身边的燕潇然后眸子里添了几分恶毒。
    她的话锋一转：“我道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愿意嫁给死人，原来打的是男盗女娼的心思。”
    “大半夜和自己的小叔子出门闲逛，一看就有奸情，皇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
    师折月却笑道：“按你这说法，离你近一点的男人都跟你一腿了，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三公主被她的话气得不行：“你胡说八道什么！”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胡说八道？我是跟你说的。”
    “怎么，就许你恶意中伤我，就不许我说你？”
    三公主：“……”
    她要被师折月气死了！
    她怒道：“你给我等着！”
    师折月对她比了个鬼脸：“我就在这里啊，你有本事现在就下来咬我啊！”
    三公主：“……”
    她从小接触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像师折月这样的。
    她气得脸色十分难看，想要冲下来打师折月。
    师折月才不怕她，抬手掐了个诀，等三公主出来的时候她打在三公主的脚下。
    只见三公主惨叫一声，扑通一下就摔了个狗啃屎。
    在三公主下楼的那一刻，环绕在师折月身边的星辉向四周散去。
    师折月轻啧了两声：“三公主太客气了！”
    “我虽然是你的姐姐，但是现在不年不节的，你给我行这么大个礼，我怎么好意思呢！”
    三公主摔得全身都疼，再听到师折月的风凉话，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让身边的侍卫去揍师折月，众侍卫气势汹汹地围了过去。
    师折月的眉梢微挑：“你们要打我吗？”
    “那就来打啊，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敢连夜进宫找皇叔为我评理。”
    燕潇然怕那些侍卫动手，冷眼站在她的身边，他们若敢动手，他就教他们做人。
    师折月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侍卫真不敢动手。
    她含笑看着他们道：“你们要是不敢动手，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一把推开旁边的侍卫，抬脚就走。
    三公主在那里哇哇大哭，骂那些侍卫太不争气，并放出狠话要收拾师折月。
    师折月听到她的这些话只是笑了笑，完全没放在心上。
    说到底三公主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除了哭闹和放狠话，手里能调用的人极少。
    没看见这三公主身边的侍卫连她都不敢动吗？
    三公主最大的靠山是宁国公府和云太妃，反正她已经把他们全部都得罪死了，再多得罪一些也无妨。
    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看见旁边的巷道里有个长须道装的男子站在那里。
    他见他们离开后，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第115章 护短师父

    他说完又有些骄傲地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这眼神真的很好，一下子就认出来我了。”
    “看那丫头的样子，似乎还有些想我。”
    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思念，只是这些思念很快就散了：“绝不能让她发现我是当朝国师。”
    “她若是知道了，估计会把我的胡子全部拔光。”
    他想到了陈年一桩旧事：
    当时他骗了一次师折月，被她发现后，明明平时看着脾气极好的一个丫头，当时直接跳起来扯他的胡子。
    那一次生生把他的胡子扯掉大半，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狠心。
    当时小丫头片子气鼓鼓地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那句话让他十分心虚。
    因为他和道观里充做她师父的几个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而那些秘密，他们都做好了瞒她一辈子的打算。
    她扯他胡子的那件事情，还只是一件不算太重要的小事，她都那么生气。
    若她知道他是国师后，可能就不仅仅是拨光他的胡子了，她大概率会拿刀劈了他。
    他身后的道童清虚轻声道：“国师，大师姐已经走远了。”
    国师轻轻吁出一口气，扭头对他道：“你不许去找她！”
    清虚是师折月进道门之后，国师找来陪她玩的道童，两人的关系极好。
    清虚在知道师折月来到京城后，曾说过要去找她，被国师狠狠地揍了一顿，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清虚不想再挨揍：“知道了，国师放心吧！”
    他说完又不解地道：“我就不太明白，国师为什么不去见大师姐，她看起来明明很想你。”
    “你不懂！”国师一脸惆怅地道：“那丫头就是个没有良心的。”
    清虚轻声嘀咕：“你不说，我当然不会懂。”
    国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闭嘴：“我什么都没有说。”
    国师轻哼了一声，却道：“这丫头来京城后，明面上连个亲人都没有，都敢那么嚣张。”
    “若是知道她是有靠山的，怕是会上天。”
    旁边三公主还在骂骂咧咧：“你们这群废物，真的太没用了！”
    “刚才你们为什么不动手拦着师折月？我若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只怕觉得她才是正经公主！”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们过来，每人给我出一个收拾师折月的法子，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国师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他一向不喜欢三公主，却觉得他也算是长辈，对一个晚辈动手不太好。
    但是现在三公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师折月，还在背地里谋划要怎么害师折月，这件事情他如何能忍？
    他的眸光微微一动，眼里有了几分寒气，指间掐了个诀朝三公主扔了过去。
    三公主原本骂得很是痛快，却发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她一说话，就变成母鸡下蛋的声音。
    她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她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依旧是“咯哒”的声音。
    这一次她带过来的婢女和侍卫全部都惊恐地看着她。
    三公主的眼睛瞪得滚圆，完全不敢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又说了一句什么，这一次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不由得想她以后若是说话都是母鸡叫的话，她这一辈子便算是完了。
    她的小脸吓得惨白，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师折月不知道她走后，国师出手教训了三公主。
    她和燕潇然开开心心地踏月而归。
    只是两人才到燕王府，就看见燕年年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她一看见两人回来，才松了一大口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你们再不回来，祖母就要亲自去宁国公府要人了。”
    原来他们今天去宁国公府之后，老太君就十分担心。
    她之前和宁国公府的众人是打过交道的，那一大家子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她虽然知道师折月和燕潇然是聪明的孩子，但是明枪明躲，暗箭难防，难保宁国公府不会用什么下作的手段。
    他们再聪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孩子，哪里会是宁国公府那些老畜生的对手？
    于是她派了个人去宁国公府的外面打探消息，而后又看见宁国公府里突然燃起了大火。
    打探消息的那个人因为吃坏东西拉肚子，错过了韦应还来宁国公府带走他们的那一幕，她以为他们还在宁国公府。
    入夜后，老太君越想越是担心，便决定回房换诰命服，取出先帝赐的宝剑去宁国公府找人。
    他们正说着话，师折月就看见披带齐整的老太君。
    她看到这样的老太君心里温暖，当初燕王府被围，老太君都没有穿出这一整套。
    这一次为了救他们，老太君却是豁出去了。
    她伸手拉着老太君的手道：“祖母，我们没事。”
    老太君看她额头鼓起的包：“这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自己都没有发现头上有包，这估计是今天掉进那法时不小心磕出来的。
    对她来讲，只要没流血，就不算是事。
    她伸手摸了一下，还有点疼，她便道：“这个没事，反正我们今天没有吃亏就是，我们进去细细跟祖母说。”
    老太君想想下人来回报说被烧得很惨的宁国公府，再看看师折月头上鼓着的小包，觉得两者比起来他们是没吃亏。
    她心里也就更好奇了几分了，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燕潇然在旁道：“祖母，你还没问我有没有受伤呢！”
    老太君笑道：“你是男子，受点伤算什么？”
    “你此时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就表示你就算是受了点伤也不要紧。”
    燕潇然：“……”
    他现在极度怀疑，师折月才是燕王府的嫡亲血脉，他不是。
    老太君看到他的表情后笑道：“你这孩子，还吃公主醋，瞧你这出息！”
    师折月也笑道：“三弟，大气一点！”
    燕潇然：“……”
    他方才在旁那样说，不过是想缓解一下气氛。
    毕竟燕王府的男子都是流血不流泪，受再重的伤，都不会主动说。

 第116章 收获满满

    师折月扶着老太君，不知道说了什么俏皮话，老太君笑了起来，那深深的皱纹里满是慈祥。
    他此时看到老太君和师折月的表情，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起来。
    因为师折月到来，帮燕王府渡过了最难过的阶段。
    也因为师折月，王府里的众人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如今的燕王府，也渐渐恢得了正常。
    他们回府之后，又遇到了满脸担心的燕王妃，一行人便一起去了老太君的住处。
    燕年年见他们平安回来，便也跟着去凑热闹，想知道今天宁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老太君的住处后，师折月就跟老太君粗粗说了一下今日在宁国公府的事情。
    只是她说的时候，故意略去了遇到那条巨蛇和黑影的事情，怕老太君担心。
    在她的嘴里，他们今天去宁国公府，可以说是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嚣张得不行。
    老太君知道他们今天去宁国公府一定险象环生，那么重要的阵法，不可能没有人看守。
    她知道师折月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这么说，她也就不问，毕竟他们如今都平安回来了。
    师折月对她道：“祖母，我怀疑父王和世子他们战死，和宁国公府有脱不了的干系。”
    老太君问：“你觉得他们第二次成阵成功的五万人是永安军？”
    师折月点头：“只是这件事情我发现的太晚了，父王他们可能都已经投胎转世。”
    “我没有见到那些永安军的灵体，并不能安全确定这件事情。”
    她没有见到永安军的灵体，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们都被卷进了阵法，成了阵法的养料。
    另一个则是他们已经归地府，她现在就算是要见他们也不太容易。
    她之前能把燕王的灵体招来，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入地府深处。
    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想再把燕王的灵体招来询问，基本上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老太君想了想后道：“这事若是他们做的，这么大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
    师折月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查案这事韦大人更擅长，我已经跟他说了，他应该会用心去查。”
    她虽然已经为韦应还提供了线索，但是却并不会把希望全放在他的身上。
    她做为道门之首，遇到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可能置之不理。
    且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极为高明的道术，只怕韦应还应付不过来。
    她想起被云跃冰召唤出来的那个黑影，那样的威压，让她心惊。
    她受困于这具身体，就算知晓非常高明的道术，很多都用不了。
    一用她的身体就要出问题，她的这条命原本就不太经得起折腾，再遇上那个黑影，她的赢面不大。
    老太君对韦应还的人品也是信得过的，当即点了一下头：“若这事真的是宁国公府所为，他们就太过阴毒了。”
    “如此阴毒的人，留在这世上，就是个祸害。”
    师折月淡声道：“天理昭昭，容不得这样的阴邪为祸世间。”
    “之前他们有那个阵法在，受阵法影响，很多人提到宁国公府，只会想到他们的好。”
    “我如今已经把他们的阵法给破了，世人受阵法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小。”
    “他们盗来的气运，也会慢慢返回到原主人的身上。”
    这样的人，不配享用那么好的名声。
    只是她也知道如今的宁国公府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想要把他们扳倒绝非易事。
    那个阵法已经成了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做各种安排。
    师折月就算不是太了解朝堂之事，也知道如今的宁国公府权势极大。
    说句不夸张的，他们在三省六部之中都有自己的人。
    上次燕王战死之后，他们更是趁机抢走了不少的兵权。
    如今朝堂之上，宁国公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宁国公府，让师折月再去闯一回，她都得好好想想。
    无他，他们手段太多了。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师折月的脑袋道：“今天又辛苦公主了。”
    师折月摇头：“不辛苦，我们今天虽然累了一点，但是也收获满满。”
    老太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什么收获？”
    师折月拿起她的戒指往外一倒，老太君的屋子里便滚落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老太君：“！！！！！！”
    燕王妃：“！！！！！！”
    两人都惊呆了！
    燕年年则成了星星眼：“公主，你好有钱！”
    老太君问道：“这……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师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在宁国公府里跑着玩的时候，恰好跑去了宁国公府的宝库。”
    “我琢磨着我也是老宁国公的外孙女，这么多年他也没管过我，我拿点零花钱花花应该不过份。”
    老太君：“……”
    燕王妃：“……”
    不愧是公主，零花钱一拿就是这么多！
    燕潇然在旁补了一句：“祖母，母亲，公主是把宁国公府的宝库一锅端了。”
    老太君和燕王妃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燕年年则满脸崇拜地道：“公主好厉害！”
    她好奇地问：“好神奇，公主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出来的？我刚才都没看到公主带了东西进来。”
    她一边说话，一边围着师折月转，想找出师折月藏东西的地方。
    师折月笑着道：“道门有十分厉害的道术，能折叠空间做成储物的地方。”
    “这些东西都是放在戒指里的，这戒指看着虽小，里面大概有祖母的一间房间这么大。”
    那戒指看着普通，只有精通道术的人才能打开。
    燕年年惊叹道：“好神奇！”
    自从师折月来到燕王府后，燕年年觉得自己就开了眼界。
    师折月还在往外面倒那些珠宝：“这些东西我拿着也没有用，祖母拿着吧！”
    她知道由老太君来处理这些东西比她更为妥当。
    这些东西不管老太君用来贴补燕王府，还是用来赈灾或者接济寻常百姓，都是可以的。
    毕竟宁国公府欠了燕王府那么多条命，只拿这一点赔偿太少了。

 第117章 他疯了吗？

    老太君见她还在往外倒那些金银珠宝，只怕再倒下去，她的房间都要塞满了。
    她拉着师折月道：“公主，别倒了。”
    师折月看向她，她温声道：“这是公主凭本事拿来的，那就是公主的。”
    “公主嫁入燕王府，原本就是委屈了公主。”
    “公主的东西，老身若是要了，那就真的太没良心了。”
    “再则燕王府虽然前段时间遭了难，但是却并不缺银钱。”
    “这些东西，公主自己留着便是。”
    师折月笑道：“祖母也知道，我的命格特殊，银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讲，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这些东西若祖母不要，不如由祖母做主，寻个机会捐出去给那些需要的百姓。”
    老太君听到她的这句话，眼里满是慈爱，又有着浓浓的怜惜。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公主这样说了，那这件事情就听公主的。”
    “只是在捐出去之前，这些东西公主先收着。”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她掐了个诀，那些东西便飞快地回到了她指间的戒指里。
    燕年年在旁看得津津有味，这事简直是太神奇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师折月又道：“今天去宁国公府虽然有收获，但是却没能找到窃取三弟气运的阵法。”
    老太君宽慰她：“这事不急，潇儿只是缺了些气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以后有机会再查便是。”
    燕潇然也道：“祖母说得是，此事不急。”
    师折月想说这事她其实还挺急的。
    毕竟现在她的命和燕潇然的命连在一起了，他的气运那么低，就很容易出易外。
    他若是出了意外，她的小命也得跟着交代了。
    她这一次在宁国公府里没有感觉到那个阵法，下次她得想办法把云跃阳弄出来，好好问问他。
    他们又粗略的了商议了一下查宁国公府的事以及那些银钱的安排，师折月便回房休息了。
    她今天虽然抱着燕潇然吸了好一会，寿命是补足了，但是折腾了一天，她也很累。
    她走之后，老太君把燕潇然留下：“你跟祖母仔细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隐瞒。”
    燕潇然知道师折月那些报喜不报忧的话瞒不过老太君，便如实把今天的事情说了。
    他只是略过了他和师折月亲密相处时能为她续命的事情。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且两人还是那样的身份。
    虽然师折月刚嫁进燕王府的那了夜老太君就给她写了放妻书，但是两人明面上依旧是那样的身份。
    老太君守旧，他怕老太君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重点是，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想好，他往后要怎么和她相处。
    老太君听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日真是辛苦公主了。”
    “她今日冒险进宁国公府是为了你，你往后对她要敬重一些，好好报答她。”
    燕潇然：“……是。”
    他要如何报答她？他真不知道。
    师折月回到住处的时候又看见了燕王世子的灵体。
    她上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灵体就有些淡了，这一次比之前更淡了。
    他如果一直好好在地府休养，是能慢慢将灵体养好，不会像现在这样越来越淡。
    他似乎有什么执念，一直不愿意在地府里待着，四下乱走。
    她上次见到他后就担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闲下来的时候为他画了一张修补魂魄的符。
    这种符极为耗道术和寿命，她的身体太差，这符画完后她当时差点没晕过去。
    此时她又见到燕王世子，便将那张符贴在他的身上。
    她贴好后，又捏了几个诀砸在他的身上，他的魂体才又凝实了些许。
    他原本浑浑噩噩，对身边的事情没有什么感知，此时却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师折月朝他微微一笑：“你感觉怎么样？”
    燕王世子的嘴里依旧在念着那几个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师折月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便道：“你回地府好好养魂吧！”
    “你把魂全养好了，也许还能告诉我们当时的真相。”
    “你现在天天乱跑，除了伤害你自己外，并没有其他的用处。”
    燕王世子看着她继续念着他执念深处的那几个词。
    师折月叹了一口气，觉得他也实在是可怜。
    他们两人说是夫妻，却在成亲的时候就已经人鬼殊途，她对他的了解都来自于王府里的众人。
    师折月看着这样的他，没办法想象他生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燕王世子在阳间四处游荡，怕是吃不到了燕王府烧的香火。
    她从抽屉里取出香烛，为他搭了一座近三尺高的香塔。
    燕王世子虽然魂体不全，但是他终究是灵体，那香塔一搭起来，他下意识地就去吸食香火。
    师折月看着他近乎贪婪地吸着香火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从未见过活着的他，但是现在看着这样的他，依旧让她有很多的感触。
    她等他将那香火吸食完后，温声对他道：“你以后若是想吃了，就来找我，我给你搭香塔吃。”
    燕王世子有些迷茫地看着她，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她问他：“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燕王世子歪着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朝她又走近了几步，鼻子在她的身上嗅了嗅。
    师折月有些莫名其妙：“你嗅什么？”
    她的话才说完，燕王世子突然暴起，圆润的指甲瞬间长得又尖又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师折月：“！！！！！”
    因为燕王世子灵体不全，神志不清，又是自己人，她对他没有防备。
    他这一下来得极快，她一时间竟没能避开。
    她急道：“你冷静一点！”
    燕王世子低哑的嗓音传来：“我闻到你的味道了，是你，杀了我们！”
    师折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今天破了宁国公府的阵法，身上沾染了那个阵法的气息。
    燕王世子原本就魂体不全，记忆残缺，全凭执念留在这世间。
    此时闻到了杀他之人的气息，整个灵体立即就处于狂暴的状态。

 第118章 亲密无间

    师折月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倒霉悲摧的，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
    她倒是可以掐诀拍他，但是她的道术十分精深，一个诀扔下去，可能直接就把他给打得魂会魄散了。
    可是她若是不掐诀的话，可能今天就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师折月觉得眼前的这个局面实在是有些扯淡！
    她不想伤他，也不想死在他的手里，只得先给他用了安魂诀。
    几个诀打下来，他虽不如之前那么暴躁，却也没有松手。
    师折月心累得不行。
    她把心一横，决定动手了。
    而在下一刻，他却突然被弹开了，魂体重重地摔在柱子上，身形一下子淡了很多，然后消失不见。
    师折月摸了一下脖子，一摸就摸到了鲜血。
    她的眼里晃过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的血对于灵体而言威力极大，若是掐诀的时候用上她的血，能让诀的威力倍增。
    只是她的体质又十分特殊，流一滴血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伤害。
    她忙掐诀止血，整个人已经开始发晕炫。
    她看了一眼手腕的红线，她今天费那么大力气从燕潇然那里吸来的寿命，一下子就又见了底。
    她想哭！
    师折月知道自己的情况，此时不处理，后续更麻烦。
    她没有犹豫，直接就去了燕潇然的院子。
    她的院子和燕潇然的院子相距不是太远，此时夜色已深，四下没有人。
    她顾不得许多，一头的扎进了燕潇然的院子。
    燕潇然此时还没有睡下，他在整理今日发生的事情，想从中理出线索，制定查案的计划。
    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心里有些奇怪，伸手把门打开，师折月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原本想要动手的，看清是她后十分意外：“公主，你这是怎么呢？”
    明明他们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师折月在看见他的时候心神一松：“救命。”
    她喊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燕潇然看到她样子愣了一下，伸手拉开她的袖子，果然她的手上的红线只余短短的一截。
    他虽不知道他们分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此时的模样不容乐观。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她脖颈上乌青的指印。
    其中一个更是刺破了她的皮肉，伤口四周有血迹。
    他知道她不能流血，轻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放在他的床上，然后把门关上。
    燕潇然知道她此时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他沉着眉眼站在她的面前，心里复杂。
    她今天跟他说了那件事情后，他就知道两人以后必定还会有亲密的时候。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来得如此之快。
    燕潇然看着她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心里有些挣扎。
    只是他并没有挣扎太久，因为他发现她的脸色越来难看，渐渐露出如同死人一般的青灰色。
    他拉起她的袖子一看，发现那条红线比他方才看的时候还要短上一些，她已危在旦夕。
    他轻轻闭了闭眼睛，脱了外袍，将她的身体往床的里侧轻轻推了推，然后灭了灯火，放下纱帐。
    黑暗助长了他的胆气，让他暂时抛开心里那些世俗的念头。
    如今在这一方空间里，只有他们。
    他低下头，亲上了她的唇。
    师折月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人亲密无间，呼吸相闻。
    燕潇然原本只想只碰着她的唇便好，就如白天那般，只触碰，没有多余的动作。
    可是黑暗也能放大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他这样抱着她，亲着她，不自觉就想要更多。
    师折月此时身体绵软，任由燕潇然为所欲为。
    燕潇然的气息越来越重，却又强行压了下来。
    他看着师折月安安静静躺在他床上的样子，他伸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她是因为特殊体质向他求救，他这样对她，跟趁火打劫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甚至在想，当年她对他做下那件事情时，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燕潇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这一次却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
    这一夜，师折月第一次在他的身边睡了一整夜。
    此时宁国公府已经乱了套。
    师折月放的火，此时已经完全扑灭。
    但是大火却给宁国公府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老宁国公看着空空的库房，脸色十分难看。
    这些金银财宝总价值约莫有百来万两，是他们这些年来累积的财富的近三分之一。
    宁国公府并不缺这百来万两银子，但是在他看来，这事的侮辱性实在是太强了。
    这些年来，老宁国公仗着那个阵法在，没少算计人。
    从来就只有他坑别人，被人这样坑还是第一次！
    且那个坑了他的人，还是他之前并没有放在眼里的娇弱少女。
    他想起天师之前对师折月下的判词，他就有些后悔。
    若他知道师折月在道门待久了之后有这样的本事，他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杀了！
    他冷声问：“师折月来京城之后，从来就没有来过宁国公府，这一次她为什么会来？”
    宁国公回答：“是阳请她来的。”
    老宁国公气得脸色大变：“他这个蠢货！”
    宁国公不敢说话。
    他虽然如今明面上是这宁国公府的当家人，但是宁国公府真正当家的是老宁国公。
    老宁国公又问：“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请师折月来府里？”
    宁国公回答：“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他发现师折月有些不同寻常。”
    老宁国公冷笑道：“她还真的是不同寻常。”
    “她过来一趟，毁了我们的大阵，杀了我们的人，烧了我们的房子，还劫走了我们的宝库！”
    宁国公听到这话抖了一下：“阳儿犯下这样的大错，父亲随便责罚。”
    他今天被那条大蛇甩了那一下，这会浑身上下都痛。
    老宁国公这样问他，他心里也十分恼云跃阳。
    国公府就两个嫡子，云跃冰稳重老成，是内定的世子人选。
    云跃阳虽然是嫡子，但是对于宁国公府里的事情，其实知道的并不算多。
    大阵的事情，他其实也是不知晓的。

 第119章 恶毒心计

    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依着宁国公府的规矩，只有真正能执掌宁国公府的人才有资格知道。
    今天云跃阳也不是要把师折月和燕潇然放进去，他只是不小心触到放在他房间里的暗机关。
    他看到他们掉下去时那个巨大的黑洞，他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让他再把那里打开，却又打不开了。
    他怕出事，所以才让人去找宁国公，才有了后面宁国公带着云跃冰去找师折月和燕潇然的事情。
    老宁国公没好气地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把他杀了都挽回不了！”
    宁国公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宁国公也不可能真的把云跃阳杀了，这货虽然不成器，但是毕竟是他的嫡亲孙子。
    以后云跃冰继承国公的位置之后，还需要云跃阳的帮衬。
    他冷声道：“这件事情既然因他而起，那就由他来结束。”
    “燕潇然和师折月知道了宁国公府最大的秘密，这两人已经留不得了。”
    “你先狠狠地罚他一顿，然后让他去把这两人杀了。”
    “若他做不到，就用自己的命来谢罪吧！”
    此时老宁国公没有精力去管师折月和燕潇然的事情，他得想办法修补这个阵法。
    他之前跟着天师学过一段时间道术，此时只能他先想办法把这阵法强行修补一下，然后再等天师过来。
    宁国公应了一声，回房之后便让人把云跃阳叫了过来。
    云跃阳原本因为师折月做的那个假人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在师折月掉下去的时候抢到了那个假人，然后找来了还在养伤的紫阳真人，破了师折月的道术。
    那道术虽破，留在他身上的痛感却还在。
    他又休息了好几个时辰，身体才能活动自如。
    他也听到了前面的动静，知道这一次他把师折月请进府的事情，一定会被罚。
    当宁国公让他过去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
    宁国公一看见他就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他是破家子，丧门星，不及云跃冰一根手指头。
    他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他和云跃冰虽然是一母同胎，兄弟两人的关系都不算好。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他继承不了国公府，就早早为自己做打算。
    他窃取燕潇然的气运，一方面是因为他很讨厌燕潇然，另一方面则是他想出人投地。
    因为宁国公对云跃冰的偏爱，他虽然不太敢跟云跃冰去抢世子之位，但是心里终究积攒了极重的不满。
    此时他再次听到宁国公拿他和云跃冰比，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个念头来：
    只要云跃冰死了，他作为活着的唯一的嫡子，宁国公府就是他的了！
    这个念头一冒进他的脑海，他就无法控制心中的邪念和杀意。
    只是他的面上还是装得十分乖巧，似乎和以前一样，对宁国公府的爵位没有任何兴趣。
    宁国公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后道：“燕潇然和师折月是你招家里来的，就由你来解决。”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把他们杀了，就算是将功补过了。”
    “若你三天之内做不到这件事情的话，以后就都待在思过崖好了。”
    云跃阳的脸色十分难看，思过崖说是崖，其实是云府的一处水牢。
    被关进去之后，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会觉得宁国公是在开玩笑，因为宁国公对他一向十分严厉，言出必行。
    云跃阳想不明白，他不过是把师折月和燕潇然叫进宁国公府，他怎么就要受这么重的处罚？
    且他还没有反燕潇然身上的气运吸干净，这样杀了燕潇然，对他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宁国公没听到他说话，心里十分不悦：“怎么？你不愿意？”
    “你若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去思过崖里待着！”
    云跃阳只得道：“儿子谨遵父亲的命令，三日之内，必杀燕潇然和师折月。”
    宁国公听到他这样说，面色才算是缓和了些许。
    他看着云跃阳道：“你犯下这样的大错，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
    “我们府里的男人，都要有担当，有能力，那种无能的蠢货不配做云府的男人！”
    云跃阳应了一声，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宁国公见他这副样子，只当他已经知错了，便让他退了下去。
    云跃阳出去之后，恰好遇到云跃冰，他打了个招呼：“大哥。”
    云跃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蠢货！”
    云跃阳：“……”
    他原本只有三分的戾气和杀意因为这巴掌暴涨到了八分。
    云跃冰却不觉得自己有错，继续教训他道：“你平时不长脑子犯点小错也就算了，这一次全家差点要被你害死！”
    他说完拂袖而去。
    云跃阳不知道那个大阵的存在，听到他这话只觉得是他在宁国公的面前添油加醋，宁国公才会那样罚他。
    他回到房间后，直接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倒在地：“同是嫡子，为什么我就要被他这样欺负？”
    紫阳真人叹了口气道：“因为你只占了个嫡，没占到长，自然就会被他压一头。”
    “有他在，你这一辈子怕是都出不了头。”
    紫阳真人是云跃阳请来的道人，与国公府里的大阵并没有关系。
    国公府里信奉道教，府里常有道士进出，云跃阳和紫阳真人交好之事，府里的长辈们觉得很正常。
    而紫阳真人又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知道云跃阳的上限在哪里。
    云跃阳虽然是国公府的嫡公子，却不可能执掌国公府。
    他之前还曾去找云跃冰卖过好，而云跃冰根本就不搭理他。
    他之前没少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只是云跃阳却一直不为所动。
    他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没料到云跃阳此番冷冷地道：“是啊，他若活着，我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紫阳真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喜色：“公子说得是。”
    云跃阳沉声道：“他们让我三天内杀了燕潇然和师折月。”
    “其实我除了杀他们这一条路之外，我还有其他的路可以选。”
    紫阳真人的眼睛眨了眨道：“公子的意思是……”
    云跃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20章 心跳乱了

    师折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燕潇然的怀里。
    她睁开眼睛看到燕潇然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时，她有一瞬间是懵的。
    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又或者是她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她忙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燕潇然的俊脸依旧在。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昨夜的事情：
    她被燕王世子的灵体打伤，然后来找燕潇然……
    后面的事情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看这样子，他昨夜应该是收留了她。
    师折月此时无比庆幸，好在她昨天跟他说了红线的事情，要不然她这样来找他，铁定会被他扔出去。
    她极少能看到这种状态的燕潇然，觉得这样极致的男色当前，她得好好欣慰一下。
    只是她还没有看上十息，就听见燕潇然的声音传来：“好看吗？”
    师折月十分实诚地回答：“好看。”
    燕潇然：“……”
    话虽然是他起的头，但是她这样接话，让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睁开眼睛看她，她伸出爪子跟他打招呼：“早啊！”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许是刚睡醒，她的眼睛比平时要亮，头发有些散乱，看着十分可爱。
    不管昨夜他对她有着怎样的心思，两人的举动又是如何的亲密。
    天亮之后，他们却得守着他们明面上的身份，不能有任何超越身份的举动。
    这样一起躺在床上，就是一件极不合适的事情。
    他默默地将搭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回来，淡声道：“天已经大亮。”
    师折月点头：“我看到了呀！”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她不是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单独拎出来说。
    燕潇然又补了句：“天亮之后，长生会准备好洗漱用品进我的房间。”
    师折月：“……”
    师折月：“！！！！！”
    她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然后飞快地跳下床。
    燕潇然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他见她穿好鞋子后就准备从窗户口跳出去，他提醒她：“天大亮了，很多人都起床了。”
    “燕王府的仆从虽然比之前少，但是还是有。”
    师折月一下子没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淡声道：“你现在从我的房里出去，大概率会撞到人。”
    “你衣衫整齐的话，还能给自己找个借口，比如说大清早过来找我议事。”
    “但是如果你衣衫不整齐的话，又被人撞见……”
    师折月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飞快地整了整身上的衣衫。
    只是她的衣衫能整理，但是头发却需要梳子来梳。
    她忙问：“你这里有梳子吗？”
    燕潇然点头，缓缓起身走到她的身边道：“我来帮你吧。”
    师折月梳头发的水平不怎样，平时珠翠类的饰物用得极少，经常用一根簪子或者发带将头发束住。
    昨夜她和燕王世子动手的时候，簪子就已经丢了。
    她此时连束头的东西都没有。
    她有点慌了。
    燕潇然却比她冷静很多，从昨天她为他买的东西里翻出一根发带。
    他拿着梳子为她把头发梳顺之后，再用发带为她束住了满头的秀发。
    她的身体不好，头发却极好，又黑又密。
    燕潇然和她有过亲密的举动，之前就知道她的头发极好，但是那时注意力不在这上面，此时再摸就是另一种感觉。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有些不受控制，有些狂乱。
    门口长生的声音传来：“三公子，你醒了吗？小的进来伺候你梳洗吧！”
    燕潇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我在换衣衫，你在外面等一下。”
    长生的心里有些不解，之前燕潇然换衣衫的时候也不会避着他，今天怎么就要避着他了？
    只是燕潇然发话了，他也只能站在外面：“好。”
    师折月却有一种“偷情即将被抓现形”的感觉，说到底，她还是心虚。
    她看向燕潇然，他轻点了一下头，拉开侧面的窗户。
    她飞快地爬了上去，只是爬上去的时候她的腿突然抽了一下筋，痛得她没忍住轻呼了一声。
    燕潇然看向她，长生的声音传来：“三公子，你哪里不舒服吗？”
    燕潇然回答：“我没事，只是刚才腿突然抽筋了。”
    长生一听这话立即就道：“小的进来给你揉揉吧！”
    燕潇然还在想借口，师折月已经顾不得抽筋的腿，从窗户上跳了下去，然后一瘸一拐地跑了。
    他看到她的样子眉毛微微一掀，伸手窗户关上。
    他默默地对自己道：“燕潇然，守好自己的界线，不要去奢望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人。”
    长生此时走了进来，问：“三公子哪条腿抽筋了？”
    燕潇然随意指着左腿道：“这一条，不过现在已经不抽了，你不用揉了。”
    长生觉得今天的燕潇然和平时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他问道：“三公子，你怎么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燕潇然摇头：“没有。”
    他说完问长生：“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长生最初和老太君院里的一个婢女走得很近，两人有互许终身的意思。
    只是燕王才新丧没多久，府里的下人谈情说爱也是不合适的，所以这事他们瞒得极紧。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此时燕潇然这么一问，把他吓得半死。
    他扑通一下跪在燕潇然的面前道：“小的该死，不该在此时动了那方面的心思。”
    “此事都是我一人的错，还请三公子不要为难燕儿。”
    燕潇然：“……”
    他只是对于感情之事有感而发，随意问了长生一句，没想到却诈出了长生的秘密。
    他轻咳一声道：“你既然知道错了，我也就不为能你了。”
    “只是你自己要把握好度，不要做出迂矩之事。”
    “眼下燕王府并不太平，若是被人盯上，会惹来很多麻烦。”
    长生忙给他磕头：“小的知道了，在府里的孝期未满之前，绝不会做出迂矩之事。”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思绪却飘得有些远了。
    长生尚且知道整个王府都在孝期，下人不能谈婚论嫁，主子就更不能。

 第121章 是心动啊！

    燕潇然强行压下心里的悸动，不让那些情绪在他的心间扩大。
    只是感情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多时候都不为人所控。
    有时候越是压制，成长的反而越快。
    师折月和燕潇然担心的事情完全不同，她不想被人看见她从燕潇然的房里出来。
    这事一旦被人发现，她的一世英名怕是都要毁了，也没脸去见老太君。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从燕潇然那里出来的时候没有撞见人。
    她走到凤知夏的院子前，才遇到一个婢女。
    凤知夏也起来了，此时正在院子里给花剪枝。
    她看见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公主怎么从这边过来？”
    师折月回答：“我今日起来的早，在王府里转了一圈，所以就从这边过来了。”
    凤知夏不疑有他，微微一笑：“公主起得可真早。”
    “我让婢女做了些点心，公主要不要过来先吃一点？”
    她有孕在身，前段时间反应有点大，什么都吃不下。
    老太君心疼她，便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开了个小厨房，再拔了个厨子给她。
    她平时想吃什么，直接让小厨房的厨子给她做。
    老太君拔给她的厨子是王府里手艺最好的厨子，做点是一绝。
    师折月也不跟她客气，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便在她这里蹭早饭。
    凤知夏喜欢她利落爽快的性子，让厨子给她再做一些她喜欢吃的点心。
    在等点心的时候，凤知夏凑到师折月的身边道：“我昨天梦见二郎了。”
    师折月问：“二弟跟你说什么了？”
    凤知夏轻声道：“他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骑马带着我去我们初见的地方玩了一圈。”
    “我跟他说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当时就哭了起来。”
    “他说是他没用，没有照顾好我，还说自己以前太小气，总跟我吵架，应该处处让着我才是。”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然后呢？”
    凤知夏轻咬了一下唇后道：“然后他就骑着马把我送回了家，然后跟我说，他要走了，以后再不能来见我了。”
    她说到这里眼圈泛红。
    梦里的事情原本是不能数的，但是昨夜这个梦太过逼真。
    他摸她的脸时，她似乎还能感觉得到他摸过来的触感，是那样的真实。
    因为太真实，所以她今天见到师折月的时候就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师折月听完就知道这是燕二要去投胎了，托梦来和凤知夏告别。
    她轻轻拍了拍凤知夏的手道：“二弟妹这是日有所思，才会做这样的梦。”
    “你如今有孕在身，忌多思多想，二弟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你得慢慢入下了。”
    凤知夏轻声道：“我知道想多了不好，但是却又控制不住。”
    “他在世的时候我们总是吵架，他说他后悔跟我吵，其实我也后悔跟他吵。”
    师折月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上画一道符，然后再用手按了按，她便觉得因为没有睡好而有些疼的头，瞬间就好了不少。
    凤知夏有些吃惊地问：“公主还会治病？”
    师折月摇头：“不会，我那道符只是替你安神的。”
    燕二毕竟已经成了灵体，这样来找凤知夏对她终究有一些不好的影响。
    师折月那道符其实是驱除她体内的阴煞之气，那些东西祛除后，人会觉得轻松不少，头也就不会疼了。
    只是这些事情她觉得没有必要跟凤知夏说得那么清楚。
    凤知夏又拉着师折月说了几句话，点头便做好端了上来。
    她们用完早膳之后，凤知夏对师折月道：“公主以后若是有空，就来跟我说说话。”
    师折月知道她因为上次的事情后跟她比较亲，孕妇又容易又思多想，便笑着点头。
    正在此时，门房来了：“公主，宫里又来人了，请您进宫一趟。”
    师折月以为宁国公府的那些人告状告到昭明帝那里去了，她轻掀了一下眉。
    这种事情躲不掉，便让门房跟老太君说一声，便直接进宫。
    只是她进宫后却发现，事情和她预期的不太一样。
    召她进宫的不是昭明帝，而是皇后。
    皇后诏她进宫并不是因为宁国公府的事情，而是三公主。
    她一看见三公主，就知道三公主中了道术，她当即就乐了：“公主这是怎么了？”
    三公主一看她就没有好气，张嘴就开骂：“咯哒！”
    她说完这个词，立即伸后捂住了嘴。
    师折月眨了眨眼：“公主这是在练口技吗？有点意思啊！”
    皇后在旁道：“她不是在练口的技，昨夜她出了一趟宫，回来就这样子了。”
    “太医给她看过诊了，没能看出问题来。”
    “太医便觉得三公主这样应该是中邪了，国师又恰好不在宫里，便请公主来给她看看。”
    皇后虽然不喜欢三公主，但是她作为皇后，宫里这些事情都需要她过问。
    三公主行事素来嚣张，在宫里的人缘不算好。
    今日她本不愿来给皇后请安，说是身体不适，有个宫妃便去看三公主，然后就发现三公主不会说话了。
    这事简直就是一个大奇闻，不用半个时辰，就在后宫里传开了。
    皇后知道后，先是宣了太医，太医束手无策后便说三公主中了邪。
    皇后知道三公主发生这样的事情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师折月，她就立即派人去请了师折月。
    三公主气得不行，想要阻止却又因为她不会说话，根本就拦不住，只能任由皇后安排。
    她此时气鼓鼓地瞪着师折月，只恨不得把师折月撕了。
    师折月笑着摆手道：“皇后娘娘高看我了，我在道观里就是在混日子，哪里会什么道术？”
    “三公主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性命之忧，还是等国师回来再来为三公主驱邪。”
    三公主气得直跳脚，师折月这是看了她的笑话，还不愿意帮她？
    她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张嘴，因为一张跑就是“咯哒”的声音，只会让师折月更加笑话她。
    她一向看不起师折月，如今在师折月的面前这样丢尽脸面，对她而言比杀了她还难受！

 第122章 太过偏心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进来道：“皇后娘娘，云太妃求见。”
    皇后笑了笑道：“云太妃为先帝守节，虽住在这宫里，却一直深居简出。”
    “她今日难得来本宫这里，本宫自然要见。”
    “来人，请云太妃进来。”
    很快，云太妃便走了进来，她一进来看见三公主时恨不得冲过去将三公主把抱进怀里。
    三公主在看见云太妃时脸色却变了，她不等云太妃过来，立即站在皇后的身后。
    三公主的态度十分明显，那就是她和云太妃并没有干系，不想跟云太妃亲近。
    云太妃看到了她的反应，眼里有了泪光。
    云太妃顶着先帝妃子的名头，名义上只有师折月一个女儿，但是她一点都不喜欢师折月。
    她喜欢的是三公主和九皇子了，满腹慈母心肠都给了他们，只是她不管是想见三公主还是九皇子都不容易。
    九皇子还好，她还想能想些法子把他哄过来陪陪她。
    三公主却已经长大，听到了一些关于她身份的风言风语。
    越是听到，她对云太妃就越是不屑，她不喜欢云太妃，若是可以的话，她永远都不想见云太妃。
    皇后看到这对母女的反应微微一笑：“本宫之前就听说云太妃最是仁慈，疼爱宫里的这些皇子和皇女。”
    “如今三公主稍感不适，云太妃就过来看她，本宫很是欣慰。”
    她这样说了，云太妃只得接话道：“皇后说笑了。”
    “我只是听说三公主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心里十分好奇，便过来看看。”
    皇后叹气：“三公主是昨夜出宫后染的病，她这病确实奇怪。”
    “只是本宫也很是好奇，她堂堂公主怎么会半夜跑出宫去。”
    “本宫已经拿下那些怂恿她出宫的人，必定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三公主其实昨夜不是第一次出宫，准确来讲，她能出宫和云太妃有脱不了的干系。
    云太妃想她和宁国公府亲近一点，经常让宁国公府的小姐约着三公主一起玩。
    三公主听多了宫外的事情，就想出去玩。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三公主去了一次之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云太妃宠她，她再要出去的时候，云太妃就会帮她打掩护。
    昨夜三公主会出宫，不过是因为她听说京中的夜市十分好玩，便出去玩了。
    这事云太妃也是知道的，只要三公主带足了侍卫，她就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
    毕竟她年少的时候，也经常在外游玩。
    但是她没有想到，三公主出去玩一次，竟还玩出事来了。
    皇后借着三公主出宫中邪的事情，今早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把相关人等全部都抓进慎刑司。
    云太妃一向好强，皇后这样的举动看在她的眼里，那就是皇后在打她的脸。
    她心里既气，又担心三公主，便匆匆赶了过来。
    云太妃听到皇后的话很高兴，但是她之前就在皇后的手里吃了不少的亏，这一次她又不占理，此时也发作不了。
    她只得道：“那些奴才胆大妄为，皇后想罚便罚。”
    “倒是眼下三公主的怪病，还是得尽快医治才是。”
    皇后便道：“云太妃说得是，只是三公主的病是中了邪，国师不在，所以本宫便将折月公主请了过来。”
    云太妃极不客气地道：“折月虽然在道观长大，但是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又懂什么？”
    “皇后还是快些给国师写信，让他尽快回来给三公主治病才是。”
    皇后叹气：“云太妃有所不知，国师前几日已经南下讲道经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公主的怪病多少有些丢皇族的脸面，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请不相干的人来为她医治。”
    云太妃强势道：“我听说报国寺的方丈佛法精深，请他来三公主医治，再合适不过。”
    皇后似乎有些为难，却还是道：“既然云太妃发话了，那便听云太妃的。”
    “来人，请报国寺请方丈进宫。”
    她身边的太监应了一声，立即出宫请人。
    师折月之前就见识过皇后和云太妃斗法的事，此时听到她们的对话，她轻掀了一下眉毛。
    云太妃却又狠狠地瞪了师折月一眼：“听说你昨日放火烧了宁国公府？”
    师折月才不会承认：“没有啊，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放火烧宁国公府？”
    云太妃没想到她还不承认，怒道：“我都听说了，你居然还否认！还不快给我跪下认错！”
    她这是在三公主那里受了委屈，全发作在师折月的身上。
    同时也是在三公主那里卖好：师折月看了三公主笑话，那如今她也要让三公主看看师折月的笑话。
    师折月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道：“云太妃这话就有些伤人了。”
    “你宁愿相信外面的传言，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吗？”
    云太妃愣了一下，皇后在旁道：“折月说得有道理，云太妃，折月是你的女儿。”
    “你这样相信外人的话，也不相信自己女儿的话，就有些伤母女之情了。”
    云太妃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有所不知，折月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早就养成了谎话连篇的习惯。”
    师折月听到她这样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自不会惯着她，当即便道：“云太妃说我撒谎骗人，可有证据？”
    云太妃愣了一下，师折月放火烧宁国公府的事情，宁国公府其实没有对外说。
    他们对外面的说词是府里不小心着火了，毕竟着火的原因根本就不能往深里细说。
    就算师折月的身份再尴尬，她也是个公主。
    更不要说这事往深里查，就会查到阵法上去，这事宁国公府就更不能说了。
    所以宁国公府只说是他们不小心走水而已。
    云太妃拿不出证据来，师折月却不会放过她：“云太妃没证据就这样污蔑我。”
    “你这样的行径不要说不像是一个母亲了，更像是我的仇人。”
    “我知道我在道观长大，你不待见我，既然你这么不待见我，那不如我们断绝母女发关系吧！”

 第123章 断绝关系

    云太妃：“……”
    她没有想到师折月竟在皇后的面前说这句话来，那就不是一般的打她的脸了。
    她哭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女！”
    皇后在旁道：“云太妃，别的事情本宫或许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却是从头到尾都知晓的。”
    “你这样不问原由对着折月公主就是一顿骂，信别人也不信她，的确很容易寒了她的心。”
    “这事本宫得说你一句，是你的不对。”
    “你们是母女，本宫原本不该干涉什么，只是折月是本宫请进来宫来的，总不能让她莫名其妙受这样委屈。”
    云太妃的脸色大变：“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淡声道：“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为你们母女说和。”
    “不如这样吧，你给折月道个歉，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云太妃顾不得假哭，声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给她道歉？她是什么东西？让我给她道歉？”
    师折月淡声道：“皇后娘娘，我和云太妃之间怕就算是你也说和不了。”
    “我一会去找皇上，到时候还请皇后娘娘为我做证。”
    皇后立即就明白师折月的意思了，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慈爱地道：“可怜的孩子。”
    “你放心吧，这事本宫为你做主。”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云太妃的脸上有了几分欢喜，昭明帝最宠她，他来了一定是给她撑腰的。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昭明帝对云太妃的宠爱，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让人捉摸不透。
    尤其是云太妃在场时，昭明帝有时候就像是中蛊了一般，只听云太妃的。
    他此时过来，让皇后有些担心。
    很快，昭明帝便走了进来，众人忙给他行礼。
    他轻摆了一下手：“免礼。”
    几乎他的话音一落，云太妃便哭哭啼啼地跑到昭明帝那里告状：“皇上，你来得正好，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是折月的母亲，都不能说她几句，她如此不孝，还请皇上责罚！”
    昭明帝看着云太妃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以前他会觉得她很可爱，会为她心疼。
    今天再看见她这副样子，就只余下浓浓的厌恶和恶心。
    他想想宁国公府，强压下心里的恶心，没有安抚她，而是问皇后：“怎么回事？”
    云太妃见他这一次没有不问缘由就帮她出头，还去问皇后，她是真的觉得委屈了，眼泪哗哗地掉了下来。
    皇后也有些意外，忙把事情从头到尾粗略地说了一遍。
    她最后总结：“都是臣妾不好，担心三公主，所以才会去请折月公主进宫帮忙。”
    “云太妃是折月公主的母亲，臣妾只是怜惜折月公主从小没有母亲的疼爱，反而要被亲生母亲指责。”
    “所以臣妾心里一急，就想要为她们母女说和。”
    昭明帝看向师折月：“你怎么想的？”
    师折月红着眼睛道：“在我两岁的时候，云太妃就已经将送去道观，这种行为算是将我抛弃了。”
    “我回京之后，她又逼着我代三公主嫁入燕王府，那一次我便告诉她，她的生恩我已经报了。”
    “而后每次见面，她都对我百般为难，实没有半点母亲该有的样子。”
    “她对我生而未养，生恩我已经报了，不想再让她顶着母亲的身份折辱我。”
    “所以我想请皇叔帮我做主，让我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昭明帝听到这话有些意外：“你要和云太妃断绝关系？”
    “你可知你的外家是宁国公府，你和她若是断绝了关系，便和宁国公府再没有任何关系。”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有些意外，听他这语气，似乎以为她贪着宁国公府的权势？
    她当即便道：“我回京这么长时间，宁国公府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我。”
    “我昨日去宁国公府，他们对我百般为难，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是他们的亲人。”
    “我仔细想想，我的生母都不要我了，我的外家又岂会要我？”
    “他们嫌弃我父皇早逝，命格太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厚着脸皮去和他们攀关系？”
    昭明帝听到这话唇角微微上扬，轻点了一下头道：“嗯，有道理。”
    “你是兄长唯一的女儿，也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公主，皇族中人，不需要向任何卑躬屈膝。”
    “只是这事事涉孝道，子女若是轻易和父母断绝关系，这怕是会给全天下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你要和云太妃断绝关系这事朕不能允，但是你往后可以不把她当做你的母亲。”
    云太妃虽然从来没有将师折月放在眼里，对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
    但是今日师折月不认她，还得到了昭明帝的认可，这事就又让她的心里极不舒服。
    她委屈巴巴地道：“皇上……”
    昭明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作为母亲，严重失职，如此行事，哪里有半点皇族该有的样子？”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朕就要下旨意把你失职的言行公布于世。”
    云太妃委屈得不行，却不敢再说什么。
    皇后心里大喜，她和云太妃斗法斗了多年，因为昭明帝的偏心，让她的处境极惨。
    如今因为师折月的关系，昭明帝竟明着申斥云太妃，这事还是第一回。
    她深深地觉得，师折月就是她的福星，她以后要对师折月更好一点。
    皇后当即便道：“皇上圣明。”
    昭明帝对师折月道：“你跟朕来。”
    师折月知道昭明帝这是有话要跟她说，当即便跟着他去了御花园。
    云太妃想要跟过去，却被昭明帝身边的太监拦住了：“陛下没请云太妃，太妃还是先宫歇着吧！”
    云太妃气得脸色苍白，只是她知道这皇宫是昭明帝说了算，他今日驳了她的面子，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咬了咬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师折月跟着昭明帝去了御花园，他直接问：“你昨天去宁国公府做了什么？”

 第124章 谁强谁弱？

    师折月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传闻他对云太妃极宠，对宁国公府极信任，她也不敢说实话。
    她便道：“我昨天是去宁国公府治病的，宁国公府被烧，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昭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朕也没有说宁国公府被烧的事情和你有关系。”
    师折月：“……”
    她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便讪讪一笑，当自己没说过这句话。
    昭明帝轻摆了一下手，伺候在旁的太监和宫女都退了下来。
    他的心腹太监在不远处守着，不让人靠近。
    昭明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你这性子和兄长有几分相似。”
    “你回京时，朕还是有几分担心的，如今看来，却是白担心了。”
    师折月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问：“皇叔担心什么？”
    昭明帝回答：“担心你和宁国公府的关系，怕你被那些权势迷了心智，觉得自己应该姓云而不是姓师。”
    师折月有些莫名其妙：“皇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
    昭明帝想要说些什么，在对上她的目光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的话峰一转：“你昨天在宁国公府发现了什么？”
    师折月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韦应还说宁国公府的事，却不会对昭明帝说。
    她回答：“我发现他们对我很不好，他们骂我是天煞孤星，让我以后都不许再去宁国公府。”
    昭明帝：“……”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也挑不出毛病来。
    师折月可怜兮兮地看着昭明帝道：“皇叔，我是公主，为什么他们还这样对我？”
    “难不成我们就算是皇族，还得看他们脸色行事吗？”
    昭明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再听到她这似委屈实则试探的问题，觉得这丫头比他预期的要精明。
    他原本只国师说她性子纯善，没有半点心眼，出门必被人欺负，初时因为她为三公主代嫁的事情，他还真信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了解比起来之后，他就觉得他被国师给骗了。
    这哪里是个任人欺辱的小可怜，分明是个随时给人挖坑的大魔王。
    宁国公府他也去过，他去了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她倒好，去一趟，把人家的房子烧了不少不说，宁国公那边还不敢追究。
    他是真的很好奇她去宁国公府做了什么。
    只是这丫头明显防备心很重，对他也不够信任，这会想八成是套不出她的话了。
    他淡声道：“虽然皇权至上，但是这只是理论上如此而已。”
    “君与臣，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君强则臣弱，臣强则君弱。”
    “纵观历史，被臣子挟持的皇帝还少吗？”
    师折月原本只是想给宁国公府的众上点眼药，没想到会从他这里听到这样一番话，她十分意外。
    昭明帝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吃惊？”
    师折月点头：“是啊，我看戏折子的时候，都是皇帝的权力大到极致，臣子们任由他处置。”
    “就是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说完又问他：“皇叔，你该不会怕宁国公府吧？”
    昭明帝：“……”
    这个问题相当于在他的心口捅了一把刀。
    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在一个晚辈面前承认的。
    他黑着脸道：“若你不是皇兄唯一的骨血，就你这句话，朕就能治你的死罪。”
    师折月缩着脖子道：“我从小在道观长大，不懂京中的事情。”
    “我只是听到皇叔那样说，有些好奇，就随口一问。”
    “也是，皇叔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怕宁国公府？”
    “皇叔若是想要治他们的罪，不过是一道旨意的事情。”
    昭明帝此时已经没办法跟她说圣旨不能乱下的事情了。
    他觉得自己跟她说了这番话，没从她的嘴里探听到消息，反倒被她裹胁了。
    他冷声道：“你若没旁的事情，就出宫吧！”
    师折月忙道：“我还有事啊。”
    昭明帝：“……”
    他看向她，她有些拘紧地道：“我想看报国寺的方丈来给三公主驱邪。”
    “他若是驱邪不成功的话，我还能看看三公主的笑话。”
    昭明帝：“……”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把看人笑话这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他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赶紧滚出宫去。”
    “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进宫，朕不想看见你。”
    师折月：“……”
    她真的很想知道报国寺的方丈能不能破了三公主身上的道术，也想知道是道术厉害还是佛法厉害。
    只是眼下昭明帝不让她看，她也就不能再厚着脸皮留在皇宫了。
    今天昭明帝的态度让她明白了些事情：
    第一，昭明帝对云太妃的宠爱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深，这个也可能是受了她破那个阵法的影响。
    第二，昭明帝对宁国公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倚重和信任，甚至还有些忌惮。
    最后，三公主就算是再不得宠，也是昭明帝亲生的，他还是很护着三公主的。
    师折月每次进宫见昭明帝一回，都要做一次总结，猜一猜他的心思。
    几次下来，她对昭明帝的性格也有了大致的判断。
    有了这些判断后，往后她行事时，就能更好的把握一个度。
    这个度把握好了，她往后的日子会过得舒坦很多。
    她哼着小曲，开开心心地出了皇宫。
    她出皇宫后，没有看见燕王府接她的马车。
    她也不以为意，她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在忙，都没有好好地逛过京城。
    今天左右没有其他的事情，她索性就沿着人多的那条路，随便逛逛。
    她走到一间铺子前，店老板招呼她：“姑娘，我家店刚开业，所有的吃食都有折扣，你进来尝尝嘛！”
    店老板十分热情，师折月闻到了店里传来的食物香气，她便顺便走了进去。
    只是她进去之后，立即就发现不对劲，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她对自己的战斗力有着十分精准的认知，物理层面的打斗她不行，于是她果断往后撤。

 第125章 慌得一批

    店老板却拦在她的身后：“姑娘，既然来了，那便留下来吧！”
    他说完拿出一把刀，就朝她捅了过去。
    师折月早有所备，就地一滚就避开了那一刀。
    只是如此一来，她就又回到了店里，五六个持刀的壮汉将她团团围住。
    师折月轻挑了一下眉：“你们这开的是黑店吧？”
    店老板的眼里满是狰狞，再不做任何掩饰：“今天你必死无疑！”
    师折月摇头：“我今天进来的时候替你看了个相，你的命宫漆黑一团，是横死之相。”
    “所以今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店老板对她的话冷笑一声：“是吗？那我倒想看看你怎么逃出生天，又是如何杀了我的。”
    他的话才一说完，就感觉有什么扼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旁边的几个大汉看到这情景都呆在那里，眼前的情景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师折月对他们勾了勾手指：“想死的就过来。”
    她这些年跟着几位师父四处云游，抓了不少恶灵。
    有些恶灵手里沾的血若是不多的话，他们就超度一下，放入地府。
    有些恶灵十分凶残，就直接就消灭。
    还有一些恶灵她嫌消失起来太麻烦，就直接拿法器抓了关起来。
    只是她这段时间用恶灵为引，引爆五雷符，已经劈死了好几个恶灵。
    她的存货已经告灵。
    她看到一身红衣掐着店老板脖子的恶灵，整个人陷入沉思。
    这个恶灵是她和三师父花了很大力气才抓到的恶灵，这货不但染上极重的血债，还极为强大。
    当时她和三师父联手，才勉强将他收进法器之中。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关他的法器里给他放《道德经》，他对她有着极重的怨念。
    今天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放恶灵的时候不小心放错了。
    师折月面上淡定，心里却慌得一批。
    别的恶灵出来，还会被法器束缚，而那些法器对他的束缚却要小得多。
    她放出这么一个大杀器出来，若不能将他抓回去，估计往后京城将永无宁日。
    白稚仙听到师折月的话时，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一身妖艳的红衣衬得那他张苍白脸似乎有了几分血色。
    他的五官极为妖冶，凤眸上挑，挑成了极温柔的弧度，眼底似乎还十分多情。
    他的鼻梁高挺，鼻头圆润，看着还有些可爱。
    他虽已死多年，唇色竟透着粉红。
    他一把拧断店老板的脖子，贴到师折月的面前道：“小道姑，好久不见，都会狐假虎威了呀！”
    凑得近了，师折月能看到他眼底的戏谑，那双眼睛里似乎还有几分笑，整个灵体看起来就更显多情。
    师折月之前和他过动手，知道他有多么凶残，他眼里的多情都是是假象。
    她微微一笑：“还行吧，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我还挺想你的。”
    白稚仙凑到她的面前，伸出腥红的舌头，在她的面前舔了一下：“是吗？我也挺想你的。”
    “要不我把你杀了吧，这样我们以后日日都能在一起了。”
    师折月点头：“好啊，你先把那些人杀了，我便和你起去死。”
    “这个简单。”白稚仙眼波流转，五指化为利爪，直接就把几个包围了师折月的大汉给杀了。
    师折月：“……”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凶残，但是他被关在法器里那么长时间，还如此凶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她原本以为他杀那几个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她好用法器收了他。
    他倒好，她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的功夫，他就把事给做完了。
    他一扭头，恰好看见师折月把法器举起来。
    他眼底的笑意便散了个干净，他一脸假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狡诈。”
    “你把我关了那么多年，一把我放出来就又骗你，你这这账该怎么算？”
    师折月笑着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把这个举高高，在跟你打招呼。”
    白稚仙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那你猜猜，你这话我会不会信？”
    师折月叹气：“这事你爱信就信，不爱信就拉倒。”
    白稚仙伸手去抓她，她不但没有躲，反而迎了上去。
    在他的手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全身有如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痛到极致。
    与此同时，她的手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一个诀。
    正常灵体遇到这样的攻击，早就逃走了。
    白稚仙却是个逞强斗狠的，他前些年在师折月的手里吃了大亏，被抓了关进法器之中，这已是深仇大恨。
    而师折月还坏到极致，天天给他放他最讨厌的《道德经》，这事简直就是不能忍！
    他之前被关着不能动她也就算了，如今他出来了，他就绝不可能放过她。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强抗下那一诀砸下来的攻击，已经长出尖长指甲的手狠狠地朝师折月的脖颈抓去。
    师折月朝他微微一笑：“拜拜呢您！”
    在下一刻，她的手心金光大盛，罩在白稚仙的头顶。
    他这才发现，她掐诀是假，驱动法器是真。
    只是她这一次用的法器却不是之前关他的那一个，她的动作又太快，他便没有发现。
    他冷声道：“你又使诈！”
    师折月的眉梢微挑：“兵不厌诈！”
    白稚仙的嘴角微勾，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她道：“我还是小看你了。”
    “几年不见，你的道法比之前深了很多，但是那又如何？”
    他说完，身形一动，一半被吸进了法器之中，另一半以极快的速度逃脱。
    师折月十分意外，这狗玩意这些年来被关在法器之中，居然还修练，这本事竟还见涨！
    她知道他逃走的那一片虽然能力会打个折扣，但是也依旧是个极厉害的存在。
    她想也不想，以极快的速度往他的身上打了一个诀。
    她知道光凭一个诀是杀不了他的，所以这个诀是个追踪诀。
    往后只要有离他方圆一里之内，必定能感应到他的存在。
    只能要找到他，她总有办法再次抓到她，她要是打不过他，大不了写信给几位师父，请他们出手。
    磨也要磨死他！

 第126章 鸡飞蛋打

    只是师折月又感觉有些不对，伸手摸出大师父留下来的那块玉，此时那块玉已经彻底碎掉。
    这玉在遇到那个黑影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裂痕，没想到今天会被白稚仙一掌击碎。
    她心里发愁，这都是什么事！
    门外传来惊呼声，应该是有鲜血从店里流了出去，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师折月知道若是有人看见她在这里，她估计又得卷进某个案子，此时离开是最好的法子。
    她当初杀赵诗婉时是早有准备，能解释得清楚，今天这里鲜血淋淋，她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她抬脚欲走，悲摧的发现，她此时竟被人定身术定住，脚动不了。
    她想起白稚仙离开时看她的那记眼神，她立即明白这是他做的手脚。
    他说她言而无信，他还不是发现她有防身之物，杀不了她，就用其他的方式往死里坑她。
    这么快就有人进来，八成也是白稚仙的手笔，他弄出了动静，把人往里面引。
    他说她卑鄙无耻，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今天从本制上来讲，就是她和他互坑了对方一把。
    她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支手拉住她的手，她被带得差点摔倒在地。
    燕潇然愣了一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飞快地从后门离开。
    师折月看到是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在你来了，要不然我今天肯定会惹上大麻烦。”
    白稚仙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就站在不远处屋顶上看着这边的动静。
    他看见燕潇然时咦了一声，眼里有几分好奇。
    师折月那样的命格，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愿意靠近她？
    云跃阳在事发不远的一座酒楼里，他亲眼看见师折月进去，看见有鲜血从屋里漫了出来。
    云跃阳便知道这怕是出事了，只是他觉得死的人是师折月。
    当他看见有人撩起帘子露出里面的尸体时，他惊到了。
    因为他觉得师折月不过是个弱女子，他派了好几个高手去杀她，她必死无疑。
    可是此时倒在地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师折月，而是他派过去的高手。
    他的心里是震惊的，难道师折月也有极高明的武功？
    这事他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一遇到打架这种事情，就直接往燕潇然的身后躲。
    正在此时，他看见燕潇然抱着师折月从后门出去了。
    他的心里就有了几分了解，原来是燕潇然在。
    只是这两人每天都粘在一起，更像是夫妻，而不是叔嫂。
    一个设想在云跃阳的心里成形，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两人该不会有奸情吧？”
    他说出这话后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他骂了一句：“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到此时，他也算是完全明白，师折月为什么会那么关心燕潇然了。
    他之前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们，如今却有了好的想法。
    他没打算杀燕潇然，但是把燕潇然抓了关起来，再把燕潇然的气运吸尽，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法子。
    他起身结账下楼，恰好遇见陆锦娘。
    陆锦娘一看见他，便羞答答地行了个礼：“见过二公子。”
    云跃阳看见陆锦娘的时候都没想起这女子是谁，虽有几分姿色，但是在大街上弄出这幅作派也太骚了。
    他身边的长随轻声提醒：“她是陆家的小姐。”
    云跃阳立即就回过神来了，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了一礼：“陆姑娘安好。”
    他觉得就陆锦娘这样的身份和模样，若不是她有别的用处，就算是做他的妾都是不配的。
    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没心情跟陆锦娘多说什么，便准备离开。
    陆锦娘却飞快地拦在他的面前道：“今日媒人有到家里来了。”
    “有件事情，公子是不是弄错了？”
    云跃阳有些不解地问：“什么事弄错了？”
    陆锦娘的脸涨得有些红，轻声道：“我只做妻，不做妾的。”
    “公子当初派媒人去家里提亲的时候，也是让我做妻的。”
    她前段时间小产，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等着云跃阳来娶她。
    只是昨日媒人过来下聘的时候，却是以妾礼下的，让陆府找个时间把她抬进宁国公府便好。
    陆锦娘当初离开燕王府，打掉腹中的孩子，不过是因为宁国公府当时为云跃阳求娶她。
    在她看来，燕王府即将覆灭，又哪里能和花团锦簇的宁国公府相提并论？
    只是她在家里休养了那么长时间，宁国公府那边后续一直没有动静。
    陆父陆母也有些坐不住了，便巴巴地去问媒人，媒人搪塞了几次搪塞不过去后，便去找了一次云跃阳。
    云跃阳便跟宁国公夫人说了这件事情，宁国公夫人虽然对陆府不满，却因为陆锦娘只是一个妾室，便同意了。
    她做事的效率很高，纳妾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很快就让媒人将纳妾之礼送上。
    这个结果却打碎了陆锦娘嫁入国公府做二夫人的美梦。
    她当即就质问媒婆为什么是妾，媒婆告诉她，一开始就说的是纳她为妾。
    可能是她当时的态度不太好，媒婆也有点烦了，直接道：“你都成过亲了，二公子怎么可能娶你为妻？”
    “不要说你没有成过亲，就算你是黄花大姑娘，就陆家的门楣也不可能娶你为妻。”
    “京中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想要嫁进国公府的人不计其数，你算什么？”
    陆锦娘一向自视极高，听到媒婆的这番话气得不行，又不敢将媒婆得罪狠了，断了退路。
    于是她派人去找听云跃阳的行踪，今日她知道云跃阳在这里后，立即赶了过来，装做偶遇。
    她原本以为云跃阳好好和她说话，没想到云跃阳没说几句话就要走，她一急就将他拦了下来。
    云跃阳一脸莫名其妙：“你想做我的妻子？”
    陆锦娘含羞带怯地道：“我自小跟关着夫子学习琴棋书画，也算有几分才学。”
    “以我的能力，是能做得了公子的正妻的。”
    云跃阳一脸嘲讽地道：“让你做本公子的妾，那都是高看你了。”
    “做本公子的妻子，你也配？”

 第127章 脸红什么？

    陆锦娘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气红了脸：“公子怎么能如此羞辱人？又如何的出尔反尔？”
    云跃阳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着她道：“我从一开始就说的是纳你为妾，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陆锦娘的脸色难看至极，她还要说什么，陆母忙过来拉着她道：“这都是误会！是误会！”
    “锦娘打扰了二公子，我在这里给二公子陪个不是。”
    云跃阳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就这么个玩意，竟还想做他的妻子？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陆锦娘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母见旁边有人围了过来，忙拉着她上了马车，然后才道：“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救你！”
    “燕王府危在旦夕，我若不说二公子愿娶你为妻，你又岂会愿意从燕王府里出来？”
    陆锦娘惊到了：“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二公子只是想纳我为妾？是你和爹在骗我？”
    陆母回答：“不是我要骗你，我只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而已。”
    陆锦娘想想云跃阳刚才看她的眼神，还有那番话，她的心都凉透了。
    她嫁给燕四之后，燕四待她如珍似宝，对她百般宠爱，让她觉得她嫁得了王府的公子，自然也就嫁得了国公府的公子。
    可是她今日不过和云跃阳打了个照面，她就知道云跃阳和燕四是完全不同的人！
    陆母继续劝她：“你从燕王府出来，命便算是保住了。”
    “只是你已是二婚，不太可能再嫁进豪门大户做正妻了。”
    “能给二公子做妾，那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毕竟宁国公府和燕王府可不一样，宁王府是真正的富贵人家，哪怕是作妾，你也有享不完的福！”
    陆锦娘听到这话咬了咬唇，陆母又道：“其实在豪门大户里，妾室大多都得宠。”
    “你一向对男人极有手段，只要你笼住了二公子的心，以后的日子不比做妻更滋润？”
    陆锦娘虽然觉得陆母说的有道理，却还是有些担心：“可是娘……”
    “锦娘啊，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了。”陆母打断她的话道：“你要相信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你是我生的，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害你？”
    陆锦娘有些意动，轻声道：“好吧，我听娘的。”
    燕潇然将她抱起来放进旁边的马车，问她：“公主，你这是怎么呢？”
    师折月叹气：“别提了，今天倒了大霉，一不留神放了一个巨凶无比的凶灵出来。”
    “方才抓他的时候，让他跑了一半，这货太奸诈了！”
    燕潇然听得有些糊涂：“什么叫跑了一半？”
    师折月回答：“就是字面的意思。”
    燕潇然更糊涂了。
    师折月解释：“那只凶灵十分厉害，据说他活着的时候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他被自己最爱的人所杀，死状还极惨。”
    “他心里恨意太浓，死后就化为凶灵，将害他的人全杀了，几乎屠了一座城。”
    “因为他杀人太多，吸食灵体，道行极高。”
    “他被抓之后居然还在法器里修行，还被他修出了极厉害的法术。”
    “他也是个狠的，居然把自己的灵体一分为二，被我收了一半，另一半跑了。”
    燕潇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还世上还有这样的操作。
    师折月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一次不小心把他放了出来，以他的性子，怕是会在京中搅风搅雨。”
    “我如今身体状态不太好，要收他并不容易。”
    “他若再去吃一些灵体，变得更加强大，就会更加麻烦。”
    这些事情超出了燕潇然的能力体系，他就算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他想了想后道：“你也别急，他既然能力大折扣，想来不太能卷得起太大的风浪。”
    “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去找他。”
    师折月点头：“你说得没错，主要是我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我心里再急也没有用。”
    她方才过来的时候，用了好些道术想要将他的这个定身咒给破了，却一直没能成功。
    她现在路都没办法走，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白稚仙。
    这事让几个师父知道了，她少不得要挨一顿臭骂。
    她的情绪一时间有些低落，没忍住骂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要害我！”
    “若不是他们要杀我，我也不会误放出白稚仙！”
    燕潇然的眸光微敛：“公主来京城时间不长，得罪的人不多。”
    “公主或许会受燕王府牵连，有些人想要对公主不利，但是在皇上对燕王的态度转变后，他们不会对公主下死手。”
    “公主真正得罪的其实只有宁国公府，这些年来，宁国公府行事的手段都极为狠辣。”
    “公主破了他们的阵法，他们只怕对公主恨之入骨。”
    师折月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拧着眉道：“宁国公府设下那样恶毒的阵法，是伤天害理。”
    “就算他们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燕潇然看着她道：“他们权大势大，今日敢在闹市之中行凶，就表示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公主虽然道术高明，但是身体却不太好，他们若像今天这般行事，公主怕是还会有危险。”
    “往后公主出门的话，把年年带上吧！”
    师折月问他：“为什么不是你？”
    燕潇然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白，他心里对她有其他的想法。
    她这样问他，让他有些心虚。
    他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们若总是一起进出的话，会被人说闲话。”
    “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尽量避免单独相处，这样对公主更好。”
    师折月歪着脖子看着，轻笑了一声：“那你脸红什么？”
    燕潇然：“……”
    他扭过头不看她。
    师折月虽然心大，但是从他的反应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她因为身体原因，总往他身边凑，有时候还会有一些亲密的举动，难免就发现他身体的一些变化。
    那一夜的事情，她到今都还能记得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细节。
    她将他压在身下时，他似乎也红着脸。

 第128章 你才该滚

    她虽然也有着属于她的心虚，却又觉得红着脸的燕潇然十分可爱。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不需要怕别人的闲话。”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她一眼，他虽未说话，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明显：
    就他们这样的，只怕和行得正、坐得直，没有什么关系。
    师折月：“……”
    她想想以后为了活命，她可能还要抱着他亲亲，有一定的概率要睡他。
    再想想他们明面上的关系，好像确实不是那么的正和直。
    她为自己找补：“我只是觉得我的身体不太好，我真出状况的话年年可能帮不上忙，还得你来。”
    燕潇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师折月对上他这记眼神就更加心虚了。
    毕竟他在她身边最大的用处就是移动寿命增加器，增加寿命又是用那种最暧昧的方式。
    她觉得自己找补了还不如不找补，便摸了摸鼻子往别处看。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些想笑，轻声道：“以后我若是有空，都会陪在公主的身边。”
    师折月的眼里染上了笑意：“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挪开目光。
    师折月隐约觉得自从她告诉他，她亲近他是为了续命之后，两人之间和以前就有了一些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师折月不太能说得明白。
    马车一路向前，突然被人拦下。
    云跃阳的声音传来：“公主，我们聊聊。”
    师折月听到云跃阳的声音眼睛眯了起来，燕潇然把车帘撩了起来，冷声道：“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云跃阳看到燕潇然一脸的鄙视，看他的眼神有如看死人一般。
    他十分自傲地道：“我是有事要和公主聊，你滚开。”
    燕潇然一句话没有说，抬起脚，一脚就把他踹得倒飞了出去。
    云跃阳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侍卫有的去扶他，有的拔剑对着燕潇然。
    燕潇然站在马车的车辕之上，面无表情地道：“该滚的那个人是你。”
    云跃阳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
    他咬着牙道：“你竟敢对我动手？”
    燕潇然身形一动跌到他的身边，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我方才动的是脚，这才是手。”
    云跃阳：“！！！！！”
    他之前就极讨厌燕潇然，如今却发现，燕潇然比之前更加让人讨厌。
    他的那些侍卫想要动手，燕潇然手里的剑半出鞘，雪白的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冰冷刺骨。
    那些侍卫投鼠忌器，没人再敢动手。
    师折月在马车里笑眯眯地道：“云公子，你有什么事先跟我三弟说。”
    “他同意了，我也就同意了。”
    云跃阳：“……”
    他气得脸都青了。
    宁国公府在京中地位超然，极少有人敢这样对他们说话，更不要说还是破落户燕王府。
    他黑着脸道：“公主，你最好分一下远近，我是你表哥。”
    师折月淡声道：“你可闭嘴吧，我又不是傻子。”
    “你有事说事，别乱攀交情，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亲戚。”
    云跃阳：“……”
    他之前一直觉得，师折月回京之后，能倚靠的只有他们宁国公府。
    她在他们的面前，要伏低做下，摇尾乞怜，他们才会考虑要不要给她一点好处。
    可是她此时在他面前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把宁国公府放在眼里。
    他看着师折月道：“公主回京的时间还短，怕是还不清楚京中的局势。”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我是堂堂一国公主，需要看清什么局势？”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眉梢轻挑：“我在地方就是局势！”
    云跃阳听到这话觉得她真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虽是公主，但是说到底不过是个死了父亲的孤女，没有母族的帮衬，她就屁都不是。
    他冷笑道：“但愿公主日后不会后悔！”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巧了，我这人从来都不后悔。”
    “你今天还敢来我的面前说这番话，我其实有些可怜你。”
    云跃阳哈哈大笑：“你可怜我？”
    “公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要不要想想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师折月淡声道：“这话我也想问你。”
    “你就没有想过，我和三弟昨天去了一趟宁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跃阳冷声道：“这事我当然知道，你在宁国公府放了火。”
    “我父亲看在你是自家人的份上，没和你一般计较。”
    师折月轻啧了两声：“看来你还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我之前就听说宁国公有两个嫡子，嫡长子继承国公府，嫡次子却一无所有。”
    “我没见到你之前不太相信这话，都是自己的儿子，哪来这么大的区别？”
    “可是今天见到你之后，却发现传闻不虚。”
    “你不但继承不了家业，就连家里的秘密也半点都不知晓，真的是太可怜了。”
    云跃阳昨天就发现有些不对，但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他此时听到师折月的这番话，眸光深了些：“公主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的心里舒服一点结的话，那就当我是在挑拨离间吧！”
    “不过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免费相个面。”
    云跃阳的眉头皱了起来，师折月又道：“你的命宫晦暗，山根处泛青，夫妻宫纹路杂路。”
    “往近了说，这是大凶之兆，你近期会有生命危险。”
    “往远了说，你就算是逃过这一劫，也必定会活得十分艰辛。”
    “你娶不到身份显赫的女子为妻，你的后半身注定十分坎坷。”
    这种话云跃阳一点都不喜欢听：“你胡说八道什么？”
    师折月淡声道：“我知道我的忠言逆耳，但是你就不好奇，我昨天在宁国公府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你就不好奇，你屋里的那个机关哪里来的？”
    “你就不好奇，宁国公极其薄情，从不待见我，为什么我把宁国公府烧成那样，他都不追究？”

 第129章 千年聊斋

    她说到这里又道：“不对，他也不是完全不追究。”
    “他派了你来杀我，却不肯对你说杀我的真正原因。”
    云跃阳的脸色再次一变。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二表哥若是想知道这些事情，可以改天来燕王府找我。”
    “三弟，放了他吧，我们回去。”
    燕潇然冰冷的眸光缓缓划过云跃阳的脸，将剑收回鞘内，坐上了车辕。
    云跃阳这一次没有再拦着他们。
    因为师折月的这番话问到他内心深处。
    他今日布局杀师折月，原本不过是想杀了她给宁国公一个交代。
    刺杀失败后，他就又改了主意，想要说服师折月站在他这边，然后让她设法杀了整个燕王府的人。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燕潇然十分粗暴地打断了。
    而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按他的设想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就匆匆回了宁国公府，他直接去问宁国公：“父亲，昨天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国公原本就受了伤，脾气比平时大了不少。
    再加上他今日又被老宁国公骂了一顿，说他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宁国公府的祸事都是因云跃阳而起。
    他就不可能能云跃阳有好脸脸，他冷声道：“你杀了师折月和燕潇然了吗？”
    “等你做完这件事情，将功赎罪之后，才有资格来问这个问题。”
    云跃阳问：“这件事情大哥可以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宁国公沉声道：“你拿什么跟你大哥？不管是武功还是文采，你全部不如他！”
    “他是国公府的长子，他什么事情不能知道？你只管配合你大哥做事就好，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能过问的。”
    云跃阳原本就对云跃冰有些不满，此时这些不满，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时师折月和燕潇然都回到了燕王府。
    师折月又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白稚仙下在她身上的禁制解开。
    她气得问候了白稚仙好几遍八辈祖宗。
    燕潇然到王府后不能再抱她下马车，便把燕年年喊了过来。
    燕年年抱着师折月回房的事很快老太君就知道了。
    老太君匆匆赶了过来：“公主，你这是怎么呢？”
    师折月回答：“祖母不用担心，我只是中了别人的术法，过两天就好了。”
    老太君本想说找个大夫帮她看看，但是想想她的特殊体质，又只能作罢。
    老太君问她：“正常情况下，腿脚不能动，都是身体有阻塞，按摩能缓解，公主这种情况下按摩会有用吗？”
    师折月想起她之前学的道术，有一种还可以用按摩的方式来催动，也许真的能破解。
    于是她伸手掐了个诀试了一下，却发现只稍微催动了一下下，就全身没了力气。
    她忙收手道：“好像不行。”
    她见老太君的眼里满是担心，又轻声宽慰道：“没事，也许明天就好了，祖母别担心。”
    老太君知道她的本事，连她都解不了的术法，她怕是遇到了强敌。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因为她如今行动不便，老太君便又了拔了个婢女伺候她。
    这种行动不对，对师折月是一条折磨，她上半身能动，下半身不能动，就只能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
    她让婢女给她找了本书过来解闷。
    她才看了一会书，婢女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师折月吓了一大跳，扭头便看见白稚仙站在房间里，她的面色瞬间大变。
    她当即掐了个诀，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那双妖冶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小道姑，别怕，我不是来杀你的。”
    师折月知道就算他如今只有一半的能力，也是一个超级强大的存在。
    她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白稚仙一脸趣味地打量了她的房间道：“修道之人住这么华丽的房间，会不会影响道心？”
    她的这间房间其实十分朴实，只是和她在道观住的房间比起来，确实要显得华贵得多。
    师折月的手里掐着诀，淡声道：“修道修的是心，和身边的环境并没有关系。”
    白稚仙轻啧了一声：“是吗？我倒觉得你的道心并不像之前那么坚硬了。”
    “让我猜猜，是因为你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吗？”
    师折月愣了一下，她知道白稚仙这种修行了多年，且杀戮满身的老凶灵，各方面都会比她敏感得多。
    只是他狡诈多变，这话也可能是他的试探。
    她笑道：“你猜！”
    白稚仙在桌边坐下，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一条腿高高的跷了起来。
    他半生不认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抿了一口，直接就吐了出来：“什么破茶，这么难喝？”
    师折月看到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她对茶这种东西没有什么讲究，却也知道那茶也不差，是去年的雨前龙井。
    茶虽然比不得当季新茶的清新爽口，但是也绝没有到难喝的地步。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你人都死了，还这么挑剔！”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死后没多久便屠了城，把你的亲戚朋友全给杀光了。”
    “这么多年，你应该从来没有享用过祭祀，又在法器里被关了好几年，都没得吃的。”
    “你此时这样挑剔，你不觉得很矫情吗？”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矫情？你真是无知！”
    “我要么不吃，要吃就要吃最好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当然配不上我。”
    师折月的白眼要翻上天了。
    白稚仙又道：“小道姑，我觉得吧，我们其实也没有深仇大恨，要不然我们讲和呗！”
    师折月一脸认真地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没有错，只要你不记仇报复我，不滥杀人，我们是可以讲和的。”
    白稚仙朝她微微一笑：“瞧你说的，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我本来就不喜欢杀人，死时屠城不过是因为他们负了我。”
    “如今时过境迁，我的仇人也全部杀光了，我又怎么会再去杀人？”
    师折月一副被他说服的样子，把掐着诀的手放了下来：“也是，那我们可以讲和了。”
    在她的手放下的那一刻，白稚仙手指甲瞬间暴涨，极快地挖向她的心口。

 第130章 你喜欢他？

    白稚仙的这一下来得极快，正常情况下，师折月想要掐诀肯定来不及了。
    他的眼里满是残忍的杀机，里面还有着满满的兴奋。
    师折月在他过来的时候唇角微微勾了起来，眼里也有几分笑意，笑意的背后，是极致的杀机。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眯了眯眼睛。
    白稚仙想退，却又觉得她应该是在骗他。
    毕竟，两人交手过多少次，她就骗了他多少次，就在她手里吃过多少次的亏。
    所以他这一次半点都没有犹豫，直直刺向她的心口。
    他的指甲锋利无比，只要让他抓到，就能直接将她挖个大血洞。
    就在他的指甲要挖穿她胸口的时候，一把桃木剑直接刺向他的手心。
    那模样更是他直接拿手往桃木剑上撞。
    他碰到桃木剑的手直接就开始冒起青烟。
    原来刚才师折月的手把诀放下来的时候，就将桃木剑从枕头拖出来。
    她跟白稚仙交手过几次，知道这货是真正的心狠手辣，还极其记仇。
    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和她讲和。
    她还知道，白稚仙杀人最喜欢挖人心脏，所以她把桃木剑的剑尖直接就放在心口。
    白稚仙一招失手，却没有退让，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冷笑了一声：“将这样的大杀器放在枕头下，小道姑，你得多没安全感。”
    师折月也笑：“你见人就挖心，你下次动手的时候能不能有创意一点？”
    白稚仙眼里杀机勃勃：“那我就给你来个有创意一点的。”
    他说完满头的墨发瞬间暴涨，在他的脑后飞舞，然后刷的一下朝她攻了过来。
    师折月一手执剑，一手掐诀，直接劈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只是她之前中了他术法还没有解，行动不便，没办法躲开。
    很快他的头发就缠住了她的腿，将她往地上拖。
    师折月暴了句粗口：“我日你仙人板板！”
    她拿起桃木剑狠狠一劈，这一次虽然劈断了一些头发，她的身体却也被拖着前行。
    眼见得她就要被拖到他的面前，被他的利爪剖心。
    正在此时，一把带着煞气的剑从空中劈了过来，是燕潇然。
    这一剑虽然没能劈断那把些头发，却也把那些头发暂时压下，为师折月争取了一点时间。
    她飞快地掐诀扔了过去，然后把桃木剑塞到他的手里：“用这把！”
    燕潇然其实看不见白稚仙，却也粗略地猜到对方的方位。
    剑到了他的手里，和在师折月的手里是完全不同的。
    他虽然不会道术，不能为桃木剑加成，但是他的剑法比起师折月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他将手里的剑挽了个剑花，用平堆的方式将面前三尺内可能存在的东西推开。
    他的剑势太过凌厉，白稚仙只能退了几步。
    燕潇然在那一剑使出之后，立即一把将师折月抱了起来。
    师折月则飞快地为他开了灵眼，他便看见了一身红衣墨发乱舞的白稚仙。
    眼前的这个男子和燕潇然之前见到的那些灵体完全不同，他妖冶的不像灵体，更像修行千年的狐妖。
    他问她：“这就是你不小心放出来的那个凶灵？”
    师折月点头：“是的，这狗玩意可凶啦！你千万小心。”
    白稚仙看到燕潇然护着师折月的样子，轻掀了一下眉，问师折月：“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师折月此时当然不会承认。
    因为只要她一承认，以她对白稚仙的了解，这狗玩意必定会去找燕潇然的麻烦。
    燕潇然不是他这种修行了近千年的凶灵的对手。
    她便道：“当然不是，他只是我的追随者而已。”
    她说完就掐了个诀扔了过去。
    白稚仙看了看师折月，再看了看燕潇然，挥手挡住了那个诀：“不对，你们两人的牵绊极深。”
    “就算你不喜欢他，他也应该是喜欢你的。”
    师折月：“……”
    燕潇然喜欢她？
    这就不可能！
    因为燕潇然是那种极致板正的性子，两人的身份放在那里，他绝不可能会对她动心。
    她骂道：“白稚仙，你眼真瞎！”
    她怕他继续胡说八道，对燕潇然道：“把他剁了！”
    燕潇然轻应了一声，手里的剑舞动，朝白稚仙攻去。
    两人飞快地过了几招，燕潇然发现白稚仙的武功也不弱。
    只是师折月给他的这把桃木剑是白稚仙这些灵体的克星，不管剑碰到白稚仙哪里，他身上都会冒烟。
    白稚仙知道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他，所以他立即往外飘：“小道姑，我改天再来的找你。”
    师折月喊道：“你别改天啊，我觉得今天就挺好的，适合打架！”
    白稚仙知道今夜杀不了她，他又吃了亏，没和她斗嘴，飞快地跑了。
    燕潇然想去追，她拦着他道：“他是灵体，能穿墙而过，你追不上他的。”
    “今夜就算了，他下次若是敢来，我一定弄死他！”
    她也没有想到下午才跟白稚仙打了一场，他晚上就又来找她。
    她行动不便，还没来得及布阵画符，否则今夜她也不会被她打得这么狼狈。
    白稚仙一走，燕潇然便将她抱回床上。
    师折月见他面沉如水，知他可能因为白稚仙那番话受了影响。
    她轻咳一声道：“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回答：“今天祖母问你推拿之事时，你的面色不太对。”
    “我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事实和他说的相差不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过来时心情是雀跃的。
    师折月对白稚仙说的那番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她和他亲近，从来就不是因为她喜欢他，而是因为他能为他续命。
    师折月夸他：“今晚好在你过来了，要不然我八成会被他给弄死。”
    她说完又有些好奇：“今夜白稚仙在这里设下了结界，按理来讲，你应该进不来。”
    因为白稚仙布下的结界，屏蔽了声音，所以王府其他人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燕潇然对边事却并不知晓：“我过来的时候十分顺畅，进来并没有遇到阻碍。”
    师折月有些不解，这事有些不对。

 第131章 能留下吗？

    他将她抱到床上道：“你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欲走，师折月却拉着他的手道：“你今晚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燕潇然：“……”
    若是其他女子对他说这种话，他会觉得这是一种暗示。
    可是她对他说这种话，他知道她不过是又想他为她续命。
    他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烦郁，扭头看了她一眼。
    他这一眼绝对不温和，师折月对上他的这记眼神终究有些心虚，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她轻声道：“我没其他意思……”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自己都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她只得又道：“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破了白稚仙的术法。”
    “否则他若是再次打上门来，我不能行动，会很吃亏。”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屋子里晕过去的婢女抱出了房间，然后把门锁上。
    他在师折月的床畔坐下，问：“要怎么做？”
    师折月看向他，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虽然没有说不愿意，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大写的不愿意。
    她想想他这副样子，她要是和他有什么亲密一点的举动，那都是对他的亵渎。
    她挤出一抹浅笑：“那个道术我觉得应该也破不了白稚仙的术法。”
    “我觉得今晚就算了，我明天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燕潇然看出了她窘迫，长睫半覆，眼里有些自嘲。
    他就知道，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是会愿意和他亲近的。
    两人之间，保持着距离，才是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他站起来道：“我今夜在外间守着，公主有什么事情喊我便是。”
    他说完欲走，师折月一把拉住他的手，他回头看她：“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师折月厚着脸皮道：“我觉得你与其在外面守着那么费劲，不如就在我房里守着好了。”
    她见他看过来，她的声音也更小了几分：“我的床可以分你一半……”
    燕潇然站在床前在想，他们之间做下的这些事，和寻常夫妻都不差什么了。
    可是……
    他问她：“我今夜若不在，公主会死吗？”
    师折月摇头，他淡声道：“那等公主快死的时候再来找我。”
    他说完扭头就走。
    师折月：“……”
    他把话说到这一步，就算她脸皮再厚，她也没办法再去拉他的手了。
    她心里有些沮丧：“果然，他非常讨厌我，并不愿意和我亲近。”
    燕潇然是跳窗走的，她不知道他今夜要在哪里过夜，又是在哪里守着，她心里有些发愁。
    他那么排斥她，她以后要占他便宜的时候，怕是都会更加心虚。
    他们之间往后要怎样相处？
    她往后怕是真的只有快死了的时候，才能去找他了。
    她闹了这么一出，此时也没了睡意。
    她索性从床底下拉出符纸和符笔，画一些符有备无患。
    燕潇然并没有走远，就在她的窗下站着。
    她的影子投窗上，他能看得出来她是在写写画画，估计是在画符。
    夜露缓缓降下，打湿了他额前的发。
    他自嘲一笑，在心里道：“我到底是在期盼着什么？”
    “盼着她说她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
    “还是盼着她对我生出不该有的情绪，我们一起受煎熬？”
    很明显，这两个答案都不适合他们。
    他知道，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之间原本也不适合喜欢这个词。
    师折月画符画到子时过半才歇下，而燕潇然则直接在她的窗下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师折月是被燕年年抱出房间去用早膳的。
    师折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有看见燕潇然，想问又不好问。
    她知道其实她顶着这个身份是能问的，但是她终究心虚。
    燕王妃对她身边的婢女道：“你吩咐厨房，让他们中午做潇儿最喜欢吃的菜。”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看向燕王妃，燕王妃轻笑着道：“今日一早潇儿便去找苏相了。”
    “燕王府是以武立身的，如今皇上一直没有旨意让潇儿袭爵，潇儿说也不能光在这里等着。”
    “虽然说如今潇儿还在守孝，不能为官，但是袭爵终究是可以的。”
    “苏相一向得皇上器重，若能得到他相助，对潇儿袭爵之事必定是有帮助的。”
    师折月记得燕王去世时，苏相是朝中少数过来给燕王送行之人。
    她便道：“原来是这样，苏相一向仁义公正，又与燕王府交好，必定会帮着想办法的。”
    她进宫的时候，其实旁敲侧击过昭明帝对于燕潇然袭爵的事情。
    昭明帝虽然没有要继续追责燕王府的意思，但是对于燕潇然袭爵之事，明显不是那么支持。
    所以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想些办法。
    师折月之前也曾想过要让办法让燕潇然尽快袭爵，如此一来，燕王府才不会那么被动。
    只是这段时间被燕潇然气运被夺之事缠住，一直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情。
    老太君叹气：“这事不好说，一切都得看圣意。”
    用完早膳后，燕年年便又将师折月抱回了房间，她继续画符。
    如此过了三天，师折月都没有见到燕潇然。
    燕潇然找苏相打探袭爵之事，苏相没有明着给他答复，反而跟他说了另一件事：
    宁国公在上朝的时候，又提起了燕王战败的那件事情。
    他一再强调不管燕王是因为什么原因战败的，败了就是败了，就得受罚。
    且受罚这事也不能因为燕王已经死了，就不再追究。
    苏相的这番话，让燕潇然的心里十分了解。
    他上次和师折月去宁国公府毁了他们的阵法后，他们对燕王府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此时宁国公重提这件事情，便是想要借昭明帝的手，将燕王府彻底抹去。
    只是这一次，昭明帝却没有直接应允，和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同。
    苏相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些转机的，别的不说，光是昭明帝展现的态度，并不太想追究这件事情。
    他有这样松动的信号，燕潇然想要袭爵，只要时机妥当，不见得完全没有机会。
    而在此时，宫里又派人来请师折月进宫了。

 第132章 绿茶破功

    师折月发自内心地觉得，昭明帝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
    他那天明明说了让她少进宫，他不想看见她，现在却又差人来喊她进宫，这又是要闹哪般？
    她让燕年年抱着她去见了宫里来的太监，直接告诉他，她那天回来的路上摔到了腿，如今走不了路。
    太监看到她这副样子，总不能让人把她抬进宫，便只能回去复命。
    这一次派人来请师折月的是云太妃，她见太监没把师折月请来，又在那里骂骂咧咧，还摔了不少东西。
    她不觉得师折月真的摔到了腿，而是师折月故意找借口不进宫，故意让三公主出丑。
    没错，上次报国寺的方丈进宫后，并没有解掉三公主身上的道术。
    现在三公主一开口，就依旧还是“咯哒”“咯哒”。
    其实这几天他们不止请了报国寺的方丈，还请了其他庙里寺里的大师，却没有一人能解得开。
    三公主最初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却觉得只有找个大师就能解除。
    结果大师请了好几个，全部都是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为这事，三公主气得不行，对云太妃没有半点好脸色。
    云太妃思来想去，觉得师折月也许有法子能解这道术，又已经知道三公主的事情，就让人去请她。
    结果她派人去请了，师折月却没有来！
    她觉得师折月是给脸不要脸！
    她想了想，直接去昭明帝那里告状。
    在告状这件事情上，云太妃可以说是深谙其道，把绿茶的特质发挥到了极致。
    她在昭明帝的面前委屈地道：“皇上是知道当年我为什么要把折月送进天一观的。”
    “这些年来，我也不止一次后悔把她送走。”
    “否则的话，我和她的母女之情，断不会如此淡薄。”
    “我是她的母亲，我不求她孝顺我，只求她明白事理就好。”
    “可是我做的事情，稍微让她有些不满，她就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
    “我当年怀她的时候，何等辛苦，如今却是想要见她一面都见不到了。”
    她说完便哭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可怜。
    昭明帝听到她的话心里有些烦躁，面上却没有半点表表情。
    他淡声道：“既然她如此不孝，那你们断绝关系就好。”
    “左右她不想认你，你也不想认她，关系一断绝，皆大欢喜。”
    云太妃：“……”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轻声道：“她是我生的啊，哪里能说断就断？”
    昭明帝将手里的奏折批阅完之后，放在已经批完的区域后道：“那你想如何？”
    云太妃不敢再作妖，怕再说下去，昭明帝真就让她和师折月断了母女关系。
    这关系若是真断了，她以后怎么拿母亲的身份拿师折月？
    又如何用师折月做踏板，达成她的目的？
    她干脆直接说出了她的打算：“折月如此不孝，我想请皇上下旨申斥她，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处。”
    昭明帝之前觉得云太妃千好万好，如今却只看到她的自私与恶毒。
    他沉声道：“眼下燕王府的案子还没了结，朕若下旨申斥她，朝中的大臣必定会觉得朕想要燕王府覆灭。”
    “如此一来，会引发一连串的后果，燕王府大概率会出事，她很可能会死。”
    云太妃沉声道：“她如此不孝顺，不吃点苦头哪里知道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是我。”
    “至于燕王府，我听兄长说了，燕王差一点就失了虎牢关，就算他战死了，这事也得追责。”
    “否则往后谁丢了国土，一畏罪自杀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揭过去，那些臣子又哪里还会畏惧皇上？”
    昭明帝听到这句话面色冷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云太妃。
    云太妃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索性便往他的怀里靠：“皇上，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昭明帝没有如往常那样搂着她，也没有推开她。
    他面无表情地道：“后宫不得干政，太妃知道的事情可真不少。”
    云太妃听他这样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他对她一向千依百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怪罪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撒娇道：“我只是想为皇上解忧。”
    昭明帝冷笑了一声：“这忧你只怕解不了。”
    云太妃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淡声道：“来人，将云太妃押进慎刑司，当众掌嘴三十下。”
    几个太监过来拽着云太妃的手道：“太妃，这边请！”
    云太妃是真的惊到了，昭明帝居然让人打她，还是当众打，这让她的脸面何在？
    她拼命挣扎：“皇上，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昭明帝面色清冷：“寻常后妃若是干政，朕早把人打进冷宫了。”
    “你是朕的长嫂，打入冷宫不合适，但是惩戒总归是要有的。”
    “你受完刑之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开你住的宫殿。”
    云太妃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本长得极美，这般垂泪当真是我见犹怜。
    昭明帝看到她这副样子，想起两人往日的温存，心里又涌上来了几分不忍。
    他闭着眼睛道：“把人带走！”
    云太妃哭得撕心裂肺，十分凄惨，有眼力见的太监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来。
    云太妃一离开昭明帝的视线，他就觉得心里那些不忍的感觉就渐渐消散。
    昭明帝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终究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他打了云太妃，也需要告诉宁国公府……
    于是他派人给宁国公传了记口谕，大概意思就是地云太妃干政被罚，她若不知悔改，就只能送去皇陵给先帝守陵。
    当然，传信的人语气要温婉得多，整段话说得十分客气，还拍了宁国公府通马屁。
    只是就算如此，国公府里的众人都变了脸。
    因为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老宁国公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冷声道：“果然阵法一破，事情就些不同了，我们怕是会接连受到影响。”
    “这件事情只是个开始，以后还有更多对国公府不利的事情发生。”

 第133章 教她做人

    宁国公府在皇宫里只有云太妃这一个能在昭明帝的枕头边吹风的人，她被昭明帝厌弃的话，他们损失巨大。
    别的不说，光是往后宫里的消息传递就会比之前慢。
    且他们以后想要达到某种目的，让云太妃在昭明帝那里吹枕边风就更加困难。
    宁国公在他的下首道：“父亲，我们得尽快把阵法修好了。”
    老宁国公伸手按了一下眉心，那个阵法被师折月毁了没有几天，宁国公府就开始诸事不顺。
    他担心阵法的余韵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享受阵法祭祀的国公府的关键人物，可能会受到反嗜。
    他沉声道：“来人，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天师。”
    管事应了一声：“是！”
    天师要找，云太妃被罚的事情他们也需要表态。
    宁国公第二天就给昭明帝上书，说云太妃干政，依着规矩处罚她便好，宁国公府没有意见。
    云太妃原本指着宁国公府为她撑腰，她听到宁国公的话后，气得差点没吐血。
    云太妃被罚，不仅宁国公府反应剧烈，后宫也引起了不小的震荡。
    皇后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她这些年来虽是皇后，处处被云太妃压一筹也就算了，还时不时被云太妃恶心。
    如今终于看到云太妃被罚，她高兴的直接给坤宁宫里所有伺候的宫人赏钱。
    而在她听到云太妃被罚是因师折月而起，她就更开心了。
    她之前就觉得师折月是云太妃的克星，如今看来，她的直觉很准。
    与此同时，她也极度鄙视云太妃，身为母亲却去害自己的孩子，有这样的报应就是活该。
    皇后当即便借着师折月身体不适这个由头，拔了一大波赏赐送进了燕王府。
    师折月突然收到皇后的赏赐她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送礼的公公是皇后的心腹，粗略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那公公也是个有趣的，他一脸感叹地道：“云太妃被罚，公主想来会极来难过。”
    “皇后怕公主太过伤心，所以让奴才过来宽慰公主。”
    师折月看着那堆金光闪闪的地赏赐，觉得皇后的兴灾乐祸的快乐快要漫出来了。
    她见过皇后两回，对皇后的印象还不错。
    她便配合地捂着胸口道：“皇后娘娘如此关心我，我心里十分感激。”
    “我无以回报，只能想办法让云太妃再多受一点委屈，我再难过一点，以求皇后娘娘的关爱。”
    那公公：“……”
    他觉得师折月这话简直就是绝了！
    他开心地道：“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公主有这样的心，一定会极高兴！”
    师折月笑了笑，那公公看着她的腿道：“公主的腿还不能走路吗？要不要请皇后娘娘宣个太医给公主看看？”
    师折月摇头：“多谢公公的关心，只是我这腿太医是治不了的，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公公不明白原因，却还是安慰了她几句。
    他走时，师折月给他送了一个沉碇碇的荷包，把他高兴坏了，又连着说了好几句好听的话。
    他走后，师折月感叹地道：“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这好听的话说得真的是太顺耳了。”
    老太君笑了笑，对她道：“云太妃被罚，你是她的女儿，总归得表示一下。”
    师折月点头：“祖母说得，我可得好好表示一下！”
    她当天下午就派人送了一幅名画给云太妃。
    那幅画是前朝名家的画，是她之前帮了一个灵体，对方送她的报酬。
    云太妃初时听到师折月因为她被罚，派人送来礼物给她，她觉得师折月还算有眼色。
    只是当她展开那幅画时，看见上面画的是一群母鸡在地上觅食，只有一只抬起头，模仿天边飞过的凤凰。
    旁边还提了一句话：“乾坤颠倒，母鸡妄想做凤凰。”
    这话只要不要是傻子就能看得明白，这里面讽刺的意思实在是浓到极致。
    云太妃原本就是心比天高之人，看到这句话气得就要把画给撕了。
    溪柳拦着她道：“娘娘，这是前朝真迹，很是值钱，这样撕了太可惜了。”
    云太妃想想自己如今被禁足，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她就算是再气，也只能把这幅画留下。
    她在心里疯狂地骂师折月：“这小贱人实在是太恶心人了，早知道这样，生下她时就该把她扔尿桶里淹死！”
    师折月听不到云太妃的骂声，却能猜得出云太妃的反应。
    燕年年在听说师折月给云太妃送了那样一幅画后，笑得前俯后仰：“公主，你这一招是真损！”
    “云太妃一定气得要死，却又不舍得把那幅画给撕了。”
    燕岁岁则有些可惜地道：“前朝名家的画还是很值钱的，便宜云太妃了。”
    师折月笑道：“没事，那幅画是假的，只是造假之人的功力很深，一般人看不出来。”
    凤知夏则有些担心地道：“云太妃终究是公主的母亲。”
    “我听说道门最讲究因果，这样一来，会不会对公主不好？”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她那样的人算什么母亲？”
    “在她当初逼我嫁进燕王府的时候，我和她的亲缘线就已经变得极淡了。”
    “而后她数次不顾念母女之情算计我，想要害我，我和她的亲缘线其实已经彻底断了。”
    可能是受宁国公府那个阵法的影响，云太妃也是那个阵法最大的受益人之一。
    那个阵法一毁，宁国公府那些人的命数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云太妃作为外嫁女还要享受那个阵法的好处，原本就比较牵强，所有她成为受影响最重的人。
    她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情，都会慢慢的报应回来。
    师折月也是云太妃被罚之后才发现，她和云太妃的亲缘线不知何时竟全断了。
    她知道这件事情后开心的得不行，亲缘线一断，往后她不管怎么对云太妃，都不会再受到的制约。
    这事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开心！
    她心里已经有了一整套收拾云太妃的法子，只是她如今还没有解了白稚仙设下的术法，行动不方便。
    等她行动方便时，一定要趁机教云太妃作人！

 第134章 长命百岁

    只是师折月一想到她现在还没能解开白稚仙在她身上下的术法，就脑壳疼。
    这几天她闲下来的时候，试了很多法子，基本上都没有效果。
    有可能有效果的，需要消耗她大量的道术，这东西会直接影响她的寿命。
    难不成她以后都要用这种半身不遂的方式见人？
    她伸手按了按眉心，燕年年看到她这副发愁的样子便问：“公主，你怎么了？”
    师折月正准备摇头说她没事，便看见燕潇然从一旁走过。
    她立即有气无力地道：“有些胸闷气短，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燕岁岁想要给她把脉，想起她没有脉便又收了手。
    燕岁岁有些担心地问：“公主这病，就没有法子治吗？”
    师折月笑道：“我这病就看老天爷什么时候收我了，他老家要说，我想你来陪我了，估计我哪天就直接挂了。”
    她说得轻松，燕年年和燕岁岁直接就变了脸。
    凤知夏则道：“呸呸呸！公主不要瞎说！”
    师折月往椅子上靠了靠道：“我自小在道门长大，所见到的世界和你们不同。”
    “在我的眼里，死亡并不是结束，也许是另一种开始。”
    “只不过可能在另一个世界呆久了，会失去这个世界的记忆而已。”
    凤知夏的眼睛都红了，拉着她的手道：“我不管公主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我只知道公主是个好人。”
    “我盼着公主能长命百岁，以后都无病无灾！”
    师折月对上她那双关切的眼睛，心里温暖。
    她的九个师父虽然疼她，但是疼她的方式有些特别。
    再加上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心思比较粗犷，并不懂得关心人。
    她在这个世界感觉到细致的温暖，都来源于燕王府的这些女子。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在他们的面前说这些话，让他们为她担心。
    她的眉眼微弯：“我会努力活下来的，我想看到你腹中的孩子出世。”
    “我也想看见燕王府重拾往日的辉煌，从今往后，京中无人能欺负我们。”
    “我还想看看这太平盛世，四时花开，人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就算人死后是另一个开始，在失去这一世的记忆时，这人生也是寡淡无趣的。”
    凤知夏听她这么说，才算是安心了些。
    只是她见师折月如今腿不能走路，面色又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瘦，就不受控制地有些担心。
    她想去为师折月求一支长命符，求神灵保佑她长命百岁。
    燕潇然站在屋外听着他们说话，他的眸光深了些。
    这样的话，他其实在师折月那里听过类似的。
    每听一次，他就觉得有人在用刀剜他的心。
    他想起那天夜里对她说的那句话，又隐隐有些后悔：他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那样的身份，与她的亲近都是偷来的，他不该再奢求太多。
    师折月最初引出那个话题是因为燕潇然，她和凤知夏几人聊开之后，倒把他给忘了。
    她也淡定了下来，就算她再想活，也不能总去勉强燕潇然：
    他指不定多厌恶她！
    入夜后，她坐在床上画符。
    就算她真的要死，她也得把白稚仙给抓回来，不能让他为祸京城。
    她之前准备的符在去了一趟宁国公府几乎全部消耗光了，这几天她没什么事做，又画了不少。
    只是受她身体的影响，每画一张符对她都是消耗，以至于进度不算快。
    她每画一张都需要休息一会，让体力恢复一些。
    她这会刚画完一张五雷符，伸了个懒腰，就看见伺候她的婢女又晕倒在地。
    她吓了一大跳，以为白稚仙又来了，一扭头，却看见了燕潇然。
    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拉过她的手，发现她手上的红线只有短短一点了。
    他的眉头微皱，她却把手收了回去，轻笑一声：“人总有一死，你不必勉强自己。”
    燕潇然听到这话心里难过，她这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他亲近吗？
    他问她：“公主有喜欢过人吗？”
    师折月点头：“有啊，我喜欢的人可多了，我的九个师父，还有祖母，母亲，年年，岁岁，知夏……”
    她把王府的人几乎数了一遍后道：“他们我都喜欢。”
    燕潇然：“……”
    他嘴里的喜欢和她说的喜欢不是一个东西。
    而他对她的喜欢，在这一连串的名字之后，已经说不出口。
    他没有说话，只轻轻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师折月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轻声道：“并不勉强。”
    师折月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是在回应她刚才那句话。
    他这样亲过来，她只觉得原本要断掉的呼吸，瞬间就顺畅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很舒服。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因为她想要活着。
    她懒得去想他嘴里的不勉强的背后藏匿着更深一层的意思，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亲吻这事她其实不擅长，燕潇然也不擅长，亲得毫无章法。
    他们都没有去想这样的亲吻是否适合，只在这一刻，他们都只想要离对方近一点，再近一点。
    良久，燕潇然才松开她，两人都轻轻喘着气，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已经被他亲得微微有些肿，在油灯下泛着粉嫩的柔光。
    他刚品尝过，知道她的红唇是什么味道。
    他的喉结轻轻滚了滚，微微错开了目光。
    师折月觉得刚才自己有些过火了，那样抱着他亲，就算他配合，她也终究有些越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只是一下子没控制住。”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里透着几分不好意思。
    就她这副模样，他无法把那夜那个胆大包天的她联系到一起。
    也正是因为她的反应，他知道他之前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那一夜，师折月应该也只是为了续命，而不是为了他的男色。
    燕潇然看着她没有说话。
    师折月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他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幽深，她心里有点毛毛的。

 第135章 辛苦你了

    她试探着道：“今晚真是辛苦你了，我感觉我现在好多了。”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你现在先回去休息？”
    燕潇然看着她的眸光更深了。
    她看到他的这记目光就觉得自己是那种把人亲了、抱了、摸了，却不愿意负责的渣女。
    颇有点拔那啥无情的味道。
    她只得又道：“我没其他的意思哈……”
    她咽了咽口水后又道：“你要是嫌夜深天黑走路不方便，要不就在这里将就睡一晚上？”
    “好。”燕潇然淡声道。
    师折月：“……”
    她就算是再迟顿，此时也品出几分其他的意味。
    她又看了他一眼，便道：“那……要不……我们睡觉？”
    虽然她知道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睡觉不会发生什么，但是同躺在一张床上，这终究是一件暧昧的事。
    她说完就觉得脸有些烫。
    燕潇然却道：“等一下。”
    师折月看向他：“你要回去睡吗？那你慢走，我行动不便，就不送了。”
    燕潇然：“……”
    她就这么不想跟他在一起？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上次解白稚仙留下的术法时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半途而废了？”
    师折月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
    她便道：“是的，但是我也不太确定那个法子行不行。”
    “那是我收白稚仙之前他对我下的术法，他做了千年的凶灵，也修行了千年，术法比我高深很多。”
    燕潇然看着她问：“要不先试试？”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她伸手掐了一个诀，顺着她的腿往前推。
    只是她的手指挪了没多远，额前就冒出了汗，身体有些跟不上了。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低头亲上了她的唇。
    师折月：“……”
    她原本不太能支撑的身体，此时又可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继续往前推。
    燕潇然加深了这记吻，两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师折月此时的心情略有些复杂，这样的亲密相处，这样的呼吸交融，暧昧至极。
    之前如果有人告诉她，一对男女往死里纠缠只是为了破除某个术法，她可能一个字都不会信。
    可是如今这样的事情，就在她的身上上演，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沉醉。
    燕潇然的吻技虽然不太好，却因为他能为她增加寿命而显得格外的轻快和舒服。
    这种感觉，师折月觉得，可能更深一层的肉体接触更加诱人。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在这一刻还有精神层面的碰撞。
    她隐隐感觉得到，燕潇然对她并不排斥。
    于是，她的心里便不自觉地生出了更多的绮念。
    此时，她掐诀的手打了一个结，痛得她瞬间清醒。
    这是她学道术以来，第一次掐诀的时间手打结，这种情况几乎意味着她掐诀失败。
    她吓了一大跳，立即回神，在心里默念《道德经》。
    师折月的努力摒除心里的绮念，努力掐诀，伸手往前推。
    等她将手里的诀推到最后，白稚仙下在她身上的术法便算是完全破了。
    师折月欢喜地道：“成功了！”
    她说完开始的踢了踢腿。
    她因为几天没有走路，所以此时血脉有些堵塞，动作不是太顺畅，但是术法真的是破解了。
    燕潇然轻声道：“恭喜。”
    师折月有些感慨地道：“之前能跑能跳的时候不觉得如何。”
    “几天不能走，就觉得哪哪都不方便。”
    “如今什么都好了，就觉得开心的不得了。”
    “原来这就是失而复得的感觉，真不错！”
    燕潇然看着她那张含笑的脸，心里有些感触。
    她似乎是那种特别容易知足的人，一点小的事情，都会让她十分满足。
    师折月在床上蹬了两下还觉得不够，便又下床来走了几步，整个人高兴的像个孩子。
    燕潇然半靠在床上看着她在那里蹦来蹦去，眼里的温柔更浓了几分。
    她蹦完后又跳上了床，看着他道：“我之前真不知道还可以这样，你简直就是超大的充能机器，牛死了！”
    她说完抱着他就亲了一口。
    她亲完之后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毕竟他并不是很想和她亲近。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刚才高兴过头了。”
    燕潇然的眸光幽深：“无妨。”
    师折月将她的那些符全部翻了出来，开心地道：“有了这些东西，我就不信弄不死白稚仙那丫！”
    燕潇然淡声道：“你要去杀白稚仙的时候叫上我。”
    师折月点头：“这个必须的！”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禁不起折腾，有燕潇然在旁边，才有保障。
    她甚至觉得，只要他配合，他们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燕潇然见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睡吧！”
    他说完曲指轻弹，将桌上的灯灭了。
    师折月因为刚破了白稚仙的术法，此时还有些激动，一时间有些睡不着觉。
    她便问燕潇然：“云跃阳那么讨厌你，是因为你太过优秀。”
    “燕王府没有出事之前，你是什么样子的？”
    燕潇然回答：“之前跟你说过，之前整个王府，就属我最另类。”
    “我其实当时并不想从军，更想从文。”
    “我想要给自己弄出名气来，就经常去挑京中出了名的诗社。”
    “诗社挑得多了，我在京中的文人圈子里也确实有了一定的名声，不过都是负面的。”
    师折月有些不解：“为什么？”
    燕潇然回答：“当时年少气盛，脾气也大，不会逢迎拍马。”
    “在那种诗社里，我遇到觉得写不好的诗，就直接说不好。”
    “而那些诗，有很大一部分是朝中的酸儒们写的，他们又哪里容得下我？”
    “为这事，父王十分头疼，没少为我收尾。”
    师折月听着不对：“收尾？他们来找你麻烦了吗？”
    燕潇然笑了笑道：“当然，那些迂腐的酸儒哪里容得武将出身的我去挑衅他们？”
    “他们联合在一起来找我的麻烦，结果却被我引经据典地骂了一顿。”
    “他们气不过，就动手想要教训我，我当时少年气盛，就还手了。”

 第136章 极其暧昧

    师折月：“……”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却还是问道：“你打他们了？”
    燕潇然的唇角染上了几分讽刺：“是啊，不但打他们了，还把他们打得很惨。”
    “然后他们就发现骂也骂不过我，打也打不过我，可不就把他们气惨了。”
    “于是他们跑到父王那里去告状……”
    “父王罚你了？”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
    燕潇然点头：“罚了，又没罚。”
    师折月就更好奇了：“什么叫做罚了又没罚？”
    燕潇然回答：“那时他们纠结了近百个国子监的书生来燕王府闹事，说我有辱斯文，动手斗殴。”
    “父王便问其缘由，他们又觉得丢脸，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不相干的事。”
    “父王听完之后就问我是不是这样子，我便拿出了当时我文斗时写的文章，当着所有人的面又讲了一遍。”
    “那些人许是没有想到我竟把这些东西都保存着，我讲那一遍的时候对他们如同鞭尸。”
    “于是那些人全部涨得面红耳赤，那些被他们叫来闹事的国子监的学生也觉得丢人，便走了。”
    “他们的老脸都丢尽了，父王就罚我向他们道歉，说我年少轻狂，那些老大人们都上了年纪，也不知道让一让。”
    师折月的嘴角抽了抽，燕王的这个说法也是绝了。
    她问道：“那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吗？”
    燕潇然回答：“当然没有，那些人听到这话后就更气了，却又无法反驳。”
    “于是他们私底下便结了联盟，若我去参加科考，一定让我名落孙山。”
    师折月皱眉：“他们也太小肚鸡肠了！”
    “父王也这么说。”燕潇然轻声道：“我若不是出生于燕王府的话，只怕早已经被他们生吞活剥。”
    “等他们离开后，回到王府里的时候，父王就对我说，我今天这事处理的特别好，就该狠狠打他们的脸。”
    “他还说，对付这种人，我最初的手段还是太过温和了，应该再考虑周全一点，一次就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不给他们留任何反抗的机会。”
    师折月之前听说燕王平时没少修理燕潇然，如今听燕潇然这么一说，她却觉得燕王十分护短。
    她轻笑道：“父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是啊！”燕潇然轻声道：“只是他在世的时候，我嫌他烦，没少和他吵架。”
    “他走之后，我才知道他之前为我挡下了多少事情，明白了他的爱之深，责之切。”
    “如今有些后悔，他出征时，我应该抱一抱他的，我也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师折月扭头看他，他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悲伤。
    她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他道：“父王那么疼你，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很欣慰。”
    燕潇然问她：“你真这么觉得？”
    师折月点头：“是啊，你聪明又有担当，这段时间若没有你在，燕王府只怕已经撑不住了。”
    燕潇然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燕王府只里需要一个男丁，只要是男子，就都能做得很好。”
    “若是大哥在的话，他一定做得比我好。”
    师折月不太喜欢听他这样说：“我知道世子很好，但是你也不用如此否定你自己。”
    “自我来到燕王府后，我亲眼看到了你为燕王府做出的努力。”
    “我觉得就算世子还活着，也不如你。”
    燕潇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意外，看向她：“你在安慰我？”
    师折月笑道：“不是，我就不会安慰人，我只是说了我看到的事情。”
    “燕三公子有能力有担当，一定会护住所有的亲人，重现燕王府的辉煌！”
    燕潇然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师折月又道：“你对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很重要，尤其是我。”
    燕潇然的心跳快了些，她接着道：“别人有没有能不能活我不知道，所正现在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
    燕潇然：“……”
    燕潇然：“！！！！！！”
    她这话乍一听极其暧昧，仔细一听，却发现她不过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偏这个事实，让他的心又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期盼。
    至少……
    至少那个能为她续命的人是他！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往后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他将被子拉过来盖好，侧过身道：“睡觉。”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据着唇轻笑出声，她发现他害羞的样子很是可爱。
    燕潇然听到她的笑声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今夜两人同枕共眠，因为靠得近，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月光透过帐幔钻了进来，洒在床前，照出了一地清晖，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美好。
    师折月借着淡淡的月色看着他的后背，他如今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肩膀不算太宽厚，却十分结实有力。
    虽然他有时候喜怒难测，但是她却知道，真出什么事的时候，他比谁都可靠。
    她往他的身边靠了靠，脸贴在他的后颈处，他的身体陡然一僵。
    师折月怕他生气，忙道：“我不是想要占你的便宜。”
    “我只是觉得我们既然在一起睡了，那就不能浪费，你让我再吸一吸。”
    燕潇然：“……”
    她这话里岐义太大，太过暧昧。
    且此时她的呼吸喷在他的后颈处，又酥又麻又痒，撩拨的他的心弦跟着一颤一颤。
    他的后背不自觉地绷得直了些，却舍不得往旁边，只道：“你离我远一些。”
    师折月应了一声：“好。”
    她把脑袋往他肩膀的方向偏了偏：“挪好了。”
    燕潇然：“……”
    他觉得他说的挪和她理解的挪似乎不是一个字。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燕潇然缓缓扭过头，便看见了一张乖巧的睡颜。
    她今夜白稚仙的术法时，颇费了些力气，此时累得不行。
    他让她觉得十分安全，有他在身边，别的不说，至少寿命有保障。
    她因为心里安定，所以睡得格外的快。
    他的眸光深了些，索性转过身看着她。

 第137章 有点尴尬

    她睡得无知无觉，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甚至还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燕潇然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对男人的了解太少了，真不担心他对她做些什么？
    他却不知道他在师折月的心里是再可靠不过的男人。
    因为有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在，她根本就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反正她不吃亏。
    他原本没有多少睡觉，轻拥着她之后，他就发现自己也有些困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在搭在她的腰上，下巴轻抵着她的发顶，心不自觉地就静了下来。
    师折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燕潇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她昨夜睡得极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虽然眼下两人这幅模样，像极了在偷情，但是只要能续命，是偷情还是治病，都不重要。
    婢女平儿伸手揉着脖子走进来道：“我昨天晚上怎么又睡在了外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师折月有些心虚，上次白稚仙过来把平儿弄晕，然后燕潇然把平儿抱了出去。
    昨夜燕潇然把平儿打晕，然后又把平儿抱了出去。
    上次的事情，她胡乱找了个借口忽悠了过去。
    她此时便道：“我昨夜睡得早，便让你也早些去睡，我亲眼看见你走出去的。”
    平儿对这事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师折月说得特别笃定，她便怀疑自己睡糊了，把这事给忘了。
    她又伸手揉了揉脖子，轻声道：“脖子好酸，可能睡落枕了。”
    师折月就更心虚了，面上却很淡定：“落枕了让岁岁帮你看看，以少受些罪。”
    平儿却有些不好意思：“岁岁小姐是主子，我这么小毛病，就不劳烦她了，估计明天就好了。”
    师折月却觉得，就她目前的身体情况，以后平儿落枕的次数可能会有点多。
    平儿发现她能走路了，十分惊喜：“公主的腿好了？”
    师折月点头：“昨夜突然想到一个道术，能破解这个术法，如今已经没事了。”
    平儿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我去跟老太君说，她一定很高兴。”
    她说完就开开心心地出去给老太君报信去了，师折月没有拦，觉得能自由行走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老太君知道她的腿好了之后，果然很高兴，让厨房照着师折月喜欢的口味做了一桌子的菜庆祝。
    只是那一桌子菜她还没来得及吃，宫里又来人了，这一次是昭明帝派人来请她进宫给三公主解道术。
    师折月看着那一桌子菜馋得不行，老太君原本是让她回来再吃。
    她却果断拿了个盘子把所有的肉一样装了一些放在食盒里，然后对接她的宫人道：“我们一边走一边吃。”
    那宫人：“……”
    老太君抿着唇笑，给那宫人塞了些银子：“劳公公照顾好公主。”
    那宫人这才回过神来，收下钱，向老太君道了声谢，这才带着师折月进宫。
    只是进宫的路上，他看见师折月吃了一路，把他看都看饿了。
    师折月见他一直在旁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分了他一个鸡腿。
    于是两人愉快地聊了起来。
    等到三公主宫门口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到了鸡腿的第一百零一种烧法，两人凭着吃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那宫人轻声提醒她：“三公主的心情不太好，公主小心一些。”
    这事都不用他提醒，师折月都知道。
    毕竟三公主看她极不顺眼，又在她的面前出了那样的丑事，心情好才真的是见鬼了。
    只是她进去后，发现皇后也在。
    皇后见她进来，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亲亲热热地问：“折月的腿好些了吗？”
    师折月回答：“多谢皇后娘娘赐药，若没有那些药，我此时断然还好不起来。”
    皇后含笑道：“那些药对公主有用就好。“
    师折月和皇后相对一笑后，她才看向三公主，然后面色微变。
    三公主这几天被折磨得不轻，整个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只是皇后在这里，她也不敢造次。
    而让师折月变脸的却不是三公主的脸色，而是笼在她身上的煞气。
    那煞气和燕潇然身上的煞气不太一样，而和她在宁国公府看到的煞气比较接近。
    这种煞气让师折月生出了一个猜想：
    宁国公府的阵法破之后，那个歹毒的阵法里储存的煞气没地方排掉，正常会缠上宁国公府的人。
    这种情况下，只要被缠上，就会倒大霉。
    她上次见到云跃阳的时候，没有看见他和身上有煞气，却在三公主的身上看到了，这让她想到了另一个阵法。
    那个阵法是把自己的霉运往别人的身上转，有亲缘关系转起来效果最好。
    三公主是完美的符合这些条件。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宁国公府的人实在是太过狠毒了，怕自己家里的人倒霉，就转到三公主的身上。
    他们只怕最初想要转移到她的身上，只是她和云太妃的亲缘关系一断，就等于是和宁国公府断了关系。
    如今的她，和宁国公府再没有任何牵扯了。
    而三公主和宁国公府的往来密切，他们的手里有三公主的东西，用来设阵简直就是再顺手不过。
    三公主见师折月面色古怪看着她，以为是在看她的笑话，气得把桌上的茶盏给砸了。
    皇后问师折月：“折月可看出来了什么？三公主的病你能治吗？”
    师折月对三公主的观感并不好，只是严格来讲，她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
    宁国公府如此狠毒，三公主是牺牲品，救三公主会让宁国公府倒霉，她觉得这事或许可以做一做。
    她便道：“三公主的病我能治，只是她如今不得得了之前的病，还染了另一种病，另一种病治起来会比较复杂。”
    皇后便道：“先给三公主治之前的病，另一种病一会再说。”
    师折月明白皇后的打算，轻点了一下头。
    她让人拿来个茶盏，在上面画了些什么，然后直接将茶盏连盏带水全扣在三公主的头上。
    三公主：“！！！！！！”
    师折月怎么敢这样对她！

 第138章 你个二缺

    三公主气得破口大骂：“师折月，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拿这种东西泼我头上，我和你拼了！”
    她说完还欲动手来撕师折月。
    只是师折月在泼完三公主之后就直接躲到皇后的身后：“皇后娘娘，我治好了三公主。”
    皇后喝斥三公主：“折月是在为你治病，不得无礼！”
    三公主这才发现，在师折月往她的头顶浇了那一盏水之后，居然就不再发出鸡叫声了。
    这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她这几天被这事折腾得不轻，心里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她很怕自己以后都不能说话！
    如今终于好了，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师折月真的能治好她！
    她中招的第二天皇后就把师折月请了过来，是她和云太妃不相信师折月有这样的本事，把人轰走了。
    今天他们把师折月再次请过来，她其实还是不信师折月有这样的本事，以为是皇后在折腾她。
    可是现在，她真的好了。
    她觉得脸有些疼。
    她沉声道：“师折月，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你不过是做了你该做的事！”
    师折月淡声道：“你真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的感激值几个钱？”
    三公主：“……”
    她气得又想去挠师折月，却被她身边的宫女拦了下来。
    皇后也看着三公主道：“折月救了你，你不感谢她也就算了，还恶言相向，本宫是这样教你的吗？”
    三公主还是很怕皇后的，轻轻吸了吸鼻子，不太服气地小声道：“她明明有更温和的方法为我治病的。”
    “可是她却用了这种方式，这摆明了就是让我难堪！”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哎呀，你不蠢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三公主气得暴跳如雷，还欲动手，却被宫女们死死拦着。
    她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让我难堪对你有什么好处？”
    师折月回答：“没有好处啊，只是这样能让我开心，我觉得我开心就比什么都重要。”
    “再说了，你天天学鸡叫，要是不变个落汤鸡，岂不是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变鸡的机会？”
    三公主原要就是个爱脸面的人，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被师折月看到她的窘样。
    她此时被师折月接二连三的气，又被宫女们拦着发泄不出来，她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气晕了过去。
    她一晕，屋子里又乱成一团。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里虽然没有责怪，却还是道：“你这样气她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人在生气的时候，身上的气场会发生一些变化，邪气容易趁虚而入。”
    “我想验证一下，三公主是不是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样。”
    皇后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确实被人算计了，如今的她满身煞气。”
    “这样下去，可能不用多久就会横死。”
    三公主身边的宫女掐她的人中把她掐醒，她一醒来就听到师折月的这番话。
    她怒道：“师折月，你怎么能那么恶毒？竟咒我横死！”
    师折月凉凉地看着她道：“你是真没长脑子。”
    “我能治好你的鸡叫，那就表示我真的会道术。”
    “而最常见的道术就是相面术，京中被我相过面的人，都奇准无比。”
    “我说了要死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所以你现在不应该骂我，而是跪下来求我救你，化解你满身的煞气。”
    三公主对她的话一个字不信：“你算什么东西？想让跪你？我宁愿你，也不愿意跪你！”
    师折月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鼓掌道：“你很有骨气，请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千万不要来找我。”
    三公主还欲发作，皇后被她们吵得头疼，对旁边的宫女道：“你们先扶三公主加房休息。”
    一群人把三公主给架走了。
    她走时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看着师折月的眼神里满是厌恶。
    师折月见她身上黑气缭绕，知道她的脾气也被影响了。
    如今的她，脾气变得格外的暴躁。
    师折月轻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喜欢三公主，但是更不喜欢宁国公府的手段。
    就算三公主的身份再贵重，身上有几分皇族的紫气护体，却也不可能凭一已之力承受住宁国公府满府的煞气。
    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最多十天，三公主必死无疑。
    皇后也发现三公主今天和平时有些不同，她问师折月：“三公主这么暴躁是和另一场病有关吗？”
    师折月一直都知道皇后十分聪明，这事皇后能猜出来她没有觉得意外。
    她轻点了一下头：“是的，如果不为她医治的话，她最多还能活十天。”
    皇后惊到了：“真的假的？”
    师折月认真地道：“我从不拿人命开玩笑。”
    “其实这病我也有法子治，但是她得听我的。”
    “可是她对我那么讨厌，就不可能会乖乖听我的，所以她必死无疑。”
    皇后虽然因为云太妃的原因，不太喜欢三公主。
    只是她也知道三公主虽然骄纵，但是人却不算坏，若真这样死了，那也有些可惜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师折月点头，对皇后道：“我有话想单独跟皇后娘娘说。”
    皇后会意，带着她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到了坤宁宫后，皇后让所有的宫人退下，再让心腹守在外面。
    师折月看到皇后的安排轻笑了一声。
    皇后十分坦荡地道：“宫里人多耳杂，有些人总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这些年来被人算计了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交代了，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师折月听到皇后这一次在她的面前自称是我，而不是本宫，当下微微一笑。
    皇后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说了。”
    师折月不答反问：“皇后娘娘应该很讨厌云太妃吧？我也很讨厌她。”
    寻常人若在皇后的面前说这样自己亲娘的坏话，皇后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皇后早就听说了上次要和云太妃断绝关系的事，云太妃待师折月也极差，皇后信此时信师折月的话。

 第139章 谈成合作

    皇后直接道：“若是别人这样问我，肯定会否认，因为我是皇后，我得端庄得大度，不能把把柄送别人手里。”
    “可是在你的面前，我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确实很讨厌云太妃。”
    她这么多年能坐稳皇后的位置，心机和手段从来都不缺。
    但是她非常讨厌云太妃用的那些手段，偏偏之前昭明帝对云太妃又偏宠至极。
    她用过好些法子对付云太妃，却因为云太妃有昭明帝的宠爱，她的那些手段很难凑效。
    云太妃又贱兮兮的，没少挑衅皇后。
    皇后有好几回差点没被云太妃气得吐，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找补回来。
    师折月笑着问：“那皇后娘娘想不想把她赶去守先帝的皇陵？”
    皇后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当然想！”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道：“但是这事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只要宁国公府不倒，云太妃的地位就会十分稳固。”
    “就算皇上最近对云太妃有些不满，却也不可能真的把她赶出皇宫。”
    她做梦都想把云太妃赶出皇后。
    只是之前朝中大臣有人上书说云太妃是先帝妃子，再住在皇宫里十份不妥。
    说这话的人被昭明帝和宁国公府双双针对，下场极惨。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再提这事，都对云太妃住在宫里的事情睁一只睁闭一只眼。
    师折月淡声道：“若是宁国公府没有了呢？”
    皇后的瞳孔一缩，有些慎重地道：“如今的朝堂，不说是宁国公府的一人堂，那也差不多了。”
    “他们原本是文臣，却手里握着兵权，朝中支持他们的人又极多。”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皇上想要动宁国公府，也得要小心。”
    师折月笑了笑道：“我们道门有一句叫物极必反，月满则亏。”
    皇后看向她，她淡声道：“皇后娘娘仔细想想，历史上那些手握重权的朝臣，有几个有好的下场？”
    皇后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听到这话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只是这事说到底是君臣的搏奕，臣强则君弱。
    当臣子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会将君取而代之。
    而若是发生这种现象，她这个皇后首当其冲，肯定会跟着倒霉。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折月说得没错，但是这里也极为危险。”
    “皇上信重宁国公主，偏宠云太妃，我们就算是有其他的想法，也很难成功。”
    师折月的眼里有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以前或许很难，现在却并不难。”
    皇后看向师折月：“怎么说？”
    师折月简单了说了一下宁国公府那个阵法的事，再把她刚才推测出来关于三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后脸色变了好几变，手握成拳：“原来如此！真相竟是如此！”
    “难怪这些年来，皇上只要一遇到云太妃和宁国公府的事情就……”
    后面的话有些大逆不道，哪怕外面有她的心腹守着，她也没敢说出后面的话。
    她沉声道：“宁国公府如此丧尽天良，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们？”
    她到此时才算是真正知道，为什么那天师折月烧了宁国公府的宅子，宁国公府却没有追究了。
    她之前还以为是宁国公顾念和师折月的关系，所以不计较。
    却不知道是宁国公府怕被人查，因为一旦往里查，宁国公府的秘密可能就保不住了。
    也因为这件事情，皇后一点都没有怀疑师折月这番话的可信度。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楚之前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等老天爷来收他们，不如我们自己行动。”
    皇后看向她，师折月眸光清澈地回看着皇后：“燕王府的案子如今还在查着，我们的力量有限。”
    “但是若是皇后娘娘愿意和我联手，这件事情就又有很大的胜算。”
    她从第一眼看见皇后的时候，就在琢磨要不要拉皇后入伙。
    只是皇后是那种十分谨慎的人，这种人如果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或者被逼到绝境，是很难与人合作的。
    她这段时间也在观察皇后的言行，皇后和云太妃的利益有着巨大的冲突，所以皇后必定极恨云太妃。
    今日她借三公主的事情，和皇后商议入伙的事情，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机会。
    皇后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对付宁国公府，得先削他们的气运。”
    “那个阵法破了之后，他们的气运在走下坡路，我们要趁热打铁。”
    “宁国公府的那些气运说白了都是从燕王府里借来的，燕王府越好，他们就会越差。”
    “所以第一步，我想请皇后娘娘帮忙，想办法让我三弟袭爵。”
    皇后将这些事情全盘的想了一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燕王府的案子查了几个月还没查清楚，皇上是不可能让燕三分袭爵的。”
    “且宁国公府也不会允许，一定会从中阻拦。”
    师折月点头：“皇后娘娘说得没有错，这事确实如此。”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可以给宁国公府找点事情做，让他们顾不上来对付燕王府。”
    “我记得娘娘的娘家，在京中也颇有些实力，我们一起动手，这事一定能成。”
    皇后的眼里还有些犹豫，问：“公主有什么计划吗？”
    师折月回答：“原本没有眉目，但是今天看到三公主后，我就有眉目了。”
    皇后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马上就明白了师折月的意思。
    师折月问她：“娘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
    “干倒了宁国公府府，云太妃就彻底完蛋，你才能真正的母仪天下，你的孩子才有机会继承大统。”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好，一起干！”
    两人说完相对一笑，又坐下来商议了一些细节。
    两人刚商议了一点简单的章各程，门外就传来喧哗声。
    云太妃气哼哼的声音传来：“师折月，你怎么能那么狠毒，你给我出来！”

 第140章 你算个屁！

    师折月听到云太妃这一嗓子，眉梢轻挑。
    这货到现在都没有自知之明，也是难得。
    皇后用眼神询问师折月，可需要她出手。
    师折月轻轻摇了摇头，对付云太妃这种人，她自己就可以了。
    她拿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然后直接拿着那盏茶走了出去。
    皇后看到她这副从容淡定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她很喜欢师折月的性子。
    皇后能在师折月的身上看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而师折月的胆子却又比她年轻时要大很多。
    师折月就如宫外开得正盛的蔷薇，明艳娇美，却又带着刺，谁碰扎谁。
    她也想知道今天师折月会怎么对付云太妃，于是她便也跟了出去。
    她知道师折月肯定能收拾得了云太妃，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宫，若是云太妃带的人多，师折月难免会吃亏。
    她出去看着，万一师折月被云太妃欺负时，她还能帮衬一二。
    师折月才出去，云太妃就冲过来，扬手就要动手打她。
    只是她的手还没有伸过来，师折月却双她更快，直接将手里的茶盏砸在云太妃的额头上。
    云太妃伸到一半的手顿在那里，然后就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啊！你竟敢打我！”
    她今天会来找师折月，不过是听说师折月过来给三公主治病了。
    她上次派人去找师折月，师折月借口腿脚不便没有进宫。
    今天皇后派人去找师折月，师折月就进宫了，且腿脚好好的。
    这事让云太妃觉得师折月是在找借口，踩着她的脸给皇后长脸。
    而她和皇后是死对头，师折月居然这样偏帮着皇后，这事她简直就是不能忍。
    所以她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师折月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这才是打，刚才那是砸。”
    云太妃：“……”
    云太妃：“！！！！！！”
    她自小就被宁国公府的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嫁给先帝之后也是被宠着。
    她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人动手打，打她的那个人还是她最不喜欢的女儿，这事怎么能忍？
    云太妃大怒：“师折月，你疯了不成！我是你娘！”
    “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师折月用茶杯砸的那一下，直接就把她的额头砸出了血，茶叶洒在她的头上，她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伸手一摸就摸到了血，又是一声惊叫。
    师折月淡淡一笑道：“不怕啊，从道门的因果上来讲，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后，你就不是我娘了。”
    “所以云太妃，麻烦你以后不要在我的面前再摆出母亲的架子来，你不配，我也不会买你的账。”
    云太妃怒道：“我生了你，这辈子都是你的娘，你得听我的，更不能对我动手！”
    师折月摊手：“很抱歉，当你没有做过任何母亲该做的事情时，我们之间就再没有亲情可言。”
    “我把你当母亲的时候，你就是，当我不把你当母亲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孝道这个东西，还真压不住我。”
    云太妃暴跳如雷，冷声道：“你这是在外面学了什么破规矩，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来教你做人！”
    师折月对她勾了勾手指：“你尽管放马过来。”
    她这样一副冷静的模样，让云太妃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是云太妃此时在气头上，没有想太多，直接就让她身边的宫女去教训师折月。
    师折月也没有躲，直接掐了个诀扔在那个宫女的身上，那宫女瞬间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看见自己的身上背着一个灵体。
    那灵体的舌头极长，见她看过来，露出森白的牙齿对着她咧嘴一笑，长舌头朝她卷了过来。
    那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不要杀我！”
    然后她就感觉到什么东西勒住了她的脖子，呼吸不过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如此诡异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惊在那里。
    师折月对其他的宫人道：“你们要不要过来试试？”
    原本跃跃欲试的众宫人齐刷刷往后退了一大步。
    皇后原本是要过来帮忙的，见到这种情景，便站在那里看热闹。
    她心里也有些好奇，师折月到底对那个宫人做了什么？
    云太妃也吓得心头直跳，问师折月：“你做什么了？”
    师折月回答：“你猜！”
    云太妃：“……”
    师折月问她：“你要不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说完也不等云太妃同意，伸手往云太妃的眼前一抹。
    这一下便算是帮云太妃开启了另一个世界。
    云太妃看到用舌头勒着那个宫女的灵体，吓得屁滚尿流：“那是什么东西？”
    她这话说完时，那灵体扭过头，用那张青白的脸看向云太妃，那视觉效果就不是一般的震憾了。
    她吓得想往后退，只是腿一软，直接就摔倒在地。
    师折月缓缓朝云太妃走过去，云太妃大惊道：“你不要过来！”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云太妃道：“你的手里至少有十条以上的人命。”
    “你说他们若是都来找你的话，会如何？”
    云太妃的脸色瞬间再无一丝血色：“你想怎样？”
    师折月看着她道：“我很讨厌你，以后不想再看见你。”
    “你以后如果还来找我麻烦的话，我就让他们都去找你。”
    云太妃尖叫：“你这个不孝女！”
    师折月伸出食指横在云太妃的唇前，轻声道：“我不喜欢你这么吵。”
    “安静一点，你再这样我就让它过来找你了哦！”
    她说完指了指压在那宫女身上的灵体。
    那灵体听到师折月的话，伸手把自己的脑袋从身体上搬了下来，两手托着往云太妃的那边递。
    因为这个动作，那宫女被勒得更紧了，她的舌头也伸了出来。
    那灵体还对着云太妃猥琐地笑了笑，然后再用一只手把眼珠子给抠了下来弹着玩。
    云太妃：“！！！！！！”
    她两眼一翻，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师折月也嫌那灵体的这个操作太恶心人了，瞪了它一眼，它立即乖乖地把眼珠子放了回去，再把脑袋接了回去。

 第141章 莫要强求

    师折月站起来道：“云太妃太激动晕了过去，你们送她回去吧。”
    她方才的云太妃说的话，离得近的宫人们都听到了。
    他们看着师折月的眼神里充满了惧怕，此时几个人合力扶起云太妃，飞快地跑了。
    那个被灵体舌头缠住的宫人，此时灵体也把她给放了，她一得到自由，立即跌跌撞撞地就跑了。
    青天白日啊！
    他们就遇到了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可怕！
    皇后看不见灵体，只看见师折月三五两下，直接就把云太妃给吓晕了过去，然后一群人屁滚尿流的跑了。
    他们这副德性，真的是来的时候有多么嚣张，回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
    皇后和云太妃交手多次，虽然她胜多败少，但是那都是言语上的交锋，哪及得上这一次这么痛快？
    她看着师折月道：“你刚才对他们做了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毕竟在道观里住了那么长的时间，总归得有属于自己的能力。”
    “我会道术这事，也不需要藏着揶着，索性就让他们见识一下。”
    皇后有些好奇地问：“他们刚才是看见鬼了吗？”
    师折月点头：“我们道门习惯性称那些为灵体。”
    她见皇后一脸好奇的样子，便问：“皇后娘娘也想看看吗？”
    皇后想想刚才云太妃的模样，果断道：“不想！”
    师折月哈哈大笑起来：“皇后娘娘什么时候想看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好。”
    “皇宫里枉死的人多，这里灵体的种类也比较多。”
    皇后：“……我觉得我一辈子都不会想看见。”
    师折月这一次离开皇宫的时候心情不错。
    她忍云太妃很久了，今日先收点利息。
    若云太妃以后还想要为难她的话，那么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了。
    她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见燕潇然在那里等着。
    她开心地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见她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一向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她此时的笑容十分好看，笑眼弯得有如上弦月，娇美动人。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就温软了几分：“祖母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利，让我来接你。”
    师折月笑变了眉眼：“祖母最疼我了，你最好了！”
    燕潇然突然听到她这句话，耳朵不自觉地红了。
    师折月看到后问他：“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燕潇然回答：“可能是天太热了。”
    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师折月打了个哆嗦。
    燕潇然：“……”
    师折月有些感慨地道：“还是你的身体好，火力旺，这样的天竟也嫌热。”
    她此时并没有多想，拉着他的袖子道：“我上次逛街还没逛够，今天你在就好了，你陪我逛逛吧！”
    燕潇然今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轻点了一下头。
    师折月觉得如今的她也是一个小富婆了，老太君不要她的银子，她可以给王府的众人一人买些礼物。
    王府女子多，衣服首饰不能少。
    只是她们如今还在孝期，太过艳丽的花色不适合，但是素色的衣衫还是可以添一些的。
    她和燕潇然直接进了京城最大的布庄，里面的布料品种最全。
    燕潇然怕她出事，全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师折月把每个人的布料都挑了一些，全部加在一起有十余匹布，他们不方便拿，便让掌柜派人送去燕王府。
    师折月刚付完银子，就看见陆锦娘带着婢女走了进来，两人不期然直接打了个照面，都有些意外。
    陆锦娘因为上次师折月打过她的脸，她非常不喜欢师折月。
    此时遇到，她面上还是笑了笑道：“公主，好久不见。”
    师折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她的脸，她的子女宫一片暗淡，估计她已经把孩子打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除此之外，她的命宫里也添了诸多曲折，看这情景，陆锦娘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十分坎坷。
    她的气色倒还过得去，眼角眉梢似乎还有些喜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师折月回以一笑，便打算和燕潇然一起离开。
    陆锦娘却对师折月道：“我和公主马上就要成为亲戚了，我们成亲的时候，还请公主过来喝杯喜酒。”
    师折月并没有在陆锦娘的脸上看到她的姻缘线，此时听到这句话，是真的有些意外。
    她问道：“你要和谁成亲？”
    陆锦娘有些娇羞地道：“宁国公府的二公子，细算起来，他还是公主的表哥，所以我们以后还是亲戚。”
    陆府的门第不高，消息不算灵通，不知道师折月去宁国公府闹过。
    她只知道宁国公府不太待见师折月，而在她看来，宁国公府的门第极高，她能嫁进去，就足以让师折月羡慕了。
    她这也是在变相地回应，当初燕王下殡时，师折月说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的事。
    她要用事实证明，她如今的日子不但过得好，还要嫁时宁国公府。
    师折月再次惊到：“你要嫁给云跃阳？”
    陆锦娘点头：“是啊。”
    她看到师折月吃惊的样子心里十分受用，觉得她今日扳回了一局。
    往后看师折月还敢不敢乱说她的坏话！
    只是她说完之后，并没有从师折月的眼里看到羡慕的神色，反而觉得师折月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二傻子。
    她有些不悦地道：“公主这是怎么呢？”
    师折月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太有意思了。”
    “每个人要走的路是自己决定的，有的人路越走越宽，而有的人则把路越走越窄。”
    陆锦娘的眼里有几分不悦：“公主这是在嫉妒我吗？”
    师折月掀眉道：“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地方。”
    “陆姑娘，看在你曾经是四弟媳妇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吧！”
    陆锦娘直觉她没有好话，沉着脸道：“不必！”
    师折月却没理她，直接道：“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强求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将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陆锦娘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更觉得师折月是在嫉妒她。

 第142章 玩物罢了

    她冷哼一声道：“公主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少去嫉妒别人，心胸开阔些，也许还能活过十八岁！”
    师折月听到陆锦娘这夹枪带棒的话不但不生气，还有点好笑。
    她做事一向从心，此时会提醒陆锦娘也不过是因燕四。
    只可惜这姑娘从根子上就歪了，非要眼巴巴的自寻死路，就算是大罗神仙过来，只怕也救不了她。
    她点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心胸狭窄的人，确实都活不长。”
    她说完懒得再理陆锦娘，对燕潇然道：“三弟，我们走吧！”
    陆锦娘还要再说什么，燕潇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冰冷刺骨，威摄力十足，看得陆锦娘心里发毛，到嘴边的话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突然发现，燕潇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强大的气场，半点不逊色当年的燕王。
    等他们走了之后，陆锦娘才低声骂道：“她自己守活寡，就是在嫉妒我马上就要嫁得如意郎君！”
    “她心胸如此狭窄，活该一嫁过来就死了丈夫，活不过十八岁！”
    她身边的婢女附和道：“就是，小姐嫁入宁国公府后，以后的日子必定过得极好。”
    “锦衣玉食，尊贵非凡，哪里是随时就要覆灭的燕王府能比的？”
    陆锦娘听到婢女这么说，心里舒服了不少。
    只是她这一次说是嫁进宁国公府，其实是给云跃阳做妾，这事让她有些不安。
    婢女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温声道：“后宅之中，一般是妾室更得宠。”
    “以小姐的本事，一定能把笼住二公子的心，他一定会和当初的燕四公子一样，把小姐宠上天。”
    陆锦娘想起当年对她言听计从的燕四，她的眼里有几分暗然。
    只是这分暗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轻声道：“你说得对，我这么好，他一会好好珍惜我的。”
    她说完自己就又放下了，开开心心地买了一堆的东西回了陆府。
    她到陆府的时候，看到门口堆了一堆的东西，她有些好奇。
    陆母一看见她喜笑颜开地道：“宁国公府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他们对你是真的很重视。”
    “你虽然是以妾室的身份嫁过去，但是这些彩礼却完全不输正妻。”
    陆锦娘看了着那些拴了红绸子的箱笼，眼里也满是喜意。
    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好几串珍珠项链，还有好些首饰，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匹精致的布料。
    只是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值钱，款式却不算很好，有些老旧了。
    这些东西看在陆母的眼里很好，但是陆锦娘在燕王府见过不少好东西，不是那么看得上。
    她还觉得这些东西里透着一股敷衍的味道。
    陆母在旁喜气洋洋地道：“你爹跟国公爷提了一下你兄长的事，国公爷同意提携你兄长了。”
    “锦娘，你这次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加把劲。”
    “你得宠后，一定要记得帮你父亲和兄长说说好话，让他们官职再升一升。”
    “宁国公府就是比燕王府好，燕王府要所谓的名声，死活不愿意帮你兄长升官。”
    “依我看，这么没有人情味、不知变通的燕王府就该倒台！”
    陆锦娘听着这番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原本就是燕王府太有原则了。
    燕四待她再好，她一说让他帮衬她家的事情时，他就会翻脸。
    相较之下，宁国公府就显得开明多了，也显得诚意满满。
    有了这事，她看见那些首饰布料，也就不觉得款式老旧了。
    陆母又道：“二公子对你极为看重，想让你早点进府。”
    “今天我跟你爹商量过了，就依国公府的意思，明天就把你送进宁国公府。”
    陆锦娘愣了一下：“明天就去宁国公府？这会不会太赶了？”
    陆母回答：“这哪里是赶，这分明是宁国公府对你的重视。”
    “且你早一日嫁进宁国公府，你也能早一日享福。”
    “如今二公子还没有正妻，你嫁过去之后，上面没有主母压着，日子不知道会过得多快活。”
    陆锦娘觉得陆母的话也有道理，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师折月和燕潇然回到王府的时候，她还在想，宁国公府那群缺德冒烟的货，为什么会盯上陆锦娘。
    不要跟她说什么云跃阳看上陆锦娘的鬼话，云跃阳自私凉薄，怎么可能看上陆锦娘这么个已婚的妇人？
    燕潇然让长生把布料从马车上搬下来，看到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她：“你在想陆锦娘的事？”
    师折月点头：“我总觉得云跃阳娶陆锦娘这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陆锦娘的姻缘宫根本就没有动静，反倒是她的子女宫和命宫一片暗淡。”
    燕潇然淡声道：“那是她自己选的路，不管宁国公府会如何待她，都与燕王府无关。”
    师折月叹气：“我只是有些替四弟不值，四弟待她那么好，他一死，她转头就打掉他的孩子另嫁。”
    燕潇然的眸光微暗，轻声道：“如果宁国公府真的有什么阴谋的话，她嫁过去，那便是她的报应。”
    师折月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果然，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情立马就让人舒服了不少。”
    燕潇然闻言轻笑了一声。
    师折月让人把布料全搬到老太君那里，让她分发下去。
    老太君笑着让人把各房的主子们都喊过来，直言都是师折月买的，让她们自己挑选。
    燕年年开心地抱着师折月转了一个圈：“公主嫂嫂，我最喜欢你了！”
    燕岁岁则内敛得多，抿着唇笑道：“多谢公主！”
    平时不太出门的祝姨娘也来了，她温声道：“公主有心了。”
    师折月平时很少见到这位姨娘，她今日看起来比之前的精神要好了些，只是人依旧十分削瘦。
    她抿着唇道：“姨娘空了多出来走走，总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
    祝姨娘笑着答应了，她的儿子虽然都死了，但是她还有女儿燕岁岁。

 第143章 他的勾引

    她的岁岁还没有出嫁，燕王府这般光景，她得振作一点，至少不能成为他们的拖累。
    老太君在旁道：“温青今日既然答应了公主，可得说话算话。”
    “往后你得空了，就来陪陪我这个老婆子。”
    祝姨娘的眼眶微微泛红，跪在地上轻声道：“婢妾不孝，让老太君担心了。”
    老太君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向前看。”
    祝姨娘抹了一把泪道：“我听老太君的。”
    师折月最喜欢燕王府的气氛，老太君是个极智慧的老人，府里的人虽然多，对她却都是极服气的。
    燕王府出事时，受打击最大的不是老太君，也不是燕王妃，而是祝姨娘。
    前段时间祝姨娘一直都郁郁寡欢，极少出门，老太君隔三差五地去开解祝姨娘。
    府里有什么好东西，老太君也会想着她，不会因为她是个姨娘就有半点轻慢。
    祝姨娘也就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今日是她和主动过来的。
    等众人把他们的布料领回去后，师折月单独跟老太君说了陆锦娘的事。
    老太君一点都没有意外，淡声道：“陆府的家风原本就有问题。”
    “眼下她已经不是燕王府的人了，那么她以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和燕王府没有关系了。”
    “她的事情我们不必再管，由得她去吧！”
    师折月点头，便又和老太君说了她今天在宫里和皇后达成的协议。
    老太君看着师折月的眼里满是温和和心疼：“公主处处为王府着想，辛苦公主了。”
    师折月笑道：“祖母，一家人说话不兴这么生份的。”
    老太君也笑道：“好，我往后不说了。”
    她略一顿后道：“皇后的娘家是孙府，孙府满府都是读书人，家风清正。”
    “王爷和孙太师之前虽然互相赞赏，却怕皇上猜疑，平时没有什么往来。”
    “燕王府出事时，朝中的文官除了苏相外，也只有孙太师为燕王府说过话。”
    “王爷出殡时，孙太师也曾给王爷上过香。”
    “若是有孙府相助，潇然袭爵的事情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师折月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之前没见过孙太师，并不相识。
    燕潇然在旁道：“袭爵之事，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有所逼迫，否则容易引起皇上的反感。”
    师折月认同他的话：“所以这事我们需要徐徐图之，时机一到，可能就成了。”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我观三弟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人，袭爵一定没有问题。”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观公主的面相，是长命百岁之相，往后都无病无灾。”
    师折月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可是你说的哈，若我不能长命百岁，我唯你是问！”
    燕潇然：“……”
    老太君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觉得燕潇然和师折月之间这段时间经常一起配合做事，关系倒比之前近了不少。
    三天后，师折月就听说了陆锦娘给云跃阳做妾的事情。
    她听到时没有太过意外，陆锦娘的姻缘宫没有动静，那就只可能是给人做妾室。
    正常做妾室，只要男方喜欢她，姻缘宫里也会也所展现。
    这些都足以证明，云跃阳纳陆锦娘为妾另有目的，他并不喜欢陆锦娘。
    师折月想想陆锦娘心比天高的样子，知道这一次陆锦娘宁国公府就算不丢了性命，也会身心俱伤。
    只是这事如老太君所言，已经和燕王府没有关系了，她也就懒得为陆锦娘分神。
    她如今更担心的是云跃阳窃了燕潇然命格之事。
    她之前两次找那个阵法都以失败告终，再不找到那个阵法，只怕燕潇然的命格都要被偷完了。
    师折月这几日想了好些法子，一番推演后，总觉得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风险都不小。
    她思来想去，觉得或许可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做这件事情。
    而这事，需要燕潇然配合。
    于是这天夜里，师折月又偷偷地溜进了燕潇然的房里。
    她进来的时候，燕潇然正在换衣衫，她忙转过身：“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燕潇然自从她上次进他的房间后，为防万一，他回方之后就不让长生和长山在身边伺候，让他们回去歇息。
    他听到师折月这句话十分淡定地系上寝衣的带子，淡声道：“公主又不是没见过。”
    师折月：“……”
    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是他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吧！
    她轻咳了一声：“也是……”
    他此时恰好转过身来，衣衫松松垮垮地穿着，胸膛半露，墨发披散。
    他的五官原本就长得极好，只是白天穿得严实，表情严肃，板正得很。
    此时他的眉眼里少了平时的凌厉，屋子里只在屋角点了油灯，光线略有些暗。
    他这副模样倒有些像是聊斋里走出来的男狐狸精，他虽没有刻意勾引她，她却觉得他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她一不留神就看呆了。
    燕潇然看到她的样子轻掀了一下眉，为她倒了一杯茶，她接过去后一口气喝完。
    她见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忙道：“我今天不是来睡你的……”
    她说完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瞎说什么呢！
    燕潇然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忙道：“我是找你商议事情的！”
    燕潇然懒洋洋地坐在床头，吹着茶盏里的茶沫。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内心在疯狂的尖叫，他这副样子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她怕再看下去会流鼻血，那真就丢人丢大了。
    于是她立即转过身不看他，尽量淡定地道：“云府的人一定还在找我们的麻烦。”
    “我觉得与其这样被动的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我明天想要出城一趟，把他们引出来。”
    “理由我都想好了，去城去给给父王扫墓。”
    燕潇然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轻点了一下头道：“好，我陪公主一起。”
    师折月见他答应下来，立即准备跳窗走，衣袖却被燕潇然拽住……

 第144章 来都来了

    师折月扭头对上他那张英俊的脸，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燕潇然的唇角微勾：“公主今晚来都来了，不添点寿命再走？”
    师折月：“……”
    她“啊”了一声，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燕潇然的眼皮子撩了撩，目光却锁着她道：“公主不是想长命百岁吗？”
    “我怕我不配合，公主日后找我麻烦。”
    师折月：“……”
    她觉得他还挺记仇的。
    她不过是那天在老太君的面前跟他开了个玩笑而已，他却记得那般清楚。
    在这个时候她知道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硬着头皮留下，一个是落荒而逃。
    前者太尬，后者太怂。
    她略想了一下，觉得反正都这样了，那还是得从自己的长远利益出发。
    在这个时候怂了的话，以后她怎么找他？就算厚着脸皮再来找他，估计还得被他嘲笑。
    于是她把鞋子一蹬，直接就跳上了他的床，对他勾了勾手指：“来啊！”
    燕潇然：“……”
    他知道她的胆子很大，却终究还是低估了她。
    只是两人之间，在那层窗户纸没有彻底捅破之前，似乎就能打着治病的招牌，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如此，便也就没了尴尬。
    他看了她一眼，缓缓走到床边，她极为配合地睡到了里面。
    燕潇然的眼里有了几分极浅淡的笑意，往她那边凑了过去，她下意识地往后撤。
    只是他的床原本就不是大，她往后躲，很快就无处可躲：
    再往后就是墙。
    她告诉自己此时绝不能怂，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又往她的方向凑过来了些。
    这一次，两人就很近了，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她都能看见他浓密的长睫。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唇也要擦上她的唇。
    师折月羞耻地意识到，她的心跳狂乱无比，手心也沁出了汗。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打颤：“你要干嘛？”
    燕潇然的语气倒很平淡：“上次不就是这样增加寿命的吗？”
    师折月：“……”
    以前每次她都是被逼到没办法的时候，才豁出去占他的便宜，续一下命。
    只是当时的心态和此时是完全不同的。
    那时她只想活，根本就没有想其他的。
    这一次两人都太清醒，她没法像以前那样装傻充愣。
    她轻咳一声道：“上次确实是这样，但是……”
    她后面的话全被他吞了下去，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原本狂跳乱的心跳，此时更加狂乱。
    燕潇然此时却想得十分明白，不管她是否喜欢他，两人有肌肤之亲是事实。
    她在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夜里就拿到了放妻书，她和他的兄长并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那她就是他的，他是男人，就得负责。
    就算她如今还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们以后来日方才。
    他能为她续命，就断然不会让她早夭于十八岁。
    他想和她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这一辈子都在一起。
    他不求他们能长命百岁，只求他们能白头到老。
    燕潇然轻轻松开她，问：“是这样吗？”
    师折月这会脑子完全不够用，听他这么问，她“啊”了一声，一时间竟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燕潇然拉过她的手，将她的袖子拉开，露出了里面的红线。
    他微微皱着眉头道：“看起来好像不太明显。”
    师折月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想要说些什么，他却已经道：“可能还是隔得远了些。”
    下一刻，他的手扶在她的纤腰上，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放在他的腿上。
    师折月：“……”
    师折月：“！！！！！”
    他一下子变得太过热情，她有些招架不住！
    燕潇然比她高很多，也比她结实很多，被他这么抱在怀里，他的寝衣半遮，她整个人便如嵌在他的怀里一般。
    师折月的心里有些慌乱，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又亲上了她的唇。
    她下意识地用手抵在他的胸前，他看向她，一双幽黑的眸子里泛着他看不懂的神色。
    他的嗓音微微有些低哑：“我哪个步骤做是不对吗？”
    师折月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没有。”
    下一刻，他又含上了她的唇。
    师折月：“……”
    她想起上次她亲他的光景，此时主动的那个人变了，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燕潇然这般将她抱在怀里，想的却是那个疯狂的夜。
    她当时对他做了什么？他此时就想对她做什么。
    仅仅只是轻触的唇，交换着呼吸，已经满足不了他。
    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索取更多。
    师折月被他亲得全身发软，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时，任他索取。
    他唤醒了她的某些本能，伸手轻轻环着他的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他靠得更近了些。
    温软的肌肤轻触，温热的体温交缠，松散的衣带滑落……
    良久，燕潇然才松开她，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轻靠在他的怀里，刚才有些发蒙的脑子，此时清醒了几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师折月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也在看刀子，眸光幽深如海。
    她有些心虚，忙别开目光。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拉起她的袖子看。
    她手腕间的红线这一次明显比刚才长了很多，不说全部长满，却也差不多了。
    他淡声道：“看起来刚才那样做，效果比较好。”
    师折月听到这话，原本心里的那些纠结和无措，瞬间就散了不少。
    她顿时明白，他方才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她，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的脸有些烫，整个人也有些不自在。
    她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笑道：“是啊是啊，效果挺好的！”
    燕潇然看着她没说话。
    她的心里就更毛了几分，却又让自己淡定一些，她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晚上辛苦潇然了。”
    “我现在挺好的，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燕潇然这一次没有再拦她，因为他知道今夜她若是真在他这里睡，或许真的会出事。
    师折月看到他那双幽黑的眸子，却有几分作贼心虚的感觉。

 第145章 想得太美

    她手忙脚乱的去穿鞋，只是人越慌，事情就越是做不好。
    原本极好穿的鞋她愣是套了五六次都没能套进去。
    燕潇然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她朝他看去，他却没有看她，而是拎起一只鞋，稳稳地套在她的脚上。
    师折月：“……”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有点傻。
    燕潇然为她穿好一只鞋后，又为她穿上了另一只。
    她利落地从床上跳了下去：“辛苦你了。”
    她说完就想逃，却又被燕潇然抓住了细白的手腕。
    她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替她整了整领口，再替她顺了顺和成了的肚兜带子。
    师折月：“！！！！！”
    她的脸瞬间暴红。
    燕潇然又替她将满头的秀发顺了顺，淡声道：“好了。”
    师折月看向他，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她在他眼睛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
    她心跳又开始乱了，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也顾不得自己这样落荒而逃会不会被他笑话，飞快地跳窗走了。
    燕潇然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温柔浓得化不掉。
    他发现了，她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胆大包天。
    她的骨子其实还是很容易害羞的。
    他们的第一次，估计是她被逼到了极处，没办法了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燕潇然的眉轻挑了一下，曾经的怒气，到了此时却只余下满满的叹息。
    师折月跳出他的窗户后，因为运动了，心跳反而更快。
    她甚至有种错觉，她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
    可是却又因为他帮她充满了寿命，所以她此时的脑子比平时清晰，身体也比平时轻盈。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和思维似乎走入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极端。
    师折月莫名有一种自己在和他偷情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今天来找他是为了和他商议埋伏云跃阳而来。
    这是一件正经事，她完全可以大白天，大大方方地从他的大门进去，认认真真地和他商议。
    她怎么就摸黑进他的房间，怎么就爬上了他的床？
    她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
    第二天她按他们制定的计划行事，一早就来找燕潇然去给燕王扫墓。
    只是她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燕年年，她便把燕年年一起叫上去找他。
    她跟燕年年说了一下她的计划，燕年年自然全力配合。
    两人有说有笑地到了燕潇然的住处，长生还给她们拿来了点心。
    师折月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才是他们正确地打开方式。
    燕潇然很快就来了，他今日穿了件玄色的劲装，更显他的宽肩窄腰大长腿。
    他这身装扮其实和平时相差不是很多，但是师折月因为自己心里有鬼，都不太敢直视他。
    好在燕年年话多，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去扫墓的事，缓解了不少师折月的尴尬。
    她觉得这种事情，只要她心怀坦荡，那她就是坦荡的。
    她又不是存心想要占他的便宜，她真的只是续命而已。
    燕潇然看到她的变化，心里有些好笑，却并不点破。
    事情商议好之后，师折月怕老太君担心，又跟老太君粗略地说了一下。
    老太君只叮嘱让他们小心一点，便没有再说什么。
    用过早膳之后，他们便准备出发了。
    他们到门口的时候，燕岁岁追了过来，她把一包东西递给师折月道：“这些公主拿着。”
    “若是真遇到危险，年年和三哥都不在公主身边时，就用这些东西往对他们身上扔。”
    师折月问：“这是什么？”
    燕岁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是我最近制出来的毒药。”
    “我之前一直都在学怎么救人，但是效果不是太好，至今连公主是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我救不了公主，那就只能想办法帮公主了。”
    “公主出门几次都遇到了危险，我觉得有毒药在身，或许会好一些。”
    师折月知道燕岁岁是个极温柔极善良的姑娘，平时连鸡都不敢杀，这一次却给了她这么一大包毒药。
    她笑道：“谢谢岁岁。”
    燕岁岁又教了她具体的用法，她都认真地记了下来。
    一行人出了王府之后，便直接往城外走去。
    他们行事十分低调，却架不住有人一直盯着燕王府。
    他们还没有走到城门口，他们要出城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一收到这个消息，立即就让云跃阳想办法杀了他们。
    上次云跃阳刺杀师折月失败，被宁国公狠狠地收拾了一番。
    云跃阳心里的怨气越来越重。
    他知道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否则他回来后，宁国公还不知道要怎么修理他。
    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陆锦娘带着婢女过来了。
    她一看见他便满脸喜色地道：“公子这是要出门吗？能带我一起吗？”
    她那天是被一顶小轿送进宁国公府的偏门，然后就成了他的妾室。
    陆锦娘进宁国公府也有几天的时间了，但是云跃阳至今没有碰过她。
    她心里有些着急，她知道在宁国公府她如果得不到云跃阳的宠爱，她往后的日子会非常难过。
    她在宁国公府待了几天后，她就发现宁国公府和燕王府的氛围完全不同。
    宁国公府里规矩极多，稍微有什么事情没做好，就会被喝斥。
    且府里的那些下人一个个都眼光于顶，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这几天来找过云跃阳几次，都被他门口的小厮给拦了下来，她连他的房间都进不去。
    今天她过来刚好遇到她，她觉得只要他看见她，一定就会对她千依百顺，就如当年的燕四一般。
    云跃阳此时急着出门，根本就没有心情搭理她。
    他理都没有理她，直接往前走。
    陆锦娘顿时就急了，飞快地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娇声道：“公子，人家在家里待着闷得很，你就带上人家嘛！”
    云跃阳纳她为妾原本就另有目的，再加上他近来诸事不顺，她人已经进府，他装都懒得装了。
    他抬手就给了她一记耳光，骂道：“滚！你这贱人离我远些。”

 第146章 后悔莫及

    云跃阳说完还取出一块帕子，嫌恶地擦了擦她方才碰过的地方。
    他这一下力道不小，只是眨眼的功夫，陆锦娘的脸就高高肿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陆锦娘原本以为她只要见到云跃阳就好了，却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
    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看着云跃阳道：“你竟敢打我！”
    云跃阳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要说打你了，就算是杀了你，也无妨。”
    陆锦娘的眼睛瞪得滚圆：“你！你这样对我，我要跟你和离，我要回娘家！”
    云跃阳听到她这话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和离？陆锦娘，当你自己是什么？”
    “只有正妻才会和离，你不过是个妾室。”
    “你知道什么是妾室吗？妾室说白了不过是个玩物。”
    “在你进到宁国公府的那一刻，你这一辈子就再也出不去了。”
    “你是我花银子买进府里一件玩物罢了，我让你生，你就生，我让你死，你就得死。”
    “今天我还有事要做，没空搭理你。”
    “你下次若是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往我身边凑的话，我不介意弄死你。”
    他说完拂袖而去。
    陆锦娘整个人都呆那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也只到此时，她心里才隐约对妾这个身份有了粗略的感知。
    妾是什么？妾从本质上来讲和府里的奴才没有差别。
    妾不能和离，在她进到宁国公府的时候，便算是把她的后半辈子都填了进去。
    陆锦娘的脸色十分难看，她终于知道怕了，对贴身婢女道：“给我娘传信，让她把我带出宁国公府！”
    “二公子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婢女有些为难地道：“小姐，这事夫人只怕做不到。”
    “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听陆府的。”
    陆锦娘急道：“当初在燕王府，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议的，为什么宁国公府就不行？”
    婢女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小姐，你也说了，那是燕王府，这是宁国公府。”
    陆锦娘：“……”
    她终于意识到，不是每个高门大家都能如燕王府那样尊重人。
    对宁国公府而言，陆老爷不过是个五品官，而五品官在宁国公府的眼里，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陆锦娘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后悔的不行。
    云跃阳对她的态度十分清晰明了，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她往后的日子必定会极其难过。
    而她却又完全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她想不明白，云跃阳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把她娶过府来？
    此时云跃阳已经带着紫阳真人到了城门口。
    紫阳真人对云跃阳道：“陆府的那个女人，还有些用处，你也不用对她那么凶。”
    云跃阳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个朝三暮四，给点好处就摇尾巴的贱女人罢了。”
    “没进府之前我还能忍着恶心哄哄她，她如今进了府，就插翅难飞，根本就不需要对她客气。”
    紫阳真人轻掀了一下眉：“也是。”
    云跃阳问他：“她身上的那个婴魂还在吗？”
    紫阳真人点头：“在的，这女人太狠了，那孩子还没有成形，她就打了下来。”
    “这种魂魄还没有长太全，有些傻，一直跟着她。”
    云跃阳轻骂了一声：“当时怕她会留在燕王府，所以让她的父母给她透了我要娶她的消息。”
    “原本以为她有孕在身，燕王府没那么快放她离开，怎么也得拖上个几个月。”
    “想等着那婴魂长得大一些，又因为燕王府而生出了恨意，这样就能做成大补的东西。”
    “没想到燕王府的那个老婆子太好说话了，直接就把人给放走了。”
    “如今这效果怕是要打个大的折扣，真的是太晦气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陆锦娘，只是因为机缘巧合知道她怀了燕四的孩子。
    紫阳真人说那孩子颇为不凡，若是能将那孩子的灵体淬练一番，然后吃掉，对云跃阳极好。
    云跃阳知道这件事情后，便动了歪主意。
    他原本就恨燕王府的人恨之入骨，这种能让燕王府少一个男丁，还能对他有利的事情，他很乐意去做。
    于是便有了他哄着去陆锦娘做妾的事情。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终究算漏了些许，因为陆锦娘打胎太早，那个孩子都没有成形。
    没有成形魂体就会弱很多，现在虽然跟在陆锦娘的身边，却只有一个薄薄的影子。
    正因为如此，他看陆锦娘格外不顺眼，对她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紫阳真人劝他：“这事算了，左右燕王府的遗腹子不止一个。”
    “燕二还留了一个，那个孩子如今已经在娘胎里安然长大，等他快要出生的时候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燕王府和宁国公府不合，对于紫阳真人这种邪道来讲，什么手段阴毒就用什么手段。
    云跃阳轻点了一下头：“也是，但愿燕王府争气一点，能撑到那个孩子降生。”
    “我爹和我大哥最近疯了，在想方设法对付燕王府。”
    “过几天，燕王府必定会出事，很可能整个王府都得覆灭。”
    紫阳真人看着他道：“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跟公子说一声。”
    “什么事？”云跃阳问。
    紫阳真人回答：“近来宁国公府的气场有些不太对。”
    “之前的福运绵长的紫气散了，如今倒有了几分戾气，国公府只怕也会有些变故。”
    他之前被师折月和燕潇然联手将他重伤，前段时间一直在养伤，直到这两天才算是好了些。
    他不是在宁国公府养伤，所以不知道宁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
    今日他一来宁国公府，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云跃阳有些意外：“国公府能有什么变故？”
    紫阳真人回答：“具体是什么事我也看不出来，这只是我的猜测。”
    “或许是燕王府和宁国公府要在这一次的搏弈中撕杀一番，但是就目前来看，燕王府没有一点胜算。”

 第147章 斩妖除魔

    云跃阳想了想后道：“听你这么说，今日我们把燕潇然杀了算了。”
    “左右他的气运也被我吸得差不多了，再留着他也没有意义了。”
    紫阳真人一提起燕潇然就气得脸色大变：“他竟敢把我伤成这样，早就该死了！”
    在杀燕潇然的这件事情上，他们达成了共识。
    燕潇然此时正在燕王的坟前拔草。
    燕王下葬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来月，但是他坟前已经开始长草了。
    燕潇然看着那些杂草，心里有些悲凉。
    纵燕王是生前是盖世英雄，死后却是逃不过化作尘土的命运。
    师折月见他情绪低落，轻声宽慰他：“我之前替父王算过。”
    “他这一世保家卫国，立下大功，死后能投不错的胎。”
    燕潇然知道生死之事，在她的眼里和别人是不样的，此时听到她这样的安慰，他心里却有些无奈。
    他轻声道：“你说得对，是我太过执着。”
    他们虽然今天是引蛇出洞的，但是他们真心想给燕王扫墓，一时间几人都还有些忙。
    他们中午在坟前随便吃了点东西，一直忙到下午。
    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四周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师折月和燕潇然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有了几分杀意。
    云跃阳和紫云真人站在最外围，他们知道燕潇然和师折月都不好相与，前面冲过去的人，基本上是送死的。
    他们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当那些杀手跟地里的萝卜一样全部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意外的。
    那些杀手一死，他们的灵体便缓缓飘了出来，都有些茫然。
    云跃阳看向燕潇然：“看来你们早有准备。”
    燕潇阳没有理他，扭头问师折月：“你准备好了吗？”
    师折月点头：“当然。”
    紫阳真人冷笑道：“就算你们今天早有准备，也必死无疑！”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
    他对着那个白玉瓶叽里咕噜了几句，然后那些刚刚死去的灵体身体暴涨，眼睛变成红色，呲着牙朝他们扑了过来。
    师折月微微皱眉，紫阳真人猖狂地道：“你们中计了！”
    “我就不信，你一个人能度化这么多的恶灵！”
    上次师折月破了他的庙时，将禁锢在墙中的灵体全部度化。
    当时她能度化，是因为那些灵体被困在墙中已久，他们看着凶，却并没有太多的戾气。
    不像今日的这些灵体，他们身前就是恶人，化作灵体之后，也是凶灵。
    这种灵体，想要在短时间内度化根本就没有可能。
    而像师折月这种自诩明门正派的道姑，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度化的。
    他可以趁她度化他们的时候，将她斩杀。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抱歉，今日怕不能让你如愿了！”
    她说完拿起一个法器，对着那些灵体念了个诀，说了个：“收！”
    那些灵体便被她收了个大半。
    她开开心心地道：“我最近凶灵消耗的有点多，非常感谢你及时帮我补充库存，你真是个好人呐！”
    紫阳真人：“！！！！！”
    他知道道门有十分厉害的法器，能将灵了体收纳其中，他手里有一枚，一次只能收一个。
    可是师折月手里的那一枚明显比他的那枚厉害太多，直接就把方才死掉的那些被他催化的凶灵收了那么多！
    这样的法器，他也想要！
    他想起之前在师折月那里见到的千年桃木剑，对她生出了好奇，她哪来那么多的宝物的？
    他的眼里有了几分疯狂，他才不管她这些东西哪里来的，只要今天把她杀了，她所有的宝物都是他的！
    他冷声道：“就算你有宝物能收了那些凶灵，这里还有这么多，我看你怎么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师折月脚下踩着星步，手里握着桃木剑，对着那些凶灵一剑一个。
    她的桃木剑何等厉害，劈谁谁魂飞魄散。
    紫阳真人：“……”
    按她这种方式劈下去，那些凶灵，没有一个能给她造成实质的伤害。
    他怒道：“你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吗？你怎么能做出残杀灵体的事情？”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斩妖除魔，是我道门的职责。”
    “你只要眼不瞎，就能知道我是在斩妖除魔。”
    她说完看着他道：“就你这种狗玩意，居然还来教我做事！”
    “你如果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今天就乖乖受死吧！”
    紫阳真人冷声道：“你上次拆了我的道观，害我元气大伤，今日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他说完取出一把缠绕着黑气的剑，嘴里念了几句，他的四周便涌现了黑雾。
    师折月看到那些黑雾面色微变：“哈，还真有几把刷子嘛！”
    那些黑雾缠绕，四周的景致瞬间就变了，瞬间就把她吞了进去。
    燕潇然大急：“公主！”
    只是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四周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
    燕年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既觉得十分刺激，又有些害怕。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她靠近，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的阴寒之气越来越多，透着极致的冷意，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三哥，公主！”
    没有人回应她，她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贴了过来，让她不受控制地寒毛倒竖。
    她握紧了手里的剑，喃喃地道：“公主说了，只要心中有正气，便万邪不侵！”
    “我管你什么东西，我才不怕你！”
    她说完觉得这样还不够，当即转过身，对着那稠黑的空气就是一剑劈了下去。
    她身后的那东西根本就没把她这一剑当回事，因为它们是另一种形态，普通的刀剑根本就伤不到它。
    它阴沉沉地道：“不自量力！”
    它手指甲又长又利，直接去掐燕年年的咽喉，只要被掐到，燕年年必死无疑。
    它的眼里满是残忍的杀机，只是它的手碰到燕年年的咽喉时，就感觉像被什么灼烧到一般。
    它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发现燕年年那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剑，劈到到它的身上时，“轰”的一声，四周黑雾所在，瞬间成为一片火海！

 第148章 傻了吧你

    下一瞬间，它直接被那片火烧得连渣都不剩。
    燕年年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那把剑，想起今天出门前，师折月拿了张符贴在她的剑上。
    那张符和师折月之前给她的符有些不同，贴到她的剑上后就自燃了。
    她当时还有些好奇，师折月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她明白了，这是在她的剑上加上十分厉害的符，能对付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师折月被紫阳真人拖进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她进去之后，里面一片黑雾，什么都看不到。
    浓郁的煞气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将她淹没。
    在这里，看不到日月星辰，感受不到大地河流，甚至连风都没有。
    入目的只有极致的黑暗。
    在这片黑暗之中，阴邪恶毒的煞气将人缠裹，似能将人吞没。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些东西能把人所有负面的情绪放大。
    她“看”到了幼时的她被云太妃虐待，“看”见云太妃将只有两岁的她推进冰冷的水池里。
    “听”见老宁国公在说：“她是天煞孤星，灾星现世，若将她留在京城，我大楚必被倾覆！”
    “请皇上大义灭亲，将公主斩杀！”
    她也看见她和几位师父云游的时候，被普通的村民误解，差点被杀。
    这些画面和声音在她的眼前播放，搅弄她的心情，放大她的负面情绪。
    师折月的心态十分平和，此时被这个阵盘影响，心里生出了戾气，有些暴躁。
    只是这些戾气在她的心中鼓荡的时候，紫阳真人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师折月，你滥杀无辜，当被天遣！”
    “今日我就代表上天收了你，受死吧！”
    师折月原本有些涣散的神志，倾刻间便归位了。
    因为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虚幻的。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还有，紫阳真人的声音冒充天道，太出戏了！
    师折月一脸嫌弃地道：“这么中二的台词，你怕不是练邪功练傻了吧？”
    紫阳真人十分意外：“你竟没被阵法中的煞气影响？”
    “这不可能！只要是活人进了我阵法，就必死无疑！”
    他这个阵法十分厉害，是上一任的邪道之首用了极特殊的材料刻在阵盘之上。
    阵盘启动之后，他就成了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师折月皱眉道：“你们这些个邪道，整天不好好学习道术，就光想着走歪门邪道。”
    “你们这样子，真的很没品。”
    紫阳真人冷笑：“不管你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反正你今天进来了，你就得死！”
    他说完拿出一把剑，狠狠地朝师折月攻去。
    那剑在阵盘之中，瞬间变得极大，直接朝她的脖子削了过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阵盘，觉得这些邪道们也不全是废物。
    他们的东西，比起正统道门来没有底线，十分阴毒。
    师折月有爆了句粗口：“草，还能这么玩！”
    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面对面跟紫阳真人比道术，她能把他按在地上暴捶。
    可是这种不讲道理的直接拿剑劈她就有些过了。
    她十分狼狈地躲开了一剑，另一剑又砍了过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她想着反正都躲不过去，那就直接跟紫阳真正硬拼好了。
    她飞快地掐了个诀，只是她还没有把诀扔出去，一只强有力的手就掐在她的腰上，带着她腾空而起。
    那把巨大的刀，擦着她的鞋底而过。
    师折月一扭头，就看见了燕潇然那张帅气的脸，此时他的眼里染上了几分戾气。
    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回答：“我来找你。”
    紫阳真人阴阳怪气地道：“我原本没打算你拖进来，你却自己进来寻死，啧啧，真是个多情的种子。”
    燕潇然眼里有杀意凛凛，二话没说，拿起身上背的弓，抽出箭，朝他说话的地方就是一箭。
    他们在阵盘之中看不见紫阳真人，只能以身辨位。
    紫阳真人感觉不对，立即低头，那支箭射掉了他的发冠。
    他怒道：“很好，你既然一心寻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说完一把大刀朝两人砍了过来。
    师折月立即在燕潇然的身上贴了个轻身符，再在他的弓上贴了个加速符。
    燕潇然带着她轻飘飘地躲开了那一刀，在落地的那一刻，他拉弓引箭照着紫阳真人又是一箭。
    这一箭比方才那一箭来得要快得多，紫阳真人发现的时候已经避不开了，这一次射中了他的肩。
    紫阳真人气得哇哇大叫，拿着剑一通乱砍。
    他这样乱砍，让燕潇然和师折月躲闪的时候格外吃力。
    师折月对燕潇然道：“这样下去不行，你再给他一箭！”
    她说完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的腰间。
    此时情况危机，两人都没有去想，他们此时的动作是不是不雅。
    师折月将身体挂在燕潇然的身上后，他一边腾挪一边挽起弓箭。
    在燕潇然的箭要射出的那一刻，师折月的双手松开了他的脖子，飞快地掐了个诀扔在他的箭上。
    刹那间，那支箭夹着火焰冲开黑雾，朝紫阳真人的方向飞去。
    四周的煞气被灼灼烈火一把烧尽，带着极致的暴烈。
    那烈火烧完煞气之后却没有停歇，直接将那个用至阴至邪之物制成的阵盘烧了起来。
    烈火原本就是阴煞之气和的克星，这一把火凭空而起，凭空燎原，霸气至极。
    紫阳真人在看到那片火光时，他尖叫了一声：“我的阵盘！”
    下一刻，就被那只箭射穿了咽喉。
    紫阳真人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似乎无法相信他们可以做到这一步。
    他一死，阵盘被烧，所有的黑雾消散，烈火却还在烧。
    燕潇然揽着师折月的腰纵身而起，凌空一翻，带着师折月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们落地的时候，燕年年刚好转身，见两人这样抱在一起，她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她十分吃惊地道：“公主，三哥，你们……”

 第149章 稳稳拿捏

    师折月这才发现，她此时如同八爪鱼一样挂在燕潇然的身上。
    她忙从燕潇然的身上跳了下来：“方才情况紧急，我和三弟联手诛杀紫阳真人。”
    燕年年“哦”了一声，她是个心大的姑娘，虽然觉得两人这样子有些不对，但是也情有可原。
    她忙过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师折月见她没有再追问，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受伤，倒是燕潇然为了护着她，被那把大刀伤到了。
    那刀极为阴邪，燕潇然的伤口已经泛起了黑气。
    师折月面色一变，掐了个诀直接按在他的伤口处。
    云跃阳方才等在外围，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里面是怎么回事。
    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师折月三人已经脱困，紫阳真人也已经死了。
    云跃阳之前一直觉得紫阳真人十分厉害，没想到他竟就这样死了！
    他知道燕潇然不是省油的灯，此时紫阳真人一死，他就处于绝对劣势。
    他立即黑着脸对身边的侍卫道：“走！”
    只是他才往前走了不到三步，就被燕王府的侍卫团团围住。
    云跃阳的脸色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也不蠢，立即明白今天这一切很可能是燕潇然和师折月设下的局。
    师折月笑眯眯地道：“二表哥，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王过来给王爷上一柱香吧，乖！”
    云跃阳冷冷地朝师折月看去，此时黑雾散去，已近黄昏，金色的夕阳照在她的身上，有如九天玄女落凡尘。
    他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师折月缓缓地朝他走了过去：“宁国公府对燕王府做了那么多的缺德事，你过来给燕王磕个头，难道不应该？”
    云跃阳看着四周将他围成一团的燕王府侍卫，他此时可以说是插翅了难飞。
    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抹浅笑：“燕王是长辈，我给他上柱香确实应该。”
    他说完走过来拿起一柱香点燃，燕潇然朝他的腿窝踹了一脚，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
    师折月双手半抱在胸前，笑眯眯地道：“你这狗模样，一看就不太愿意。”
    “对于你这种不配合的人，我们只能用暴力手段了。”
    她的话音一落，燕年年便过来照着云跃阳左右开弓就扇了他好几记耳光。
    她一边扇他耳边一边骂：“让你给我父王上香，那是给给你脸了，你居然还给脸不要脸！”
    云跃阳：“！！！！！”
    燕王府的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师折月：“……”
    她原本是想用其他法子来收拾云跃阳的，罢了，过程虽然不太一样，但是燕年年高兴就行。
    云府的那些侍卫要过来帮忙，燕潇然手里的剑一动，直接将他们全部割了喉。
    云跃阳：“！！！！！”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些年来，宁国公府势大，他素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来就只有他威胁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他！
    他咬着牙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师折月淡声道：“我们想要做什么你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说吧，窃取三弟气运的那个阵法你放在哪里？”
    云跃阳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年年一把抓住他脑袋磕在燕王墓前的石阶上。
    这一下的把了他磕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有些发晕。
    师折月：“……”
    燕年年动手的时候是真的凶猛！
    她给燕年年比了个大拇指，燕年年抓住他的脑袋还要磕，他吓得魂飞魄散。
    再这么磕一下，他估计就要被燕年年打死了！
    他忙道：“我说，我说！”
    燕年年有些遗憾地道：“你可以等我把这一下磕完之后再说的。”
    “你这么配合，我一会眼怎么下重手？”
    云跃阳：“……”
    云跃阳：“！！！！！”
    他之前听说燕王有个女儿虽身份高贵，却跟个假小子一下喜欢练武，想来就是这个丫头了。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等这一次脱险之后，他一定要弄死这个死丫头！
    师折月的嘴角抽了抽，却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你不说也没有关系的。”
    “反正只要我们把你杀了，你窍取三弟的气运自然就会回来了。”
    云跃阳被他们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胆已经吓破。
    他哆嗦着道：“那个阵法我放在京郊的别院里。”
    师折月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陷阱，她看了燕年年一眼。
    燕年年会意，抓着他的脑袋又要往石阶上磕，他吓得哇哇大叫：“我记错了，那个阵法不在京郊的别院！”
    “而是在我在京城的私宅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拿！”
    师折月叹气：“你这种还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得让我们动粗。”
    “我们这么善良的人，都要被你逼得动手杀人。”
    云跃阳袖袍下的手握成拳，他们是真的不要脸，今日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敢说自己是好人！
    只是他面上却不敢有所表示，只一脸怯懦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师折月又道：“走吧，我们去云府京郊的别院。”
    云跃阳愣了一下：“我刚才说了，不在京郊的别院，在京城的私宅里。”
    这一次都不需要师折月使眼色，燕年年抬手就给了云跃阳一拳。
    师白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紫阳真人没有告诉你，我能感应到那个阵法。”
    “这段时间我没少在京城晃悠，还曾去过你在京城的私宅，并没有感觉到那个阵法的存在。”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先说出了正确的地点，知道我不会信，就又说了假的地点。”
    “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引到你的私宅那里，毕竟进了京之后，宁国公府的人就会来接应你。”
    云跃阳缓缓抬眸看向师折月，他第一次发现，他是真的小看她了。
    她虽然不在京城长大，但是她的心眼比起在京城长大的三公主要多多了。
    燕潇然在旁道：“你今日落在我们的手里，配合还有一线生机，不配合只有死路一条。”

 第150章 要吓死了

    云跃阳咬着牙道：“你们不敢杀我！”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她说完拿起刀就捅了云跃阳一刀。
    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直到此时，他心里才真的害怕。
    因为他知道，师折月他们是真的敢杀他！
    他忙道：“不要杀我，我现在就带你们找那个阵法！”
    师折月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刚才就这么配合不就没事了？”
    云跃阳知道师折月那一刀捅得不算太深，但是就算如此，也已经让他的心里生出了极为浓郁的恐惧。
    他们把侍卫留下一部分处理尸体，带了几个就直接去了宁国公府在京郊的别院。
    到那里之后，师折月就感觉到了阵法的存在。
    她对燕潇然轻了一下头，宁国公府行事十分邪门，这里虽然只是别院，但是师折月担心这里还有其他的陷阱。
    燕潇然问云跃阳：“阵法放在哪里？”
    云跃阳回答：“就在最中间的院子里。”
    别院里有值守的侍卫，这里的侍卫虽然不如宁国公府多，但是数量也不算少。
    他们要怎么进去是个问题。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她直接拍开了别院的大门。
    门房一把门打开，她就慌慌张张地道：“我方才在外面遇到了二公子，他受了很重的伤。”
    “这里离京城又远，他便让我们把他送到这里来，劳烦你们赶紧去给他请大夫。”
    云跃阳：“……”
    他原本还想着他们一把门打开，他就向这些侍卫示警。
    他完全没有想到，师折月竟就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带他进别院，还贼喊捉贼的找了这么个借口。
    他想要说什么，扶着他的燕潇然直接拿刀抵在他有腰窝。
    云跃阳：“！！！！！”
    他深深地觉得，燕王府活下来的公子小姐们，一个比一个邪门，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云跃阳只得有气无力地道：“快去找大夫。”
    门房看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立即喊来几个侍卫帮忙，请大夫这事却得问过管事。
    燕潇然扶着云跃阳很快就到了别院的主屋，他扶的那一边没有让侍卫过来扶。
    云跃阳的心里有些不甘，他知道一旦他们把那个阵法毁了，他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别院的管事认识燕潇然，他心里觉得十分奇怪，燕潇然和云跃阳一向不和，今天怎么会帮云跃阳？
    只是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师折月已经大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人去给二公子请大夫？”
    管事应了一声，忙差人去请大夫。
    最近的大夫离别院坐马车也需要一刻钟，云跃阳的面色不对，他不敢耽搁。
    燕潇然的刀抵在云跃阳的腰间中，他此时不敢给管事任何提示，他怕提示完了，他的小命也没有了。
    他们到主屋之后，师折月便没有再理会云跃阳。
    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阵法的位置，她走到主屋的一个柜子前，伸手将柜子打开。
    在她打开柜子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邪气扑面而来。
    师折月想都没想，飞快地扔出几张符，然后伸手再打出一个诀，直接毁了阵法的根基。
    原本运转的阵法，刹那间停歇。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一身红衣的白稚仙。
    白稚仙妖冶的眉眼里透着极致的邪魅，他微笑道：“小道姑，我等你很久了。”
    师折月的面色大变，她飞快地扔出一张烈火符。
    白稚仙知道她手里的符十分厉害，他微微侧过身，那张烈火符便贴在了阵法上。
    轰的一声，火光漫天，将那个阵法烧毁。
    与此同时，白稚仙已经一掌拍在师折月的胸口，她的身体顿时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燕潇然喊道：“公主！”
    他此时看不见白稚仙，却本能地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
    这样的危险和上次他在她的房间里遇到的那个凶灵极其相似。
    他纵身跃起，取过她腰间的桃木剑凭着感觉照着白稚仙的方向一劈。
    阵法被毁，他能感觉得身体微妙的变化，原本一直流逝的东西，在这一刻终于不在流逝。
    这种感觉极好，只是他此时根本就顾不上体验这种感觉，将桃木剑舞得地密不透风。
    而云跃阳在阵法被毁之后，他被反噬了，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他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跟过来的几个侍卫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场景，吓得一个个缩成一团。
    白稚仙原本想再来补一掌，杀了师折月，却生生被燕潇然手里的桃木剑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稚仙眉头皱了起来，眼里的戾色更重了些。
    上次在师折月的房间里，就是燕潇然赶过来坏了他的好事。
    后面他又去过两次燕王府，那里已经被师折月布下了一个极大的阵法。
    那个阵法十分霸道，就算是他这样的凶灵若是想要强行进去，也会元气大伤。
    所以他只能在外面等着。
    只是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安安份份地等在外面的，于是他去了一趟刑部大牢，吃了不少滞留人间的灵体。
    他在增强了自己实力之后，又在京城打听了一些关于师折月的事。
    他已经死了很多年，又被师折月关了好些年，此时置身在最热闹的人间，他心里越发暴躁。
    这个世界如此恶心，他想要毁了这个世界。
    只是了他感觉到京城还有极为厉害的道门高手坐镇，他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但是他却发现了宁国公府的异常。
    作为凶灵，他对煞气以及人的气运这些东西十分敏感。
    宁国公府的煞气十分浓郁，那些煞气对他而言是大补的东西，于是他便又去宁国公府吸食煞气。
    然后他便知晓了不少宁国公府的秘密。
    在他见到云跃阳之后，他就又知道了云跃阳的秘密。
    白稚仙觉得这些事情实在是太有意思，便顺着云跃阳身上的气息来到了存放阵法的别院。
    因为他知道，师折月一定会来，于是他便埋伏在这里。

 第151章 与她共命

    今夜，师折月果然来了！
    他冷冷地看着燕潇然，再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化为灰烬的阵法，邪邪一笑。
    他会守在这里，是因为师折月身上的气息和那个阵法转到云跃阳身上的气息十分类似。
    他上次见燕潇然一面太过匆忙，再加上师折月也在那里，所以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云跃阳身上的气息是燕潇然的。
    此时阵法一破，那些气息倒流，他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让白稚仙觉得十分有趣。
    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很难真正沾染他人的气息，哪怕天天在一起生活的人也不行。
    若是沾染了，那就表示这两人的命联在了一起。
    白稚仙看着燕潇然道：“有点意思。”
    他又看向师折月：“小道姑，这小子对你不错啊，居然愿意跟你共命。”
    他方才拍向师折月的那一下半点都没有留情，十分狠辣。
    师折月方才差点没被他拍断气，要不是昨夜她从燕潇然那里把寿命充满，刚才那一下怕是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轻咳了一声，让燕潇然将她扶了起来，然后伸手抚过他的眼睛，他便又看见了白稚仙。
    白稚仙和那天见的时候已经有些不同：
    他的脸上再没有寻常灵体的苍白，此时这样看他，他和活人没有本质的差别。
    他的眼眸流转间透着点点温情，就如同这世上最温柔的男子，是少女心中最完美的情郎。
    可是见识过他手段的燕潇然却知道，他是这世上最危险的人。
    此时白稚仙一靠近，他心里便生出了极为浓烈的危机感。
    他将师折月护在身后，手里的桃木剑横成了守势。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那是自然，我一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白稚仙“切”了一声：“就你这样的天煞孤星的命格，还敢说这样的话？”
    师折月轻挑了一下眉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白稚仙，今日既然我们撞上了，那你就不要走了。”
    白稚仙掩唇一笑道：“小道姑，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就凭你，能留得下我吗？”
    他说完又看着燕潇然道：“他的身手倒是不错，但是他不是道门中人，不会道门术法。”
    “你的桃木剑在他的手里，发挥不了十分之一威力。”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而是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师折月轻咳了几声，微微一笑：“是吗？要不我们试试？”
    白稚仙的眼里杀机一闪而过：“好啊！那就试试吧！”
    他的话一说完，手指甲一下子变得极长极为锋利。
    与此同时，这间房间也变得浓黑如墨，杀意漫开，透着让人压抑的气息。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面色微变。
    这狗东西不过几天没见，就变强了这么多。
    她都不用想也知道，这狗东西一定吞了不少无辜的灵体。
    若再不把他给解决掉，以他的本事，往后京城怕是真的再无宁日。
    只是……
    师折月按了按钝痛的胸口，她此时受了不轻的伤，燕潇然武功高强却不会道术。
    他们联手想要抓住白稚仙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她知道此时没有时间瞻前顾后，这件事情因她而起，就得由她来结束。
    她轻声对燕潇然道：“你拖他十息的时间。”
    燕潇然点头，师折月的手便飞快地掐诀。
    白稚仙看到她的起手势，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你还能抓得住我吗？”
    他说完便朝她挥了过来，直挖她的心口。
    燕潇然手里的桃木剑立即就朝白稚仙斩了下去。
    两者相碰，竟发出了金石之音。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哈，有点意思啊！不过这里如今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他的墨发荡开，身上的红衣缎带暴涨，带着极致的杀意就朝燕潇然涌去。
    燕潇然的剑法再好，桃木剑也不是那种能削金断玉的利器，一时间竟被缠住。
    他极快地抽出腰间自己的佩剑，直直地朝那些黑发和红缎劈去。
    他这一劈就像是劈到了水面，明明看起来有些脆弱的黑发和红缎，一时间竟无法劈断。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白稚仙冷喝道：“去死吧！”
    他说完墨发暴涨，如同利器一般狠狠地刺向燕潇然的身体。
    燕潇然凌空跃起避开之后，却被另一事墨发拍飞了出去。
    这一切看似很慢，其实不过只过去了两息时间。
    白稚仙傲慢地道：“愚蠢的人类，不堪一击。”
    他说话间利爪已经伸向师折月的胸口。
    师折月没有理会，手动得飞快。
    眼见得他就要将她开膛剖腹时，一把桃木剑砍向他的手。
    两者一触碰，白稚仙的手上冒出了黑烟。
    他冷着眼回首，燕潇然面无表情地道：“想伤公主，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说完伸手抹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
    白稚仙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有多重，燕潇然居然这么快就杀了过来。
    他冷笑道：“行啊，那我就先杀了你！”
    他此时受了伤，已经被燕潇然激怒。
    在这一刻，他更想杀了燕潇然。
    两人飞快地过招，燕潇然的武功虽高，但是对上白稚仙这种用正常武器伤不到的东西，十分被动。
    他又被白稚仙拍飞了出去。
    白稚仙这一次把他拍飞出去后，立即就探出利爪去剖他的心。
    燕潇然立即有桃木剑拦着。
    白稚仙身上的煞气翻滚，他怒吼道：“不自量力的东西，受死吧！”
    他的指甲再次暴涨。
    眼见得燕潇然就要抵挡不住时，师折月的诀已经掐完，抬手就朝他甩了过来。
    白稚仙感觉到了危险，飞快地闪避，就算如此，他还是被那个诀拍到了，他的灵体瞬间就变得淡了些许。
    白稚仙眼里的杀意翻滚：“很好，你们既然一心寻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刹那间，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红色，四周的戾气横刮，带着极致的阴寒之气。
    师折月的眸光微暗，那样的诀都只是将他打伤，没能让他魂飞魄散，再动手，他们就只会更加被动。
    只是再被动，这一架还得打！

 第152章 唯一的善

    下一刻，师折月取出另一样法器，只是她还没有过去，就被他的黑发拍得倒飞了出去。
    燕潇然想要来救，却被红缎勒住了脖子。
    他艰难地道：“公主！”
    师折月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恰好白稚仙凑到她的面前。
    鲜血喷在白稚仙的手上，他的手立即被洞穿。
    他十分意外：“小道姑，你这体质有点特殊啊！”
    他嘴里说着话，手却掐上了她的脖子：“把你炼了吃了，一定大补！”
    师折月的体质，他做了千年的灵体，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这种体质他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若能吃了她的灵体，则能抵上五百年的修行。
    他们之前虽然有交过手，但是她上次没有流血，他不知道她的这个特质。
    如今发现了，他的眼睛都亮了。
    只是她这种体质的人，因为身体太过特殊，所以想要将她吞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师折月用手不沾了唇边的血，伸手往他的额头按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凶意：“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敢抵抗！”
    师折月微微一笑：“想吃掉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说完手腕轻扭，带血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
    刹那间，被她的血碰到的地方，便如被烈火烫到一般，他整个灵体都感觉到了剧烈的痛意。
    他的唇边泛起冷笑：“但凡我要吃掉的人，就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你如今在我的域中，任凭我宰割，今天你休想逃走！”
    他那双原本就已经发红的眼睛，此时更红了几分。
    屋子里的戾气如同烈风一般四处横割，桌椅板凳但凡被那些戾气扫到，立即化为粉末，霸道至极。
    师折月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格，这是铁了心要杀她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白稚仙是她放出来的，她就得负责到底。
    今日就算是拼个魂飞魄散，她也不会让白稚仙如愿！
    她的手结了一个印，白稚仙看到那个印的时候眉头微皱。
    他死后化为凶灵，为报仇屠尽一城之后，恨意千年不散。
    而在他的心里，却也不全是恶，在他活着的时候，也曾感受过温暖。
    此时师折月结出这个印的时候，他的心里莫名就生出了一股熟悉感。
    这股熟悉感让他生出了一瞬间的恍惚，隐约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
    那个身着浅黄色衣裙的少女站在一片梨花林里朝他嫣然浅笑，温声对他道：“稚仙哥哥，你最好了！”
    白稚仙这些年身上沾染了太多的杀戮，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这幅画面了。
    在这那一刻，他微微有些恍惚，却又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这必定是师折月使的某种道术，想要勾起他的记忆，勾起他心里唯一的善，然后将他抹杀。
    他不会上她的当！
    她想要杀他，他还想吃了她！
    他冷笑一声，将域中的一切摧到最大化，准备将她一举抹杀！
    正在此时，一把剑恶狠狠地朝他劈了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一捏，捏住了剑，却有一大把符朝他扔了过来。
    白稚仙看到那些符的时候眼睛一眯，识得厉害，飞快地避开。
    师折月趁机伸手一指，那些符就追着白稚仙而去，他的身上沾了一张五雷符。
    他骂了句脏话，朝屋外看了一眼，知道今天再不跑，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当即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跑的时候，雷云聚集，朝他追了过去。
    刹那间，整个别院里天雷滚滚，管事刚好带着大夫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虽然看不见白稚仙，但是他看得天上的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雷。
    白稚仙一跑，屋子便恢复了原样，角落里的油灯还亮着。
    师折月瘫倒在地，扭头一看，见那把砍向白稚仙的剑竟是燕年年的。
    她觉得有些不对，就算她在燕年年的剑上放了一张符，她那把剑比普通剑厉害一点，绝对破不开白稚仙方才设下的域。
    燕潇然用剑撑着站了起来，走过来伸手扶起她：“你怎么样？”
    师折月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痛得厉害，骨头都要散架了，胸口更是闷得不行。
    她骂骂咧咧：“这狗白稚仙，下次我叫上我几个师父过来弄死他！哎哟，疼死了！”
    燕潇然听她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就知道她这一次伤的不算太重，暗暗松了口气。
    燕年年手里的剑“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师折月一扭头，便看见燕年年眼睛一翻就往地上倒。
    师折月忙伸手去拉，结果才站起来，就觉得眼前发黑。
    她感觉门口好像还站了个人，努力朝那边看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她很熟，是她大师父的。
    她整个人有些迷糊，一时间不太清楚那是她的幻觉，还是她的大师父真的来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燕王府，天色也已经大亮。
    燕岁岁一见她醒来，松了一大口气：“公主可算是醒了，这一次可吓死我了。”
    师折月笑道：“我这都晕了多少次了，岁岁，你要适应。”
    燕岁岁听到她这句话眼眶一红：“这种事情我一点都不想适应。”
    “公主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再不醒，祖母都要撑不住了。”
    师折月愣了一下：“我睡了三天三夜？”
    “是啊！”燕岁岁红着眼睛道：“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师折月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居然睡了三天三夜！
    她忙道：“岁岁你别哭啊，我这不是醒了吗？”
    燕岁岁吸了吸鼻子道：“公主，你往后多爱惜自己一些，不要动不动就跟人打架。”
    师折月笑道：“这一次我也没想跟人打架啊，是他们要打我，我要是不还手的话，会被人打得更惨。”
    燕岁岁轻声道：“也是。”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轻声道：“我现在去跟祖母说一声。”
    片刻后，众人都来了。
    老太君见她醒来，松了一大口气，扭头就骂燕潇然：“让你保护好公主，你就这是这样保护公主的。”

 第153章 国师其人

    燕潇然垂眸：“祖母教训的是，这一次是我失职，公主如今醒来了，祖母罚我便是。”
    老太君轻哼了一声。
    师折月忙道：“祖母，这一次的事情真不怪三弟，要怪就怪当时的情况太特殊。”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到白稚仙，若不是三弟拼死护着我，我已经死了。”
    “所以祖母就不要罚三弟了，他也受了不轻的伤。”
    老太君叹气：“公主就不要替他求情了，他是男子，原本就该保护家里的女眷。”
    师折月朝燕潇然看去，他敛了眉眼站在那里，见她看过来，和她对视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师折月忙转移话题：“那天我看到年年也晕了过去，年年没事吧？”
    燕年年从老太君身后探出脑袋：“我没事，我就晕了一小会，很快就好了。”
    “我身体可强壮了，公主要不要跟我一起习武？”
    师折月立即拉过被子盖住脑袋道：“不要！”
    众人看到她这副样子都笑了起来。
    老太君最终还是罚了燕潇然，让他去跪祠堂。
    师折月觉得这事真不能怨燕潇然，入夜后，她拎着一盏灯去看他。
    她去的时候，看见燕潇然笔直地跪在那里，看着前面一大排的牌位。
    上次燕王的牌位上堂的时候她也曾来过这里，只是那时来和这一次来感觉有些不同。
    她规规矩矩地跪下，给这些牌位磕了三个头，再给他们上了三柱香。
    不为别的，这里的每一个牌位都曾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他们值得她敬重。
    燕潇然扭头看她：“公主，你怎么来了？”
    师折月回答：“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就过来看看你。”
    燕潇然轻声道：“父亲和诸位兄弟都在这里，我又岂会无聊。”
    “对着他们的牌位，我心里又愧又恨。”
    “他们都离开这么久了，我一没能袭爵，二没能查清他们战死的原因，三没能保护好家里的女眷。”
    “如祖母所言，我做得确实很不好，是我无能。”
    师折月摇头道：“不不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你无能，而是敌人太强大太狡猾。”
    燕潇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多谢公主今日为我说话，但是我做得不好的事情，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
    “我方才对着父王的牌位起过誓了，三个月之内，我一定要查清事情的真相。”
    师折月想想如今的进展，她觉得三个月内查到宁国公府谋害边关将士的证据是有希望的。
    她便道：“我陪你。”
    燕潇然看向她，她昏睡了三天，原本就瘦的人看起来又瘦了一些，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吹跑。
    只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眉眼依旧含了笑意。
    燕潇然那天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昏睡不醒，他原本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很快就醒来。
    结果她这一睡就睡了三天，这三天他一直在自责。
    他若再强大一些，将她护得再紧一些，她或许就不会受伤了。
    她不受伤，就不会晕过去。
    她的体质那么特殊，流一滴血都会晕倒，这一次她吐了那么多的血，又如何能撑得住。
    他想起这几日她躺在床上没有半点气息的样子，他便心痛如绞。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体不好，只是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笑意盈盈，整个人充满活力。
    他从不觉得她是将死之人，也不觉得她的身体有多么的不好。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却在提醒着他，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脆弱。
    他轻声道：“这事我自己来做就可以，公主好好在家里养身体。”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我的身体情况，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有你在身边，我可能还能多活一点时间，若你不在身边，我会死得更快。”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如今他不太能听到“死”这个字。
    师折月在他的身边坐下，双手托着腮道：“再说了，白稚仙是我放出来的。”
    “这一次的事情更怨不得你，要怨就怨我自己。”
    “所以这事你别往自己身上揽，真不怪你。”
    燕潇然看向她，眸光幽深。
    她往他的身边靠了靠道：“那天我晕倒后，你是怎么从别院出来的？云跃阳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们走。”
    就云跃阳那样的性子，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燕潇然回答：“那天国师来了，云跃阳在他的面前不敢放肆，我们就直接出来了。”
    师折月十分意外：“国师？他不是南下讲经去了吗？怎么会在京城”
    燕潇然点头：“他是南下了，但是他这一次走到了淮河边的时候，淮河突然涨起了大水。”
    “他掐指一算，发现京中有大祸害出世，便连夜赶了回来。”
    师折月听到这话有些心虚，因为国师嘴里的大祸害，大概就是她失手放出来的白稚仙。
    她轻声道：“这一次国师救了我们的命，改天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燕潇然轻声道：“国师深居简出，平时极少与朝中大臣有来往。”
    “再加上朝中很多人想向他扣问命数，他特别烦这些事情，所以他极少出现于人前。”
    “哪怕我们只是单纯地向他道谢，只怕也见不到他。”
    师折月有些意外：“他架子这么大？”
    燕潇然摇头：“不是他架子大，而是他就是这么一副性子。”
    “就算是皇上想要见他，他也未必定会见。”
    师折月对国师生出了好奇：“按你这说法，他很厉害？”
    燕潇然想起国师这些年做下的事情，想了想后道：“他的道术十分高深，担得起厉害这个词。”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他这么厉害，你说我能不能请他帮我一起杀了白稚仙？”
    燕潇然回答：“你有这个想法的话，或许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
    燕潇然淡声道：“他精通道术，你去找他，他或许就已经知道你的意图了。”
    “他这人独得很，从不与人往来，也不与任何人联手做和任何事情，所以他不会见你。”

 第154章 如何面对？

    国师其实和燕王是有些往来的，国师在京中几乎没有朋友，燕王却是其中的特例。
    燕王上次出征之前，国师曾来找过一次燕王。
    两人说了什么，燕潇然不知道，只隐约听到两人在书房里吵了一架。
    而后燕王府出事之后，国师就再也没有来过。
    那夜在宁国公府的别院见到国师时，燕潇然是有些意外的。
    这是燕潇然记忆中，国师第一次管这些琐事。
    他平时在京城时，总是待在占星台，没有极特殊的事情，他绝不出门。
    师折月有些担心地道：“可是白稚仙那么大一个祸害，还成长的那么快。”
    “只怕不需要多长时间他就会变得更加厉害，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不管国师愿不愿意见我，我总归得想办法见他。”
    燕潇然点头：“那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开心地道：“你真好！”
    燕潇然听到这话眉眼微弯，看着满屋子的牌位，眼里的笑意又一点点散去。
    他眼角的余光扫向她，她坐在旁的莆团上，打了个呵欠，他忙收回眼角的那点余光。
    她那天晕倒之后，燕潇然十分担心，他见她手间的红线只余浅浅一点。
    当时燕年年在，他没办法亲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回到王府后，他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半夜潜进了她的房间，弄晕值守的燕岁岁和丫环，偷偷地去亲她……
    不管燕潇然自己是否愿意承认，他如今都得承认，他确实已经对她动心了。
    纵然她早就拿到了放妻书，不算是燕王府的人，但是他们明面上却终究那样的关系。
    而她对他，他能感觉得到，并无儿女之情，和他的亲近只是为了续命。
    这样隐密的心思，让燕潇然在面对满屋子的牌位时，心里极其不安。
    尤其当他看见燕王世子的牌位时。
    师折月见他方才还笑意盈盈，很快就冷着一张脸，她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燕潇然的声线明显冷了下来：“我没事，夜深了，公主回去歇着吧！”
    “我明日一早罚跪结束，就和公主一起去找国师。”
    师折月不知道他复杂的心思，只是看到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想起自己今夜来找他的目的，终究还是轻声道：“我昏迷的这几日，你一定有来找过我。”
    “若不是有你在，我这一次估计会死，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你往后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心情有些复杂，他沉声道：“公主客气了。”
    “如祖母所言，保护家中女眷原本就是我的职责，当不得公主的谢字。”
    师折月见他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赖在这里。
    她原本还想问问他，那个阵法被毁之后，他这几日感觉会不会好点。
    只是她觉得她此时就算是问了，他估计也是极为敷衍地回答，还可能会以为她是在邀功。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她站起来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的。”
    这一次燕潇然都没有回头看她，她也不再强留，扭头走了出去。
    燕潇然看着祠堂里的烛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折月回到房间之后，想起今年燕潇然情绪的变化，她想了几圈也没能想明白是为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解释似乎也只有燕潇然大姨父来了，所以才会如此喜怒无常。
    她轻耸了一下肩，懒得再去想，索性去思考明天若是见到国师之后，要怎样才能说服国师帮她灭了白稚仙。
    第二天一早，燕潇然如约来找她，带她去占星台找国师。
    占星台说是台，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建筑群。
    那里是先帝为国师建的一个大的院落，那里地处京城最高的一座山上。
    在那里，能最近距离地观看星辰，占卜国运。
    这里基本上不接受任何访客，是京中比皇宫更加神秘的地方。
    上占星台之前，需要经过山脚下的一处山门，那处山门看着十分简单，却设下了迷阵。
    不懂阵法的人，进来之后就会在原地转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上山。
    正因为有这个阵法在，拦住了很多人。
    师折月和燕潇然此时已经站在那个阵法前。
    师折月看到那个阵法有些意外，因为那个阵法她看着有些眼熟。
    只是她想想，国师也是道门中人，道门的阵法看着五花八门，其实万变不离其宗。
    基上所有同类型的阵法，原理都差不多，所以她觉得眼熟也是一件极正常的事情。
    这个阵法能难倒很多人，却难不到师折月。
    她带着燕潇然走进那个阵法，不到一刻钟就已经穿过阵法，出现在去占星台的山道上。
    只是他们还没有往前走上十步，一个青衣道童便将他们拦了下来：“两位请留步。”
    “国师今日有事，不见外客。”
    师折月忙道：“我们今日过来，是有要事和国师相商，还请小仙长行个方便。”
    青衣道童板着脸道：“师父知道你们是为何而来。”
    “他老人家说了，道门讲究因果，那凶灵既然是你放的，那就得由你去解决。”
    “若由他老人家解决了，你种下的因又当如何了结？”
    师折月：“……”
    她发自内心觉得这位国师有两把刷子。
    她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猜到了。
    且他给的理由她还没办法拒绝，因为道门确实非常讲究因果。
    事因谁而起，就将由谁来了结。
    只是……
    她有些无奈地道：“国师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的身体不太好，打不过那个凶灵。”
    “若放任不管他的话，不出一个月，他必定为祸京城。”
    青衣道童看了她一眼道：“这与国师又有什么关系？”
    “你别在这里罗里叭嗦了，赶紧走，别打扰国师清修！”
    师折月急道：“可是……”

 第155章 终究心虚

    “没有什么可是。”青衣道童凶巴巴地道：“你若是再不走，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师折月：“……”
    她昨夜听燕潇然说国师不喜欢管闲事，不喜欢见闲人，她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别的不说，光说他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给了白稚仙那一下就表示他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管事的人。
    她甚至觉得他还是一个责任感很强的人。
    可是今天他猜出了她的意图后，打发了一个凶得要死的小道童来赶她走。
    这事若是发生在其他地方，她非得的打上山去找他问个明白。
    只是这里是京城，上次国师那一剑威力巨大，这只怕是个超级高手，这种人她不想得罪。
    她只得和燕潇然灰溜溜地又退出了迷阵。
    他们才走出迷阵，青衣道童就直接将最下面几乎就没有关过的山门关上了。
    青衣道童关门关得极凶，师折月走得慢了些，差点被门板拍到后脑勺。
    她咧着嘴道：“我今天挺礼貌的，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他干嘛凶成这样？”
    燕潇然见她不开心，安慰道：“国师就是这副性子。”
    师折月抽了根狗尾巴草的草芯叨在嘴里，恨恨地道：“国师难道不应该是护卫京城的安全吗？”
    “就他这样，根本就不配做国师！”
    燕潇然知道她今天大概是被气到了，便道：“他的道术应该是大楚最强的。”
    “有他在京城坐镇，想来那些凶灵们不敢在京城做乱。”
    “所以他轻易不出手，应该是有原因的。”
    师折月轻哼了一声：“他整天猫在占星台不出来，道术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也是我身体不好，我身体要是好的话，我才不用来求他！我自己一剑就能把白稚仙给劈了！”
    她发泄完情绪之后就又冷静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国师那天那一剑是救了她的命。
    那一剑还重创了白稚仙，那样的伤，白稚仙至少有大半个月折腾不起什么浪花来。
    在这段时间内，只要她找到白稚仙，就有很大的机会把白稚仙给杀了。
    毕竟她如今有燕潇然这个移动的寿命增值机，她的战力比之前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她这么一想，整个人又淡定了下来。
    青衣道童上山之后把这事跟国师说了。
    他说完后抚着胸口道：“师父，你要吓死我了，今天我差一点点就被大师姐给认出来了！”
    国师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出息，你就对你师父的障眼法这么没信心？”
    青衣道童扁着嘴道：“我倒是想对你有信心，但是你的那些法术，哪个没被大师姐破过？”
    国师：“……”
    他起身踢了青衣道童一脚：“这一次不是没被她认出来吗？滚滚滚！”
    青衣道童捂着屁股走了。
    坐在旁边喝茶的一个道装男子道：“你还能躲她多久？”
    国师回答：“至少也得躲到她把燕王府的案子了结吧？”
    “否则的话，她要是知道，她嫁进燕王府的事情跟我有关系，她不得扒了我的皮！”
    “老三，你别说我，你不也自从进京之后就一直在在我这里猫着，不敢去见她吗？”
    他嘴里的老三不是别人，正是师折月的三师父。
    三师父淡声道：“谁说我不敢见她？她如今只怕已经发现了我的好。”
    “当初她都快没命了，要不是我设法把燕潇然那小子送到她的面前，她只怕早就没了。”
    “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心里不定多感谢我。”
    国师冷笑：“既然你这么认为，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三师父躺在椅子上喝茶：“徒弟长大了，遇到事情总归得自己处理。”
    “我们若是总待在她身边的话，她又哪来的长进？”
    国师白了他一眼：“不敢见就不说不敢见，少找借口。”
    三师父懒洋洋地道：“你既然这样说了，那一会我就去找她，顺便跟她说说你的身份。”
    国师：“……”
    他忙笑了起来：“我觉得你方才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折月长大了，该学会如何独挡一面了。”
    “她毕竟是道门千百年难得一出天才，不能总留在我们的身边，这样的话，她是不会有长进的。”
    “更不要说，那个什么白稚仙，原本就跟她有渊源，就该由她去解决。”
    “我们要是干涉太多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我在这占星台住着十分无聊，有你陪着聊聊天，甚好。”
    三师父轻哼了一声，拿起他那把破扇子摇了摇：“所以是你求我留下来的，不是我不去见折月。”
    国师捏着鼻子认下了：“你说得对！是我求你留下来的。”
    白稚仙此时坐在云跃阳屋里的椅子上，把玩着他自己的一缕头发，懒洋洋地问：“你想好了吗？”
    那一夜他被国师那一剑伤得极重，差一点就魂飞魄散。
    他无奈之下，藏在云跃阳马车里，跟着云跃阳来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里的煞气极重，是他最好的疗伤的地方。
    他在这里待了三天，总算恢复了一些，能在云跃阳的面前显形了。
    云跃阳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死。
    那天云跃阳虽然一开始晕了过去，但是中途他们打得太过凶猛，他被吵醒了。
    他醒来后看不到什么东西，只看见屋子里的东西无缘无故成了碎片，他身边的侍卫被戾气刮到，直接四分五裂。
    云跃阳那时才知道，师折月他们是和一个极厉害的凶灵在打。
    在他看见白稚仙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得到，白稚仙就是那天和师折月动手的那只凶灵。
    他哆嗦着道：“大大大人要我以后贡奉您，我我我我……我觉得我的能力有限，不配贡奉您！”
    白稚仙靠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满头的墨发无风自舞，红色的缎带在屋子里乱飘。
    他轻轻一笑：“这样啊，那就表示你是个废物。”
    “在这世上，见过我的废物都得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他的墨发飞扬，红色的缎带如灵蛇般探了出去，直接缠上了云跃阳的脖子。

 第156章 一口吃了

    云跃阳之前觉得紫阳真人手段阴毒，十分厉害，道门法术会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他到此时才知道，紫阳真人的本事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实在是不算什么。
    这位还极为嗜杀，说要杀他那是真的要杀他！
    他清楚的知道，他此时若是不服从，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被缎带勒得喘不过气来，艰难地道：“我愿意贡奉你！”
    白稚仙的眼波微斜，这原本是极为妖媚勾人的动作，由他做起来，虽能惑人心魂，却也危险到了极致。
    红色的缎带收了回去，白稚仙的唇角微扬，云跃阳却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稚仙缓缓地飘到云跃阳的面前道：“你早这么做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云跃阳忙道：“大人教训得是。”
    白稚仙淡声道：“你既然要贡奉我，那么就得拿出诚意来。”
    云跃阳忙问：“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白稚仙懒洋洋地道：“我知道宁国公府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法阵，那个法阵虽然破了，但是残留的东西还不少。”
    “你现在带我过去，我要进到那里面去。”
    云跃阳根本就不知道法阵的事，满头雾水地道：“什么法阵？”
    他的话才说完，缎带又勒上了他的脖子道：“你竟不知道？是在骗我吗？”
    云跃阳被勒得眼珠子都要鼓了出来，他艰难地道：“我真的不知道！”
    白稚仙看到他这副样子略有些意外：“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没出息的东西，就你这种还敢号称是国公府的嫡子，原来这么不受待见。”
    “不过你既然贡奉了我，那么以后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可以让你心想事成。”
    他说到这里凑到云跃阳的耳畔道：“哪怕你想要得到整座宁国公府，我也可以让你如愿。”
    云跃阳的眼里有了喜悦：“真的吗？”
    白稚仙淡声道：“当然！你上面还有个嫡亲的兄长吧？是他拦了你的路？”
    云跃阳点头：“他从小被我父亲当做是宁国公府的继承人培养，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而我因为不是嫡长子，就什么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眼里泛起了恨意：“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只能拿他挑剩的。”
    “我说起来是宁国公府的嫡次子，却和寻常人家里的庶子没有差别。”
    白稚仙看到他的眼神时满是不屑，这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了，因为这种人最好掌控，最是听话。
    他淡声道：“这事简单，只要你今天能帮我进到那个阵法里，改天我就帮你杀了你兄长。”
    “他一死，你就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长子，这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云跃阳近来对云跃冰的恨意到了极致，他早就对云跃冰动了杀念。
    只是这事他曾经也找紫阳真人做过，紫阳真人说云跃冰的身边有极厉害的东西护着，紫阳真人杀不了云跃冰。
    而如果不用道术去杀云跃冰，而是用常规方式去杀的话，一定会留下痕迹，还很难成功。
    如此一来，宁国公绝不会放过他。
    他睁大眼睛看着白稚仙道：“只要你能帮我杀了我兄长，成为国公府的世子，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之前想方设法夺走燕潇然的气运，不过就是想压云跃冰一头。
    可是如今紫阳真人都死了，他布下的阵法也破了，云跃阳这几日胸口一直十分胀痛，难受至极。
    他这几日不管做什么都极为不顺，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白稚仙微微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云跃阳不知道那个阵法的入口在哪里，白稚仙这几天天天吸食煞气，对那里却再清楚不过。
    他领着云跃阳过去的时候，云跃阳还是第一次知道宁国公府里还有这种地方。
    白稚仙让云跃阳将放在门口的一个铜镜摘了下来，他便直接闪身进去了。
    云跃阳忙跟了进去，他看到这里的布置，想起那天师折月和燕潇然从他的房里掉下去时看到的东西，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他们进去的时候，白稚仙看到了那天被师折月杀漏了的那位宁国公府先祖。
    师折月把宁国公府的那个大阵破了之后，宁国公府的损失极大，没办法再去吸食别人家的里紫气。
    阵法被毁了后，整个宁国公府被煞气缠绕，老宁国公便让这位先祖的灵体转换煞气。
    同时他又设下了极为恶毒的阵法，将这些煞气往三公主的身上转移。
    因为他的这一系列举动，暂时维持住了宁国公府的平衡，让宁国公府没有再走下坡路。
    甚至他还动用了一些法器，暂时稳固了宁国公府的紫气。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那位宁国公府先祖转换煞气的基础上。
    白稚仙此时看到那位先祖的灵体，差点没流下口水。
    因为这位先祖转化了多年的煞气，它此时身上的煞气极重。
    这样的它，看在白稚仙的眼里，那就是一块香甜可口的美食。
    他二话不说，直接就将那位先祖一口给吃了。
    云跃阳看不见那位先祖，他只是感觉到了屋子里气氛的变化，隐约听到了一记极为惨烈的叫声。
    他有些吃惊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稚仙满足地呼出一口气道：“没什么事，只是吃了一块美味的点心。”
    “今天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我明天就能帮你杀了云跃冰。”
    云跃阳听到这话开心得不行，忙道：“多谢大人！”
    “只是杀云跃冰之事，我有其他的想法，到时候还请大人配合！”
    白稚仙这会心情好，也就变得极好说话：“好啊，只要你以后都这么听话的话，我也会变得很好说话。”
    “我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这里很快就会有人来，你先回去吧！”
    云跃阳并不想待在这里，这里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此时白稚仙让他离开，他立即就走了。
    他离开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眸光深沉。

 第157章 他很记仇

    老宁国公这几天为阵法的事情十分头疼，好不容易稳定了下来，他略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有松很长时间，就感觉宁国公府里煞气在暴乱。
    他的心口一痛，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立即赶去阵法所在的地方。
    只是他到那里后，发现宁国公府的那位先祖已经不见了，里面只有浓烈的煞气。
    老宁国公看到这情景，立即动用法器来找那位先祖，那位先祖却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他黑着脸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稚仙此时其实就在里面，只是他的道行高深，若他不愿意，老宁国公是看不见他的。
    他懒得理会老宁国公，疯狂地吸食着里面浓郁到化不开的煞气。
    师折月和燕潇然此时已经回了燕王府。
    她走到二门的时候，觉得心口有些发闷，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燕潇然见她站在那里没动，问道：“你怎么了？”
    师折月捂着心口道：“我没事，但是往后可能会有事。”
    门房过来道：“公主，韦大人找你。”
    师折月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韦应还了，他被她吓过一次之后，能不见她，他就坚决不会见她。
    他此时会来，应该是查到了什么。
    燕潇然和她是同样的想法，他对门房道：“快请韦大人进来。”
    他们直接从二门折返去花厅，在花厅的门口刚好遇到了韦应还。
    韦应还没理师折月，对燕潇然道：“我派去边关的人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些消息。”
    “这个消息，我需要向你确认一下。”
    师折月在旁道：“韦大人要向三弟确消息，却对门房说要见我，是不是哪里不对？”
    韦应还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这事虽然是向三公子确认，却需要公主帮忙。”
    “把公主请来了，三公子还会远吗？”
    师折月总觉得他的话里另有所指，便道：“韦大人，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小心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韦应还冷笑一声：“公主难道忘了？你之前给我批过命，说我三年内成不了亲。”
    “所以三年后我还是能成亲的，这事就不劳公主再为我担忧了。”
    师折月：“……”
    她觉得韦应还是个相当记仇的人，好几个月前她对他说的话，他居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韦应还从怀里取出一本账册递给燕潇然：“这是我的人偶然得到的永安军的粮草押送记录。”
    “劳三公子看看，这里面的数量对不对得上。”
    燕潇然虽然上次没有上战场，但是对于永安军的事情，他是十分熟悉的。
    他拿起那本账册仔细翻了翻后，眉头皱了起来：“奇怪，最后的这笔粮草为什么会运到虎牢关外的千障山？”
    “粮草的运输都会跟着兵马走，屯粮之地尤为重要。”
    “千障山不在我大楚国内，而在达达人的地盘上，这怎么看着像是去给达达人送粮？”
    韦应还点头：“我对这事也百思不得其解，燕王久战沙场，按理不会犯这种错。”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当时燕王在千障山那里有驻军，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合理的举动。”
    “另一个则是押运粮草的官员有问题，可是那位官员在送粮草回程的路上，死在了云岭关。”
    他的推测很有道理，却只是推测。
    他扭头对师折月道：“所以我请公主来，是想请公主把燕王请过来，亲自问问他。”
    师折月拧眉看着他道：“我记得我之前曾对你说过，人死之后，正常情况下在下葬的那天就会魂归地府。”
    “按照地府的流程，眼下父王应该已经投胎转世了，不会再有之前的记忆了。”
    韦应还微微扬起下巴道：“原来公主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我还以为公主动不动能让人见到灵体，要召唤灵体出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师折月：“……”
    她看出来了，这货还在记恨她上次给他开了灵眼的事，今天是故意来恶心她的！
    她瞪了他一眼，他只当没有看见，淡声道：“如此说来，今日公主是帮不上忙了。”
    师折月懒得理他，扭头问燕潇然：“千障山和虎牢关相距多远？”
    燕潇然回答：“两者相距大概两百多里地。”
    师折月在心换算了一下粗略的数值，并没有什么发现。
    韦应还和燕潇然虽然都觉得那本账册不对，却又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燕王战败的案子查到现在，牵扯的事情越来越多。
    他们虽然有些猜测，也有大概的方向，却依旧没有任何证据。
    韦应还看着燕潇然道：“三公子有什么想法？”
    燕潇然回答：“我们如今不管怎么猜，都没有用，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
    韦应还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轻点了一下头道：“那本官就祝三公子好运。”
    燕潇然还了一礼，韦应还走时看了师折月一眼，她的手缓缓抬了起来，他扭头就走。
    师折月在他的身后扮了个鬼脸，大声道：“韦大人，我觉得你对灵体这么感兴趣，得把这兴趣开发一下。”
    “我听闻许多命案，人间查不到答案，地府里却有最真实的答案。”
    “你若是有什么案子没有眉目，要不要我帮你换个角度去查？”
    韦应还走得更快了。
    燕潇然看向她，她微微一笑：“要给人暂时开一下天眼，哪来那么多的麻烦。”
    “他小气，我决定比他更加小气！”
    燕潇然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他如今对她的了解多了，知道道门术法极多，她又学得极好。
    若她想要用道术捉弄人，这事对她真没有什么难度。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朝他微微一笑：“不告诉你！”
    燕潇然：“……”
    他知道她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准责，不会太过。
    且韦应还还是朝廷命官，查着燕王府的案子，他知道她不会乱来，却知道韦应还八成会被她小小捉弄一回。
    师折月对他道：“别管他了，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第158章 准备出发

    燕潇然看向她，她笑道：“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决定去虎牢关一趟吗？”
    “之前是因为身边的杂事缠身，一直没有机会去。”
    “如今虽然也依旧杂事缠身，但是我们也不可能把手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了再出门。”
    “今日韦大人送来这本账册，我觉得我们不用再等了，明天直接去边关。”
    燕潇然问她：“你不是要先将白稚仙的事情解决吗？”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你不了解白稚仙，就不知道他有多记仇。”
    “他这一次在我们的手里吃了大亏，一定会来找我报仇。”
    “我留在京城，他就会在京城动手，京城人多，很容易伤及无辜。”
    “我离开京城，他就一定会跟过去，只要我做好准备，就有机会将他彻底杀了。”
    她上次在宁国公府的别院见到白稚仙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白稚仙的存在，想来他已经设法抹掉她放在他身的追踪符。
    眼下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白稚仙的存在，留在京城和离开京城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以白稚仙的性子，这段时间必定会选择蛰伏，他会等伤养好之后才会来杀她。
    且如今国师就在京城，白稚仙不太会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大动干戈。
    既然如此，她就暂时没有留在京城的必要，不如先行离开。
    以她自己为饵把他引出来。
    燕潇然上次见识过白稚仙的手段，眼里有些担心：“他手段狠辣。”
    “在京城若真有事，国师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能多个帮手。”
    “你若离开京城，再对上他，只怕……”
    “不怕！”师折月打断他的话道：“白稚仙既然是我放出来的，那就由我将他收服。”
    “我就不信，没有国师帮忙，我就灭不白稚仙！”
    燕潇然听她这样说，眉头皱了起来。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之前跟三师父抓他的时候，颇费了些力气，对他还是了解的。”
    “上次遇到他是因为情况太过特殊，我没有太多准备。”
    “这一次我一定做好准备，只要他过来，我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燕潇然轻点一下头道：“那好，到时候你跟我说说白稚仙的弱点，我帮你。”
    师折月知道他虽然不会道术，但是武艺高强，扔符、挥用桃木剑砍白稚仙还是可以的。
    她手里还有不少几位师父送她的法器，有这些法器在，再有燕潇然相助，是有机会杀掉白稚仙的。
    这事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定下来之后，就需要去跟老太君说清楚，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老太君听说他们要去虎牢关，她并不同意：“公主才刚刚重病醒来，此时应该留在王府养身体，不宜出门。”
    师折月拉着她的手道：“祖母，我的身体和寻常人不同。”
    “寻常人的身体养养能养好，我这身体却是养不好的，很可能越养越糟糕。”
    “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去办办正事，也许事情办完后，我的身体也就好了。”
    老太君知道师折月这是在安慰她，皱着眉头道：“可是……”
    “祖母你就别担心了。”师折月靠在她的怀里撒娇：“我心里有数的，不会让自己出事。”
    “再则这一次有三弟和我在一起，他会保护好我的。”
    老太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若真的要去，我拦不住你，这把刀你带着防身。”
    她说完将她的拐杖从中一扭，取出一把纤长的短刀。
    那把刀上刻着几个阴文，冷白的刀刃上是浓到化不开的杀气。
    师折月十分意外：“惊鸿？这是惊鸿刀？”
    老太君也意外：“你认识这把刀？”
    师折月点头：“我听五师父说过，惊鸿刀是上古第一刀，能斩杀一切阴邪之物。”
    老太君笑道：“这把刀能能斩杀阴邪之物我不知道，这是老王爷当年为我寻的护身之物。”
    “这把刀跟了我很多年，救了我好几回。”
    这把刀其实是老燕王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只是老燕王年轻时打仗受了不少暗伤，中年时就病死了。
    她和老燕王的感情极好，每次看到这把刀就会想起老燕王。
    她想要随身带着这把刀，却不想因物伤情，便将这把刀封进了拐杖之中。
    她在把刀封进拐杖之后，就没想过让这把刀再现世。
    只是这一次师折月要去虎牢关，她心里实在是担心，便将这把刀取出来送给师折月。
    师折月虽然不知道这把刀是老燕王送老太君的定情信物，却也知道这刀必定是老太君的心爱之物。
    她想要拒绝，便道：“祖母，我……”
    “给你就收下吧。”老太君温声道：“这把刀给我也没有用，你留着也许还能防身。”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那行，这把刀我先收下，等我回来之后，再还给祖母。”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道：“好，我等你们平安回来。”
    她说完又扭头对燕潇然道：“潇儿，你和公主一起出去，就要将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公主若有任何损伤，我唯你是问。”
    燕潇然认真地道：“祖母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公主。”
    老太君轻声道：“你们明日一早要出门，早些回房休息。”
    他们离开后，老太君又吩咐道：“公主和三公子离京的消息先隐瞒，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她知道京中想要他们性命的人不少，那些人若知道他们出京，老太君怕那些人会对他们不利。
    好在燕王府这段时间一直都处于闭府谢客的状态，他们的行踪，是能瞒得住的。
    燕潇然和师折月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带什么侍卫随从，第二天一早，轻骑简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京城。
    在他们离开燕王府的那一刻，老太君跪在佛前轻声道：“求佛祖保佑，让潇儿和公主平安归来。”
    燕王妃在旁道：“公主是道门之人，母亲，求求道祖会不会效果更好一点？”
    老太君愣了一下：“有道理！”
    府里是有道君像的，只是那尊道君的造像不大，只是一个约莫三尺高的木雕。

 第159章 惊不惊喜？

    老太君此时也不好再出府去买，便让人将道君的像搬到佛堂的隔壁，贡上香火和各类贡品。
    王府里的众女眷都过来一起拜了道祖，祈求道祖保佑师折月和燕潇然。
    师折月不知道她凭一已之力让王府的众人都信道，而不再信佛，她此时和燕潇然的马车已经驶出了京城。
    在他们驶出京城的时候，一直埋首疯生吸食煞气的白稚仙睁开了眼睛。
    他修行了千年，纵然受了重伤，灵体也依旧强大。
    他对师折月的恨意，早已嵌入他灵体深处。
    他对她的异动十分敏感，她一离开京城，他立即就知道了。
    他那双温柔至极的眼里透着森寒的冷意：“想跑？没那么容易！”
    韦应还此时已经到大理寺了，他批阅公文的时候似有所感，抬头一看，便看见他的签房外坐了个老头。
    韦应还初时没多想，扭头对随侍的官员道：“你去外面问问那位老人家，他来大理寺可是有什么冤情。”
    随侍的官员应了一声，很快应回来了：“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位老人家在哪里？下官没人见到。”
    韦应还随口答道：“他就坐在门口葡萄架下的石凳上。”
    随侍的官员顺着他的窗前往前看：“大人，那里没有人啊！”
    韦应还批着公文的手一顿，他猛的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再次看向外面。
    恰好那个老头此时也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青白的脸。
    韦应还：“……”
    到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是又在不知不觉中被师折月开了灵眼！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上次师折月给他开灵眼的时候，是用手划过他的眼睛，昨天他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但是如今看来，她给人开灵眼似乎不止那一种方式。
    他有些心梗，也有些后悔。
    明知道她那么邪门，去招惹她做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对随侍的官员道：“哦，是我看错了，你去忙吧！”
    那官员离开后，那个老者便飘到韦应还的桌案前道：“大人，你是不是能看得见我？”
    韦应还上次就见识过这些灵体缠人的本事，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老者也不管韦应还是不是能看得见他，就在那里絮絮叨叨：“大人，我跟你说，最近京城很危险。”
    “京城里出了个吃灵体的凶灵，我的好些老伙伴都被他吃了。”
    “上次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计也被他吃了。”
    “大人去找个厉害的道士，把那个凶灵给收了吧！”
    “他若是一直待在京城，估计全京城的灵体都会被他吃光！”
    韦应还：“……”
    他阳间的暗子都没来得及查清，现在还要去查阴间的案子吗？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决定去找师折月，只是他去找师折月之前，先去了一趟大理寺的大牢。
    他走到大牢外，想起上次在大牢里见到的光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大牢的门打开。
    只是这一次他进去之后，却完全没有看到上次一群灵体聚在一起打牌的情景。
    整个大牢里，除了犯人外，再没有看见一个灵体。
    韦应还心里一喜，难道他的灵眼又关了？
    他还没有高兴上一息，就听见那老者的声音传来：“大人，上次那个凶灵冲进来，把里面的灵体全部都吃了！”
    “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要不然就他那凶悍程度，估计以后京城的灵体会被他吃光！”
    韦应还：“……”
    原来不是他的灵眼关了，而是大理寺里的灵体全被一个凶灵吃了。
    那老者还在那里絮叨：“大人，那看见那个凶灵了，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长得贼好看，但是也贼凶残！”
    韦应还：“……”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灵体关注点多少有点偏，都这个时候了，竟还关心那个灵体长得好不好看。
    他没有理会那个灵休，直接去了燕王府。
    老太君虽然对外闭门谢客，但是韦应还是特例。
    她直接跟韦应还说了燕潇然和师折月应该去虎牢关的事情。
    韦应还：“……”
    老太君见他的面色不佳，问道：“韦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韦应还忙道：“没有，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要问公主。”
    “公主既然已经出京了，那就等她回来再说。”
    他离开燕王府后，却觉得有些头疼。
    他不知道师折月给他开的灵眼会持续多长时间，如果这样一直开着的话，这段日子他怕是没法过了。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却发现京城的灵体确实比之上次少了很多。
    他想了想，最终亲自去一趟占星台，给国师留了封信。
    国师虽然平时不太愿意见人，但是若真有事找他的话，可以在占星台下的信箱里留信。
    那个信箱每天清理一次，会由道童送给国师。
    韦应还回大理寺的路上，看见青天白日下，有人一身红衣，撑了把黑伞从天空飞过。
    韦应还：“！！！！！！”
    白稚仙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道术，唇角微勾。
    他不知道韦应还和师折月是什么关系，但是他能肯定，韦应还能看见他。
    他此时要去追师折月，韦应还又是公门中人，身上自带了护体的光华，他懒得为韦应还费力气。
    于是他对着韦应还眨了一下眼睛，飞快地出了城。
    韦应还：“……”
    到此时，他基本上能确定，眼前的这位八成就是那位老者说凶灵了。
    方才白稚仙看过来的那记眼神虽然十分妖媚，却让韦应还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韦应还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头疼。
    自从他认识师折月之后，这个世界看进他的眼里就是完全变了样。
    他在心里骂了师折月几句，有些烦躁地回了大理寺。
    他一回去，等在那里的老者又开始絮絮叨叨，说着各京城里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
    那老者许是死了的时间长了，最近又没有灵体和他聊天，他倾诉的欲望极强。
    韦应还被吵得脑瓜子嗡嗡响，又在心里疯狂地骂师折月。

 第160章 先洗个澡

    师折月此时坐在马车里，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她吸着鼻子道：“谁在骂我？”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道：“应该是韦大人吧。”
    师折月想起昨夜偷偷给韦应还开的灵眼，她昨天开的方式有些特别，当时没有开，要到今天早上才开。
    算算时间，这会韦就还的灵眼应该开了有一会了，偷偷骂她的人还真有可能是韦应还。
    他这会应该还会有些气急败坏。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他也太小气了些！偷偷的骂人，实在是有失君子之风。”
    对于她的这个说法，燕潇然只是一笑。
    入夜后，他们就近住进了一家客栈，客栈里却只有一间房。
    客栈老板笑着道：“小官人和小娘子原本就是夫妻，同住一间房再正常不过。”
    师折月：“……”
    燕潇然：“……”
    两人出门被认做夫妻，这种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
    只是眼下他们结伴出门，同乘一辆马车，被认做夫妻，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燕潇然看向师折月，她微微一笑：“老板说得是，这间房我们要了。”
    她和燕潇然虽然不是夫妻，却也同床共枕过好几回，如今也没必要矫情。
    燕潇然听她这样说，便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她进了房间。
    两人之前虽然同床共枕过，但是那都是偷偷摸摸的。
    像如今这般大摇大摆的同住一间间，同睡一张床，却还是第一回。
    燕潇然进去后略有些不自然，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这男人有些喜怒无常，有时候还十分别扭。
    进房间后，她故意把房间一关，再重重地上了锁，他果然朝她看了过来。
    她抿着唇笑道：“行了，这里也没外人，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
    燕潇然：“……”
    他看向她，她也觉得这话多少有些岐意。
    她轻咳了一声后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觉得白稚仙随时可能会追上来，我们在一起彼此会有个照应。”
    她说到这里想起一件事：“白稚仙修行了千年，道行高深，他估计早就标记了我。”
    “我们出京后，他很可能已经察觉，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在这里跟他打。”
    她说完取出一个法器往身上一扫，她的气息便彻底消失。
    白稚仙此时距她不到十里路，此时突然失去她的气息，让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师折月做完这些后往床上一躺，对燕潇然勾了勾手指：“来，一起睡。”
    燕潇然：“……”
    他瞪了她一眼，却道：“我让老板烧些热水送上来，你先洗洗。”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师折月觉得他的脸皮似乎比她预期的还要薄，不是太经逗。
    现在不在王府，她倒觉得更加放松一些。
    很快伙计就把热水送了进来，燕潇然在外面守着。
    只是他人就就站在外面，他的耳力又好，能轻晰地听见里面的水声。
    燕潇然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夜的事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不自觉地就红了。
    两人近来时常有亲近之举，只是那时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像今夜这般……
    他站在走道前栏杆边，任夜风吹过他的脸，努力压下心里本不该有的念头。
    师折月洗完澡，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打开门见燕潇然站在门前，问他：“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燕潇然应了一声，转身就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师折月：“……”
    她是让他重新打水洗澡，不是让他就着她的洗澡水洗啊！
    这……这也太尴尬了！
    她忙在外面敲门：“潇然，你帮我把洗澡水倒一下，我帮你去叫伙计再打些热水过来哈！”
    燕潇然：“……”
    他进来的时候没想太多，扭头看到盆里的洗澡水后才意识到什么。
    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哪里能共用一盆洗澡水？
    他听到师折月的话，心里十分尴尬，好在她替他圆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道：“……好。”
    两人都洗漱好后，屋子里的气氛也有些怪怪的。
    燕潇然原本心里就有鬼，再加上刚才洗澡水的那个小插曲，他就更加不自在了。
    师折月倒没有想太多，她此时拿着一支笔，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燕潇然偷偷地看了她好几眼后，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索性就告诉自己今天回房就是给她倒洗澡水而已。
    他走到师折月的面前问：“你在画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虽然暂时屏掉了白稚仙可能放在我身上的感知，但是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找到我。”
    “我是在想，我们要怎样才能平安走到虎牢关，然后用什么样的法子杀了他。”
    燕潇然问她：“你觉得他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找到你？”
    师折月回答：“他修行多年，也懂一些寻人的术法。”
    “他应该会先用寻人的术法找我，找不到之后才会推断我们会去哪里。”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既不能让他那么快找上门来，又不能让他跟丢，得吊着他。”
    燕潇然淡声道：“这事简单，我们走上三天，你就把屏蔽他感知的法阵撤去。”
    “如此一来，就能保证他不会跟丢。”
    “我觉得你的道术应该比他的寻人的法术要更高明一些，他若能算，你一定能干扰。”
    师折月听到他的话眼前一亮：“对啊，还可以这么操作！”
    “潇然，你真厉害！”
    燕潇然听她这样夸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只道：“这只是兵法上的虚实之道。”
    “虚虚实实，让敌人摸不着头脑。”
    师折月认真地道：“你若有朝一日成为将军，必定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将军！”
    燕潇然听到这话心里一暗，轻声道：“长兄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师折月上次见到燕王世子的经历绝对不算美妙，她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魂体还有没有继续变弱。
    他若是再继续变弱的话，只怕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第161章 共乘一骑

    虎牢关是燕王世子战死的地方，魂体对自己死亡之地都会格外关注，他们这一次去虎牢关也许能见到他。
    师折月见燕潇然情绪低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这一次去虎牢关定有所获。”
    “等我们回来之后，燕王府的案子很可能就能结案了。”
    “案子了结之后，你再想办法袭爵，等你成了新的燕王之后，一定能带领燕王府走上新的高度。”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你说得对。”
    师折月朝他笑了笑：“好了，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她说完主动爬上了床。
    燕潇然的眸光浮动，没有说话，走过去在她的身边躺下，屈指弹灭了油灯，四下一片漆黑。
    师折月的身体原本就不太好，今天虽然没有骑马，但是一整天的马车坐下来，她也累得够呛。
    她躺下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燕潇然侧过身看着她，他的眼睛此时已经适应了屋子里幽暗的光线，能看到她。
    他虽然也有些累，却思绪翻腾，一时间反倒有些睡不着觉。
    师折月翻了个身，直接翻进了他的怀里。
    燕潇然：“……”
    她的气息盈了他满怀，他的手轻轻抬起，略犹豫了一下，最终揽住了她的腰。
    他看着她光洁的额头，喉结滚了滚，最终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眼下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觉得可以暂时抛下他的束缚。
    师折月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
    她偷看了他一眼，恰好他睁开了眼睛，她打了个哈哈：“早啊！”
    燕潇然回了一句：“早。”
    师折月发现她的手脚都缠在他的身上，赶紧抽了回来，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在看她。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给自己找补：“你能增加我的寿命，所以我睡着之后没意识时，会不自觉地向你靠近。”
    燕潇然想起昨夜洗澡水事情，轻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嘿嘿一笑，便将这事揭了过去。
    他们一路向北而行，在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入夏，有些热了。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是凉快。
    他们到达虎牢关的时候，还在驿站外看到了一株开得正艳的桃花。
    这一路上，他们最初的时候坐马车，而后师折月算出来白稚仙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索性就骑马。
    只是师折月的身体不太好，骑一整天马根本就撑不住。
    她便和燕潇然共乘一骑，由他抱着她前行。
    也因为两人这些天一直在一起，时常有肢体接触，她原本消耗掉的寿命都能及时得到补充。
    所以她虽然身体有些累，整体精神状态反而不错。
    燕潇然之前曾跟着燕王来过虎牢关，他对这里还算熟悉。
    这里和京城完全不同，虽然大楚的军队已经打败了达达人，但是边关却不算安宁。
    时常会有小股的达达人南下生事，所以虎牢关这一带的城池之中，百姓人人尚武。
    人人尚武就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容易滋生打架的事端。
    再加上这边天气寒冷，大家都喜欢喝酒。
    喝完酒后，就更容易打架闹事。
    燕潇然和师折月一路过来，就看到了好几起打架事件。
    旁边的百姓对这种事情已经麻了，连围观都懒得围观了。
    燕潇然一路护着师折月找了这里最大的一间客栈。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刚好有人走出来，撞到了师折月的肩。
    那人立即骂骂咧咧：“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哟，还是个小美人！”
    他说完居然伸手来摸师折月的脸，燕潇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撇，痛得他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那人急道：“松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得罪了老子，你是不想活了！”
    燕潇然冷声道：“赤巴烈，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赤巴烈听到燕潇然的声音，这才睁大眼睛去看他，这一看，把他吓得不轻：“三三三三公子！”
    燕潇然松开扣着他的手，抬起一脚，就将他踹得倒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却没有再骂骂咧咧。
    他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小的喝多了马尿，没能认出三公子，还请三公子恕罪！”
    燕潇然冷笑一声：“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
    赤巴烈的面色一变，顾不得手臂还在痛，忙伸手抽了自己几耳光：“记得，记得！”
    “我犯了三公子的忌讳，不劳三公子动手，我自己掌嘴。”
    他这几记耳光抽得货真价实，三五几下，就把脸给抽得高高肿了起来。
    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十分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赤巴烈是边城一霸，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他们有些好奇，这一对年轻男女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赤巴烈做到这一步。
    燕潇然看着赤巴烈没有说话，他给自己扇了十来记耳光后停了下来，可怜兮兮地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燕潇然冷笑：“你之前也曾这么对我说过。”
    赤巴烈苦着脸道：“那不是……那不是我以为三公子再不会来边城了，就……”
    燕潇然冷冷地看着他，他低着头道：“我真的不敢了！”
    燕潇然没有理他，走过去让客栈老板开了两间上房。
    燕潇然走时看了赤巴烈一眼，他立即就乖乖地跟了过来，温顺中透着忐忑和乖巧。
    师折月一看赤巴烈的面相，就知道这人虽不至于是大凶大恶之人，手里却也有好几条人命。
    她有些好奇，燕潇然之前对赤巴烈做了什么，才会让这么一个凶悍的人，畏他如虎。
    她在看赤巴烈的时候，赤巴烈也在看她，他有些好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竟让燕潇然这般护着？
    要知道当年燕潇然在边城的时候，喜欢他的女子极多，他却从未正眼看任何女子一眼。
    可是方才燕潇然看她的眼神，明显与看一般人不同。

 第162章 开始查探

    赤巴烈敢以他的项上人头做保，燕潇然必定喜欢这个模样绝美，却有些削瘦的女子。
    这个女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顾盼间风华无双，虽不是极致的艳色，却自有一番风骨。
    且她的那双眼睛清澈透亮，似能看到人心里一般。
    师折月见他看她，朝他嫣然一笑。
    赤巴烈觉得她这一笑，比驿站外的那树桃花还要明艳。
    他没注意脚下，差点摔个狗啃屎。
    燕潇然扭头朝他看去，他立即道：“我刚不小心踩空了，吵到三公子了，我给三公子道歉。”
    燕潇然冷哼一声，看向师折月，她摊了一下手，一脸无辜。
    赤巴烈看到两人这副模样，更加觉得这两人有一腿。
    只是他们开了两间房，明显不是夫妻。
    难道是情人？
    赤巴烈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跟着燕潇然进到房间之后，又是一通道歉。
    燕潇然把一份舆图放在他面前道：“你来标出我父王带兵前进的路线，以及他战败的具体地点。”
    赤巴烈愣了一下：“啊，这事我哪里知道？”
    燕潇然一把抓过他的头发，按着他的脑袋往桌子上一磕：“现在知道了吗？”
    赤巴烈的额头被磕出来一个大巴，他的脸原本就被自己打得又红又肿，再磕出这么个包来，就跟寿星公一样了。
    师折月在京城看见的燕潇然，那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公子。
    世人都说他有些离经叛道，但是她看到他，却是一个知礼守礼之人，虽有脾气，却轻易不动手。、
    可是他到了边城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变化。
    他依旧高贵优雅，行事却添了几分匪气，眉眼间隐约还带了几分放荡不羁。
    她看着有些稀奇。
    赤巴烈哭道：“记得了，记得了！我现在就给三公子标出来！”
    师折月看到一个五大三粗，脸黑膀圆的大汉飚眼泪，这个视觉反差实有些辣眼睛。
    赤巴烈一边抹着泪，一边哆哆嗦嗦地拿炭笔画了出来。
    他画的时候还给燕潇然做讲解：“达达人进犯，王爷带着兵马迎敌。”
    “第一仗发生在这里，当时王爷和达达人打了个平手，各有损伤后，便各自回营。”
    “而后，世子带人偷袭了达达存放粮草的地方，达达人士气大减，往后撤退。”
    “王爷就带着兵马追到了云岭关，他们在云岭关这里又打了一仗，当时王爷大胜。”
    “王爷胜出之后，就继续带着兵马追击，而后越过云岭关后，在虎牢关外爆发了最大的战事。”
    “那一仗十分凶险，我虽然跟着去了，却不敢往前走，就躲在虎牢关口。”
    “后面的事情三公子想来也是知道的，王爷和其他几位公子都……”
    他没有再说下去，小心翼翼地看向燕潇然。
    云岭关是虎牢关前的一个小关卡。
    燕潇然的面色清冷：“千障山附近可爆发过战事？”
    赤巴烈一脸茫然：“千障山是达达人的地盘，虽离边城不是太远，但是并没有在那里爆发过战事。”
    燕潇然的眉头我皱了起来，赤巴烈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公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燕潇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关于那场战事，你还知道什么？”
    赤巴烈仔细想了想后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沉声道：“你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把我父王打仗的路线走一遍。”
    “啊？”赤巴烈满脸惊讶，他还想要再说什么，燕潇然问：“怎么，你不愿意？”
    赤巴烈立即道：“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明日辰时初刻，来客栈找我。”
    赤巴烈应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师折月：“这位小娘子是……”
    燕潇然冷声道：“她的身份不是你该问的。”
    赤巴烈忙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我不问，我不问。”
    他说完便准备出去，师折月却叫住他：“你千万别连夜逃走哦！”
    “我若是连夜逃走的话，会有血光之灾。”
    赤巴烈：“……”
    他原本就打算现在回去，立即收拾东西躲起来，不被燕潇然找到。
    他没想到，这事他还没有做，就被师折月点破。
    他忙挤出一脸笑意来道：“姑娘说笑了，我既然答应了三公子，就绝不会半夜逃走。”
    师折月的唇微微勾了起来：“那就好。”
    燕潇然见她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又掐了个诀，这事他心里明白，却不会说破。
    他轻摆了一下手，赤巴烈便如飞快地走了。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笑了笑，燕潇然问她：“你对他做了什么？”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我看他的面相，虽长得五大三粗，眉间却有细纹。”
    “这种人一般思虑都重，他还有些欺弱怕硬，两面三刀，嘴里难得有句实话，不得不防。”
    “所以我决定给他露一手，让他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配合一点。”
    燕潇然之前就知道她的相术很厉害，今天又感受了一回。
    她不过是见了赤巴烈一回，就把这人看得透透的。
    他轻笑了一声：“你给他露了哪一手？”
    师折月冲他眨了眨眼：“当然得是能震得住他的那一手。”
    燕潇然听到这话就不问了。
    毕竟她在道术上的造诣极深，对于寻常人而言，见个灵体什么的，就能直接吓得魂飞魄散。
    听她这语气，她似乎还给赤巴烈准备了某个套餐。
    师折月问他：“这个赤巴烈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上战场？”
    燕潇然回答：“你估计也看出来了，他不算是大楚人，或者说，他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楚人。”
    师折月点头，赤巴烈的身材高大，眉骨很高，眼窝深陷，下巴宽厚，这不是楚百姓的长相。
    燕潇然接着道：“他其实是达达人和大楚女子生下来的人。”
    “他因为长相有异，从小就被人各种欺负。”
    “只是他力气很大，长大一些之后，就跟人争强斗狠，因为他能打，所以慢慢就成了边城一霸。”

 第163章 夜半惊魂

    他说到这里语调散漫了些：“当年我跟着父王到边城的时候，他横得狠，我就收拾了他好几回，他这才变乖。”
    师折月知道他嘴里说的收拾，除了揍赤巴烈之外，还用了些手段，给赤巴烈留下了极深刻的记忆。
    所以赤巴烈才会怕他怕得不行。
    她笑道：“他看起来像是被你收拾的很惨。”
    燕潇然淡声道：“其实还行，我只是教他做人而已，然后再给他定了几条规矩。”
    “他刚开始不太服气，次数多了之后，他也就渐渐学乖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蛮横行事。”
    “边城的军中有一种职业，叫响铃人，我看他有些力气，便让他带着他的那群兄弟去做响铃人。”
    师折月问：“什么是响铃人？”
    燕潇然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边城有个说法，说人死之后，灵魂升天时，会惊动屋檐的铃铛。”
    “所以响铃人，其实就是收尸人。”
    “战场上战死的人很多，若是收拾不及时，很容易引发瘟疫。”
    “战事打响之后，光靠军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那些尸体处理好。”
    “于是军队便征调百姓来做这件事情，便有了响铃人这个职业。”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响铃人因为要及时处理尸体，所以他们都会随着军队前进。”
    燕潇然点头：“普通百姓敢做这种事情的人不多，赤巴烈百无禁忌，这事他做得还不错。”
    “虎牢关的那一场战事，永安军五万将士，无人生还。”
    “若这件事情真是宁国公府做的，是为了他们的那个大阵，那么相关的官员他们一定也都处置好了。”
    “韦应还派人查了那么久，都没有大的进展，便是实证。”
    “所以我们想要知道真相，不能从那些官员着手，而是应该从参与这场战事的人着手。”
    “赤巴烈就是其中最合适的人选，我原本是想着安顿好之后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直接撞了上来。”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他今日看到你那么慌张，又想要逃跑，他很可能知道什么。”
    燕潇然赞同她的话：“没错。”
    师折月在弄清楚赤巴烈的来历之后，心里就更加知道今天晚上要怎么做了。
    她打了个呵欠：“我有些困了，先回去洗漱休息，半夜我们再一起去找赤巴烈。”
    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好。”
    他说完去帮她打来了热腾腾的洗澡水，又让厨子做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师折月洗漱完之后看到那些饭菜有些意外，他淡声道：“先吃一些再睡。”
    师折月有些感触地道：“潇然，你真的挺细心的，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姑娘。”
    燕潇然正在夹菜的手一顿，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能便宜哪家姑娘？当然是便宜她！
    等燕王府的案子查清楚之后，他袭了爵，便将他们的事情禀明老夫人。
    他们原本就有夫妻之实，他自然得负责。
    他这么一想，整个人便轻松了不少。
    师折月冲他扮了个鬼脸，把他夹过来的菜一筷子塞进嘴里。
    他看到她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师折月睡到子时末刻，燕潇然便把她叫醒，一起去的赤巴烈。
    他们到的时候，赤巴烈一把将门推开，光着脚丫子往外狂奔。
    他身后跑出来几个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拿着刀子就往他身上砍。
    赤巴烈张嘴想要喊人，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一眯，拔剑奔了过去，直接和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师折月掐了个诀，那几个黑衣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般，身体不能动。
    燕潇然手里的剑一动，直接就把那几个黑衣人给抹了脖子。
    黑衣人一死，灵体便飘了出来。
    师折月掐了个诀，将那灵体勾了过来，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死的时候，师折月打不过。
    他们一死，师折月拿捏他们的灵体就跟捏着一块泥巴一样容易。
    黑衣人的灵体吓得不轻，他们不是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死实。
    他们回头一看，见他们的尸体旁边还站着几个凶灵，那些凶灵想来就是方才拽着不让他们动的东西。
    师折月勾了勾手：“你们今日辛苦了，等你们的功劳立得够多的时候，我会为你们超度。”
    那几个凶灵是师折月之前收服的，他们手里虽然有人命，但是凶性不大，只是为了复仇。
    他们杀了人之后若要转世投胎会受尽搓磨，还会轮入畜生道。
    但是如果他们将功折罪做下善事，还有道行高深的道士为他们超度的话，就能抵消那些罪孽。
    因为这些原因，所以师折月身边的凶灵分成两类。
    一类是那种凶性极强的凶灵，眼里只有杀戮，这种她要么直接抹杀，要么用来试符。
    另一类就是这凶性不强还想要个好结果的凶灵，她带着他们做一些善事，度化他们。
    今日赤巴烈走的时候，她就放了两个这种凶灵跟着赤巴烈。
    她原本是想让他们监视赤巴烈，再顺便吓一下他，没想到竟有人暗杀赤巴烈，他们帮了不小的忙。
    那两个凶灵开心地应了一声，便被她收入法器之中休息。
    黑衣人的凶灵看到这一幕吓得半死，他们原本还不太能接受已死的事情，现在又来这么个暴击，太刺激了！
    师折月见他们不说完，伸缓缓伸了出去，他们立即觉得脖颈被掐住，整个灵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缓缓地道：“说，否则便让你们灰飞烟灭！”
    黑衣人的灵体立即道：“是宁国公派我们过来的。”
    “他派人监视着燕王府，你们一出京城他就知道了。”
    “他让我们跟着你们，若你们来边城，那么就杀光所有和你们有接触的人。”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们来了多少人？”
    黑衣人回答：“十五个。”
    师折月的眸光微冷：“其他人在哪里？”
    黑衣人哆嗦着道：“他们去客栈了。”
    他的话才说完，客栈那边便传来惊呼声，刹那间火光漫天。

 第164章 姑娘凶猛

    师折月听到动静扭头看去，眼里有了杀意。
    宁国公府行事简直是狠毒至极，一言不合就杀人。
    这种行事的方式，根本就是没把人当人看。
    她扭头对燕潇然道：“回客栈救人。”
    赤巴烈看不见那些灵体，只看见师折月对着虚空说话，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今夜的事情，他之前就发现了异常。
    他拉了拉燕潇然的袖子，想要说话，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袖子一拂，他瞬间就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立即就能说话了。
    他用惊恐的声音看着师折月道：“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师折月没心理搭理他，只道：“傻愣着做什么，一起去救人！”
    赤巴烈“哦哦”了两声，不敢不听她的话，忙跟了过去。
    他心里对师折月更加好奇了，这个姑娘看着纤瘦秀美，凶起来是真的很凶。
    他再看一眼燕潇然，就又释然了，能跟在燕潇然身边的姑娘，必定是不简单的。
    他们到达客栈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四周的百姓都被惊醒，赶过来救火。
    只是边城天干物燥，这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就算是他们想要救火也已经晚了。
    师折月听到旁边的百姓道：“这么大间客栈，竟一个人都没有逃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怒气翻腾。
    这么大的火，没有一人逃出来，足以表示，有人在客栈里做了手脚。
    她看见有好些灵体从火场里走了出来，她咬了咬牙。
    今夜如果他们不是要去找赤巴烈的话，很可能会中招。
    燕潇然的手紧握成拳，眼里有杀意翻滚。
    师折月还算冷静：“那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燕潇然扭头看向她，她轻念着道经，为这些亡魂超度。
    她做完这些后，掐着手指算了算，对燕潇然道：“他们在那边。”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和她一起往一旁走去。
    赤巴烈被今夜这一边串的事情吓得魂都要掉了，他觉得现在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是他们的身边。
    所以他忙跟在他们的身后，不求别的，他只求今天能活下来。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依旧把他吓了个半死。
    他看见看个长得清清秀秀的姑娘，和燕潇然联手，堵了十余个黑衣杀手的路。
    那些黑衣杀手明明都往已经跑到门口了，只差一步就能走出来，可是却愣是有什么东西把他们生生按了回去。
    他看见有些黑衣杀手钻进自己套的绳索之中，自己把自己吊死。
    还有些自己拿刀抹了自己的脖子，鲜血四溅。
    这些手段，赤巴烈从来没有在燕潇然那里看到过，那就应该是那个姑娘的手段了。
    他想起昨日他醉酒时，想要调戏师折月的事，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得感谢燕潇然昨天拦住了他，否则只怕已经被师折月弄死了。
    赤巴烈瑟瑟发抖地守在门口，哪都不敢去。
    约莫一刻钟后，燕潇然抱着师折月走了出来。
    师折月方才和燕潇然联手，她怕放走了宁国公府的那些人，动用了幻境内的道术。
    这种道术对人的身体要求比较高，她把那些黑衣人杀了之后，便晕了过去。
    赤巴烈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问道：“她……她怎么了？”
    燕潇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去你的住处。”
    赤巴烈愣了一下，又连着“哦哦”了两声，便在前面带路。
    他想起师折月那张苍白的脸，便明白，这姑娘厉害归厉害，只怕身体不太好。
    他这人行事准则十分简单，那就是有些慕强。
    师折月如此强大，他再也生不出其他的心思来了。
    他们到赤巴烈的住处后，里面的尸体还没有清理掉。
    这一次不用燕潇然说话，赤巴烈就立即着手清理尸体。
    屋子里因为之前打斗过，乱得不行，他手忙脚乱的收拾。
    燕潇然看一眼那张凌乱的床，赤巴烈忙取出一张干净的大毛毯铺了上去。
    他铺好之后，就被燕潇然赶了出去。
    赤巴烈对燕潇然和师折月的关系好奇的不得了，门着了，他就把眼睛贴在门上往里看。
    他什么都还没有看到，门突然打开了，燕潇然站在门口。
    偷看被抓了个现形，赤巴烈也有些绷不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燕潇然也没跟他客气，抬起一脚把他踹翻：“你再偷看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赤巴烈灰溜溜地跑了。
    后面他不敢再往里看，因为他知道燕潇然太过警觉，师折月太过邪门，这两人都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赤巴烈心里对燕潇然和师折月的关系，又好奇的不得了。
    燕潇然把赤巴烈赶走之后，将门帘拉上，然后在师折月的身边躺下。
    他伸手拉起师折月的手，上面的红线又只剩一点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吻上了她的唇。
    她此时乖巧的不行，往他的怀里钻，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贴得太近的后果是燕潇然有些把持不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生出了反应。
    只是燕潇然清楚的知道，在这种时候，他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什么都不能做，所以只能强行忍着。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他们刚杀完宁国公府的那些侍卫后，白稚仙就来了。
    他看着屋子里的痕迹，闻着道法残留的味道，轻掀了一下眉：“小道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还会幻术。”
    “啧啧，不过就算你的道法不算差，你这一次也逃不掉了。”
    他四处嗅了嗅，再打开他的感知，暂没有发现师折月的下落。
    但是他不急，他知道她就在附近，他迟早能找得到她。
    师折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置身于火场之中，四周热得不行，还有人用棍子抵着她。
    她在心里狂骂用棍子抵着她的混蛋，她已经够难受了，还这样折腾她！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燕潇然的怀里。
    她整个人被他圈得紧紧的，根本就没有挪动的空间。

 第165章 他表白了

    重点是，他身上好像有东西在抵着她。
    她刚睡醒，脑子还有点糊，梦里的情景对她的干扰不算小，她下意识地想把那东西找出来扔掉。
    于是她一把抓了上去，这一抓手感明显不对，她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抓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燕潇然的眼睛睁开，闷哼了一声。
    师折月刚好看着他，两人大眼对小眼。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抓住了她的手。
    师折月整个人瞬间清醒，立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的手像触电一样，想把手撤回去，却被燕潇然按住。
    她满脸尴尬地道：“那个……我……我刚醒，有点糊涂。”
    燕潇然朝她靠近了些，气息全喷在她的脸上，缓缓地道：“公主，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师折月一时间不太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得道：“我知道啊，你很正常。”
    燕潇然觉得两人之间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他折磨疯，那层窗户纸或许可以捅破了。
    他轻声道：“那劳烦公主帮帮我。”
    师折月：“……”
    师折月：“！！！！！！”
    这种事情要怎么帮？
    她真不知道！
    燕潇然抓住她的手按了回去，轻轻动了一下。
    她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先轻哼了一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师折月只觉得全身上下更热了，她一把推开他，从床上跳了下去。
    燕潇然躺着没动，只是扭头看着她。
    师折月有些尴尬地道：“屋里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燕潇然在她身后道：“不管我们出于什么原因，有了这些亲密的举动，有些事情做了，那便是做了。”
    “等这次回去之后，我会跟祖母禀明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也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抛开两人明面上身份的束缚，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喜欢她。
    那分喜欢折磨了他很长时间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厌恶自己。
    这件事情发展到如今，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他再无法再控制心里对她喜欢。
    事到如今，他不想再和她之间遮遮掩掩下去了。
    而这事，他直面时，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师折月有些意外，扭头看着他道：“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吧！”
    “虽然偶尔是有些亲近的举动，但是我觉得那些事情都是，我并不介意。”
    “我介意。”燕潇然缓缓地道：“两年前小镇上公主对我做下的事情，不会都忘了吧？”
    师折月：“……”
    师折月：“！！！！！！”
    他竟都知道了！
    那件事情让她十分尴尬，这个时候她打死都不会承认。
    她笑着道：“你在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她说完不管他用什么眼神看她，飞快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燕潇然微微眯起了眼睛，到这个时候了，她竟还想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他冷笑了一声，她此时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如今两人的命已经连在一起。
    她想要活着，就绕不开他。
    师折月走出去之后，伸手捂着胸口，脸上一脸的纠结。
    她感觉有人在看她，她一扭头，便看见赤巴烈在看着她。
    她此时心情不算好，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赤巴烈立即缩着脖子道：“姑娘，你饿不饿？我炖了锅肉，你要不赏脸吃点？”
    师折月看到他那副怂兮兮的样子，就知道昨夜把他吓坏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发现她真的饿了。
    她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肉在哪？”
    赤巴烈立即开心地道：“我这就给您拿去！”
    赤巴烈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厨艺还不错，那锅肉炖得松软酥烂，再配上大酱，非常不错。
    师折月吃了一口后立即夸他：“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手。”
    赤巴烈讨好地笑了笑，问她：“姑娘是怎么认识三公子的？”
    师折月吃肉的动作一顿，她不可能告诉他，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睡了他。
    她也不可能告诉他，她是燕王世子妃。
    毕竟刚才她和燕潇然共处一室，举止十分亲密。
    她便胡编了个身份：“他要给他父兄扫魂，我是他请来的扫魂道士。”
    赤巴烈之前推测了他们的身份良久，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
    他有些吃惊地道：“姑娘是个道士？”
    师折月问他：“怎么？我不像吗？”
    赤巴烈忙道：“也不是不像，而女冠不多，有真本事的女冠就更加罕见。”
    师折月继续吃肉，赤巴烈又问：“昨夜姑娘可有看见鬼？”
    师折月淡声道：“我不但看见了，跟着你的那两个还是我放的，好在他们在，要不然你早死了。”
    赤巴烈：“……”
    赤巴烈：“！！！！！！”
    他就说嘛，他回来之后就感觉不对！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微笑：“你想不想见见昨天救了你的鬼啊？”
    赤巴烈的头摇得像拔浪鼓：“不用了，不用了！”
    师折月嫌弃地道：“胆小鬼。”
    赤巴烈原本想从她嘴里打探一些事情，如今似乎打探到了，他却好像更怕了。
    燕潇然此时走了出来，赤巴烈立即给他拿了个碗。
    燕潇然在师折月的身边坐下，师折月立即站起来，把赤巴烈拉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燕潇然朝她看去，她朝他微微一笑：“这个位置靠门边，空气最好，潇然不会跟我抢吧？”
    燕潇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这一眼眸光虽淡，却看得师折月心惊肉跳，他那一眼似能看进她的心里。
    他从赤巴烈的手里接过碗：“当然不会。”
    他嘴里这样说，却看赤巴烈。
    赤巴烈愣了一下，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我这个位置空气也好，三公子坐这。”
    于是燕潇然就又坐到赤巴烈的位置上，又和师折月挨着。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他却没有看她，只给她夹了一块肉：“多吃点。”
    师折月：“……”
    赤巴烈的眼里燃出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这两人要是没什么，他把头剁下来给他们做夜壶！

 第166章 讨个说法

    这顿饭师折月吃得十分煎熬。
    以前她是巴不得离燕潇然近一点，从他身上蹭点寿命。
    如今挨得近了，却让她觉得，她的这条小命，迟早得交代在他的手里。
    旁边还有一个眼睛滴溜溜直转的赤巴烈，那种感觉就真的是一言难尽。
    师折月吃了几筷子菜便说饱了，走出去透气。
    她一走，赤巴烈就一脸八卦地凑到燕潇然的身边道：“三公子，她是你心上人？”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赤巴烈笑眯眯地道：“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本事也大，配得上三公子。”
    “只是她是个女冠，我听说道门之中，似乎是禁止嫁娶的。”
    “三公子若是喜欢她，得早些让她还俗。”
    燕潇然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他日日和师折月在一起，知晓她会道术，却从没有想过她是女冠这件事。
    他纠结的只是她世子妃的身份罢了。
    他淡声道：“她早就还俗了。”
    赤巴烈笑眯眯地道：“她既然早就还俗了，那三公子还等什么？赶紧把她娶回家啊！”
    燕潇然没有说话，他们两人想要嫁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目前看来，她只是想要靠近他蹭一蹭寿命，并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赤巴烈看到他的表情笑了起来：“三公子可是有什么顾虑？”
    燕潇然没有说话，赤巴烈在旁给他分析：“我是觉得三公子若是真心喜欢她的话，可以把顾虑抛下。”
    “毕竟人生在世，能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位姑娘人美本事大，和三公子是绝配。”
    燕潇然看了他一眼：“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赤巴烈往他的面前凑近了些道：“不过这位姑娘看起来不是那么喜欢三公子，三公子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燕潇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又接着道：“女孩子都喜欢那种温柔体贴的公子。”
    “三公子对她体贴一些，投其所好，我相信不用多长的时间三公子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燕潇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温柔体贴？她昨天似乎还夸他了，但是今天他一把话说透，她就不理他了。
    他不太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赤巴烈嘿嘿一笑后道：“毕竟烈女怕缠郎嘛，三公子这般人物，只要豁得出脸面，哪个女子会不动心？”
    燕潇然看着他问：“像你这样不要脸吗？”
    赤巴烈：“……”
    他觉得燕潇然这是把天聊死了。
    他把碗放下道：“我也吃饱了，出去透透气。”
    燕潇然看着那锅肉，瞬间也没有食欲了。
    因为今天师折月昏睡了大半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这会出关已经晚了。
    他们还需要在赤巴烈的家里住上一晚。
    赤巴烈是个单身汉，家里环境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
    傍晚的时候，他在燕潇然的监督下，把家里收拾了一番。
    只是他收拾的水平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是在脏兮兮的东西上面再盖上一层。
    师折月虽然看不下去，但是想着也只在他家住这一晚，也就懒得去管。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又出了问题。
    赤巴烈家里只有一间房，入夜后，燕潇然就直接把师折月抱进了房间。
    赤巴烈的眼里的八卦之火快要把他烧毁了，他就喜欢看这种带着点强娶豪夺的戏码。
    只是燕潇然关门前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太过凌厉，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去听墙角。
    但是他知道两人就在房里，又不能去听，他就有些挠心挠肺。
    燕潇然一把师折月扛进房间，就把她按在床上：“你以为你蒜就能把当年的事情揭过去？”
    师折月继续装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潇然拿出她那一次不小心落下的帕子，再抽出她随身携带的荷包，然后从她的道术空间里抽出狐狸面具。
    师折月：“！！！！！”
    铁证如山！
    她现在就算是想抵赖也没用了。
    她有点后悔，那个狐狸面具用完之后，她为什么没有处理掉？
    她的面色极其不自然地道：“你怎么打开我的空间的？”
    燕潇然看着她道：“那天白稚仙说我们共命，所有需要用你的道法了才能打开的地方，我都能打开。”
    师折月：“……”
    她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那个戒指她平时总是随身携带，近来两人几乎天天都同床共枕。
    他若是趁她睡着了，翻看她戒指里的东西，她还真的很难知晓。
    她瞪着他道：“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翻我东西！”
    燕潇然皱眉：“你忘了你上次给我拿符的时候，让我看过你的道术空间吗？”
    师折月：“……”
    当时情况紧急，她手忙脚乱地把空间打开拿东西，真没注意到露出了狐狸面具。
    她有些不自然地道：“那个……那个……”
    燕潇然看着她不说话，他的意思很明白，想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故事来。
    她轻咳了一声后道：“当时情况特殊，我不是存心要占有你便宜的。”
    燕潇然问：“就像如今这般，需要我帮你续命？”
    师折月挠头道：“有点不一样，但是也差不多。”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师折月一时间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搅尽脑汁想找个合理一点的借口，却觉得都有些心虚。
    她轻咳一声后道：“呃，过去的事情能不能别问了？”
    燕潇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眸光深了些：“难道在此之前，除了我之外，你还和其他人……”
    “没有！”师折月打断他的话道：“这个绝对没有，就你一个。”
    燕潇然听到这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怕从她的嘴里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他问她：“哪里不一样？你今日若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师折月对上他幽黑清冷的眸子，心里有些发毛。
    她按着太阳穴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燕潇然不答反问：“你不装了？”

 第167章 对她负责

    师折月蔫蔫地道：“都这样了，我哪里还能装得下去。”
    “你也是的，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却还装做不知道！”
    燕潇然冷哼了一声：“我哪及得上你，大婚那日你就认出了我，还能跟我拜堂成亲。”
    师折月急道：“我不是跟你拜堂成亲，我是跟你兄长拜堂成亲！”
    燕潇然朝她迫得近了些：“你都跟我做了那种事情了，你怎么能那么淡定地嫁给我兄长？”
    师折月捂着脸道：“我那也是逼不得已！”
    她回京城后被云太妃逼着替三公主嫁给燕王世子，且当时她也不知道燕潇然和燕王世子的关系。
    她若知道，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嫁进燕王府。
    她发现时，已经骑虎难下，当时那样的情景，不嫁都不行。
    她甚至还想在大婚的夜里逃之夭夭，却实在是没办法看着忠义的燕王府覆灭。
    他此时这样问她，她也头大，她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这一步的？
    燕潇然看着她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嫁入王府的，在此之前，你都曾对我做了不可言说之事。”
    “这件事情，你难度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
    师折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对你负责吧？”
    燕潇然问：“你不想负责？”
    师折月挠头：“不是我不想负责，而是这个责我负不起，你知道的，我活不久的。”
    她若想要破除早夭的命格，说到底那就是在逆天改命。
    而逆天改命这件事情极为凶险，成功的概率很低。
    她不想死，所以一直在拼命的挣扎。
    如今燕潇然虽然能替她续命，但是能续多久没有人知道。
    她清楚地感觉得，她近来的身体越来越差，稍微动用大一点的道术，身体就吃不消。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就算燕潇然能给她续命，总有一天，他为她续的命，赶不上她身体消耗的速度。
    找他续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她的命格一日没有完全破除，她就活不过十八岁。
    她这句话让燕潇然沉默了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轻声道：“你天天在我身边，想来也发现了，我如今的身体已经不如我们初见时。”
    “我手上的这根红线，消耗的越来越快。”
    “不是我不想对你负责，而是这个责我负不起。”
    “燕潇然，我活不了多久的，我们之间其实不必说破。”
    “因为说破了也没用，我就是个不想负责的渣女，就是贪图你的美色，贪图和你亲近时的寿命。”
    “你行行好，之前的那件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往后也尽量不往你身边凑。”
    燕潇然的身体一震，她身体变差的事情他是有所察觉的。
    只是每次两人亲近之后，她的身体就又能恢复如常，他就没有多想。
    如今听她说破此事，他才知道她的命格并没有因为他而破除，她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向最差的方向。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一定有办法救你。”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能活到现在是我九位师父倾尽全力的结果。”
    “其实在我两岁那年，我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而后的成长过程中，我更是灾祸不断。”
    “我其实不止一次觉得，我活得这么辛苦，还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每次看到师父们为了给我保命，费尽了力气，我又不忍。”
    “我也不瞒你，我这一次进京，是大师父说我京城有改我早夭命格的契机，我才来的。”
    “我其实到如今，对于生死这事已经看淡。”
    “可是燕潇然，你不一样，你背负了整个燕王府，你有祖母、母亲、嫂嫂、妹妹们需要你照顾。”
    “你若有什么事，她们都很难活得下去，你不但自己要撐起来，还要生儿育女延续燕王府。”
    “王府里的众人待我极好，我也欠你极多，所以我愿意来边关寻找燕王战死的真相，搜集证据，助你袭爵。”
    “但是其他的东西，我真的没办法再给你，那天晚上，你就当是鬼压床吧！”
    燕潇然定定地看着她，她的眸光清澈灵动，哪怕在说着生死大事，眉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燕潇然一时间悲从中来，伸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然后将她狠狠地压在床上。
    师折月有些意外，愣愣地看向他，他没有说话，只是如同疯了一般，亲上她的唇。
    他这次亲得十分凶猛，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师折月想要推开他，只是两人的力气相差太多，她根本就推不动他。
    她推不动，索性就躺平，由得他为所欲为。
    他却并没有太过份的举动，良久，他松开她问道：“我方才对你这样，你也能当做是鬼压床吗？”
    师折月：“……”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嘛！
    燕潇然看着她被他亲得粉嫩盈润的红唇，又轻轻啄了一口，沉声道：“你不能吧，我也不能。”
    师折月：“……”
    她窘得不行，微微侧首不看他。
    燕潇然伸手她把她的脑袋掰正，让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轻声道：“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只是想要对你负责。”
    “抛开那一夜的事情不说，就近来我们……”
    他说到这里脸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道：“我们多有亲密的举动，亲近，抱过，摸过。”
    “我是男人，不可能把这些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死，我一定能为你破除早夭的命格。”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番话愣了一下，她对上燕潇然那双幽深的眼睛，一时间心里生出万千感触。
    他们之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自然知道燕潇然是极好的一个人。
    别的不说，光是他的长相，她就极喜欢。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只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并没有掺杂男女之情。
    因为她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和人谈情说爱，那是在害人。
    她一直觉得燕潇然古板端方，两人名面上又还顶着那层关系，他断不可能对她生出感情来。
    可是她此时看到他那双幽深认真的眼睛时，她便知道她错了。

 第168章 不必如此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燕潇然，你真不必如此。”
    燕潇然看着她道：“当初所有人都说燕王府必定会覆灭，只有你义无反顾地折回了燕王府。”
    “你用你的行动告诉所有人，就算是所有人认定的事情，也也改变的机会。”
    “如今燕王府还在，且还一步步朝好的方向走，这件事情在京中已经算是个奇迹。”
    “你能带着燕王府创造这样的奇迹，我又为什么不能跟老天爷斗一斗，找到让你活下来的方法？”
    师折月呆呆地的看着他，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想。
    燕潇然伸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温声道：“若你能活过十八岁，嫁给我可好？”
    燕王府的案子还没有了结，他还没有袭爵，两人之间的事情还不能对人言。
    此时若是将她逼得太紧，只会让她的心里生出反感。
    她心里有她的顾虑，那就由他去为她争得这一线生机。
    师折月的眸光闪了闪，轻声道：“这事我能再想想吗？”
    燕潇然点头：“当然可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
    他低头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轻声道：“睡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关。”
    他说完在她身边躺下，轻轻抱着她。
    师折月之前打着占他便宜的心态和他同枕同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是今日他将两人之间的事情说破之后，她就再难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的睡在他的怀里了。
    她轻声道：“你这样我睡不着。”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将她松开。
    她立即就势一滚，滚到床的最里侧。
    燕潇然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些道：“别往里面躲了，再躲就掉下去了。”
    “你之前不是一天到晚想占我的便宜吗？现在我让你占了，你难不成还不敢了？”
    师折月轻声道：“你不要用激将法，这招对我没用。”
    “以前是不用负责，占到你的便宜就是赚到。”
    “现在要负责了，占了你的便宜可能连亵裤都得赔出去，自然就不敢了。”
    燕潇然：“……”
    这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捞了回来：“行了，那就当是我占你的便宜好了。”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道：“那我岂不是亏了？”
    燕潇然：“……”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算了，我以前占了你那么多的便宜，如今让你占一点也属正常。”
    燕潇然：“……”
    他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师折月原本以为今夜两人把话说透了，她睡在他的怀里，多少有些尴尬，很可能会睡不着觉。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她靠在他的怀里，不过十余息的时间，便沉沉睡了过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路过来，两人除了共乘一骑外，还同床共枕，她早已适应他的存在。
    更不要说，他能增加她的寿命，她的身体不自觉就会贴向他。
    燕潇然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师折月，他伸手轻轻搂着她的腰，眸光温柔。
    他对玄学之事所知不多，他决定明日就跟着她学一学玄学的东西。
    等回到京城之后，他再去找相关典籍，他一定能找到救她的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师折月从燕潇然的怀里醒来，她略有些尴尬，毕竟她醒来的时候手脚都缠在他的身上。
    好在燕潇然只字不提这些事情，只道：“醒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师折月点头。
    永安军和达达人交战的地方有些偏远，那里方圆百里都没有什么人烟。
    他们这一次过去，需要备上不少的吃食。
    且白稚仙很可能会追过来，符纸等物也必不可少。
    这些东西燕潇然已经交代赤巴烈昨天全部准备好，他们出来的时候，赤巴烈连马都备好了。
    只是他看见他们两人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他的那双眼睛八卦得不行。
    燕潇然朝他看了过来，他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三人一路向北，很快就到了虎牢关口。
    因为大楚和达达人的那一场战事，如今虎牢关口查得极严，关口紧闭，不让人进出关。
    好在赤巴烈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带着两人寻了一条小路，从那里绕出了关口。
    出关之后，入目所见的，全部都是草原，看不见一个人影。
    师折月之前跟着几位师父四处云游，却并没有来过草原。
    此时算是草原的春季，冰雪消融，绿草遍野连绵到远方，倒别有一番风景。
    赤巴烈则叹了口气道：“今年这里的草长得极少，不过是因为下面埋了太多的尸骨。”
    他是三人中，真正见过那场战事的人，此时再看到这片草原，就想起那件惨烈的战事，心里有些感触。
    燕潇然问他：“还不说实话吗？”
    赤巴烈挠头：“我知道的真的都跟三公子说了。”
    “三公子也知道，我跟在大军的后面，不过是因为我是响铃人。”
    “响铃人根本就算不得是真正的士兵，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军中的机密。”
    “我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东西，以及最后的结果。”
    他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一仗真的是太惨烈了。”
    “五万永安军，包括主帅在内，无一人生还，真的是太惨了！”
    师折月问：“五万永安军无人生还，那达达人了？”
    赤巴烈回答：“当时和永安军交手的达达人也死伤过半。”
    “燕王和几位公子是真汉子，在那样的绝境下，还能杀了那么多的敌人，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正因为达达人死伤过多，所以后面达达人才不敢南下，驻守虎牢关的将士才将关口守住。”
    关于那场战事的激烈，师折月之前就听说过，此时再听赤巴烈说起，依旧叹了一口气。
    在这片草原上，埋了太多的忠骨。
    他们一路向北而行，一天过后，他们到达了云岭关。
    过了云岭关，就是达达人的地界了。
    云岭关和虎牢关不同，这座关隘不算太险，整个关卡只有一个主城和两个副城。
    但是这个关卡相对特殊，这里没有小道可以绕，只能从主关出去。

 第169章 物是人非

    这里守的比虎牢关还要严，他们想要出关就更难了。
    因为关口紧闭，不放人进出，他们只能想办法夜里越过云岭关出关。
    这里也是曾经的战场之一，燕王世子曾带着兵马和达达人在这里发生过极为激烈的战事。
    云岭关的城墙之上，此时有很多砖墙是新修的，这都是那一场战事破损后补好的。
    他们进关后，找了一间客栈暂且住下。
    因为关口紧闭，这里几乎没有多少外地人，他们三人一进云岭关的关城，立即就引起了注意。
    他们刚进客栈把东西放好，就有士兵前来盘查。
    燕潇然看着盘查的士兵道：“罗大牛，还认得我吗？”
    那个叫罗大牛的领队看到燕潇然后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三哥！真的是你！”
    “我今天听人说有个长得像你的人来了云岭关，我还不信，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燕潇然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道：“不错啊，比之前结实了不少。”
    罗大牛憨厚地笑了笑：“那当然，我是三哥带出来的人，不能给三哥丢脸。”
    燕潇然听到这话眼里满是笑意，问他：“你怎么会在云岭关？”
    罗大牛回答：“王爷出事之后，就由定安军接手了云岭关的巡防。”
    “我觉得王爷出事这事不太简单，就申请来云岭关，想要查查当初的事情。”
    “可惜了，我查了这么久，也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燕潇然听到这话面色便沉了下来。
    罗大牛问他：“三哥也是为王爷的事情而来吧？”
    燕潇然点头：“我明日想出关，你能帮忙吗？”
    罗大牛犹豫了一下：“没问题，我一会就去跟千户大人说。”
    他说到这里看向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这位姑娘是？”
    燕潇然回答：“她是我的婢女。”
    师折月：“……”
    她什么时候成了燕潇然的婢女了？
    只是她知道他一向谨慎，此时这样说，必有原因，她便对着罗大牛行了个礼。
    她平素就不喜欢施脂粉，头上的发饰什么的都很简单，若不是她的模样和气质实在出众，像真像个婢女。
    她行完礼后看了罗大牛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从面相上来，罗大牛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罗大牛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公子的身边有女子。”
    燕潇然笑了笑，没有接话。
    罗大牛又道：“三哥远道而来，我怎么也得给三哥接风洗尘。”
    “三哥你等我一下，我让客栈老板去烧几个好菜。”
    燕潇然点头，罗大牛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罗大牛一走，师折月便问：“你不信他？”
    燕潇然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信他，但是这事不对。”
    “罗大牛之前只是定安军里一个普通的士兵，如今不过才过去短短几个月，他就升任为百户。”
    “且他方才说他能在守关的千户那里说得上话，这事就不简单。”
    燕王和达达人暴发战事的时候，定安军也归燕王节制。
    上次战事，永安军几乎全军覆灭，而定安军却基本上没有损伤。
    所以燕潇然怀疑整支永安军已经由宁国公府掌控。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士兵，怎么会和你关系这么好？”
    这个问题赤巴烈就能回答：“姑娘是不知道，三公子以前就不像是王府的公子，天天和士兵们混在一起。”
    “那个罗大牛我也认识，之前在边城的时候，那小子被人欺负了，是三公子救的他。”
    “自那之后，他就天天跟在三公子的身后，三哥长三哥短的叫，可有心机了。”
    燕潇然听到这话看了赤巴烈一眼：“我记得之前罗大牛曾按着你揍过吧？”
    赤巴烈：“……”
    师折月一听这话，就大约知道这几人之前是怎么相处的了。
    她到如今，对燕潇然以前的事情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她笑着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潇然既然觉得罗大牛有问题，我们小心一点便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师折月不知道罗大牛会做什么，但是布下一个阵法以防万一还是可以的。
    她才把阵法布好，罗大牛就换了身寻常的衣衫，拎着一坛酒过来了。
    而此时，客栈的厨子也把菜炒好了。
    一大锅红焖羊肉，一碟花生米，几个炒菜，看着十分丰盛。
    罗大牛把酒坛子打开，给燕潇然倒了满满一碗酒：“难得见到三哥，我敬三哥一杯！”
    燕潇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只可惜我父王他……”
    他说完拿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罗大牛也将碗里的酒喝了个精光，他的眼眶发红：“王爷那么好的人，居然就……”
    “这贼老天，简直就是没长眼！”
    燕潇然看着他道：“你说你到这里来查我父王的死，你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罗大牛凑到他的身边道：“我别的没有查到，只查到了一件事。”
    燕潇然看向他，他轻声道：“永安军五万将士的尸体被收拢之后，全部堆在千障山下。”
    “我觉得这事不对，千障山是达达人的地盘，怎么能让我们的将军埋骨异国？”
    “于是我曾偷偷出关去找过他们的尸体，那里全部都是森森白骨。”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罗大牛又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将士们的尸体怎么可能会只余下白骨？”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三哥，你这一次出关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
    燕潇然看向他，他的眼里满是坚定。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好。”
    罗大牛又拿起酒坛子给燕潇然倒了一杯酒，跟他说起以前的事情。
    燕潇然轻声道：“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如今你已成了百户。”
    那些岁月在罗大牛的眼前划过，他咬了咬牙，将手里的酒碗往地上重重一摔：“三哥，你快走！”
    燕潇然看向他，他大声道：“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170章 开个大招

    他说完就伸手去推燕潇然，与此同时，客栈的门口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燕潇然看向罗大牛，他红着眼睛道：“三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王爷！”
    “今日云岭关的关门你是出不去了，你回去吧！保命要紧！”
    燕潇然抓着他的手臂问：“是你背叛了父王，截下了父王的求援？”
    罗大牛哭着道：“我也不想的，他们抓了我母亲。”
    “我若不配合，他们就会杀了我母亲！”
    “那那些死去的将士了？”燕潇然看着他道：“他们就该死吗？”
    “我当然想他们都好好活着！”罗大牛沉声道：“他们跟我说，定安军晚出去一日，影响不大。”
    “王爷是我大楚的战神，就算没有定安军的回援，永安军也能把达达人打得落花流水！”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王爷，要害死那永安军的兄弟！我只是想要救我的母亲！”
    他说到这里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后果远比我想的严重，这些天来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血漫过草原……”
    燕潇然一把抓着他的衣领道：“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猪吗？”
    罗大牛回看着他道：“我倒宁愿我是头猪，如今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说完就把燕潇然往外推，只是此时门口已经冲进来一队士兵，拿着刀就朝他们砍了过来。
    罗大牛抽出刀就迎了上去：“三哥，快走！”
    门口的那些士兵怒骂道：“罗大牛，你他娘的疯了吗？”
    那些士兵怒极，拿着刀就是一通乱砍，很快，罗大牛就受了伤。
    整间客栈里乱成了一团。
    师折月一直待在角落里，她听到燕潇然和罗大牛的对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拉着燕潇然道：“我们走！”
    这里有她布下的阵法，他们要逃出去并不难。
    只是门口还有一队人马在那里守着，他们逃出去只会更加危险。
    赤巴烈急道：“现在怎么办？”
    燕潇然一把拽过罗大牛道：“死是懦夫才会选的路。”
    “你跟我一起走，将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
    此时客栈里围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师折月道：“潇然，不能再等了！”
    她说完启动阵法，刹那间屋子黑影重重，煞气凛凛，只是转眼的功夫，里面的士兵便死伤大变。
    只是里面的人太多，很快就将阵法冲散，燕潇然拽着罗大牛一起往外跑。
    他们从客栈里出来之后，师折月见到满大街都是来抓他们的士兵。
    她骂了一句脏话，跟在燕潇然的身后往前狂奔。
    罗大牛对燕潇然道：“三哥，我来的拦着他们，你快走！”
    他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大刀，大刀十分锋利，直接就将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士兵砍杀了不少。
    燕潇然明白罗大牛的想法，也知道罗大牛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罗大牛一眼，一把将师折月背在背上，飞快地朝关口奔去。
    赤巴烈一看这情况，立即跟了过去。
    燕潇然背着师折月动作半点没有慢下来，他手里的剑出如虹，带着极致的杀意。
    但凡被他的剑锋扫到的人，非死即伤。
    那些被他了所杀之人的血四溅，师折月在他的背上，被溅了不少的鲜血。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燕潇然，此时的他，有如一尊杀神。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们之前对于燕王战死的事情有诸多猜疑，今日罗大牛的话将他的猜疑全部落到了实处。
    围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就和燕潇然再能打，也不可能从这么多的士兵中杀出一条生路。
    因为他们已经将所有的路全部都的堵死了。
    赤巴烈跟在燕潇然的身后，他喃喃地道：“我的妈啊，今天我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刀抡得飞快，杀了不少靠近的士兵。
    很快，燕潇然和赤巴烈都受了伤，师折月被燕潇然护着，反倒什么事情都没有。
    师折月看着越涌越多的士兵，再看着离他们不算太远的关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将头搭在他的肩上，听着他已经有些杂乱的心跳，感受着他此时的愤怒。
    她知道，如今再这样下去，他们今日将全部死在这里。
    守着云岭关的这支军队，已经完全被宁国公府控制。
    宁国公府为了杀了他们，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对如今的师折月而言，她只有两个选择，不管哪个选择，她都将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是其中一个选择能救出燕潇然。
    她咬了咬牙，燕潇然不能死！他若死了，燕王战死的真相就不会再有人知晓，宁国公府会横行天下！
    那五万枉死的永安军将士，永远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昭雪！
    她略犹豫了一下，便在他的背上掐着诀。
    在她掐了诀之后，四周一下子就变得冷了不少。
    燕潇然侧首看她，她朝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她嘴里轻轻念着什么，燕潇然听不懂，也听不清，只觉得有一种极为奇怪的韵律在四周震动。
    燕潇然平时见师折月掐诀都是极快的，手指一动一个诀就甩了出去。
    他唯一一次见她掐了好半天才掐成的诀，还是在对付白稚仙的那一次。
    他隐约觉得，这一次她这个诀威力只怕也极大。
    燕潇然还记得她上次昏睡了三天的事情，这一次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有些心惊肉跳地道：“公主，你先别急，我一定会带着你从这里离开！”
    他手说将手里的剑挥到极致。
    赤巴烈听到“公主”两个字时心惊肉跳，这是燕潇然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师折月。
    燕王世子战死后，昭明帝依旧将折月公主嫁给他的事，全天下皆知。
    全天下的公主，怕也只有师折月这么一个公主，会是这般模样。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一勾，没有说话。
    她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纤长雪白的手掌结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印指向天空。
    刹那间，四下俱静，时间似在这一刻停滞。

 第171章 生死相随

    整个云岭关外的天空积了一层黄云，黄云卷起，天边便有雪落了下来。
    在雪落下来的那一刻，燕潇然和赤巴烈都有一种灵魂要出窍的感觉。
    整个云岭关，似乎静止不动，拦在燕潇然面前的那些士兵一个个站在那里。
    燕潇然有些吃惊地看着师折月，见她的面色一片苍白。
    他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十分不简单。
    紧接着，他便看见他终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漫天的雪花飞舞，袭卷了整个云岭关，师折月将指向天空的手猛的指向地面。
    在她的手指向地面的那一刻，挡在燕潇然面前所有的士兵全部倒在地上，所有人断了呼吸。
    燕潇然知道师折月的道术十分精深，只是受制于她虚弱的身体，很多道术都不能用。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他之前还是看轻了她，她的道术之精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像她这样，只是凭着念几句诀就守关的数千人全部杀了，他之前想都不敢想。
    只是他清楚的记得，师折月曾经说过，使用道术杀人都要讲究因果，不能滥用。
    她此时用了这样霸道的术法，对她的身体必定损伤极大。
    他将她从背上放下来抱在胸前，急道：“公主，你怎么样了？”
    师折月此时面色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她朝他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先歇一会。”
    “你赶紧出关，然后去千障山。”
    她说完眼睛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
    燕潇然看了看四周，立即抱着她冲向关口。
    赤巴烈则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
    燕潇然走了十余步见他没有跟上，喊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赤巴烈这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赶紧跟上燕潇然。
    云岭关内雪花纷飞，冷得吓人。
    虽然此时云岭关守关之人尽数死亡，但是光凭燕潇然和赤巴烈也打不开关门。
    他们两人是用绳索吊着，从云岭关的城墙上跳下来的。
    他们出关之后，终于又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
    赤巴烈问燕潇然：“三公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没有说话。
    赤巴烈又道：“我刚才有一下子，觉得自己的魂要丢了，你有没有那种感觉？”
    燕潇然依旧没有理他，他又接着道：“这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雪了？”
    燕潇然此时心乱如麻，听他在那里絮叨，心里烦得不行：“闭嘴！”
    赤巴烈被他吼的消停了一刻钟，又继续问：“三公子，她真的是公主吗？”
    燕潇然拧着眉。
    赤巴烈又问：“她这是怎么了？会不会出事？”
    这个问题燕潇然自己也想知道。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全身冰冷，她跟死人没有本质的差别。
    燕潇然不知道她此时只是晕过去，还是方才那些道术开得太大，将她的命耗尽。
    他当即停了下来，拉起她的袖子去看她手上的红线。
    此时那条红线只余下极淡的一点，那一点似乎很快就要晕散开去，消散不见。
    燕潇然知道她这情况怕是只余下最后一口气了，他顾不得赤巴烈在旁看着，直接就亲上了她的唇。
    赤巴烈：“！！！！！！”
    他虽然之前觉得这两人有奸情，但是他真没想燕潇然半点都不避讳。、
    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背对着燕潇然。
    他轻声道：“三公子，你是不是太急了些？”
    “虽然说这里是荒郊野外，适合偷情，但是我还在这里了，公主她也还昏睡着。”
    “你对着昏睡的她做着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太过禽兽？”
    燕潇然没有理他，只将师折月抱得更紧了些。
    他将身上的衣衫拉开，将她裹进衣衫里，想为她将冰冷的身体暖热。
    赤巴烈虽然背过了身，听到动静还是偷偷地回看了一眼。
    他见燕潇然的眼里满是慌张，并无一分欲色。
    他虽然不知道师折月这是怎么回事，却也觉得此时的燕潇然不像是要占她便宜的样子。
    他便又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燕潇然冷声道：“滚！”
    赤巴烈：“……”
    他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坐在一旁陪着他们。
    燕潇然抱着师折月亲了一夜，到天亮的时候，师折月手间的红线终于升到了一半。
    他轻松了一口气，知道她的命应该是保住了，他略松了一口气。
    只是师折月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燕潇然心里虽然担心她，却已没有最初的慌乱。
    赤巴烈也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轻声问：“三公子，公主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燕潇然不答反问：“这里离千障山还有多远？”
    赤巴烈回答：“大概还在五十里路，公主还没有醒来，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先歇一歇？”
    燕潇然点头，师折月的身体本就不好，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算是赶到千障山也没有用。
    这里已经是达达人的地盘，因为大楚和达达人常年交战，这一带已经没有什么百姓。
    他们往前走了约莫十来里路，终于看见一间民房。
    他们过去一看，里面早就没有人住，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好在头顶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燕潇然在进到屋子里的时候，隐约感觉到四周有些不对劲。
    他看到有一抹红色从屋子门口滑过。
    他猛的就想起师折月曾经说过的话：她用道术的时候，白稚仙是能感觉得到的。
    他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师折月昨夜就在云岭关口用了道术，且这个道术还极大。
    以白稚仙的能力，必定能感觉得到。
    他相信自己对于危险的感知，此时他看到的那抹红一以，八成是白稚仙过了。
    燕潇然上次见识过白稚仙的能力，此时白稚仙过来，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眼下师折月还没有醒过来，他要如何才能保住上自己和师折月的性命？
    他的眸光沉了下来，取过师折月之前画好的符，再将她的桃木剑取了出来。

 第172章 差点翻车

    赤巴烈跟着燕潇然一路奔过来，一进到屋里就觉得累得不行。
    他看见燕潇然取出桃木剑和符咒，吓了一大跳，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他之前其实不太信鬼神之说，但是这一次他跟着他们，也算是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见到了。
    尤其是昨天晚上，师折月凭一已之力，就把云岭关守关之人全部弄死，真的是太吓人了。
    他至今都能清楚的记得当时灵魂要出窍的感觉，心有余悸。
    燕潇然递给他几张符：“你拿着，若是感觉不对的时候，就直接贴上去。”
    赤巴烈哆嗦了一下，听他这口气，似乎还会有危险。
    他问道：“是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吗？”
    燕潇然看着庭前垂下来的红色，沉声道：“是啊，有个很厉害的东西跟着我们。”
    赤巴烈虽然看不见庭前的红色，却觉得整间屋子变得阴冷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三公子，你从哪里招惹了这么厉害的东西？”
    燕潇然没有回答，只是一手符，一手剑，缓缓朝门口走去。
    赤巴烈想要跟过去，却又有些不敢。
    他想起师折月是他们中间最厉害的一个，如今她虽然还昏迷不醒，但是他却觉得在她的身边还是要安全一点。
    赤巴烈极没出息地靠在她的身边，只是他才刚刚坐下，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勒上了他的脖子。
    他伸手用力一拉，看到那是一缕头发。
    赤巴烈：“！！！！！”
    他吓得想要尖叫，只是他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了，他只能死命的用脚蹬地。
    燕潇然手里的桃木剑此时已经刺进了门口的鲜红之中，那抹鲜红在触到桃木剑后飞快的退散。
    他的身形凌空而起，拿着剑直刺他感觉最危险的方位。
    师折月昏迷不醒，没有给他开灵眼，若白稚仙不让他看见的话，他其实是看不见白稚仙的。
    只是他是习武之人，在战场上历练过，有着极强的危机意识，他凭自己的直觉行事一准没错。
    白稚仙一把抓住燕潇然的手，在他的面前显出了身形：“你真不错，不愧是能和小道姑共命的人。”
    “不过就算你再好也没有用，因为你今天必死！”
    他说完就要去掐燕潇然的脖子，燕潇然另一只手的符咒直接就朝他同贴了过去。
    白稚仙对着那些符咒吹了一口气，那些符咒便被烧了个干净。
    燕潇然的面前微变，师折月的这些符咒十分厉害，阴邪之物触之不说必死，那也得重伤。
    上次他们遇到白稚仙的时候，他对这些还有些畏惧。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他竟就不再害怕。
    上次国师将白稚仙打成重伤，师折月说他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恢复。
    现在不过过去大半个月而已，他不但完全恢复了，还变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燕潇然此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白稚仙应该吞噬了许多魂体或者煞气，否则不会如此。
    上次他和师折月联手，差点被白稚仙杀了，这一次师折月还在昏睡，只他一人，只怕根本就不是白稚仙的对手。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手里的桃木剑以极为狠辣的方式朝白稚仙砍了过去。
    白稚仙毁得了师折月画的符咒，却还毁不了这把千年桃木剑。
    此时燕潇然砍得凶猛，他只能暂避锋芒。
    下一刻，屋子里雷声大作，白稚仙的身上也有了隐隐的雷光。
    白稚仙的面色微变，怒道：“好大的胆子！”
    赤巴烈剧烈地咳了起来，使轻地摇着师折月：“公主，你快醒醒！”
    原来方才燕潇然给他的符咒里有一枚五雷符，他快被那些头发勒死了，想起燕潇然的话，就贴了一张上去。
    白稚仙在对付燕潇然，没有管他，倒让他用成功了。
    就算是白稚仙，被五协符一劈，也不太好好受。
    墨发飞舞，再次勒上赤巴烈。
    这一次比方才狠太多，赤巴烈连贴符的力气都没有了。
    燕潇然却因这件事情得到了启发，他用桃木剑逼开了白稚仙一瞬，就将那些符咒一把扔开。
    屋子里满是阴邪之气，那些符咒一飞到半空中，就直接全部引爆。
    刹那间，屋子里雷光火光大起，直接把白稚仙的头发和红绫烧了大半。
    这一次燕潇然能成功，不过是因为白稚仙将整间屋子设成了他的域。
    再加上他知道师折月受了极重的伤，暂时醒不过来，要对付两个普通人，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差点被燕潇然给劈死。
    他眼里杀意沸腾：“你们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那些符咒虽然威力不算小，但是想要杀死白稚仙却是不可能的事。
    刹那间，屋子里煞气翻腾。
    赤巴烈觉得自己这一次死定了，就在此时，师折月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说话，只是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把折扇，照着白稚仙的方向就是一扇。
    这一下直接就破白稚仙的域，屋子里恢复了原样，赤巴烈重重地摔在地上，燕潇然拿起桃木剑再次朝白稚仙劈去。
    白稚仙看到师折月手里的扇子有些意外：“真没想到，你竟还有道门至宝乾坤扇。”
    “我对你是越来越好奇了，直接这样杀了你，那也太便宜你了。”
    他说完身形一动，红色的缎带上冒出了金色，直接缠上师折月的手。
    在缠上她的手之后，缎带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她绑得严严实实。
    师折月：“……”
    她用力挣了一下，不但没能挣脱，反而越挣越紧。
    燕潇然方才那一剑劈空，紧接着又一剑劈了过来。
    他这一次却没有去劈白稚仙，而是去红色的缎带。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伸手一拉，师折月就朝他飞了过去。
    燕潇然若是不收手的话，就会劈到她身上，他只能强行收手。
    白稚仙一把将师折月捞进怀里，直接飞了出去：“等我把小道姑吃了之后，再来找你算账！”
    燕潇然怒道：“放下公主！”

 第173章 招魂之阵

    白稚仙自然不会听他的，抱着师折月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燕潇然从屋子里追了出来，只看见他们的影子。
    他担心师折月，当即拎着剑就飞快地朝前奔去。
    赤巴烈整个人都有些蒙，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是追过去危险，还是留在这里更危险。
    他看着已经冲出很远的燕潇然，和已经消失不见的师折月，再看看空荡荡的四周，他咬了咬牙，也跟着冲了过去。
    白稚仙是用缎带勒着师折月的腰往前走的。
    他修行千年，虽有损耗，却依旧强大到可怕。
    他不但能在白天显形，还能用术法带着人飞行。
    师折月昨夜施展那个大型术法，原本就消耗巨大，虽有燕潇然的补充，却终究没有完全恢复。
    她身体原本就不太好，被白稚仙这样吊着挂在半空中，她只觉得一条命直接去了半条。
    只是以她对白稚仙的了解，她此时若求饶，他能将她戏耍的更加厉害，到时候就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所以，她此时只能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白稚仙这样拎着她飞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才将她扔了下去。
    他对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这一摔就差点摔掉了她半条命。
    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白稚仙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边，伸手勾起她的下巴道：“小道姑，你是不是很难受？”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笑弯了眉眼：“看着你这么难受，我怎么就那么开心呢！”
    他长得极好，这一笑，就有如妖孽，一双狐狸眼发着光，看起来十分愉悦。
    光看他的样子，能满足世间女子对情郎的幻想，师折月却知道，他有多么的危险。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看到你开心，我也很开心。”
    “毕竟像你这样的绝色，可能上千年也只能出你这么一个。”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问她：“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当然是在夸你。”师折月笑道：“我如今落在你的手里，还想求着你让我死得好看一点。”
    白稚仙微微一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是啊，我挺有自知之明的。”
    “要不然看在我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份上，一会下手狠一点，别让我太痛就行。”
    白稚仙掀眉：“好啊，我一会吃你的时候绝不嘴软。”
    师折月朝他轻轻一揖：“多谢。”
    白稚仙看着她这副样子倒有几分兴趣：“你不害怕？”
    师折月叹气：“想来你也知道，我的命格特殊，原本就活不了太久了。”
    “如今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还不如死了利索。”
    “再说了，我在道门长大，对生死之事看得原本就淡……”
    “死在你的手里，虽然会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在云岭关用那个术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定会有报应。
    如今白稚仙寻过来，也不过是报应来得快了些而已。
    白稚仙看到她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我留存于这世间近千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通透的。”
    “若不是你把我得罪得很了，又一心想要杀了我，我还真不想就这样吃了你。”
    师折月微笑：“你也可以不吃我的。”
    白稚仙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那不行。”
    他伸手轻捏着她的下巴道：“只要吃了你，我就能完成我的夙愿，这样的机会我不会放过。”
    师折月有些好奇：“你竟还有夙愿未偿？能不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白稚仙的眸光淡淡，笑看着她道：“不告诉你！”
    他徘徊于人世间千年，世人只知他屠城报仇，杀光当年负他之人，却不知他心里也有个柔软的地方。
    旁人吞食了那么多的灵体，或被天遣，或丧失神志，他却始终清醒。
    因为千年之前，他将死之时，有人曾和他约定，千年之后他们再见面。
    如今已经到了约定之期，那人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这天地之间，晨风晚霞，不知多少东西消失于这世间。
    千年前的约定，在历经人间变幻之后，或许能记住的也只有他自己，那个许诺之人或许已经烟消云散。
    只是他终究不甘心，还想再见她一面。
    于是他不惜吞食煞气和灵体，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就是为了能卜算到她的下落。
    他千里迢迢地追过来，一则是因为她确实将他得罪的极狠，二则是因为她的体质特殊，吃了她就能提升修为。
    然后他就能用阵法推算出她的下落。
    所以师折月这一次必死！
    他一把将师折月再次拎起来，带着她进了那片幽黑的林子。
    师折月虽然是第一次到这里，却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这里的煞气太重了。
    她之前看过这里的地图，知道云岭关外只有千障山这一带有山。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千障山了。
    师折月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在这里感觉到了一个极大的阵法存在。
    她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这个阵法八成就是宁国公府的人布下的。
    若五万永安军士兵就埋在这下面，那么这里也将会成为十分凶险的地方。
    她感觉到极为浓郁的煞气翻滚，那些煞气很多都朝白稚仙涌去。
    到此时，她终于完全明白，白稚仙为什么能恢复得那么快了。
    原本他是跑到这里来吸食煞气。
    在这里，白稚仙会越来越强大，被他这么一比，她就显得极弱。
    师折月挣扎了一下，白稚仙绑她的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极为结实，她一时间竟挣不开。
    白稚仙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带着她往里走。
    再往里走上约莫一里地，那里的煞气更浓了些，那里还有一个阵法。
    师折月认得那个阵法，竟是十分正统的招魂阵。
    她实在是有些好奇，白稚仙这么一个阴邪之物，以吞食灵体为生，居然还会替人招魂，简直就是太奇怪了。
    她有此意外地问：“你要为谁招魂？”

 第174章 她是祭品

    白稚仙微微一笑：“不告诉你，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只需要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啊！”
    白稚仙问：“没想到什么？”
    师折月笑道：“没想到像你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杀戮的人，竟还有在意的人，实在是太意外了。”
    “只是你这一身的血煞之气，你就算是把你的那位故人的招来了，他估计也不认得你了。”
    白稚仙的脸色大变，伸手掐着她的脖子道：“你若是不想死那么早的话，就给我闭嘴！”
    师折月艰难地道：“哟，这就翻脸了？这是被我说中痛处了？”
    白稚仙看着她的脸冷冷一笑：“我反悔了。”
    师折月看向他，他冷声道：“我不打算给你留具全尸了。”
    “我不但要让你魂飞魄散，还要将你的尸体撕得稀烂。”
    师折月轻哼了一声道：“随便你。”
    白稚仙看到她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烦躁。
    她是他见过的人里最通透也是最豁达的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些像。
    只是他已死了千年，他的那位故人也死了千年，千年的岁月能让人忘记太多的东西。
    他到如今，其实已经不太记得那位故人的模样了。
    他唯一能分辨出对方身份的，不过是那熟悉的气息。
    师折月有一句话说中了他心里最在意的东西，那就是千年来，他手里染了太多的血，她只怕都认不出他了。
    白稚仙的眸光森冷，伸手将师折月拎起来，然后将她扔在阵眼之上。
    师折月之前就看出来了，他这个虽然是正统的道门招魂阵，但是却做了一点改动。
    那个改动就是在招魂阵外还设了一个祭阵，祭阵能增加招魂阵的威力。
    而师折月就是那个祭阵里的祭品。
    师折月四下看了看这个阵法，想要从中寻找破绽，却以失败告终。
    白稚仙将招魂阵放在宁国公府设的大阵之上，还有了几分利用那个大阵的意味。
    师折月若是身体好，在全盛时期，或者还能跟白稚仙一战。
    但是她现在身体这个情况，根本就不是白稚仙的对手。
    她惜命也怕死，但是能用她的命换白稚仙的魂飞魄散她是愿意的。
    怕就怕她死了，白稚仙还没死。
    师折月在心里盘算，他们之间同归于尽的成功率有多高，要怎样才能成功。
    她想起燕潇然，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他对她说，他喜欢她，想为他们谋一个未来。
    她其实并没有想好，他们之间以后要怎么相处。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喜欢他，还是贪恋他的男色，又或者是贪图他能为续命。
    此时她被白稚仙绑在祭阵之上，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师折月因为身体原因，对情爱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去参悟过，所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但是就她曾经看过的那些话本和戏折子，她在临死前唯一想的人，应该就是喜欢了。
    只是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往后他也就不需要再费心的去谋划了。
    只是不知道他往后的人生，是否还能想起她？
    白稚仙启动这样的阵法，是需要在子时子刻子分去做，如今天不过刚黑，离子时还早。
    今日之事对他而言极为重要，所以他也是下了血本的。
    他直接在外围设了一个巨大的迷阵，以保证不让人闯进来。
    他把这些全部做好之后，再来检查了一番招魂阵和祭阵，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些全部做完之后，他看着被捆在祭阵上动弹不得的师折月，微有些意外。
    因为她此时在睡觉，且她不是装模作样的睡觉，而是真的睡着了。
    白稚仙之前就知道她心大，但是她那些不畏死的话他却是不太信的——没有人不怕死。
    可是她现在在她生命的倒记里，竟还能睡得那么安稳，就有点不可思议。
    白稚仙这会左右没有什么事，索性就去看看她在做什么梦。
    他用术法朝她探了过去，只是这一探，他立即就发现了不对。
    他想要抽身，却已经晚了。
    师折月受困于她的身体，正常跟白稚仙动手，几乎就没有赢的可能。
    但是她的道术却是极精湛的，白稚仙入了她的梦，那么所有的一切，就由她说了算。
    白稚仙轻骂了一声：“小道姑，可以啊，居然学会了如此卑劣的手段。”
    师折月笑道：“承让承让，毕竟这些卑劣的手段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你若是不那么轻敌，此时也不会进到我的梦里来。”
    白稚仙是死去千年的凶灵，用道术编织的梦境，若他当时设了防，她是无法把他拖进来的。
    若他真的毫无人性、毫无牵挂，她也没有办法把他拖进来。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我觉得你高兴的太早了，不过是个梦境罢了，破这个对我不难。”
    他说完抽出一把剑，对着虚空重重一劈。
    若是一般的梦境，他这一剑就足以将其斩塌。
    可是这个梦境是师折月为他量身定制的，他这一剑斩过去，梦境没有塌，反倒是被震得吐了一口血。
    他有些吃惊地看向师折月：“你做了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曾经在上古的道籍典籍上看过一个梦境的道术，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学了一点。”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梦境是用来困人的。”
    “只有梦境之中的两个人都死了，这个梦境才会真正崩塌。”
    “所以真的不好意思，白稚仙，这一次我们怕是得同归于尽了。”
    用这个梦境来杀白稚仙，是她想出来唯一能和他同归于尽的法子。
    对付白稚仙这种凶灵，那就得比他还要疯。
    如今两人都是魂体的状态，师折月还真不怕他，大不了就是拼命。
    白稚仙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你对自己还真是狠！”
    “不过没关系，我先杀了你，然后再来找出去的方法。”
    师折月对他勾了勾手指：“好啊，那你来吧！”

 第175章 尘封记忆

    白稚仙冷哼一声，直接一剑劈了过去。
    师折月从虚空间抽出一把剑，毫不犹豫迎了上去。
    今日她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杀他这个大祸害！
    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过了十余招。
    越打，白稚仙越是心惊。
    之前在他的认知里，师折月道术很强，但是武力值却很低。
    可是此时一动手，他发现她的武功竟十分高明。
    他知道这本身跟梦境空间有些关系，但是她若没有这些底子在，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
    所以若她不受困于她的身体，她竟还是个武功好手。
    在这里，白稚仙的术法根本就用不上，只能跟她拼武力值，而她的武力值则高到可怕。
    白稚仙冷声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师折月微笑：“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你！”
    “今日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结束这一场恩怨吧！”
    她说完拿着剑就朝白稚仙劈了过来，几剑劈下，白稚仙应付的有些艰难。
    师折月既然要和他拼命，所有的招式自然就往极厉害的方向用，只求能早早将他劈死。
    只是她发现她还是小看了白稚仙，就算他不能用他的道术，也依旧十分厉害。
    两人打了数百招之后，就算是魂体状态也都累得不行。
    白稚仙在这里打得久了，对她的这个梦境空间了解的就越多。
    他在世间待了千年，见识自然不俗，他发现了她这个空间的秘密。
    这个空间并不是真的要两人都死在里面才会碎裂开启，而是只要他把她杀了，就能将空间震碎。
    白稚仙在发现这件事情后，又和师折月交手了数百招。
    白稚仙在用武功打架这件事情上经验比师折月要丰富，他卖了个破绽，将她引过来后，一剑朝她砍去。
    她躲闪不及，便受了伤。
    在她受伤的那一刻，梦境空间突然就变了，一下子就到了一片焦黑的地方。
    那里一片荒芜，除了黑焦的土地，竟看不到一点生机。
    白稚仙有些意外：“这里是你真实的心境吧？”
    “我是真没想到，你人前看起来那么活泼开朗，内心竟如此荒芜。”
    师折月笑道：“我都是快死的人，哪来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两人又打了起来。
    这一次一打，就直接打到了子时。
    一到子时，师折月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白稚仙看着她道：“我在这个祭阵里做了些安排。”
    “只要一到子时，阵法就会开启，你作为祭品，将会神魂俱灭。”
    “所以不需要我杀你，你也会死。”
    师折月的面色微变，却道：“那就在我死之前，先杀了你吧！”
    她手里的刀瞬间就变长了不少，直接朝白稚仙砍去。
    只是祭阵此时已经启动，她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这一刀威力还不如之前的，白稚仙的刀朝她砍了过来。
    此消彼长，师折月有些支撑不住。
    白稚仙动手的时候极为狠厉，再次砍向她。
    这一刀砍到了她藏匿在魂体里的记忆，整个梦境就又晃了一下。
    师折月的身体轻轻一晃，献祭的阵已经启动，她整个人成了阵法的燃料，此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记忆被斩开，便在梦境之中铺陈开来。
    白稚仙极为不屑地看向她的那段记忆：“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他的话说到这里，面色了大变。
    因为她的那段记忆里有他：
    灼灼桃花林中，有一口不大的池塘，容貌娇美的少女把一个嵌满桃花的花环戴在正在垂钓的青衣少年头上。
    少年眉眼满是温柔，却有些嫌弃地道：“哪有男子戴花的？”
    少女笑道：“也是，我觉得这桃花还没有你好看呢！”
    少年略有些不自在，脸红了。
    少女冲他眨眼睛：“哇，你的脸红了，你这是害羞了吗？”
    场景一转，是少女满身血污的被人吊在城墙之上，她的身下，燃着熊熊大火。
    少年在城墙下大声道：“袁成复，你放了她！”
    他身上沾染了血污，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城墙上一个黑衣男子满脸阴蛰地道：“放她可以，只要你把城主印交出来，我就如你所愿。”
    少女在城墙上道：“小白，你不要管我！”
    “你若把城主印交出来，他会杀了你的！”
    “我听人死之后，魂魄会归于地府，并不是真的就消失于这世间。”
    “我还听说，人的神魂千年一个轮回，千年之后的我会和现在的极像。”
    “小白，我们千年之后再见。”
    她说完，用术法斩断头顶的绳子，整个人从城楼上坠了下去，掉进熊熊烈火之中。
    她在掉下去的时候，四周传来了少年惨烈的叫声。
    白稚仙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千年的事情了，他不太记得少女的模样了。
    可是当这段记忆呈现在他的眼前，关于那段时光的记忆便又冒了出来。
    那早已经深入灵魂的恨意，在这一刻翻涌而起，带着极致的偏执，让他整个人都在燃烧。
    他一把拽过师折月问：“你怎么会有这段记忆？”
    其实他心里是有答案的，这段记忆，只可能是当时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才会有。
    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是她的记忆，又或者说，他不敢信。
    师折月刚也看到被他斩出来的记忆，她也十分意外。
    那段尘封了千年的记忆，虽然是她的，却又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每个灵体都会失去前世的记忆，但若是那一世有执念，那么那段记忆就会尘封在灵体之中。
    师折月看着眼前和那段记忆模样几乎一致的少年，眸光陌生又熟悉。
    记忆片段里的那个少年，眼神纯真无害，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可是眼前的白稚仙，眼神却无比疯狂，透着抹不抹的凶戾和残暴，看着让人心惊。
    师折月被他那一刀斩落了这段记忆，她整个人有些恍惚，迷蒙间，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
    眼前的男子既和记忆中的人重叠，又没有重叠。
    她有些呆呆看着白稚仙，轻甩了一下脑袋伸手朝他探了过去，皱着眉头道：“小白？”

 第176章 旧人重逢

    师折月的这一声小白对白稚仙而言等同于晴天霹雳！
    那语调和他记忆中的完全重合在一起。
    白稚仙的满腔杀意，此时就如同山涧里快要谢的桃风，被一阵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他的眼眸通红：“你竟是悠然！”
    师折月此时被祭阵影响，整个魂体变得淡了不少，整个人摇摇欲坠。
    白稚仙急道：“你赶紧把梦境解开！”
    师折月摇头：“我第一次用这种梦境，解不开的。”
    白稚仙的面色微变，他的那个祭阵有多厉害，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
    白稚仙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额头轻抵着她的额头。
    他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再将这段时间吸食来的煞气催到极致。
    浓郁的煞气四处激荡，疯狂地冲着梦境的四周。
    他从来没有这样用过煞气，那些煞气如风利刃一般割过他们的魂体。
    他知道师折月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东西，他便将她的身体抱得紧紧的，为她挡住暴戾的煞气。
    煞气割过灵体，会带来剧烈的疼痛。
    白稚仙生生熬着，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他这千年来，在报完仇之后，其实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他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不在乎这世道是否混乱。
    他等上千年，见她一面，是他的执念。
    他却没有想到，他费了无数心血要找的人，竟是眼前这个脆弱的少女。
    他们斗了很长时间，次次拼得你死我活，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他若知道她就是悠然，他又岂会和她那般互掐？
    他死死将她护在怀里，他感觉到了她的脆弱，他将煞气的摧到了极致，强行破开了梦境。
    在梦境破开的那一刹那，白稚仙的怀里一空，师折月的魂魄回归身体。
    因为梦境是被白稚仙强行破开的，她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白稚仙知道她的体质极其特殊，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他想将她抱过来，却发现他此时已凝不出实体了，根本就抱不了她！
    他运转煞气，直接毁了献祭的阵法。
    阵法停止运转之后，他捂着胸口走到师折月的面前，伸手推她，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他心里急得不行，喊道：“悠然，你醒醒！”
    他喊了两声后想起师折月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便又喊道：“小道姑，你醒醒！”
    师折月原本在云岭关就损耗极大，现在又跟白稚仙打了这么一架，她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
    那一口血吐完，她倒在地上，白稚仙感觉不到一丝她的气息。
    偏他这些年来练的是邪功，走的是歪路，她此时这副样子，他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忙。
    正常人到她这种时候，魂魄早就出窍了，可是她的魂魄却依旧牢牢地封在体内。
    白稚仙知道她这种情况应该是老道士在她的身上做了什么，她知道眼下能救师折月的只有与她共命的燕潇然。
    白稚仙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犹豫了一下，便撤下了外面的大阵。
    他这一次也受了重伤，只是这里的煞气极重，能直接被他吸食，为他治疗。
    只是这一次他治疗的时间有点长而已。
    燕潇然在白稚仙把师折月掳走之后，就追了过来。
    虽然白稚仙带着师折月跑得很快，但是如今燕潇然和师折月共命，他能感觉得到她在哪里。
    于是他一路向千障山方向狂奔，可是他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他无论如何也冲不破那层屏障进去。
    燕潇然不通晓道术，被白稚仙的那层屏障困住。
    他心里急得不行，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试着用剑劈过那层屏障，却一点用都没有。
    他围着大阵的外围转了好几圈，这种明明知道师折月在里，他却帮不上半点忙的感觉极度不好。
    燕潇然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着，痛苦不堪。
    他知道白稚仙修行的时间太长，师折月又还没有恢复过来，她这样对上白稚仙，根本就没有胜算。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阵法却突然自己开了，他匆匆跑了进去。
    他进去之后，看着躺在地上没有一点气息的师折月，他顾不上白稚仙是否会在一旁埋伏，他一把将她抱了进来。
    他轻声唤道：“公主，公主！”
    白稚仙此时就站在燕潇然的身边，只是他此时灵体受损，就算他想在燕潇然的面前现形也做不到。
    而师折月没有替燕潇然开灵眼，他也看不见白稚仙。
    此时白稚仙没有杀意，燕潇然感觉不到白稚仙的下落。
    燕潇然去查看师折月手上的红线，发现她的红线竟是那天的还要短还要淡，几乎都看不见了。
    燕潇然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直接亲上她的唇。
    白稚仙之前想过燕潇然和师折月的共命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这两人竟是用这样的方式共的。
    他很生气！
    他一生气原本有些静止的煞气，刹那间就开始暴烈起来。
    燕潇然把师折月抱得紧了些，戒备地看着四周，抽出了桃木剑。
    他凭着直觉看向白稚仙所在的位置。
    燕潇然虽然看不见白稚仙，但是在这一刻，白稚仙却感觉燕潇然能看见他。
    他缓缓抽出佩剑，想一剑把燕潇然给劈死，却在剑扬起来的时候又收了回去。
    他知道此时他若是杀了燕潇然的话，师折月必死无疑。
    白稚仙死了已有千年，这千年来他对身边的灵体和人来讲，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他唯一受到的委屈，就是师折月和他师父联手将他抓起来关进法器之中。
    就算是那时，他也没有像如今这般无力感。
    这些年来，但凡违逆了他心意的人，都被他杀了。
    他还从来没有想杀一个人，还需要忍着！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千年之前他还活着的时候，当时亲眼看见她跳下城墙，却救不了她的情景。
    他对着燕潇然道：“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
    燕潇然听不见他的声音，却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道：“白稚仙，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眼下我来了，你尽管放马过来。”

 第177章 只能放手

    他将手里的桃木剑握得紧了些，将师折月紧紧地抱在怀里护着，唯恐白稚仙伤到师折月。
    白稚仙看着燕潇然抱着师折月的样子，眼睛都红了，指甲变得锋利如刀。
    只是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师折月，又将手指甲收了回去。
    如今的师折月还等着燕潇然去救，他忍！
    燕潇然从进来开来，就觉得这是白稚仙的陷阱，只是为了师折月，就是陷阱他也要闯一回。
    如今他能感觉得到白稚仙的杀意，但是白稚仙却一直没有动手，这让燕潇然有些意外，觉得白稚仙可能有其他的谋划。
    燕潇然抱着师折月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白稚仙动手，且白稚仙也一直没有现出身形，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他猜大约是师折月拼着一死，重伤了白稚仙，所白稚仙想要动手，却又没有动手的能力。
    燕潇然倒是想趁着白稚仙重伤时将他杀了，可是白稚仙不动杀机的时候，他根本就看不见白稚仙。
    他缓缓将师折月抱了起来，赤巴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燕潇然没有回答，只是有些警惕地看向四周。
    赤巴烈在他的身边道：“三公子，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好，四周阴气沉沉的。”
    “既然已经找到公主了，我们还是先带公主离开这里再说。”
    燕潇然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里漫天的煞气和浓郁的阴气。
    他之前被云跃阳窃过气运，原本也没有恢复，到了这里后，煞气喜欢往他的身边钻，他感觉很不舒服。
    眼下不管白稚仙因为什么原因没动手杀他们，都应该先离开这里。
    白稚仙看着燕潇然将师折月抱走，他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这些年来，他其实很少会生出人类的感情了。
    可是在他遇到师折月的时候，却又体会了久违的感觉。
    他伸手轻抚向胸口，轻笑了一声，那双妖冶至极的眼眸里，此时满是哀伤。
    近千年的等待，他却差点亲手杀了她。
    像他这种满身杀戮的人，早就该消弥于天地之间了，只是他又不愿意就这样消息。
    见她是他的执念，他以为重逢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却没有人告诉他，千年后的重逢，很可能是物不是人也非。
    她如今命悬一线，他也没有想好，以后要如何跟她相处。
    燕潇然抱着师折月离开之后就近找了个破旧的山神庙，作为暂且落脚的地方。
    赤巴烈小心翼翼地看了师折月一眼，发现她的脸色比在云岭关的时候还要难看，整个看着就是个死人的模样。
    他轻声问燕潇然：“公主是不是已经……”
    “不是！”燕潇然打断他的话道：“她还活着。”
    赤巴烈提议道：“那要不要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燕潇然轻声道：“寻常的大夫治不了她的病。”
    “你跟着跑了一天，也累了，先休息吧。”
    赤巴烈应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什么，因为他又看见燕潇然在亲吻师折月。
    他的心里有些触动，燕潇然一定很喜欢师折月，否则也不至于她这副样子了，他还不停的亲她。
    燕潇然亲一亲师折月又看看她的手，这一次效果远不如之前，她腕间的那条红线，基本上没有动静。
    他抱着她道：“公主，你一定不能出事。”
    “你若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他抱着她、亲吻着她一直坐到天明，她腕间的红线才往上面长了些许。
    燕潇然看到终于长了的红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红线在，就表示她还活着，表示他亲她还有用，那就可以了。
    燕潇然抱紧师折月，一直亲着她。
    赤巴烈最初看他这副样子，觉得他有些变态，久了之后，又有些心疼他。
    在他的心里，燕潇然一向十分强势，不知道情为何物。
    如今燕潇然然为师折月伤心成这副样子，想来是爱极了师折月。
    他有心想劝上几句，看到师折月那张苍白的脸，又一句话都劝不下去了。
    他其实觉得师折月已经死了，只是她之前看起来也像是死了一样，结果又醒了过来。
    他想了想，去弄了些吃的过来递给燕潇然：“三公子，先吃点东西。”
    燕潇然见师折月腕间的红线又长了些，轻轻松了一口气，接过赤巴烈递过来的食物。
    想要救活她，他就得好好的。
    因为师折月昏迷之醒，他们来千障山查看的计划暂时搁制。
    赤巴烈上次被白稚仙暴揍一顿后，已经知道有一个十分厉害的怪物跟在他们的后面，现在就在千障山上。
    他吓得完全不敢跟燕潇然分开，全程守在他们的身边。
    这样等了七日之后，师折月终于醒了。
    燕潇然松了一口气：“你感觉怎么样？”
    师折月和白稚仙那一架打得很凶，她原本就稀烂的体质，如今就更加稀烂。
    她轻轻动了一下便没忍住“嘶”了一声：“胸口有点疼。”
    燕潇然问：“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那倒不用，我休息几日就好了。”
    燕潇然一直觉得她的体质很奇怪，她有时候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可是真遇到事的时候，她又强大至极。
    他每次觉得她快要不行的时候，她又生生撑了过来。
    她每次死里逃生之后，只要一醒过来，就会对着身边的人笑，告诉他们她没事。
    他之前还真的信过她没事了，可是久了之后，他就发现她并不是没事，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已。
    师折月对上他担心的眼神，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燕潇然回答：“我怕你死了。”
    师折月撩起袖子给他看：“我活得好好的呢！”
    只是她看到手腕上的那根红线的长度只有之前的一半，便知道她现在寿命续航的能力又折损了一半。
    若将她比作手机的话，那么如今电池就算是充满，也只有最初一半的电量了。
    她轻呲了一下牙。
    正在此时，山神庙里破旧的帐幔无风自动，她的面色微变：“白稚仙？”

 第178章 他来赔罪

    师折月的话还没有说完，燕潇然便拿起桃木剑，将她护在身后。
    白稚仙知道他来肯定瞒不过师折月，他也没有要瞒着她。
    他的身形渐渐在山神庙的门口凝实，一身鲜红的衣衫，一如既往的嚣张。
    他有些挑衅地看了燕潇然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面对白稚仙的挑衅，他更加冷静，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对之策。
    那天白稚仙还不能凝实身体，这才过去七天，他就又能凝实身体了。
    白稚仙比他预的恢复的还要快一些，他今日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白稚仙再伤到师折月！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今天的白稚山并没有以前那样一打照面就直接动手。
    赤巴烈一看见白稚仙，极没出息地躲到破旧的神像后面。
    师折月的眸光微动，她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对白稚仙轻招了一下手：“好巧，又见面了。”
    白稚仙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师折月问：“来杀我的？”
    白稚仙不太清楚她是否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有些苦涩。
    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找到她，却因为种种原因，他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略有些不自在地问：“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我记得我开了梦境空间，要和你同归于尽……”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看向白稚仙：“如今我们都还活着，看来我是失败了。”
    白稚仙的眸光半掩，问道：“一千年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师折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今年只有十八岁，一千年前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稚仙：“……”
    他听到她的这句话就更加不是滋味了。
    千年前的事情是他的执念，只是就算是执念他其实记忆也已经淡了。
    只是那天看到她魂体里藏着的记忆时，又唤醒了他千年前的记忆。
    虽不是太清楚，却依旧让他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味道。
    他定定地看着她道：“你不记得就算了……”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后道：“我们讲和吧！”
    师折月微微眯起眼睛：“讲和？所以你今天不是来杀我们的？”
    白稚仙淡声道：“只是不杀你而已，他们两个我随时可以杀了。”
    赤巴烈打了个哆嗦，往神像上靠得更紧了些，祈求山神保佑他。
    他心里觉得这事真的是见了鬼了，山神庙里的山神真的是一点都不灵验。
    燕潇然手里的剑则挽了个剑花，眸光幽冷。
    他心里则觉得白稚仙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那天他不在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师折月问他：“你之前不是最恨我，恨不得将我一口吞了，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白稚仙的表情微微有些僵：“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所以才会误伤你。”
    “放心吧，往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
    他这几日基本上每天都会过来看她一次，看着她面色惨白地被燕潇然抱在怀里，他的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若不是燕潇然是这世上唯一能救她的人，他早把燕潇然杀了。
    他如今再强大，也救不了她。
    师折月轻挑了一下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道：“真的假的？你我之前千年前不会还有一段狗血虐恋吧？”
    白稚仙的表情就更加窘迫了，他沉声道：“不是！”
    师折月示意燕潇然把剑收起来，毕竟他们现在全部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白稚仙。
    她又轻咳了几声：“那我就放心了，若我千年前喜欢过你，那我的眼光也太差了。”
    白稚仙：“……”
    白稚仙：“！！！！！！”
    他有那么差劲吗？
    他记得他活着的时候也是翩翩公子，也曾风华无双。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看着他道：“你不生气？”
    白稚仙沉声道：“挺生气的，想杀人，但是我杀了他们，你会不高兴，我想想，还是决定忍了。”
    师折月方才的话其实更多是在试探，她这样说他，他都没有动手，那今天应该不用动手打架了。
    她这一次损耗极大，身体虚得很，再来一架，她觉得自己真的会挂。
    她笑着道：“你既然不是来打架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你该不会是想跟我叙旧吧？真的很抱歉，千年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
    白稚仙听到这话有些失落，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她的性子其实和千年前差不多，她一直都有着极强的是非观，对自己人十分维护。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她要维护的那个人，而是她想杀的人。
    他这些年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用杀来解决，如今不能用杀来解决这些事情，他有些不太适应。
    他问她：“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师折月摊手。
    白稚仙的长睫半覆，掩去眼底的情绪。
    他伸凭空一抓，也不知道从哪里掏一支紫色的人参。
    他将人参递给她：“这是我偶然得来的紫参，他们说这东西能固本培原，对你有些好处，你拿去吧。”
    师折月十分意外，紫参是人参里最珍贵的一种，就连皇宫里都没有。
    当年大师父费了很大的力气，也只寻到一根很小的紫参。
    白稚仙拿出来的这根，无论是品相还是年份，都比当年大师父寻到的那根要好。
    师折月有些戒备地看着他道：“你好端端地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白稚仙回答：“你是我打伤的，这个算是是我给你赔罪。”
    师折月瞪大眼睛看着他道：“真是稀奇了，凶残霸道的鬼王居然还会给人赔罪！”
    白稚仙的修为极高，已经到了鬼王的级别。
    只是别的鬼王喜欢养一群的马仔，名声很大。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名声不算大，但是他比一般的鬼王还要能打。
    白稚仙知道自己把她伤成那副样子，她看他不顺眼再正常不过，再则两人之间的梁子结得不是一般的大。

 第179章 他替她还

    如今她记得不之前的事情，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他心里郁闷，冷哼一声，把紫参往地上一丢，转头就走，身形很快就消散不见。
    师折月轻轻呼出一口气，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折月粗略地说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最后总结：“当时好像触发了我魂体里的记忆。”
    “我有一点印象，但是记得不是太清楚。”
    她说的是事实，那天的记忆是被白稚仙斩落下来的，她虽然看到了，却因为身受重伤，看得不太清楚。
    而斩落的记忆，又因为白稚仙那天强行破开梦境而彻底散了。
    所以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去气白稚仙，而是真的不记得。
    只是今日她再见白稚仙，可能是因为那段记忆的缘故，也可能是白稚仙态度的转变，他们之间的敌意淡了很多。
    赤巴烈过来将紫参捡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我真没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能看到这样的宝物！”
    师折月从他手里将紫参拿了过来：“白稚仙身上煞气那么重，他的身边也沾染了他身上的煞气。”
    “你这样直接拿他的东西，这是想死吗？”
    赤巴烈吓了一大跳，师折月掐了个诀甩到在他的身上，帮他把沾染的煞气驱掉。
    她做完这些后，又为紫参驱掉沾染的煞气，她看着这根本紫参有点发愁，用不用都是个事。
    燕潇然问她：“白稚仙真的要跟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吗？”
    师折月看着手里的紫参道：“可能吧，但是我是道门之首，他身上有无数条人命，我和他的立场是相对的。”
    “我和他之间，迟早有一天会拼个你死我活。”
    燕潇然问她：“那这根紫参你要留下吗？”
    师折月叹气：“紫参难寻，我是他打伤的，收他一个赔罪礼，应该不过份吧？”
    燕潇然：“……”
    他好一会才道：“若对你的身体有助益，那便收下，等以后有机会了，还用其他东西来还他。”
    师折月看向他，他又补了一句：“我来替你还。”
    师折月刚欲表示反对，他又道：“祖母让我保护你，我却没能保护好你，那么这些事情就该由我来做。”
    师折月明白他的意思，却觉得如此一来，便又欠他良多。
    她叹了口气：“我欠你的，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
    燕潇然看着她道：“那就用一辈子来还。”
    师折月：“……”
    她很想提醒他，她的一辈子可能不会太长，他这个买卖不合算。
    师折月刚醒来，经不起太大的折腾，而他们来边关的正事还没有做，得尽快做完。
    毕竟宁国公府一直都盯着他们，他们离京太久，很容易生出变故来。
    他们在山神庙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去了千障山。
    他们到千障山下的时候，就看见白稚仙站在山脚下。
    赤巴烈这一次没地方躲，直接就躲到师折月的身后。
    此时白稚仙站在那里，一身红衣被风吹起，墨发飞扬，赫然是极美的画面。
    只是三人没有一人有心情欣赏，都进入了如临大敌的状态。
    白稚仙看到他们的反应后有些不悦地道：“我若要杀你们，早就动手了。”
    “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就你们这点能耐，根本就不够我打。”
    师折月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便道：“你昨日扔在山神庙里的紫参，我花钱跟你买，你开个价吧！”
    白稚仙看向她，她又补了一句：“我养好身体后，肯定会想办法把你抓起来。”
    “我思来想去，不能占你的这个便宜，便决定给你买。”
    白稚仙黑着脸道：“爱要要，不要就扔掉。”
    师折月：“……”
    她居然在白稚仙的身上看到了傲娇的表情，感觉很奇怪。
    眼下白稚仙看起来不像是要动手的样子，她也就懒得搭理他，扭头让赤巴烈将泥土挖开。
    赤巴烈虽然有点怕白稚仙，但是师折月发话了，他更不敢不听。
    在他的心里，师折月是比白稚仙更加可怕的存在。
    他拿起锄头用力一挖，表层的泥土很快便被挖开，露出了一层白灰。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掐了个诀轻轻扫过眼前露出来的白灰，眉头皱了起来。
    燕潇然问她：“怎么了？”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都是忠魂义骨。”
    “他们被人设计杀死，怨念原本就难消，又被人投做大阵的养料，就更加意难平。”
    “所以就算他们的灵体已经化为大阵的能量，也依旧散不掉他们心里的怨气。”
    “怨气集结，便变煞气，煞气凝聚的时间长了，便会引来凶灵的吞食。”
    燕潇然看向白稚仙，他懒洋洋地道：“没错，我就是靠吸食这些煞气来养伤的。”
    “在我发现这里之前，这里还聚集了很多凶灵。”
    赤巴烈四下看了看，打着哆嗦着道：“还有凶灵？它们在哪里？”
    白稚仙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我来的时候，把那些凶灵全吃了，大补。”
    他说完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唇，他的模样极尽魅惑，却吓得赤巴烈的天灵盖都要飞了出去。
    燕潇然冷冷地看着他，他挑眉道：“看什么看？不要以为有她护着你，我就不杀你。”
    “等我找到为她续命的法子后，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在他看来，她若是死了也不打紧，那样就能跟他一起修练。
    只是正常人死了，肉体消亡，魂魄离体，能像他一样继续修练。
    而她的体质却太过特别，身体的魂魄不能分离，一旦分开，便会魂飞魄散。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问就是上次打架的时候他试过了。
    她的体质太过特殊，之前他看她是大补的食材，如今看到她这样子，他就又愁得不行。
    燕潇然冷眼看着他道：“杀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白稚仙的手指甲瞬间凌厉如刀刃，师折月立即护在燕潇然的面前，手掐个诀，警惕地看着他。
    白稚仙见她毫不犹豫就护着燕潇然，他的眼睛瞬间通红：“你竟这样护着他！”
    “你曾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第180章 追查到底

    师折月一脸迷茫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白稚仙回答：“一千年前！”
    师折月：“……”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道：“真是抱歉，千年前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记得。”
    白稚仙心里委屈得不行：“你怎么能全忘了？”
    师折月笑了笑：“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世上的人，又有谁能记得千年前的事情？”
    白稚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师折月见他没有动手，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走后，师折月让赤巴烈继续往下挖，下面全部都是细碎的粉末。
    她伸手掐了个诀，闭上眼睛感应着四周残留情绪。
    这里情绪里，绝大多数都是浓烈的恨意，还夹杂着魂体被禁锢被残害的痛苦，并没有什么有用的讯息。
    那些情绪钻进她的心里，也影响着她的情绪。
    她有些承受不住，便撤了那个诀。
    燕潇然伸手扶着她道：“你没事吧？”
    师折月给自己做了一个情绪的清洗，将那些负面的东西全部散掉。
    她轻道：“我没事，如今已经能确定，这些人便是战死的将士，同时也是宁国公府大阵设立的地方。”
    “五万忠魂，埋骨他乡便也罢了，还被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已之私，变成了一个阵法的养料。”
    “宁国公府，满府上下都处以凌迟也难以抵消他们犯下的罪恶。”
    这些事情，他们之前虽然有所猜测，却没想到，竟全部都得到了证实。
    这些将士都成了宁国公府大阵的养料，那么基本上就能肯定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残害。
    这一场战败，就是宁国公府的阴谋。
    只是如今他们没有证据罢了。
    要如何找到宁国公府做恶的证据，这事对他们来讲并不容易。
    因为涉事之人，要么被宁国公收买，要么死了。
    燕潇然看着眼前森白的粉末，心里堵得慌。
    永安军是由燕王统领的，他和很多将士都很熟。
    因为熟，所以在他的心里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那样一群鲜活的人，如今就这样死在宁国公府的阴谋之下，对他而言，这事痛到了极致。
    他对着五万将士跪了下去：“我一定会替诸位昭血，绝不会让你们枉死！”
    他说完对着他们重重地磕了个三个响头。
    赤巴烈在旁问师折月：“大楚上次战败，真的是一场阴谋吗？”
    师折月缓缓地道：“是的。”
    赤巴烈打了个哆嗦：“制定这个阴谋的人图什么？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师折月回答：“好处还有点多，比如说权势，比如说利益。”
    “人的私欲是这个世上最阴暗最可怕的东西，他们为了自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赤巴烈其实算不得是个好人，但是他有他的下限，这种为了自己利益弄死几万将士的事情，他真的做不出来。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就连畜生都做不出来？”
    赤巴烈点头，师折月的表情冷了下来：“在这个世上，很多人连畜生都不如。”
    “畜生至少不会伤害他们的同类，但是有的人却不是。”
    赤巴烈犹豫了一下后对燕潇然道：“三公子，我有一件事情忘了跟你说。”
    燕潇然看向他，他沉声道：“我在军中做响铃人的时候，其实听到了一件事。”
    “当时燕王在制定计划的时候，确实是打算以永安军五万兵马为饵，然后让定安军接应，在明月湾全歼达达人。”
    “只是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定安军并没有派人过来接应。”
    “而达达人在明月湾那里设了伏，然后五万永安军才全部覆灭的。”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这是密报军情，你只是响铃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赤巴烈回答：“我有一天晚上尿急，偶然听到的。”
    师折月却关心另一件事：“明月湾？明月湾在哪里？”
    燕潇然虽然也来过边关，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明月湾这个地名，只在。
    赤巴烈回答：“明月湾是王爷给一片峡谷起的名字，那里弯弯有如明月。”
    “月光照下，清辉点点，十分好看，王爷看到的时候就给那片峡骨取名为明月湾。”
    师折月想起之前燕王世子的灵体一起念叨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的话里就提到了明月湾！
    燕潇然对赤巴烈道：“带我们去明月湾。”
    赤巴烈应了一声：“这里去明月湾有一天的路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燕潇然看了一下天，此时已近中午，他便道：“我们吃完午饭就出发。”
    这事定下来后，赤巴烈收东西，燕潇然将掀开的泥土盖上，师折月则在那里画了个法阵，平息将士们的煞气。
    在她毁宁国公府的那个阵法时，这里的阵法也受到影响，阵法已破，所以尸体才会化为灰烬。
    师折月画完那个法阵之后，又念了一卷道经，为他们超度。
    在她念完道经的最后一个字时，四周便有点点星光着师折月转。
    师折月温声道：“你们的冤屈我都知道了，都安息吧！”
    “若天道不为你们昭雪，那就由我来替你们昭雪！”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星光齐齐点头，然后再围着三人转了一圈，缓缓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情景虽然燕潇然曾见过一次，但是再次看到，依旧红了眼眶。
    赤巴烈却还是第一次见，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重点是那些星光围着他转的时候，他隐约感觉到了他们在向了道谢。
    他这次跟着师折月和燕潇然出关的时候，其实是不太愿意的。
    在他看来那些人死了便死了，这么折腾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当他此时感觉到那些星光里暗藏的情绪时，他就懂了。
    自这一次之后，他对帮众将士伸冤之事，态度就完全变了，不再敷衍行事。
    他们忙完出发时，白稚仙又来了。
    师折月现在看到他就有些头疼，她更宁愿像以前一样见面直接开打，也好过他用那种哀怨的目光看着她。
    要不是他现在太厉害，她的法器收不了他，她都想把他收了。

 第181章 绝不妥协

    他单身负在身后问：“你们要去哪里？”
    师折月按着额角道：“你可以不跟着我们吗？”
    白稚仙冷哼一声道：“你不是一直想收了我吗？我要是不跟着你，你哪来的机会收了我？”
    师折月深吸了一口气道：“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道：“再说了，我以吃灵体为乐，你若不看着我，我就天天杀着人，吃着灵体玩。”
    师折月的眸光冷了下来，这货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他眼里只有杀戮，没有任何道德是非观。
    他曾经屠过一座城，这种事情，他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
    白稚仙朝她凑得近了些后道：“我要杀人，其实很简单的。”
    他说完手往赤巴烈的方向一伸，赤巴烈便感觉到了巨大的吸力。
    下一瞬间，赤巴烈的脖子便被白稚仙掐住了。
    师折月的面色一变，伸手掐诀：“放开他！”
    白稚仙淡声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你全盛时期都打不过现在的我，不要说你现在就只剩半口气了。”
    他说到这里颇有些傲慢地道：“我也不是多想杀他，毕竟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都跟我在一起，我就放了他。”
    他方才离开之后，想了很多。
    他若就这么走了，她除了想要收他的时候会想想他之外，其他时候根本就不会想他。
    既然如此，那他就用他的方式留在她身边。
    师折月问他：“我若是不同意呢？”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那我就杀了他，然后继续跟在你的身边。”
    “反正你现在收不了我，也杀不了我，更阻止不了我。”
    师折月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指飞快的转动，原本平静的天空，瞬间有黑云压了过来。
    燕潇然将把桃木剑取了出来，想伺机救下赤巴烈。
    师折月冷声道：“我现在是打不过你，但是有潇然帮我掠阵，未必不能与你一搏！”
    “你今日若杀了赤巴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她不记得他们千年前的事，白稚仙又诡谲嗜杀，之前的示好未必不是计谋。
    若以后白稚仙经常用他人的性命威胁她，那么往后他只会杀更多的人。
    白稚仙看着她苍白的脸，带着杀气的眼神，他便知道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的心口一痛，知道自己之前的讲和和示好之语，她其实并不信。
    她已经不止一次要和他同归于尽了。
    他黑着脸松开了赤巴烈的脖子，沉声道：“你把道术收了，我不杀他了。”
    赤巴烈一得到自由顾不得剧烈咳嗽，飞快地跑到师折月的身后。
    方才白稚仙掐上来的时候，他尝到了死亡的味道，好可怕！
    师折月却并没有将诀撤掉，而是戒备地看着他。
    他微微低下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流下了两行血：“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而已，并无恶意。”
    师折月在心里估算真打起来他们的胜算，答案是胜算渺茫，一个不好，他们全部会死在这里。
    她是有和白稚仙同归于尽的心，但是她也答应要为那些将士昭雪。
    所以在这件事情没有完成之前，他们都不能死。
    她缓缓将诀收了，四周又恢复了正常。
    师折月看着他道：“我是道门之首，你是杀人如麻的凶灵。”
    “我们之间的立场，天然就是对立的。”
    “我感谢你今日的手下留情，但是日后若有杀你的机会，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白稚仙满脸哀伤地看着她，他今日只是想让她妥协，她却要跟他拼命。
    她竟为了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要跟他拼命！
    他心里的戾气横生，只恨不得将他们全撕了！
    他这一千年来，横行天下，几乎就没有人敢给他气受。
    他的袖袍一挥，转身离开，只短短一息，便消失不见。
    他一走，师折月的身形一晃，燕潇然一把将她扶住。
    她叹了口气道：“上次终究伤到了元气，这样大型的术法我短时间内不能再动用了。”
    燕潇然撩起她的袖子，发现红线又短了一截。
    她笑看着他道：“你别担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燕潇然对她的这句话不是那么相信，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很难再好起来了。
    他略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那就先养着，这段时间不要动用术法。”
    师折月虽然知道她这两次能醒过来，都是他抱着她亲她换来的。
    但是现在旁边有个赤巴烈看着，她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她下意识去推他，眼角的余光却看见赤巴烈十分配合地转过身，当做没看见一般。
    她看向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段时间他都习惯了，你就当没看见他。”
    师折月：“……”
    那么大一个人摆在那里，她就算是想装看不见也做不到啊！
    因为白稚仙的出现，把他们的行程稍微耽误了一下。
    他们休息好之后，就直接往明月湾的方向走去。
    白稚仙并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看着。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如今都不得不承认，她不再是千年前那个对他关怀备至的她了。
    而他在历经了千年的岁月之后，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年了。
    他低骂了一声：“谁说千年之后的重逢，会是最像当年的自己？
    今日在师折月打算跟他拼命的时候，他气得想要杀人，却又知道他不能再杀人了。
    因为她不喜欢。
    他有些迷茫，他要怎样做，才能重新赢得她的喜欢？
    白稚仙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看燕潇然很不顺眼，他琢磨着，哪天得寻个法子把燕潇然杀了。
    只是在此之前，他得找到为她续命的法子，他不想她死，这一次重逢后，他不想再和她分开。
    这千年里，没有她的岁月，实在是太难熬！
    他的眸光一沉，隐去身形，偷偷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第182章 半夜惊魂

    师折月他们一路向明月湾的方向走去，由于一个下午到不了，他们中途寻了个地方休息。
    他们扎营的时候，师折月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们的附近经过。
    只是因为那东西经过的速度很快，她并没有看清楚。
    为了安全着想，他们扎好营之后，她在他们的营地外画了一个阵法。
    到半夜的时候，她在睡梦中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有东西触发了她的阵法。
    她飞快的起身，燕潇然也醒了，挡在她前面道：“你跟在我后面。”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他们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去。
    她设在最外面的那层阵法，此时已经被触发，留下一片被雷劈焦的土地。
    师折月走过去，伸手捏了一点被劈焦的泥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
    燕潇然警惕地看着四周，问道：“怎样？”
    师折月回答：“是邪物。”
    赤巴烈哆嗦着问道：“该不会是白稚仙吧？”
    “不是他。”师折月肯定地道：“他若要来，我这阵拦不住他。”
    “这个邪物不算太厉害，我的阵法方才已经伤了它。”
    赤巴烈问：“那它还会不会再来？”
    师折月摇头：“不知道，它今晚已经受了伤，大概率不会来，但是也怕它想不开还要再来。”
    “我再加固一下阵法，他再敢来，就准备再脱一层皮。”
    她说完就去加固阵法了，燕潇然在旁帮忙。
    等她把阵法加固好之后，准备继续休息，赤巴烈拉着燕潇然的袖子道：“三公子，我能不能跟你睡？”
    燕潇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扁着嘴道：“我害怕。”
    师折月见他这么一个九尺大汉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是有些绷不住。
    她给了他一个符道：“你跟潇然睡也没有用，那是邪物，潇然不会道术，拦不住邪物。”
    “还不如你拿着这个护身符，若有邪物过来，能替你挡一下。”
    “我们就在你的身边，护身符能挡那一下，我们就能赶过来了。”
    赤巴烈听到这话忙把护身符接了过来，他问：“那我能睡你们门口吗？”
    燕潇然朝他看去，他没敢说话，把他睡觉的东西拔着靠着墙，离他们最近的地方。
    燕潇然有些无语，师折月拉了拉他的袖子，安抚着对赤巴烈道：“你睡吧，今夜我们值夜，保你无事。”
    赤巴烈夸她：“公主人美心善，以后定有福报！”
    师折月笑了笑，和燕潇然一起去了隔壁。
    这间屋子也是废弃的民房，里面一共只有两间房间，她和燕潇然一间，赤巴烈自己一间。
    她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睡的，燕潇然不让，她想想自己空掉一半的寿命，和自己弱得要死的身体，便同意了。
    燕潇然轻声道：“你睡吧，我来守夜。”
    他们今天忙了一下，最初师折月画好了阵法，他们决定由赤巴烈守上半夜，燕潇然守下半夜。
    师折月轻声道：“有阵法在，不用守夜，你睡吧。”
    “那个邪物不来还好，一来一准要了它的命。”
    她对自己画的阵法还是很有信心的，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要养精蓄锐。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躺下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她抬头看向他，他温声道：“你好好睡，把身体养好一些，后面的这些事情都要指望着你。”
    师折月自从他上次向她表白之后，她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有几分不自在。
    如今她觉得他已经救了她几次，两人也有过夫妻之实，她若是太过扭捏那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觉得不如趁今夜这个机会把这事说开。
    她便道：“我……我如今的命都系在你的身上，这个时候若说喜欢，似乎有些讨好你之嫌。”
    “我之前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不讨厌和你亲近，或许这就是喜欢。”
    “我身体是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敢对你有任何许诺。”
    “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盼着都是开开心心的。”
    她说到这里看向燕潇然，轻咬了一下唇后道：“若有一天我去了，你也不要为我伤心。”
    “我……我希望我死后，你能找一个健康开朗的姑娘，陪你度过这一生。”
    燕潇然看着她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吗？”
    师折月笑道：“不算早吧！就我现在这样子，真说不好哪天就直接魂散九天。”
    “我只是觉得，若我们要真正开始谈情说爱的话，那就把一切都说清楚，讲明白。”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难免会有些遗憾，有些无奈。”
    “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开开心心的，我死了之后，我身边的人也要开开心心……”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低头亲上了她的唇。
    他这一下亲得又急又狠，虽不至于要将她吞下，却也相差不多。
    良久，他松开她的唇道：“我上次便说过，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来，若……”
    “若我真的无力阻止，那一天真的到来时，我听你的。”
    他的唇轻轻亲过她的眉眼，她的额头，她的鼻子，她的唇。
    他轻声道：“但是不到最后，我们都不要放弃！”
    师折月笑着道：“那是当然，我眷恋这个世间，才不想死！”
    燕潇然问她：“所以你现在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吗？”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是啊，毕竟你的便宜都被我占光了，我又岂能不对你负责？”
    燕潇然失笑，师折月问他：“我能摸一下你的腿吗？”
    燕潇然有些意外地问：“为什么要摸我的腿？有什么说法吗？”
    师折月笑着回答：“没什么说法，就是大婚那日，我看见你下马的时候，腿结实有力，就想着摸一把。”
    “之前占了你的便宜也就算了，再伸手去摸你的腿，就有些变态了。”
    “如今我们既然关系已经确定了，那么再摸一下你的腿，应该就不过份了吧？”
    燕潇然：“……”

 第183章 手感很好

    这话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
    只是他还抓住了一个重点：“大婚那日你就想摸我？”
    师折月纠正道：“不是要摸你，只是觉得你的腿又长又直，看着实在是好看，就想摸一下。”
    燕潇然：“……”
    他觉得她也是个人才，那个时候居然就动了这种心思。
    师折月又道：“后面又认出了你，怕你拿刀子砍我，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压着。”
    燕潇然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都做出那样的事情了，竟还怕我动手。”
    “我就算要动手，也不能把你怎样？那种事情多少有些丢人，我还不能对人言，就只剩下忍了。”
    师折月抿着唇轻笑了一声：“说的也是哈，但是那次事后你真的好凶！”
    燕潇然瞪了她一眼：“若有人趁你不备，把你那样了，你不生气？”
    师折月缩了缩脖子：“生气是必然的，我……我那也是逼不得已，不是故意的。”
    燕潇然难得看到她这副怂得不行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事情都过去了，那个人是你，我便不会介意。”
    师折月问他：“真的不生气了？”
    燕潇然点头，她往他的身边凑得近了些：“那我现在可以摸了吗？”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往他的腿上摸去。
    师折月没忍住笑了起来。
    燕潇然问：“笑什么？”
    师折月开心地道：“因为手感和我预期的一样好！”
    这些事情，在她看来就跟做梦一样，之前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全都成了真。
    燕潇然将她抱得紧了些，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努力活，我就在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摸。”
    师折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赤巴烈剧烈地咳嗽声。
    两人相对一笑，将赤巴烈彻底忽视。
    赤巴烈原本很紧张，只差没把身体贴到墙上。
    贴得太紧，倒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大半。
    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偷听狂，他突然就觉得外面的邪物也变得不再可怕了。
    毕竟再可怕也不可能可怕得过隔壁那对疯狂撒狗粮的男女了。
    他实在是没控制住，自己被口水给呛了。
    他因为是他娘亲意外怀孕后生下来的，他出生之后，她娘亲待他极不好。
    他认识的那些三姑六婆们，也因为他身体里流着达达人的血的事，她们都不待见他。
    他十七八岁时，对于爱情也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幻想，整个边城，却没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到二十岁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不但被人骗光了所有积蓄，还被人各种辱骂。
    他至今都记得他喜欢的那个女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个杂种居然还想娶妻？”
    “我愿意跟你说话，你就该跪下来舔我的脚趾头！”
    “想娶我？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你的那些银子，我不嫌脏帮你花了，那是在帮你，你竟还想要回去！简直就是做梦！”
    自那之后，赤巴烈就彻底断了娶亲之事。
    这世间的女子，看在他的眼里，不是贪就是脏。
    于是他从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变成了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他也习惯了世人用看脏东西的眼光看着他，他每天醉生梦死的活着。
    可是昨天，白稚仙要杀他时，师折月拼尽全力去救他。
    且她看他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没有差别，并没有一分轻视他的意思。
    他便觉得，这世间女子，也不全像他母亲和曾经的意中人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后道：“三公子，这次事了之后，你能不能带我去京城？”
    燕潇然有些意外：“你想去京城？”
    赤巴烈回答：“是啊，我不想再待在边城了，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底细，我不做恶霸就得做杂种。”
    “可是我既不想做恶霸也不想做杂种，我就想做个普通人。”
    “我能凭自己的努力，好好活着，娶个好姑娘做媳妇，过普通人的日子。
    燕潇然淡声道：“若能查清我父王战败的原因，我可以带你去京城。”
    “至于你以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那是你的事情。”
    “有一点我先跟你明说，京城比边城可能更加危险，我如今自身难保，你若闯下什么祸事，我可救不了你。”
    赤巴烈哈哈一笑道：“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闯祸的！”
    燕潇然和赤巴烈已经相识多年，知道这货虽然看起来横得很，但是胆子是真不大。
    赤巴烈的手里虽然人命，但是他人本身却不算坏。
    若他这一次能帮着他们找到当初的真相，带赤巴烈去京城，为他娶一房媳妇，他是愿意。
    赤巴烈在得到燕潇然的允诺后，开心得不行。
    他觉得燕潇然和师折月都有心情谈情说爱了，那足以说明外面的邪物并不可怕。
    他一想通就再没有心理包袱，很快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师折月也靠在燕潇然的怀里沉沉睡着，在他的身边，她十分安心，因为她知道他很可靠。
    这一夜那邪物没有再来，他们早上起来收拾一番后，继续往明面湾的方向前进。
    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明月湾。
    他们到湾口后，赤巴烈抬脚想往里面走，却被师折月拦住了。
    他问道：“怎么了？”
    师折月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掐了个诀。
    赤巴烈这段时间没少见她掐诀，此时看到她这样，他忍不住道：“公主，大白天的你别吓我啊！”
    师折月没理他，将那诀打了出去，只见那片看起来平平的河湾，似被什么刷过一般，缓缓地震了震。
    原本看起来青意盈盈的山谷，颜色一下子就变得暗淡了起来。
    赤巴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燕潇然问：“这里也被人动过手脚？”
    师折月点头：“若千障山那里是大阵，那这里就是辅阵。”
    “这片山谷的走向十分奇特，有人工动过的迹像。”
    “这个辅阵一破，宁国公府之前偷来的气运就会彻底散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时宁公府那边一定也感觉到了。”

 第184章 太不甘心

    如师折月所料，老宁国公此时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咬牙切齿地道：“师折月！”
    这些天来，他为了维护住宁国公府的气运，费了很大的力气。
    他将他这些年来搜罗过来的各种天才地宝全部都用上了，才勉强维持住。
    上次白稚仙闯进秘室之中，把唯一还存在的那位国公府的老祖宗的灵体吃完之后，老宁国公就有些撑不住了。
    只是当时情况虽危，但是边关的大阵还没有完全毁掉。
    残存的那些能量只要处理得当，就还能再为宁国公府撑上一段时间。
    所以当初他知道师折月和燕潇然出京之后，立即就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打算将他们彻底抹杀。
    他原本觉得只要他的人能将师折月和燕潇然拦在就云岭关外，就不会有事。
    可是就在刚才，他到云岭关那边送来的飞鸽传书：
    信中说云岭关内，突降大雪，关内所有人，一夜之间全部死掉！
    老宁国公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他完全想不出来师折月和燕潇然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心里有些慌，却又知道虽然这是飞鸽传书，但是因为云岭关的人全部死光，外面的人得到消息已过去好几日。
    飞鸽传书到京城同样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如今就算他再派人过去也已经晚了。
    他心里才生出这个想法，就觉得心神剧震，这是阵法彻底被破之后的反噬。
    他吐完这口血之后，便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些脱力。
    他原本乌黑的头发，瞬间就白了大半。
    原本光洁的脸，瞬间长满了折子。
    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
    老宁国公这一生可以说是把机关算尽，他想要长生不老，想要云氏一族万世永昌！
    这一切原本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个师折月！
    他心里恨毒了师折月，她的身上明明流着宁国公府的血，却胳膊肘往外拐，着实是可恨！
    只是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阵法已破，宁国公府的气运已经散尽，以后只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正在此时，他的心头轻跳了一下，发现那散了的气运竟又有凝结之像。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就一阵狂喜：“天师，是您出手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他却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整个宁国公府散去的气运又慢慢聚集了起来，笼在宁国公府的上空。
    上面有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的东西将气运罩住，暂时不会流散。
    这些气运和宁国公府全盛时期的当然不能比，只有薄薄的一层，不至于让宁国公府倒大霉而已。
    但是这对现在的宁国公府却十分珍贵，眼下能稳住就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老宁国公朝着边关的方向拜了下去：“谢谢天师！”
    而此时在占星台打坐的国师突然睁开眼睛，他站起来朝京城的方向看去。
    在京城，能看尽整个京城的不是皇宫，而是占星台。
    站在占星台上，从国师的眼里，能看得到整个京城的气运走向。
    国师看到宁国公府气运散去，又看见宁国公府气运聚拢，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掐着指头算了算，也不知他算出来是什么卦象，他呲着牙咧着嘴道：“什么鬼东西？”
    旁边伺候他的青衣道童问道：“国师，怎么了？”
    国师却有些答非所问：“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因果。”
    “有些东西我能强行介入，只能由她自己去解决。”
    “这丫头生来命格异于常人，苦也是真的苦。”
    “我就算是再心疼她也没有用，那些事情只能她自己做。”
    青衣道童问：“什么因果？国师是在担心师姐吗？”
    国师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往青衣道童的身上抽：“谁关心她了！”
    “就她那个必死的破命格，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这些年，我因为她，白头发不知道长了多少，我关心她个屁！”
    青衣道童一打躲一边道：“救命啊！”
    他说完飞快地跑了。
    他跑到门外见国师没有追过来，又探着脑袋往里看去：
    却见国师独自站在庭院之中，满脸怅然。
    青衣道童缩回脖子，占星台上，所有人都知道国师最疼的人是师折月。
    每次国师发疯都是因为师折月。
    从今日国师这副担心的模样来看，师折月怕是有大麻烦。
    青衣道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决定这段时间都绕着国师走。
    只是他转过身的时候，又终究有些担心，便去道祖像前烧香。
    他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道：“祖师爷，您可千万要保佑师姐啊！”
    “她虽是我道门千年难遇的天才，可是她的命也太苦了些。”
    “她自小亲缘断绝，被几个老头压迫，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您这么厉害，一定能保佑她这一生平安喜乐！”
    门外有人道：“若让你用二十年寿命换她二十年寿命，你换吗？”
    青衣道童下意识回答：“这哪能换啊，我还想多活些年岁，还想下山娶房媳女。”
    他说完就觉得不对，一扭头就看见国师站在他的身后。
    国师拿起鸡毛掸子就朝他抽了过来：“就你这种没诚意的，竟也敢来道祖面前为她求福！”
    青衣道童急道：“不是我心不诚，我是怕我答应了，道祖真把我的命了师姐，那我怎么办！”
    国师没好气地道：“你想多了，若真的能用我们的命换她的命，我们一人给她五年，她也能活个正常人的寿数。”
    “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就这，你居然都不敢在道祖的面前许诺，你这小子真的是太没有诚意了。”
    三师父在外面听到里面的打闹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一下头。
    他看向边关的方向，眼里也满是担心。
    他想了想，回房拿起一个罐子摇了摇，然后往里面放了样东西。
    师折月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她在捏诀破开那个阵法之后，就带着燕潇然和赤巴烈走了进去。
    只是她进去之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第185章 相依为命

    四周的空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十分稀薄。
    他们只是寻常走动，就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赤巴烈张着嘴喘气道：“这里怎么回事，怎么呼吸不过来了？”
    师折月轻声道：“我们进到别人设下的阵法里了。”
    赤巴烈不解地问：“可是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破了阵法了吗？”
    师折月回答：“这是个阵中阵，设阵之人十分厉害，在阵法的造诣上不输于我。”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问题。”
    “现在我们已经进来了，就得想办法破阵。”
    赤巴烈问：“要怎么破？”
    师折月四下看了看道：“要破阵就要找到阵眼，只要找到阵眼，将阵法破开，就很容易。”
    “至于阵眼在哪里，我现在还不太清楚，我们先找找看。”
    他们越是往前走，呼吸就越是困难。
    四周的土地也变成了焦黑，天地之间，已看不见日月。
    压抑的气息，从四百八方朝他们涌了过来。
    赤巴烈当先受不了，他扯着嗓子喊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也是人，我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这么简单的要求为什么就那么难实现？”
    “你们统统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
    他说完拿着刀就是一顿乱砍。
    燕潇然一掌将他劈晕，却也觉得自己受到了干扰。
    他的眼前出现燕王带着世子和几位公子征战沙场的画面。
    在这幻境里，昭明帝忌惮燕王在军中威信太高，欲将燕王除去。
    于是昭明帝不顾五万士兵的生死，将五万永安军引入达达人的军阵之中。
    永安军被达达人困住，用箭阵将其射杀，无数的将士倒在地上，鲜血铺开漫延。
    燕王向外求救，却被昭明帝阻断了所有求救之路，派出去求救的士兵全部被杀。
    燕潇然“看”到这一幕，心里生出了极为浓郁的怒气，一双眼睛胀得通红，骂道：“狗皇帝！”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眉头皱了起来。
    燕潇然的武功比她高太多，他若是也发狂的话，今日他们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
    她一把勾住燕潇然的脖子，亲上他的唇，再在他的身上贴了一个静心符。
    燕潇然眼前的画面退散，但是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让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师折月看着他的眼睛道：“潇然，看着我，这里除了我是真实的，其他的全部都是假的。”
    燕潇然的脑中瞬间就清明了不少，他伸手一把将她抱住，身体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对他的冲击不算小。
    他一向心志坚定，但是燕王和众位兄弟们的死，却是他的心病。
    这阵法不但能迷惑心志，且还能在这个过程中，自动替他补齐里面的逻辑。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此时空气稀薄，却也能缓解他的情绪。
    他轻声道：“我知道的，不会再上他的当。”
    师折月因为体质太过特殊，又没有什么执念，这个阵法对她而言效果并不明显。
    她问燕潇然方才看到了什么，他粗略地说了一下。
    她的眸光深了些：“真是好大的手笔！”
    燕潇然看向她，她沉声道：“乾为天，坤为地，乾坤颠倒，天地逆转，纲常断绝！”
    “然能蒙蔽一时，绝不可能蒙蔽一世！”
    “诸位魂归此处的忠魂义骨，请随我一起掀掉这蒙世假像，欺世之衣！破！”
    她一掌劈在地上，四周震动，四周传来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那记声音响起来之后，四周焦黑的泥土便消失不见，原本十分艰难的呼吸也不再艰难。
    之前消失的树木此时又回来了，只是看起来却透着一股枯败的死气。
    这样的山谷，又哪里有之前赤巴烈所描绘的那种风华无双的景像？
    这里分明是一片枯死之地！
    只怕当初燕王看到的也是假像。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布阵之人，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假象？
    燕潇然抬眸看了看四周，问她：“阵破了吗？”
    自师折月破了阵之后，他心里就生出了极为浓烈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是他特有的直觉，曾经在沙场上救过他好几回。
    师折月回答：“按理来讲，应该是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燕潇然听到这话便道：“这里只怕还有问题，你跟在我身后。”
    此时扰人的幻境已经破了，他们把赤巴列给拍醒了。
    他还心有余悸，问燕潇然：“刚才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回答的很简单：“幻觉，这里眼下十分危险，保护好公主。”
    他们三人中，师折月遇到物理攻击时，她的皮是最脆的，一碰就会碎，是他们重点保护对象。
    赤巴烈应了一声，却还是问道：“这里有什么？”
    燕潇然和师折月都没有回答，缓缓朝前走去。
    赤巴烈心里紧张，便开始自说自话：“这个明月湾我之前也来过，从来没有遇到过今日这样的事情。”
    “那里变成这副样子，是不是有人知道我们要来，特意为我们设的陷阱？”
    师折月回答：“不是，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阵法，且已经设了很长时间。”
    “你们之前看到的都是假像，并没有真正从这里经过，而是顺着阵法从外围走了。”
    “在我破掉最外面那层障眼法后，就会露出里面的幻阵。”
    “幻阵被破之后，后面应该还有什么厉害的东西。”
    赤巴烈是真的恨不得直接发退出山谷。
    可是他又不敢离开他们半步，因为他知道，离开他们才是真正的危险。
    他哆嗦着道：“我活了三十年，感觉在遇到你们之前都白活了。”
    “这次跟你们汇合之后，我的人生实在是太精彩了！”
    师折月笑了笑，刚想取笑他几句，就闻到了一股极难闻的腥臊之味。
    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地面跟着颤抖了起来。
    那颤抖是有频率的，似是什么东西在走路。
    赤巴烈忍不住问：“什么东西啊？”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回来，因为他已经看前了。
    眼前的东西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这会只想跪下！

 第186章 可怕怪物

    这会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头约莫一丈来高的红色巨兽。
    那巨兽长了一对铜铃般的黑眼睛，没有眉毛，没有眼睫毛。
    鼻子只有两个孔，嘴巴没有嘴唇，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尖牙之下，此时流着黄色的唾液。
    光是这些也就算了，他的身上长满了红色的肉瘤。
    那些肉瘤挂在巨兽的身上，把它身上原本黑色的皮毛都遮盖了，看起来十分恶心。
    师折月一向觉得自己也算见多识广，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赤巴烈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师折月也想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那巨兽流着口水朝他们走了过来，它一靠近，那股子腥臭味就更浓了。
    师折月恶心的想吐！
    燕潇然在看见那头巨兽的时候，心里的警铃就在疯狂作响。
    在那巨兽朝他们再走一步的时候，燕潇然一把将师折月背了起来，大声喝道：“跑！”
    几乎在他喊完那一声，巨兽猛的跳起，一巴掌朝他们扑了过来。
    那一掌拍在地上，真的是地动山摇，直接在地上拍出一个巨大的坑。
    赤巴烈反应的慢了些，险些被巨兽拍到，他直接吓尿了。
    燕潇然喊道：“你再不跑只有死路一条！”
    赤巴烈吓得腿软，白稚仙虽然也很可怕，但是他至少长得还挺好看的，所以赤巴烈虽然害怕，却还不至于腿软。
    但是眼前的这个东西，不但可怕，还巨丑无比，对赤巴烈的内心也是一个极大的摧残。
    他是想跑，但是身体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
    眼见得巨兽又要朝赤巴烈拍过去，燕潇然飞快地从腰间扔出飞刀，软向那只巨兽的手掌。
    他这一下用了不小的力气，飞刀也十分锋利。
    正常情况下，他这一下子，就能把巨兽的手掌削掉一半。
    可是他这一下扔过去，也就把巨兽的手掌擦破了一点皮，然后便响起了金石之声。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师折月却“咦”了一声，他问道：“你看出来了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突然想起之前在看的道术的书上，提过到类似的怪兽。”
    “说是夺了人猿的一魄，再长年喂以朱砂，配以丹药，养在极阴之地数年，便可得一种怪兽。”
    “那怪兽高达九尺，全身硬如金石，一掌劈下，可开山劈石。”
    她说完又道：“只是这个术法不仅阴毒，还对养这种怪物的人道术要求极高，还需有极阴之地。”
    “这几个条件十分苛刻，很难有人能达到，所以我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燕潇然问她：“这种怪物要如何杀死？”
    师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书上没说，我也不知道。”
    燕潇然：“……”
    赤巴烈在下面鬼叫：“你们别聊天了，救救我啊！”
    方才燕潇然那一刀打在那怪物的身上，延缓了它的动作，他扭头看了燕潇然一眼，在犹豫要去吃谁。
    赤巴烈就趁着那个空档赶紧跑了。
    他一路，反倒让那怪物不再思考，直接就朝赤巴烈追了过来。
    在师折月说话的这段时间里，怪物已经攻击了赤巴烈好几回。
    赤巴烈此时也彻底回过神来了，害怕救不了他的命，他得想办法自救！
    他身体的潜能被激发到了极致，竟让他险险躲过了怪物的数次攻击。
    他此时一边哭爹喊娘，一边疯狂的闪躲，成功变成了全天下最灵活的大块头。
    师折月看到他险象环生的样子，既觉得他可怜，又有些想笑，因为他闪躲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不顾形象。
    她对燕潇然道：“虽然书上没有说什么法子能杀死这种怪物，这世上的东西要消息不过是两种方式。”
    “一个是物理攻击，另一个则玄学攻击。”
    “既然方才物理攻击不管用，那就试一下玄学攻击。”
    她上次画很多符备用，虽然被白稚仙毁了不少，但是她还是有些存货的。
    两人一起遇险多次，如今已经颇有些默契。
    她这话一说完，燕潇然就朝那怪物飞去，她则直接拿起符拍在怪物的身上。
    没有预期的触发，那张符贴在怪物的身上就跟贴了张废纸一样！
    师折月愣了一下：“这不科学啊！”
    燕潇然问：“什么是科学？”
    师折月想想，她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都不是能用科学解释的，那还讲个屁得科学啊！
    她便道：“就是这事不合理！”
    怪物看了他们一眼，兽类的眼里是满满的残暴和狰狞，抬起爪子就朝他们拍了过来。
    燕潇然的武功极佳，一个纵身便避了开去。
    怪物一直没能拍到人，明显已经动怒。
    它伸手捶了捶胸口，它胸口的那些毒瘤被捶破，爆出红色的汁液。
    那些汁液喷溅到的地方，瞬间焦黑，散发着一股味道。
    师折月不小心闻到了些许，只觉得头晕脑肿，感觉神魂不稳。
    这玩意有毒，还是神魂类的攻击！
    燕潇然的脚步一顿，差点从半空中掉下去，好在他反应极快，用脚勾住了旁边的树枝，稳住了身形。
    师折月此时已经想暴粗口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皱眉道：“这狗玩意要怎么打？”
    燕潇然想了想后道：“试一下弓箭吧！”
    他们出门前怕有意外，各种武器都准备了些，都放在师折月的道术空间里。
    师折月忙拿给他一张弓，他将弓拉满，瞄准怪物的眼睛。
    他的箭法极好，一箭射出，正中怪物的眼睛。
    箭射进了怪物的眼睛，却将它彻底激怒。
    它怒吼一声，朝他们奔了过来。
    燕潇然背着师折月一边逃，一边拿着弓箭射那怪物。
    只是这一次没再射中怪物的眼睛，而是射在其他地方，也就射破了它一层皮。
    燕潇然一看这种情况心里就有数了，怪物穷追不舍，这一次他没有再逃，而是对着它的另一只眼睛又是一箭。
    这一次却被怪物一把抓住了他射过的那只箭！
    燕潇然微惊，下一刻却发生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第187章 禽兽不如

    怪物抓着那只箭就朝他们扔了过来。
    燕潇然极快地的一躲，那支箭从他的头顶擦着飞了过去。
    师折月轻啧了一声，这怪物的杀伤力真是大到可怕。
    燕潇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如此一来，后面想要再射中怪物就会变成一件极难的事情。
    师折月见那怪物追过来的时候，手上散发着黑色的煞气，她便有了主意。
    她拿起一支箭在上面贴了张符，让燕潇然再射。
    此时怪物离他们已经很近，燕潇然只能先行躲开，再射出那一箭。
    那怪物看到他的这个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故技重施去握那只箭。
    只是这一次它握住那箭的时候，瞬间就激发了五雷符，刹那间，雷声轰鸣，将它劈得焦黑。
    燕潇然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应该把怪物劈死了，而下一刻，怪物又动了。
    燕潇然眼皮子抽了抽，他还想用箭继续射怪物，却见得那怪物怒吼一声，身上所有红的瘤子一下子全部炸开。
    刹那间，红色的东西四处乱飞。
    这一次，所有人都识得厉害，飞快地避开。
    只是他们离得太近，想要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事情。
    师折月立即给自己和燕潇然画了一张定魂符，赤巴烈此时离他们甚远，又拔腿就跑，反而没事。
    那怪物把红瘤全部喷出来之后，它便轰然倒在地上。
    它一倒地，它的身体里便有好些灵体飞了出来。
    那些灵体此时都有些浑浑噩噩，竟都有些残缺。
    师折月扫了一眼，竟在里面发现了燕王世子的残魂。
    她十分意外，之前她一直以为燕王世子是魂魄受损，所以才会出现记忆受损的事情。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燕王世子的魂魄竟是被人生生撕开的！
    那些红色的瘤子绽开后，会对魂魄造成巨大的伤害，这些灵体被放出来，很快就会消失。
    师折月的面色微变，立即拿出法器将那些残魂全部都收了进去。
    她做完这些之后，燕潇然背着她就往前狂奔。
    师折月伏在他的背上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片林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
    四周的生灵，哪怕是虫蚁鸟兽的魂魄，也一并被那些红瘤散发的烟雾撕得稀巴烂。
    没忍住骂道：“设下这阵法的人实在是太过狠毒了，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也是，只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人，才会跟定国公府那种浑帐合作！”
    她到此时已经完全能理清这件事情了。
    设阵之人先在外面布了个障眼法，这个对普通人有用，进来就会顺着阵法的外围离开。
    而能破了障眼法的人就是道门之人，对道门之人则先用幻阵让其自杀。
    若遇到厉害的道门之人能破掉幻阵，还有那只怪物。
    今日若不是燕潇然和她一起遇险，两人共同面对，若是单独进来，怕是都得死在里面。
    她想起燕王世子残缺的灵体，心里顿时堵得慌。
    到此时，她也终于明白，燕王世子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害死燕王和永安军的是昭明帝了。
    那是因为他当时进阵之后，陷入了幻觉，就和今日的燕潇然一样。
    那些怪物太过阴毒可怕，体内缚了那么多的残魂。
    她都不用去猜，怪物体内缚着的那些残魂，只怕都是燕王世子的亲卫。
    她想起燕王世子被运回燕王府的那具残破的尸体，只怕不是被野兽咬的，而是被这怪物给撕的。
    她无法想象，燕王世子一行人被困于这阵法之中，被怪物生撕之时，是怎样惨痛和无助！
    而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要将他们灭口，然后做为阵眼，永世困于阴阳之间，投不了胎。
    就算逃走的残魂投胎了，也会因为魂魄不全，或傻或呆或短寿，受尽轮回之苦。
    这人心之恶毒，实让人发指！
    他们往前跑了好一会停下来往回看，那一大片已经冒出了极为浓郁的死气。
    燕潇然的脸色十分难看，手搬成拳。
    师折月轻声道：“这里我觉得还是有些古怪，先和赤巴烈会合再说。”
    燕潇然点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烟花点着，没一会，赤巴烈便匆匆跑了过来。
    他抚着胸口道：“大爷的，真的是吓死我了！今天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可怕？”
    师折月回答：“那玩意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但是它不但能吃人，还能吞掉人的魂魄，十分可怕。”
    “这东西，哪怕是邪道，也很少有人敢养。”
    “我现在非常好奇，那个和宁国公府合作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和燕王府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才会如此针对燕王府。”
    燕王世子被他们诱到这里来，被怪物杀了之后吞进腹里作为阵眼。
    燕王府的五万永安军全部被杀，被用作大阵的养料。
    他们还将这一切嫁祸给昭明帝，让他们先对昭明帝生出恨意来，然后让置燕王府余下的女眷于死地。
    他们走的每一次，都在针对燕王府，而且是毒辣至极！
    燕潇然沉声道：“王府和宁国公府虽然不合，但是我之前并不知道，两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之前不过是政见上有些不同，平时会吵上几句。”
    赤巴烈则道：“这些个东西，丧尽天良，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需要去管是不是有什么仇恨？”
    “他们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人往死里整而已！”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吗？”
    她摇头：“不是，相反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人才需要讲逻辑以及因果，畜生是不讲这些的。”
    “不对，把他们比做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畜生也做不出来。”
    赤巴烈深有同感。
    正在此时，天边有黑烟朝他们滚了过来。
    师折月似有所感朝那边看去，这一眼，她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赤巴烈今日已经被吓破胆了：“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师折月回答：“是煞星，人沾上一点，就会倒霉十年的煞星！”

 第188章 一起面对

    师折月的这个说法，其实是道门的一个专业名词。
    这个词指的不是天上的星宿，而是用邪功凝聚而成的煞气。
    这种煞气不是普通灵体死后由怨气转化而成的煞气，而是集世间的恶念和甘所凝结的煞气。
    邪道们寻到这种煞气之后，再用特定的功法提纯，将其凝聚在一起，就如此时看到的一般。
    这种煞气被主人炼化得久了之后，便成了邪道手里最好的武器。
    当煞气的主人驱使它们去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它们就能将人吞噬。
    然后他们再让人生出恶念，再以恶念做为养料养着它们，而人在那里，已经变成了活的傀儡，由他们掌控。
    师折月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煞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煞星比她之前见过的都要大，同时也更加邪恶。
    她知道这东西不管是燕潇然还是赤巴烈，都对付不了。
    她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把拂尘，手掐了个诀，决定设法将这东西打散，然后再用阵法将其吸掉，免得为祸人间。
    只是她近来身体损伤有点大，能用的道术越来越少。
    如今的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破开这颗煞星。
    但是这东西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躲是没有用的。
    因为这玩意一旦锁定一个的气息，就会一直跟着，还不如主动出击。
    师折月沉声道：“潇然，你带赤巴烈退后，这个东西你们不能沾染。”
    燕潇然问：“那你了？”
    师折月微笑：“我的命格极硬无比，这东西对我言，没有什么危害。”
    她说的是事实，她的命格太过特殊，这种毁人气运的人东西，对她来讲，影响确实不大。
    只是这个煞星明显和寻常的不一样，她也不确定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但是这个时候她若是不这么说，燕潇然是不会离开的。
    她就算这么说了，燕潇然对她的话也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师折月没听到他的动静，又催他：“你往后退。”
    燕潇然握着桃木剑站在她的身边道：“我曾说过，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赤巴烈可以退走，我却不会。”
    师折月拧眉：“你之前已经被云跃阳吸走了不少气运，再沾上这玩意真的会倒大霉的！”
    燕潇然沉声道：“那又如何？我当初没能保得住我父亲和兄弟，如果若是连你也护不住，那我又算什么？”
    师折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赤巴烈已经撒丫子跑了，他一边跑一边道：“公主，三公子，你们可以的！”
    师折月：“……”
    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燕潇然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伸手掐了一个驱邪的诀，师折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道：“你……”
    燕潇然淡声道：“我之前没有学过道术，只是见你用过一些诀，我便跟着你学了一些。”
    “我知道这些诀我用的时候威力肯定不如你用时，但是聊胜于无吧！”
    师折月想说的其实是这些诀很难掐成，若是掐成了，那么就有一定的威力。
    她是道门的天才，所以这诀掐的就跟平时吃饭喝水一样，但是对于普通的道门中人，却是很难的。
    而如今燕潇然不过是见她用过几次，竟已经能用得出来了，这也是个天才啊！
    她笑着道：“你既然会掐诀，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燕潇然点头。
    他是认识她之后，才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
    他之前不了解道术，但是以后他会去学。
    那颗煞星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严阵以待。
    在离他们约莫还有十余丈的时候，燕潇然感觉到了极为浓烈的阴寒之气。
    那股子阴寒之气，离得近了些后，凌厉的有如刀子，吹在脸上生疼。
    师折月掐了个诀护住他们的身体，准备冲过去拼了时，旁边闪过一缕红色。
    然后原本凌厉无多的阴寒煞气刹那间便散了个干净。
    燕潇然感觉到了变化，这就结束了？
    师折月愣了一下，看向挡在他们面前的白稚仙。
    那对他们是极大威胁的煞星，对白稚仙而言则是大补之物。
    他修炼了千年，要将这颗煞吸收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师折月看着他周身的气场步步高涨，身上气息越来越强。
    他若真的将这颗煞星全部吸食，那么他将变得无比可怕，只怕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收服他。
    且他行事太过随意，手里又有太多的人命，以后一旦动了杀念，再屠一城都不是难事。
    师折月果断拿出大师父给她的法宝，想把白稚仙给收了。
    白稚仙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侧首看向她。
    他此时身体悬于半空，墨发飞扬，红衣猎猎，眼角眉梢之间是极致的风情。
    他看着她道：“你要杀我？”
    师折月回答：“你是凶灵，我是道门之首，抓你本就是我的职责！”
    “好个你的职责！”白稚仙冷笑一声道：“你若在全盛时期，今天或许有这个机会。”
    “但是你如今不过只余下一口气，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他说完伸手一弹，便直接把师白月拿出来的那个法器炸个稀巴烂。
    师折月：“！！！！！！”
    白稚仙十分嚣张地道：“你还有什么能收了我的东西，尽管拿出来。”
    师折月：“……”
    她觉得就他此时这个战斗力，她拿出一个法器就会毁掉一个法器。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道观的方向拜了拜道：“大师父，这一次真不是我不想斩妖除魔，而是……”
    “你给我的那些法器实在是太烂了，不但抓不了人，还自己炸了！”
    她说完又对白稚仙道：“我今天已经尽力了，下次遇到我师父的时候，你帮我跟他证明一下。”
    白稚仙：“……”
    她方才动手抓他的时候，他其实挺生气的。
    就方才那颗煞星，就她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撑得住。
    他好意过来帮她，她居然想要收了他！
    可是此时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她并不想收他，刚才那样做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

 第189章 天道起誓

    他甚至觉得，在她的心里，他也是极特别的那一个。
    他这么一想，心里便舒服多了。
    他取出一个东西，将那些煞气全部都吸收了个干净，然后从空中飞到师折月的面前。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手握在桃木剑上，师折月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他们到如今，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根本就不可能打得过了。
    今天若真是要动手，他们只怕全部交代在这里，也杀不了白稚仙。
    师折月在斩除魔这事上，一直都能屈能伸。
    这一次打不过，那么下一次找齐帮手，再找其他机会动手。
    她的这个动作白稚仙看着不太舒服，手凌空一扫，对着燕潇然便挥了过去。
    燕潇然拿着桃木剑一挡，便拦下了白稚仙这一击，只是他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白稚仙有些意外：“哟，小白脸比之前长进了嘛！”
    师折月站在两人的中间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嘛！”
    白稚仙冷哼一声道：“你太偏心了，每次都护着他！”
    师折月笑道：“我不护着他难道还护着你啊？你修行了千年，是杀名赫赫的鬼王，他却还未及冠。”
    “你们之间如今实力相差悬殊嘛，若有朝一日，他比你强大了……”
    白稚仙问：“到那时你就护着我？”
    “当然不是。”师折月回答：“我就立即把你收了，省得你为祸人间。”
    白稚仙：“……”
    他一时间竟不是生气还是好笑。
    他问她：“若我不为祸人间，以后也不再乱杀人，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若你以后不再胡乱杀人，我们肯定会成为朋友。”
    “往后再去抓凶灵，那是一抓一个准，省心又省力。”
    白稚仙：“……”
    她这是要把他当成是打手吗？
    若是的话，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他也是愿意的。
    他便道：“要不我们试试？”
    师折月问他：“怎么试？”
    白稚仙回答：“从今天开始，若别人不犯到我，我便不再杀人。”
    “至于那些灵体，他们若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动他们。”
    师折月眸光深了些，问他：“此事你可敢向天道起誓？”
    对白稚仙这种修行之人而言，纵然他修行的方式特别，却也在天道之中。
    若是向天道起了誓，日后若是违反，天道将会有重罚。
    这事师折月听大师说起过，却并没有真正见过，但是应该是有的。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意思，便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他说完竖起三根手指向天，沉声道：“我今日向天道起誓，日后不再滥杀无辜。”
    “若违此誓，就让天道将我抹杀。”
    师折月这一次是真的惊到了，他竟真的也会起这样的重誓。
    她问他：“你不怕吗？”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我遵循誓言行事便好，有什么好怕的？”
    师折月觉得自从上次他说她是他千年前的故人后，他对她的态度便些不太一样了。
    像他这样平时杀人如麻的人，如今竟发下了这样的誓，真的太让她意外。
    白稚仙见她看他，他终究别别扭扭地解释了一句：“你不想我杀人，我不杀便是。”
    他杀人不过是因为他心里不痛快，寻常人于他和蝼蚁一般，随手掐死而已。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轻摸了一下鼻子，问他：“所以我真的是你千年前的故人？”
    白稚仙点头：“是的，是你约了我千年后相见。”
    师折月略有些不自在地道：“真不好意思，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我知道。”白稚仙淡声道：“我现在已经向天道起誓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他后面还有半句话没有说，他还知道，千年前的她还是很在乎他的，要不然不会让那段记忆留了千年。
    只有极致的执念才会让记忆留这么久。
    她如今不记得没关系，他会慢慢让她让她记起来的。
    她之前对他的印象不好也没有关系，他之前终究伤了她，他以后会对她好的。
    等时间长了之后，再想办法让她淡忘之前那些记忆。
    师折月看着白稚仙却有些为难，这货太强大，她现在打不过。
    他若是非要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就没有一人能把他赶走。
    好在他对天道起了誓，不再乱杀人，至少可以肯定，他的危险系数一下子就降低了很多。
    她便道：“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白稚仙听到这话却有些恍惚，千年之前，那个娇软的少女曾一脸天真地问过他这个问题。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少女笑着伸手点他的额头：“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了！”
    他此时神情虽然有些恍惚，整个人却也还算清明，他轻声道：“朋友是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之人。”
    “也是在失意时，会陪在身边之人。”
    “更是在欢喜时，能分享喜悦之人。”
    师折月没想到会在一向冰冷残暴的白稚仙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只怕也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冷血，他只怕也曾经历过十分惨痛之事，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如今抓不了他，那么用另一种方式约缚他的行为，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她看着他道：“白稚仙，若你真能做到你承诺的事情，我会试着和你做朋友。”
    白稚仙的眼里有些不满：“只是试着做朋友？”
    师折月回答：“是的，你想想我们之前打得要死要活的事情，我现在要是说你已经是我的朋友，那就是在骗人。”
    “而朋友之间，要的就是赤诚，欺骗是朋友间最在的忌讳。”
    “我若是认准了谁做我的朋友，那就一定是真心实意的。”
    白稚仙听到她这句话心口微微有些发烫，因为类似的话他也曾听她说过。
    而千年前的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虽然他们这一次相识的时间不对，但是却又真的如千年的她说的那样，如今的她和千年前的她最是相似。
    白稚仙的轻声道：“好，你这话我记下了。”

 第190章 合魂之术

    师折月原本已经做好和白稚仙讲道理的准备，没想到他竟就这样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第一次觉得，白稚仙似乎也没那么难搞定，他隐约还有几分好说话。
    燕潇然看了白稚仙一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同是男人，他能清晰地感觉得到白稚仙对师折月的占有欲。
    师折月对感情之事一向反应迟顿，到如今并没有觉察到白稚山的意图，只是以为白稚山想和她做朋友。
    白稚仙见他看来，回了他一记挑衅的眼神，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燕潇然回以冷笑。
    他了解师折月，师折月不可能会喜欢白稚仙。
    白稚仙不做过激的事情还好，若是做了，师折月怕是拼了命也会杀了他。
    更不要说白稚仙还是一只杀孽缠身的凶灵，和师折月的身份本就是宿敌。
    对上白稚仙，他并不担心。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向师折月：“你方才抓的那些残缠里似乎有大哥的残魂，能放出来看看吗？”
    有白稚仙在，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危险，师折月便将那些残魂全部放了出来。
    这些残魂被拘了很长时间，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呆呆傻傻的。
    他们本能的觉得白稚仙危险，将燕王世子护在中间，尽量离白稚仙远一些。
    燕潇然方才时间太过紧迫，没有看清楚那些残魂的模样，此时近了看清楚了，他的眼圈泛红。
    师折月问他：“你认识他们？”
    燕潇然点头：“他们都是大哥的亲卫。”
    师折月想起之前燕王曾说过，他当初撕开一道口子，拼死将燕王世子送出战场，让他去搬援兵。
    而后燕王战死，燕王世子不但死了，还魂体残缺。
    她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毒计，燕王之所以能撕开那道口子，不过是想要燕王世子的魂体做阵眼。
    师折月和燕王世子大婚那日，她为了取信燕潇然，曾为燕王世子招过魂。
    当时招来的燕王世子魂体看起来受了重创。
    师折月算了一下时间，当时应该正是他们要将燕王世子的灵体当做阵法的是时候。
    她为燕王世子招魂的时候，应该是被幕后之人察觉了，及时阻止，却还是被她招走了一半的魂。
    自那之后，燕王世子的灵体便受重创。
    而他们因为燕王世子的魂体被师折月招走，所以这个阵眼就变得不是那么的牢固。
    于是他们便用这些亲卫的灵体来凑。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来为他们合魂吧！”
    燕潇然问她：“什么是合魂？”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白稚仙已经道：“合魂就是把这些残魂的魂魄合拢起来，让他们的魂魄更全一点。”
    “魂魄全了，就能正常投胎转世。”
    “若魂魄还是不全，则可以送到地府去补魂。”
    “若是残缺的不是太严重，补上个百来年也就能补好，然后送去投胎。”
    他说完一脸嫌弃地看着燕潇然道：“这都不知道，真没见识。”
    赤巴烈在旁弱弱地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白稚仙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立即极没出息地躲到燕潇然的身后。
    师折月见这三个男人又经掐起来了，便在旁边打圆场：“这是道门的术法，你们自然不知道。”
    “白公子在世间游荡了千年，就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会知道这些，也属正常。”
    赤巴烈在燕潇然的身后道：“对对对，我们不是道门中人，自然不知道。”
    “我们的见识肯定不如白……白公子。”
    白稚仙保留着他死时二十岁的模样，其实已经活了千年，赤巴烈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
    他想了一圈，似乎也只有白公子这个词是合适的。
    白稚仙懒得和赤巴烈一般见识，却依旧觉师折月太偏着燕潇然。
    师折月没理他，开始颂念道经为这些残魂们合魂。
    白稚杀灵体很厉害，合魂这种事情他和燕潇然一样，一点忙都帮不上。
    于是他也只能在旁看着。
    合魂这事对道术的要求不算特别高，师折月还是应付的过来的。
    只是那些魂体原本被伤得厉害，他们之前失散的那些魂魄经过这几个月很多已经消散了。
    她费了不小的力气，效果却不是太好。
    这十余个魂体，只有极少数有残魂冒了出来，师折月都小心地为他们把魂魄合好。
    燕潇然一直看着呆呆地站在那里的燕王世子，他心里难过。
    他是见过燕王世子其他的魂魄的，此时师折月用合魂术诏他其余的魂魄过来，却一直没有大的动静。
    他心里有些着急。
    就在他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燕王世子的魂魄终于钻了出来。
    他如今看起来不如之前，嘴里依旧念念有词。
    若不是师折月曾用了法子帮他固魂，他的这些魂魄可能已经消散了。
    师折月看到他的魂魄过来了，暗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结成印，让他所有的魂魄合在一起。
    虽然他的魂体如今还有些损伤，却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至少在合魂之后，他的神志清醒了。
    他四下看了一圈，看到燕潇然后有些吃惊地道：“三弟，你怎么在这里？”
    燕潇然见燕王世子认出了他，他的眼圈都红了：“大哥，你终于能认出我了。”
    燕王世子皱了皱眉，想起了死后的一些记忆。
    只是因为他的魂魄不全，所以这些记忆都十分糊涂。
    他也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我已经死了？”
    燕潇然听到这句话眼眶泛红，他却轻声宽慰道：“我没事，能再见你一面，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他四处看了一眼，看到白稚仙的时候，他满脸戒备。
    白稚仙身上的气场太强，让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地道：“你不过是个弱得要死的灵体，我对你没兴趣。”
    师折月在旁道：“世子，你可记得你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燕王世子看向她，问燕潇然：“她又是谁？”
    燕潇然和师折月之间原本还算坦荡，但是在燕王世子的灵体面前，他却有些坦荡不起来。

 第191章 燕王世子

    毕竟从明面上来讲，师折月算是燕王世子的妻子。
    师折月比他要坦荡得多：“我叫师折月，是先帝的独女。”
    “你死之后，昭明帝让我代三公主嫁给你。”
    “大婚的那天晚上，老太君便代你写了一张放妻书给我。”
    “我如今住燕王府，这一次和潇然一起来边关寻找之前你们兵败的真相。”
    燕王世子听到这番话愣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死了之后，昭明帝还让三公主嫁给他，却又让先帝之女代嫁。
    而她说到燕潇然时，语气中又不自觉地带了三分亲昵，而燕潇然的脸上又略有些不自在。
    他本是聪明人，此时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隐约记起来，他确实曾经见过她，大婚当日的事情，他也有一点印象。
    当时似乎是燕潇然代他娶的师折月，这一切只能说是师折月和燕潇然之间阴差阳错的姻缘。
    他忙对师折月轻轻一揖：“原来是折月公主。”
    “你我成亲之事，我便已经死了，那桩婚事，根本就不能做数。”
    他说到这里又对燕潇然道：“再则当日是潇然去迎的亲，所以公主真正嫁的人是潇然。”
    燕潇然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了燕王世子的意思，他有些哽咽地道：“大哥……”
    燕王世子微微一笑：“是兄长无能，帮不上你的忙。”
    “我和父王出事之后，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燕潇然的眼睛通红：“是我无能，至今都没能查清这一仗的事始末，替父王和兄长平反。”
    燕王世子轻声道：“这是有心之人处心积虑的谋划，又如何能怪得了你？”
    “你能找到这里，还能平安站在这里，已经十分不易。”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这是他当初战死的地方。
    这个地方有多么危险，他再清楚不过。
    他看到那些站在他身边有些呆呆的亲卫们的残魂，他轻声道：“他们拼了命地护着我，想让我逃出去……”
    “可惜的是，这里早就被人设下了天罗地网，我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说到这里想起当初那些不好的记忆，身上的煞气开始暴涨。
    师折月伸手替他按了下来：“世子，冷静！”
    燕王世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应该冷静，只是那些事情……”
    师折月问道：“世子，你之前念的玉儿锁、归来辞、明月湾是什么意思？”
    燕王世子回答：“这一切都是狗皇帝的手笔，他用玉儿锁锁住了关口，再在明月湾设下天罗地网伏杀我们。”
    “他做完这些后，还假惺惺的写下了一首归来辞祭奠我们，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有些失望。
    她原本以为燕王世子清醒之后，就能找到相应的证据，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宁国公府的手笔。
    可是她此时听燕王世子说完，就发现除了明月湾这个地名外，玉儿锁和归来辞可能都是他的幻觉。
    燕潇然在旁道：“大哥，谋害永安军的人不是皇上，是宁国公府。”
    “你死前应该触发了幻阵，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
    燕王世子愣了一下道：“假的？”
    师折月在旁道：“是的，你想想看，若是真的话，你的魂魄被缚在这里，又如何能看到皇帝的祭辞？”
    “且我一直在京城，因为燕王府战败的事情有争议，所以皇上从未为燕王府写过祭词。”
    燕王世子仔细回想当初发生的事情，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这些事情若是往深里想，确实是有些逻辑上的问题。
    因为他的魂魄有近一半都被缚在这里。
    他问道：“这事若不是狗……皇上做的，那又是谁做的？”
    燕潇然回答：“我和公主这段时间一直在查这件事情，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宁国公府。”
    “他们找邪道设下了极为阴邪的阵法，以万永安军的魂魄为养料，以换宁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燕王世子脸色微变，师折月补了一句：“他们将世子的魂魄困在此处是用来做阵眼的。”
    “以世子做的阵眼，还能窃取燕王府的气运。”
    燕王世子听到了这番话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燕潇然问他：“这件事情要做成很不容易的，大哥仔细想想，你可有什么证据？”
    燕王世子喃喃地道：“我并没有什么证据，当时父王被达达人夹击，十分危急，我拼死突围。”
    “之前与我们商议好的永宁军却迟迟未到……”
    他说到这里想起了一件事情：“当时为父王下达这个军令，怕永安军不配合，除了飞鸽传书外，还有正式文书。”
    “那份文书是由我亲自下发的，我出意外，曾做过备份。”
    燕王行事一向周全，所有文书的下发都会留下备份。
    燕潇然忙问：“备份放在哪里？”
    燕王世子回答：“在云岭关。”
    燕潇然叹了一口气，云岭关早就是宁国公府的地盘。
    他们接手云岭关时，肯定把所有的东西都毁了。
    这会要去找到那个备份，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师折月问：“还有其他线索吗？”
    燕王世子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当时经手这件事情的人都死了。”
    燕潇然眸光深了些：“不对，还有人活着。”
    师折月和他对视了一眼，扭头看向赤巴烈。
    赤巴烈被两人看得心里发毛：“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师折月笑了笑：“我差点忘了，你当时也在战场上。”
    “虽然响铃人不是正儿八经的士兵，但是做个证问题不大。”
    “反正你也想跟我们一起回京城，那刚好，顺便再做一回证人。”
    赤巴烈的表瞬间就变了：“我能拒绝吗？”
    这一路过来，他数次命悬一线，太知道幕后之有多么的阴毒。
    他若成为证人，那铁定会成为被追杀的对象。
    他跟他们去京城，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不是去送死的！
    燕潇然看着他道：“你觉得呢？”
    赤巴烈：“……”

 第192章 忠肝义胆

    师折月认真地看着赤巴烈道：“小烈，你不但有忠肝义胆，还义薄云天。”
    “你忍心看着那将士们被人害死，末了还得泼一盆脏水吗？”
    赤巴烈刚想说话，师折月抢在他前面道：“你当然愿意！”
    “你之前跟我说过，那些将士们都是英雄，忠魂埋骨他乡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被泼上脏水！”
    赤巴烈认真回想了一下：“我说过这种话吗？”
    师折月回答：“当然说过！”
    “我是觉得大家都是朋友，劲就得往一块使。”
    “主要是你要是不跟我们一块使劲的话，他们都不会答应。”
    “更不要说，你若能为这五万亡魂正名，将积下巨大的功德。”
    赤巴烈的心里有些触动，他一扭头，便见燕王世子和那些残魂一起看着他。
    他又想起了千障山下的那些化做尘泥的尸骨。
    他虽然是做为响铃人上的战场，却也是真真切切上战场的。
    他曾见过那些将士们鲜活的样子，那样的一群人，是值得所有人敬重的。
    那样的一群人，不该承受不属于他们的骂名。
    他虽然很怕死，但是如果他能为他们正名的话，他还是愿意试一下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跟你们回京做证人！”
    他这句话得正气凛然，豪气干云，下一瞬他就可怜兮兮地道：“我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公主，你可得罩着我！
    “我还没娶媳妇，还没做爹，我还不想死。”
    师折月：“……”
    她看着他那么一个大高个用撒娇的语气跟她说番话，她感觉怪怪的。
    她还没说话，燕潇然已经道：“你差不多就够了。”
    “我们既带你进京，自然就会护你周全。”
    赤巴烈立即就开心起来：“我就知道，三公子最好了！”
    他说完又对师折月道：“公主也最好了！”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即又加了一句：“白公子英武无双，威振天下，千秋万代！”
    白稚仙：“……”
    什么鬼东西！
    他一记眼神过去，赤巴烈又即闭上了嘴。
    燕王世子看到他们处的方式笑了笑，他对燕潇然道：“三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燕潇然应了一声，和燕王世子走到一旁去。
    师折月知道他们兄弟阴阳相隔数月，燕王世子的魂魄如今合魂之后损伤已不大，将要回归地府。
    他们兄弟二人这一见面之后，再见就不知是何时，此时有话要说再正常不过。
    她扭头看了燕王世子之眼，见他因为是灵体的缘故，脸色有些青白，却依旧无损他的风姿。
    他整个灵体看起来温雅无双，气度不凡。
    之前王府里的众人都说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如今她终于见到了。
    燕潇然站在燕王世子的身边，他的气质和燕王世子完全不同，他少了一分温雅，多了一分疏狂。
    气度上，兄弟两人算是平安秋色。
    而若是论长相的话，燕潇然比燕王世子长得还要好一些。
    师折月之前也见过燕王府其他几位公子，个个都长得极好，还被教养的极为优秀。
    她有些感触地道：“燕王和王妃真会生儿子，教得也极好。”
    白稚仙在旁听到她的这句话，有些不高兴地问：“他们能比我好？”
    师折月如今还是不太应白稚仙跟在身边。
    他修行多年，太过厉害，耳力和目力都非人所有能及。
    且他还奇奇怪怪的，什么都要跟燕潇然比。
    她觉得他脑子有大病，他如今连她的朋友都不是，就要她的心上人比，这有可比性吗？
    也是他的性子太过乖巧，眼下她实在是惹不起他。
    她便道：“你们各有各的好，但是若说能打，白公子你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那也一定是排名前三的存在。”
    “叫我稚仙。”白稚仙懒洋洋地道：“什么白公子，听着太生份。”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赤巴烈：“……”
    他刚才喊白公子白稚仙没有意见，师折月一喊他立即就有意见，这是在区别对待啊！
    师折月对于白稚仙的要求有些无语。
    他们是认识了很长时间，但是之前一直都在掐架，都想要弄死对方。
    细算起来，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全部加一起一天的时间都没有，他就让她叫他叫得那么亲近，怕不是有大病！
    她微笑着道：“我们现在还不熟，等我们成为朋友了我再这样叫你。”
    白稚仙斜斜地看着她道：“折月，我这样叫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熟了一些？”
    师折月：“……没觉得！”
    白稚仙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他又有些想要杀人了。
    他环顾全场，师折月不能打，燕潇然还要替她续命也不能打，燕王世子太脆了也不能打，那就只能打赤巴烈了。
    他随手一挥，一根红绫直接勒着赤巴烈的腰就把他挂在树上。
    赤巴烈：“！！！！！”
    他急道：“公主，救命！”
    师折月扭头看着白稚仙道：“你要做什么？快把他放下来！”
    白稚仙不紧不慢道：“我最讨厌那种没有大义的奸滑之辈。”
    “刚才你让他进京做证的时候，他明显不愿意，在那里拖三阻四。”
    “这种人就得教他做人，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弄死他的。”
    师折月：“……”
    她就知道白稚仙性情乖张，不可能那么好说话的，这才多长时间，就又露出了原形。
    燕王世子把燕潇然叫走之后，先问了一下燕王府的情况，得知老太君和燕王妃都安好之后，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轻声道：“是我不孝，以后再不能在她们的面前尽孝了。”
    燕潇然听到他句话悲中从来，哽咽着道：“大哥如今安好，祖母和母亲知道后，一定会很开心。”
    燕王世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对燕潇然说，但是如今兄弟二人阴阳相隔，很多话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他想了想，直接问燕潇然：“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燕潇然原本满腹愁绪，听到他这句话，脸直接红到了耳朵尖。

 第193章 真见鬼了

    燕王世子微微一笑：“这事你不必因为我而不好意思。”
    “我与公主在今日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自没有半点情份可言。”
    “我和她之间就连夫妻之名，也在大婚的第一夜由祖母解除了。”
    “细算起来，我和她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算不得我的妻子。”
    “所以你不需要顾忌我，你若是喜欢她，大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追求她。”
    燕潇然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燕王世子伸手去拍他的肩，手却从他的肩头穿了过去。
    他愣了一下，在这一刻，他对他已经死去的这件事情有了真正的体会。
    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轻声道：“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
    “既然遇到了，那就好好珍惜。”
    “我是你的大哥，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你平安喜乐。”
    燕潇然听到这话眼睛发涩，轻声道：“大哥，我会的。”
    燕王世子轻点了一下头。
    兄弟两人原本都觉得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是此时却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那些话堆在心里，让两人的心头有些发涨。
    当他们阴阳相隔时，所求所思所想很多都成了妄念。
    兄弟两人又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都能看得透。
    燕王世子轻声道：“往后燕王府就交给你了。”
    燕潇然则道：“大哥到地府后好好养魂，有我在，定能照顾好祖母和母亲。
    燕王世子点头。
    那边传来赤巴烈的惨叫声，兄弟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燕王世子叮嘱燕潇然：“宁国公府能不露一点破绽杀了五万永安军，他们的能量实在是太大。”
    “做为兄长，我只想你平安喜乐的活着，不想你涉险。”
    “但是我知道你作为燕王府唯一活下来的男丁，以你的性子，哪怕是死，也会将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
    “如此凶险之事，你需得万分小心，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燕潇然点头：“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兄弟两人又说了一会体已话，那边赤日烈哭得更大声了。
    师折月满脸无奈地对白稚仙道：“你差不多够了，活了上千年的人欺负个普通人，太不像话了。”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把赤日烈放下来道：“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收拾你。”
    燕王世子轻声对燕潇然道：“这个白稚仙十分强大，身上煞气极重，十分危险，你千万要小心。”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
    对于白稚仙的危险，燕潇然的体会比燕王世子要深得多。
    燕王世子的魂体有伤，不能在阳间久待。
    快天明的时候，师折月为他念了一卷道经，为他将神魂再加固了一番，便将他送去地府养魂。
    燕王世子离开之后，燕潇然的心里怅然若失。
    他安慰自己这一次能再见到燕王世子，是意外之喜。
    燕王世子能将魂魄集齐，早日投胎，也是一件大喜事。
    就算往后他再也见不到燕王世子，至少也知道他如今安好。
    虽然如今云岭关已经被宁国公府控制，但是他们还是想去云岭关找找燕王世子说的那位文书的备份。
    师折月和燕潇然都清楚，赤巴烈这个人证，就连证明燕王战败是被人算计都难，更不要说拉下宁国公府。
    若是能找到燕王世子说的那份文书的备份，至少就能将燕王府从那桩案子里脱身，能让燕潇然袭爵。
    所以他们合计了一番，决定再去一趟云岭关。
    他们这一次学乖了，军中认识燕潇然的人不少，他为防被人认出来，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至于师折月，她则换上了男装。
    赤巴烈也怕被人认出来，他没有人皮面具，索性就找了个眼罩盖住一只眼睛装瞎子。
    白稚仙看到他们装扮后觉得没有必要。
    在他看来，真要在云岭关打起来，他直接屠了云岭关便是。
    只是他总算还记得和师折月的约定，以后不能再随意杀人了。
    这个约定生效也不过才短短几日，就让他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他隐约觉得身上被人下了一把大锁，哪哪都不舒服。
    他想想以后可能都要过这种日子，心里就有些烦躁。
    云岭关是处于紧闭状态，他们没办法走关口的大门进去，便只能翻墙。
    燕潇然准备背师折月翻墙的时候，白稚仙已经一把将托了上去。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白稚仙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说话，施展轻功跃上云岭关的城墙，然后又把绳子下去，把赤巴烈给拉了上来。
    上次的云岭关给赤巴烈留下了极为可怕的印象，他轻声问燕潇然：“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燕潇然回答：“别怕，小心一点就好。”
    他的话音刚落，白稚仙就撞响了示警的大钟，附近值守的士兵立即朝这边看了过来：“什么人？”
    只是士兵赶过来的时候，又发现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士兵的脸色大变，有人喊了一声：“鬼啊！”
    众士兵便跑了个干净。
    白稚仙带着师折月坐在阁楼的房梁上，看着燕潇然带着赤巴烈坐另一根柱子上。
    他眯着眼睛道：“哟，反应挺快的嘛！”
    燕潇然淡声道：“彼此彼此。”
    师折月知道这两人看彼此都十分不顺眼，她怕这两人打起来。
    她忙道：“这些士兵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是白公子在做怪，眼光真不错！”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她又笑眯眯地道：“当然，他们会这么认为也是我上次铺垫得好，所在我们很厉害！”
    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附和道：“公主说得对，我们很厉害！”
    白稚仙：“……”
    他被她噎得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折月继续夸他：“我们这一次有白公子相助，想来这一次来云岭关会十分顺畅。”
    “方才白公子已经本色出演过了，后面能不能麻烦白公子继续本色出演？”
    白稚仙不解地问：“本色出演？”
    师折月点头：“对啊，你本来就是凶灵嘛，凶灵在寻常人的眼里可不就是鬼嘛！”
    “你一会就不时的现个身，拖住守卫就好，辛苦了！”

 第194章 乱七八糟

    白稚仙：“……”
    他死后的这一千年里，没有人敢支使他做任何事情。
    这会师折月却让他去装鬼拖守卫，她把他当什么呢！
    他看向她，她朝他拱了手拱手道：“白公子最好，拜托了。”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眼里带了几分软软的恳求。
    白稚仙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的身形在房梁上消失，出现在云岭关的上空。
    方才守卫便在喊有鬼，白稚仙就一身红衣凭空出现，差点没把关口众守卫的魂给吓掉。
    他纵然长得再好看，在这个夜色里，这样出现，那也是极吓人的存在。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人，能这样悬在半空中，这明显就是鬼！
    白稚仙之前杀人如麻，一直觉得只有那些没有本事的灵体才会装神弄鬼的去吓人。
    如今他居然也要做这种事情。
    他看着那些士兵惊恐的眼神，心里就有些烦躁，这些人一脸惊恐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太丑了！
    好想杀人啊！
    师折月在白稚仙离开的时候，就对燕潇然道：“走，我们去文书室。”
    云岭关所有往来的文书都存放在文书室。
    文书室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间阁楼里，想要过去，需要穿过一条不短的走廊。
    此时白稚仙在外面为他们吸引注意力，再加上天已黑透，他们这样穿过去，并没有被那些士兵发现。
    白稚仙悬在半空看见他们从那里穿过，他心里有些恼火，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听师折月的。
    是她方才看他的眼神里带着祈求？
    还是她方才夸他？
    他撇了撇嘴，却又清楚地知道，他对她提出来的要求很难拒绝。
    他郁闷的是，跟在她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师折月走到文书室的门口时，见他还悬在半空中。
    就他这种吓人的方式在她看来太过简单粗暴，一点美感都没有。
    但是他能配合就已经很好了，她也不敢向他提要求。
    且他此时臭着一张脸，明显要发脾气了。
    她见他看了过来，她立即对他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再竖起大拇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白稚仙一肚子的怒气刹那间便散了个干净。
    他见师折月钻进文书楼的时候，便懒得再在人前显形，直接凭空消失了。
    他这一隐去身形，不但没有让那些士兵感觉好一点，反而让他们更加恐慌。
    毕竟前段时间，整个云岭关的士兵，一夜之间全部死光的事情，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一时间，整个云岭关乱成一团，他们慌里慌张的去向他们的上司去报备这件事情。
    守云岭关的将领听到这件事情，他冷声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都给我回去好好守着关口，谁敢擅离职守，军法处置！”
    众守卫虽然心里十分害怕，但是军令一下，他们也不敢离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意地回去值守。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内心是害怕和恐惧的，一个个提心吊胆。
    师折月和燕潇然进了文书室后，从道术空间取出夜明珠照着去找东西。
    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十分繁杂，堆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被人翻乱后，并没有重新整理。
    在这么凌乱的房间里，想要找到他们要找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师折月和燕潇然在里面翻了一圈后，一无所获。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眼下这种情况，似乎再没有找下去的必要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守卫的声音：“什么人？”
    师折月将夜明珠收了起来，里面又归于黑暗。
    守卫因为方才白稚仙的“表演”，心里毛得要死。
    只是因为守关将领的军令在，他又不敢擅离职守，便叫上同伴，便打算点起蜡烛进来查看。
    他正准备开门的时候，那守卫扭头朝他看去，便看见白稚仙那张妖孽一般的脸，红得像血一样的衣衫。
    守卫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还问了句：“你是何人？”
    白稚仙觉得师折月刚才既然表扬他了，那他就得把余下的事情做好。
    他想了想那些没什么能耐的灵体都是怎么吓人的，于是他直接弄了个幻境。
    守卫看到的便是眼前的红衣男子，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面色青白，双手摘下自己眼珠子的凶灵。
    守卫“啊”的惨叫一声，飞快地往旁边躲，嘴里大声喊道：“鬼！有鬼啊！”
    白稚仙觉得这个守卫真的是太没品了，他本人比了那个幻境可怕多了！
    守卫居然不怕他，而怕那个虚得不行的幻境。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守关的将领带着人过来了。
    他心里其实也怕，但是为了展现他的威仪，他冷声道：“哪里有鬼？”
    白稚仙又隐去了身形，没有人能看得见了他。
    守卫指着白稚仙出现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守关的将领骂了那个守卫几句，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一脚将文书室的门踹开：“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师折月在心里狂骂白稚仙，他这是要把所有人都引到这里来吗？
    文书室不是很大，且只有一个出口，守关的将领带着人一进来，他们无处可躲，直接就打了个照面。
    师折月有些牙疼，却觉得她还能再抢救一下。
    她便笑着道：“你们也是在这里上吊的吗？来啊，一起啊！”
    燕潇然：“……”
    赤巴烈：“……”
    众人：“……”
    一起来上吊，什么鬼？
    师折月见众人全看着她，她也有些尴尬，索性从道术空间里扯出来一根白绫甩在房梁上。
    她对守关的将领道：“要不你先来？”
    守关的将领的面色铁青，拔出大刀就朝师折月砍了过来。
    燕潇然早有准备，一脚将那将领踹飞，带着她就往外冲。
    只是门口全是人，他们一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冲得出去。
    守关的将领原本还有些怕，这般一交手，立即就发现，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他大声道：“拦住他们！”

 第195章 腰带被拽

    燕潇然将手里的剑挥舞到极致，带着师折月拼了命的往外冲。
    赤巴烈则在那里疯狂暴粗口：“草草草，上次在云岭关差点没命，这次还来！”
    他说完又对师折月道：“公主，你上次的那个阵法，能不能再来一次啊？”
    师折月没好气地道：“再来一次，我就能给你们表演原地去世了！”
    赤巴烈：“……”
    燕潇然沉声道：“少说废话，跟我一起往前冲。”
    师折月想了想，这一次是在密闭空间里，怎么着也得先冲上一回。
    于是她拿出一张符，用道术引爆，刹那间，屋子里狂风呼啸，直接就把门口的那些守卫给吹得倒飞了出去。
    赤巴烈一时间躲闪不及，一头就栽在地上。
    燕潇然想去捞他，无奈风太大了，一时间根本就没办法捞到他。
    师折月一把拽着赤巴烈的脚道：“快走！”
    赤巴烈：“！！！！！！”
    他也想快点走啊，问题是这风又邪门又吓人，吹得他脸皮生疼。
    守关的将领也被风吹倒了，刚好压在他的身上。
    他就算是想要站起来，也不可能站得起来。
    他伸手在地上一通乱抓，想找个着衬手的东西，把守关的将领从他的身上砸下去。
    可是这里除了卷宗还是卷宗，根本就没有供他动手的东西。
    赤巴烈知道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是危险，真困在这里，怕是真的要死了。
    他拼命挣扎，又恰好风回旋着刮到他的面前，把守关的将领刮起来了些许。
    他趁势翻了个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守关将领的脸上就是一顿乱打。
    这个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因为风太大，这架打得就有些乱七八糟。
    招式什么的都不太好用，直接就用最原始的方式在打架。
    将关的将领被赤巴烈这么一通乱打，他也恼火至极，照着赤巴烈就是一通撕。
    两人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愣是打出了乡间泼妇的即视感。
    师折月见门口的人已经被风冲开了，他们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
    她想帮赤巴烈把守关的将领推下去，只是她身体差，力气也小，根本就没办法把人推开。
    她心里一急，一把的扯下燕潇然腰间的剑鞘，照着守关将领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她这一下砸到他的后胸勺，直接就把人给砸晕了过去。
    守关将领一倒地，赤巴烈手脚并用把人从身上推了下去，连滚带爬地往门走。
    三人由燕潇然打头阵，赤巴烈垫后，飞快地往外走。
    师折月见燕潇然的手拽着裤子，便问：“你怎么了？”
    燕潇然没好气地道：“你刚才拽刀鞘的时候，把我的腰带拽掉了。”
    师折月：“……”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合适，她真的很想笑。
    她忙道：“我不是故意的！”
    燕潇然没接她的话，他一手舞剑，一手拽着裤子，再没办法去拉师折月。
    正在此时，一抹红色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他们，卷起师折月飞到了半空。
    师折月吓了一大跳，白稚仙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笑眯眯地对燕潇然道：“我带折月先行一步，你们加油。”
    师折月：“……”
    燕潇然：“……”
    师折月急道：“喂，你带他们一起走啊！”
    白稚仙一脸无辜地道：“这种情况下不杀人是带不走他们的。”
    “我之前对天道起过誓，不能无故动手杀手，所以……”
    师折月看向他，他那双妖冶的眸子里带着分戏谑，一副看戏看得很开心的样子。
    她便知道，今天这事他就是故意的！
    她就知道，白稚仙这么邪门的人怎么可能会配合他们？
    她急道：“你放我下去！我去帮他们！”
    白稚仙笑眯眯地道：“眼下下面全部都是人，你又不会武功，真下去了，只会更加危险。”
    “再说了，只要你平安，燕潇然就没有后顾之忧，就能充分发挥他的实力。”
    “我相信，以他的本事，一定能冲出重围，平安无事。”
    师折月瞪着他，他冲她眨了眨眼：“难道你不相信他的实力？”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也太过无能了！”
    师折月气得肝疼。
    她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跟他一起行动。
    这货就是个大坑坑！
    但是他有一点说的是对的，在她不能再次动用大型道术的情况下，她就是个拖累。
    燕潇然的武功不低，他冲出来和带着她冲出来，总归是前者要简单一点。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我们走吧！”
    他说完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抱着她就从云岭关的上空飞过。
    燕潇然看着眼前的情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虽然非常讨厌白稚仙，却也知道白稚仙不会伤害师折月。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离开就容易得多。
    他从对面的士兵身上抽下一根腰带系在身上，绑住了将要掉下来的裤子，杀出一条血路。
    赤巴烈的武功虽然远不及他，但是要自保还行。
    燕潇然在前面冲杀，赤巴烈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白稚仙带着师折月在天上飞，吓到了不少士兵，他们此时无心恋战。
    再加上守关的将领又被师折月打晕了，他们群龙无首。
    在这种情况下，燕潇然虽然受了些伤，却还是带着赤巴烈冲出了云岭关。
    云岭关的关城对着达达人的那边守得严实，面对大楚的这边却没有太多的兵力。
    他们一出关，燕潇然便抢来两匹马，飞快地往前奔。
    那些士兵一时间追不过来，他们奔出十余里地后在一处亭子前才停了下来。
    因为白稚仙带着师折月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白稚仙一看见燕潇然便道：“我就说燕三公子英武不凡嘛！”
    “普天之下，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人可不多。”
    他心里却十分遗憾，这样都没能杀了燕潇然，云岭关的那些守卫全部都是废物！
    燕潇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还行，也就比你活着的时候强一点点而已。”
    白稚仙：“……”
    他的面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燕潇然不再理他，走到师折月身边道：“你没事吧？”

 第196章 阴差阳错

    师折月忙道：“我没事。”
    她说完满脸担心地道：“你受伤了？”
    燕潇然微微一笑：“我没事。”
    他说完冲白稚仙拱了拱手道：“多谢白公子把公主平安带出来，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杀出一条血路。”
    白稚仙的面色微变，这事是他算计燕潇然的，燕潇然谢他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还有师折月的态度，她的眼里只有燕潇然，根本就没有他。
    这种感觉让白稚仙极为不快。
    他心里不快，就又想打赤巴烈。
    他的眼睛才扫到赤巴烈，赤巴烈已经极快地躲到师折月的身后：“白公子要打我，公主救命！”
    师折月知道白稚仙的脾气极大，他跟在他们的身边，就跟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只是若是把他放走，日后还不知道他会生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她觉得，还是得想办法把他给收了。
    这一次回京城的路上，她决定把他骗进道观，让她的师父们对付他。
    她便道：“多谢白公子带着我逃出云岭关。”
    “你这一次做得很好，下次别这么做了。”
    白稚仙看了看她道：“你生气了？”
    师折月淡声道：“我们原本来云岭关，是想偷偷地去查一下是否能查得到那份备案。”
    “托白公子的福，我们偷偷的去，变成了大闹云岭关，差点就全死在里面了。”
    “冒险的这种事情，我是真的不喜欢做，还请白公子见谅。”
    白稚仙懒洋洋地道：“没事，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师折月也懒洋洋地道：“你是把我带走了，但是潇然和赤巴烈还在里面。”
    “他们这次没出事尚好，若是出事，我必跟你拼命。”
    白稚仙的脸色微变：“你就这么护着他？”
    师折月满脸嘲讽地道：“白公子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又是什么？我们几天前还恨不得弄死对方。”
    “我脑子又没病，不至于放着自己的朋友不管，而站在你这一边。”
    白稚仙：“……”
    他被她这句话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冷冷地看着她，她戒备地回看着他。
    白稚仙幽冷的目光扫过燕潇然，他知道她冲他发火都是因为燕潇然。
    如今是他记得他们当初的种种，而她已经完全忘记，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
    以他的脾气，此时就算不杀人，也会拂袖而去。
    只是他上次已经拂袖而去过一回，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千年的执念，他就不可能真的离她而去。
    且也只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教训燕潇然，才能在她不需要燕潇然之后，立即杀了燕潇然。
    他淡声道：“燕三公子的本领谁不知道？”
    “他今日若不是能从云岭关杀出来，就不配做燕王的儿子，也不可能撑得起燕王府。”
    他说到这里干笑了一声：“今日我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
    “若真的有事，我必定会赶回去救你们。”
    燕潇然一眼就看穿了白稚仙的打算：“白公子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纵然今日我和赤巴烈杀出了一条血路，却也依旧九死一生。”
    “这样的玩笑，白公子还是少开为妙。”
    白稚仙冷冷地看着他，他回看着白稚仙，竟是半点都不退让。
    赤巴烈在旁打圆场：“这次我们都没事，不如就算了。”
    白稚仙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一抬手就把赤巴烈甩飞了出去。
    赤巴烈：“！！！！！”
    他日后再掺事他们的事，他就是小狗！
    他重重地落在地上，哎哟地叫了声。
    师折月忙伸手去扶赤巴烈：“你没事吧？”
    赤巴烈抚着胸口道：“我胸口有点疼。”
    他说着话觉得胸口处有些不对，伸手掏了掏，居然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册子：“这是什么东西？”
    师折月接过后将小册子翻了翻，发现里面竟是燕王世子说的那个调令的备份。
    她又惊又喜：“这是调令的备份！”
    燕潇然忙接过去看了看，上面赫然是燕王世子的字迹，清晰地写着他们将诱达达人深入，让定安军过来支援。
    师折月轻轻叹息了一声：“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时他们一群人被堵在房间里面，她为了冲出去，用了风符。
    风符在将那些人全部吹倒的时候，也将里面的文书什么的都吹飞了。
    当时赤巴烈被压在地上，那些贴着地的文书就往他的怀里钻。
    如此阴差阳错之下，居然就刚好钻进了赤巴烈的怀里。
    这件事情乍一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细细一想，又能解释得清楚。
    在赤巴烈同意跟他们进京的那一刻起，他便也沾上了因果。
    他曾做过响铃人，是与那些战死的士兵打交道最多的人。
    那一次永安军几乎全部战死，却还留有人在这里值守。
    那些值守的人一看情况不对，便将这个关键的小册子藏了起来。
    而后宁国公府的人来找这个小册子，没找到后，将那些值守的人全部都灭了口。
    值守的人心有执念，死去之后灵体一直藏匿在书阁之中，今日借着那阵大风将东西放进了赤巴烈的怀里。
    她朝云岭关的方向深深一揖，轻声道：“自古邪不胜正。”
    “多谢诸位英灵相助，我们一定会为你们洗尽冤屈！
    有风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吹过树梢，树梢轻点了一下头。
    师折月轻轻叹息了一声，念起了道经，送帮他们的英灵魂归地府。
    这件事情对他们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有了这个小册子，他们回去之后，别的不说，至少能证明当初燕王的策略是没有问题的。
    那一次战败就是一个别有用心之布下的局。
    白稚仙在旁不紧不慢地道：“这一次若不是我，你们一准拿不到这样东西。”
    “可怜的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却被你们这么嫌弃，这还有没有天理？”
    师折月：“……”
    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就是阴差阳错，白稚仙一番恶意，反倒成全了他们。

 第197章 演上瘾了

    师折月对上白稚仙带着委屈的眼神，她有些哭笑不得。
    就他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只怕还以为他们是在合伙欺负他。
    事实却是他差点把他们全部坑死。
    她此时只得道：“多谢白公子。”
    白稚仙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道：“你方才凶我了。”
    师折月：“……”
    她在心里吸了一口气，这货还演上瘾了！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我这人性子急，看事情只能看得到眼前的，不如白公子看得长远。”
    “白公子在那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后面的事情，这道行之深让我着实是佩服。”
    “下次若还有类似的事情，还请白公子提前说一下，我们也好配合。”
    她说完朝他微微一笑：“白公子能不能帮我们算一下，我们这一次回京城，能不能扳倒宁国公府？”
    白稚仙：“……”
    他虽然活了一千来年，但是只学会了杀人的本事，演算未来之事，他是真的不会。
    他扭头看向她，她一副向他虚心求教的样子。
    他便道：“你不是很会推演吗？自己算不就好了。”
    师折月笑道：“白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善卦者不自卜？”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没再理他，扭头就走。
    师折月看到他那副傲娇的不得了的样子轻撇了一下嘴，这货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她才不会纵着他。
    这一次的事情便算是揭了过去，他们一种往京城赶去。
    他们回来的路上，虽然还遇到宁国公派来的杀手，有燕潇然和白稚仙，基本上都是有无惊无险。
    从这边回京城的必经之路，离天一观也不过只有数十里路，师折月想去看看。
    她之前想着要借着道观里几位师父的能力把白稚仙收了，结果回到道观，她的几位师父竟没有一人在家。
    师折月虽然之前就知道她的这几位师父平时喜欢云游，是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
    但是这一次回来，她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还是有些遗憾。
    师折月一行人上山之后天已经黑了，索性便决定在山上住上一晚上再回京城。
    天一观是千年古刹，里面暗含着极强的道韵，白稚仙毕竟满身杀孽，一进到道观的范围内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越是往上走，就越觉得全身难受。
    只是他一向要强，就算是再难受，他也不愿意说，像没事人一样进了道观。
    师折月见他脸色不好看，猜到了几分，让他自己先下山，在山脚等他们，他又不干，她也就懒得管了。
    若这满山的道门玄术，能将他满身的杀孽减轻一些，那也是一件好事。
    燕潇然上山之后就四处看了看，天一观作为道门之首，香火其实不算特别旺盛。
    原因也简单，这山上修道有大成之人，成天云游，都不在道观之中。
    没有高手坐镇的道观，时间长了，在寻常人的眼里，也就失了灵验。
    因为香火不太旺，再加上修道有成的那几位都不修边幅，对自己偶尔落脚的住处也没那么在意，所以道观看着很破。
    这个破从破旧的山门开始呈现，一路延续到道观的大殿。
    里面也就只有道祖的金身还是好好的，其他的庙宇楼阁就可以用破破烂烂来形容了。
    师折月一回来，守山的道童就激动的跳了起来：“大师姐，你回来了，不走了吧？”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着道：“我住一晚就走。”
    道童的脸上立即就露出失望的表情，她从道术空间里抓了一把金子给他：“今年的伙食费。”
    道童双手接过金子，立即就眉开眼笑起来：“还是大师姐厉害！”
    道观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这些金子换成银子得有上千两，够他们这些人吃喝到年底了。
    师折月问他：“师父他们都是什么时候离开道观的？”
    道童回答：“大师姐一离开道观，观主他们就走了。”
    师折月拧眉：“他们有说去哪里吗？”
    道童挠头：“大师姐也知道的，他们平行事全凭一已喜恶，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就是个看门的道童，他们要去哪里也不会跟我说。”
    师折月一想确实如此，她的那九个师父，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他们从不会跟任何人交代自己的行踪。
    她便道：“我知道了，你去烧点热水，我好好洗漱一下。”
    道童应了一声，便喊人一起抬水烧水去了。
    师折月给几人安排好房间后，她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在观中的最中央处，外面看着很破，里面却还是她刚离开时的摆设，里面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燕潇然跟进了她的房间：“这就是你从小到大的住处？”
    师折月摇头：“我平时跟着师父们在外面云游的时候居多，一年在道观里也住不上两三个月。”
    “但是若问我在哪里住的时间长，当属这间屋子莫属。”
    燕潇然四下看了看，她的房间布置的十分简单，里面只有一桌一椅一榻一柜而已。
    只是在临窗的那张小柜上，放了一些做工十分粗糙的陶泥娃娃。
    他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些都是你捏的？”
    师折月摇头：“不是，这些都是三师父为我捏的，说是有镇魂的效果。”
    燕潇然看向她，她笑着解释：“我的体质很特殊，正常人是魂魄和身体短暂分开是没事的。”
    “而我只要魂魄和身体一分开，就会神魂俱灭，所以三师父经常帮我镇魂。”
    燕潇然看向她，他说了要为她治病，但是他对她的了解多了之后，就发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
    她看到他的表情后轻笑了一声：“你别担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会和你好好过，真等哪天我死了，你也不要难过。”
    燕潇然最不能听她这样的话，偏他又不懂道门术法，想要救她，都有些无能为力。
    师折月见他脸色难看，正打算他见句，却见柜子上的那几个陶人突然泛起光华，直直朝门口飞去。

 第198章 彻底翻脸

    师折月十分意外，因为这些陶人自三师父做好之后放在这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一直以为三师父就是逗她玩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动静。
    门口传来白稚仙的声音：“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要杀了我吗？”
    师折月扭头便看见白稚仙站在门口，那些陶人结成阵，要将他收了。
    他今日进到道观后，各方面的能力都打了个折，这些陶人又是三师父亲手做的，里面绘有极厉害的阵法。
    此时白稚仙被这阵法一罩，一时间竟没办法挣开。
    他的疑心病又重，再加上之前师折月一直想要把他给收了，他便以为是她操控这些陶人来对付他。
    师折月之前确实想过想在道观里收了他，但是这一次还真跟她没有关系。
    她因为体质太过特殊，在她年幼的时候，总有一些凶灵想要吃了她。
    三师父怕她出事，就做了这么一套陶人放在她的房间里。
    这套陶人既然能为她镇魂，在凶灵进来的时候，会自动发起攻击。
    白稚仙是凶灵中的凶灵，自然一进来就会触发藏匿在陶人身上的阵法。
    师折月想要解释一二，白稚仙已经冷声道：“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处心积虑的想要杀了我。”
    “师折月，你不是悠然，悠然绝不会这样对我！”
    他眼里有血泪流了下来，看起来极为凄惨。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此时在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收了白稚仙。
    因为白稚仙着实强大，且喜怒不定，行事全凭一已喜恶。
    若任由他四处乱走的话，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祸事。
    可是这段时间白稚仙确实有帮过她，两人虽然还算不上是朋友，却也很难让她直接对他痛下杀手。
    师折月的犹豫，看在白稚仙的眼里就是默认她要杀他，他的身形暴涨，整个人的气息攀升到了极致。
    他暴发的气息，摧毁了困住他的陶人。
    他的手指甲瞬间变长，直接朝师折月的胸口袭来。
    师折月见他想要杀她，她也不再犹豫，直接取出一个法器朝他扔了过去。
    她这一扔，更加坐实了白稚仙的猜想。
    他的脸上露出了苍凉的冷笑：“原来，你真的想要杀了我！”
    他方才也不是真的要杀她，而是他的试探。
    他觉得，她若是不想杀他的话，是不会对他动用法器。
    而他也不会真的伤到她，只要她不动用法器，他也就能说服自己方才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个误。
    师折月沉声道：“你太过危险，留你在这世间，只会伤害更多的无辜！”
    白稚仙的气息太强，直接触发了观中的大阵，大阵运转，朝白稚仙攻了过来。
    白稚仙眼里的血泪如雨，他这一千年来，行事从来就只凭一已喜恶，他为了她，却强破自己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
    可是她却对他的这番心意，完全无视不说，还要杀他！
    这事对他而言是个巨大的打！
    他知道道观里护山阵法的厉害，他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一定会被护山大阵所抹杀。
    他冷冷地看着她道：“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我们之间会有所不同。”
    “我却忘了，你是道门中人，我和你从一开始就处于对立的位置。”
    “师折月，你我今日恩断义绝，若再相见，我必杀你！”
    他说完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扔了出去，那东西代替他挡住了大阵的攻击，他自己有如流星一般飞快地飞出了大阵。
    师折月追了出去，外面已经没有白稚仙的影子。
    她的心里满是担心，他今日误会了她，这样逃走，日后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好在他曾对着天道起誓，不能滥杀无辜，事情就还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
    但是如今他们撕破了脸，以他的性子，必定会想尽办法杀了她。
    她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白稚仙，他竟能从护山大阵中逃脱。
    燕潇然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叹气：“三师父送我的陶泥娃娃里不但有镇魂的作用，里面还有诛邪的阵法。”
    “方才白稚仙进来，阵法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攻击了他。”
    “他身上的煞气太重，在逃脱陶泥娃娃的阵法时，又触动了护山大阵。”
    “他应该被护山大阵弄伤了，这个仇估计得算在我身上。”
    燕潇然知道白稚仙的厉害之处，他们再次交恶，往后只怕还会有很多麻烦。
    师折月淡声道：“我和他原本就是敌对的立场，如今翻脸，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燕潇然十分讨厌白稚仙，此时白稚仙被护山阵法打走，他虽然有些担心，却又觉得是件好事
    他便道：“你教我一些道门的术法，若是再遇到白稚仙，我也好帮你。”
    师折月之前就发现燕潇然学道门术法学起来极快，此时他主动想学，她自然愿意教。
    只是燕潇然虽然有天份，但是道门术法十分庞杂，他就算再有天份，想在短时间内有大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师折月便教了他一些基础的术法，以及如何将桃木剑的威力催发的窍门。
    她教完他这些后，累得不行，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燕潇然却还没有睡意，将他将她新教的几个术法全部练习了几遍，力求熟练一些。
    他练完之后，问守门的道童道观中是否有藏经阁。
    道童指了个方向让他自己去看，他有些意外：“藏经阁里的书，外人都能看吗？”
    道童回答：“正常情况下是不能的，但是你是大师姐带回来的人。”
    “掌门曾经留下过话，只要是大师姐带回来的人，可以随便看藏书阁里的书。”
    燕潇然听道童的语气，似乎那位掌门很早之前就算到过，他会来观中，这足以证明道观的掌门极擅推衍之术。
    燕潇然向道童道了谢，依着他指的方向，走进藏经阁。
    他进去之后，看到满楼的经书，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按照类别寻找救师折月的法子。
    只是他才进去，就看见楼里站着一个人……

 第199章 如何续命

    燕潇然初时以为是观里的弟子，只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便准备去找相关的书籍。
    那人却主动道：“你是为折月而来？”
    燕潇然朝那人看去，只见那人端坐在那里，须发已全白，手里持着一个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这模样，像是已经得道之人，很可能是师折月的师父之一。
    他忙行了个礼道：“是的，敢问道长道号？”
    那人淡淡一笑：“我是折月的九师父，常年守在藏经阁，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燕潇然问：“是道长算出来我会来这里的吗？”
    九师父摇头：“不是，我只守藏经阁，并不擅长推衍之术，是折月的大师父推算出你会来，我便在这里等着。”
    燕潇然记得他们刚进道观的时候，道童说师折月的几位师父全部都出去云游了，没有人在观中。
    此时这位九师父却出现在这里，和道童的话有些矛盾。
    九师父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我常年守在藏经阁里，等闲不会出去。”
    “门中弟子，虽然知道我的存在，但是见过我的人却很少。”
    燕潇然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位九师父八成不是活人，而是灵体，所以正常情况下，普通弟子看不见他。
    九师父此时刻意在他的面前现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让他去做。
    他便问：“道长刻意现身见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九师父轻点了一下头道：“折月的身体情况，你知道多少？”
    燕潇然回答：“我只知道她是道门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五弊三缺，占了孤寡和早夭三样。”
    “她说她活不过十八岁，自我与她相识以来，她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
    九师父轻叹了一口气道：“没错，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你能为她续命？”
    燕潇然摇头：“不太清楚，这或许是命格互补？”
    九师父看着他道：“命格互补是一方面，却不足以支撑着你为她续命。”
    “只有在共享寿命的情况下，你才能为她续命。”
    “而折月的命数太过奇怪，就算是你心甘情愿为她共享寿命，却也救不了她，顶多让她多活一年。”
    燕潇然的面色一凛：“所以她真的活不过十八岁？”
    九师父看着他道：“你就不问问你为什么能和她共享寿命？”
    燕潇然轻声道：“想来我是你们挑出来为折月续命之人。”
    “两年前的那件事情，应该是你们在我的身上做了些手脚。”
    关于这件事情，他这段时间其实想得不少。
    有些东西，其实往深里一想，是能找得到一些端倪的。
    九师父有些意外地道：“你真是个通透之人。”
    “我们在你的身上做了手脚，把你拉进这个旋涡之中，你不恨我们吗？”
    燕潇然的眸光幽深：“这事若是放在我喜欢上折月之前知道，我必定是生气的。”
    “但是如今我对她动了心，我对你们就只有感激。”
    “感谢你们选了我，让我能遇到折月这么好的姑娘。”
    九师父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万千的感触，良久，他叹息了一声：“你能这么想，是折月的福气。”
    燕潇然摇头：“我能遇到折月，是我的福气。”
    “若不是有她相伴，只怕燕王府早已覆灭，我也早就死了。”
    “是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在我的身边，我愿意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只要能救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九师父看向他，见他一双眼睛在这烛火跳动的夜色里，是那么的坚定明亮。
    九师父轻点了一下头道：“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只是折月命格摆在那里，我和她的几位师父费了极大的力气，也只能为她续命到十八岁。”
    “她十八岁之后若是还想再活下去，就只能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这件事情，光听这四个字你想来也知道是极难的事情。”
    燕潇然点头：“道长今夜找我，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救她？而我又恰好能出一份力？”
    九师父轻叹了一口气：“是也不是，若她能逆天改命成功，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帮到她。”
    “而这只是一个可能，成功的机会极小。”
    燕潇然从藏经阁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
    他看向这座幽静神秘的千年古刹，心情十分复杂，方才九师父对他说的话，还如巨锤敲在他的心上。
    想要救师折月，实在是太难了。
    从藏经阁到师折月的住处，途中会看到一处山谷。
    此时那座山谷里隐约有人声，能看到点点星光，他知道那里是道观里关凶灵的地方。
    那里闹得厉害，有东西想从里面爬出来，山谷旁的藤蔓便伸出枝条，对着爬上来的凶灵就是一抽。
    凶灵看似十分凶狠，却被那看起来十分细弱的枝条直接抽飞了出去，落在山谷之中。
    这坐千年古刹外表上看着破旧不堪，实则深不可测。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同寻常。
    燕潇然看向远方，他这一生在燕王死之前，其实都算顺风顺水。
    这几个月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成长，往后他肩上背负的东西，只会更多。
    他会想尽办法，为师折月和燕王府寻一条活路。
    他回到师折月的房间时，她睡得正香。
    睡着的她，整个人温柔乖巧，却又因为太过纤瘦，让他觉得她似乎再也不会醒来。
    这个念头一起，燕潇然的心里就生出了惧怕。
    他不受控制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她被他抱醒了，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她揉着眼睛道：“你怎么了？”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迷蒙的眼睛，他看着醒过来的她，心中略安。
    他轻声道：“没事，就是想要抱一抱你。”
    他说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怀抱温暖又有安全感，她轻笑了一声：“你这副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做噩梦了。”
    “你别怕，道观里很安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唇便欺了过来，将她余下的话全部吞了下去。
    她愣了一下，却又觉得今夜的他和平时有些不同……

 第200章 想得到她

    之前燕潇然亲师折月是为了给她续命，今夜这一吻，却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
    师折月被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他：“你怎么了？”
    燕潇然微微抬头，唇却还轻抵在她的唇上，他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想和你亲近。”
    师折月和他之前就有夫妻之实，两人也算定了情，在这件事情她并不扭捏。
    只是在这道观里，道祖像离他们不远，做这种事情多少有些不合适。
    她轻声道：“观中有清规介律，我们这样子不合适。”
    她伸手指了指天：“道祖能看到。”
    燕潇然：“……”
    他知道这座道观和寻常的道观不同，在这里，总归还是得守着属于这里的规矩。
    他轻声道：“那让我抱抱你。”
    师折月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有，便钻进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地躺了下来。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低头在她的额前亲了一下。
    师折月想起一件事情，问他：“你是不是遇到九师父了？”
    燕潇然点头：“你九师父是不是灵体？”
    师折月点头：“我的这些师父中，九师父最是特别。”
    “据说他之前也是凶灵，是被道主封印进了藏经阁，到如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所有的师父都喜欢云游，只有他会一直在藏经阁中。”
    “也因为他一直在藏经阁里，所以他是我的众多师父中知识最渊博的。”
    “只是因为他曾是凶灵，被道祖禁锢了道术，他只记得住上面的内容，却永远学不会里面的道术。”
    燕潇然想起他今夜见到九师父的样子，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不会推衍之术了。
    他问她：“你的九位师父会的东西都不一样吗？”
    师折月回答：“是的，他们各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大师父的推衍之术最是厉害，二师父不会道术，但是他的武功极为高明，据说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三师父和四师父两人一黑一白，能自由进出地府，我觉得他们可能跟地府有什么关系。”
    “五师父擅长阵法，也就是你们说的奇门遁甲之术。”
    “七师父最擅长相面，他的相术举世无人，和人打个照面，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脾气和因果。”
    “八师父的医术最好，也最神秘，来无影去无踪，他高兴了就会来找我，不高兴就见不到人影。”
    “九师父你见过了，他虽不能学道术，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术法十分厉害。”
    燕潇然原本以为师折月的这些师父都是道门中人，个个都应该是道术高手。
    可是如今听她说完，她的这些师父中似乎真正会道术的人并不算多。
    他有些好奇地问：“你的这些师父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师折月笑着道：“他们会的杂，教我也教得杂。”
    “我幼时身体不好，二师父让我跟他一起习武，说是习武能强身健体。”
    “可是我的体质太过特殊，强身健体这件事情完全不适用于我，我越练身体越差。”
    “整体来讲，我能学的只有道术，其他的都没办法学。”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番话并没有太过意外，轻声道：“以后我来保护你。”
    师折月钻进他的怀里轻笑了一声，手轻搭在他的腰上道：“好。”
    他们相拥在一起的时候，白稚仙已经远离了道观。
    道观的护山大阵十分厉害，他这一次伤得不轻，身形一下子就淡了不少，甚至不能在人前显形了。
    他若还有身体的话，此时应该会吐出一大口血。
    他的眼睛一片赤红，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极为浓郁的戾气。
    四周的树木因为他的原因，上面凝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他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道观，心里十分难受。
    他真的没有想到，师折月会对他动手。
    他活了上千年，原本是谁都不信任的，只有师折月对他而言太过特殊，他愿意相信她。
    说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他喃喃地道：“你若真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记苍老的声音传来：“那是因为她是道士，你是凶灵。”
    “道士的职责就是斩妖除魔，她自然会想尽千方百计地杀了你。”
    “她利用了你的信任，引你去道观，为的就是杀了你，这事你知道，只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人？”
    一个黑影从林中走了出来，被月光斜斜一照，整个人散发着阴暗的气息。
    白稚仙看到这个黑影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是你。”
    他认识黑影，准确地来说，他们之前还交过手。
    黑影想要驯服白稚仙为他所用，却被白稚仙打了一顿，差了要了他的命。
    自那之后，黑影见到白稚仙便退避三舍。
    黑影朝他拱了拱手，还优雅的行了个礼：“好久不见。”
    白稚仙冷笑道：“也没有很久不见，这段时间你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偷窥，这事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黑影介于阴阳之间，师折月身体太差没能发现，燕潇然看不到这种东西，也没能发现。
    白稚仙在黑影跟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想看看黑影想要做什么，便由得黑影跟着他们。
    黑影轻笑了一声：“我就没指望能瞒得过白公子。”
    “白公子一直由得我跟着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白稚仙缓缓站起来道：“你今夜也想来杀我吗？”
    黑影摇头：“当然不是，我有自知之明，白公子今夜就算是受了伤，我也不是白公子的对手。”
    “所以我今夜不是来杀白公子的，而是来和白公子谈合作的。”
    白稚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合作？我和你这么个脏东西有什么合作可谈？”
    在他看来，黑影坏事做尽，却从不敢认，就如同是阴沟里的老鼠，让人恶心。
    他一向坏得坦坦荡荡，要提升功力吃灵体，那就吃得十分干脆。
    黑影听到他这句话也不生气，只道：“我有办法能让白公子得到师折月。”

 第201章 要你狗命

    白稚仙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袖袍一动，直接就把黑影扇飞了出去。
    黑影：“……”
    黑影：“！！！！！！”
    他周身的气息紊乱，却又生生压了下去。
    他沉声道：“白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白稚仙冷冷一笑：“我和师折月之间的事情，不是你这种恶心的东西能过问的。”
    “你但凡敢打她半点主意，我就要你的狗命！”
    黑影：“……”
    他觉得白稚仙有病！
    明明被师折月伤成那副样子了，居然还这样护着她！
    他深吸一口气道：“白公子真是胸襟宽阔！”
    白稚仙的眉梢挑起，眉眼之间满是傲慢：“我的胸襟不宽阔，只是我的事情，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插手罢了。”
    “你跟着我的目的我已经知道了，你不过就是寻找机会挑拔我和师折月之间的关系。”
    “你想利用我对付师折月，杀了燕潇然，灭了宁国公府。”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我也是你能利用的？”
    黑影：“……”
    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白稚仙了。
    这狗东西只在师折月的面前有几分理智，平时就是个疯子。
    他行事太邪，让人根本就捉摸不透。
    他沉声道：“我不是要利用白公子，只是想跟白公子合作而已。”
    “你当我和宁国公的那群蠢货一样没脑子吗？”白稚仙冷笑了一声：“你做这些事情，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在千障山我看见那个废了的大阵时，就知道是你的手笔。”
    “这种自以为是的挑拨离间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可以滚了！”
    黑影恨恨地看着他道：“你心里有师折月，她心里却从来就没有你。”
    “我来之前，为你卜过一卦，你如果一直这样执迷不悟的话，最终必定会死在她的手上。”
    白稚仙的眼睛微斜：“关你屁事。”
    黑影：“……”
    白稚仙今日心情极差：“我给你三息的时间，从我的眼前滚蛋，否则我弄死你。”
    黑影看了白稚仙一眼，知道白稚仙的脾气坏到极致，且还说到做到。
    黑影沉声道：“既然如此，那白公子多多保重。”
    他说完飞快地走了。
    他一走，白稚仙伸手扶着胸口，眼里的戾气重了几分。
    他生气归生气，却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师折月固然今夜伤了他，他很生气，但是他也没有想过要杀她。
    他就算是要得到她，那也会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得到她，而不是跟这种恶心的东西合作。
    这中间的关系，白稚仙其实理得很清楚，黑影就是帮宁国公府设下那个缺德阵法的人。
    那个阵法固然能让宁国公府受益，但是真正受益的人却是黑影。
    师折月破了宁国公府的阵法，最难受的人其实是黑影。
    黑影想杀了燕潇然用他的灵体去做阵法，挡住这被破了的阵，却因为白稚仙在，所以一直没能成事。
    白稚仙其实也很想杀了燕潇然，只是燕潇然若是死了，师折月也会死。
    白稚仙心里其实憋屈得很，他为了师折月，还要保护燕潇然，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恶心人！
    今夜师折月启动护山大阵伤了他，他很生气，却从来没有想过杀了她。
    他找了千年才找到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点事情就放弃她？
    他其实也能理解师折月的所作所为，她没有前世的记忆，早就不记得他了。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凶灵，没有任何底线的凶灵。
    白稚仙心里有些沮丧，他有些后悔以前杀那么多的人，以至于她如今这么讨厌他。
    以前的事情无法改变，那么至少他以后不能再做让她讨厌的事情了。
    黑影找他合作，完全就是找错了人。
    以他的骄傲，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和黑影合作。
    他如今受了不轻的伤，得找个地方好好修养。
    他以前要是受伤，直接找灵体吃了补回来就好。
    他曾对她起过誓，不再吃那些无辜的灵体，那就只能慢慢养着，这个时间比之前就会长很多。
    他轻叹了一口气：“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前世的记忆。”
    师折不知道白稚仙的想法，她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和燕潇然一起往京城的方向赶。
    这一路上没有再出什么波折，很是顺利。
    他们到了京城之后，就直接往燕王府赶。
    师折月进城之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她扭头往宁国公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宁国公府的上空，笼了一层寻常人看不见的黑气。
    师折月看到这光景轻眨了一下眼，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阵法被破了之后的反噬。
    宁国公府的霉运，已经开始了。
    她冷笑了一声，这些年来宁国公府因为有阵法的加持，一直都顺风顺水，被所有人捧着，日子过得极为舒坦。
    阵法破了之后，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
    只是这些年来宁国公府在朝中经营了这么久，算得上是树大根深，想将宁国公府彻底扳倒，还是要费些力气。
    不过师折月觉得这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毕竟他们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老太君和燕王妃得到消息，立即过来迎他们。
    老太君将师折月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公主怎么看起来气色又差了些？”
    师折月笑道：“在祖母的眼里，只要我出门一趟，气色都会变差。”
    老太君失笑，燕王妃则道：“公主刚回来，必定十分劳累。”
    “我已差人去烧水了，公主好好泡泡澡解解乏，再好好休息一下。”
    燕岁岁则道：“我最近新研制了一个泡澡的药，对身体大有益处，一会公主泡澡的时候放上一包。”
    燕年年笑着道：“我最近新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一会我给公主捏捏？”
    凤知夏在旁道：“这段日子我给公主新做了一套衣衫，公主一会洗完澡可以换上。”
    秦秀儿笑弯了眼睛：“那我去给公主洗一串葡萄，泡澡的时候吃上一颗，十分舒服。”

 第202章 回家真好

    师折月的眼眶微湿，她喜欢燕王府里的气氛，喜欢这些可爱的人。
    在这里，她能享受得到，她之前从未享受过的亲情。
    她的心里暖烘烘的：“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老太君笑道：“不麻烦，公主和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原本就应该如此。”
    燕潇然在旁道：“祖母，母亲，我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们都没有看见吗？都没人来问我一句？”
    老太君轻哼了一声：“早看见你了，一会再来收拾你。”
    “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公主的，可是你看看，你是怎么照顾公主的？让她又瘦了一圈，气色还那么差。”
    燕王妃也道：“就是，这是你的失职。”
    燕潇然失笑：“我算是看出来了，祖母和母亲的眼里只有公主，根本就没有我。”
    老太君也笑：“就是要让你看出来！”
    一家人笑成一团，气氛好到极致。
    燕潇然看向师折月，她此时脸上满是笑意，温柔得不像样子。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他们这一路上历经艰险，如今回到燕王府，这里的温暖能治愈这世间所有的伤。
    他再次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保护好她们，重振燕王府的门楣。
    师折月见他看过来，朝他眨了一下眼睛，他回以一笑。
    老太君看到了他们的互动，眉眼里的笑意并没有散去半点。
    她之前就知道他们走得近，关系好。
    这一次他们一起去了虎牢关，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相互扶携，必定比出发前还要走得更近一些。
    在这件事情上，她有担忧，也有乐见其成，整个人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只是这事他们自己若不是主动说破，她也不会去过问。
    毕竟是王府欠了师折月的，且师折月原本就已经活不了多久。
    老太君希望她活着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的。
    师折月去房泡澡洗漱的时候，老太君把燕潇然留了下来，问他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燕潇然除了他和师折月的私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粗略地对老太君说了一遍。
    他们这一次回来把赤巴烈也一起带回来，此时赤巴烈已经由下人领着去休息了。
    老太君听完后，骂道：“宁国公府的那群畜生，真的是丧尽天良！”
    他们之前只是猜测五万永安军死于宁国公府的私欲，如今全部得到了证实，老太君十分气愤。
    燕潇然看着她道：“祖母，眼下我们虽然拿到了长兄请援军的备份，但是这样东西还治不了宁国公府的罪。”
    “这件事情我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彻底把宁国公府扳倒。”
    自燕王战败之后，朝中除了苏相和万户侯外，其他官员都对燕王府退避三舍。
    而宁国公府如今树大根深，朝中有极多的人脉。
    两相一比较，如今他们要对宁国公府出手的话，会处于绝对劣势。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一定要把宁国公府按死，否则燕王府一定会出事。
    老太君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我们一定要想出一个周全的法子。”
    “只是这件事情虽然很难，却也没有那么难。”
    “你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宁国公府出了好些事情，朝中御史对他们弹核了好几回了。”
    燕潇然和师折月这一路上就这件事情讨论过好几次，也推演过好几回，结果都不太满意。
    师折月当时就认为，他们还是回京跟老太君商议了之后再做打算，会更加稳妥。
    老太君在京城多年，熟知京城这个圈子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在这种时候，不但需要拉同盟，还要借力打力。
    燕潇然对京城这些官员之间的关系了解的远不如老太君深，有些环节就不太好走通。
    所以老太君的意见，就变得格外重要。
    燕潇然问老太君：“宁国公府出什么事了？”
    老太君回答：“出了好几起，宁国公府的下人当街纵马，他们的一家表亲打着他们的旗号圈地等等。”
    “这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宁国公府如今把那些人全推了出来，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又或许说，这些事情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这几桩。”
    “宁国公府这些年来，在京城横行霸道，所有的坏事都被他们做尽了，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们若许可以用其他的事情做引子，把事情闹大，然后再用铁证按死他们。”
    这个思路师折月也曾和燕潇然商量过。
    只是师折月对于宁国公府的事情不太了解，很多事情并不太好操作。
    如今有老太君在，再加上宁国公府这些年来的行事风格，要找到宁国公府的破绽，并借题发挥，不是难事。
    师折月此时已经洗好了，准确地说是泡好澡了。
    燕岁岁的那个药包泡澡的效果确实极好，十分解乏，泡完之后全身轻松。
    燕年年要给她按摩，她没有同意，她实在是不习惯在人前脱光光，哪怕是同性也感觉不自在。
    她才泡好，凤知夏便做好的衣送了过来，她穿上后，十分合身。
    她开心地转了一圈后道：“还是回家舒服！”
    凤知夏轻笑了一声：“在家里舒服，以后就少出去一些，你看看你，都晒黑了一大圈。”
    她说将师折月打量了一番后道：“也不怪祖母说你，你是真的又瘦了。”
    “你本来就瘦得跟竹竿一样了，再这样瘦下去，真的就只余下骨头了。”
    师折月笑着道：“哪有那么夸张！”
    她看着凤知夏的肚子道：“宝宝最近乖不乖？”
    凤知夏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来月了，她的肚子比师折月离开的时候大了不少。
    凤知夏回答：“乖倒是挺乖的，就是身体日渐笨重了起来，如今行动不是太方便。”
    师折月极少见孕妇，此时看着凤知夏这模样，有些好奇。
    凤知夏跟她说着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你走之后，宫里派了好几波人来找你。”
    师折月问：“他们找我做什么？”

 第203章 自以为是

    凤知夏回答：“据说是三公主出事了，报国寺里的方丈解决不了，国师又不在，她就来找你。”
    “估计是想让你进宫去救三公主吧，你不在，她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师折月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我之前就看出三公主身上煞气很重，曾提醒过她。”
    “只是三公主对我的意见很大，云太妃也以为我要害三公主，我所以我的话她们不太能听得进去。”
    如今宁国公府的阵法一破，就是全府的人趴在三公主身上吸血，三公主能受得住才怪。
    凤知夏看着她道：“公主，你真和云太妃断绝了母女之情？”
    师折月点头：“我出门之前就和云太妃断绝了母女之情，我亲手斩断了和她的亲缘线。”
    “亲缘线斩断之后，往后我便不需要再顾忌她。”
    凤知夏认真地道：“你斩断了也好，云太妃那样的母亲不要也罢。”
    “往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你跟我说，我帮你去准备。”
    师折月笑着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盒银子递给她：“我想吃肉！你能不能让厨房每天给我做一道肉菜？”
    凤知夏：“……”
    燕王战死还没有太久，整个王府还处于守孝之中。
    依着大楚的规矩，守孝的人都是要吃素的。
    师折月前段时间在燕王府里吃素，已经吃得两眼冒绿光。
    老太君有让厨房偷偷的给她开小灶，每隔三天做一份肉食送到她的房间。
    这事让她有些怨念。
    她知道全家人都不能吃肉，凤知夏因为有孕在身，是和她一样，每隔三天都能吃一顿肉。
    她此时说要每天吃肉，其实也是在变相地给凤知夏补。
    凤知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这样子，是真的没有一点修道之人的模样。”
    她这知说便是答应了，只是她并没有要师折月的银子。
    师折月却把银子全塞给她道：“知夏，现在我是全府最富的人，我求求你，帮我花点银子吧！”
    “这些银子可都是我上次去宁国公府拿的，宁国公府坏事做尽，花他们的银了，就是在做好事。”
    她都这样说了，凤知夏就没法拒绝了。
    两人正在说着闲话的时候，门房过来了：“公主，云太妃亲自来王府找你了。”
    “她说你若是不见她的话，她就在王府不走了。”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她觉得云太妃还挺会找时间的，她才回来，云太妃就出宫来找她。
    她虽然对云太妃和三公主都没有半点好感，但是救三公主，却能让宁国公府倒霉，这种事情她还是愿意做的。
    她便道：“行，我去见见云太妃。”
    凤知夏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我去请祖母，有祖母在，她必定不敢太为难你。”
    师折月拉着她道：“对付她，还真不用劳动祖母，我自己就能搞定。”
    “我和她的亲缘线已经断了，我对上她，没有半点顾忌。”
    凤知夏知她做事一向有分寸，此时说不用，那么必定是有把握的，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老太君。
    师折月是在花厅见到云太妃的，她一看见师折月就黑着脸道：“走吧，跟我进宫。”
    她之前派了很多人来请师折月，却都没能把师折月请进皇宫。
    她见三公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心里就有些急了。
    她心急如焚，便亲自来找师折月。
    她一来师折月就见她了，让她有点小得意。
    她觉得师折月就算是上次当着她的面放出了狠话，说要和她断绝关系，那些话也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母女之间的牵绊，又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她还没觉得师折月那样说，不过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她只要给师折月一点点好处，师折月必定就会跟条狗一样跑到她的面前来摇尾巴。
    否则的话，师折月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见，单单只见她一个？
    她看到师折月的时候下意识想要训几句，话到嘴边总算想起三公主如今已经不太好。
    她训师折月也是需要时间的，此时是半点都耽误不得。
    师折月看到云太妃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有些想笑，站在那里没动，问道：“去哪里？”
    云太妃沉声道：“当然是去救三公主。”
    师折月问：“谁去救三公主？”
    云太妃听到这话脸已经沉了下来：“师折月，我已经拉下脸亲自来找你了，你就算是耍脾气，也可以见好就收了。”
    师折月一下子就理清了云太妃的逻辑，她知道云太妃不要脸，但是这个逻辑链她还是很服气。
    她四下看了看，见花厅外找了一棵柳树，她大步往外走。
    云太妃看到她这副样子以为她这是要跟着自己进宫了，她十分满意。
    她就说嘛，师折月怎么可能舍弃得了她，毕竟她是师折月的母亲。
    不管她怎么对师折月，师折月都得听她。
    只是她的这个想法，在她走出花厅后就彻底被打散。
    师折月拿起一根柳条，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抽。
    云太妃整个人都被打蒙了，一不留神，脸上就被狠狠抽了好几道。
    她怒道：“师折月，你做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我是你母亲！”
    师折月一边打一边骂：“我去你的母亲，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件事情，皇叔能替我做证。”
    云太妃骂骂咧咧：“哪有人不要自己的亲生母亲的，你这种行为和畜生无异，是不孝，是忤逆！”
    师折月冷笑道：“你算哪门子的母亲？”
    “我之前就对你说过，我把你当母亲的时候，你才是我母亲。”
    “当我不把你当母亲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
    这话云太妃确实听师折月说过，只是云太妃从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直都觉得，不管她让师折月做什么，师折月都得听她的，无条件服从。
    虽然师折月有时候会闹点脾气，但是她觉得师折月闹脾气，不过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她到此时，才算是真正明白，师折月是真的不把她当母亲了。

 第204章 先打再说

    这个认知，让云太妃十分委屈，同时也十分生气。
    她怒道：“我要去皇上那里去告你！”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去呗，看看皇叔是站在你这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云太妃：“……”
    上次她在昭明帝的面前说师折月的不是时，昭明帝已经有些不耐烦。
    如今再去，她心里其实地没有太多的底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你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师折月正想怼回去，却听见老太君的声音传了过来：“王府里真的进了一个疯婆子，来人，把这疯婆子打出去！”
    几个侍卫走过来，对着云太妃就是拳打脚踢。
    云太妃带了几个宫女和太监过来，这些人就算是想要护着云太妃，也不可能护得住。
    燕王府里的侍卫，个个都是从战场上撕杀出来的，武功都不低。
    师折月看到这光景愣了一下，老太君温声道：“公主，你别怕。”
    “下次遇到疯婆子，你直接喊侍卫处理就行。”
    “你金尊玉贵，打人这种事情，哪里需要你亲自动手。”
    她说完对师折月眨了一下眼，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她笑道：“祖母说得是，我是一国公主，这种体力活不适合我来做。”
    云太妃被打得鼻青脸肿，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是宁国公府嫡女，自出生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嫁给先帝之后，更是被先帝捧在手心里宠着。
    她长这么大，也就被师折月顶过嘴，从来就没有人敢加一指之力在她的身上。
    她今日不但被师折月打，还被王府的侍卫打，这件事情简直就不能忍。
    她怒道：“住手，我是云太妃！”
    老太君一脸不屑地道：“云太妃？先帝有旨，宫妃没有旨意不能出宫。”
    “且出宫去到哪里，会差人提前一日告知，让所有人做好接驾的准备。”
    “老身从未看到过以圣旨，你这骗子胆子当真是大，竟骗到王府来了！”
    “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送京兆府！”
    几个侍卫应了一声，直接就把云太妃抓了起来。
    她还在那里叫嚷，老太君直接让人拿了块破抹布塞进云太妃的嘴里，让侍卫把人给扭了出去。
    老太君做完这些之后，又吩咐道：“立即拿我的牌子进宫递给皇后娘娘。”
    “我要进宫，把有人冒充云太妃到王府行骗之事，禀报皇后娘娘。”
    师折月看到老太君这一系列操作，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云太妃听到老太君的话后拼命挣扎，只是养尊处优的她，怎么也不可能从身强力壮的侍卫手里挣脱。
    她很快就被扭送出了王府，送去京兆府了。
    师折月对着老太君竖了个大拇指。
    老太君微微一笑，轻声道：“燕王府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她敢打上王府来，那就得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在老太君看来，师折月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动手打人？
    所以要打人，那肯定是云太妃先动的手，要不就是云太妃做了太恶心人的事，逼师折月动手。
    且事情到了这一步，是谁先动手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人欺负了师折月。
    云太妃被送进京兆府的时候，皇后也收到了老太君递来的牌子。
    她虽然不知道老太君找她有什么事，却知道老太君行事一向极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的递牌子。
    于是皇后立即让老太君进宫。
    老太君是带着师折月一起进宫的，她一见到皇后便道：“请皇后娘娘为折月做主。”
    皇后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太君回答：“今日有个和云太妃长得像的骗子冒充云太妃进王府，看见折月就动手打她。”
    “折月贵为公主，哪里能受这样的折辱，老身便命人将其扭送进京兆府了。”
    “只是那人和云太妃长得极像，身边还带了几个随从，看起来像模像样。”
    “老身琢磨着这事不对，历来宫妃出宫需要得到皇后娘娘的允准。”
    “所以老身就带着折月进宫，想来问问娘娘，云太妃可曾向娘娘请旨出宫？”
    皇后原本就是人精，一听老太君的话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皇后立即对身边的大宫女道：“你去看一下，云太妃今日是否在宫中。”
    大宫女很快就回来了：“回皇后娘娘的话，云太妃今日出宫了。”
    老太君一听这话，立即道：“哎呀，如此说来，今日闯进王府打公主的人真的是云太妃了。”
    “老身因为没有接到宫里的旨意，不知道云太妃会来王府。”
    “又见她行事粗鄙，竟敢动手打公主，一时间护公主心切，便动了手。”
    “此事都怪老身，老眼昏花，一时间竟没有认出她来，闯下如此大祸，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忙将老太君扶起来道：“此时哪里能怪老太君？”
    “云太妃这般出宫，原本就是不合规矩，老太君平时见云太妃太少，没认出来实属正常。”
    “更不要说她还动手打了折月，老太君护公主心切，就更加情有可原。”
    她说完又问道：“皇上现在在哪里？”
    她身边的太监回答：“皇上在御书房。”
    皇后便对老太君道：“云太妃在宫里的位置有些特殊，还请老太君和折月一起去见皇上，向他陈明情况。”
    老太君等的就是皇后的这句话，当即便应了下来。
    皇后在出门的时候看了师折月一眼，师折月朝她微微一笑，她回以一笑。
    皇后看云太妃不爽很久了，却很人找得到机会修理云太妃。
    这一次师折月和老太君暴打了云太妃一顿，还把人送进了京兆府，简直不要太合皇后的心意。
    皇后之前就和师折月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是对付云太妃的事情，她都会全力配合。
    今天她们打了云太妃，那她就得护她们周全。
    她们在御书房外等了约莫半刻钟，昭明帝就让她们进去。
    她们一进去，见完礼之后，皇后便道：“臣妾今日是来向皇上领罪的。”

 第205章 许下承诺

    昭明帝见她们几个一起来，就知道必定是出事了，便问：“你领什么罪？”
    皇后回答：“臣妾不知道皇上准许云太妃出宫去燕王府，所以没有给燕王府下旨。”
    “以至于今日云太妃打折月的时候，让老太君误会云太妃是被人假冒的，所以将侍卫扭送进了京兆府。”
    老太君跪下请罪：“老身真不知那竟是云太妃，见她打公主便以为她是假的，还请皇上责罚！”
    昭明帝是人精，一听这话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师折月：“云太妃打你哪里了？”
    师折月觉得这个时候可以适当地撒撒谎了，她便道：“她一见到我，就一通乱打。”
    “皇叔问她打我哪里了，这个范围有点大，我全身上下都被她打了。”
    “只是我的体质特殊，被人打了不会留印子，只会留下内伤。”
    “皇叔若是不信，可以请太医过来给我把脉。”
    昭明帝：“……”
    上次他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脉，她这样说就算是太医过来也没有用。
    因为她的特殊体质，她说自己受了伤，那么她就是受了伤。
    他问她：“你既然受了内伤，怎么还能行动自如？”
    师折月回答：“来见皇叔，我若是躺地上，怕皇叔会心疼我。”
    “若不是这次云太妃行事太过，我也不会惊动皇叔。”
    “别看我没有倒下，其实我是强撑着的。”
    “我这样的行为，是身残志坚。”
    昭明帝：“……”
    他的嘴角抽了抽，身残志坚这样的词语被她用在这个地方，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只是他近来对云太妃越来越厌恶，她擅自出宫这件事情，原本就违反了宫规。
    昭明帝觉得，必定是他这些年来宠云太妃宠得太过了，才会让她如此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他淡声道：“行了，你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歇着，别到处乱跑。”
    师折月软糯地道：“我好长时间没看见皇叔了，上次皇叔让我没事就不要进宫，我都不敢来皇宫。”
    “今日好不容易有个借口进宫，哪怕身体再不适，也想来看看皇叔。”
    “父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我都不记得他了。”
    “在我的心里，皇叔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难免就想多亲近一些。”
    昭明帝虽然并不相信她这句话，但是看到她纤瘦的身子，一双乌黑温润的大眼睛，他的心便软了。
    他知道她的命格，她活不了多久了。
    更不要说，她自小命途坎坷，亲缘淡薄，她对他生出孺慕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这样的她，他愿意多宽容几分。
    他的语调便温和了下来：“知道你孝顺，回去歇着吧。”
    师折月问道：“那云太妃的事情……”
    “是她犯宫规在先，你们认错人也情有可原。”昭明帝回答。
    师折月听到他这句话就放心了，忙道：“多谢皇叔。”
    师折月和老太君准备退下的时候，昭明帝突然道：“对了，皇后说你之前就看出了三公主中了邪。”
    “她这毛病你能治吗？”
    师折月原本也想着一会去看一下三公主，此时昭明帝主提起，她便道：“能不能治这事，得看过她才知道。”
    “她当时中邪中得轻的时候，我自然是能治的。”
    “但是她那时不愿意医治，如今想来已深，我就没有把握了。”
    昭明帝淡声道：“你去看看她吧，若是能治，就尽力为她医治。”
    “治好了，朕有重赏。”
    师折月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问道：“皇叔，我若是治好了三公主，你有什么重赏啊？”
    皇后在旁听到她这话心里一紧，昭明帝是一国之君，哪怕是他的亲生子女都不敢来他的面前讨赏。
    师折月此时这么一问，她怕惹怒了昭明帝。
    她忙道：“折月，皇上说了要重赏你，自然就会重重赏你。”
    “至于是什么，等你治好三公主之后就知道了。”
    师折月“哦”了一声：“那要是皇叔给我的重赏不是我想要的，这个重赏就没有意义了。”
    皇后：“……”
    这种话，就从来没有人敢在昭明帝的面前说过，这丫头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她刚要说些什么打圆场，却见昭明帝笑着道：“也有道理，那你跟朕说说，你想要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是一国公主，嫁进了燕王府，可是如今的燕王府里没王爷也就算了，连世子都没有。”
    “这么个空壳子王府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笑我们皇族的公主地位太低。”
    “所以我若是真治好了三公主的话，皇叔能不能给燕王府一个赏赐，让燕王府变成名符其实的王府？”
    老太君在旁听到这话心头一跳，她心里既感动，又担心。
    昭明帝的赏赐并不好要，她纵然说得委婉，意思却也明了，那就是向昭明帝请旨让燕潇然袭爵。
    她忙道：“是老身无能，这些日子委屈公主了。”
    “只是王爷的案子还没有查清楚，燕王府如今还是戴罪之身。”
    “在案子没有了结之前，不敢求皇上赐潇儿爵位。”
    师折月对昭明帝道：“若是燕王府的案子查清楚了，父王是无辜的，三弟总该可以袭爵了吧？”
    皇后知道，燕王府越是强大，就越能帮他对付宁国公府，这件事情她也乐见其成。
    她便在旁道：“燕王府满门忠义，之前一直替我大燕镇守北面，让达达人不敢南下，功绩显赫。”
    “燕王战败之事，如今查了许久，还没有结果。”
    “若能燕王战败之事有其他的原因，非他之过的话……”
    她说到这里对着昭明帝微微一笑：“以燕王府以往立下的战功，确实应该后继有人，替皇上继续镇守北面。”
    昭明帝的眸光幽深，淡声道：“燕王府确实为我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样吧，朕许诺，若你今日能救下三公主，且能证明燕王战败非他之过，燕王府的爵位就由燕潇然来继承。”

 第206章 袭爵机会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皇叔真小气，设下这么多的条条框框，才肯给我这么一点点小的赏赐。”
    “我不过是想要在京城过得有面子一点，都这么难！”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昭明帝说过话，他感觉还有些新鲜。
    他淡声道：“行了，你今日若是治好了三公主，朕许你去朕的私库里挑一件东西，这样总可以了吧？”
    师折月其实根本就没有想从昭明帝这里得到什么。
    她说这些不过是在试探昭明帝的态度，想知道宁国公府的阵法破了之后，他有没有受到影响。
    同时，她也想知道昭明帝的底线在哪里，她要怎么做，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如今这么一番试探下来，她发现昭明帝对云太妃的态度不太一样了。
    他对燕王府还是认可的，如今得了他这一句的许诺，后续燕潇然袭爵就有望了。
    她笑眯眯地对昭明帝道：“那这事就说定了，皇叔可不许赖账！”
    她说完又朝他伸出手道：“我们拉勾！”
    昭明帝：“……”
    这么幼稚的事情，昭明帝还从来没有做过。
    皇后见他迟疑，忙道：“折月，君无戏言，皇上既然答应了，那就不会反悔。”
    师折月眨了眨眼道：“我知道啊，但是还是要拉个勾，我觉得这样就更有仪式感。”
    昭明帝轻笑了一声，把右手的小指勾在她的小指上：“这样可以了吗？”
    师折月又用勾着小指的那只手的大拇指，盖在他的大拇指上：“好了，可以了。”
    昭明帝看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去吧！”
    皇后见他虽然这样说，但是眉眼里满是温和，这就表示他并没有生气。
    根据皇后伺候他多年的经验，知道他这会的心情还不错。
    皇后的心里有些纳罕，昭明帝的性子最是板正，今天居然会由得师折月闹腾。
    等师折月老太君走后，皇后笑道：“折月自小在宫外长大，比起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们要活泼得多。”
    昭明帝轻点了一下头道：“兄长就只有折月这么一个女儿，朕怎么着也得照顾好她。”
    皇后听到这句话就放心了，知道师折月在昭明帝的心里还是有些重要的。
    昭明帝又道：“你派人去一趟京兆府，把云太妃带回来。”
    “这事有些丢人，你处理一下。”
    皇后应了一声，便去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她知道昭明帝让她处理这件事情，就是封住京兆府尹的嘴，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她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会交给她来处理，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方案。
    左右不过是找一个女子扔进京兆府，说那女子假冒云太妃就好。
    至于昭明帝要如何处理云太妃，这事她不会过问。
    毕竟这些年来，云太妃一直是昭明帝的心尖肉。
    近来昭明帝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宠着云太妃了，但是皇后也不会去触昭明帝的霉头。
    她做为一国之后，太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她虽然是昭明帝的元配，却从来就没指望要得到昭明帝的爱。
    因为她知道，帝王薄情，他的爱最是飘渺，她更在乎的是她的荣华富贵，家族的荣耀。
    师折月和老太君从昭明帝那里出来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里还是皇宫，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讨论刚才的事情。
    老太君有些担忧地问：“公主真的能救三公主？”
    师折月摊手：“我也不知道，得看过三公主之后才能确定。”
    这个说词和她刚才在昭明帝面前说的一模一样。
    老太君却明白了，她这是有把握的，她要是没把握的话，她就会直说她做不到。
    老太君一直都知道，师折月的道术冠绝天下，若三公主真的是中了邪，她肯定有办法。
    老太君想到这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两人很快就到三公主的住处。
    才到那里，师折月就看见那里缠绕的黑色煞气，旁边的树木受其影响，也无精打彩的耷拉在那里。
    若再这样下去，这些树将和三公主一样死去。
    师折月看到这情景，没有急着进去，她先围着三公主的宫殿转了一圈。
    她一边转一边从道术空间里拿出一些糯米撒在特定的地方。
    她撒完糯米后，再转了一圈，这一次拿出来的则是透着寒光的长钉。
    她将长钉钉在特定的地方，再往长钉上抹上红色的朱砂。
    老太君看到她做这些，虽然看不懂，却觉得她比之前做法事的时候要慎重得多。
    在老太君看来，这事就比之前的事情要难得多。
    她有些担心师折月施这些道法，会对师折月的身体有损。
    她轻声道：“这事若是太麻烦，就算了，公主的身体最重要。”
    若王府的爵位需要拿师折月的性命来换，她宁愿不要。
    师折月温声道：“祖母别担心，这事对我的身体并没什么损害。”
    “只是三公主这是被人施了极为恶毒的法术，我要把那些东西钉在这里弄死，免得这些东西为祸其他人。”
    老太君听她这么说，便放心了几分：“公主，有一件事情你要明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师折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点头道：“祖母放心，我明白的。”
    “三公主的房间煞气太重，祖母年纪大了，不适合进去，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老太君点头：“公主万事小心。”
    师折月笑着答应后便进三公主的宫殿。
    她一进去，就感觉到了极为浓郁的寒气。
    那寒气似乎能顺着她的鞋底往身体里钻。
    她没有管这些，直接由侍从领着进了三公主的房间。
    她看到三公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因为她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吓人。
    三公主此时和上次见面时，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整个人瘦得脱了相，眼窝乌青深陷，嘴唇发紫，皮肤腊黄。
    她的气息更是微弱到极致，随时都可能会死。
    师折月之前猜到三公主的样子会很惨，却没想到会这么惨。
    宁国公府的那些人，真的是缺了大德！

 第207章 一起死吧

    在宁国公府众人的眼里，只有权势，没有亲情。
    这样一家畜生，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三公主此时还有一口气，不过是因为她出生于皇族，又一直住在皇宫里，宫里龙气帮她挡了不少的阴煞之气。
    宁国公府的煞气太重，此时已经有些挡不太住了。
    她若再晚回来一天，三公主必死无疑。
    她看了三公主一眼，发现三公主的身上有不少的向外扩散的黑线，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她靠近些仔细一看，竟是缠在三公主身上的东西还有问题，那是邪道的偷运道之术。
    等三公主一死，那些缠在她身上的东西，将会蚕食皇族的龙气。
    等他们把皇族的龙气吸光，他们便能取而代之了。
    师折月的眼睛里有了几分了然，原来宁国公主不是针对三公主，而是为了皇族的龙气而来。
    他们的胆子很大，野心也很大！
    师折月进来之前，为防万一，在外面埋下了巨针，上面的朱砂能破邪，那些邪道的克星。
    此时她只需要将整个阵法启动，就能彻底砍断宁国公府设在三公主身上的东西。
    她准备动手的时候，一个宫女走了过来，朝师折月行了个礼道：“公主，我是皇后娘娘派来帮你的。”
    师折月看了那宫女一眼，宫女的模样看起来温婉可人，一双眼睛却幽黑如墨。
    重点是，宫女的身上有煞气散发出来，一看就不怀好意。
    只是那宫女走过来的时候叔伐轻盈，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师折月不怕玄学的攻击，却怕物理攻击，她知道自己的身手。
    她微微一笑：“正好，我正需要你的帮忙。”
    “你帮我按着三公主，以防她一会有过激的反应。”
    那宫女乖巧地应了一声，就朝三公主走了过去。
    师折月看到她的举动，立即就明白这人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来杀三公主的。
    师折月的眸光幽深，在那宫女即将碰到三公主的那一刻，她拿出一张符照着那宫女的身上便贴了下去。
    只是那宫女早有所备，她的武功太差，她一动，那宫女便也动了，且动作还比她的要快上几分。
    那宫女抓住了她的手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师折月冷笑：“这话我也想问你，你根本就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那宫女有些意外：“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两把刷子，竟连这事也看出来了。”
    “只是你看出来又如何？今日你也得一起死！”
    她之前就接到宁国公府传来的命令：
    若师折月进宫来救三公主，那么她就要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三公主，然后嫁祸给师折月。
    今日昭明帝见师折月后，师折月便来了三公主这里，她便立即赶了过来。
    她是宁国公安插在宫里的旗子，身体极好。
    师折月不但不会武功，身体也不好，力气也不大。
    此时那宫女伸手握着师折月的手一折，师折月只觉得她的手快被折断了。
    那宫女却不满足只是这样，伸手拔下一根簪子，直接朝师折月的咽喉刺了过来。
    师折月暴了句粗口，想把符贴在那宫女的身上，手上却因为刺疼根本就使上不力气。
    她只能拼命地握着那宫女刺过来的手。
    她的体质特殊，这种搏杀她原本就是吃亏的那一个，一旦流血还会晕倒，此时就更加被动。
    师折月拼尽全力，死死地握着那个宫女的手。
    因为她拼尽了全力，手里还捏了一张符，让那宫女颇为忌惮，倒能勉强拦住那个宫女。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那宫女知道不能在师折月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索性推开师折月之后，就去杀三公主。
    师折月纵身一扑，将那宫女扑倒，那宫女手里簪子离三公主的咽喉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将昏睡的三公主吵醒。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初时以为师折月要杀她，可是看了一圈，却发现要杀她的人竟不是师折月，而是那个宫女。
    那宫女三公主是认识的，之前云太妃对她说过，遇到难事，就去找那个宫女，那宫女会帮她。
    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要帮她的人想要杀她，她平时看不顺眼的人要救她。
    她整个人有些迷茫，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说话，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想坐起来，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
    师折月怒道：“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伤到三公主！”
    那宫女满脸狰狞地道：“那你们就一起去死！”
    两人扭成一团，师折月看见三公主睁开了眼睛，便道：“你把地上的符捡起来，贴在她的身上！”
    三公主呆呆地在躺在那里，根本就动不了。
    师折月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三公主她是指望不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脚把那宫女蹬开了些许，那宫女立即朝她扑了过来。
    三公主以为师折月这一次怕是必死无疑，她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又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哑着嗓子喊：“师折月……”
    下一刻，那个宫女就被师折月从身上软软地推了下来。
    死的竟是那个宫女。
    三公主十分意外，这才发现师折月的手里不知何时竟已经握了一把刀。
    她有些好奇，师折月从哪里拿出来的刀？
    那把刀正是师折月去边关时老太君送她的那把，她回来后还没来得及还给老太君。
    她也没有想到，那把刀她在边关的时候没有用上，回来了反倒用上了。
    因为她不会武功，那把她一直放在道术空间里，刚动手的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要用。
    直到她看到那个婢女掏出了簪子，她发想起来，她的道术空间里还有把刀。
    她方才把那宫女逼开的时候，就用了她生平最快的速度抽出了那把刀。
    那把刀锋利至极，她握着刀时那宫女撞了过来，就好像是那宫女自己寻死撞在了刀上。
    师折月把那个宫女推开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全力，此时直接瘫在地上。

 第208章 要气死了

    三公主愣愣地看着师折月，一时间不太明白师折月为什么要救她。
    师折月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每次来宫里都没有好事。”
    “你看什么看？都是因为你！”
    三公主气息微弱，说不出话来。
    她到此时才想起一件事情，当初是她逼着师折月替她代嫁的，后面她还处处为难师折月，师折月此时竟还救她。
    她这一次病倒，整个人反倒清醒了不少，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她第一次觉得，她好像欠了师折月很多。
    师折月不知道她想法，见她这样看着她，以为三公主的公主病又要犯了。
    她从来就不会惯着三公主，当即瞪了三公主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是因为你！”
    三公主闭上了眼睛。
    师折月以为她要死了，当下又强撑着站了起来，仔细看了三公主一眼，发现她的寿元还没尽。
    她也懒得去探三公主的气息，直接站起来，双手结了个印，重重按在三公主的额头上。
    在她的手按在三公主的额头上时，三公主还以为师折月要打她，还有些生气。
    只是在下一刻，三公主就发现，师折月的手按下来之后，积在她体内的阴寒之气便渐渐散了。
    她只觉得她的四肢又恢复了温暖，原本沉重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轻盈了起来。
    她十分艰难的呼吸也一下子就变得顺畅了不少。
    到此时，三公主已经能完全肯定，师折月是在救她。
    三公主的心里生出了极为古怪的感觉，她那样对师折月，师折月却还救她！
    她第一反应是师折月是不是有所图谋？
    她觉得她能说话了，便道：“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我最讨厌你了，这一次的事情就是你该做的。”
    师折月赏了她一记白眼：“谁需要你的感激？”
    “我救你不过是因为我答应了皇叔，像你这么讨厌的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三公主：“……”
    她气哼哼地瞪着师折月道：“你怎么说话的？”
    师折月见她身上的煞气一除，整个人又活了过来，看她这副样子，短时间应该死不了。
    师折月便道：“我高兴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若不服气，就过来打我啊！”
    三公主：“……”
    她身上的煞气刚刚斩断，只是能说话而已，根本就起不来。
    师折月懒得搭理她，站起来又去驱除屋子里余下的煞气。
    三公主觉得师折月真的挺讨厌的，全皇宫的人都宠着她，就只有师折月对她从来就没有好脸色。
    师折月在屋子里忙活了好一会，才把外面的阵法起来，斩断那些想要窃取龙气的邪术。
    她今天打了一架，又忙活了这么久，真有些累了，便坐在三公主最喜欢的椅子上喘气。
    她身上沾了不少那个宫女的血，这么一坐，直接就把那把椅子弄脏了。
    三公主急道：“你别坐我的椅子！”
    师折月根本就不理三公主，她见旁边还放着一些点心，也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三公主：“……”
    她这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师折月吃饱之后，觉得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走到三公主的身边，拿了一张符贴在她的额头上。
    三公主：“……”
    她没力气揭开那张符，气弱地道：“这又是什么？”
    师折月回答：“这是一张帮你净化体内残余煞气的符。”
    “我这是大人不计小人过，送佛送到西。”
    “我也不求你谢我，以后遇到我的时候少说几句恶心人的话就行。”
    她说完又笑：“不过我也不怕你说恶心人的话，反正你也说不过我，到时候难受的人还是你。”
    三公主：“……”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师折月真的是太难搞了，她一点都不感谢师折月！
    师折月懒得搭理她，大步走了出去。
    三公主此时眼角的余光恰好看到那宫女的尸体，那宫女死在师折月的手里，死不瞑目，眼睛瞪得极大。
    三公主：“！！！！！”
    她想喊住师折月，怎么着也得把尸体先清理掉啊！
    这样子摆一具尸体在她的房间里，实在是太吓人了！
    可惜是的，师折月给她贴了那张符后，她的气息在体内循环，又不能说话了。
    师折月就是故意的！
    师折月就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三公主生场气，对她排出体内的浊气有帮助。
    再加上她原本就不太喜欢三公主，折腾起三公主来，那是半点情面都不用留。
    老太君见她混身是血的出来，吓了一大跳：“公主这是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祖母别担心，这都是别人的血。”
    “刚才有人要杀三公主，我把对方给杀了。”
    老太君：“！！！！！！”
    她把师折月拉过来仔细看了一圈，发现师折月真的没有事情，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皱眉道：“方才我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看到人进来。”
    因为三公主的身体出了问题，跟她一起住的宫女太监全部都生病了，所以她这里几乎就没有伺候的人。
    所以方才师折月进去给三公主驱邪的时候，里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这也可能是有心之人得到了消息，早就把里面的人全部调走了。
    她轻声道：“这事得告诉陛下。”
    师折月点头，恰在此时，皇后带着人过来了。
    师折月把刚才在里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皇后的面色大变，她留下几个人保护师折月，然后带着人进去。
    师折月和老太君在门口只等了一会，皇后就出来了。
    那个宫女并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执掌刑罚的女官，是云太妃的人。
    她的心里有些不解，云太妃为了救三公主不惜出宫去找师折月，又岂会派人来杀她？
    若这宫女不是云太妃安排的，那这个宫女又是谁派来的？
    答案呼之欲出。
    皇后是聪明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决窍。
    她之前觉得宁国公府对云太妃是全力支持的，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第209章 粗俗不堪

    她对师折月道：“今日辛苦折月了，折月先去我那里洗把脸，换套干净的衣衫。”
    “我去向皇上禀报这件事情，断不能让折月受这样的委屈。”
    师折月笑了笑道：“辛苦皇后娘娘了。”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凄惨的哭声：“皇上，燕老太君派人打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记声音师折月很熟，是云太妃的。
    这是被皇后从京兆府捞回来了，跑到昭明帝这里来告状了？
    只是没有了宁国公府那个大阵的加持，再加上他们已经来找过昭明帝了，这一次云太妃只怕是不能如愿了。
    师折月和老太君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十分淡定。
    皇后冷笑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往云太妃说话的地方走了过去。
    她走了几步，又对师折月道：“折月刚救了三公主，皇上过来了，就一起去回话吧！”
    师折月明白皇后的意思，轻点了一下头，便跟了过去。
    他们过去的时候，云太妃正对着昭明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哭。
    今日老太君打云太妃的时候，并没有留情，所以此时的云太妃鼻青脸肿，看起来十分狼狈。
    昭明帝由得云太妃在哭，眼睛里满是陌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样的云太妃，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前段时间在云太妃找他告状的时候也曾有过，只是他很快就忘了。
    如今这种感觉再升上心头，他看着云太妃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厌恶的感觉
    更不要说，此时的云太妃原本就鼻青脸肿，早没了之前的美貌，此时再这么没有形象的一哭，看着就很倒胃口。
    他此时在想一件事，这些年来，他为什么会对云太妃独宠？
    云太妃哭了半天见昭明帝没有反应，她心里难受至极。
    她觉得她今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昭明帝看到她这副模样，是一定会为她出头的。
    她伸手轻拉着昭明帝的袖子道：“皇上，燕王府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你，才会这样对我动手！”
    “我去燕王府不过是找折月，让她为三公主治病，这难道也有错？”
    皇后听到这话适时地道：“今日的事，折月已经对本宫说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
    “毕竟宫妃出宫是需要请旨的，云太妃一道旨意都没有，就直接出宫。”
    “再加上近来京中骗子横行，常有人冒充皇亲国戚出门行骗。”
    “云太妃直接跑去燕王府，难免会让人生出误会。”
    云太妃怒道：“什么误会，他们就是故意的！”
    “我就不信，我是折月的母亲，她会认不出我！”
    师折月笑了笑道：“真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断绝了亲缘，你不再是我的母亲。”
    “再则就是，我总共也没见你几面，我有些脸盲，真没认出你来。”
    “而你一见到我就又打又骂，这摆明了是跑到燕王府来闹事的。”
    “所有人都知道，宫里的娘娘个个端庄大方，娴淑知礼，而你却粗俗不堪。”
    “如皇后娘娘所言，如今京中的骗子不算少，我们又没有接到旨意，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就是个骗子。”
    云太妃一直觉得她能拿捏得住师折月，此时听到师折月这句话是真的有些难过了。
    她更觉得她今日被老太君的人扭着送去了京兆府，这事一旦传开，她的脸就真的全丢光了！
    她委曲巴巴地对着昭明帝道：“皇上，她是我生的，哪里能说断绝亲缘就断绝亲缘？”
    “更不要说，她今日的行事，完全没把皇上你放在眼里啊！”
    昭明帝冷喝一声：“够了！”
    云太妃含着泪看向他，他冷声道：“当日你们断绝亲缘关系的时候，朕是证人。”
    “是你自己说了，只要她救了三公主，你们的母女情缘就彻底断绝。”
    “这事朕既然是证人，那么这事就已经完全定了下来。”
    “你以后若是再说自己是她的母亲，并对她出言不逊的话，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云太妃是来昭明帝这里求安慰的，她万万没有想到，昭明帝不但不为她出头，还出言训斥她！
    她难受得不行，眼泪哗啦啦地流：“皇上……”
    “闭嘴！”昭明帝沉声道：“你没有旨意，私自出宫，皇后，这事你按宫规来处理。”
    皇后应了一声道：“臣妾遵旨。”
    她方才还担心昭明帝会偏着云太妃，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词。
    此时元明帝这么一说，他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她这些年来在云太妃的身上吃了太多的亏，近来连着扳回了两局，她的心里十分开心。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师折月就是她的福星。
    只要有师折月出现的地方，昭明帝就半点都不会偏着云太妃。
    云太妃听昭明帝说让皇后接着宫规处罚她，她简直就难以置信。
    她当即道：“皇上，臣妾今日私自出宫虽然不妥，但是臣妾这样做，不过是担心三公主！”
    “皇上要如何罚我，我都认了，只求皇上救一救三公主！”
    她这一次学聪明了，没有直说师折月的不是，但是话里话外都在说师折月太过冷血，不愿意救三公主。
    昭明帝沉声道：“三公主是朕的女儿，朕比你更关心她。”
    “折月已经答应朕去救三公主了。”
    云太妃：“……”
    她心里恨得不行，师折月既然愿意救三公主，为什么不跟她进宫，反而还要打她一顿？
    再则就是她请不动师折月，昭明帝一请师折月就愿意救三公主。
    她觉得师折月实在是太坏了，这是在变相地折辱她，然后还想着法子讨好昭明帝。
    她问道：“既然如此，那让她快点去救三公主啊！”
    “三公主的身体已经不太好了，再不施救，只怕会有危险。”
    师折月淡声道：“我已经为三公主驱了邪，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只是我在救她的过程中，出了一点事。”
    昭明帝看向她，她此时还没来得及洗去脸上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狼狈。
    他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第210章 龙气有缺

    师折月回答：“我在救三公主的时候，有个宫女跑了过来，想要杀了三公主。”
    “我拼死拦着，反杀了她，这才弄现在这副模样。”
    皇后轻摆了一下手，立即就有太监将那宫女的尸体抬到昭明帝的面前。
    昭明帝和云太妃齐齐地看向那个宫女，两人都变了脸色。
    昭明帝是气有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公然在宫里行凶。
    云太妃则因为认识那个宫女，知道那是宁国公府安插在宫里的棋子。
    她脱口而出：“不可能，她绝不可能对三公主动手！”
    昭明帝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云太妃回答：“这个宫女臣妾认识，她对三公主颇为维护和关心，怎么可能会对三公主动手？”
    “依臣妾看，应该是师折月行事太过嚣张，在宫里得罪了人，又数次欺负三公主，这宫女想为三公主报仇。”
    “她真正要杀的人应该是师折月，师白月为了邀功，就换了说法。”
    昭明帝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宫女是宁国公府的人了。
    他此时心里也有些狐疑，这宫女既然是宁国公府的人，为什么要来杀三公主？
    就算她不是为杀三公主而来，那也只可能是为了杀师折月，可是杀了师折月，对宁国公府又有什么好处？
    就眼前的情况来看，师折月是唯一能救三公主的人，杀了师折月，三公主则必死。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扭头问师折月：“具体是什么情况？你细细说与朕听。”
    师折月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她这一遍里就有很多的细节。
    昭明帝一听她这番话，就知道她没有撒谎，他却又抓了另一个重点：“你说三公主已经醒了？”
    师折月点头，昭明帝二话没说，立即去看三公主。
    他一走，众人忙跟了过去。
    他们过去的时候，看到三公主的额头上贴着一张符，都愣了一下。
    师折月忙过去把那张符揭下来道：“三公主的体内还有残留的煞气，我用这张符给她净化一下。”
    符一揭下来，昭明帝就发现三公主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三公主被那张又净化了不少的煞气，整个人觉得舒服了不少。
    符一揭下，她就又能说话了，她睁着一双大眼睛道：“父皇，你总算来了！”
    云太妃在旁道：“方才那个宫女是不是要杀师折月？”
    三公主摇头：“不是，她是来杀我的，是……”
    她看了师折月一眼，咬了一下唇后不太情愿地道：“是师折月救了我。”
    她虽然不喜欢师折月，但是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师折月救了她，那就是救了她，她不会在这事上撒谎。
    云太妃听到三公主的这番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昭明帝扭头看着云太妃道：“这就是你嘴里说的，对三公主爱护有加的人？”
    云太妃自己也有些蒙，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昭明帝不再理他，沉声道：“来人，查这个宫女的来历，一定要将她的幕后之人找出来。”
    “连朕的公主都敢杀，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太监首领听到这话应了一声，这事一旦查出来，那就必定是大事。
    看来，京中最近是要出事了。
    这件事情弄清楚之后，昭明帝又道：“来人，将云太妃禁足，往后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云太妃上次就被昭明帝禁足了一个月，她才刚刚恢复自由，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被禁了足。
    她扭头看向师折月，眼里满是恨意。
    昭明帝对她一向都极宠，自从师折月回来之后，她就被昭明帝训了好几回。
    她深深地觉得，师折月就是个天煞孤星，专门来克她的！
    这件事情以云太妃被禁足告一段落，皇后领着师折月去她的宫里梳洗。
    师折月才刚刚梳洗好，昭明帝的大太监便过来了：“公主，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老太君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她微笑道：“祖母，我去一下陛下那里，一会就回来。”
    皇后则道：“皇上很喜欢折月，估计喊她过去说几句体已话，一会就回来了。”
    师折月大概能猜得到昭明帝找她做什么，她让大太监带路，过去见昭明帝。
    她一进去，昭明帝就摒退了左右，直接问：“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
    师折月觉得昭明帝挺厉害的，这个都看出来了。
    她看着他道：“今日就算是皇叔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皇叔。”
    “有人妄图窃取皇族的龙气，颠覆江山。”
    昭明帝听到这句话后面色一变，他浑身的气息瞬间大变，属于一国之君的龙威立即呈现出来，那是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师折月却并没有被他周身的气息吓到，她十分淡定地道：“我当然知道。”
    “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叔，不过是因为我也姓师。”
    昭明帝身上的气息敛了些，看着她道：“说说看。”
    师折月回看着他道：“在说后面的话之前，我需要给皇叔先开个灵眼，皇叔不介意吧？”
    昭明帝看着她的眸光更深了些，因为他知道若是道术不精湛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开得了灵眼。
    她能救下三公主，在道术方面，他就应该相信她。
    他点头道：“好。”
    师折月的手从昭明帝的眼光滑过，他就觉得眼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师折月对他道：“劳请皇叔打开南面的窗户。”
    昭明帝看了她一眼，伸手将窗户打开，那扇窗户一开，他就看见整个皇宫上面的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有些意外，扭头看向师折月。
    师折月在他的身边站定，指着那层金色道：“皇叔看到的那层金色，就是龙气。”
    “龙气是皇族的根本，当龙气淡薄的时候，就代表着将要改朝换代。”
    昭明帝四下看了看，皇宫里都被龙气笼罩，唯独三公主住所的上空，缺了一块。

 第211章 说出真相

    昭明帝指着那一块问师折月：“那里为什么会缺了一块？”
    师折月回答：“因为有人借三公主的身体窃取皇族的龙气。”
    昭明帝的面色大变：“他们是怎么做的？”
    师折月觉得昭明帝很有意思，他没有质疑她的话，直接问他们是怎么做的。
    这些就表示在他的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有人要窃取龙气之事。
    她回答：“他们以三公主为媒介，用她来窃取龙气。”
    “三公主是皇族中人，皇叔对她十分宠爱，她的身上便沾染了皇族的龙气。”
    “而龙气是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现在皇叔看到的是三公主住所上方的龙气缺了一块，那就是他们从三公主身上吸走的。”
    “我今天看见三公主的时候，我原本以为她快要不行了。”
    “后面我才发现，只要有一丝龙气在，她就还不会死。”
    “他们设在她身上的阵法，是所有的龙气耗尽之后，她才会死。”
    昭明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如果他不是师折月给他开了灵眼，让他看到了龙气，再看到三公主宫殿上缺的那一块，他只怕还不会相信。
    毕竟龙气这种东西，正常情况下看不见也摸不着。
    那个阵法那么阴毒，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问道：“你可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师折月笑了笑道：“皇叔就别为难我了，我进京的时间还短，对宫里的事情所知就更不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皇叔英明神武，是什么人动的手，想来皇叔心里早有猜测。”
    她知道昭明帝多疑，她此时要是直接说是宁国公府的人做的，他只怕还得怀疑她的话。
    毕竟她和宁国公府不和的事情，昭明帝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昭明帝去查。
    左右现在宁国公府的大阵已经破了，京城的人看宁国公府也就少了一层滤镜。
    昭明帝如今也不再受大阵的影响了，她相信，他肯定能查得出来一些端倪。
    只要昭晚帝能查出一些端倪来，那么就一定会对宁国公府起疑。
    他对宁国公府一起疑，他们后面要做的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且有那宫女的尸体在这里，这就是活生生的证据。
    昭明帝的手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脸色不算太好看，他淡声道：“这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师折月看着他道：“皇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昭明帝看向她，她提醒他：“皇叔说了，只要我救下三公主，皇叔就许我从你的私库里挑一样东西。”
    “我现在做到了，皇叔可不许食言。”
    昭明帝原本满腹心事，心里有一堆的猜疑，听到她的这句话倒笑了一声：“来人，带折月去朕的私库去挑东西。”
    掌事太监应了一声，对师折月比了个请的动作。
    师折月开开心心地准备离开，昭明帝又道：“你今日立下了大功，不再找朕要些赏赐？”
    师折月摆手道：“今日这事完全就是意外发现的，这是和三公主的事情连在一起的，所以不需要皇叔再额外赏东西给我。”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当然，若是皇叔觉得我表现的不错，非要赏我一些东西，我也不是不能收。”
    昭明帝的嘴角抽了抽，指着她道：“你这丫头！”
    师折月嘻嘻一笑，昭明帝又道：“行了，准你去朕的私库里挑三样东西。”
    师折月开心地道：“谢谢皇叔！”
    昭明帝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她走之后，昭明帝就觉得她不但有意思，人还十分通透。
    她知道拿捏分寸，不会惹人讨厌。
    师折月得了昭明帝的旨意，就不会跟他客气。
    昭明帝的私库不算小，里面的东西很多，且都十分珍贵。
    师折月跟着她的九个师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能分辩得出来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
    她把那些东西粗粗的看了一遍，看到架子上摆了一把剑，那剑上看着十分朴实，她抽出来一看，里面却透着森寒的杀气。
    她和燕潇然去边关的时候，当时为了对付那只怪物，他的剑丢了。
    她可以把这把剑拿去送给他。
    只是在她拿起那把剑的时候，掌事太监朝她看了过来，她问道：“这把剑不能拿吗？”
    掌事太监回答：“皇上即许了公主来他的宝库里挑三样东西，那么这里面的东西公主自然是每件都可以拿的。”
    “只是这把剑陛下十分喜欢，似乎是先帝当年征战沙场时用的武器。”
    师折月有些意外：“这是我爹的剑？”
    掌事太监回答：“奴才曾听皇上提过一句，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太清楚。”
    师折月原本以为是昭明帝的心爱之物，她不好拿，如今知道是她父皇留下来的东西，她就不需要客气了。
    她拿起那把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把剑拿走了。”
    掌事太监轻应了一声。
    师折月拿到剑之后，又从里面挑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再给老太君挑了一支千年人参。
    她之前听燕岁岁说过，老太君的身体如今不是太好，若有一支千年人参入药，则对老太君的身体大有益处。
    她挑的三样东西除了那把剑之外，其他的两样，都算是中规中矩。
    掌事太监把她挑的东西说给昭明帝听时，他轻点了一下头：“那把剑是兄长的遗物，则折月收着也好。”
    师折月和老太君一起出宫后，她才仔细跟老太君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老太君点头道：“你做得对，这件事情得告诉皇上，但是却又不能由我们来说破。”
    “由皇上亲自去查宁国公府，比我们自己去查会更加合适。”
    师折月和燕潇然从边关找到那些证据回来时，老太君既高兴又有些犯难。
    毕竟宁国公府势大，他们处于劣事，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才能彻底扳倒宁国公府。
    如今有昭明帝介入，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看着师折月道：“公主，你真是王府的幸运星。”

 第212章 夜探香闺

    师折月笑道：“祖母，你这话有些严重了，我觉得吧，这是宁国公府的报应来了。”
    “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杀了那么多的将士，让那些英灵不能安息，老天爷又岂会放过他们？”
    老太君轻拉过她的手道：“若不是你，也没有人能发现宁国公府做下的事情。”
    “若没有你，也没有人能毁掉宁国公府的阵法，只怕大家都还被宁国公府蒙在鼓里。”
    师折月看着老太君道：“祖母说得对，我应该就是上天派来收宁国公府的。”
    老太君笑了起来。
    他们到王府门口的时候，燕潇然站在那里等着她们。
    今天老太君动手收拾云太妃的时候，燕潇然恰好出门去找苏相，和他商议扳到宁国公府的事。
    他一回来，就听说老太君打了云太妃之后，带着师折月进宫去告状了，他心里有些担心，便想去接她们。
    此时他看到他们平安归来，他松了一大口气，伸手把老太君和师折月扶了下来。
    燕潇然在扶师折月的时候，隐约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气，他问道：“你今日受伤了？”
    师折月摇头：“我没有受伤，只是今天杀了人，身上沾了血。”
    “我明明都洗干净了，你居然还能闻得出来，你的鼻子也太灵了吧！”
    老太君在旁道：“潇然的嗅觉一向灵敏。”
    燕潇然听师折月说她杀了人，他就有些紧张：“你没事吧？”
    毕竟她的身手那么差，也没什么力气，跟人打架，她绝对是吃亏的那一个。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没事，好在有祖母送我的那把刀，我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她说完便把刀取出来要还给老太君，老太君却道：“我现在拿着也没用，你收着吧。”
    “如今京中并不太平，万一还有什么危险，这刀还能派上用场。”
    燕潇然也道：“祖母既然把这把刀给你了，你收着便是。”
    师折月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便谢过老太君将这把刀正式收了下来。
    燕潇然又问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师折月粗略地说了一遍。
    老太君总结：“这一次宁国公府对三公主出手了，犯了皇上的大忌讳，这事对我们颇为有利。”
    “你今日和苏相商议的如何？”
    燕潇然回答：“苏相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处于劣势，轻易不要动手。”
    “一旦动手，就一定要把宁国公府按得死死的，不能给他们任何动手的机会。”
    “我和苏相商议了几个方案，到时候见机行事。”
    这事和他们之前商议的差不多。
    师折月淡声道：“现在我们的机会已经来了，皇叔一动手，我们也就可以动手了。”
    “更不要说，宁国公府原本就有一堆的问题，根本就经不起查。”
    “皇叔想要证据，那我们就给他一些证据。”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搜集宁国公府贪赃枉法的证据，太重要的他们没有查到，但是小的还是查到了一些。
    昭明帝要查宁国公府，这些小的事情，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三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这件事情便算是粗略的定了下来。
    师折月觉得今天进宫的收获还是相当大的，不但恶心了云太妃，还得到了昭明帝的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她觉得她能做的事情有点多，只是这些事情统统需要从长计议，急不来。
    她今天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商议完之后就准备回去休息。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那根千年人参，便把那根千年人参递给老太君道：“祖母年纪大了，这根人参对你的身体有些好处。”
    老太君想要推辞，师折月笑道：“我体质特殊，这人参对我没有用。”
    “皇叔让我挑三样东西，这是我特意为祖母挑的，我盼着祖母能长命百岁。”
    老太君听到这话眼睛微微泛红，在这个时候，师折月还想着给她拿一根千年人参。
    而她自己，却到如今都没能找到续命的法子。
    她有些哽咽地道：“好孩子。”
    她实在是怜惜师折月，这孩子实在是太好，命途却太过坎坷。
    师折月伸手抱了抱他，笑眯眯地道：“好祖母。”
    老太君也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也乏了，去歇着吧！”
    师折月走后，老太君对燕潇然道：“公主性子纯良，我们以后要对她再好一些。”
    燕潇然点头道：“我知道的，祖母。”
    老太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就怕你有些事情并不明白。”
    燕潇然看向老太君，老太君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祖母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
    “公主体质特殊，只恐时日无多，我们能为她做的事情其实极少。”
    “往后不管她要做什么，想要什么，我们都尽量满足她。”
    燕潇然此时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老太君心疼师折月。
    他对师折月的事情知道的比老太君还要多，所以他的心情此时十分复杂。
    他只点头道：“好。”
    老太君见他此时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便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也先回去休息。
    师折月实在是太累，回房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她睡得迷迷蒙蒙的时候，感觉屋里多了个人，她睁开眼睛一看，便看见燕潇然坐在她的床头。
    她揉了揉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轻拉过她的手道：“有些担心你，便来陪陪你。”
    他知道她最近的身体不如他们初见时，今日她进宫又动用了道术，他怕她身体又出问题。
    他陪在她的身边，别的不说，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
    她往床里侧挪了挪，轻拍了拍床道：“来了就一起睡啊！”
    燕潇然：“……”
    之前两人在外面的时候一直都是相拥而眠，那里没有别人，在一起睡也无妨。
    如今回到京城，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再这样相拥而眠，就颇有几分作贼的味道。
    他喜欢师折月，总觉得这样的行事方式，对她不够尊重。
    她此时说和他一起睡，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第213章 他心疼她

    师折月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这句话里有太多的岐义，便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燕潇然看向她，她轻咳一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这么熟了，你不用那么见外……”
    她说完伸手在自己的嘴上打了一下，她觉得这句话还是不对。
    就她刚才的那句话，她觉得不管她怎么解释都不对。
    她索性闭嘴。
    燕潇然原本心里有些纠结，看到她这副表情后轻笑了一声，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他朝她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师折月也笑了起来，又重新躺下。
    燕潇然侧过身看她，她满头乌黑的秀发铺开，眉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可爱。
    他轻声道：“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祖母。”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还是等我逆天改命成功之后再跟祖母说吧。”
    “否则的话，平白让她老人家多思多想。”
    “我若能逆天改命成功，我们就还能有以后。”
    “若是我不能逆天改命失败，也不耽误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燕潇然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师折月往他的身边拱了拱，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手上蹭了蹭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
    “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
    “虽然祖母在大婚那一夜就代世子给了我放妻书，但是名面上我终究还是世子妃。”
    “我们若在一起，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我若能陪你白头到老，那我就陪着你一起被人指指点点，这个也没什么。”
    “但是我有大概率是不能陪你到白头的，所以若我不能陪在你身边面对这些，就不想你被人说三道四。”
    “对我来讲，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番话心头一阵刺痛，她早夭的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悬在他头顶的剑，随时会落下来。
    他们之间，让他觉得，就是有今天没明日。
    她若因为这件事情而顾影自怜的话，他可能会好受一点。
    可是她每次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太过镇定，太过冷静，让他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而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话，在他对她的一切了解的越多之后，就觉得越苍白空洞。
    到如今，他竟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并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我只怕哪天醒来，你已经不在。”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所以啊，我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时每一刻。”
    “你今天晚上来找我，我很开心！”
    燕潇然微微抬起头看向她，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眼里满是笑意，看着他的眼神温柔轻软。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亲上了她的唇。
    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回亲了过去。
    他们没定情之前有过亲密的举动，只是那个时候，她总觉得像是作贼一样。
    遇到紧急的情况下，他们也有亲密的举动，只是那个时候一个只顾着续命，一个满怀担心，亲吻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今夜这一吻就和以前的完全不同，这是灵魂的亲吻，两人都想要更多一些，都想和对方贴得更紧一些。
    良久，燕潇然才松开她的唇。
    她的唇已经变得红艳欲滴，一双眼睛也黑得似能滴得出水来。
    燕潇然轻轻叹息了一声，用鼻尖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尖：“虽然你说的话有你的道理。”
    “但是我却并不认同，我不管你能活多久，只要你活着的一天，我就不想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她笑眯眯地道：“我从来就不觉得这是委屈。”
    “你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又那么好，我觉得我赚大发了！”
    燕潇然：“……”
    他竟无言以对。
    师折月低头亲了他一口道：“你若是觉得我受委屈了，不如每天让我多亲几口。”
    燕潇然：“……”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遇到了个女流氓，偏他还甘之如饴。
    她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从他的身上爬了下来，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把剑递给他：“送你的。”
    燕潇然愣了一下，她在旁解释：“你的剑上次打怪物的时候折损了。”
    “我今天去皇叔那里的时候，看到了这把剑，便觉得特别适合你。”
    “守库房的公公说这把剑是我父皇曾经用过的，我就觉得这是缘份。”
    “你也知道，我这种体质是用不了这种又重又大的剑，这把剑送你了。”
    燕潇然伸手把剑抽出了些许，森冷的寒气便透了出来，露出了专属于宝剑的锋芒。
    那锋芒露出来时，是极致的冷意，隐隐透着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也算见多识广，见过不少的宝剑，但是像这样的宝剑还是第一次见。
    根据他的经验，这把剑的主人必定曾用这把剑杀过不少人，平过不少的乱。
    以至于这把剑上，也沾染了属于剑主人的气息。
    燕潇然虽然从未见过先帝，但是却听燕王和老太君说起过数次。
    先帝绝对是惊才绝艳的枭雄，文治武功俱是一流。
    当初天下大乱，是他横空出世，力挽狂澜，还天下百姓安宁岁月。
    燕王说到先帝时叹息他去得太早，老太君说到先帝的时候，则感叹他没娶一个好的皇后。
    他的种种功过，后人评说再多，燕潇然觉得都离他有些遥远。
    他对先帝感受最多的不过是因为他是师折月的亲生父亲。
    他赞道：“好剑！只是我用先帝的剑会不会不太合适？”
    师折月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剑是皇叔送我的，那就是我的了。”
    “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谁敢说三道四，我就撕烂谁的嘴！”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句话也笑了起来：“好，那我就收下了。”
    他说完又道：“你把人参送给了祖母，把剑送给了我，你就没给你自己挑一样东西？”

 第214章 想要杀她

    师折月笑眯眯地道：“当然有挑啊！”
    她说完从道术空间里拿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你看，这个多配我的气质！”
    燕潇然失笑，夜明珠这种东西对普通百姓而言是件宝物，对皇族和世家大族而言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她给自己选的这个物件，中规中矩。
    师折月却很开心地给他演示：“这颗夜明珠可亮了！”
    “你把灯灭了，屋子里有这么一颗，就能全部照亮。”
    燕潇然笑着把灯给灭了，她拿着那颗珠子晃来晃去：“是不是很亮？”
    其实那颗珠子并不算亮，只能照亮他们所在的床帷的方寸之间。
    夜明珠冷白的光华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白净到透明，那双眼睛也比平时更亮了几分。
    她的表情是放松而惬意的，脸上还有几分孩童的天真，可爱至极。
    他缓缓地道：“嗯，确实很亮。”
    师折月拿着那颗珠子照在他的脸上，笑眯眯地道：“呀，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燕潇然：“……”
    师折月自问自答：“这当然是我家的小郎君啊，只有我家的小郎君，才会长得这么好看！”
    燕潇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来时满腹愁绪，跟她在一起说了几句话之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他盼着这样的归光能迟续到了永久。
    他轻声道：“天色不早了，别玩了，睡吧！”
    师折月靠在他身边道：“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燕潇然没有回答，却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他的想法。
    他的长臂一舒，就将她抱进怀里
    两人相拥而眠。
    师折月其实下午回来睡了那一觉后，已经不太困了。
    此时被他这样抱着，她的心里十分安宁，便觉得自己好像又困了。
    她往他的怀里贴了贴，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的睡下。
    燕潇然催她睡，其实他自己一点都不困。
    他这样看着她，心里软成一片。
    在他的眼里，她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姑娘。
    他盼着她的姑娘能长命百岁。
    在他们温情暖暖相拥而眠的时候，宁国公府里的主院里灯火通明，几位当权的主子位，此时无法安睡。
    老宁国公，宁国公，以及世子云跃冰此时都面色冷肃地坐在那，眼里满是凝重。
    白天师折月破了他们施在三公主身上的阵法后，护在宁国公府主院上的最后一道紫气也消失了。
    当时老宁国公就在院子里，他盼着他们埋伏在皇宫里的那个宫女能把三公主杀了，以除后患。
    因为只要那个阵法在，就算三公主死了，她不管是在皇宫，还是被葬在皇陵里，都还能继续为他们吸取龙气。
    三公主的身份，正常是进不了皇陵的，但是老宁国公有把握说服昭明帝，将三公主葬入皇陵。
    只要三公主还能为他们吸取龙气，他就还能想办法延续宁国公府的气运。
    只是他想得挺好，所有的计划被师折月打了个稀巴烂。
    老宁国公在感觉到他设下的阵法被毁时，他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恨恨地骂道：“师折月就是个煞星，专门来克我宁国公府的！”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应该对她下死手，不给她半点活命的机会！”
    他在知道师折月和燕潇然去边关的时候，派了不少人去杀他们俩。
    他原本以为他派去的人，一定能在云岭关将师折月彻底抹杀，结果却把整个军岭关的人全赔了进去。
    他当初收到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也是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师折月的道术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得多。
    毕竟那么大的道术，在紧急情况下施展出来是极难的。
    他跟着天师学了这么多年的道术，也做不到这样。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瘦弱的女孩子长大之后，会变得如此厉害。
    他此时沉声问道：“你们有没有好的想法？”
    宁国公轻声道：“爹，最近府里出了很多的事情，我天天光是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
    “自从师折月破了我们府里阵法后，我们府里就是诸事不顺！”
    老宁国公冷声道：“我问你解决的方法，你却跟我抱怨这些有的没的，你是废物吗？”
    宁国公如今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被老宁国公直接训成了孙子，也不敢顶嘴。
    云跃冰拧着眉道：“这所有的一切都因师折月而起，那就由师折月结束好了。”
    “眼下孙儿没有办法扭转宁国公府的局面，只想杀了师折月，出一口恶气。”
    这段时间，他诸事不顺。
    原本依着计划，他应该从吏部的五品主事，升任四品右侍郎，结果却生生被人搅黄。
    如今不要说升职了，他连五品主事的位置都未必保得住。
    这件事情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打击。
    他和老宁国公以及宁国公不一样，他是在宁国公府里大阵加持的环境里出生的，从小就过得顺风顺水。
    这些年来，但凡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以至于他如今不过刚刚及冠，就想成为吏部侍郎，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如今这事黄了，他觉得这都是师折月造成的。
    若说他之前对师折月只有厌恶的话，那么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对师折月就是恨之入骨了。
    老宁国公沉声道：“师折月的道术高深，想要杀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怀疑她身边有十分厉害的凶灵护着。”
    云跃冰沉声道：“凶灵要召换出来，需要时间，且凶灵惧怕日光。”
    “我们只要找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引她到一个阳光充沛的地方，再派厉害的杀手，我就不信杀不了她。”
    老宁国公此时也已经没有其他好的法子来挽回宁国公府的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是支持杀师折月的。
    他稍作思索后便道：“那这件事情就由冰儿来安排。”
    “冰儿你要记住，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就要将师折月一击毙命！”

 第215章 一丘之貉

    云跃冰点头道：“祖父放心，我这一次，一定会要了师折月的狗命！”
    老宁国公对这事没那么放心，毕竟师折月的能力远远强过他的预期。
    只是云跃冰是宁国公府孙辈中最为出众的一个，他相信云跃冰的能力。
    他沉声道：“好，祖父信你。”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正在此时，一只鸽子落在窗台上。
    云跃冰将窗台上的鸽子抓住，扯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取下里面的纸条。
    他打开看了一眼后面色大变：“祖父，皇上把姑母送进了慎刑司。”
    “他让慎刑司的人，拷问姑母我们被杀的那个眼线的幕后之人。”
    老宁国公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这些年来，他们在宫里安插了不少人。
    除了被杀的那宫女外，还有其他的眼线。
    所以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宁国公怒道：“元明帝太过份了，妹妹为他生儿育女，他竟连起码的尊重都不给她！”
    云跃冰也道：“姑母是宫妃，他这样对姑母，就是没把我宁国公府放在眼里。”
    老宁国公最冷静：“所谓的尊重，是需要对等的实力。”
    “他审问云太妃的事情，一定是做得十分隐秘的，我们如今知道了，却也不能发作。”
    “若让他知道我们在宫里安插了那么多的人，那才是真正犯了他的大忌。”
    “这些年来云太妃行事太过，之前他受大阵的影响尚且不显。”
    “如今大阵没了，他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云太妃犯了他的忌讳被审讯，也在情理当中。”
    “我如今担心的是，云太妃自小娇生惯养，只怕会承受不住审讯，把一切都说了。”
    宁国公想了想后道：“好在我们的事情，妹妹知晓的并不多。”
    “那宫女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方案，只要把这一切都推到皇后的头上就好。”
    老宁国公笑了笑道：“你说得对！”
    这种嫁祸他人的手法，是他们常用的，并不稀奇。
    这事由宁国公来操作就好，并不难。
    祖孙三代把这事定下来后，宁国公和云跃冰就出去了。
    老宁国公把窗户打开，仔细地看了看天上的星象，眼里生出了几分狠毒。
    左右事情到了这一步，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连元明帝一起杀了！
    院子里的风轻轻吹动，他的眼里满是惊喜：“天师，是你来了吗？”
    一个黑影渐渐在他的眼前汇聚。
    老宁国公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天师，你这是怎么了？”
    黑影沉声道：“我没事，我今日过来，是有事要找你。”
    老宁国公忙点头哈腰地道：“你请吩咐！”
    黑影沉声道：“最近宁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原本想用边关的阵法为你们化解这一次的灾祸，把燕潇然永远地留在那里，却被他逃了。”
    “事到如今，就只能想其他解决的法子了。”
    老宁国公咬牙切齿地道：“都怪师折月，若不是她毁了府里的阵法，就没有后续的事情。”
    黑影淡声道：“她确实是该死，我会助跃冰杀了她。”
    老宁国公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早就来了，把他们的话都听了去。
    他大喜道：“有天师出马，师折月必死无疑！”
    黑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杀气：“这件事情你先别让跃冰知道，我会暗中安排。”
    “你先按我的要求做一些布置。”
    老宁国公忙道：“天师请吩咐！”
    黑影从怀里掏出四个冒着黑气的蟾蜍递给他道：“你将这四物埋在京城的四个方向，一个方向埋一只。”
    “埋好之后，再在府里的道祖像前备上长香。”
    他嘴里的道祖并不是师折月说的道祖，而是邪道之祖元武子。
    老宁国公看到那四只蟾蜍的时候，面色微变：“天师这是要启动大阵？”
    黑影点头道：“没错，你府里的阵法和边关的阵法都已经毁了。”
    “为了挽回这一切，我们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来挽回了。”
    老宁国公有些迟疑地问：“天师是想……”
    黑影点头：“没错，我就是要以京城为祭。”
    老宁国公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若是这样的话，会不会……”
    “元明帝已经对你起疑。”黑影淡声道：“人只要一起疑心，失了信任之后，一切就会失控。”
    “元明帝今天能对云太妃施刑，那么以后就会对你施刑。”
    “就你这些年来做下的事情，你觉得他发现之后，会给你留下活路吗？”
    老宁国公的表情微变，摇头道：“不会。”
    黑影笑了笑：“你既然知道不会，那我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毕竟这种事情，你的反应若是慢了些许，很可能就会落在下风，到时候死的就会是你。”
    老宁国公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京城人口众多……”
    黑影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些蝼蚁罢了。”
    “你想想你的长生之路，你甘心就这样被人折了，然后你像普通人一样老死？”
    他略顿了一下后又道：“再说了，京中的这些人，对你可不算好。”
    “据我所知，这一次大阵破了之后，京城已经有好些人想要杀了你。”
    老宁国公太清楚自己这些年来做下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道：“好，就依天师所言。”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黑影看向他：“说。”
    老宁国公满脸杀气地道：“阵法启动之后，我要让燕潇然做为阵眼。”
    “让他日日夜夜受着痛苦，看着我宁国公府万世永冒！”
    黑影轻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恨燕王府的人？”
    老宁国公在黑影的面前半点都不掩饰他对燕王府的恨意：“是的。”
    “当年老燕王对我百般欺辱，我要杀尽他的子孙，让他的后代成为我宁国公府的养料！”
    他和老燕王的恩怨并没有因为老燕王的死而消失，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更深。
    黑影轻笑一声道：“好，如你所愿！”
    老宁国公对着黑影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天师！”

 第216章 神清气爽

    黑影对老宁国公和老燕王的恩怨没有兴趣，他只要老宁国公听他的安排就好。
    老宁国公说到底，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黑影对老宁国公府道：“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要休养一段时间。”
    他刚来的时候，老宁国公就知道他受伤了，便道：“什么人能伤得到天师？”
    黑影一说到这件事情就生气：“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疯子。”
    他那天见过白稚仙之后，虽然有些遗憾，却觉得这样也算一回，至少白稚仙不会再帮师折月。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没过一天，白稚仙又过来把他暴打了一顿，要吸走他身上的修为。
    白稚仙还说什么吃了他能快速恢复，简直是要把他给气死了。
    他拼尽了力气，才从白稚仙的手里逃脱，却也受了不轻的伤。
    黑影觉得白稚仙就是一个神经病，一天天的，想到一出是一出，活该被师折月嫌弃！
    师折月并不知道他们商议的事情，她这一夜抱着燕潇然美美的睡了一觉。
    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燕潇然已经不在了，两人的身份还没有在老太君那里过明路，他不会在她这里待太久。
    师折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很满意现在和燕潇然相处的方式。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她希望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这样的人生虽短，却很精彩。
    她去用早膳的时候，燕潇然已经到了，他见她过来，帮她拉开了椅子。
    他问她：“我今天特意让厨房给公主煮了牛肉面，公主现在要吃吗？”
    师折月之前和他一起去边关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她。
    所以她很适应他这样的方式，便点了一下头。
    只是她点完头之后，见燕岁岁和燕年年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问道：“怎么了？”
    燕岁岁抿着唇笑，没有说话。
    燕年年笑眯眯地道：“三哥从来就没有照顾过人，我长这么大，他都没有让厨房给我做过东西吃！”
    “三哥待公主真的很不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长嫂如母？”
    师折月原本拿起杯子喝着水，听到这句话，一口水差点就喷了出来。
    她被呛得咳了起来，燕年年忙顺为顺气：“你没事吧？”
    师折月轻咳了一声后道：“我没事，只是被你的形容词吓到了。”
    燕潇然瞪了燕年年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见天的胡说八道！”
    燕年年对他扮了个鬼脸：“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对公主确实比对我好嘛！”
    燕潇然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塞进她的嘴里：“这么多的好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燕年年：“……”
    老太君在旁道：“你哪里能和公主比，就你这糙丫头，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
    她说完又对师折月道：“公主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见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燕年年的嘴里含着食物，没法说话，在那里“呜呜”了两声以示抗议。
    燕岁岁笑着用公筷给师折月夹了一块点头：“公主多吃一些，对身体好。”
    师折月的眉眼里满是笑意：“谢谢岁岁。”
    牛肉面端了上来，燕潇然为她加了些葱，再加了一点芝麻油
    这些事情他做起来十分熟悉和顺手，师折月看了他一眼，他淡声道：“我觉得岁岁的话有道理，你多吃一些。”
    师折月轻声道：“这碗面吃完，我觉得我和猪有得一拼了。”
    燕潇然温声道：“你若能长得像猪那样圆润，我觉得也挺好的。”
    师折月：“……”
    她不想变成猪啊！
    她瞪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老太君看到他们的互动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能师折月夹了一块她爱吃的点心。
    燕王妃完全在状态外，她见大家都给师折月夹吃的，她便也给师折月夹了一块。
    师折月：“……”
    行吧，她今天真的要成猪了。
    燕王妃还满脸期盼地道：“他们说得对，公主太瘦了，得多吃点！”
    师折月回以尴尬一笑，什么都不想说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燕潇然在忙着布局，对付宁国公府。
    老太君不让师折月为这些事情操心，让她在府里好好养身体。
    她闲下来的时候，燕岁岁找她绣花，燕年年找她练武，凤知夏找她做点心，燕王妃找她参详燕潇然的妻子人选。
    师折月被她们拉着做这做那，她就觉得这比她去外面跟着斗法比心眼还要累。
    因为对着外人，她能瞎编理由，对着她们，她的理由还不太好编。
    弄到后面，她索性就直接说，她对这些不感兴趣。
    燕王妃索性就拉着她去打扮，给她找各种各样的首饰，做各种各样好看的衣裙。
    师折月：“……”
    这个让她觉得更累了！
    老太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师折月去她那里。
    老太君不拉着师折月做什么了，让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
    师折月这才算是放松下来，空了就听老太君讲京中的人物关系，以及京中的一些趣事。
    她觉得，整个王府，还是老太君这里待着最舒服。
    这天她又陪着老太君闲聊，燕潇然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皇上派人查那天刺杀三公主的宫女，最后查到的是那宫女的幕后主使是皇后。”
    师折月愣了一下：“那个宫女绝不可能是皇后派过去的。”
    燕潇然点头：“这一点我们都能肯定，但是这是皇上查出来的结果。”
    “今日一早，孙太师被皇上当着满朝风武的面狠狠申斥了一番，半点脸面都没有给他留。”
    师折月问：“你说皇叔只是申斥了孙太师？没有具体的处罚吗？”
    “有。”燕潇然回答：“孙太师被夺职，皇后的兄长以及侄儿，也全部都被问责，停了职。”
    师折月：“……”
    这件事情和她预期的不太一样。
    但是这件事情如果是和窃取龙气这件事情连在一起的话，昭明帝对孙府的处罚又太轻。
    毕竟这种事情，诛孙府九族也不为过。

 第217章 这事不对

    她问道：“那皇后了，有被处罚吗？”
    燕潇然叹了口气：“皇后娘娘被禁足了坤宁宫。”
    师折月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后道：“这件事情不对。”
    燕潇然看向她：“你也觉得这事不对？”
    师折月点头：“窃取龙气绝对是犯了皇叔的大忌讳。”
    “正常情况下，这件事情一定下来，绝不是革职这么简单，至少也得被下狱。”
    “若是事情完全查明白，那基本上就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皇叔对皇后和其母族的惩罚不算严重，倒有些像是做给某些人看的。”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我和公主想的差不多。”
    “这件事情看起来孙府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是却并没有伤筋动骨。”
    老太君在旁道：“你们分析的很对，但是这是在我们知道皇上知道有人窃取龙气的情况下。”
    “对其他不知情的人而言，皇上要抓的不过是谋杀三公主的人。”
    “而若论以谋杀三公主这件事情来讲，皇上对孙府的处罚就已经很严重了。”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祖母说得对。”
    “单就刺杀三公主这件事情而言，这个处罚已经很重。”
    “我给皇叔开天眼的事情，当时没有人在场，所以不会有人知道。”
    “皇叔重罚了皇后，这事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只怕是想钓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宫里查事情，最后查出这样一个结果来，以昭明帝的精明，一定会发现这个事情不对。
    他既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对，那么就必定会有所怀疑。
    能让宫里查案查到其他人的身上，那就表示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做出了其他的布局。
    如此一来，这也就意味着昭明帝的身边还有宁国公府安插的人。
    这事从某种程度来讲，同样犯了昭明帝的大忌。
    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还被人监视，这事他只怕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
    因为不能容忍，所以才会布下这样的一个局，要降低对方的戒心，以便引蛇出洞。
    在这种时候，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一旁看热闹就好。
    他们这个时候若是下场的话，反而会让昭明帝生出疑心来。
    老太君也是这样的想法，便道：“这些日子我们就在家里待着，什么都不需要做。”
    “让皇上先去好好钓一下鱼，让他自己去查，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毕竟别人说的，和自己查出来的，感觉是不太一样的。”
    燕潇然笑了笑道：“祖母说得是，我们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一些恰到好处的引导就行。”
    师折月也道：“没错，这个引导却还得自然一点，水到渠成的事情，最容易让人相信。”
    三人相对一笑。
    这事定下来之后，他们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坏消息，从本质上来讲是好消息。
    昭明帝越是生气，要严查这件事情，对他们就越是有利。
    只是皇后和孙府这一次，可能就会受一些委屈。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万户侯府送来帖子，请老太君在盂兰节那日去报国寺听经。”
    燕王府闭门谢客，以守孝的名义不参加京城的任何活动。
    但是盂兰节是个相对特殊的节日，这一日，但凡是家里有逝去的人，都可以在这一天念经为逝者祈福。
    且这一次给老太君送帖子的是万户侯府的夫人，她与老太君是手帕交，两人的情谊甚深。
    老太君略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去参加报国寺的盂兰节法会。
    她要去，不可能不带家里的小辈去，最后决定把府里的几个女眷除了有盈行动不便的凤知夏外，都带过去。
    师折月是道门中人，对佛门之事兴趣不大。
    只是京中信佛的夫人小姐比信道的人要多，佛门看着比道门要热闹得多。
    她开了个玩笑：“改天我也要在京城办个道门的法会，压佛门一头！”
    老太君笑道：“这个想法不错，我觉得道门比佛门更加灵验。”
    毕竟整个人燕王府的人，都是在师折月这里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他们看来，佛门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师折月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
    所以，他们觉得，道门比佛门更加厉害。
    他们以前对佛门还算虏诚，师折月进府之后，这种感觉就淡了很多。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了盂兰节那一日，老太君带着他们出门。
    因为燕王府还处在孝期，众人的衣着打扮都十分素净，头上都没有戴什么首饰。
    师折月穿的是一件广袖的素裙，这套衣衫是她在出门前燕王妃非让她穿上的。
    她平时的衣衫大多都是裤装，穿上这样的裙装，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只是燕王妃一番好意，她今天出门也不是跟人打架的，便由得燕王妃去。
    他们一行人到达报国寺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今日的报国寺比师折月上次来的时候人要多不少，四处都是人，互相打着招呼，聊着天。
    老太君带着王府的女眷一过来，众人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什么人过来跟她们打招呼。
    老太君对这种情况也不以为意，径直带着师折月一行人往里走。
    她们走过山门的是时候，有小沙弥过来行了个礼道：“施主，万户侯夫人让小僧请您过去。”
    老太君回了个礼，道了一声谢，便跟着小沙弥往前走。
    师折月上次来过报国寺一次，这一次看这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下来是哪里不对。
    她跟着小沙弥往里走，走过转角的时候，看见云跃阳带着陆锦娘也来了。
    如今的陆锦娘低眉顺眼城跟在云跃阳的身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乖巧。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她之前就听说陆锦娘给云跃阳做妾的事情，这会亲眼见到，还是觉得陆锦娘有些想不开。
    妾室低贱，算是半个奴才。
    陆锦娘给她的记忆是十分清高和自以为是，此时眉眼里的表情和之前都完全不同了。
    云跃阳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眸光森冷。

 第218章 可以学习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自从他们初次见面他想要骗她未遂，反而被她利用了一番后，他就看她极不顺眼。
    师折月也不需要云跃阳看她顺眼，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某种程度来讲，那就是不死不休。
    左右都不死不休了，他对她的看法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倒是云跃阳身边的陆锦娘，在看到老太君一行人后，她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她当初之所以要离开燕王府，是另攀高枝。
    如今她虽然已经嫁进了宁国公府，但是却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妾。
    若云跃阳待她好那也就算了，偏云跃阳待她极不好，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她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老太君，就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只是她又在心里安慰自己，燕王府是日薄西山的王府，而宁国公府却一片欣欣向荣。
    就算她如今只是的一个低贱的妾室，那也比燕王府的这些人要强。
    她这么一想，心里便舒服了不少，目视前方，装做没有看见他们。
    师折月从见陆锦娘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如今再看到陆锦娘，她都懒得搭理。
    两波人马各种各的，谁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燕年年走到师折月的身边道：“公主，陆锦娘过得好像不太好。”
    师折月淡声道：“路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是再不好，她也只能自己受着。”
    燕年年点头：“也是，当初她怀着四哥的孩子，祖母许了她很多东西，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生下孩子不过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她却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当真是薄情。”
    她说到这里又有些愤愤地道：“亏得四哥当初待她那么好，她却这样回报四哥，简直就不是人！”
    “她如今日子过得艰难，也是活该。”
    燕岁岁轻声道：“只怕她自己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你们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怕还以为给人做妾是个件极好的事情。”
    燕年年见陆锦娘确实如燕岁岁描述的那样，她心里就更加来气。
    老太君淡声道：“燕王府行事但求无愧于心，至于别人是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几人立即停止交谈，燕王妃却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养不熟的白眼狼！”
    燕王府的男丁在那一次的战事中死得只余下燕潇然一人，在燕王府众人的眼里，孩子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陆锦娘的选择，对燕王府的众人而言，多少有些意难平。
    他们很快就到了万户侯夫人定下的歇脚处。
    万户侯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看见老太君的时候，笑着迎了上来：“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上次给你递帖子，你也没回，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了。”
    老太君笑道：“王府闭门谢客，我若是回了你的帖子了，那就不是闭门谢客了。”
    “只是我虽然没有回你的帖子，心里却一直在念着你。”
    万户侯夫人也不是真的计较这件事情，她当然知道老太君不回她的帖子是为她好。
    只是他们是多年的老姐妹，心里难免为老太君担心，想过来看看老太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两从亲亲热热地拉过手，说了几句体已话。
    万户侯夫人看向师折月，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公主和先帝长得真像。”
    “这一身的气质，当真是不俗。”
    师折月笑着向她见了个礼，她从手上退下一个镯子戴在师折月的手上：“公主别推辞。”
    “我见到公主，心里欢喜。”
    万户侯对她说起过燕王府里的事情，她知道当初燕王府能度过最难的时候，师折月功不可没。
    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师折月的身世，对她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怜惜。
    师折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轻点了一下头，她这才把手镯收了下来，温声道谢。
    万户侯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更加喜欢了几分，便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
    她们说完话之后，万户侯夫人又夸了一遍燕年年和燕岁岁。
    万户侯夫人是个爽朗的性子，有她在，现场的气氛就十分轻快。
    佛门讲究圆满，报国寺里的盂兰节法会，是以中间一个巨大的圆台做为法会的场地。
    在圆台的四周则坐落了很多的厢房，离得近的厢房是能直接听高僧颂经的。
    那些厢房早早就被订了出去，万户侯夫人定下的厢房，就是其中位置最好的之一。
    法会开始后，他们只需要待在厢房里就能听高僧颂经。
    这一次颂经，是报国寺里得道的高僧都会来颂经，还有着十分繁复具有表演性的科仪。
    盂兰节法会持续九天，今天是第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
    报国寺已经报了很多界这样的法会，所以他们的经验十分丰富，所有的一切都忙而不乱，安排的十分妥帖。
    他们刚刚叙完旧，外面便响起了锣声。
    这样的锣声一起，便表示法会已经正比开始。
    几个武僧先过来表演了一个节目暖场，然后报国里的方丈便过来向众人施礼。
    他们施完礼之后，法会便正式开始了。
    万户侯夫人问老太君：“要不要给燕王和孩子们定一场超度祈福的法会？”
    老太君摇头：“不用了，我们来听听经便好。”
    这样的法会他们是接委托的小法会的，京中的权贵捐上丰厚和香油钱，就能特定一场法会。
    老太君因为师折月如今已经改信道门，她觉得有师折月帮着燕王他们超度就够了，不需要再请报国寺的高僧了。
    老太君还觉得，这样的法会，可能还不如师折月一人唱道经的效果好。
    她这么说，万户侯夫人也不勉强，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行。”
    她以为老太君不定小法会是怕这事过于招摇，引起别有用心之人的关注。
    师折月是道门中人，对佛门作法之事，还挺好奇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佛门法事。
    她觉得这一点她可以参考一下，让大师父他们也这么弄。

 第219章 就打你了

    她想起之前他们观里的法会规模，和报国寺完全没有法子相提并论。
    第一天的法会，表演性质居多，看起来十分热闹，师折月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这热闹是好看，她对报国寺里和尚们超度的水平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她这一场看下来，基本上就没有看到有道韵的波动。
    因为没有道韵的波动，所以这所谓的法会含金量着实不算高。
    其实这也是个正常现象，道术博大精深，普通人就算是入门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像她这样学道术极快的人，绝对是凤毛鳞角。
    只是她在看热闹的时候，陆锦娘过来了。
    师折月在看见陆锦娘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陆锦娘来做什么？
    陆锦娘一来就跪在老太君的面前，抹着泪道：“祖母，我知道我错了，您能原谅我一回吗？”
    老太君看向陆锦娘，面色浅淡：“陆娘子别开玩笑了，你这声祖母老身可担不起。”
    “至于原谅之事，就更无从说起，毕竟当初你选择离开燕王府的时候，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娘子请回吧，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陆锦娘哭着道：“我已经知错了，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后悔当初离开王府。”
    她今天之所以会来找老太君，不过是因为云跃阳有所交代。
    他的话她不敢不听。
    此时让她对着老太君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还觉得十分委屈。
    老太君看到她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陆娘子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毕竟当初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全王府上下没有人勉强你。”
    “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那就各自安好吧！”
    燕年年捋着袖子道：“赶紧走，再不走，小心我打你啊！”
    燕岁岁则道：“陆娘子，你此时来找祖母说这种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请你离开。”
    云跃阳让陆锦娘过来，原本另有所图，她此时若是无功而返的话，云跃阳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她。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师折月道：“公主，我求求你，帮我求求祖母吧，我愿意再回到王府。”
    师折月见她虽然哭得惨烈，眼里也满是泪光，但是眼神里却还带着几分傲慢。
    有这种眼神的人，不可能真心认错。
    更不要说陆锦娘是那种天生浅薄的人，这种人绝不可能在燕王府还没有崛起的时候，就想回来。
    师折月对陆锦娘接触的不算多，但是每一次的接触都算不得愉快。
    换句话说就是，她对陆锦娘的印象极差。
    对付这种人，她从来都不会客气。
    她也懒得去想，陆锦娘的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陆锦娘现在打扰她看佛会，那么她就让陆锦娘成为笑点。
    她斜斜地看了陆锦娘一眼道：“我和你有交情吗？”
    陆锦娘愣了一下：“公主最是心善，想来……”
    “呵！居然想要道德绑架我！”师折月冷声道：“我心善？你怕是找错人了。”
    “陆锦娘，我数三声，你若是不离开的话，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锦娘听到这话心里十分不服气。
    师折月不过是死了爹，没娘疼，只能嫁给死人的女子罢了，哪里配这样对她说话！
    不要说师折月数三声了，就算是数三百声，她也不会就这样走。
    至于师折月说的对她不客气，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不相信，师折月能对她怎么个不客气。
    她委屈巴巴地道：“公主，我……”
    “一！”师折月大声道。
    陆锦娘索性直接倒在师折月的身边，哭着道：“我知道我之前有错，但是你们也不至于动手打人！”
    燕年年气得不行：“谁动手打你了？”
    师折月抬手就给了陆锦娘一记耳光。
    陆锦娘：“……”
    燕年年：“……”
    她是真的愣在了那里，师折月说打人就打人，不带半点含糊。
    她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心里是真的很爽！
    师折月对燕年年道：“年年，对于别人泼过来的脏水，最好的法子就是把脏水泼回去。”
    “今天你在这里看着，我给你来上一课。”
    燕年年有些不明所以，陆锦娘“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她原本是假哭，此时已经变成了真哭。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所有人都应该围着她转。
    师折月这个身份尴尬的公主，居然敢打她！
    她怒道：“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这样欺负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师折月笑了笑道：“你说我欺负你，行啊，那我就欺负给你看。”
    她说完拿起一面锣当当当地敲了起来。
    此时恰好这一场法会结束，她把这锣一敲，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委屈巴巴地陆锦娘道：“陆娘子，当初是你自己要离开王府的。”
    “如今你在宁国公府里做二公子的妾室，日子过得不好，就想回到王府。”
    “此事恕不能从命，毕竟当初你是拿了放妻书走的，从那时起，你便与王府再无干系。”
    “如今你的日子不好过，你要回也应该回你的娘家，而不是回王府。”
    陆锦娘急道：“谁说我在宁国公府的日子不好过的，二公子待我极好，我的日子过得好着了！”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看着她道：“你既然要宁国公府的日子过得极好，为什么还想要回王府？”
    “难道你是对我四弟旧情未了？又或者是我你觉得我四弟远胜过宁国公府的二公子？”
    这些问题，她不管怎么回答，都是送命题。
    而此时，四周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朝她指指点点。
    老太君虽然从来没有对外说过陆锦娘怀孕后堕胎离开燕王府的事，但是就她在燕王府出事，立即离开这件事，就让人不齿。
    陆锦娘一向极要面子，此时被人这样指指点点，她又如何受得了？
    她伸手重重地朝师折月推去：“我不是，我没有！你在胡说八道！”

 第220章 走断她路

    师折月早有所料，陆锦娘推过来的时候，她就顺势倒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看着陆锦娘道：“你怎么打人？”
    陆锦娘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师折月。
    师折月把她要说的话全说了，这接下来让她怎么表演？
    她指着师折月道：“你……”
    师折月红着眼睛道：“我知道，我父皇已经死了，我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虫。”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依旧皇上御封的公主啊！”
    “你这样对我动手，你的眼里可还有皇上？”
    老太君大步走过来把师折月扶起来道：“公主受委屈了。”
    “燕王府虽然如今人丁凋零，府里的人也不是任人能欺负的。”
    “陆娘子，当初老四战死，你腹中有他的孩子，我百般挽留你，你却执意掉孩子另嫁他人。”
    “我当时就奉上了和离书，还你自由。”
    “这件事情原本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但是你如今嫁了人，却还骑到我燕王府的头上来，这就太过分了。”
    老太君这句话一说出口，顿时所有人都看向陆锦娘。
    燕王府出事，京中的王公贵族为了自保和燕王府划清界线，但是在他们的心里，对燕王府的行事还是信得过的。
    陆锦娘这样的行为，绝对当得上薄情寡义的名头。
    这样的陆锦娘，让人十分不耻。
    他们对着陆锦娘指指点点：“怀了亡夫的孩子却不愿意生下来，立即改嫁，这女人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我记得燕四对她似乎极好，她怎么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另嫁若是给人做正妻，还能说得过去，结果她一改嫁居然是给人做妾，真的是太下贱了。”
    “真是自甘堕落，下贱至极！”
    四周全是指责的辱骂的声音，陆锦娘的脸憋得通红，她急道：“不是这样的！”
    师折月问她：“那是哪样的？”
    “是你没怀四弟的孩子？还是祖母没给你放妻书？”
    “又或者是你没有嫁给人做妾？还是你没有推我？”
    陆锦娘直接被骂蒙了，这些全部都是事实，就算是她再能言善辩，此时也不可能说得清楚。
    四周骂她的声音更大了些，她想骂装柔弱，可是师折月看着却比她更柔弱。
    她憋了半天最终憋了一句话出来：“是公主先动手打我的！是她先动的手！”
    师折月委屈巴巴地道：“事到如今，你竟还这样颠倒黑白！”
    她原本就十分瘦弱，往那里一站，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四周骂陆锦娘的声音就更大了。
    虽然燕王府的地位尴尬，但是昭明帝对师折月却很不错。
    再加上师折月公主的身份，昭明帝是认可的，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站在陆锦娘那一边。
    此时的陆锦娘若是反应快的话，灰溜溜的走了会是她最好的下场。
    但是她一向自以为是，又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哪里愿意就这样走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云跃阳走过来，抬手就扇了她一记耳光：“你许你对公主无礼的？”
    陆锦娘伸手捂着脸，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
    她之前一直是在假哭，这会直接变成了真哭。
    云跃阳对着老太君行了个礼道：“老太君，抱歉，家里的贱妾不知礼数，冲撞了您，我给您赔个不是。”
    老太君听过不活关于云跃阳的事，知道这货平时就是个嚣张拔扈的，今天这样有礼貌，实属反常。
    她淡声道：“二公子既然纳了妾，那还是要好好管缚一二的。”
    “否则不知情的人情是还会以为宁国公府没有教养，才会养出这样的妾室。”
    万户侯夫人也在旁道：“陆娘子今日的行事实在是不妥，公主的身份何等尊贵，又岂是她能欺辱的？”
    “说句不好听的，她这种行为，是没把皇族放在眼里。”
    云跃阳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笑着道：“老太君教训得是，为表诚意，今日我请燕王府的众人吃斋。”
    报国寺的斋饭十分的出名，今日人多，能吃到的人却并不多。
    燕王妃在旁黑着脸道：“不必，吃宁国公府的东西，我怕吃了烂肚肠。”
    云跃阳：“……”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当众驳了面子。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却又不好再说什么，拽着陆锦娘便欲离开。
    师折月在旁道：“往后二公子若是想要派人来欺负燕王府的话，麻烦找个段位高一点的。”
    “陆锦娘本身人品就让人诟病，你让她过来，着实不太妥当。”
    云跃阳：“……”
    他看向师折月，师折月回看着她，眼里满是通透。
    云跃阳便知道，师折月怕是今日从一开始就看出陆锦娘是他带过来的。
    他冷哼了一声，一把拽过陆锦娘，大步离开。
    师折月确实是一开始就看透了陆锦娘是他派来的。
    毕竟今日他们初见陆锦娘的时候，她还是那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了个人。
    他们走后，老太君问师折月：“公主没事吧？”
    师折月笑道：“陆锦娘推的那一下能有什么力道？我没事，祖母不用担心。”
    老太君听她这么一说，便算是完全放下心来。
    万户侯夫人还是第一次知晓陆锦娘的事情，虽然燕王府的家务事她不好插手，但是她确实看陆锦娘各种不顺眼。
    她轻声道：“也是你脾气好，不跟她一般计较。”
    “换做是我，我一准撕了他的脸！”
    老太君笑着道：“不说她的事了。”
    云跃阳把陆锦娘拽走后，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对着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边打一边骂：“让你去做这么一件小事你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你不是总说老太君待你极好，对你有求必应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有求必应？”
    陆锦娘的心里也委屈：“我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会这般。”
    “他们……他们一定都是被师折月蛊惑了！”
    云跃阳根本就不想听她的这些理由，在他看来，她这件事情没做好，那就是没做好。

 第221章 把手砍了

    自从紫阳真人被师折月杀了之后，他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顺。
    白稚仙的声音传来：“只是些许小事而已，犯不着动那么大的气。”
    云跃阳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满是惊喜：“大师你终于回来了！”
    陆锦娘看着凭空出现的白稚仙，吓得魂都要掉了。
    她有些惊恐地伸手去拉云跃阳的袖子，却被他一把甩开：“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和大师说话！”
    他看见白稚仙是真的开心。
    在他看来，这里是佛门，是有很多的佛法加持的，像白稚仙这样的灵体应该是受不了的。
    可是现在白稚仙在这里，却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陆锦娘哆哆嗦嗦地道：“他……他……他不是人！”
    云跃阳的面色大变，抬脚就踹了出去：“滚！”
    白稚仙伸手拦着云跃阳，看着陆锦娘道：“你今天用哪只手推的师折月？”
    陆锦娘看着眼前好看的跟妖一样的男人，她知道他绝不是正常的人。
    他虽然在笑，但是周身的气场却强大到可怕。
    她有一种感觉，她若是惹怒了他，他绝对能把她撕成碎片。
    她哆嗦着道：“我……我没有推她……”
    “我只是被她气狠了，轻轻碰了一下她，她自己就倒在地上了，啊！”
    她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她的整只手掌就掉了下来。
    白稚仙不紧不慢地道：“我连碰都没有碰你，你的手掌就掉了下来。”
    “啧啧，你的手掌长得可真不结实。”
    陆锦娘：“……”
    她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都没有看到他出手，她的手掌就掉了！
    她惊恐地躲到云跃阳的身后，云跃阳却是连半点保护都不想给她，直接把她拎出来道：“你又要做什么？”
    “大师教你做人，你应该感谢他才是！”
    白稚仙最喜欢看到别人用恐惧的目光看着她，也非常喜欢听别人的惨叫声。
    他含笑道：“我不知道你哪只手推了师折月，不如这样吧，你两只手都砍断好了。”
    陆锦娘：“！！！！！”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另一只手掌也断了，掉在地上，鲜血溅了一地。
    陆锦娘再次惨叫出声。
    云跃阳虽然行事残暴，但也是第一次这样见到白稚仙的手段。
    他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大师，这女人不懂事，你教训她一下也就行了。”
    白稚仙转过头看着他道：“你在教我做事？”
    云跃阳知道他一向喜怒无常，立即道：“不敢，不敢！”
    白稚仙的袖袍一挥：“算你识相。”
    云跃阳忙挤出一抹讨好的笑，问道：“大师前段时间都忙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的行踪需要向你报备？”
    云跃阳：“……”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说了句：“当然不需要。”
    白稚仙淡声道：“我出门前曾经允诺过你一件事，今天就一起做了吧。”
    云跃阳愣了一下，眼里满是惊喜：“可是今天……”
    他知道白稚仙说的是杀了云跃冰的事情，只是他怕隔墙有耳，没有把话说透。
    但是这件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
    “今天是个杀人的好日子。”白稚仙的唇角微微上扬：“你觉得呢？”
    云跃阳立开心地道：“大师说得对！不知道大师要怎么做？”
    白稚仙的眉梢轻轻一挑：“这件事情还需要你配合。”
    “毕竟杀人这种事情，总归需要有人见证才够刺激。”
    云跃阳有些为难，他是想杀了云跃冰，但如果他在旁边做见证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人怀疑那件事情是他做的。
    他轻声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白稚仙的眉眼里满是笑意：“你觉得哪里不好呢？”
    云跃阳看到他这样笑，心里有些发毛，却还是道：“我怕被人误会是我动的手。”
    白稚仙轻出手指在他的额间轻弹了一下道：“真是蠢死了，你难道不会带着一群人去看吗？”
    云跃阳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终于明白白稚仙话里的意思。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白稚仙淡声道：“到时候你也许能看见你最讨厌的人站在血泊之中拿着刀。”
    云跃阳立即道：“我明白了，我听大师的。”
    白稚仙微微一笑：“那你就做好准备吧，会给你意外的惊喜。”
    他说完身形消失不见。
    云跃阳在听到他的这番话后真的是开心得不行。
    他今天原本有针对燕王府众人的计划，在陆锦娘失败之后，他的计划就完全泡了汤。
    他是有些沮丧的，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峰回路转时，白稚仙居然又出现了，还给他带来更加完美的计划。
    他这些年来一直活在云跃冰的阴影下，如今他终于有机会杀了云跃冰，他又岂会不开心？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太久，就听见云跃冰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跃阳愣了一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遇到云跃冰。
    云跃冰看着倒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陆锦娘，冷声道：“你的妾室我原本不该管。”
    “但是你要收拾她，回家之后怎么做都可以。”
    “你在这里动手，成何体统？”
    云跃阳知道云跃冰这是误会陆锦娘的手是他砍断的，只是这件事情他没必要对云跃冰解释。
    他忙道：“大哥教训的是。”
    云跃冰看到他的样子十分不满，觉得他实在是不像样，便又冷声道：“把这事处理好。”
    “如何宁国公府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不要给家里招祸。”
    云跃阳点头道：“好的。”
    云跃冰看他的态度良好，便不再多说。
    他准备离开的是时候，云跃阳问道：“大哥今天怎么来报国寺了？”
    云跃冰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我的事情需要向你交代吗？”
    云跃阳被这句话呛得不轻，这话白稚仙说他能忍，云跃冰这么说，他心里就极度不爽了。
    只是因为有白稚仙的话，他现在看云跃冰像是在看死人。

 第222章 你先死吧

    云跃阳现在非常期待云跃冰的死法，毕竟只要白稚仙一出手，就绝不简单。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心理，所以这事也就都能忍了。
    他忙笑着道：“当然不需要。”
    云跃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他的手握成拳，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些。
    云跃冰一看看不起云跃阳，此时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更加不屑了。
    他今天过来，是因为他知道师折月一定会过来。
    师折月若是一直待在燕王府，他想要杀她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她今天出府了，他就有杀她的机会了。
    更不要说报国寺里人来人往，若是以特殊的方式来杀师折月，能做到真正的人不知鬼不觉。
    而在几天前，他就已经在报国寺的后山做了一些布置。
    只要师折月今日来了报国寺，她就必死无疑！
    云跃冰快速往后山走去，云跃阳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云跃冰一走，云跃阳就轻声喊道：“大师……”
    他的话音才落，白稚仙就出现了。
    云跃阳忙道：“大师，你真是厉害，居然算出他会来！”
    白稚仙淡声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把这个女人处理一下，然后带人去后山。”
    云跃冰忙应了一声，叫来他的随从，把已经因为失血过去昏迷的陆锦娘带了出去。
    他怕陆锦娘身上的血太多，引人注意，难得大发善心地给她止了一下血。
    陆锦娘的血被止住之后，就被他的人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被抬走了。
    她被抬走时，人清醒了几分。
    她此时心里是真的后悔了，因为云跃阳对她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燕四了，此时终于又记起燕四的好了。
    燕四在时，对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她还是燕四的正妻，受人尊重。
    哪里像如今，云跃阳对她不但没有一丝疼爱，就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她今日断了两条手臂，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只是她就算是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她就又开始恨老太君，老太君若是配合她一下，她又岂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还有师折月也是，真的是太让人讨厌了！
    她的这些想法师折月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只会嘲讽一笑。
    此时师折月正在和老太君说着闲话，她突感觉心口一痛。
    老太君见她面色不佳，忙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师折月轻声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到时间休息一会。”
    老太君点头，想要亲自送她进去，她却道：“让年年陪着我就好。”
    老太君此时也不好把万户侯夫人单独丢下，当下轻点了一下头道：“那好，你有什么需要就让年年帮你做。”
    师折月点头，拉着燕年年去了里间。
    只是她进去之后，立即就掐了一个诀，对着后山的方向拍了过去。
    燕年年一看这情景，就知道是出事了，忙问她：“公主，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师折月略想了一下后道：“有人要杀我，他的道行还很深。”
    “这人还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对我用了咒术，想让我的魂魄和身体分离。”
    “若不是我的体质特殊，我身上又戴了固魂的东西，只怕已经着了他的道。”
    “只要我的身体没有离魂，就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我断然没有站在这里被人算计的道理，年年，你准备一下，我们主动出击。”
    燕年年听到这话立即就应了下来，打架这事她从来就没有怕过。
    在她的心里，师折月就是她的家人，她要保护好师折月。
    她问师折月：“公主，我们要怎么出击？”
    师折月掐着手指算了一圈后道：“他们就在后山，我们直接打过去。”
    燕年年点头：“好！”
    她说完就把窗户打开，先跳了出去，然后再来扶师折月出去。
    他们走了几步后，她嫌师折月走得太慢，便道：“我来背你吧！”
    师折月此时有些不舒服，在这里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她也不轿情，立即道：“好。”
    她的话音才落，燕年年便把师折月一把甩到背上，如狂风一般冲了出去。
    师折月：“！！！！！”
    倒也不用这么急！
    师折月轻咳一声道：“年年，慢点……”
    燕年年以为师折月是怕她累到了，忙道：“公主放心，你这点体重，对我来讲不算回事！”
    “只要我愿意，我还能跑得更快一些！而且还能稳稳地背着你，不会让你掉下去。”
    她为了印证自己的这句话，整个人只差没弹射而起，直接往前蹿了出去。
    师折月：“……”
    她们说的似乎不是一件事！
    她决定不说话了，因为燕年年跑得太快，她一张嘴就是一口风。
    姑嫂两人很快就到到了云跃冰所在的地方。
    也是巧了，那里离赵诗婉当初算计燕潇然的地方并不算远。
    云跃冰一看见她，面色微微一变，因为她的出现和他预期的方式有些不同。
    且她来得也太快了些。
    天师告诉他，那个阵法一成，只要他离师折月不算太远，借着报国寺里的力量，就能把师折月完全抹杀。
    方才他依着天师教的方式，把阵法弄好了，却并没有发生如天师说的那种事情，他就知道出了异常。
    只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想到，师折月这么快就能赶过来。
    他知道师折月邪门，却不知道她会如此邪门。
    师折月在看见他的时候冷笑了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也是，你们宁国公府就是一脉相承的见不得光。”
    云跃冰假笑了一声：“公主怎么来这里了？真是好巧啊。”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也觉得好巧啊！”
    “你既然这么想要杀我，那不如还是我先杀了你吧。”
    她说完，手里掐了一个诀，轻念了几声，四周缠绕的黑气就如风疯了一般朝云跃冰的身上倒灌进去。
    云跃冰惨叫一声，一头就栽在地上。

 第223章 你算什么？

    云跃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泡在极致的寒冰之中，那样的寒冷，让他感觉到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
    而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他有些惊恐地看着师折月，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其实他之前是见识过师折月的手段，只是不管是她跑到宁国公府里闹事，还是边关杀人，都没有伤到他。
    所以他知道她的道术高明，却不知道她的道术高明到掐诀杀人的地步。
    其实正常情况下师折月确实做不到这些，因为动用这种术法，她会承受因果，对身体伤害很大。
    但是云跃冰今天先动手要杀她，有了这个前提之后，不管她怎么对付云跃冰都不为过。
    更不要说，上次赵诗婉招来了很多的灵体，虽然师折月当时设法除去这里的煞气。
    但是这里终究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更容易招来这些东西。
    几个月的时间，这里断断续续地积攒了不少，以至于阴煞之气极为浓郁。
    云跃冰为了杀她，又在这里布下了极为阴毒的阵法，这种阴毒的阵法，很容易招来这些阴邪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她此时才能如此轻易地将这些阴煞之气注入云跃冰的身体。
    云跃冰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哆哆嗦嗦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
    这话听着好像很威风，只是他的声音打着颤，整个人看起来就显得十分的可笑。
    师折月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搭理他，只将手里的诀掐得更快更紧了些。
    云跃冰带过来的侍卫想要动手杀了师折月，这一次就不需要师折月动手，燕年年一脚一个直接就踹飞好几个。
    那些侍卫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近师折月的身。
    燕年年站在师折月的身边道：“想伤公主，先过我这一关！”
    “你们这些个狗玩意，太不禁打了。”
    她说完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照着那个侍卫的脸就砸了下去。
    那个侍卫惨叫了一声，她还觉得不过瘾，直接拽着那个侍卫重重往地上一砸，就在地上砸了个人形的大坑。
    其他侍卫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打架的，一个个眼里满是惊恐。
    他们想不明白，师折月和燕年年两人看起来都是那种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动起手来，却是一个比一个狠。
    云跃冰看到这情景，骂道：“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都给我上，杀了师折月！”
    那些侍卫听到他的这番话不敢不听，立即就有人爬起来，再次冲了过去。
    燕年年方才打了那一场后，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筋骨都活动开了。
    她兴奋得不行，一把拽过离她最近的一个侍卫，重得地用膝盖顶了上去。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侍卫惨叫一声，彻底废了。
    燕年年再拽了离师折月最近的侍卫，这一次直接把对方的手臂打折。
    她这一次出手，直接就下了最重的手。
    原因也简单，因为云跃阳要杀师折月，她就不能对这些人客气。
    师折月看到这样的战况，她在心里默默地给燕年年点了个赞。
    燕年年实在是太给力了！
    两人一个玄门的攻击拉满，一个物理攻击拉满，直接控了场。
    云跃阳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今天只怕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哆嗦着道：“天师，救我！”
    他的话音才一落，便有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师折月看到那个黑影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黑影她认识。
    之前在宁国公府的地下阵法里，云跃阳就是放了这么一个东西出来。
    当时她和燕潇然两人合力，扔了一堆的符上去，把黑影给打散了。
    她那里就知道，那个黑影只是一个虚影。
    此时出现的这个，和那个有些接近，但是又有一些不同。
    只是两者的气息十分接近，她便能肯定，这两个玩意是同一个东西。
    黑影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的人！”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暗号，只要云跃阳喊出这一声，黑影就能感应到。
    师折月眯着眼睛道：“你就是宁国公府幕后的那个玩意？”
    “果然心黑的东西，都长得比较丑，还不能见人，啧啧，恶心死我了……”
    黑影：“……”
    他其实此时全身都罩着一身黑袍，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修练了多年，本身的能力极强，除了白稚仙之外，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冷笑一声后道：“我原本觉得杀你这种小辈，我亲自动手有失身份。”
    “但是你既然如此狂妄，那我就直接送你归西好了。”
    他的话音才落，就感觉天上降下一道惊雷。
    那雷光闪烁，极为暴烈，直接就把他劈得皮焦肉嫩。
    黑影：“！！！！！！”
    他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朝师折月看了过去，眼里满是怨毒。
    他道行高行，此时已经明白了原委。
    他冷声道：“你好狡猾！”
    师折月微微一笑：“还行吧，对付你们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原本也不需要客气。”
    “毕竟你们原本就是不要脸的，只要给打得赢你们，不管什么法子都是好用的。”
    原来师折月方才和云跃冰就手的时候，就发现他的道术极浅，是不可能布出这样的阵法的。
    这个阵法的阴损缺德之处和宁国公府那个窃取他人命数的阵法极为相似。
    所以她笃定，云跃阳的身后还有人。
    所以她直接方才才没有直接把云跃阳杀了，就是为了引出他的幕后之人。
    她方才掐的诀也不是普通的诀，而是一种连环套。
    她把煞气引进了云跃冰身体的时候，就在云跃冰的外围设下了引雷诀。
    那个诀能直接引到她身上的五雷符。
    所以黑影只要一现身，她就把五雷符撕了，雷就直接劈在黑影的身上。
    她今天用的五雷符也是加强版的，她希望能一次把黑影给劈得灰飞烟灭。
    如今黑影现身了，她略有些遗憾，这狗玩意似乎还不是他的本体。
    就算把它给劈得灰飞烟灭了，用处也不是特别大。
    黑影的身体在雷光中若隐若现，云跃冰急了：“天师，你没事吧？”

 第224章 杀云跃冰

    黑影深吸了一口气，他二话不说，手一抬，就把那些侍卫全杀了，将他们的灵体拎到他身体的上方，挡着雷。
    师折月看到这情景，眼里杀意浓浓。
    不管是黑影还是宁国公府里的人，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就如草芥。
    哪怕是这些侍卫都是自己人，在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杀他们那是毫不犹豫的事情。
    师折月的五雷符已经劈完，黑影因为有那些侍卫的灵体挡着，他虽然身形淡了些，却并没有完全散掉。
    他冷声道：“我能有什么事？”
    他说完抬手就朝师折月拍了过去，燕年年想过来为她挡住这一下的攻击，却被师折月一把推开。
    她在推开燕年年的时候，手里掐着诀和黑影过了一招。
    黑影和她同时退了三步。
    燕年年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公主，你没事吧？”
    师折月的脸色明显比方才要苍白了些许，轻声道：“我没事，这事你别参与，往后站一点。”
    “若是有机会，一会直接劈云跃冰。”
    燕年年点头：“好！”
    她说完就欲拿刀朝云跃冰劈去，只是她这一刀劈在空气上的时候，有如劈到了实物，竟碰到云跃冰了。
    她轻“咦”了一声，立即明白这是黑影在保护云跃冰。
    燕年年到此时终于明白师月为什么说让她找机会劈云跃冰了，那是因为正常的情况下，是劈不动的。
    黑影冷笑了一声：“你屡次坏我的好事，今日必杀了你。”
    师折月回以一笑：“要杀我，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说完，直接掐着诀劈了过去。
    黑影没有实体，正是她能对付的那一类。
    两人飞快地过招，燕年年一看情况不对，果断跑到一旁躲起来。
    师折月和黑影过了十余招之后，就越发吃力了起来。
    她有些无奈，她的这具身体真的是没救了，稍微大一点的打斗，就无法支撑下去。
    眼见得黑影又是一掌拍了过来，她受制于虚弱的身体，一时间无法闪避。
    她咬了咬牙，决定再跟他硬磕这一下。
    只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若是硬磕的话，这一次磕完，下一次就很可能承受不住了。
    一抹红影在她的身边飘过，她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黑影倒飞了出去。
    黑影的身形一下子就又淡了很多，他怒道：“白稚仙，你个疯子！”
    “这女人上次那样伤了你，你居然还帮她！”
    白稚仙十分闲适地站在那里，慢悠悠地道：“那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就算要杀她，那也应该是我来动手，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伤她？”
    黑影：“……”
    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师折月听一以白稚仙的这番话，心情也有些复杂。
    那一次虽不是她故意要伤白稚仙，但是他们的立场天然对立。
    就算那一次她没有出手，后面他们总还有动手的时候。
    黑影知道白稚仙一来，师折月就杀不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白稚仙，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白稚仙懒洋洋地道：“我乐意，你管不着。”
    他说完袖子一挥，直接就把黑影给挥散了。
    黑影在消散前，怒道：“你的事情，我是管不着，但是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白稚仙懒得理他，扭过头看向师折月。
    师折月看到他，略有些尴尬，最终还是道：“今日多谢了。”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别以为我今天救了你，就不记较上次的事情了，我这人记仇得很。”
    师折月笑道：“我知道你记仇，这样吧，下次我若有机会杀你，我也放你一次。”
    白稚仙冷笑：“你放过我？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燕年年从一旁走过来，伸手拉着师折月的袖子小声问：“公主，他是谁啊？”
    她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妖孽至极不说，整个人还极有味道。
    师折月见燕年年开始冒粉红泡泡，一句话就打碎了她的幻想：“他就是上次把我们三个打残了那个凶灵。”
    燕年年：“……”
    燕年年：“！！！！！！”
    她原本对他的那点幻想，瞬间烟消云散。
    上次战况惨烈，白稚仙又没有现形，她根本就没有看见白稚仙。
    她此时实在是无法相信，眼前美得像画一样的男子竟就是上次那个把他们虐残了的凶灵。
    白稚仙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笑，对她挥了挥手。
    这本是个极友好的动作，如果他的手指甲没有突然长长三寸长的话。
    燕年年瞪大眼睛道：“他真的是凶灵！”
    师折月点头：“没错，还是这世上最凶的凶灵，我都抓不了的那种。”
    燕年年咽了咽口水，果断躲到师折月的身后，再不敢对白稚仙生出一丝一毫的念想。
    白稚仙看着师折月道：“我今日既然已经救了你，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你不是要杀了云跃冰吗？现在可以动手了。”
    师折月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太正常，毕竟他以前没有这么好说话。
    她若有所思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阴谋？人就在这里，你爱杀杀，不爱杀就滚。”
    师折月还是比较习惯他这种说话的方式。
    她淡声道：“宁国公府坏事做尽，云跃冰确实该死。”
    “但是现在我已经教训了他，就不好再动手，不如就把他交给朝廷来处理吧！”
    白稚仙还是那么一幅懒洋洋的模样：“随便你。”
    师折月伸手撤去罩在云跃冰身上的阵法，他今天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吓得半死了。
    他看着师折月道：“你不要杀我，我若死了，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师折月赏了他一记白眼：“像你这样的人，若是直接死了，那也太便宜你了，你得受千刀万剐之刑。”
    正在此时，白稚仙一剑捅进云跃冰的胸口，再抓过师折月的手放在手柄上。
    师折月有些吃惊地扭头看向他，他微微一笑：“他对你不敬，本就该死，我帮你杀了他，不用谢我。”
    下一刻，云跃阳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第225章 意外作用

    云跃阳一过来就扯着嗓子道：“大哥，你没事吧！”
    “燕潇然，你放开我大哥，我要和你拼……”
    他冲过来没有看见燕潇然，只看见师折月和燕年年，他愣了一下。
    这事和他预期的有些不一样！
    但是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师折月和燕年年都是燕王府的人，只要云跃冰死在燕王府的人手里，就可以了。
    他反应还算快，直接冲过去，一把抱着云跃冰道：“大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云跃冰此时身体在剧烈地抽搐，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虚空。
    他到死都无法相信今天他会死在这里，他信奉为神一般的天师也被白稚仙给打得落花流水。
    他更无法相信，他会死在今日！
    他看到冲过来的云跃阳，觉得实在是太过巧合，他极度怀疑今天他会死，和云跃阳脱不了干系。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了，因为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睛彻底闭上，没了呼吸。
    云跃阳心里大喜，面上却装出极致的悲痛：“大哥，你千万不要死啊！”
    “你若是出事，我如何向父亲和母亲交代！”
    他实在是流不出眼泪来，自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勉强红了眼睛。
    师折月看着近在咫尺地白稚仙，深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他今天没安好心。
    他此时隐去了身形，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到他。
    只是她天生就是开了天眼的人，白稚仙就算是隐了身形，她也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问白稚仙：“这样有意思吗？”
    白稚仙微微一笑：“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
    “你上次在道观里想要杀我，这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
    师折月磨了磨牙，白稚仙果然是一千年如一日的那般记仇。
    她沉声道：“你想怎样？”
    白稚仙回答：“我不想怎样，我只是想看看，你一向觉得待你极好的燕潇然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也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能不能平安救出你。”
    “若他救不出你的话，你可以向我求助，我看在我们相识千年的份上，可以再救你一次。”
    师折月：“……”
    她突然就明白白稚仙的脑回路了，这狗东西这是变相地想让她屈服，让她去求他。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之前答应过我，不滥杀无辜的！”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他算什么无辜？今天他要杀你，我为了保护你才对他动了手。”
    “再则他这样的一个人，手里沾了无数的鲜血，杀他是替天行道，天道还得奖励我。”
    他才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上竟隐隐有了金光。
    那缕金光和他身上之前的杀孽相抵，竟还把之前的杀孽抵消了不少。
    只是他之前身上的杀孽实在是太多，就算是抵消了一些，却依旧还有不少。
    他少了这些杀孽的束缚，觉得整个灵体轻松了不少，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愣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这种做好事的方式他还是很喜欢的！
    师折月看到这种情况，整个人就是大写的无语，这样也行？
    如此看来，宁国公府的这些人，真的是犯了天怒，天道也要收了他们了。
    白稚仙轻“啧”了一声后道：“我以后都会做个替天行道的好人。”
    师折月无言以对。
    云跃阳把云跃冰放下，气势汹汹地道：“师折月，你还我兄长的命来！”
    白稚仙笑眯眯地道：“你还是先去处理眼前的麻烦事吧，我看好你哦！”
    师折月想撕烂他的脸。
    只是她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今天就算没有白稚仙杀云跃冰的事，她也一样会动手杀了云跃冰。
    既然都是她要做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算什么事。
    她含笑看着云跃阳道：“你不是天天盼着他死吗？他死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云跃阳：“……”
    他确实是盼着云跃冰死，但是师折月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他沉声道：“他是我的兄长，是我的至亲，我怎么可能可盼着他死？”
    “师折月，你杀了我的兄长，还这样血口喷人，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师折月扭过头看向外围：“韦大人，这事你怎么看？”
    方才这边闹起来的时候，韦应还就在附近，在白稚仙撤掉屏障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白稚仙把刀放在师折月的手里。
    只是别人看不见白稚仙，看到的就是师折月的手里握着刀。
    最可怕的是，旁边的人似乎完全看不见白稚仙。
    以韦应还最近“见鬼”的经验来看，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八成是个凶灵。
    这个凶灵一身红衣，师折月都对不付不了他，足以见得他有着极高深的道行。
    他看着白稚仙，越看越熟悉，这不就是师折月刚给他开了天眼后从天上飞过的凶灵吗？
    师折月此时这样问他，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就算他亲眼看见杀人的是白稚仙，他说出来，这事也没有人会信，因为他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
    韦应还发自内心地觉得，自从他遇到师折月之后，他整个人的世界观就被震得稀巴烂。
    他深吸一口气道：“大理寺查案，讲究证据确凿。”
    “公主杀宁国公府世子之事，人证有，物证也有。”
    “公主，请你跟我去一趟大理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难受至极，因为这件事情有违他查案的原则。
    只是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此时他就算是说出白稚仙的事情，也没有人会信。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师折月先带去大理寺，再问清楚白稚仙的身份。
    他若直接说师折月无罪，围在四周的人一定会说他偏袒师折月，到时候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师折月听到他这样说话，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谁说韦应还不懂得变通的？
    他今日不就很懂变通嘛！
    她去边关前给韦应还开了灵眼，她回来后他一直在外地查案，她至今都没有帮他把灵眼关上，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第226章 自求多福

    师折月淡声道：“好啊。”
    她说完十分利落地跟着韦应还往外走。
    云跃阳原本还想拽着她做些文章，没想到她竟要直接跟着韦应还去大理寺。
    而她去大理寺他又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毕竟大理寺是全国最高的刑罚机构。
    云跃阳看着韦应还道：“请韦大人一定要秉公处理！”
    韦应还冷冷地看着他道：“二公子这是在怀疑本官的行事公正性？”
    “那好，本官今日就来给二公子展现一下大理寺办案的公正性，二公子在这里就最好了。”
    他说完取出一张纸道：“昭明十一年夏，二公子纵马街头，踩死一个老汉。”
    “老汉的家人想要讨个公道，二公子却看上了对方的孙女，将其强行行带走，一个月后，那少女被凌虐至死。”
    他说完将带着血手印的陈情书怼到云跃阳的面前道：“此案本官已经集齐了人证和物证，麻烦二公子跟我去大理寺。”
    云跃阳：“！！！！！”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韦应还竟还在查他！
    他刚欲说完，旁边跑来一个老妇人扑到他的身上：“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云跃阳：“！！！！！”
    这老妇人又是谁？
    云跃阳怒道：“你谁啊？”
    燕潇然的声音传来：“昭明十二年春，二公子看上了西郊的一块地，想用来做马场，却不想给银子。”
    “这老妇人全家都不同意，二公子却说他能看上这一家的地，是他们的福气，让他们跪着谢恩。”
    “老妇人的儿子不愿意跪着谢恩，就被二公子活活打死，将他的尸体埋在马场之下，日日践踏。”
    老妇人被提到伤心事，坐在那里放声大哭：“你赔我儿子的命来！”
    云跃阳：“！！！！！”
    四周全都是人，这事云跃阳绝不愿意承认，怒道：“没有的事，这是你血口喷人！”
    燕潇然递给韦应还一张纸：“这是他们逼着老妇人全家强行画押的文书。”
    韦应还接过来后看了云跃阳一眼，他顿时头皮发麻。
    燕潇然又递给他一张纸道：“这是状书，此事也是人证物证俱在。”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情景，对着云跃阳就是一顿骂。
    韦应还扭头看向燕潇然，接手将文书和状书都收了下来。
    他在收文书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燕潇然把东西给完韦应还之后就朝师折月看去，她朝他微微一笑，他却更加心疼她。
    他虽然刚过来，还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在他看来，云跃冰原本就该死。
    而以师折月的行事风格，不可能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杀人，这中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云跃阳一看情况不对，他抬脚就想跑，却被燕潇然直接挡住他的去路：“二公子还是先去大理事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若是方才的这两桩案子还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好几桩关于二公子的案子。”
    “昭明十三年冬，你进山打猎，看中了猎户手里新猎的狐狸皮，想要讨要，猎户不给，你便把人生生打死。”
    “昭明十四年春……”
    “你闭嘴！”云跃阳气得脸色大变：“这些都是你在污蔑我！”
    燕潇然的表情十分淡定：“污蔑这事我可不敢认，毕竟这些案子，我也全部都找到了人证和物证。”
    “这些事情，劳请韦大人一一细查。”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搜罗宁国公府的罪证。
    这些年来宁国公府仗着有那个大阵护着，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却还都能压得下来，所以他们无恶不作。
    所以宁国公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完全经不起查。
    只是他们中间有的人还会遮掩一二，但是云跃阳行事张扬，根本就不懂得何为遮掩，搜集到关于他的恶事最多。
    之前燕潇然还不想从他着手，因为他的份量不够。
    但是如今云跃冰死了，云跃阳就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子，份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份量不一样，所以所有的一切也就完全不同了。
    燕潇然决定，直接从云跃阳着手，用他来撕开宁国公府的口子。
    有这样的铁证在，就算宁国公府想要再保云跃阳都难。
    且这是一块敲破宁国公府的温和假象人设的砖，毕竟光凭云跃阳一个人，不可能把做下的这些恶事全部压下。
    这些事情，宁国公府一定插手了。
    只要昭明帝起了疑心，下旨彻查宁国公府，那便是敲响了宁国公府的亡钟。
    没有大阵庇护的宁国公府，根本就经不起查，太容易让昭明帝起疑。
    韦应还看着云跃阳道：“二公子，请吧！”
    云跃阳知道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如今若是人证和物证全部都在的话，他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他的眼里满是慌乱，他想起了白稚仙，心里又淡定了些。
    他知道白稚仙十分厉害，只要有白稚仙在，就一定能救他。
    他四下张望，喊道：“大师，你在吗？”
    他这了一句话完全证实了师折月之前的猜想，果然，这两人是一伙的。
    她看向站在一旁看戏的白稚仙，又看了一眼像没头苍蝇一般的云跃阳，她莫名有些好笑。
    看起来，白稚仙根本就不是要帮云跃阳，只是把他当猴一般在耍。
    她看得见白稚仙，云跃阳却根本就看不见，他还在那里喊：“大师，救我！”
    白稚仙袖着手半靠在树上，整个人闲适得不行。
    今天这一出戏，他看着还挺喜欢的。
    师折月轻啧了一声，云跃阳这个二货，居然会相信白稚仙，活该被他当猴耍。
    她笑着对云跃阳道：“二公子，来，我们一起组团去大理寺蹲大牢。”
    “以韦大人的开明，一定还会附赠包吃包住套餐的。”
    云跃阳：“……”
    他觉得师折月的脑子有病！
    她难道不知道她当众杀了云跃冰，必死无疑吗？
    这会摆出这么一副兴致勃勃，赫然出游的模样，他简直无法理解！
    师折月凑到他的面前道：“你的那位大师看来是不会管你了，你得自求多福。”

 第227章 以身试阵

    师折月的这句话打碎了云跃阳心里的幻想，恐惧瞬间漫上他的心头。
    他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大师，救我！”
    燕潇然冷笑道：“你坏事做尽，只怕现在是谁都救不了你。”
    白稚仙听到这话斜斜地看了燕潇然一眼，他讨厌燕潇然，又有着不轻的逆反心理，这会真想动手把云跃阳带走。
    只是他才刚有这个打算，就看见师折月的手掐了个诀，他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不是师折月掐的那个诀能对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而是她的那个诀能让他在人前现行。
    他知道她的本事，只要他在人群中现了形，那么今日她杀了云跃冰的这个局便算是破了。
    而他终究不是人，虽然他活了千年，却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极少数人知道他的存在，对他的影响是不大的。
    但是他若是在这么多的人面前现了形，将会打乱这个世界原本的节奏，八成会被天道处罚。
    白稚仙觉得在大道的面前，他的那点厌恶和逆反心理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他对着燕潇然轻哼了一声：“爷不跟你一般记识。”
    师折月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他可以更不要脸一点吗？
    燕潇然当他在放屁。
    韦应还强迫自己不往白稚仙的那边看，对官差道：“把人带回大理寺。”
    云跃阳拼了命的挣扎，却根本就不可能从那些官差的手里逃走。
    相对于他的疯狂，师折月就淡定很多。
    因为他知道只要韦应还知道云跃冰不是她杀的，那么以他的能力，就不会真的把这个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他们快走到报国寺的门口时，老太君带着燕王妃和燕岁岁赶了过来。
    老太君问师折月：“公主，你没事吧？”
    师折月方才说她不舒服，老太君十分担心，没敢去打扰她。
    老太君却没有想到，这才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师折月就带着燕年年干了这么一件大事。
    虽然云跃冰真的该死，但是这件事情明显不对。
    她知道师折月不太可能杀得了云跃冰，有能力杀云跃冰的只有燕年年。
    她极度怀疑师折月是在替燕年年顶罪。
    师折月微笑道：“祖母不用担心，我没有杀人，韦大人会还我清白的。”
    “我现在去大理寺配合韦大人查案，等韦大人把案子查清楚了，我就回来了。”
    老太君眼里的担心更浓，她知道师折月一向极为懂事，报喜不报忧。
    此时师折月说得轻巧，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被人看到当众杀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脱罪的？
    只是老太君也知道，大理寺办案，她无法干涉，再加上韦应还办案还算公正。
    师折月的身份摆在那里，韦应还应该不会为难她。
    可是就算韦应还不为难她，她的身体那么差，哪里能受这样的罪？
    老太君轻声道：“公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师折月点头：“祖母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老太君见她的面色从容淡定，心里虽然还是担心，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师折月要跟着韦应还去大理寺，燕潇然作为云跃阳案件的原告，也要跟着去大寺。
    老太君对燕潇然道：“你照顾好公主。”
    燕潇然点头：“祖母放心。”
    老太君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眼里满是忧色。
    燕王妃的眼睛通红，问老太君：“母亲，现在怎么办？”
    老太君深吸一口气道：“先别慌，公主和潇然看起来都很淡定。”
    “这件事情应该有其他的方法解决，我们先回去等等看。”
    燕岁岁扶着燕王妃轻声道：“母妃，我们要相信公主和三哥。”
    燕王妃轻声道：“主要是不信我们也没其他的法子。”
    燕岁岁：“……”
    她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燕王妃。
    燕王妃轻骂了一声：“我今天给佛祖捐了不少银子，让他保佑我们家，还没出报国寺的门就出了事。”
    “这佛祖实在是太过份了，光拿钱不做事！”
    燕岁岁轻声道：“母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公主归道门管，不归佛门管：”
    燕王妃：“……好像有点道理哈。”
    老太君听着燕王妃的话有些头疼：“我们先回家。”
    万户侯夫人在旁道：“你们有什么需要侯府帮忙的，尽管差人来报信。”
    老太君心里温暖，向她道谢后便带着燕王妃一行人离开了。
    师折月不是第一次来大理寺，但是住进大理寺牢房的单间却还是第一次。
    韦应还亲自把她送进大牢，问她：“那个灵体跟你有仇吗？”
    师折月点头：“是啊，有仇，他天天想着法子想要弄死我。”
    韦应还问她：“你打不过他？”
    师折月叹气：“他太厉害了，打不过。”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那么厉害，居然还有你打不过的灵体。”
    “亏你还是学道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嘛。”
    师折月：“……”
    她知道韦应还对她有怨言，但是他这一次表现的也太明显了。
    她咧着嘴问：“韦大人好像对于有灵体能打得过我这事很开心？”
    “还行吧，一般般开心。”韦应还挑着眉道：“你之前表现的那么厉害，我一直以为你无敌。”
    师折月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所以你这会过来是来嘲笑我的，不是来查案的？”
    韦应还一脸严肃地道：“公主此言差矣，你如今是皇上面前最器重的人，下官哪里敢笑你？”
    “下官此次送公主过来，只是想要问问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也一脸严肃地回答：“我照实说，韦大人就信吗？”
    韦应还摇头：“当然不会，下官会分析公主话里的可信度。”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韦应还面无表情地听完，问她：“公主今日是云跃冰先要杀你？”
    师折月点头：“我已经带着韦大人看过这世上另一面的风景，韦大人哪里还有疑虑？”
    韦应还不答反问：“公主能复原那个阵法吗？”
    师折月也不答反问：“韦大人是想要以身试阵吗？”

 第228章 他的喜欢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道：“公主若是想要脱罪的话，这一点是一定要能证明的。”
    “毕竟那么多人看到公主手里拿着刀，而云跃冰又确实死了。”
    “那凶灵只有下官一人看见，便做不得数，当不得证据。”
    “但是如果公主能证明云跃冰要杀你，而你不过是在反击而已，从律法上来讲，你可以算是自我防卫。”
    “如此便能脱罪。”
    这是他一路过来，替师折月想到的最能脱罪的方法。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布下的那个阵法太邪门了些。”
    “他们启动之后虽然有所残留，但是寻常法师根本找不到痕迹，找到了也没有人会信，除非……”
    韦应还接过话头：“除非能请得动国师，只有他确定这件事情，才能让人信服。”
    他说到这里师折月朝燕潇然看去，他也正在看她，双方的眼里都有几分无奈。
    他们上次去找国师，想让他帮忙收了白稚仙，结果却连占星台都没能上去，连国师的影子都没能见到。
    此时他们想请国师帮忙，就国师的性子，大概率是不会过问这件事情的。
    燕潇然在旁道：“父王和国师有些交情，一会我先给他递帖子。”
    “我在帖子里写明情况，陈述那个阵法的危险，也许他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师折月觉得这个法子可能也不太行得通。
    毕竟上次他们为白稚仙的事情去找过国师，国师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这足以说明这位国师大人，不过是浪得虚名，对京城的安危并不挂心。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太可能请得动的。
    只是左右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总归得试试。
    韦应还和师折月的想法差不多，他掌管刑罚，曾和国师相处过几次，对国师有些了解。
    倒不是说国师有多难相处，而他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是完全不会管的。
    在他的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种世外高人的冷淡。
    他的那双眼睛，总让韦应还觉得他已经超脱于世俗之外，人的生死在他的眼里看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从某种程度来讲，国师和师折月是十分相似的。
    而他在师折月帮他开了灵眼之后，看到了他曾经看不到的风景。
    他和那些灵体打交道多了之后，对这世间的生死也有了不同的感觉。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可能是另一个开始。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如今也有几分理解国师的行为。
    他想了想后道：“我也会试着找一下他，希望能请得动他。”
    这件事情到此时便算是初步定下。
    云跃阳扯着嗓子在里面叫：“韦应还，你居然真的敢把我关进来！”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种行为是有找死，我爹不会放过你，宁国公府也绝不会放过你！”
    师折月听到这话轻掀了一下眉，这话说得就很云跃阳。
    她问韦应还：“像云跃阳那样罪大恶极之人，韦大人没有其他的安排吗？”
    韦应还淡声道：“罪大恶极之人，自然会和罪大恶极之人关在一起。”
    师折月秒懂他的意思，对他竖起大拇指：“还是韦大人通透。”
    韦应还感叹了一声：“若不是这牢里没有神棍，我也会将公主和神棍关在一起。”
    师折月：“……”
    她发现她之前对韦应还的了解是有误的，这人骨子里损得很。
    韦应还看到她的表情笑了笑，对燕潇然道：“三公子，这里你也不能久待。”
    燕潇然表示理解，他扭头温声对师折月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师折月点头，他离开的时候，又给了锭银子给牢头和当值的衙差，请他们照顾好师折月。
    牢头和衙差看到韦应还站在那里，不太敢收。
    韦应还直接扭过头当做没看见，大步走了出去。
    他们立即明白韦应还的意思了，韦应还这也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们，让他们照顾好师折月。
    这样的交代比他直接交代还要好用，毕竟他们实实在在地拿到了好处。
    他们当即便笑着应了下来，对燕潇然表示，他们一定会照顾好师折月。
    韦应还却在心里骂燕潇然太过鸡贼，挑他在的时候给他下面的行贿，这事让他怎么做？
    他因为查案多年，对很多事情都十分敏感，他今天能明显地看到师折月和燕潇然之间的不同。
    这两人当着他的面不停的交换眼神，燕潇然看师折月的眼神也比之前要温柔得多。
    他走到大牢门口的时候，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自嘲地笑了笑。
    燕潇然给完银子后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对韦应还施了一个礼：“今日多谢韦大人了。”
    韦应还却道：“老太君知道吗？”
    燕潇然抬眸看向他，他又补了句：“你和公主的事情老太君知道吗？”
    燕潇然淡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韦大人的眼睛。”
    韦应还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没打算瞒我，你看公主的眼神只差没拉丝了。”
    燕潇然笑了笑道：“情难自禁，让韦大人见笑了。”
    韦应还也笑了笑道：“确实是有些想笑，你其实不必如此。”
    燕潇然的眸光温和：“在我的心里，公主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值得所有人温柔相待。”
    “因为我觉得她实在是太好，所以才会想得多了些。”
    韦应还冷哼一声道：“你确实想得有点多。”
    燕潇然对韦应还长长一揖道：“公主身体不好，受命数影响，她只能活到十八岁。”
    “想要她和正常人一样活着，需要逆天改命，我希望韦大人能帮我。”
    韦应还一直觉得师折月只能活到十八岁这事是她放出来的谣言，因为就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将死之人。
    他的面色凝重了些：“她真的只能活到十八岁？”
    燕潇然郑重点头：“是的，只是她对这事看得开，所以平时都是笑嘻嘻的。”
    韦应还的眸光变了几变后道：“这事我知道了，只是如果宁国公府的事情不解决的话，她都活不到十八岁。”

 第229章 见到国师

    韦应还和燕潇然分开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这事只是开始，接下来他将面对极大的风浪。
    果然，他才走到大理寺的大门，宁国公就亲自找了过来。
    宁国公此时已经没有之前的体面，他朝韦应还怒吼：“韦大人，我的冰儿呢？”
    韦应还面无表情地道：“世子在里面。”
    宁国公跟着韦应还匆匆进了停尸间，他看到躺在木板上了无声气的云跃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韦应还看到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原因无他，就他目前查到的和宁国公府有关的事情，他们犯的罪可以说是罄竹难书。
    只是对宁国公而言，之前死的是别人的儿子，现在死的是他的儿子罢了。
    死别人的儿子时，他很难引起共鸣，但是死自己的儿子时，他就会有切肤之痛。
    宁国公的手摸到云跃冰的身上，入手还有些温热，他忙道：“冰儿还活着，你快找人救他！”
    韦应还顶着他的那张不近人情的脸，用不尽人情声音道：“方才本官已让忤作验过了，世子已经死了。”
    宁国公扭过头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你说什么？”
    韦应还回答：“世子已经死了。”
    宁国公听不得这句话，却又知道韦应还说的是真的，刹那间，他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扑倒在云跃冰的身上放声大哭。
    韦应还见多了生死，他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却是连一句宽慰的话都没有说。
    宁国公哭够了之后冲着韦应还吼：“师折月呢？我要让她偿命！”
    韦应还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师折月是皇上御封的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
    “本官已经将她下狱，也已经派人给宫里传消息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云跃冰的身份高，但是师折月的身份却更高。
    宁国公府再牛，也牛不过皇族。
    他此时能将师折月下狱，那已经是很公正地在处理案子了。
    宁国公嘴唇哆嗦了几下，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如今的宁国公府，失了大阵的庇护，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
    只是云跃冰是他苦心培养的接班人，云跃冰死了，他已经不知道宁国公府未来会怎么样了。
    他深吸一口气道：“难不成她是公主，就可以杀人不偿命吗？”
    韦应还淡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事国公爷听过很多次，但是心里却不是太认同吧。”
    “毕竟不要说是天子了，就算是王公大臣们犯了法，也不可能和寻常百姓一样。”
    “这中间的多少关系和路子可以走，国公爷可能比本官这个执掌弄罚的人更加清楚。”
    “要如何处罚公主，除了皇上的心意之外，本官也需要绝对的证据。”
    宁国公问道：“什么意思？”
    韦应还回答：“本官已经让忤作检查过了，他的伤口有问题，以公主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插进去那么深。”
    “且以公主当时站的角度，以及她的身高，是不可能刺进世子胸口的那个位置。”
    宁国公怒道：“你这是要光明正大的袒护师折月吗？”
    韦应还拱了拱手道：“不敢，本官只是从刑罚官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情。”
    他说到这里，薄薄的眼皮上抬，幽黑平静的眸子看向宁国公：“国公爷若是对本官的判断不服，可奏请皇上另派人来案。”
    宁国公：“……”
    谁不知道，昭明帝近来对师折月十分宠爱。
    韦应还此时的这样的应对，不过是揣测昭明帝的心意罢了。
    他怒道：“韦大这是执意要替师折月脱罪呢？”
    韦应还面无表情地道：“不是，本官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本官说了，国公爷若是对本官的判断不认同，可以奏请皇另派人来查案。”
    “或者国公爷那里若能找到信得过的忤作，重新来检查世子的尸体，也是可以的。”
    宁国公冷声道：“我现在就去找忤作来给冰儿验尸！”
    他说完就气冲冲地往外走。
    韦应还提醒他：“国公爷，二公子今日被人拿出他曾杀了人的证据，现在就在狱里，你要去看看他吗？”
    宁国公愣了一下。
    他今日听到云跃冰死亡的消息时，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当时前来汇报的人似乎也曾说云跃阳被抓的事情，只是他的注意力都在云跃冰的身上，根本就顾不上云跃阳。
    此时韦应还一提醒，他突然意识到，云跃冰已经死了，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云跃阳。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污蔑！”
    “阳儿是我的儿子，他平时连鸡都不敢杀，他不可能杀人！”
    韦应还淡声道：“本官办案一下讲究证据，今日来找本官的人，拿出了铁证。”
    “本官依着本官的律法，将二公子下的狱。”
    “如今还没有开庭过审，本官可以让国公爷去探望二公子。”
    “等开庭过审定罪之后，本官就不能再为国公爷行这样的方便了，毕竟国法在上！”
    宁国公总觉得韦应还最后那四个字咬词格外的重，他没忍住看了韦应还一眼。
    韦应还顶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问：“国公爷，你要看二公子吗？”
    宁国公：“……要！”
    韦应还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他走之前又看了韦应还一眼，觉得韦应还这人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燕潇然离开大理寺之后，就去了占星台。
    他原本以为这一次会和上次一样，很难见到国师，却没想到他竟在山下的凉亭里。
    燕潇然走过对国师行了个礼道：“见过国师。”
    国师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轻哼了一声后道：“也不过如此。”
    燕潇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抬眸看向国师。
    国师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你也太没用了，一个大男人，竟都护不住她。”
    燕潇然再次愣了一下，一时间不太明白国师为什么会这么说。
    国师用十分嫌弃的眼神看着他道：“还不快走？”

 第230章 太暴躁了

    燕潇然问国师：“去哪里？”
    国师没好气的道：“你来找我，你说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燕潇然一下子没太适应国师的节奏，他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说话，明明上次来连见国师的面都见不到。
    国师见他看过来，一脸嫌弃地道：“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她怎么看上你的？”
    燕潇然问：“国师认识公主？”
    国师却根本就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走不走？”
    燕潇然立即道：“国师请。”
    国师又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燕潇然跟了过去，他看着国师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猜测，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直接就去了报国寺，国师站在那里走了一圈，然后拿手在报国寺外画了个圈。
    再走到之前事发的地方，那里有衙差在看守，一见国师过来，立即见礼道：“见过国师。”
    国师对他们比对燕潇然温和多了，他含笑道：“我过来看看。”
    国师的话一说完，那些衙差就让开了。
    国师过去之后，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这边敲敲，那边敲敲，旁边的衙差都没有拦。
    国师笑了笑，最后从怀里取出一颗钉子钉在地上。
    在那一刻，燕潇然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似乎有什么变化。
    国师做完这些后，懒洋洋地往那里一坐，没到半刻钟，就看见方丈由僧人扶着，飞快地走了过来。
    他着胸口前怒气腾腾地道：“牛鼻子，你要做什么？”
    他坐在那里好好的，突然就感觉到胸口发痛，然后身上的护身符碎裂。
    他一看这情景，就知道有人用邪阵在对付他。
    他一知道国师在报国寺里，就知道这是国师的手笔，便匆匆找了过来。
    国师笑呵呵地道：“老秃驴，你连自己的地盘都看不住，活该被坑。”
    方丈：“……”
    他气的不得了，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那种安份的，见天地给他找麻烦。
    他们要算计人去其他地方不行吗？次次都挑报国寺。
    是真当他没脾气吗？
    国师看到他的样子笑了笑：“你是不是很生气？想不想讨回公道？”
    方丈没好气地道：“不都是你在坑我吗？”
    国师淡声道：“这个阵法可不是我布的，我不过是把它复原了一下。”
    “折月公主在报国寺里，被人算计了两次，你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察觉，这是你的无能。”
    “我如今不过是发生在折月公主身上的事情，同样在你身上发生了一次，你就受不了。”
    “果然，这世间的事情，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就不会上心。”
    “就你这样的，还敢口口声声‘我佛慈悲’，慈悲个屁！”
    方丈被国师怼得满脸通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国师又道：“你若想要讨回公道，就配合我。”
    “我保证，只要你配合我，往后再没有人敢到报国寺里来撒野。”
    方丈：“……成交。”
    他是真的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
    这一次又牵扯进来了师折月和宁国公府，他是肯定会跟着倒霉的。
    他原本就在为这件事情头疼，没想到国师主动来找他，他心里就算对国师再不满，也会配合。
    国师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进宫吧！”
    方丈深吸一口气道：“你先把那阵法给撤了，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国师一脸嫌弃地道：“这个你都破不了，你这个方丈怎么当的？连病弱的折月公主都不如。”
    方丈：“……”
    他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但是这偏又是事实。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别说了，你跟你进宫。”
    燕潇然在旁看到国师这一系列的操作，他再次开了眼界。
    他之前觉得师折月的道术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在遇到国师之后，他发才现国师更厉害。
    重点是国师施法时的手势和师折月几乎一模一样。
    他想起之前师折月跟他说过她几个师父的特征，国师和她的大师父的形象完全吻合。
    燕潇然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国师是师折月的师父，为什么上次会对她视而不见。
    而师折月看起来对国师是她大师父的这件事情半点都不知晓。
    国师扭过头看着他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燕潇然对国师拱了拱手道：“多谢国师。”
    国师看了他一眼道：“越看你越觉得不顺眼。”
    燕潇然：“……”
    他在猜到国师和师折月的关系之后，就有些明白国师为什么会看他不顺眼了。
    以国师的能力，只怕是早就推算出了他和师折月之间的关系。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在这个时候多说多错，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
    他们往皇宫的方向赶，只是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宁国公了。
    宁国公不知道国师和师折月的关系，他看见国师和燕潇然在一起，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直接对国师道：“国师怎么不在占星台待着，今日有空来皇宫？”
    国师问他：“本座不能进宫吗？”
    燕潇然发现，国师在看见宁国公后，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连自称也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立即就感觉到，国师虽然嫌弃他，但是却并不是讨厌他。
    但是如今国师在对上宁国公后，讨厌的情绪几乎要从他的眼里漫了出来。
    宁国公冷声道：“国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你要去做什么，没有人能拦着你。”
    “只是国师和燕王府的人裹在一起，也不怕染上麻烦？”
    他因为云跃冰的死，云跃阳的下狱，整个人是心急如焚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原本一点都不想搭理人。
    只是云跃冰今天去报国寺做什么，他是清楚的，若是让国师发现那个阵法，后果难料。
    所以他此时说这些话，说到底，不过是在试探国师。
    国师却从来就不是一个能乖乖让人试探的人，他看着宁国公道：“你过来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宁国公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却还是走了过去。
    只是他才一走过去，国师拎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捶了下去：“你算什么东西？本座和谁走得近，是你能过问的？”

 第231章 火爆脾气

    宁国公：“！！！！！！”
    他整个人都傻了！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国师长得仙风道骨，却有一副极其火爆的脾气。
    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这事，这不是第一次。
    只是宁国公却是第一次挨国师的打。
    他怒道：“你竟敢打我！你再打我一次试试？”
    国师的白眼只差没翻上天：“如你所愿。”
    他说完直接一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宁国公：“！！！！！！”
    他是真的没想到，国师还敢动手！
    宁国公怒道：“你竟真还敢打我！”
    国师冷笑：“不是你让我打的吗？你这么想挨打，我当然得满足你的愿望。”
    燕潇然在旁看得嘴角直抽，国师这性子也是绝了。
    宁国公何曾过这样的委屈，此时也顾不得这里是皇宫了，直接扑过道：“臭牛鼻子，老子跟你拼了！”
    国师轻蔑一笑，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一把扣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这一摔，差点没把宁国公给摔傻了。
    领路的太监看到这情景，忙过来把宁国公扶了起来。
    国师对他勾了勾手指道：“不是要跟我拼了吗？来啊，跟我拼命啊！”
    宁国公：“……”
    他真的要气死了！
    若是在宫外，他的身边总跟着一些侍卫，他若是挨打，侍卫必会过来帮他。
    但是他今天是在皇宫，身边的侍卫进不来，没有人帮他。
    而他和国师的身手，在刚才交手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十个他也打不赢一个国师。
    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去请皇上为我做主！”
    国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喊人给你做主。”
    “皇上又不是你爹，凭什么给你做主？”
    他说完懒得再理宁国公，一手拿着拂尘，一手背在身后，施施然往前走。
    宁国公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被无视了，今日一连串的事情，在吞没他的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努气压下内心狂涌的怒气，大步朝前走去。
    他知道昭明帝对国师十分信任，若是让国师先去昭明帝那里告状，他就真的要哑巴亏了。
    他用跑的速度前进，在经过国师的身边时，恶狠狠地瞪了国师一眼。
    国师看到他这副表情，轻掀了一下眉，完全没把他的行为放在心上。
    国师很早之前就想揍他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宁国公再不济，那也是权倾朝野的宁国公，且还有大阵的加持，他若动手，很容易吃亏。
    如今宁国公府没了大阵，又爆出这样的丑闻，国师不揍他才是怪事。
    就是这个王八蛋，在师折月还小的时候，就派人来追杀她，害得她落了水，大病了一场。
    也是这个王八蛋，在师折月回京之后，变着法子欺负她，害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还是这个王八蛋，在师折月去边关的时候，派了那么多的人追杀她，害得她一再透知自己的身体。
    他有其他的法子对付宁国公，但他觉得其他的法子，和直接动手打他比起来，没有那么痛快。
    这会他怎么爽，就怎么来。
    这些个狗玩意真当师折月没有靠山，逮着她往死里欺负吗？
    燕潇然对宁国公行了一礼：“多谢国师。”
    国师轻哼了一声：“我做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谢。”
    宁国公跑到昭明帝那里的时候，却没有第一时间被通传进去。
    因为昭明帝在处理其他的事情。
    宁国公看到国师过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正在此时，内侍走出通传，让他们进去。
    宁国公一进去就伏在地上痛哭：“国师无故殴打臣，请皇上为臣做主！”
    昭明帝看了国师一眼，国师一脸温和地道：“国公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今日打你都是有原因的，可不是无故殴打你。”
    宁国公立即大声道：“皇上，他承认打我了！”
    “我好歹是一国的国公，哪里能让人说打就打的？”
    “国师打的不是我，而皇上的脸面！”
    昭明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国师回答：“我今日一共打了他两下，第一次是为天下百姓打的他。”
    “第二下是他主动让我的打的他，我觉得他是被我第一下打醒了，有了更高一层的觉悟，所以才让我的动手。”
    宁国公：“……”
    他怒道：“一派胡言！”
    国师十分淡定地道：“臣今日在观星台打坐，看到有无数怨气涌入宁国公府。”
    “这种情况，从道门的角度来看，只有才里拥有上万条性命的人，才会发生。”
    “臣便掐指一算，算出了一些因果，只是这些事情，是需要大理寺或者刑部去查证，有真凭实据才能定罪。”
    “但是另一件事情，却是现在就能定下来的，那就是今日云跃冰在报国寺下设下邪阵，谋害折月公主。”
    昭明帝今日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师折月在报国寺杀了云跃冰的事情。
    此时他听到国师的这句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云跃冰谋杀折月？这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在旁说了事情的经过后道：“当时公主并没有杀云跃冰，云跃冰是被帮他设下阵法的凶灵所杀。”
    宁国公怒道：“一派胡言！明明是折月公主杀了冰儿！”
    报国寺的方丈宣了声佛号道：“这事老讷可以做证，云施主确实在报国寺外布下了杀阵，想要谋杀公主。“
    “只是公主的道法高深，发现了这件事情，破了云施主的阵法。”
    “阵法一破，凶灵就失控了，杀了云施主。”
    这个说法，是国师和方丈进宫的路上两人商量出来的说法。
    燕潇然这才发现，国师也是个编故事的高手。
    且这个说法其实是接近事实的，只是国师把黑影和白稚仙合二为一了。
    他在旁道：“公主自小体弱，瘦得风一吹就能把她吹跑。”
    “敢问国公爷，就公主那样的体质，怎么可能杀得了世子？”
    宁国公主冷声道：“若不是她杀的冰儿，杀冰儿的凶器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的手里？”

 第232章 配合无间

    燕潇然回答：“这事我问过公主了，那是因为公主当时要擒下那只凶灵。”
    “那凶灵拿刀来杀公主，公主从他手里夺过了刀。”
    “凶灵一死，凶灵布在四周的禁制便撤了，恰好二公子带着人过来，众人看到的就是公主拿刀的这一幕。”
    “所以，众人就误会是公主杀了世子。”
    宁国公太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黑影是他们宁国公府的护府神，是他让云跃冰去杀师折月的，又怎么可能会杀云跃冰？
    他看着燕潇然道：“公主如今是燕王府的人，三公子想为她脱罪我能理解。”
    “但是三公子为她脱罪的这个说法，当真是可笑，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凶灵？”
    国师斜斜地看了宁国公一眼道：“这世上有没有凶灵，你难道不知道？”
    “就你身上的那股子阴气，我隔了一里地都能闻得到。”
    宁国公：“……”
    方丈也道：“那个阴毒的阵法现在就在报国寺外，皇上可以随时派人去查。”
    国师看着宁国公道：“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把那个阵法引到你的身上，你来感受一下？”
    宁国公：“！！！！！！”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国师和方丈都这样帮着师折月。
    他咬着牙道：“国师说的这些事情，玄之又玄，我一个字都不信。”
    “今日所有人都看见师折月拿刀杀了冰儿，此事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抵赖！”
    燕潇然淡声道：“事发之地在报国寺西南角的一个僻静处。”
    “那里曾经死过人，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往那里走。”
    “国公爷有没有想过，二公子当时为什么会带那么多人去那里？”
    宁国公朝燕潇然看了过来：“你想说什么？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燕潇然淡声道：“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是提醒国公爷这件事情，毕竟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宁国公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心里有一个他不太愿意承认的可能。
    他知道他们为了让云跃冰以后能执掌国公府，把所有的资源都给了云跃冰。
    且为了区分尊卑，纵然云跃阳也是嫡子，却也常被打压。
    因为这些事情，所有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并不好。
    这两天云跃冰有好几次流露出来，他想要对云跃冰取而代之。
    难不成今日云跃冰其实是云跃阳设计所杀？
    这个猜想一在宁国公的脑中形成，他就头皮发麻。
    他心里大恨，自从大阵破掉之后，他们宁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在走下坡路。
    他冷冰冰地道：“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燕潇然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只怕是已经信了，只要他信了，燕潇然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的目的一达到，就没有再说话。
    宁国公沉声道：“皇上，师折月当众杀了冰儿，很多人都看到了，请皇上治师折月的罪！”
    昭明帝问道：“折月现在在哪里？”
    燕潇然回答：“事发时大理寺卿韦大人恰好就在附近，韦大人将公主带回了大理寺，她现在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昭明帝对内侍道：“你去一趟大理寺，把折月带过来，朕要亲自问她。”
    内侍应了一声，立即去了大理寺，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将师折月带了过来。
    师折月一进来，昭明帝就道：“宁国公说你杀了云跃冰，国师和方丈却说，是云跃冰想要杀你在前。”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朕的面前仔细说一遍。”
    国师站出来道：“我便是国师，公主不必害怕，照实说就可以。”
    师折月进来的时候其实是没有看见国师的，因为他故意站在燕潇然的身后。
    昭明帝一开口就说了他，他知道方日他的这层马甲是在被师折月扒了。
    与其她一会震惊的眼神看他，然后露出破绽，倒不如他自己先站出来承认这层身份。
    若是让宁国公府知道他和师折月是师徒关系时，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师折月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十分震惊，因为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了。
    她在看见国师的长相时，她真的很想跳过去把他的胡子给拔了！
    这老东西，居然敢骗她！
    到此时，她终于明白那次她和白稚仙交手差点挂了时，隐约看到大师父的模样，并不是什么错觉。
    她也终于明白她那天和燕潇然上占星台时，为什么会被道童轰下山了。
    说到底，就是这老东西不敢当着她的面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此时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国师，却知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等她寻到机会单独见他时，非得把这些事情给问清楚不可。
    她深吸了一口气，十分镇定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昭明帝听了。
    她在说到白稚仙的时候，也直接用凶灵代替。
    这事直接就和国师之前编的故事完美结合在一起。
    国师心里十分欣慰，不愧是他的弟子，编故事都不用对剧本的，直接完美重合。
    她否认了她杀云跃冰的事：“杀他的是凶灵，那把带血的刀是凶灵塞在我手里的。”
    这种话正常来讲，说出来没有人会信。
    但是今日这里有国师，还有方丈这种宗教的大能在，这种事情说出来自然理解的滤镜。
    宁国公当即否认：“公主，你这是为了脱罪，连脸都不要了吗？”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说到不要脸这事，谁能跟国公爷相提并论？”
    “云跃阳手里那么多的人命，你们在他闯祸的时候，直接就压了下去。”
    “你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半点脸都不要，我不过是说句实话，怎么就变成不要脸了？”
    她说到这里看向宁国公道：“如果你非要把不要脸这个词扣在我头上的话，我只能说你这是以已度人。”
    宁国公：“……”
    他发现了一件事，师折月和国师是如出一辙的怼人方式，说的话是一样的恶心人。
    他跪在昭明帝的面前道：“皇上，那么多人都看到是公主杀了冰儿，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若皇上硬要偏袒公主的话，那么老臣就只能撞死在御书房里了！”

 第233章 他很怕她

    国师听到这话笑道：“呀，你还舍得撞柱？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这样的，也就是喊喊罢了。”
    宁国公知道跟他没有道理可以讲，只对昭明帝道：“皇上，铁证如山啊！”
    “若这样都不能治公主的罪的话，这世间将再无公道可言！”
    国师淡声道：“云跃冰谋杀公主也有铁证，我也能证明。”
    “我虽然不懂刑法，但是我们道门讲究因果。”
    “云跃冰若没动杀公主的念头，他自己也不会死。”
    宁国公：“……”
    他今天真的是要被国师给气死了！
    他怒道：“国师和公主是什么关系？要这样替她说话？”
    国师面无表情地道：“第一次见面的关系，你有意见？”
    宁国公：“……”
    国师又道：“我这人一向正直，只站在正义的那一方，至于正义的那方是什么人，并不重要。”
    师折月看了国师一眼，在心里直翻白眼，要不是她从小在他的身边长大，她都要信了。
    宁国公还想要说什么，昭明帝沉声道：“闭嘴。”
    他看向宁国公：“云跃冰为什么要杀折月？”
    宁国公听到昭明帝这么一问，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因为这代表着昭明帝信了国师的话。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跪在地上道：“冰儿绝对没有杀公主的心！”
    “他如今已经死了，就算国师为了替公主脱罪，扭曲事实，也不能这样欺负已死之人！”
    师折月知道这种事情，从她的角度来看，最粗暴的解决方式其实是她把云跃冰的灵体勾过来，当面对质。
    只是那天云跃冰死后，他的灵体也不见了，应该是被黑影给带走了。
    她淡声道：“他有没有要杀我，国公爷心里最清楚。”
    宁国公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那日公主大闹国公府，还把国公府烧毁了不少的宅子。”
    “冰儿对公主确实有些意见，他顶多存了几分教训公主的心思，绝不可能要杀公主！”
    师折月知道这事宁国公若是一口咬死，就国师找来的那些证据，宁国公死活不认的话，她很难脱罪。
    她淡声道：“人在做，天在看，我没有杀人那就是没有杀人。”
    她说到这里看着宁国公道：“你的手里沾了那么多的血，就不怕那些冤魂来找你索命？”
    宁国公一脸正色地道：“我行止不愧于天地之间，又有什么好怕的？”
    师折月点头道：“但愿你能一直理直气壮地这样说话。”
    送师折月过来的韦应还看了宁国公一眼，他知道师折月在附赠宁国公见鬼一条龙服务了。
    宁国公坏事做尽，他对宁国公一点好感都没有，自然不会去提醒他。
    昭明帝沉声道：“韦卿，这件事情你那边有什么证据吗？”
    韦应还施了个礼后道：“回皇上的话，臣派人查验过了，世子身上的伤口虽然是公主手里的刀造成的。”
    “但是入胸的位置以及刀口的倾斜程度，与公主的身高不符。”
    “且那刀口入胸极深，直伤要害，以公主的身手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臣根据伤口推测，凶手身高应该在八尺到九尺之间，他的武功精湛，经常杀人。”
    “这些和公主的形象不符，所以臣推测，凶手另有其人。”
    宁国公之前听韦应还说了类似的话，他此时再次另到，依旧不信，反驳道：“可以所有人都看到公主手里拿着刀！”
    “韦应还，你查燕王府的事情查了那么久都没有进展，你该不会是想包庇燕王府吧？”
    韦应还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来对昭明帝道：“臣可以以这顶乌纱帽担保，臣说的一切都属实。”
    昭明帝当即便道：“来人，去请刑部尚书，让他带刑部的忤作去给云跃冰验伤。”
    内侍应声而去。
    一个时辰后，刑部尚书带着忤作进宫回话，说法和韦应还的基本一模一样。
    昭明帝看着宁国公道：“折月没有杀云跃冰，这件事情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韦卿，这件事情由你来查，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清事情的真相。”
    “宁国公，朕这样处置，你可满意？”
    宁国公非常不满意，只是昭明帝这样问了，他就算是再不满意，也不能当着他的面顶嘴。
    更不要说，今天跟见鬼了一样，这一屋子人全部才中着师折月。
    他深吸一口气道：“就算折月公主不是凶手，这件事情也和她有关。”
    “臣恳请皇上将她下狱，配合调查。”
    昭明帝冷声道：“既然她没有杀人，自然就不需要再下狱。”
    他说完看着师折月道：“折月，你这段时间不许出京，留在京中配合韦卿调查云跃冰被杀之案。”
    师折月点头道：“好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师折月原本以为她还得在牢里蹲上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国师居然是她的大师父。
    他在这中间起了巨大的作用，以至于她在大理寺几个时辰就被放出来了，简直就是大理寺一日游。
    这种感觉真的是绝了！
    宁国公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师折月一眼，然后扭头离开。
    他原本想说云跃阳的事情，现在一看这个情况，就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
    因为他不管说什么，这些人都能把他怼上天。
    这些人真的是疯了！
    他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欺负。
    且在今天，他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则被下了狱，这绝对是他的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可是他却还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他心里难受得不行，赶紧回去找老宁国公商议。
    他一走，师折月就看向国师：“多谢国师仗义相助，如此大恩，折月没齿难忘！”
    国师听到她的这句话，没忍住颤抖了一下。
    他轻咳一声道：“我身为国师，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帮的事情，当不得你的谢。”
    师折月微笑：“国师真是大公无私，让人感动。”
    国师忙道：“公主过誉了。”
    他虽然是她的师父，但是他真的有点怕她。

 第234章 我们聊聊？

    师折月问他：“不知国师有没有空，我们去御花园里聊聊？”
    国师知道在他的身份被师折月发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得给她一个交代。
    他此时越是推脱，往后她折腾他就折腾得越狠。
    他在心里疯狂地骂师折月的三师父，那货一发现事情不对，自己就先溜了，把这烂摊子丢下给他。
    他挤出一抹微笑道：“好啊！”
    他说完对昭明帝行了个礼道：“皇上，我跟公主去说说话。”
    昭明帝笑着摆了摆手道：“去吧。”
    燕潇然和韦应还也行了个礼，离开了御书房。
    昭明帝站在御阶之上，看着气势辉宏的皇宫，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的眸光冰冷如霜，嘴角带着极致的讽意。
    不知不觉间，宁国公府已经成为庞然大物。
    他对宁国公府的阵法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深受影响，很多时候都会迷失其中。
    若不是国师帮着他不时的消除阵法的影响，他只怕会更惯着宁国公府。
    当大阵破除了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全身心的放松。
    他想起他宠着云太妃，和云太妃做下的那些事情就有些头皮发麻。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对自己道：“都过去了，一切都将慢慢回归正轨。”
    师折月和国师走到御花园后，她见四周没有人，反手一把揪着国师的胡子道：“死老头，你骗我！”
    国师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动手，他一时间躲闪不久，就被她揪住了胡子。
    他急道：“疼疼疼，你这副模样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快松手！”
    师折月要是能听他的就不是师折月了，她冷声道：“你在骗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国师急了：“什么叫我骗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还否认！”师折月瞪着他道：“当初我不愿意来京城，就是你把我骗来的！”
    国师瞪她：“我当时说解你早夭命格的转机，是在京城，当时让你自己选，你自己来的，怎么能怪我？”
    师折月：“……”
    他在她的面前一向都是个无赖，她就从来没有想过：
    京城众人奉为神明一般的国师，会是她那个最不靠谱的大师父。
    毕竟这两人的形象相差真的太大了！
    她怒道：“你那时说让我自己选，事关我的性命，我有得选吗？”
    国师看着她道：“你是没得选，但是你活到如今了，有人给你续了命，这事也是真的。”
    “既然这事是真的，就不存在我骗你这个说法。”
    师折月瞪着他，他温言软语地道：“只要这事是真的，那你就该谢我，而不是生我的命。”
    “你先把手放开，我好歹在外人的眼里都是堂堂国师，岂容你如此对待？”
    师折月磨了磨牙，松开了手。
    国师忙伸手捋了捋胡子，恢复了几分世外高人的形象。
    只是师折月从小在他的身边长大，太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了。
    他这模样也许骗得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却绝对骗不了她。
    她问他：“你既然是国师，那么当初皇叔让我给三公主代嫁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国师点头：“我当然知道啊，你成亲那天的日子还是我算的，吉时也是我帮你定的。”
    师折月：“……”
    她有些后悔松开他的胡子了，刚才没扯下几根来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她冷声道：“你都知道燕王世子已经死了，还让我嫁过去？”
    国师淡声道：“那天来迎亲的又不是燕王世子，和你拜堂的也不是燕王世子。”
    师折月听出了他话外之音，定定地看着他。
    他解释道：“燕潇然就是你三师父为你找的夫婿，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替你逆天改命的人。”
    “虽然这中间还有很多变数，未来会如何无人得知。”
    “你进京之前就长出了红线，正常情况下，无人帮你续命，红线一到头你就得死。
    “你进京的时候，红线就已经有所消耗，按那个节奏，你最多也就再活两个月。”
    “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你还活着，就证明我们的决定是对的，你该谢我，而不是揪我的胡子。”
    师折月送了他一个白眼：“就你歪理多！”
    国师看着她道：“还行吧，和你比起来还是要差一点。”
    师折月问他：“我上次去占星台，你不见我，是不是怕我认出你，然后找你算账？”
    国师当然不会承认：“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京中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不是这一次事关你的小命，我也不会站出来。”
    师折月的体质特殊，不能在大牢这种地方阴煞之气重的地方久待。
    所以国师才会在知道她被关进大牢后，立即就去捞人。
    他这一次既然站出来了，那当然就得先给她出口气，把宁国公先揍一顿再说。
    他这样揍了宁国公，宁国公肯定会有很多的猜想，会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这事他觉得宁国公想怎么猜都行，反正他不承认，师折月也不承认，那么他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
    师折月轻哼了一声，有些傲娇地道：“谁要你救了？我现在好好的！”
    国师的眼里满是笑意：“是是是，是我多事，是我非要去救你！”
    师折月轻抬了一下下巴道：“这还差不多！”
    国师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温和，问她：“在燕王府感觉如何？”
    “很好啊！”师折月回答：“燕王府里每个人都很好，他们可比你们这些不靠谱的老头子好太多了！”
    国师温声道：“你觉得好就好，我们几个都不会照顾人。”
    “你跟着他们，过一过有烟火气息，正常人过的日子，我觉得就很好。”
    师折月看着他道：“你早说你是国师啊，我要是知道我有靠山，这几个月也不至于过得如此憋屈。”
    国师给了她一记白眼：“你这几个月的日子叫过得憋屈？你就别逗我了！”
    “是谁放火烧了宁国公府？是谁在皇宫里横着走？又是谁一锅端了整个云岭关的士兵？”

 第235章 她疯了吗？

    师折月反驳：“这些我都是凭实力做到的！”
    国师微笑：“你自己的实力就已经这么强了，再有靠山的话，你是不是还要和太阳肩并肩？”
    师折月瞪他，他又道：“折月，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靠着我们，你得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来气：“这话你从我五岁开始就这么说的吧？”
    国师的眼睛转了转：“有吗？忘记了，那你说，要不是我们这样教你，你能成长得如现在这般优秀吗？”
    师折月：“……”
    她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这老头子坏得很，一堆的歪理。
    她冷哼一声道：“我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为了让我续命的话，你直接让我去找潇然就好，没必要非走替嫁那一条路。”
    国师叹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当时燕王府岌岌可危，我不能坐视不理。”
    “燕王府满府忠魂义骨，哪里能让人那般贱踏？”
    “只是我的身份，不方便过问这件事情，那就只能把你送进燕王府。”
    “当时燕王刚去世，让燕潇然娶你一则他不会愿意，再则会让人生出猜疑。”
    “我也没有其实好的法子，就只能用那种方式把你塞进燕王府。”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保全燕王府。”
    师折月：“……”
    她之前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她原本以为是昭明帝因为她是先帝的女儿，所以想要针对她，故意设计害她。
    而后她与昭明帝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他对她不但没有恶意，还颇为关照。
    她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此时听到国师的话后，她才恍然大悟。
    这件事情是国师一手策划安排的，他能策划成功，必定有昭明帝的支持。
    也就是说，昭明帝并不想燕王府彻底覆灭。
    而当时昭明帝又受宁国公府的大阵影响，以至于有些事情他处理的时候有些模棱两可。
    师折月看着国师道：“听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代燕王府谢你？”
    国师笑道：“那倒不用，你和燕王府的众人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互相成全。”
    “他们待你好，你在燕王府里过得开心，我就觉得比什么都值。”
    他说到这里有些感慨地道：“我们之前没有带过徒弟，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你。”
    “磕磕碰碰地把你养大，其实也不容易。”
    师折月轻抿着唇道：“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心软，把这事给揭过去！”
    国师淡声道：“这事你揭揭，不爱揭也没有关系。”
    “反正对我而言，只要你还活着，活着的时候天天开开心心的，就比什么都好。”
    师折月一直都知道，她的几个师父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为她续命。
    这些年来，他们为了她，绝对是煞费苦心。
    只是这事她知道归知道，国师瞒着她策划了这件事情，把她耍得团团转，这件事情就不可能这么揭过去。
    她伸手扯下国师的几根胡须道：“这几根胡须当作是你给我赔罪的！”
    她说完扭头就走。
    国师痛得直脚：“你这死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痛死我了！”
    师折月走了十余步，扭头对他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再朝他吐了吐舌头道：“活该！让你骗我！”
    国师作势要捡石头砸她，她轻笑了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国师看到她这副鲜活的样子又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是他亲手养大的小姑娘，他盼着她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他伸手摸了摸被扯掉的胡子，骂骂咧咧了几句：“没良心的臭丫头，下手真狠！嘶！”
    师折月从国师那里离开之后，整个人是轻快的。
    她知道国师就是她的大师父后，就觉得整个人的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在她小的时候，国师每年都会消失几个月，她之前问他去做什么了，他说他去做官了，她一个字都不信。
    当年的她觉得，就他那性子若是去做官，一准给弄得鸡飞狗跳。
    她如今才发现，他说的竟是真的。
    就他在京中名声看来，他这个国师似乎还做得很成功。
    她心里也有些好奇，她的大师父是国师，那么她其他几个师父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份？
    她觉得下次得找机会去问问他们。
    师折月从御花园里出来，经过后宫的路段时，遇到了云太妃。
    云太妃一看到她便声嘶力竭地道：“师折月，你好狠的心！”
    云太妃前段时间被昭明帝禁了足，而后因为宁国公府的介入，将三公主的事推到了皇后身上，她的禁足令便又解了。
    她今日听到了云跃冰的死讯，又听说云跃阳下了狱，他们出事，都和师折月有关系。
    她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师折月之前说她不靠宁国公府，云太妃是不信的。
    在她看来，燕王府随时会覆灭，师折月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宁国公府。
    可是现在师折月用实际行动告诉云太妃，她不但不会依靠宁国公府，她还要毁了宁国公府！
    云太妃觉得师折月简直是疯了！
    她怎么能这么做？
    她瞪着师折月，只恨不得冲过去撕了师折月！
    师折月也觉得云太妃挺烦的，这女人时不时地要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彰显着自己的身份。
    她淡声道：“我好狠的心？行了，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已经听厌了。”
    云太妃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宁国公府一旦出事，你往后就什么都不是！”
    师折月不以为然地道：“我真不觉得宁国公府出事，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毕竟宁国公府鼎盛的时候，我也没沾到什么光。”
    “如今他们坏事做尽，也该得到惩罚了。”
    云太妃气得不行：“你怎么能这样说宁国公府？他们可是你的外家！”
    师折月之前就和云太妃断了亲缘，但是这货就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一直扯着不放。
    她懒得和云太妃扯，绕过云太妃打算离开，却被云太妃一把拉住：“不准走！”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甩在云太妃的脸上，师折月和云太妃都愣了一下。

 第236章 有点可爱

    师折月很想说，这是哪位神人居然直接对云太妃动手？
    她扭头一看，就看了三公主。
    她就更震惊了！
    毕竟云太妃对三公主极好，也是三公主的亲生母亲。
    她都如此震惊，就不要说云太妃了。
    云太妃的眼睛只差没瞪出眼眶：“你……你打我！”
    三公主冷着脸道：“打的就是你，你自己平时怎么对师折月的？”
    “你根本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却要求她尽到做女儿的责任。”
    “宁公国府从她出生起就没有给过她一分一毫的关照，她又凭什么要对宁国公府客气？”
    云太妃：“……”
    云太妃：“！！！！！！”
    师折月鼓掌：“说得好！”
    三公主斜斜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傲娇地扬起下巴。
    在三公主知道她前段时间生的那场重病是宁国公府的手笔之后，她就对宁国公府失望到了极致。
    而后她又在无意中知道，那个来杀她的宫女是宁国公派来的之后，她就对宁国公府生出了恨来。
    他们杀了她不过是让她死了还要受折磨，当真是恶毒至极！
    她虽然知道地云太妃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云太妃的身份，就让她在宫里抬不起头来。
    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很多都看不起她，私底下没少嘲笑她。
    之前宁国公府算是她的外家，对她颇为关照，她是感激的。
    如今知道那些所谓的关照，不过是想要她的命，她对他们就只余下恨了。
    云太妃气得直发抖，她红着眼睛道：“她居然替她说话！还为了她打我？”
    三公主直接给了她一记白眼：“我不为谁说话，我说的只是事实。”
    “就你做下的那些事情，简直能把人恶心死！”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能把这种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云太妃：“！！！！！！”
    她哆嗦着道：“就因为这个，你就动手打我？”
    三公主轻哼一声道：“就你这贱兮兮的样子，打你都是轻的！”
    云太妃：“……”
    她自认对三公主还是相当不错的，三公主必定也会对她十分孝顺，可是三公主如今的行事，却让她抓狂。
    她瞪着师折月道：“是不是你跟三公主说了什么？怂恿她这么对我？”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怂恿得了三公主吗？”
    “是你自己做人太差劲，以至于三公主也看你不顺眼。”
    三公主拉过她的手道：“她就是个没脑子还夹杂不清的，你跟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她说完就拽着师折月走了。
    云太妃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没忍住哭了起来。
    今天三公主真的伤痛了她的心！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师折月不认她也就算了，为什么三公主也不认她？
    她觉得自己的命真的太苦了！
    三公主听到她的哭声轻哼了一声：“整天就知道哭，矫情死了！”
    她这一句话声音不算小，云太妃听到了，眼泪真的流出来了。
    师折月的嘴角狂抽，果然，治云太妃这种不讲理的人，就得三公主这种更不讲理的人来才行。
    三公主拉着她走过转角之后，就把她的手松开，十分傲娇地道：“我这一次可不是帮你，我就是单纯看不惯她。”
    师折月点头：“嗯，我知道，你不是帮我，你只是看不惯云太妃。”
    三公主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又对她道：“你以后离云太妃远一点，别再傻乎乎地往她的身边撞。”
    师折月轻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公主。
    她觉得今天的三公主有点意思。
    三公主被她这样的看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别扭地道：“上次你救我的事情，谢了！”
    师折月还没说话，三公主又道：“但是你当时对我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还动手打我！”
    “我告诉你，我这人极为记仇，这事我也记下了，以后一定找机会收拾你！”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觉得她之前或许对三公主有些误会。
    这姑娘性子虽然不好，但是也不是是非不分的。
    她点头道：“好啊，我等你来收拾我。”
    三公主轻哼了一声，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没有说，只瞪了她一眼，便调头离开。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三公主似乎在被宁国公算计了一次之后，整个人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单手背在身后，晃悠悠朝宫外走去。
    三公主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见她走出去之后，才转身回自己的宫殿。
    她身边的宫女有些不解地问：“公主为什么跟着折月公主？”
    三公主有些嫌弃地道：“她那么笨，云太妃又看她不顺眼，我怕云太妃欺负她。”
    宫女：“……”
    她怎么觉得师折月比三公主聪明很多，云太妃根本就奈何不了师折月。
    倒是三公主，一直被师折月吃得死死的。
    三公主又道：“虽然师折月一点都不招人喜欢，但是她却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仔细想想，其实她也挺可怜的，她上次救了我，我往后自然要罩着她。”
    宫女：“……公主说得是。”
    她觉得师折月根本就不需要三公主罩着，瞧瞧师折月这段时间做下的事，简直吓死人。
    三公主轻轻叹息了一声：“师折月从小在宫外长大，又替我嫁给了死去的燕王世子，细算起来，是我对不起她。”
    她说到这里有些不解地道：“奇了怪了，为什么我以前一直看她不顺眼？”
    宫女：“……”
    她觉得今天的三公主怪怪的，有点吓人。
    三公主甩了一下脑袋道：“八成是因为之前云太妃在我的面前说多了师折月的坏话。”
    “我受了她的影响，所以才看师折月不顺眼。”
    “往后她只要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再去找她麻烦。”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是受大阵影响，仇视她所有和燕王府有关的人。
    如今大阵彻底毁掉，她也完全恢复了认知。
    师折月不知道三公主这纠结又复杂的内心，她只是觉得今天的三公主有点可爱。
    她决定，只要三公主不来找她的麻烦，她以后也不会去找三公主的麻烦！

 第237章 他的心思

    师折月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看见燕潇然站在那里，她朝他微微一笑。
    他在看到她的瞬间眼里也满是温柔，他轻声问：“国师是你大师父？”
    这事虽然是他一早猜到的事情，却还是想和她确定一下。
    师折月点头道：“是的啊，他怕我找他的麻烦，所以之前一直避着我，不敢见我。”
    “以后若是我们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帮忙，不用跟他客气。”
    “老头子坏得很，见天的欺负我，总归得找他要点补偿。”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好。”
    他看得出来，师折月和国师之间的感情极好。
    这一次她一出事，国师立即就行动了。
    若这一次没有国师帮忙，她想要脱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师折月凑到他的身边，冲他眨眼睛：“我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这个靠山还有点厉害，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不许欺负我，否则我大师父一定会打上门来！”
    燕潇然对她一直都十分尊重，一心想要替她逆天改命，盼着她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又哪里舍得欺负她？
    他轻声道：“就算你没有靠山，我也会对你好。”
    这一点，师折月一点都不怀疑。
    她方才这样说，只是见他的神情里有些紧张，跟他开个玩笑罢了。
    她轻掀了一下眉道：“这话我记下了。”
    燕潇然轻轻一笑，神情里有些担忧。
    师折月安慰他：“今天的事情，有大师父帮我做证，我肯定不会再被下狱了，你就不用再替我担心了。”
    “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讲，反而是件好事，算是撕开了宁国公府一个口子。”
    他们之前对宁国公府的事情，一直都很小心，因为他们知道宁国公府的体量有多大，有多难对付。
    之前不敢轻举妄动，最关键的证据都用到关键处。
    且下手的切入点也极为重要，一个不留神，就会满盘皆输。
    毕竟如今的他们还没有拥有和宁国公府硬扛的能力，只能寻找四两拔千金的方式下手。
    而这一次，云跃冰先对师折月动了手，从这桩凶杀作为切入点，虽然不算很好，但是也不错。
    师折月觉得，真豁出去跟宁国公府干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事。
    左右不过是拼命。
    且现在师折月可以肯定，昭明帝也想除掉宁国公府，这对他们来讲，就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燕潇然摇头：“我不是担心宁国公府的事，我是担心你大师父。”
    师折月问：“我大师怎么了？”
    燕潇然回答：“今日你大师父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我担心你大师父不喜欢我。”
    师折月笑道：“他一向喜欢装腔作势，看谁都不顺眼。”
    “你不用管他，我们之间的事情，我说了算。”
    燕潇然觉得她这话不管是在安慰他，还是事实，他都希望能得到她的亲人的认可。
    他轻声问：“你大师父喜欢什么？”
    师折月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后道：“他喜欢的东西有点多。”
    “他的性子奇奇怪怪的，让人捉摸不透，你也不用特意去讨好他。”
    燕潇然听到这个答案看了她一眼，她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他都喜欢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最喜欢什么。”
    燕潇然的眼前一亮：“他最喜欢什么？”
    师折月回答：“他最喜欢的当然是我啊！”
    燕潇然：“……”
    虽然，但是，好像很有道理。
    师折月的眉眼里带着笑意：“所以你只需要对我好就行了，你对我好，就比什么都好。”
    燕潇然的嘴角上扬，他轻声道：“你说得对。”
    说到这里，两人相对一笑。
    燕潇然原本因为刚见到国师，见国师不太喜欢他，心里还有些担忧。
    他在听师折月说完这些话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师折月说得没有错，对国师而言，她就是最重要的。
    他对她好就是最能让国师放心的事情。
    旁边传来韦应还的声音：“你们两个说完了吗？”
    师折月扭头，看见韦应还站在一旁的马车旁。
    师折月看到韦应还有些意外：“韦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韦应还没有好气地道：“我一直站在这里，你的眼里只有三公子，根本就看不见我。”
    师折月听他这么说，倒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她方才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站在那里，只是她的一整颗心都扑燕潇然的身上，就没往旁边看。
    她轻咳一声后道：“韦大人找我有事？”
    韦应还听到她这句话没好气地道：“我来是想通知你，虽然你如今不用下狱，但是云跃冰的死和你有关。”
    “你这几日不能离开京城，要好好在王府里待着，我随时可能会传你询问相关案情。”
    师折月点头道：“好。”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师折月冲他摆了摆手道：“韦大人慢走！”
    韦应还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师折月在他的身后问：“大人，你的灵眼要不要帮你关掉？”
    韦应还没回答，只摆了一下手。
    上次师折月帮他开了灵眼之后，他初时有些不太适应，在克服了他内心的恐惧之后，他就发现还不错。
    因为他能见到那些灵体，所以能知道正常人不太可能知道的事情。
    有他们相助，他查起案来更加得心应手。
    因为这个得心应手，所以他觉得现在不把灵眼封掉也是可以的。
    那些灵体，虽然都有些话唠，但是大部分都是好的。
    师折月大声道：“大人，虽然你一身的正气，但是那些毕竟是阴物。”
    “你和他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你的身体可能会受到影响，你还可能会倒大霉。”
    韦应还：“……”
    虽然他觉得她此时说这番话，是她的一番好意。
    但是他却又觉得，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还可能是她的戏弄。
    他还是没有说话，酷酷的离开。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她觉得韦应还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他平时看起来别扭得不行，人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238章 要小心点

    燕潇然温声道：“我们回去吧，免得祖母担心。”
    师折月收回视线，轻应了一声：“好。”
    燕潇然看了一眼韦应还的背影，眉梢轻挑。
    韦应还对师折月的那分心思，他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他喊住师折月也是有私心的，他不希望她的视线落在别的男人的身上。
    师折月一向对感情反应迟顿，哪里知道燕潇然的这些心思，她开开心心地和他一起上了马车。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把韦应放在心上，他的心情也极好。
    他们回到王府时，老太君正在想办法救师折月，她此时听说他们平安回来了，心里的担忧散了不少。
    她忙过来询问情况，在知道国师出手之后，她松了一大口气。
    老太君觉得有些奇怪，国师平时从不问世事，如今怎么突然过问这件事情？
    此时燕王妃也在，她随便寻了个理由把燕王妃打发回去后问：“国师为什么会帮我们？”
    师折月见这里没有外人，便说了她和国师的关系。
    她轻声道：“母妃不是个能藏得住事的人，若是我和国师的关系传出来后，可能会招来一些麻烦。”
    别的不说，宁国公府一定会抓住这一点做文章，说国师徇私了，他说的话不能成为证据。
    这件事情她其实不怕王府里的人知道，只是燕王妃是个经不住事的，她怕燕王妃说漏嘴。
    老太君明白她的意思，当即便道：“你做得对，这件事情你母妃不知道会更合适。”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能从狱中出来，我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
    老太君在师折月被下狱之后就心急如焚，师折月的身体不好，哪里能受牢狱之灾？
    所以她已经派人给苏相和万户侯下了帖子，请他们帮忙救师折月。
    如今师折月平安回来了，她忙又差人去给他们报了个信。
    虽然如今师折月并没有从云跃冰的案子里摘出来，但是至少师折月不在待在监牢之中，这就是一件好事。
    师折月看着老太君道：“祖母，今日这一场事情，虽然打乱了我们之前的计划，但是结果却是好的。”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可能就免不了要和宁国公府直接对上。”
    “他们行事疯狂，今日能动杀我，往后只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们这段时间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着了他们的道。”
    老太君点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我也会交代府里的人，这段时间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
    师折月知道老太君就是府里的定海神针，有她把这些事情交代下去，众人会更加上心。
    他们又商议了一下后续的对策。
    师折月沉声道：“宁国公是个糊涂人，但是老宁国公却是个人精。”
    “云跃冰死了，他们应该会想办法捞云跃阳。”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云跃阳的身上做些文章，把宁国公府彻底拉下水。”
    老太君问：“怎么做文章？”
    师折月含笑说了几句话，老太君轻笑了一声：“好，就依你说的做。”
    燕潇然也夸她：“还是公主考虑的周全。”
    师折月听到他这样轻轻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老太君和燕潇然都笑了起来。
    宁国公此时也已经回了府，他一回去，就看见老宁国公披了件单衣站在庭前。
    老宁国公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萧索，脸色很是难看。
    上次师折月破了阵之后，老宁国公就费了很大的力气去补阵，去维系宁国公府的气运。
    结果却被师折月去了一趟边关，把那边他们设下的阵法也破了个干净，老宁国公被反噬了。
    他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见好。
    宁国公府里的事情不断，件件桩桩都让他焦头烂额。
    就算他是只老狐狸，却也有些招架不住。
    今日他再听说云跃冰的死讯，瞬间就苍老了不少，腰一下子就弯了。
    老宁国公问：“皇上怎么说？”
    宁国公从大理寺出来之后就立即差人回府报信。
    宁公国沉声道：“国师那个牛鼻子横插一脚，他护着师折月，皇上信了他的话。”
    老宁国公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国师插手了？”
    宁公国回答：“是的，若不是他插手，皇上也不会把师折月放出来。”
    他说到这里眼睛一片通红：“冰儿就是被她杀的，我一定要让她偿命！”
    当初他们在一起商议杀师折月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们一向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
    可是近来，他们吃了很多的亏，这种感觉就非常不好。
    如今还把云跃冰给折在了里面，这件事情就超出了他们预期。
    且云跃冰代表着宁国公府的将来，他一死，宁国公府就后继无人。
    也就代表着宁国公府没有未来。
    这对宁国公府才是巨大的打击。
    老宁国公轻咳了一声，轻轻叹息了一声：“让她偿命？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他看得比宁国公要清楚得多。
    因为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已经处于绝对的被动。
    云跃冰想要杀师折月，却被反杀，这是宁国公府吃过的最大的亏。
    宁国公问道：“难道这个亏我们就这样吃下吗？”
    老宁国公不答反问：“不吃下，那你想要帮什么？”
    “再次动手去杀她吗？怎么杀？”
    这些问题把宁国公问住了，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过得顺风顺水，杀人这件事情，他们其实很擅长。
    以前云跃冰想要杀谁，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如今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云跃冰才动手，自己先丢了性命。
    重点是，此时云跃冰死了，云跃阳被关在大牢里，宁国公都找不到能动手的人。
    他总不至于要亲自上阵吧？
    老宁国公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先稳住。”
    “眼下得先把阳儿救出来，他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子，也是宁国公府未来的希望。”

 第239章 绝不能倒

    他看事情要冷静得多，云跃冰已经死了，他心里虽然悲痛，但是却也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花太多的时间。
    如今云跃阳还活着，那么他们就要先把他救出来。
    宁国公听到这话面色有些难看，轻声道：“冰儿的死可能和阳儿有关系。”
    老宁国公有些混浊的眼睛看向宁国公：“冰儿已经死了。”
    宁国公愣了一下，他的嘴唇动了动，脸色有些难看。
    老宁国公轻轻叹息了一声，淡声道：“死了的人不会再回来，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且国公府一向以强者为尊，太弱的人，也做不了宁国公府的掌舵人。”
    宁国公轻轻叹息了一声：“父亲说得是。”
    他心里十分难过，但是却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不管怎么说，云跃阳也是他的儿子。
    虽然云跃阳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很难过，但是这件事情到了如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老宁国公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宁国公府不能倒。”
    “所以冰儿出事了，阳儿就不能再出事。”
    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去经营这些事情，为的就是宁国公府的万世永昌。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师折月而毁于一旦。
    宁国公的眼里满是泪光，他轻声道：“父亲说得对，宁国公府绝不能出事。”
    他说完又想起另一件事情：“父亲，冰儿是天师一起设伏对付师折月的。”
    “正常来讲，有天师在，冰儿不会有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宁国公回答：“天师被人打成了重伤。”
    宁国公惊到了：“这世上竟有人能伤到天师？那人是谁？总不会是师折月吧？”
    老宁国公今日之所以会如此萧索，不过是因为他知道天师受了重伤。
    他和天师相识多年，太知道天师的能力，如今天师竟被人所伤，他不是太能接受这件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宁国公府若是失去了天师的庇护，他也不知道宁国公府还会再发生什么。
    老宁国公轻声道：“不是师折月，那人却也和师折月有些关系。”
    “有那人在，我们杀不了师折月。”
    今日天师回来后，粗略地说了一下这件事情，便开始闭关养伤。
    他当时看到天师受了伤，也极为震惊，天师说伤他的人十分厉害，有那人护着师折月，他们就暂时杀不了师折月。
    宁国公怒道：“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师折月逍遥法外？”
    老宁国公轻轻叹息了一声：“否则呢？你去杀她？”
    这话又回到父子两人最初对话的原点。
    宁国公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老宁国公淡声道：“先想办法救阳儿吧！”
    父子两人商议了一番，制定了相应的方案，这件事情便算是定了下来。
    宁国公离开后，老宁国公府看着府里四散的煞气，轻咳了几声。
    这件事情在他看来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想要灭了他们宁国公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恨师折月，更想要杀了她。
    他也清楚的知道，不受大阵影响的昭明帝一定会对宁国公府生出戒心。
    在这种情况下，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但是那又如何？他们宁国公府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力量，已经足够和帝王抗衡了。
    如果昭明帝不听话，大不了他连昭明帝一起除了！
    他让宁国公去准备救云跃阳，他自己这边同样也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再说了，要杀师折月，根本就不需要他直接动手。
    师折月身后的那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能干涉太多人间的事情。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御史台上近一半的御史弹骇师折月当众杀人，请昭明帝依律严惩她。
    韦应还立即出列陈述案情，最后总结：“杀宁国公世子的另有其人，并非公主。”
    “这件事情本官昨日已经向皇上汇报过了，证据确凿。”
    宁国公府一派为首的御史朱成明道：“若如此的话，那么凶手又是谁？”
    韦应还回答：“凶手是一个身高八尺到九尺之间的男子，武功十分高明，出手利落，初步判断他杀人无数。”
    朱成明冷笑道：“韦大人说得言之凿凿，想来已经将人捉拿归案了？”
    韦应还听出了他话里的陷阱，面无表情地道：“那凶手十分狡猾，杀人之后把刀塞到公主手里之后便逃了。”
    “本官已经下了通缉令，全京城捉拿他，想来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将其捉拿归案。”
    朱成明听到这话朝昭明帝拱了拱手道：“皇上，臣怀疑韦应还与师折月有私，所以他才会如此断案。”
    “师折月在众目睽睽下杀了人，韦应还竟还要帮他脱罪，简直是岂有此理！”
    韦应还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冷声道：“朱大人，你污蔑本官也就罢了，还如此辱侮公主，太过了吧！”
    朱成明的下巴微微抬起：“不止一人，看见韦大人和师折月十分亲密地走在一起，还有人见到你们搂搂抱抱。”
    “韦大人在查燕王府的案子时，都由师折月和韦大人对接，你们日久生情原本也没什么。”
    “毕竟师折月的夫婿已经死了，韦大人也未成亲，你们在一起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是韦大人为了替师折月脱罪，枉故律法的行为就让人十分不齿！”
    他说到这里对昭明帝行了个大礼道：“皇上，韦应还不适合查这桩案子，还请皇上另派人来查。”
    韦应还知道但凡某个案子和桃色事件扯上关系，越是否认越是反驳，只会越描越黑。
    而这桩案子若是交由其他人来查，只怕后果难料。
    他当即便道：“皇上，臣身正不怕影子歪，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成明的身体突然就朝前飞了出去，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韦应还：“……”
    朱成明：“！！！！！！”
    众大臣：“？？？？？”
    方才所有人都看着朱成明，根本就没有人看见有人靠近朱成明，他怎么摔倒的？

 第240章 是正经人

    朱成明整个人都是蒙的，他瞪着离他最近的韦应还：“韦大人说不过我，就动手打人，简直就是枉顾礼法！”
    韦应还此时离朱成明大约六尺的距离，且的他并排站着，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打成那副模样。
    苏相在旁道：“方才本相看得很清楚，韦大人并没有动手。”
    朱成明急道：“若不是他动的手，我又怎么可能会摔出去？”
    他这话说完，四周的官员都议论纷纷。
    方才离朱成明近的那些官员，是亲眼看见他好好地跪在那里，就直接摔了出去。
    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
    正在此时，一记清润的女音传来：“不是他动的手，是本宫动的手。”
    众人齐齐回头，便看见师折月穿着公主正装站在大殿的门口。
    韦应还回头，见她此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端庄，和平时有些跳脱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穿上公主正装的时候，居然这么好看，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些。
    苏相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了然，却道：“方才我们都没有看见公主，而公主现在还离朱大人那么远，如何动手？”
    师折月回答：“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离得远也未必不能动用。”
    “本宫现在离朱大人这么远，若要打他，也是可以的。”
    她说完缓缓抬起手，凌空扇了一下，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朱成明的脸直接被打肿了。
    朱成明：“！！！！！”
    众人：“！！！！！！”
    韦应还作为现场唯一开了灵眼的人，看见方才师折月进来的时候就放了一个凶灵。
    她隔空扇人的时候，那凶灵照着朱成明就是一巴掌，看起来就像是她能隔空扇人一般。
    她把凶灵放出来扇了人之后，立即就把凶灵收了起来。
    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的嘴角抽了抽，果然，就算是她穿了公主的正装，她也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折腾人的手段，永远都是那么的出人意表，走常人走不了的路。
    朱成明的脸顿时就涨成了猪肝色，他黑着脸道：“公主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这样当众殴打朝廷命官！”
    师折月眨了眨眼：“本宫离你这么远，怎么打得到你？”
    “朱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她说完又对众大臣道：“今日所有人都能替本宫作证，本宫的手指头根本就没有碰到你。”
    朱成明：“你！”
    她这话乍一听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大有问题。
    可是她方才确实是隔得远远的朝他扇了一下，她的指尖都没有碰到他。
    师折月看着他道：“难道本宫说的不是事实吗？”
    “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本宫可没有动你。”
    朱成明被她的这句话堵得不行，却又无法反驳。
    这种情况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是师折月动的手，也没有人能证明是她动的手。
    而朱成明若是一口咬死是她动手了，那么就又推翻了他自己之前一口咬死是她杀了云跃冰的话。
    而若是他把这事揭过去了，他这一下打便又白挨了。
    这件事情不管他怎么做，都是错，都十分憋屈。
    他那一派的官员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声援他。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这是是朝会，公主没有官职，到朝会上来成何体统？”
    师折月问他：“大人贵姓？”
    朱成明回答：“鄙姓朱。”
    师折月笑道：“敢问牛大人，我朝律法上可以写过公主不能来朝会？”
    朱成明：“……我姓朱，不姓牛！”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你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这个律法。”
    朱成明：“……”
    既然他的姓名不重要，那她刚才问他的名字做什么？
    韦应还憋着笑道：“律法里没有这一条。”
    师折月对他道：“韦大人，你还是不要跟本宫说话的好。”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本宫说话，在有些人的眼里看来，那就是在跟本宫调情。”
    “反正御史们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他们只要看到年轻的男女在一起说话，都可能说这两人有奸情。”
    韦应还往后退了一步道：“公主说得是。”
    众御史：“！！！！！”
    师折月走到前面，对着昭明帝跪下去行了个大礼：“见过皇叔，折月给皇叔添麻烦了。”
    昭明帝淡声道：“无妨，你来了也好，朝中很多大臣都对你杀云跃冰的事情不同的看法，你解释一下吧。”
    师折月点头道：“原来这件事情，我昨日在皇叔那里已解释过了，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毕竟云跃冰已经死了，死者为大。”
    “但是诸位大人非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那我就只能如实说这件事情。”
    众人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师折月直接道：“云跃冰在报国寺设下阵法想要杀我，这件事情，国师能帮我证实。”
    “所以昨日是他要杀我，不是我要杀他。”
    朱成明冷声道：“你这是在血口喷人！为你的杀人之事找借口！”
    师折月淡声道：“牛大人，你除了会用这些情绪性极强的词之外，还会用其他一些不要这么空洞的词吗？”
    “本宫方才说了，这件事情国师能为我证实，眼下他欲杀我的阵法还在报国寺那里放着。”
    “牛大人若是不信，本宫可以请你体会一下被阵法诛杀的滋味。”
    朱成明怒道：“本官说了，本官姓朱，不姓牛！”
    师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猪和牛都是畜生，你都已经指鹿为马了，又何必要乎自己是猪还是牛？”
    朱成明以能言善辩闻名朝堂，今天却被被师折月给气得差点没升天。
    这样的师折月，简直就是颠覆他的三观！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气，沉声道：“公主不必顾左右而言其他！”
    “昨日那么多人看到公主杀了世子，这事公主要如何解释？”
    师折月不答反问：“方才所有人都没有看见本宫打你，你却被打了，这件事情又要如何解释？”

 第241章 扇飞出去

    朱成明差点没被师折月问出脑溢血，她的这个问题简直是……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旁边和他同一个派系的大臣为他帮腔：“这里是大殿，是上朝的地方！”
    “公主没有官职擅闯这里，原本就是不该，来了之后不但殴打朝廷大臣，还出言辱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得有点狠，直接把他扇得倒飞了出去。
    那官员：“！！！！！！”
    朱成明：“！！！！！！”
    韦应还：“……”
    不愧是师折月，动起手来，那里半点都不含糊。
    重点是，她这一次站在那里，端庄的不能再端庄，仿佛这件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师折月含笑道：“这位大人，你方才说什么了？能再说一遍吗？”
    如此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看着她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惊恐。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那个官员的脸色十分难看：“公主为何打我？”
    师折月一脸无辜地道：“敢问大人，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宫打你了？”
    她说完又问旁边的官员：“这位大人看到本宫打人了吗？”
    那官员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他也怕被打。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成这样子，真的很丢脸。
    昭明帝淡声道：“好了，折月，别闹了。”
    师折月对昭明帝行了个礼道：“皇叔，我没有闹。”
    “我今日过来，只是想要向诸位大人证明，眼前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
    “云跃冰不是我杀的，但是我会配合大理寺调查这个案子。”
    她说完又看向朱成明道：“不知道牛大人对这件案子还有什么想法？”
    朱成明：“……”
    他有很多想法，但是在这个时候似乎不管他说什么，都会挨打。
    他咬着牙道：“皇上，师折月不是人，她是妖术！”
    “正常人谁能这样隔空打人？她就是个妖女！”
    “请皇上派人将她烧死，以绝后患！”
    他这话立即就得到了其他大臣的附和，他们纷纷道：“折月公主克父克母，命格极硬，是天煞孤星。”
    “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活不到如今，她只怕早就妖怪附体！”
    “就是，她根本就不是人，是妖！”
    昭明帝听到这些话后眉头皱了起来，师折月方才的行事有些诡异，会被人用这样的话来攻击她，也属正常。
    他有些好奇她会如何应对。
    和他有同样的想法的还有韦应还。
    韦应还虽然也担心她，但是他知道她一向机变百出，就是不知道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师折月觉得朱成明的反应还算是快的，这个时候终于想起用这件事情来攻击她了。
    只是她敢动手，就表示她有后着。
    她淡声道：“你们不过是挨了两巴掌，就说本宫是妖，简直就是愚昧到可笑！”
    “既然你们对这事如此好奇，那本宫就来给你们解惑。”
    她说完从怀里先帝赐给她的金牌，众大臣都看向她，他们都以为那块金牌有什么决窍。
    却听得她道：“布公公，今日辛苦你用隔山打牛的功夫帮我了。”
    “劳请公公在诸位大人的面前再演示一遍，否则我只怕真的就成妖怪附体的怪物了。”
    布公公：“……”
    他是昭明帝身边的近侍，也是昭明帝的侍卫，武功十分高明。
    他方才也在好奇师折月是怎么做到的，却没想到她把事给推到了他的头上。
    他朝昭明帝看了一眼，昭明帝在心里骂师折月是只小狐狸。
    他猜她刚才肯定动用了道术，却不方面在人前展示，就让他来背这个锅。
    而这个锅他不背也得背，拔除宁国公府，需要她去做前锋，所以他必须保她。
    昭明帝轻点了一下头，布公公这才应了一声：“是！”
    他说完取出头上的帽子放在地上，再用掌一挥，那顶帽子就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众大臣：“……”
    他们以为是师折月动的手，却是布公公动的手。
    布公公是昭明帝的心腹，也就相当于是昭明帝动的手。
    如果之前众大臣对昭明帝要保师折月这件事只是猜测的话，这一次他们就有了证据。
    宁国公府那一派的大臣到了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安。
    昭明帝这样护着师折月，宁国公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师折月朝众大臣们拱手道：“想来诸位大人也都看到了，方才真不是本宫动的手。”
    “若要杀人，并不需要手里一定拿着刀，遇到武功高手，就算两人有一定的距离，也同样能取人首级。”
    她说完又朝布公公拱手：“辛苦布公公了。”
    布公公轻点了一下头，又退回到他刚才站的位置上。
    韦应还的嘴角直抽，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只怕也信方才是布公公出的手了。
    她知道她这样做是一箭双雕，一方面给自己脱了罪，另一方面还把昭明帝拉下了水。
    她这步棋虽然走得还算高明，却十分冒险。
    若是昭明帝不配合的话，她今天怕是会真的被扣上妖女的帽子。
    他出列总结道：“公主已经证明，武功高手可以隔空杀人。”
    “宁国公府世子的死，便是有人刻意陷害。”
    “至于陷害公主的凶手，本官会尽快将其捉拿归案！”
    师折月扭头问朱成明：“牛大人，这事你还有什么看法？”
    朱成明扭过头不看她，这事他的看法已经不再重要。
    方才的交锋已经让他明白，师折月是个十分邪门的人。
    且师折月这样跑过来闹事，昭明帝除了让她不要胡闹之外，再没有任何喝斥，足以表明昭明帝对她的偏袒。
    在这种情况，他就算是有再多的意见也没有用。
    朱成明黑着脸退回了他的队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他哑了火，其他的那些大臣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场针对师折月而起的弹赅，轰轰烈烈的开始，草草的收尾。
    师折月却没有就此罢休，她对朱成明道：“朱大人，方才为了证明我是无辜的，所以对你动了手，我向你道歉。”

 第242章 请你道歉

    这是师折月第一次叫对朱成明的姓，他心里竟莫名有些激动，她终于叫对了！
    他冷冷地看了师折月一眼，轻哼了一声。
    师折月却又道：“不过朱大人污蔑我和韦大人有染之事，还请朱大人向我和韦大人道歉。”
    她说到这里眸光冰冷：“虽然说御史有风闻奏事之能，但是也不能乱造谣。”
    朱成明还嘴硬：“本官又没有胡说，公主确实与韦大人不清白。”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按你这个标准的话，你方才和这位大人离得那么近，你们俩也有一腿。”
    朱成明：“……你污蔑本官！”
    师折月又指着另一个官员道：“你方才摔倒的时候，这位大人伸手扶了你。”
    “你们大庭广众下就有肢体接触，私底下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啧啧！”
    那位官员：“！！！！！！”
    朱成明：“！！！！！”
    他怒道：“我们都是男子，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事！”
    师折月微微一笑：“真爱不分性别，朱大人的口味一向口味重，男女通吃，本宫能理解。”
    朱成明：“……”
    她理解个屁！
    她这根本就是往他身上泼脏水。
    他要是不向她道歉的话，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攀咬他。
    他黑着脸道：“对不起！”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朱大人方才说什么，本宫没听见。”
    朱成明不甘不愿地大声道：“对不起！”
    师折月轻挑了一下眉：“朱大人真正要道歉的是韦大人。”
    “韦大人一向执法严明，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铁血判官。”
    “你这样往他的身上泼脏水，往后他查案时难免会受影响。”
    朱成明已经没有脾气了，他深吸一口气对韦应还拱了拱手道：“韦大人，对不起。”
    韦应还对师折月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朱成明出了名的嘴硬，道歉这种话就没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过。
    可是师折月却凭实力让朱成明道歉了！
    她之前折腾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头两个大，但是当她折腾别人的时候，就爽得不行。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在面对这种桃色传闻的时候，还可以如此应对。
    学到了！
    他心里开心，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朱大人以后奏报的时候，还是不要信口开河，尽量严谨一点。”
    朱成明的脸色十分难看，没有再接韦应还的话。
    这场朝会被师折月这么一闹，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味，大家都没了上朝的心。
    朝中的那些大臣，隐约明白，往后宁国公府一府独大的情景，怕是要结束了。
    昭明帝也有其他的心思，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场朝会。
    只是在朝会结束之前，他让师折月去御书房等他。
    下朝之后，朱成明匆匆跑了，他要回去跟老宁国公汇报这件事情。
    这本是老宁国公针对师折月而设的计谋，却被师折月这样搅和了。
    他们没办法再按原计划行动了。
    师折月在御书房里等了没一会，昭明帝便来了。
    他一来师折月便道：“皇叔，我错了，你罚我吧！”
    昭明帝原本是打算进来后先摆上一张黑脸，罚她在旁站在一个时辰，再跟她说话的。
    她倒好，一来就巴巴的认错。
    他的那些子女，一个个都怕他怕得不行，她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的晚辈。
    也是全天下第一个敢利用他的人。
    他冷哼了一声，指着屋角道：“去那边站着。”
    师折月乖巧地应了一声，听话站在那里。
    昭明帝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然后去批他的折子。
    师折月站了没一会，就一头栽在地上。
    昭明帝吓了一大跳，忙过来扶起她道：“折月，你怎么了？”
    师折月的眼睛紧闭，昭明帝立即道：“去请太医！”
    他说完想起太医治不了她的病，便又道：“去请国师！”
    师折月伸手拉着他的袖子道：“王叔，我没事。”
    昭明帝看向她，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有些恍神。
    她的这双眼睛和先帝真的太像了。
    昭明帝问她：“你方才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装病骗朕吧？”
    师折月摇头：“我今天已经没跟皇叔商量，就请皇叔帮了我一个大忙。”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再骗皇叔。”
    “我方才不过是老毛病犯了，醒来了就好了。”
    昭明帝见她面色苍白，他才发现，她竟如此瘦弱。
    他虽然知道她活不过十八岁的事，但是她平时见人一脸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将死之人。
    所以他一直没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
    他此时才对脆弱的生命有了初次的了解，他问她：“你一般这样晕会晕多久？”
    师折月回答：“不一定，有时候会长一点，有时候会短一点。”
    她这几天和燕潇然一直没有亲近的机会，今天她又动用了道术。
    她原本觉得这种小型的道术，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她的身体到如今竟连这样的小型道术都不太能支撑了。
    自从在边关动用了大型的道术之后，她的身体消耗过大，如今已经远不如从前。
    她心里隐约知道，再这样下去，她怕是再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她从小就受到死亡的威胁，几位师父想方设法为她续命，难道如今真的就走到头了？
    昭明帝默了默，他知道她若是晕的时间长了，就会彻底醒不过来。
    他有些担心地问：“要请国师给你看看吗？”
    师折月摇头：“不用了，他也没有办法，皇叔你别担心，我回去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昭明帝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原本想要好好地教训她一番，看到她这副样子，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放软了语调道：“往后不许再像今日这般行事了，今日朕替你兜着，但是朕也不能次次替你兜着。”
    师折月轻轻拽着他袖子道：“皇叔，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在心里却又补了一句：“如有必要，下次还是要做的。”

 第243章 你得谢我

    昭明帝看到师折月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也不忍苛责她。
    他便道：“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
    师折月朝他笑弯了眉眼：“皇叔对我最好了！”
    昭明帝轻笑了一声，骂道：“马屁精。”
    师折月嘻嘻一笑。
    昭明帝看到她的样子心里有些感触，便叫来布公公，让他去给师折月拿一些大补的药材过来。
    虽然他知道这些药材对她而言可能没有用，但是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
    师折月知道昭明帝的心思，笑着向他道谢。
    这些药材她虽然用不上，但是老太君用得上。
    她出宫的时候，又遇到了三公主。
    她轻挑了一下眉，看了三公主一眼。
    三公主见她手里抱了一大堆的东西，眉头一皱，问她：“你抱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身体有些不舒服，皇叔赏的。”
    三公主问她：“你哪里不舒服？”
    师折月扭了扭脖子，再扭了扭腰道：“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三公主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她对身边的宫女道：“你们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几个宫女应了一声，立即过来帮师折月帮药材。
    三公主对师折月道：“你是不是傻啊？你身体不舒服还自己搬那么多的东西，你不会叫个宫女帮你拿吗？”
    师折月被她这么训得有些发愣：“我喊谁拿啊，我又不认识他们。”
    三公主叉着腰道：“你是公主啊！公主就得有公主的样子。”
    “你平时在我的面前不是很蛮横吗？你也可以在他们的面前蛮横啊！”
    师折月：“……”
    她竟无言以对。
    她的性子一向都是别人待她如何，她就如何待别人。
    再加上她早年都跟着几位师父在外面闯荡，习惯亲历亲为。
    且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是公主，那些药材在她看来，也不算太多，自己拿就好。
    她轻咳一声后道：“我对你蛮横吗？我觉得我对你还是挺好的。”
    “宫里的那些宫人都对我很客气，我为难他们做什么？”
    三公主听到她的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在她的心里，师折月极不好说话，修理起人来，那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的。
    所以在她的心里，师折月就是那种极难相处、见人就欺负的人。
    她瞪大眼睛看着师折月，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师折月一样。
    师折月也瞪大眼睛看着她，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三公主深吸一口气道：“你……你也是讲道理的？”
    师折月笑了起来：“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又吼又叫。”
    “你对我展现了那么大的敌意，我怎么可能会惯着你？”
    她说完立马就回过神来了：
    三公主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之前受阵法的影响，不自觉地对她生出了敌意。
    三公主听她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奇怪：
    她也不算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她仔细回想，她和师折月相处的种种，也确实不太讲道理。
    细算起来，师折月还是她的姐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没有想对你怎么样，只是……”
    她这话再说下去就是要向师折月道歉了，但是她觉得道歉这事多少有些丢脸。
    她轻咳一声道：“算了，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
    “你以后若是在宫里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
    她说完又觉得这样说有些没面子，便又道：“我可不是讨好你，只是在报答你上次救我的事。”
    “我很讨厌你的，你以后都离我远点。”
    师折月听到这话有些想笑，点头道：“嗯嗯，你很讨厌我，你只是在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三公主听到这话，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理直气壮帮师折月的理由。
    她便道：“你这样子在宫里是会被人欺负的。”
    “算了，反正我现在没事，我送你出宫吧！”
    师折月平时不太喜欢麻烦人，便道：“不用了，这宫里没有人欺负我。”
    三公主翻了一记白眼：“这话你自己听心不心虚？”
    “你每次进宫，哪一次是消停的？哪一次不被云太妃欺负？”
    她身边的宫女看了师折月一眼，在心里默默地道：“折月公主虽然总被云太妃为难，却从来没有吃过亏。”
    “三公主之前也没少为难师折月，却也没占什么便宜。”
    “还有今天，折月公主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暴打朝中大臣，还不让人挑出错处。”
    “这样的折月公主，谁又能欺负得了她？”
    只是这话她不敢当着三公主的面说，只道：“折月公主就让我家公主送你出去了吧，要不然她不会放心。”
    三公主轻哼了一声道：“谁不放心她了？我可放心了！”
    “我只是知恩图服，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罢了，别磨叽了，走吧！”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跟着她往外走。
    师折月虽然和三公主是亲姐妹，却对彼此并不了解。
    今天她们交谈的几句后，就发现，她们之前对彼此好像有些误会。
    在这个大前提下，师折月和三公主都不知道要跟对方说什么，以至于气氛有些凝滞。
    师折月觉得这样子，还不如三公主不来送她，她一个人出宫更自在些。
    三公主也觉得两人这样在一起走着却不说话，感觉也是怪怪的。
    两人走到宫门口的的时候，三公主问师折月：“我以后可以去燕王府找你玩吗？”
    师折月不答反问：“我若不可以，你就不去找我了吗？”
    三公主轻哼一声道：“当然不是，我想去了就会去。”
    师折月的眼里含了几分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同不同意重要吗？”
    三公主愣了一下：“也是，那什么，等我以后有空了就去找你玩。”
    她说完又这句话里示好的意思很浓，便又补了句：“在京城里找跟本公主约着见面的人数不胜数。”
    “我是瞧你可怜，在京城一个朋友都没有，同情你才跟你玩的，你得谢我！”

 第244章 当众抱她

    师折月听到三公主的话，嘴角抽了抽，这姑娘也是绝了。
    她看了三公主一眼：“你这个同情我不需要，我在京城虽然朋友不多，但是也不缺朋友。”
    三公主：“……”
    她瞪了师折月一眼，师折月又道：“但是你如果非要来找王府找我玩，也没有人会拦着你。”
    她说完从宫女的手里把药盒拿过来，大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扭头看三公主一眼，轻笑了一声，然后扬长而去。
    三公主撇了撇嘴道：“就没见过比她更讨厌的人！”
    她身边的宫女很想说：“既然师折月这么讨厌，你不理她不就得了。”
    三公主却又道：“可是谁让她是我姐姐呢！我度量大，不跟她一般计较。”
    她说完又问身边的宫女：“你说她今天在大殿上当众打人，别人还奈何不了她？”
    宫女点头：“是的，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大家都说折月公主娇蛮任性，目中无人。”
    三公主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她那样还娇蛮任性？简直就是鬼扯！”
    她说完又满脸担忧地道：“现在燕王府那样的光景，宁国公府又一心想要除掉燕王府，她的名声要是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她有些焦急地在原地走了几圈后道：“不行，我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你立即派人去散播消息，就说那个朱御史品德败坏，恶意中伤师折月。”
    “她被逼无奈才动的手，这所有的错，全是那个朱御史的错。”
    宫女愣了一下，提醒她：“三公主，朱御史是宁国公府的人。”
    三公主冷笑：“在宁国公府的那些人要杀我的时候，我就和他们再没有一点关系。”
    她说到这里又握着拳头道：“我是堂堂的一国公主，我的靠山是父皇，不是他们。”
    之前云太妃一再在她的面前强调宁国公府才是她的靠山，否则光凭她公主的身份，以后很难有好日子过。
    三公主之前对云太刀怕这个说法也是认同的，她也曾觉得宁国公府也确实给她行了很多方便。
    可是宁国公府在害她之后，她再回想宁国公府的好，就想不出来有什么了。
    若是真要去细想的话，也就是宁国公府为她出宫提供了一些方便。
    反倒是她，每年都会帮着宁国公府从昭明帝那里要好处。
    她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她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宁国公府的众人对她很好？
    正因为想通了这些，所以了她现在对宁国公府的众人可以说是半点都不客气。
    如果硬让她在宁国公府和师折月中选一个的话，她肯定会选师折月。
    宫女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她问：“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宫女回答：“我们之前用的那些人都是宁国公府给的，现在去这些事情，找他们似乎不太合适。”
    三公主愣了一下后道：“没有他们的那些人难道你就不会做事吗？”
    “我们有银子，这种事情我就不信做不成！”
    宫女不敢再多说什么，轻点了一下头道：“奴婢会尽量把这件事情做好的。”
    此时朱成明已经跟老宁国公汇报了朝堂上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恨恨地道：“师折月简直就是欺人太甚，皇上对她太过偏袒。”
    老宁国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无妨，就怕她不出手，她出手了，要收拾她反而更简单。”
    “也不怕皇上包庇她，越是包庇她，对我们越是有利。”
    朱成明问：“您已经有收拾她的法子了吗？”
    老宁国公淡声道：“今日不管是不是她打的人，这事都要着落在她的头上。”
    他看着朱成明道：“你今天被她打了两回？”
    朱成明点头：“是的，她行事简直就是嚣张至极。”
    老宁国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这件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左右你都受委屈了，不如就把个委屈受到底吧。”
    朱成明有些不解地看向老国公，老宁国公也在看他。
    他发现老宁国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幽深如海，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沉溺进去。
    他感觉有些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整个人都不能动了。
    老宁国公看着他道：“你为宁国公府做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你放心的去死吧，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家里的老人和孩子的。”
    朱成明喃喃地道：“是，我受了很大的委屈，我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我得去死……”
    老宁国公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吧！”
    朱成明如同行尸走肉般转身走了出去，嘴里念念有词。
    老宁国公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师折月，我倒想看看，昭明帝这一次还能不能护着你。”
    “昭明帝若还敢偏帮于你的话，那么我也不介意让他付出更大的代价。”
    朱成明从宁国公府出来之后，就一路往前走。
    他走到京城的城墙之上，大喊一声：“师折月辱我至此，我愿以死明志！”
    他说完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他跳的时候，正好国子监的学子们在城墙上采风，恰好目睹了整个过程。
    众学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当即就有人吓得尖叫出声。
    朱成明摔下城墙的时候，身体抽搐了几下，鲜血洇开，染红了大地。
    师折月原本身体就不太舒服，今日动用道术后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太好。
    她回到王府的时候，看了一眼手上的红线，红线只有一点点了。
    她微微皱一下眉头，现在她去燕潇然那里把红线充满，也用不了几天。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破旧的手机电池，待机的时间越来越短，搞不好哪天就直接报废了。
    燕潇然在王府的门口等她，见她面色苍白，忙走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沐云姝轻声道：“我感觉我好像有点事，你让我靠靠。”
    燕潇然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真的出事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师折月：“……”
    她只是想要靠靠他，不是让他当众抱她啊！

 第245章 打个掩护

    只是燕潇然这么一靠近，师折月就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她想了想，干脆闭上眼睛装晕，这样能省很多的尴尬。
    师折月一进府就有人去通知老太君，老太君听说她晕了，立即赶了过来。
    老太君看到燕潇然抱着师折月，她不由得愣了一下，问：“公主怎么样？”
    燕潇然回答：“公主晕过去了，我先送她回房。”
    老太君本来想让给她找大夫，想想她的特殊体质，又只得做罢。
    燕岁岁此时也赶了过来，想为她做点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对燕潇然道：“三哥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公主就好。”
    燕潇然坐在师折月的身边道：“无妨，我等公主醒来再走。”
    老太君问燕潇然：“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回答：“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刚才在门口见到公主，她一下马车就晕了过去。”
    老太君满脸担忧地道：“公主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当真是让人担忧。”
    燕潇然虽然知道师折月此时是在装晕，但是她的那张脸太过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他轻声道：“祖母别太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公主的。”
    老太君轻轻叹息了一声。
    正在此时，门房过来道：“老太君，国师来了，他说要见公主。”
    老太君忙道：“快快有请。”
    没一会，国师便走了进来，众人忙起身和他见礼。
    他在人前又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他淡声道：“我是为公主而来，你们不必多礼。”
    老太君忙道：“还请国师想办法救救公主。”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救公主，而是这是她的命数，我也无能为力。”
    老太君的眼里多了一分担心。
    国师却又道：“只是我虽然救不了她，但是王府里却有人能救得了她。”
    老太君有些好奇地问：“谁能救公主？”
    国师看向燕潇然：“三公子的体质特殊，命格也特殊，他或许有机会能救公主。”
    老太君十分震惊：“可是潇儿根本就不懂道术，他如何能救公主？”
    国师回答：“公主的病，不是懂道术的人就能救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讲究一个机缘。”
    “三公子就是公主的机缘，只是他要如何为公主改命格，这事我也不知道。”
    老太君看了看师折月，又看了看燕潇然，有些欲言又止。
    国师笑了笑道：“老太君不必太过担忧，这些事情一切自有天定。”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国师又道：“我现在先想办法救醒公主，你们先出去等着。”
    燕潇然跟着老太君站了起来，国师扫了他一眼道：“三公子留下吧，救公主我需要你帮忙。”
    燕潇然应了一声，老太君相信国师的能力，带着燕岁岁等人退了出去。
    他们一走，国师脸上的笑容便散得一干二净，斜斜地看了燕潇然一眼，却对师折月道：“别装了。”
    师折月立即睁开眼睛：“大师父真厉害，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国师翻了记白眼道：“就算你真的晕了，燕潇然把你抱进来，这么长的时间，你也该醒了。”
    他说完又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就不能矜持些吗？”
    师折月问他：“矜持能当饭吃吗？矜持能让我恢复吗？”
    国师：“……”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却轻笑了一声，抱着他的胳膊道：“大师父此时来看我，我好开心。”
    国师没好气地道：“我不来看着你一点，我怕你会上天。”
    “你今天敢当朝打朝廷命官，我怕你明天就敢跑到龙椅上撒尿！”
    师折月瞪了回去：“大师父，你是国师了，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粗鲁？”
    国师不以为然地：“粗鲁？我能粗鲁过你吗？我再粗鲁也没有当朝打过朝廷官员。”
    燕潇然在旁道：“国师是没有当朝打朝廷官员，但是国师在皇宫里打了宁国公。”
    国师轻哼一声道：“那是他找打！”
    师折月笑道：“那朱成明也是自己找打。”
    国师：“……”
    师徒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忍住笑了起来。
    从某种程度来讲，师折月和国师在某些方面的行事方式是一样的。
    国师看着她道：“说句正经的，你往后能不动用道术的时候就不要动用。”
    “就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
    师折月默了默：“我也不想动用道术的，但是有些时候不动用不行。”
    她说完看向国师：“我到最后是不是就会跟个废物一样，什么都不能做？虚弱的就只剩下等死？”
    国师听到这句话心里一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
    “有你的几位师父在，绝不会让你走到那一步。”
    燕潇然听到师折月的话心头一悸，他知道她活不到十八岁，却不知道她在大限之前，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忍不住道：“公主……”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淡声道：“别担心，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国师看着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他沉声道：“我在外间等你们，你们自便。”
    他说完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对，便又冷着脸对燕潇然道：“别想着欺负折月，我就在外面。”
    “你若是敢做也出格的举动，我就拧掉你的脑袋！”
    燕潇然忙道：“国师多虑了。”
    他疼师折月还来不及，又岂会欺负她？
    等等，欺负？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深受地震憾。
    国师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憋屈，自己养了多年的小白菜，一朝就被猪给拱了。
    这还不算，他还得在外面守着，给他们把风。
    他越想越憋屈！
    师折月看到国师的背影轻笑了一声，她轻轻拉着燕潇然的手道：“我大师父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你别理他。”
    燕潇然轻声道：“国师待你极好，我敬重他。”
    师折月一把将他拉过来，主动抱着他道：“你既然敬重他，那就别让他在外面久等了。”
    “这一次真的是难为他了，让他帮我们打掩护。”

 第246章 抱个满怀

    温香软玉突然满怀，燕潇然有些措手不及。
    他下意识想要把她推开，却又舍不得。
    只是国师现在就在门外，让他这样抱着她，他有些放不开。
    师折月知道他的想法，轻笑了一声，靠在他的怀里道：“没事，我大师父不会往里面看的。”
    “再说了，我们就是单纯的抱抱，你为我续点命，又不做其他的事，你怕什么？”
    燕潇然：“……”
    他不怕什么，他就是觉得和她在一起亲近，外面却站着一个长辈，这种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他没有说话，将她抱得紧了些。
    这两天两人一起在忙，根本就没有亲近的时候。
    纵然他知道此时国师就守在外面，这样的独处时光，对他们两人都十分难得。
    他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子委屈你了。”
    “我们原本就是两情两悦，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
    师折月笑道：“等你守孝期满之后，我们就成亲。”
    燕潇然对上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心里难过至极。
    他要守三年的孝，三年之后，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这件事情他们之前其实就讨论过，只是师折月当时没有同意。
    如今他听到她的这句话，心里纵然难过，却又生出了几分欣喜：“好。”
    “那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们一定成亲！”
    师折月笑点头：“好。”
    燕潇然看着她道：“你若活着，我娶你的人，你若死了，我娶你的魂。”
    “我这一生，只娶你一人，只有你一个妻子。”
    师折月：“……”
    她原本这样说，只是想要宽慰一下他，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她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差，感觉非常不好，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久了。
    只是她总是盼着，在她活着的时候，她能开开心心的，她身边的人也能开开心心的。
    她喜欢燕潇然，自然也就盼着他也能开开心心的。
    可是他此时的承诺对她而言，就太重了些。
    她只想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开开心心的，她死了之后，他能找个和他两情相悦的女子共度一生。
    她轻声道：“其实你不必如此……”
    燕潇然看向她，她轻咬了一下唇后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人这一生充满了变数，此时我们是这样想的，过段时间可能就有了其他想法。”
    “对我来讲……”
    她说到这里伸手轻轻一捧着他的脸，一双眼睛乌黑幽亮：“你开心的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潇然，你都要记得，我要的不是你为我守着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我只要你开心幸福。”
    “人这一生，其实颇为苦短，我们尝到了生的滋味，也会尝到的死的滋味。”
    “生和死其实都不可怕，可怕的只有生离死别。”
    “你放心吧，我会想方设法的活下去，但是如果哪天我跟老天爷争命失败了，你一定要记得我今天说的话。”
    她拉过他的手轻轻亲了一口，眉眼里含着笑意：“你这一生一定要开心幸福！”
    燕潇然的喉结滚了滚，眼睛微微泛红，他轻声道：“好，我听你的。”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拉过他，站起来，亲上了他的唇。
    燕潇然抱着她，温柔地回应着她。
    他喜欢她，喜欢她有趣的灵魂，豁达的心性，通透的心境，笑着面对人生的有态度。
    他见过这样的她了，这世上又岂会有其他的女子能入他的眼？
    国师就站在门口的屏风外。
    他站得这么近，原本是想监督一下燕潇然，不让他有什么过份的举动。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听到师折月的这一番话。
    国师活到这个岁数，经历了很多的事情，生离死别也见过很多次了。
    但是他见到的那些人，没有一人能像她这般看得透。
    而那些人死了，灵体还在，还能再投胎转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这种死亡，国师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
    可是师折月这一次若是死了，她的灵体和肉身会同时消亡，她就会真的消散于这天地之间。
    她的这种死亡，国师只要想起一次，就觉得心口被扎得生疼。
    她这么好，他不想她死，他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能嫁人、生子，开心地过一生。
    他原本有些看燕潇然不顺眼，可是刚才他听到燕潇然的那番话，就又觉得燕潇然也是个可怜的。
    不管最后燕潇然能不能做到他说的那些，在国师看来，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已经很好了。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移步走到外间等着。
    国师站在外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里间，燕潇然抱着师折月，温柔地亲着她。
    师折月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慢慢恢复，整个人已经轻松了不少。
    她这样猫在燕潇然的怀里，整个人都是平静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的红线又全部都充满了。
    国师在外面估莫着他们已经好了，便道：“你们差不多可以了。”
    燕潇然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师折月，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国师斜斜地看了两人一眼，对燕潇然道：“往后你尽量和折月在一起，不要分开。”
    他在师折月的身边，能最大程度保证她的安全。
    燕潇然点头道：“好。”
    国师看了他一眼道：“出去吧。”
    燕潇然去开门的时候，国师在师折月的耳边问：“真看上这小子了？”
    师折月轻笑道：“他是几位师父先看上的，我相信师父们的眼光。”
    国师笑骂了一句：“小滑头！”
    外面老太君见师折月走了出来，她松了一口气，忙道：“公主醒来了就好。”
    她说完又对国师道：“多谢国师！”
    国师淡声道：“老太君不必多礼，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三公子的命格对公主多有补益，以后老太君可以让他们多待在一起。”
    老太君愣了一下，就算国师之前说燕潇然能救师折月，她听到国师的话还是十分意外。
    只是她心里怀疑归怀疑，还是道：“好，多谢国师提点。”

 第247章 想要她死

    师折月偷偷看了国师一眼，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他能把这种说得如此面不改色了。
    再看看他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实在太能骗人了。
    老太君终究担心师折月的身体，问道：“公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师折月回答：“我现在感觉很好，让祖母担心了。”
    老太君见她的面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神色舒展，精神也不错。
    她的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扭头让厨房给她做些好吃的补补。
    师折月笑着道：“祖母最疼我了。”
    老太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公主也要自己多疼惜一下自己，好好保重身体。”
    师折月点头：“祖母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这一次的事怀就是个意外。”
    国师在旁道：“怕就怕往后这样的意外会越来越多。”
    师折月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淡声道：“我说的是事实。”
    “公主以后最好不要再动用道术，你的体质太差了。”
    师折月白了他一眼道：“你差不多够了！”
    国师摇头晃脑地道：“我这是忠言逆耳，公主可要好自为之。”
    老太君听到这话心里担心得不行，对国师道：“国师现在可有空随老身去花厅喝杯茶？”
    师折月忙道：“国师没空……”
    国师同时道：“我恰好有空。”
    师折月瞪他：“方才不是说占星台有急事，等着你回去处理吗？”
    她不想国师跑到老太君那里说她的身体情况，不想老太君为她担心。
    国师掐了掐手指道：“那是刚才，我现在算了一下，又没事了。”
    师折月：“……”
    他是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又想拔他的胡子了！
    国师看到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老太君则道：“国师与燕王爷有多年的交情。”
    “国师来了，我自然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公主不必多担忧，国师，这边请。”
    国师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就跟着老太君往花厅的方向去了。
    师折月捋了捋袖子，冲着国师挥拳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国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悠然跟着老太君离开。
    燕年年有些崇拜地看着师折月道：“公主，你好厉害，居然敢这样对国师说话！”
    师折月一头雾水地问：“京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吗？”
    燕年年点头：“是啊，国师很厉害的，没人敢当面得罪他。”
    “毕竟他道术高深，他若当面说哪个人会倒霉，那个人得倒霉上好几年呢！”
    师折月：“……”
    她竟无言以对，就他这行为哪里是什么国师，摆明就是个老神棍。
    燕年年又道：“不过公主的道术也很厉害，自然就不用怕国师了。”
    师折月笑道：“那我努把力，争取让他怕我。”
    燕年年哈哈大笑起来：“我以前觉得公主是个很实在人，没想到公主也会吹牛！”
    师折月：“……”
    她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却被误会成吹牛了。
    燕潇然伸手敲了燕年年一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燕年年冲他扮了个鬼脸：“坏三哥，光会欺负我，不理你了。”
    她说完拉着燕岁岁去一边玩去了。
    燕潇然扭头对师折月道：“年年就是这个性子，你别跟她一般计较。”
    师折月有些感叹地道：“我怎么可能跟年年计较这种小事，我只怕大师父在祖面前胡说八道。”
    燕潇然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见国师的行事看似张狂，实则行事十分小心。”
    “想来他方才那样只是逗逗公主，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都是有数。”
    师折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和我大师父才认识多久，弄得好像比我还了解他？”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我不了解国师，只知道国师他疼极了公主。”
    “他既然疼极了公主，自然不会让公主失望。”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有道理，我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长生匆匆走了过来：“公主，三公子，出事了。”
    师折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长生回答：“刚才我们得到消息，朱成明跳城墙自杀了。”
    师折月面色微变，她今天见到朱成明的时候，他的面相并没有问题，也没有将死的面相。
    且像他那样的人，不太可能做出自杀这种事情。
    而他此时人却已经死了，这中间一定有通晓道术的人做了手脚。
    此时朱成明死了，只怕会对她生出不好的影响。
    燕潇然问长生：“朱成明死之前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长生点头道：“是的，他跳城墙之前说是公主逼死他的。”
    “不巧的是，当时国子监的众学子刚好在城墙上登高望远，听到了他的话。”
    “此时国子监的那些学子已经往王府的门口聚了过来，说公主逼死了朱成明。”
    “还有学子说要去宫门口静坐，请皇上重罚公主。”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轻笑了一声：“他们为了弄死我，还真是用心良苦。”
    长生看着她道：“公主还笑得出来！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
    燕潇然瞪了他一眼，他忙闭嘴。
    燕潇然对师折月道：“公主今日才教训完朱成明，他就死了，这件事情明显不正常。”
    他说完又对长生道：“你现在立即去查一下，朱成明今天下朝之后都去见过谁。”
    长生应了一声，飞快地出去打听消息。
    师折月淡声道：“这事不用查，我也能猜得出来是宁国公府的手笔。”
    “他们这是要用朱成明的死来问责我，再加上之前云跃冰的事，两件事加起来，我难辞其咎。”
    “朱成明原本就宁国公的人，宁国公府的人当真是好生狠毒，杀不相干的人还能理解，为达目的自己人都杀。”
    “这行事的方式，真不是一般的狠辣，我每次以为这就是他们的下限时，他们又能刷新我的下限。”
    燕潇然有些担心地道：“他们这一次摆明了来者不善，这一次的事情不太好化解。”

 第248章 他的私心

    燕潇然能想到的事，师折月当然也想得到。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好化解也得化解。”
    “大牢我不能蹲，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连累皇叔。”
    她说完看向宁国公府的方向，眉梢轻挑，眸光却冰冷：“宁国公府的这招，我接了。”
    她准备出去，却被燕潇然一把拉住：“你此时不能出去。”
    师折月看向他，他沉声道：“国子监的那群人就是一群疯子，跟他们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
    师折月回答：“我没打算他们讲道理，我打算给他们开个灵眼，再放点凶灵，颠覆一下他们的世界观。”
    燕潇然：“……”
    长生：“……”
    师折月看到他们的表情后笑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我就算是再自负，也不至于跑去跟一群国子临的学生讲道理。”
    “那些读书人，他们的道理太多，人也比我多，我一个人哪里讲得过他们？”
    燕潇然觉得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硬碰硬从来就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只是他觉得她现在出去的时机还不够好，他便道：“先等一会再出去。”
    师折月看向他，他淡声道：“他们自己以为自己站在正义的那一边，这会正群情激昂。”
    “现在外面被宁国公扇动的人还不够多，你现在出去，效果还不会太好，再等一等。”
    师折月眨了眨眼：“你说得有道理。”
    这一次是宁国公府出招了，他们觉得这一次肯定能把师折月按在地上踩。
    在这种情况下，得先让他们觉得这一次他们的必胜，把底牌亮出来之后再动，这样回击才更狠。
    燕潇然温声道：“你先回房歇着，别累着了。”
    师折月含笑看着他道：“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但是你今天让我有些意外。”
    燕潇然问她：“让你失望了？”
    燕王府的家风一向极为严谨，燕潇然是燕王所有儿子中最为叛逆的一个。
    燕王在世时，总觉得他行事带有几分邪气，专门为他制定了一些规矩。
    他犯错时，燕王罚他，也总比旁的几位公子罚得很。
    燕王的这些行为，曾让燕潇然十分不服，藏匿在他内心深处的邪念，总是不自觉地会冒出来。
    许是打得多了，他也渐渐能在燕王面前藏匿他的心思，压抑着内心的想法，不去触碰燕王府的家规。
    如今燕王不再了，再没有人能管他，他行事就更加随心。
    在他看来，忠肝义胆会被奸人算计，光明磊落也许会落个惨淡收场。
    如今王府风雨飘摇，只要能护住他在意的人，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师折月原本是想凑过去捏一下他的脸，却见长生在旁看着，她抬起来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她笑眯眯地道：“这有什么好失望的，面对那种奸邪小人，要是还跟他们讲道义，那就是迂腐。”
    燕潇然的眼里添了几分笑，她是这个世上第一个认可他的人。
    师折月知道迟些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这会需要养精蓄锐，她果断回房休息去了。
    她走后，燕潇然就去花厅里找国师。
    此时国师和老太君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了，国师骂道：“宁国公府的那些人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老太君的眼里满是担心，她知道这事是冲着师折月来的。
    朱成明再不成器，他也是朝中的三品大员。
    他此时这样死了，宁国公府必定会借机生事，这事只怕不能善了。
    师折月今日才晕倒被国师救醒，再来这么一出，她的身体又如何能受得了？
    她轻声道：“这次不管想什么法子，都要护住公主。”
    国师和老太君是同样的心思，但是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护住师折月，就是一个技术活。
    燕潇然走过来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法子解决。”
    国师看向他，他沉声道：“我觉得宁国公府这样做，是在用公主吸引京城里众人的注意力。”
    “之前云跃冰的死，对宁国公府的打击不小，京中对这桩案子十分关注。”
    “而这种关注其实是权贵圈里的关注，老百姓们其实更关注云跃阳的案子。”
    “如今宁国公府整出这么一件事情来，便是经京中的呢的注意力都拉到公主的案子上来。”
    “如此一来，关注云跃阳案子的人就会少很多。”
    “皇上这一次处理云跃冰的案子时，在外人看来对公主有些偏袒。”
    “宁国公府这一次看起来是为公主而来，我却觉得他是在设法救云跃阳。”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他把话说到这里，老太君和国师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
    国师燕潇然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了笑，他虽然一直看燕潇然不太顺眼，但是现在看来这小子的脑子好像还挺好使的。
    他问燕潇然：“你想怎么做？”
    燕潇然回答：“宁国公府视人命如草芥，我们就视他们如草芥。”
    “他们想救云跃阳，那我们就彻底断了他的这分念想。”
    国师问他：“你想直接杀了云跃阳？”
    燕潇然的眼里染上了几分戾气：“直接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且暗地里动手的话，反而会显得我们心虚。”
    “像云跃阳那样的人，才是真正需要拉到众人面前审判的那个人！”
    他这段时间在调查宁国公府做过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们凭借有大阵护着，行事肆无忌惮。
    他们做下的那些事情，简直就不是人做的！
    他之前就和师折月商量好，要如何杀了云跃阳，断了宁国公府的心气。
    只是这几日老宁国公频频出招，他们略有些被动，只是该布置的东西，燕潇然也已经布置好了。
    眼下既然老宁国公想要杀了师折月，那他就斩断老宁国公的希望。
    国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燕潇然对着国师深深一揖道：“有些事情还请国师帮忙。”
    国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又道：“那些事情原本应该是公主去做的，只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只能请国师出手了。”

 第249章 智多近妖

    国师从燕王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有些蒙，他怎么就听燕潇然的安排了？
    他明明应该摆出一副看燕潇然十分不顺眼的脸色，还应该在燕潇然的面前摆出长辈的架子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听从燕潇然的安排，去做燕潇然交代的事。
    这事真的是见鬼了！
    不对，鬼他经常见，这种事情却还是第一次。
    国师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过程，最后似乎也只用燕潇然的套路深能总结了。
    燕潇然全程对他都十分尊重，话里话外都没有一句指指点点的意思。
    燕潇然只说要如何如何做，才能救师折月，怎样才能让那个计划更完美一点。
    国师就顺着他的话，全部都答应了下来。
    末了燕潇然还对他长长一揖：“是我无能，不通晓道术，不得已才恳请国师出手。”
    “国师大恩，潇然没齿难忘。”
    国师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当时被燕潇的情绪带动，只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折月。”
    然后他就从燕王府里走了出来。
    他出来看到围在外面的国子监的学生吵吵嚷嚷时，他才又恢复了神志。
    他这些年来很少会说出大包大揽的话，没想到今天却说了。
    他想想这个过程，觉得多少有些丢脸，很想再折回去找燕潇然说道说道。
    只是他往回没走上三步，就又觉得他此时若是折回去找燕潇然，只怕就更加丢脸了。
    国师在心里暗骂燕潇然心机太深，太懂得利用他的弱点。
    这些事情，国师也没有他预期的那么反感这件事情，只要是为师折月好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他冷眼看了看那些群情激昂的国子监学子，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句：“傻逼。”
    他骂完后就想往外走，却被一个学子认了出来：“那不是国师吗？”
    这一句话，立即引起了其他学子的注意，一群人飞快地把国师围了起来。
    他们对着国师各种讨伐：“国师，你为什么要包庇折月公主？”
    “她杀了人，你却为她脱罪，你如此行事，哪里还有一国国师该有的样子？”
    “折月公主行事恶毒狠辣，她如今不但杀了人，还把人逼死了，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她该死！”
    国师不在乎别人如何说他，前面的那些话他都当那些人在放屁。
    可是他却听不得别人说师折月不好，尤其是不能听人说她“死”之类的字眼。
    他缓缓扭过头，看向说这句话的人，问：“你方才说什么了？”
    那人愣了一下，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国师轻笑了一声：“很好。”
    他说完这话就朝前走，他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学生们不敢拦他。
    他往前走了十余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到国师的面前行了个礼道：“在下宁国公府管事云青，见过国师。”
    国师斜斜地看了云青一眼，他在心里爆了句粗口：“燕潇然这混小子还真有点邪门。”
    今日出门前，燕潇然就对他说，今日他出府，宁国公府一定会派人来找他。
    国师当时不以为然，毕竟他前两天才动手打了宁国公。
    没想到，真被他说中了。
    国师之前总觉得燕潇然是个武夫，现在却发现燕潇然不是什么武夫，颇有些智多近妖的感觉。
    他看着云青道：“有事？”
    云青微笑：“不知国师现在是否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
    国师笑了笑：“有空。”
    云青把国师请到附近的茶楼里，让小二沏来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国师坐下后就直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云青：“……”
    虽然京中有不少关于国师的流言，说他极难相处，对谁都不客气。
    但是传闻和现实放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让他觉得难有些难受。
    云青挤出一抹笑容，拿出一叠银票放在国师的面前：“这些是我们国公爷给祖师爷镶金身的银子，请国师笑纳。”
    国师掀眉问：“什么意思？”
    云青回答：“虽然不知道燕王府给了国师多少好处，但是我们宁国公府的诚意绝对会比燕王府要够。”
    “若这些还不够的话，国师只管开个数。”
    他出门前，老宁国公有交代，只要国师点多，多少银子都可以给。
    国师的眉梢微挑：“我之前就听说宁国公府财大气粗，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
    云青笑呵呵地道：“国公府虽然最近事多了些，但是底子却比燕王府要厚实得多。”
    “国师原本就不过问朝中之事，如今也没有必要卷进来。”
    “只要国师答应不过问燕王府的事情，不管国师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答应。”
    国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样啊，就怕我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
    云青十分自信地道：“这世上的东西，就没有我们宁国公府给不起的。”
    国师便道：“行啊，那就把你们老宁国公的脑袋给我，这事我就不管了。”
    云青的脸色大变，却还挤出一抹笑道：“国师是在开玩笑吗？”
    国师看着他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云青黑着脸道：“国师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要知道得罪了我们宁国公府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如今宁国公生出了很多事情，大不如前，但是云青也还没有适应过来，行事还是和以前一样张狂。
    国师站起来，拿起那壶上好的龙井，直接扣在云青的头上。
    那茶是新沏的，还烫得紧，把云青烫得嗷嗷直叫。
    国师气定神闲地掸了掸衣袍，掀眉道：“我会不会有好下场不知道，但是显而易见，你没有好下场。”
    云青：“！！！！！”
    他想让身后的侍卫动手，一扭头却发现身后的侍卫全部都倒在地上。
    侍卫倒地上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国师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
    他扭头看向国师，国师朝他微微一笑，淡声道：“好的，这事我知道了。”
    云青在对上国师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方才的记忆似乎全部都没有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国师伸手把银子收了，扬长而去。

 第250章 都是人精

    云青见国师收了银子，那就意味着国师已经答应了，他的任何也就完成了。
    他忙客客气气地对国师道：“国师慢走。”
    两个侍卫此时也已经清醒了过来，看到他头上的茶叶，有些犯晕：“云管事，你头上怎么全是茶叶？”
    云青也一头雾水，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头上为什么全是茶叶，他的脸上还火辣辣地疼。
    只是这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完成了老宁国公代的任务，他得赶紧回去复命。
    国师此时已经下了楼，他一脸鄙视地道：“想要用因果来套路我？美不死你！”
    道门最是讲究因果，他若是直接收下银子，再来插手燕王府的事情，那么他往后必定会受到影响。
    今天云青过来的时候，身上就带着老宁国公下的符，用来约束行为的符。
    国师扣在云青头上的那盏茶，把那个符破了，再抹去云青和几个侍卫这一刻钟的记忆。
    且他说的是他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他答应这件事情。
    所以桌上的那笔银子，就成了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封口费，对他的约缚几乎为零。
    毕竟这事他也没必要跟人说。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轻笑了一声，让跟着他的弟子，拿着这银票赶紧去钱庄里兑出来。
    毕竟钱庄也是宁国公府开的，宁国公府这种情况，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倒？
    银票是张纸，兑出来才是银子。
    国师不缺银子，但是坑了宁国公府的银子还是让他的感觉很好。
    他发了这笔横财之后，再想到燕潇然，就觉得顺眼了不少。
    这一次如果不是燕潇然早早提醒过他，说宁国公府的人会来找他，他若是没有准备的话，这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重点是，有了这个安排之后，老宁国公觉得他收了银子，就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他要做什么都会更加方便。
    国师轻哼着小曲，去做后续要做的事情去了。
    云青回去跟老宁国公说了今日的进展，老宁国公只关心一件事：“国师收下银子了吗？”
    云青回答：“收下了。”
    国师轻点了一下头：“你这一次做得很好，下去吧！”
    云青退下之后，国师的唇微微勾了起来。
    只要国师收到那叠银票，就地陷了那场因果之中，无处可逃。
    老宁国公的眸光森冷：“师折月，你这一次没有国师的相助，我倒想看看，你这一次要如何脱身！”
    他对师折月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这一连串的事情造就了他对师折月必杀的决心。
    只是他在杀师折月之余，还布下了一个大的局，这一次，他要将整个燕王府拖着和师折月一起去死！
    师折月不知道老宁国公的打算，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她也想弄死他。
    在他们相互想弄死对方的这件事情上，凭的是各自的手段和能力。
    师折月知道老宁国公极其阴毒，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后招。
    她心里有些好奇，他的后招会是什么。
    门外喧哗声越来越大，她在房间里都能听得到。

 第251章 差点撞破

    师折月知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有别有用心之人在煽动。
    师折月觉得她可以行动了。
    她正准备出的时候，燕潇然却走进来道：“现在还早，你先休息，外面的那些事情你先不要管。”
    师折月歪着头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布置？”
    燕潇然温声道：“当然，以前你保护了我很多次，在京城，也该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心里一片温暖：“好，那我就等你来保护我。”
    “不过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有些事情，我也是能做的。”
    燕潇然看着她，面色温柔：“我还是盼着你不要去操这些心，能开心一点。”
    师折月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她知道燕潇然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正因为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师折月的心里才暖乎乎的。
    她的眼里满是笑意：“我每天都很开心。”
    燕潇然温声道：“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等需要你出来的时候，你再出来。”
    师折月眨了眨眼，笑着道：“好，听你的。”
    此时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师折月索性站起来，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燕潇然的脸瞬间就红了。
    师折月看到她的样子轻笑出声，他虽然聪慧无双，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容易害羞的男人。
    她凑到他的面前问：“不喜欢吗？”
    燕潇然看着她道：“喜欢。”
    他虽然在看她，但是脸却比方才更红了。
    两人虽然有好些亲密的时候，但是在王府里，她这样主动亲他，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燕潇然轻掀了一下眉，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师折月愣了一下，燕潇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非常喜欢。”
    师折月的眼里有笑意漫了出来，反手回抱着他。
    虽然外面闹得厉害，但是在这间屋子里，却让人觉得温暖。
    师折月原本打算出去，但是现在燕潇然说不用出去，那她就先等在这里。
    两人这样相拥在一起，整个世界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在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燕潇然将她抱得紧了些，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眉眼里满是温柔。
    他轻声道：“折月，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师折月知道这话他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真切切地这么做。
    她点头道：“我知道。”
    燕潇然和她靠在一起，便觉得什么都够了。
    两人正靠在一起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燕年年的声音：“公主，门口那些人闹得太厉害了！”
    “他们简直就是眼瞎，根本就不知道发了什么，被人当刀使……”
    她进来的时候，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看着两人道：“你……你们……”
    两人靠得太近，实在是让人浮想连篇。
    师折月的脑仁都有些疼，这样被撞见了，她和燕潇然之间的事情只怕瞒不住了。

 第252章 打开大门

    燕潇然的反应却比她要快一点，他有些担心地道：“公主，你没事吧？”
    师折月：“……”
    燕潇然又补了一句：“你身体不适，要好好休息。”
    师折月对上他的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真能装……
    她轻咳一声配合地道：“方才多谢三弟扶我一把。”
    燕潇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她回以一笑。
    燕年年松了一口气道：“你们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燕潇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有些无奈。
    他不想再跟她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只是她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行按着她同意。
    眼下他看到燕年年的反应，他的心里有些无奈，家里的这些人似乎不太能接受他和师折月的事情。
    燕年年拍着胸口道：“原来是这样，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
    她就算是性子再大而化之，也知道那些话不宜说下去。
    她呵呵一笑，自圆其说：“没事了，没事了。”
    师折月问道：“你刚才说外面……”
    燕年年接过话头道：“外面闹得很凶，他们一个个就跟疯了一样！”
    “就在刚才，居然还有人拍我们的大门！”
    她说说越气：“这些人根本就弄不清楚是非黑白！”
    “朱成明跳城墙自杀时，公主都不在他的身边，他的死跟公主有个屁的关系啊！”
    燕潇然瞪了她一眼：“不许爆粗口。”
    燕年年伸手捂住上自己的嘴，有些发嗡的声音传来：“我也不想爆粗口啊，可是他们实在是太气人了！”
    师折月的眸光微敛：“不过大半天的时间，他们就闹得这么厉害，明显是被人扇动的。”
    “有幕后之人在煽动，只怕还会出事。”
    “三弟，我不能再待在王府里，我得出去看看。”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们这样闹，就是想把你逼出去。”
    “他们把你逼出去后，不定还有什么恶毒的计谋在等着你。”
    “公主此时不宜出去，再等等！”
    师折月知道他必定会有所布置，但是让她做缩头乌龟，她也做不到。
    且她现在出去，也有她的解决法子。
    她轻掀了一下眉道：“你放心，我有自保的法子。”
    “当年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就没怕过谁，不至于到了京城后，就被人骑到头上撒野。”
    正在此时，外面的拍门声比方才更大了。
    还有人扯着嗓子道：“师折月杀人偿命！”
    “严惩师折月！”
    “师折月不死，天理不容！”
    燕潇然听到这些话脸色十分难看，师折月摊手：“我若是不出去，他们只怕会打进王府来。”
    燕潇然知道她的猜测很有道理，只是这件事情的进程比他的预期还要快，国师那边只怕还没有处理好。
    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他怕她出去会吃亏。
    他便道：“我陪公主出去。”
    师折月摇头道：“不用，年年陪我出去就好。”
    燕年年拍着胸口道：“三哥，有我有，没有人能伤得了公主。”
    燕潇然对燕年年不太放心，这丫头性子冲动，打起架来，他担心她根本就顾不上师折月。
    师折月冲他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她的放在说到这一步，燕潇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便道：“那公主千万小心。”
    师折月点头。
    她和燕年年往外走的时候，燕潇然看了她们一眼，转身从另一侧出了王府。
    既然这件事情他阻止不了，那么他也该用他的方式，给老宁国公一个大礼。
    这段时间，他和师折月一直都在和宁国公府交手。
    眼下虽然他还没有把握扳倒宁国公府，但是至少可以咬下他们一块肉。
    师折月带着燕年年走到前院的时候，见老太君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那里。
    她温声道：“祖母回房休息吧，我去劝一劝外面的的人。”
    老太君知道她嘴里的劝，绝不可能是正常的劝。
    她此时要出去，老太君又如何能放心？
    老太君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劝吧。”
    师折月看向她：“王府里面还需要祖母坐镇。”
    “我怕他们假惺惺地在外面闹，然后趁机闯进王府生事。”
    “祖母若不是不在府里，我不放心。”
    “有年年陪着我，我不会有事。”
    燕年年立即就站得直了些。
    老太君却没有看她，只略沉吟了一番后道：“那公主千万小心。”
    师折月点头，带着燕年年大步朝门口走去。
    老太君看着师折月单薄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从门外有人闹事开始，府里的防守就升级到了最高级。
    只是她还是不太放心，又亲自盯了一遍。
    师折月走到门口的时候，想想自己如今处于脆皮模式，虽然她有把握，但是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于是她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样东西贴身放着，这才大步走到门口。
    她交代了几句，守在门口的侍卫便将大门打开。
    燕王府底蕴深厚，门被打开的时候，王府自带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些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师折月带着燕年年缓缓走了出去。
    此时正值半夜，夜色深重，王府的门口被人举着火把，照得有如白昼。
    师折月身形极为纤瘦，手里拎着一盏灯笼，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娇美温柔，有如从黑夜里走出来的仙子。
    众学子原本群情激愤，在看到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她往前走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往后退。
    他们这一步，直接就退到王府大门的台阶下。
    有人忍不住问：“你是谁？”
    师折月轻咳了一声，她原本就瘦，这么一咳，整个人就显得更加脆弱，似要马上羽化登仙一般。
    门口闹事都是男子，一看见她这情景，心里不自觉地就生出了保护的欲望，有些不忍。
    师折月轻声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师折月。”
    众学子有些发蒙，他们就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她，听到那些传闻，他们都觉得她应该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女子。
    他们绝没有想到，她竟如此瘦弱！

 第253章 虚伪小人

    此时所有人都有一个想法，师折月瘦弱到这一步，怎么可能杀得了云跃冰？又怎么可能逼得死朱成明？
    师折月看了看他们，又轻咳了一声：“云跃冰真不是我杀的，朱成明也不是我的逼死的，请你们相信我。”
    众人原本准备了一堆的话，要对她进行笔诛口伐，现在对着纤弱的她，一时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问她：“你真是折月公主？”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自小离京，京中认识我的人确实不多。”
    “只是我虽然顶着公主的身份，自小我的父皇就没了，母妃也不喜欢我。”
    “我虽然顶着公主的名声，却从未过过一天公主的日子。”
    “我这样的身份，又有什么好冒充的？”
    众人一想，也确实如此。
    她虽然是公主，却完全没有公主该有的样子。
    京中的几位公主，各有各的娇蛮之处，却没有一人像她这般……娇弱无依。
    他们也终于想起来了，她之所以会嫁给燕王世子，不过是因为三公主不愿嫁，她成了替嫁的那个人。
    如此一想，他们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件事情怕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很可能又是替什么人替罪。
    他们下意识觉得这样欺负一个柔弱的姑娘，似乎有些过了。
    有人轻咳一声道：“这件事情可能有什么误会，夜色深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人群里有人附和，他们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有人大声道：“折月公主可真会装！”
    “你说你手无缚鸡之力，当初你打破我的脑袋时，我瞧着你的力气还挺大的。”
    两边的学子往一旁让开，从中间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师折月大婚那日见过一次，是礼部侍郎崔元浩。
    师折月看到他的时候，就完全明白，为什么这些学生会如此群情激愤了。
    崔元浩是礼部侍郎，而国子监就归礼部管。
    之前老太君跟她梳理京中人物关系的时候曾提过一句：崔元浩除了是礼部侍郎外，还兼任国子监司业。
    国子监里的司业除了一个正的外，还有三个副的。
    三个副的司业平时不太参与国子监的管理，但是每旬都会去国子监给这些学生上课。
    再加上他们原本就在朝中任职，国子监的学生对他们有着天然的尊重。
    他若从中煽动，这些学生自然都会听他的。
    而他和燕王府原本就有仇，不管他之前是不是宁国公府的人，此时自然会站在宁国公府的那一边。
    师折月一脸不解地问：“敢问这位大人您是哪位？我们之前见过吗？”
    崔元浩：“……”
    他有一种被人无视的屈辱感。
    他黑着脸道：“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竟这么快忘了我。”
    “当初公主和世子大婚时，还是我筹备的。”
    师折月一脸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你啊！我想起来了。”
    “看在我们曾经认识的份上，我给大人提个醒。”
    “我观大人的面相，你的命宫晦暗，额前有青黑之色，此乃大凶之兆。”
    “大人现在赶紧回家，也许还能避开此劫，若是强行留在这里，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崔元浩冷笑：“公主这是又在危言耸听吗？”
    师折月摇头：“当然不是，我从小在道门长大，略通一些相面之术。”
    “我之前曾给一些人相过面，比如说郑嬷嬷、牛公公，崔大人，你千万不要把我的话不当回事。”
    “命只有一条，只有自己爱惜自己的命，听得进劲，才能活得长长久久。”
    崔元浩见她面色认真，他的心里有些打鼓，因为牛公公和郑嬷嬷都死了。
    这两人唯一有的共通之处，就是都为难过师折月。
    只是师折月打他的那一次一直都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这样的仇，他以前是没机会报，这一次是报仇的大好时机，他舍不得就此放过。
    他冷笑了一声：“公主不必危言耷听，若我这一次真的会死，那也是我的命。”
    “只是在此之前，公主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师折月问：“大人从礼部转到刑部了吗？”
    崔元浩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冷声道：“我不管刑罚之事。”
    “我只是亲眼见到朱大人跳城墙，亲耳听他对公主的控诉！”
    “公主仗着与大理寺卿韦大人关系好，又有陛下的偏宠，就逼死朝廷大员，简直让人心寒。”
    “若是任由公主继续欺辱刚直的大臣，我大楚以后的官员怕是都得被公主逼死！”
    “这天下的学子，拼命科考做了官，却要被公主如此折辱，他们的十年寒窗苦读，又有什么意义？”
    师折月听到这里，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国子监的这些学生会如此激动了。
    原来崔元浩是用这件事情做为切入点，引起他们的共鸣。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若是所有的学子，十年寒窗苦读是为了欺辱老弱妇孺，这书当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元浩的脸色微变，师折月又道：“崔大人在指责我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说你当时做了什么？”
    师折月冷笑一声：“崔大人若是忘了，那我便来提醒一下崔大人。”
    “你当时指着老太君的鼻子骂，说王府里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有什么好哭的？”
    “我那时是第一次见老太君，却也听说过燕王府保家卫国的事迹，也能体会得到她老年丧子的痛。”
    “这样的悲痛，是无法言说的，你却去侮骂她。”
    “就算她不是燕王府的老太君，只是寻常丧子的老妇人，你的那些行为又算什么？”
    她说到这里声音十分凌，看着崔元浩道：“崔大人，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时，我想问问你，你的书又读到哪里去了？”
    这话说完，四周看向崔元浩的目光变了变。
    崔元浩怒道：“你血口喷人！”
    师折月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你此番利用国子监学子们的善良，跑到王府来闹事，想要逼死我，是不是收了宁国公府的好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他走了过去，他心里一急，伸手就朝她推了过去。

 第254章 装装柔弱

    崔元浩一边推她一边道：“你胡说八道！”
    师折月应声而倒，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燕年年原本是跟着师折月出来打架的，只是她方才见师折月的架势不太像是来打架的，她心里有点急。
    她此时看到崔元浩动手，立即就要动手：“不许欺负公主！”
    师折月伸手按着她的手道：“年年，别人不讲道理，我们却不能跟他一样。”
    燕年年朝她看了过来，她红着眼眶道：“崔大人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想要杀我灭口吗？”
    “若是如此的话，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杀了我吧！”
    燕年年听到她这句话有些蒙，因为这不符合师折月一向的行事方式。
    师折月平时可不是那种娇弱的不能自理的小姑娘，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
    燕年年看着崔元浩那张涨得像猪肝一样的脸，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当即便道：“我们燕王府，如今满门都是老弱妇孺，却也由不得你这样欺辱。”
    “你这样欺负公主，我跟你拼了！”
    她说完就朝崔元浩的身上撞了过去。
    她原本力气就大，这一撞差点没把崔元浩撞飞。
    崔元浩只觉得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拆了，他下意识就动手朝燕年年抽了过去。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燕年年的衣角，她自己就倒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树上，鼻血流了下来，狼狈至极。
    崔元浩：“！！！！！！”
    众学子：“！！！！！！”
    他们都很吃惊，只是吃惊的方向却完全不同。
    崔元浩是吃惊他根本就没有碰到燕年年，她居然就飞了出去。
    众学子原本在崔元浩推师折月的时候，他们虽然觉得他有些过份，却还能勉强接受。
    可是此时他把燕年年打成这样的时候，他们也觉得有些过了。
    因为今天师折月和燕年年从出来到现在，都一直在讲道理。
    崔元浩讲不过她们就动手，这样的行事方式简直就是刷新他们的三观！
    这样的崔元浩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彻底崩塌，他们开始思考，崔元浩之前对师折月的控诉是不是真的？
    虽然说朱成明跳城墙自杀的事情是他们亲眼所见，但是这事也有些不对：
    朱成明什么时候跳不好，为什么非等他们在的时候跳？
    他们今天原本不是去城墙那边采风的，是崔元浩临时安排的，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猫腻？
    师折月过去扶起燕年年：“年年，你没事吧！”
    燕年年冲她眨了眨眼，她立即就明白燕年年没事，这是配合她演戏。
    燕年年的想法也简单，师折月要扮柔弱，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流血，所以柔弱值拉不满。
    而她皮糙肉厚，摔一下，流点鼻血什么的，就根本不是回事。
    燕年年吸着鼻子道：“公主，我好疼！”
    师折月扭头看向崔元浩，朗声道：“崔大人，和你结怨的人是我，你有本事就冲我来！”
    “年年只是个小姑娘，你这样打她，是想毁了她的容吗？”
    对女子而言，容貌极其重要，毁人容貌的行为可以说是极其恶毒。
    崔元浩额前急出了一头的白毛汗。
    这些年来，他中伤别人、无中生有的事情没少做，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全部反弹到了他的身上。
    他黑着脸道：“你们这是在碰瓷！”
    他对上众学子望过来的失望的眼神，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们是装的！”
    师折月冷笑了一声：“装？亏得崔大人熟读诗书，竟说得出如此无耻的话来！”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用毁容这件事情去装？”
    “崔大人不过是看在燕王府里，全部都是老弱妇孺觉得好欺负，便想来欺负我们这些弱质女流！”
    “就你这样的行事，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你如此恶意煽动利用无辜的学子做你的刀剑，还想要毁了年年的容，我跟你拼了！”
    她说完就一头朝崔元浩撞了过去。
    崔元浩方才在燕年年的手里吃了一记闷亏，此时师折月过来，他下意识就想去推她。
    师折月早有所备，避开他的手，伸手去按他的曲池穴。
    她虽然因为体质原因，没办法习武，但是她毕竟跟着顶尖的高手学过武功。
    她知道哪几个穴位按下来后，对方痛得要死，没有抵抗力，十分省力还看不出伤。
    她这按崔元浩就觉得手臂一麻，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则趁机撞到他的身上，在撞上的那一刻，她飞快地从道术空间里抓了一堆东西扔了出来。
    那些东西一落里就发现叮里当啷的声音。
    燕年年尖叫一声：“不许欺负公主！我跟你拼了！”
    她说完直接跳过来，伸手就去撕崔元浩的脸。
    她的武功不差，其实不太习惯这样近乎弱女子打架的方式。
    但是她之前就装不会武功的人，此时只能用这种方式打架。
    她的战斗力比起师折月来要大得多，直接就把崔元浩的脸撕出了几道血痕。
    而师折月则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对着门口的灯光一看，念道：“宁……国……公……府……印……”
    她念完后立即大声道：“原来你真的收了宁国公府的好处！”
    她拿起来的是一枚马蹄金。
    这种金是在京中贵族中十分流行，他们常用这种有印记的金子赏府里的下人。
    之前师折月去宁国公府，用道术空间收走了不少宁国公府的金银财宝，那些东西里就有不少印着宁国公府印的马蹄金。
    她方才甩了不少马蹄金出来，此时她捡起一块，旁边的学子也捡起其他的马蹄金。
    在师折月念出来后，他们也看到了上面的印记。
    如果说，方才师折月指控崔元浩的时候，他们的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的话，那么此时就信了十分。
    为首的学子走到崔元浩的身边道：“崔大人，这事你怎么解释？”
    崔元浩其实比那学子更加吃惊，他急道：“我也想知道这些金子是哪里来的！”

 第255章 有点吓人

    崔元浩的这句话是句大实话，但是却没有人会再相信他。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咄咄逼人，还对弱女子动了手。
    他这样的行事，可以说是件件都踩在国子监这些学子的雷点上。
    有人冷笑道：“若这些东西不是你的，难不成是公主的？”
    崔元浩一听这话，如同找到了知音，他大声道：“对，就是她的！”
    他这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眼里满是嘲讽。
    师折月满脸嘲讽地道：“崔大真的是红口白牙污蔑人污蔑成习惯了。”
    “我今日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敢问崔大人，这些东西若是我的话，这些东西我要放在哪里？”
    崔元浩这才发现，她今日穿的是件窄袖修身的襦裙，就她的这身衣衫，根本就不可能藏住那么多的东西。
    毕竟那些马蹄金一块就很大，方才这一下掉下来十来块，身上根本就不可藏这么多的东西。
    她身上唯一可能放这些东西的地方只有袖子，可是方才崔元浩把她推倒在地，若是她把东西藏在袖子，那一下就会露出来。
    反倒是崔元浩，他今日穿的是件宽松的袍子，就连袖口都很宽大。
    再加上他身材高大，想要在身上放十来块马蹄金，就有很多放的地方。
    有学子看着崔元浩道：“我其实有些好奇，宁国公府给了崔大人多少好处？”
    “才会让饱读诗书的崔大人如此不顾君子之仪，去污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人？”
    “就算崔大人与公主之间有私怨，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真是让人震惊。”
    “我之前就听说过一些关于崔大人的事情，我还不太信，如今看来，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崔元浩被这些学子这样质疑，他是真的要疯了！
    他承认，他这一次对付师折月是因为曾经的旧怨。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反倒被师折月倒打一耙。
    他恨恨地看着师折月，她却吸着鼻子：“崔大人，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就你这样品行败坏的人，坐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真的合适吗？”
    “你这一次可以因为收了宁国公府的好处而污蔑我，那么下一次就敢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
    “大楚的朝堂，将因你而受辱！”
    崔元浩的额前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大声道：“你们不要被师折月骗了！”
    “她根本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柔弱，她就是一个蛇蝎毒妇！”
    他说完又想动手，师折月躲到一个学子的身后，轻吸着鼻子道：“救命！”
    那学子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不自觉地一就生出了极强的保护欲。
    他大声道：“公主，你别怕！公道自在人心，我们都有眼睛，谁是谁非，我们都看得清楚！”
    “崔大人，你如此行事，简直让人发指，今日有我等在，绝不会让你再伤到公主！”
    崔元浩只觉得他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这件事情的走向到了此时，已经完全失控。
    他知道他再留下来，只会成为众人攻击的对向。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
    师折月此时却不会就这样放他走了，她大声道：“崔大人，你难道不该跟大家解释一下你和宁国公府的关系吗？”
    崔元浩听到这句话头皮发麻，大声道：“我和宁国公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师折月也跟着大声道：“大人若是说不清楚你和宁国公府的关系，那就我来替大人说。”
    “大人的门第不高，但是却极懂得迎逢钻营。”
    “你科考的那一年，恰好由老宁国公府主持科考。”
    “他有没有放题给你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那一年，你是科考中的一匹黑马。”
    “你在那一众考生中并不出色，却高中探花。”
    “有人曾亲眼见到，你在科考之前，曾去过宁国公府，当时走的还是后门。”
    崔元浩的脸色大变，因为师折月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他是如何考中探花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这些年来，他听从老宁国公的安排，一直和宁国公府保持着距离。
    从明面上看起来，他们之间并不算亲厚。
    正因为如此，朝中知道他是宁国公府的人的人并不多。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这一次才能装做正义的使者，挑起国子监的学子来对付师折月。
    他心里发虚，面上却一脸正色：“公主这是在污蔑我！”
    师折月看着他道：“我是不是在污蔑你，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崔大人，我再送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什么人做下的缺德事能瞒得过天道！”
    “就你当初和云跃冰一直算计京郊马场的事情，你真当没有人知道吗？”
    京郊马场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崔元浩最大的秘密，他不知道师折月从哪里听来的。
    他黑着脸道：“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他说完欲走，师折月却并不拦他，只将他肩头的魂火扫灭，再帮他开了灵眼。
    崔元浩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背发凉。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那并不是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在很多年前已经被他弄死了！
    他全身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忍不住道：“你……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那个凶灵笑了笑，他这一笑，直接就把下巴笑掉了。
    笑掉下巴，不是形容词，而是事实。
    那凶灵死状极惨，崔元浩当时亲手让人把那凶灵的舌头拔了，下巴砍掉，眼睛挖了。
    它此时一笑，就露出了它死时的样子。
    它把下巴装上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跟着你，你不死，我又岂能安心去投胎？”
    它说着话，眼睛珠子又掉了下来。
    崔元浩：“！！！！！”
    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算好的，但是看到这一幕，他真的承受不住！
    他惊呼道：“有鬼啊！”
    他说完就往前狂奔，但是那个凶灵哪里会就这样放过他，身形一飘，就又挡在他的身前……

 第256章 他是活该

    凶灵咧着嘴对崔元浩道：“崔大人，你别走啊！我们的账还是先算一下吧！”
    算账？
    崔元浩全身的冷汗就开始往外冒。
    原因也很简单，那个凶灵是他亲手杀的，凶灵活着的时候也被他害得很惨：妻离子散，父母双亡，一无所有，最后还丧了命。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们的账算起来那就是一部血泪史，且还是凶灵单方面的血泪史。
    崔元浩的脸一片煞白，大声道：“那些事情与我无关，都是宁国公的意思。”
    “他说你若不死，马场就不可能落到他的手里。”
    “这事真不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他的道！”
    众学子听到这句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崔元浩。
    在他们的眼里，崔元浩一直是个道德感极强的人，是他们的楷模。
    如今崔元浩的行事，就已经把他拉下了神坛，如今的崔元浩，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的眼里满是厌恶。
    凶灵生前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
    当初它被崔元浩和宁国公陷害，哪怕家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它的本职工作都没有半点懈怠。
    也正是它的这个特质，让宁国公觉得他若不死，他们的事情就不可能成功。
    于是宁国公便让崔元浩杀了它，崔元浩原本就嫉妒它，有了宁国公的支持，他就用极为残忍的方式把它杀了。
    因为它是枉死的，再加上心里积了极重的怨气，所以它死了之后，一直跟在崔元浩的身边。
    它虽是凶灵，却并没有杀过其他人，这些年来，它只想杀了崔元浩报仇。
    只是崔元浩是宁国公府那一系的人，宁国公府的大阵对他也有一些庇护，他身上的魂灯极旺，它根本就伤不到他。
    只是到了如今，庇护宁国公府的大阵已经彻底消失，崔元浩身上的魂灯渐弱。
    再加上方才师折月灭了崔元浩肩上的灯，凶灵才有动手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对等了十年以上的凶灵而言，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在这个时候，它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杀了崔元浩！
    凶灵这些年来虽然从来没有杀过人，但是它作为凶灵，有些本领是天生具备的。
    更不要说它这些年来，看着其他的凶灵杀人，总归也学了一些。
    此时它身上的气焰爆涨，整个人以极凶悍的方才朝崔元浩卷了过去。
    崔元浩只觉得脖子被人掐住，他根本就呼吸不过来，在地上疯狂的打滚。
    师折月在旁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鄙视。
    她从第一次见崔元浩开始，就看见跟在他身边的凶灵。
    她身上道门的气息重，凶灵有些怕她，却再怕她，都不愿意离开崔元浩。
    初见时，她没有为难凶灵，并没有过问这件事情。
    方才她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凶灵。
    她便一边跟崔元浩说话，一边用道术问凶灵为什么一直跟着崔元浩。
    凶灵便把它和崔元浩之间的恩怨全部说了一遍，末了还说了好些崔元浩和宁国公府的隐密。
    这些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可能除了凶灵之外，没人会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她从凶灵那里听到了这些故事，所以她心里就有了对付崔元浩的法子。
    她亲自动手杀崔元浩也是可以的，但是在崔元浩和凶灵之间还有着大因果，大恩怨，所以让凶灵自己动手会更好。
    师折月看到的是凶灵和崔元浩的撕杀，在其他方子的眼里，那就是崔元浩自己在发疯，自己在撕咬自己。
    且崔元浩的那些话，信息量很大，已经完全承认他是宁国公府的人，还帮着宁国公府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师折月在旁道：“崔大人这样自残，我们要不要去劝劝？”
    她今天是装小可怜，小可怜一般都需要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她此时的人设不能倒。
    因为她知道，这事可不是劝一劝就能结束的。
    她也就只是说一说罢了。
    那些学子方才在燕王府前闹事的时候，他们自己觉得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是来主持正义的。
    在崔元浩的目的曝光之后，他们有一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此时看到崔元浩在发疯，一个过去劝的都没有。
    那边凶灵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拽着崔元浩的脑袋就重重地往石头上磕。
    这一幕看在众人的眼里，那就是崔元浩在自残。
    只这么磕了几下，崔元浩已经头破血流。
    再磕几天，崔元浩的头盖骨都磕破了，红红白白的东西都流了出来。
    到这个时候，有几个心善的学子想要去拦，但是已经晚了。
    崔元浩的身体已经软了，他的灵体已经飘了出来。
    师折月看到崔元浩的灵体微微一笑，崔元浩看到她这记笑意，脸瞬间就白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这件事情他不太能接受。
    师折月对着他的尸体轻轻一叹：“崔大人真是个不听劝的。”
    “方才我就让你快点回家，不要半夜在外面晃荡，你却不听。”
    “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的是太可怜了！”
    她说完念了几句道经，崔元浩哆嗦了一下。
    他活着的时候，看到师折月只觉得她是个弱小的小姑娘。
    他变成灵体之后，再看来师折月，就感觉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
    他转身就想跑，只是他没跑几步，就被那个凶灵一把拽住。
    凶灵呲着牙道：“崔大人，你往哪跑！”
    它说完，一把就把崔元浩的灵体给吃了。
    这一次，崔元浩连一句救命都没有喊出来。
    师折月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崔元浩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活该。
    那凶灵吞下崔元浩灵体后，对着师折月拜了下去：“多谢大师替我完成心愿！”
    “我的大仇已报，以后任凭大师差遣。”
    师折月没有差遣它的心思，只道：“你可以去投胎了。”
    那凶灵叹气：“我在阳间徘徊已久，已经不想投胎了，求大师收留！”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知道像它这样的凶灵，去了阴间，可能下场都会极惨，还不如留在阳间。

 第257章 要命的事

    只是这凶灵跟在师折月的身边，它觉得这是它最好的结果。
    它如今大仇得报，再无其他执念，投胎这事对它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你想好了那便好。”
    崔元浩今天帮着宁国公府做恶，死得不能再死。
    道门做事，讲究凡事留一线，师折月不是没给过崔元浩活命的机会。
    只是崔元浩铁了心想要置她于死地，最终导致了他必死的结局。
    在崔元浩死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老宁公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伸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大口血。
    值守的小厮飞快地跑了进来，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老爷，你怎么了？”
    老宁国公伸手抹了一下唇边的血，心口的痛意缓过去了些，他感觉舒服了不少，开始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此时会这样，和师折月有脱不了的干系。
    崔元浩并不知道，当初老宁国公在决定支助他的时候，曾用秘法在他的神魂上做了手脚。
    这也就意味着，崔元浩这一辈子都得受他摆布。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宁国公才让崔元浩假装和他保持距离，因为他知道崔元浩翻不出他的掌心。
    而这样的距离，又能让崔元浩为他更好的做事。
    这一次，就是他给了崔元浩暗示，让崔元浩安排国子监的学生在城墙边采风。
    然后再控制住朱成明，让朱成明当着所有人的面跳下城墙。
    紧接着再由崔元浩出面煽动国子监的学生去对付师折月。
    这些事情，他做得十分狠辣，却又环环相扣。
    但凡师折月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必死无疑。
    且这件事情，在老宁国公看来，师折月基本上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今夜他觉得自己能安睡。
    他却没有想到，半夜他被心悸的感觉惊醒。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出现心悸的事，大概率是崔元浩出事了。
    可是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危险，他想不明白崔元浩能出什么事？
    他叫值夜的小厮把管事云青叫过来。
    很快云青便走了过来：“老爷，你有什么吩咐？”
    老宁国公沉声道：“你去燕王府外走一趟，看看崔元浩是不是出事了。”
    云青应了一声，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门房匆匆跑到门外，慌慌张张地道：“云管事，大事不好了！”
    云青没好气地道：“什么叫大事不好了？我本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他说完忙对老宁国公道：“我出去看看。”
    老宁国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门房在外面战战兢兢地道：“回老爷的话，门口有学子过来闹事！”
    老宁国公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不好的预感加重。
    他问道：“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到国公府里来闹事？”
    门房回答：“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是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抬了一具尸体过来。”
    老宁国公的心里一沉，这个时候抬尸体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他们抬的谁的尸体？”
    门房回答：“小的看他们叫得太凶，大有要强行冲进府里的架式，没看清楚那是谁的尸体，便先过来报信了。”

 第258章 去闹事吧

    老宁国公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在云青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他：“老爷，你怎么了？”
    老宁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此时的心情。
    今天他先是心悸夜半惊醒，紧接着又是有人抬了尸体来宁国公府闹事，他基本上能确定死的是崔元浩。
    崔元浩是他这些年来花了大力气培养的棋子，此时死了，对他打击很大。
    虽然这样的棋子他在朝堂之中还有好些，但是这个时候失去崔元浩，就意味着往后他很可能会节节败退。
    所以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崔元浩死就结束的事，而是对他的权威的挑衅。
    他沉声道：“随老夫出去看看。”
    他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宁国公匆匆跑了过来：“父亲，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
    宁国公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大步走了出去。
    宁国公便拉着门房问：“发生什么事了？”
    门房粗粗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宁国公气得跳脚：“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跑到宁国公府来撒野？”
    老宁国公在前面听到这句话，扭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无奈。
    这些年来，整个宁国公府因为有大阵的庇护，他们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因为顺风顺水习惯了，如今阵法破了后，一遇到事情，就显得格外的急躁。
    这样的急躁看在老宁国公的眼里，那就是无能。
    老宁国公想起已经死了的云跃冰，以及还在大牢里中蹲着的云跃阳，再看看沉不住气的宁国公，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的谋划有没有意义。
    宁国公见他看过来，忙走到老宁国公的身边道：“父亲，你回房歇着，由我去处理这件事情。”
    他们这样跑到国公府来闹事，宁国公觉得他无法容忍。
    老宁国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好，那你去处理吧！”
    宁国公应了一声，立即就带着人往外走。
    云青问道：“老爷，这事……”
    “由他去处理吧！”老宁国公轻声道：“我已经老了，这些事情他得学会自处理了，不能总由我一人担着。”
    他知道宁国公的本事。
    从本质上来讲，宁国公不自太聪明，但是往后的宁国公府，却需要他来撑着。
    云青应了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宁国公这段时间积了极重的火气，云跃冰刚死，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本身就是极大的打击。
    他这几日设法想把云跃阳救出来，却发现，大理寺的那些人一点都不卖他的面子，他连见云跃阳一面都难。
    接连的不顺，让他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之中，急于想找人撒一撒心里的火气。
    眼下门外的这些人，他觉得就是来给他撒火气的人。
    于是他让人一把将门打开，他站在门口直接开训：“你们……”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什么脏东西兜头朝他淋了过来。
    那东西夹着剧烈的臭味，把他熏得想吐。
    且因为他方才的嘴是张开的，那东西还有不少灌进他的嘴里。
    入口的味道，简直……
    宁国公伸手抹了一把脸，下意识看看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堆黄褐色的东西，不管是形状还是也味道，都在告诉他，刚才泼到他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只是被泼也就算了，问题是方才他还吃了！
    他的胃瞬间翻江倒海起来，他捂着嘴当场就吐了起来。
    宁国公府的侍卫立即就来驱赶门口的国子监的学生。
    他们的这些行为反而激起那些学生们的脾气。
    他们去燕王府围堵的时候，燕王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对他们动手，甚至还在门口提供茶水。
    可是他们到宁国公府的时候，方才那些下人趾高气昂，现在这些侍卫动手打人。
    两个府第，谁的气焰更嚣张，谁才是蛮不讲理的那一个，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这些学子跟他们好好说，也许还能说一说，一动手打人，这事他们就忍不了。
    他们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立即就跟宁国公府的那些侍卫打了起来。
    只是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又哪里是那些侍卫的对手？
    很快就有人流了血，挂了彩。
    师折月和燕年年站在后面，看着前面打成一团，两人对视了一眼。
    燕年年倒是很想过帮忙，只是她此时是弱女子的人设，不太方便动手。
    而师折月原本就是弱女子，更不可能动手。
    于是两人扯着嗓子喊：“有话好好说，别打了！”
    只可惜，两波人马打起来见了血之后，都处于有些颠狂的状态，根本就听不进劝。
    那些侍卫平时也是嚣张惯了，看到这群敢在宁国公府撒野的学子，他们动起手来是半点都不客气。
    他们原本是想打这些学子一顿就好了，此时一生气，直接拿刀子对着那些学子的脖子抹了过去。
    师折月虽然觉得这些学子脑子不是那么好使，但是他们是因她而来。
    他们若是有人死在这里，她就会沾上因果。
    她对燕年年道：“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燕年年会意，抓起地上的石子就砸到那个侍卫的手上，他手里的刀偏了些，砍伤了一个学子的肩膀。
    那学子一看这情景，就知道这些侍卫是真的要杀人了。
    他偏生是个极拧的人，且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个誎臣，然后撞死在金鉴殿上。
    他根本就不怕死，当即大声道：“今日就用我的血来唤醒众人，让全京城看看宁国公府是什么样的！”
    他说完居然直接就朝宁国公府门口的石狮上撞去。
    师折月：“……”
    燕年年：“……”
    她们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些学子的脑回路奇奇怪怪的。
    燕年年此时也顾不得再藏拙了，冲过去一把抱住那个学子的腰道：“公子，不要！”
    那学子被她这一抱，想的却不是她为什么能抱住得住他的事，而是她这样抱着他，男女授受不亲。
    且少女的身体温软柔韧，两人又靠得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雅香气。

 第259章 他要疯了

    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他忍不住道：“姑娘，松手！”
    燕年年怕他真死了，抱得更紧了：“不松，死也不松！除非你答应我，你不去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把旁边跑过来准备补刀的侍卫一脚踹飞了出去。
    只是在黑夜里，这里又乱成一团，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那学子这一次不止红到耳朵根，是整个人都跟煮熟的虾一般。
    方才说到死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大男人，此时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他哆哆嗦嗦地道：“你松手，我不死了！”
    燕年年歪着脑袋看着他道：“你答应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学子忙道：“我肯定说话算话！”
    燕年年这才松开了手，那学子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模样清秀，在灯光下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他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即别开目光。
    只是他别开后，又忍不住扭头偷偷看她。
    她在确定他不会再自寻死路之后，就又跑回师折月的身边。
    她得保护师折月。
    正在此时，韦应还带着大理寺的一队官兵匆匆走了过来，将两队斗殴的人马分开。
    侍卫那边伤了几个，国子监的学子则基本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
    韦应还过来的时候看了师折月一眼，她朝他拱了拱手。
    他在心里狂骂：“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几日师折月杀云跃冰的案子，牵扯出一堆的事情，他每天都忙得很晚。
    今夜他把手边的事情忙完，正准备回去休息，就收到师折月派人送来的信，让他带着人来宁国公救人。
    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把师折月拆了，最后还是认命地带人过来救场。
    师折月见他一过来，就知道这件事情基本上是稳了。
    宁国公此时还在狂吐，他今夜差点没苦胆水吐出来。
    门房端来了水杯，他已经不知道涮了多少回。
    他此时刚缓过来一点，对那些侍卫大声道：“来人，把门口闹事的那些人全给我杀了！”
    韦应还朗声道：“这恐怕不行，宁国公府虽然是朝中超一品的国公府，却并没有执法的权利。”
    “更不要说国公爷要杀的都是国子监的学生，他们都是我朝的未来。”
    “国公爷若要杀他们，可能得先问过陛下。”
    他的这番话，直接让宁国公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他方才听门房说门口有人抬着棺材过来闹事，再加上他一出来就被人泼屎，他便以为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暴徒。
    他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全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他对韦应还拱了拱手道：“韦大人来得正好，这些人方才往我的身上泼……脏东西！”
    “我方才是被他们气狠了才说了重话，你把这些人全部抓回去严加审问，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
    他本来想说他被人泼屎了，却终究顾忌身份，没把那个字眼说出口。
    韦应还也拱了拱手道：“这事我怕是不能答应国公爷。”
    “我刚得到回报，他们方才是因为受了国公府的指使跑去燕王府闹事。”
    “他们到燕王府闹完之后，才发现他们是被人利用了，所以才想来找国公爷问个明白。”
    宁国公怒道：“国公府指使他们去闹事？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师折月在旁道：“国公爷，崔大人死之前，已经当众说了他是受老国公指使，这才煽动国子监的学子去燕王府闹事。”
    宁国公现在一看见师折月，就想一刀杀了她，一双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赤红：“你竟还有脸来见我！”
    师折月一脸淡定地道：“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什么没脸来见你？”
    宁国公对上她那张平静的脸，再想想死在她手里的云跃冰，整个人几乎失控。
    韦应还将她挡在身后道：“国公爷，我今夜是来查案的，还请你配合。”
    他说完又问师折月：“公主说崔大人是被宁国公府支使，这才带着众学子去燕王府闹事，可有证据？”
    师折月还没有说话，方才那个寻死的学子已经扯着嗓子道：“我们都亲耳听到了，我们全部都是证人！”
    宁国公听到这话头皮有些发麻。
    崔元浩是国公府的人这事他是知道的，崔元浩又不是傻子，绝不可能当众说出这些话来。
    他冷声道：“崔元浩人呢？”
    师折月指着一旁的尸体道：“崔大人说出真相后，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违圣贤之道，触地自杀了。”
    虽然崔元浩是被那凶灵按着脑袋撞在地上死了的，但是这事看在其他学子的眼里，那就是他畏罪自杀。
    宁国公听到师折月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崔元浩绝不可能做出自杀这种事情来。
    他当即反驳：“他是你杀的吧？”
    师折月还没有说话，方才要自杀的那个学子已经大声道：“国公爷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也就算了。”
    “如今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就说公主杀了崔大人，当真是可知！”
    “不要说公主体弱根本就杀不了崔大人，就算她能杀，以她的心善程度也绝不会杀！”
    “崔大人的死，是我们所有学子亲眼看见的，他就是畏罪自杀的！”
    他这话说完，立即就引起其他学子的附和：“没错，我们都亲眼看见崔大人自杀！”
    师折月觉得这个学子有点意思，改天有机会得好好谢谢人家。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若不是这些学子都能替我做证，我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国公爷颠到黑白的本事，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宁国公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师折月，她则一脸受伤地回看着他道：“我知道国公爷一直因为世子之死，对我十分不待见。”
    “但是不管国公爷信不信，世子真不是我杀的。”
    “这桩案子，有韦大人调查，必能将那凶手绳之以法。”
    “我也能理解国公爷的慈父之心，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污蔑我逼死朱大人，杀了崔大人。”

 第260章 颠倒黑白

    师折月的这句话一说完，她身后的众国子监的学子跟着大声道：“对，公主没有杀人！”
    “宁国公府蛮横霸道，仗势欺人，颠倒黑白，其心可诛！”
    宁国公被他们的这一堆的指控给弄傻了。
    这些罪名从来都只有他往别人身上扣，这样被人扣在身上，却还是第一回。
    更不要说今日他们折了崔无浩，他自己还被人泼了大便，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伸手指着师折月，想要说什么，却总想想起来，此时多说多错，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扭头问韦应还：“这些人在宁国公府门口闹事的事，韦大人是不打算管吗？”
    韦应还气定神闲地道：“这些学子是先在燕王府的门口闹事的。”
    “当时燕王府派人过来，请本官去将他们请走，当时国公爷也在，说这是学子们的权利。”
    “你还说我大楚之所以如此昌盛，不过是因为广开言路，学子们拥有纠错的权利。”
    “我深觉得国公爷的话很有道理，便没有过问学子围堵燕王府的事。”
    “眼下这些学子围堵宁国公府，我觉得我若是插手，便是在阻拦我大楚的言路，还请国公爷见谅。”
    今天这些学子跑去燕王府闹事的时候，他原本是想要去管的，却被宁国公拦了下来。
    他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偏这事严格算起来不归大理寺管，倪赞又在旁边相劝，他便只能放任不管。
    此时他有机会把原话送还给宁国公，他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宁国公被怼得不轻，他咬着牙道：“这不一样！”
    师折月问：“哪里不一样？是国公爷觉得公府比王府等更高，能随意处理我大楚的学子吗？”
    宁国公：“……”
    韦应还掌管刑罚，能言善辩他能理解，师折月也这么能折腾，又算是哪般？
    他咬着牙道：“这些学子去燕王府，只是在门口闹事，并没有伤到王府的人。”
    “但是他们今天跑到宁国公府来泼屎、打我的侍卫，那就是寻衅挑事！”
    师折月看着他道：“今日打架之事，分明是宁国公府的侍卫先动的手。”
    “这些学子都是被迫还的手，这事明明是宁国公府不对，从国公爷的嘴里说出来却成了这些学子的不对，真是霸道！”
    宁国公瞪着她：“你！”
    师折月又接着道：“至于你说的泼屎之事，那就是在冤枉国子监的学子了。”
    “他们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粗鄙的事情来？这事只怕有误会。”
    众学子在她的身后道：“我们是来讲道理的，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就是，我们饱读诗书，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污蔑，这是对我们的污蔑！”
    宁国公怒道：“这东西都在这里，你们竟还敢抵赖！”
    要寻死的那个学子大声道：“你们连收买崔大人污蔑公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提高嗓门道：“一看情况不对，故意往自己的头上泼屎，污蔑我们的事情，想来也做得出来。”
    他身后的学子跟着大声道：“就是！你这是在污蔑我们！”
    “只怕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你们故意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寻个由头对我们动手！”
    学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挥着拳头，十分生气。
    宁国公怒道：“事实摆在面前，你们竟还敢抵赖！”
    师折月大声道：“方才我们是看到有人往大门口倒了两桶东西，但是那并不是我们。”
    “我们方才都看到那两人倒了东西就走，然后国公府的侍卫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们动了手。”
    这事看到的学子还真不少，一个个大声附和。
    师折月似笑非笑地道：“如果那些人真不是国公爷派来的，那只能证明国公府得罪的人实在太多。”
    宁国公知道这事必定是她派人做的，但是她此时不承认，还有这些学子为她做证，他还真奈何不了她。
    之前他们是想要利用这些学子捶死燕王府，逼死师折月。
    现在这些学子全部倒戈，他们全部都成了师折月的证人。
    他此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只恨不得冲过来暴打师折月一顿。
    正在此时，宁国公府的大门被人打开，老宁国公走了出来。
    师折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宁国公是个蠢货，宁国公府真正狠毒的人物是老宁国公。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闪过火光，却是谁也没有退后半分。
    老宁国公在门口站定，目光扫过那些学子，学子中很多都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他对众人拱了拱手道：“今日之事，是有奸人存心挑拔，这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我在这里，代表整个宁国公府，给各位赔个不是。”
    师折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过来直接为这件事情定了性，还赔了不是，众学子就算是想要挑错都不好挑。
    果然如她所料，她身后的那些学子此时都哑了火。
    只有要寻死的那个学子提出了质问：“崔大人的事情，请问你们要如何解释？”
    老宁国公淡声道：“之前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公主杀了冰儿，公主辩解说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实。”
    “崔大人的事情，我也想用公主的这个说法来向各位解释。”
    “所有人都知道，崔大人与宁国公府并无交集，甚至以往还闹得有些不快。”
    “说崔大人是宁国公府派来污蔑公主的人，实在是无稽之谈！”
    他说完看向师折月：“公主，你觉得老夫的话有没有道理？”
    师折月回看着他道：“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只是两件事情却不一样。”
    “我与世子之事，是可以借角度来实现，崔大人这事，却是他亲口说的，没有角度可借。”
    她说罢可怜兮兮地看着宁国公道：“请您指出我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以至于您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只要您说出来，我一定改！”

 第261章 道高一尺

    老宁国公则对她长长一揖：“公主这样说，真是折煞老夫矣！”
    “老夫承认，因为冰儿之事，老夫是对公主有些怨言。”
    “然老夫相信韦大人，必定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宁国公府这些年来一直以身正而立于京城，绝不会做那种事情。”
    “今日听了公主这番话后，老夫觉得这背后有奸人在挑拔宁国公府和燕王府的关系。”
    “还请公主遇事多想一想，不要被奸人利用。”
    师折月问老宁国公：“敢问您觉得奸人是谁？”
    老宁国公摇头道：“这件事情怕是得去问韦大人了，这桩案子由他在查，想来他能给公主一个答案。”
    韦应还在心里狂骂老宁国公是只不要脸的老狐狸，这种话竟也说得出口。
    只是他的面上还是十分淡定地道：“这事我会去查，查到之后，若得陛下允准，会知会老国公和公主。”
    三人说了一圈话，却是各打了一套太极。
    师折月来之前就知道光凭一个已经死了崔元浩，她肯定捶不死老宁国公。
    所以她此时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十分淡定，她问老宁国公：“崔大人真不是您派来对付我的？
    老宁国公心里也在骂骂咧咧，面上也很淡定：“真不是！”
    师折月问：“你敢对着天道起誓吗？”
    老宁国公不答反问：“公主说你没有杀冰儿，这事你敢对天道起誓吗？”
    师折月直接道：“我以天道起誓，若我杀了云跃冰，神魂俱灭。”
    她说完看着老宁国公问：“您可以起誓了吗？”
    老宁国公睁着有些混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她回看着他，眸光灼灼。
    老宁国公的脸色微变，因为他知道修道之人，最重的誓就是对着天道起的。
    因为一旦对天道起誓，那就无法违逆，一旦违逆，誓言就会成真。
    所以他此时终于相信，云跃冰不是师折月杀的。
    老宁国公的心思百转千回，淡声道：“老夫以天道起誓，老夫并未唆使崔元浩去对付师折月。”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师折月听到这话轻撇了一下嘴，这老东西发个誓，还拐弯抹角。
    他说的是唆使，只怕崔元浩来对付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唆使，而是用的某种控制。
    这件事情给她提了个醒，那就是老宁国公如果有控制崔元浩，那就一定还能控制其他人。
    这也是个极为重要的讯息。
    她晚这一次就不算是白折腾。
    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原来如此，看来真的是我错怪老爷子了！”
    老宁国公则道：“公主客气了，这件事情我们都是被人利用了。”
    韦应还把两人看了一遍，拱了拱手道：“既然是一场误会，宁国公府也愿意出医药费……”
    他扭头看向众学子：“这件事情，你们可愿意和解？”
    众学子闹了近一天一夜，他们此时其实都有些晕乎了。
    他们闹事之前目标明确，到此时反倒失去了目标。
    这事若真的是一场误会，那么他们又是什么？
    寻死的那个学子大声道：“崔元浩的话，我们都是亲耳听到的，我可不相信误会的说词。”
    “誓言这种东西是虚的，我只相信我的判断。”
    “所以我不接受议和这种事情，我要搜寻证据，证明宁国公府就是幕后指使！”
    师折月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位仁兄竖起大拇指，这位兄弟是真的很刚！
    她喜欢。
    老宁国公耷拉着的眼皮子看了那学子一眼，笑道：“好啊，你随便查。”
    这事他敢做，就不会给人留下半点把柄。
    这件事情闹到这里，天都快亮了。
    众人也都累了，此事暂时告一段落，众学子也渐渐散去。
    老宁国公和师折月都站在那里没动。
    老宁国公待那些学生走远了些后，对师折月道：“公主的手段，我今日见识到了。”
    “细算起来，我还是小看了公主。”
    师折月则道：“您客气了，我可从来都不敢小瞧您。”
    老宁国公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把崔元浩的灵体都灭了？”
    师折月知道这就是个老狐狸，此时这样问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坑。
    她微微一笑：“你猜。”
    老宁国公：“……”
    他只想弄死她，一点都不想猜。
    他看了她一眼，她回看着他道：“您已经出了几次招了，下次就该轮到我出招了。”
    “您不如再猜一猜，我会做什么？”
    老宁国公面色微变。
    他和师折月交手好几回，却一直没有占到她的半点便宜，反折损了不少的东西。
    她若是主动出手的话，只怕十分厉害。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微微一笑，对燕年年道：“走了，回去睡觉！”
    燕年年则冷冷地看了老宁国公一眼，轻哼了一声，对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韦应还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在发现他们想要单独说几句话的时候，他就主动退到一边。
    此时她们一走，韦应还对着老宁国公拱了拱手，带着大理寺的官兵离开。
    老宁国公轻轻呼出一口气，眸子里的光结意味不明。
    韦应还追上师折月，冷声道：“公主以后有什么事去找三公子，我大理寺衙门可不是你的后衙！”
    师折月对他拱了拱手道：“这事普天之下只有韦大人才能做得了。”
    “今日我派人给韦大人报信，实在是迫于无奈，我不能让我朝未来的栋梁之材死在宁国公府的手里。”
    “大人能及时赶来，我代大楚感谢大人！”
    她说完还长长一揖。
    韦应还原本也不是要寻她的错处，就是照例说上几句，免得她以后得寸进尺。
    此时他见她这般慎重的模样，反倒不好再说她什么。
    他轻哼了一声：“就你歪理多。”
    他说完欲走，师折月笑问道：“要不我请大人吃早点？”
    韦应还头也不回地道：“不用，吃你的早点我怕会消化不良。”
    “更不要说，你如今算是我的犯人，我吃你的东西，会被人诟病。”
    他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燕年年对着他的背影撇了一下嘴，问师折月：“公主真的想到对付宁国公府的法子吗？”

 第262章 授受不亲

    师折月摇头：“宁国公府虽然是个筛子，但是真要让他伤筋动骨，却还是不容易，我暂时没有好的法子。”
    燕年年不解地问：“那你刚才怎么那样对那个老匹夫说？”
    师折月笑道：“兵者，诡道也！对付他们，当然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他们摸不清楚头脑。”
    “他们以为我会出招的时候，我偏不出，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
    燕年年：“……”
    燕年年：“！！！！！！”
    她对师折月竖起大拇指了：“还是公主厉害！”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
    她真不觉得自己厉害，只是对付像老宁国公这种人，她是有些法子的。
    这种人一般猜疑心很重，他们处于逆境时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想要害他们。
    更不要说他原本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师折月，所在他看来，师折月说要出招对付他，那就是真的会出招。
    师折月基本上一夜没睡，此时也有些累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她对燕年年道：“前面有家店的包子很好吃，我们先去用早膳，然后再给祖母他们带一些回去。”
    燕年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虽然他们折腾了一夜有些累了，但是这一次他们算是大获全胜，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那家店的人不多，还有座位。
    师折月叫了两笼包子，再加上两碗豆腐脑。
    东西上来后，师折月正准备吃的时候，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一扭头，就看见了白稚仙。
    她在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好胃口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白稚仙没有看她，对店小二道：“给我一笼包子和一碗豆腐脑。”
    店小二应了一声，很快就把东西端了过来。
    师折月看着白稚仙轻咧了一下嘴，燕年年则想拔刀，被她一把按住。
    到了白稚仙这种级别的鬼王，普通的刀剑根本就伤不了他。
    上次在道观的时候，白稚仙被道观的大阵所伤，她在报国寺见他的时候，他还不能在人前显形。
    这才过去多久，他居然就又能在人间正常行走了。
    她忍不住问：“你这是又去哪里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
    白稚仙回答：“上次在你的面前对着天道起誓之后，我原本觉得我会受很多的约缚，后面发现不全是这样。”
    “毕竟这世上沾了杀孽的人很多，凶灵也多。”
    “我去清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能得到天道的奖励。”
    “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之前更加精神了？”
    他说完朝她咧嘴一笑。
    他原本就长得极好看，这么一笑，简直就是魅惑众生。
    燕年年看傻了，她虽然知道他是个坏东西，但是架不住好看啊！
    师折月结了个手印在燕年年的眉心按了一下，她立即就恢复清明，忙把头低了下来。
    她瞪了白稚仙一眼道：“你又不是狐妖，学这些媚术做什么？”
    她这一次见白稚仙，就发现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之前身上浓得化不开的煞气竟散了不少，多了几分温和，隐隐还有些功德的光华。
    她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无语。
    他这千年来，杀了不少的人，这才有之前的那一身煞气。
    如今的他，也依旧在杀人，不过是有选择的杀人。
    这才多长时间，他身上那么浓的煞气竟就散了不少。
    她极度怀疑，他是不是天道的亲儿子，才会被天道偏宠至此。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我之前怀疑是不是我不如以前有魅力。”
    “现在看来不是我没有魅力，而是有人铁石心肠。”
    师折月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淡声道：“真不知道你在执着什么。”
    “千年前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记忆，你真不必在我的身上花费心思了。”
    白稚仙淡声道：“这事你说了不算。”
    他说完单手托腮看着她道：“我觉得我真的挺好的。”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保证一定想办法让你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一辈子。”
    师折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必。”
    她说完准备离开，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她道：“燕潇然护不住你的。”
    师折月微微一笑：“也许吧，但是我和他在一起，我十分安心。”
    燕年年用一双八卦的眼睛，在师折月和白稚仙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
    白稚仙淡声道：“这事你不需要急着给我答复，时间还长着了！”
    师折月懒得搭理他，扭头就走。
    燕年年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非比寻常，她突然就想起那天看到燕潇然和师折月抱在一起的事。
    虽然当时燕潇然说师折月要晕倒了，他是在扶她，燕年年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她正打算问师折月时，有人走过来对燕年年道：“燕姑娘，对不起。”
    燕年年认出来人是昨夜那个一心想要寻死的学子，她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对不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他红着脸道：“小生姓骆名易书，家父是苍梧道节度使。”
    “昨夜是我唐突了燕姑娘，我先在这里给燕姑娘赔个不是。”
    “此事我会修书回去跟我爹娘说清楚，等得到他们首肯之后，我便会来王府提亲。”
    这一番话不但燕年年说蒙了，师折月整个也蒙在那里。
    什么鬼？
    骆易书说完这番话，对燕年年长长一揖，红着脸就要走。
    燕年年一把拉住他问：“等一下！”
    骆易书看向她抓着他袖子的手，红着脸道：“燕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燕年年：“……”
    燕王府是武将之家，平日对子女的教育都是教他们做个品德高尚的人，对于礼教上的东西，不是太注意。
    燕年年还是第一次知道抓一个男子的袖子就是男女授受不亲！
    她之前习武的时候，和王府的侍卫对练时，多少都会有肢体接触。
    她对上骆易书那张红透的脸，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调戏了良家妇女的风流大少。
    她轻咳了一声道：“我就是想问你，你方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第263章 想要娶她

    骆易书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昨夜燕姑娘为了救我，将抱过我……”
    这事燕年年是有印象的，因为这货当时想死，她不能让他死在那里，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武功，就只能伸手抱他。
    她还是没能弄清楚这中间的逻辑：“这个是权宜之策，没什么的。”
    骆易书却道：“我从小熟读圣贤书，燕姑娘大度不介意此事，我却不能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昨夜燕姑娘为了救我，与我有了肌肤之亲，这件事情对燕姑娘的名节有损。”
    “燕姑娘是为了救我才损了名节，这件事情我就不能坐视不理。”
    “若燕姑娘不嫌弃，我愿意娶燕姑娘为妻。”
    “我是家中嫡长子，家里父母慈爱，兄弟和睦，你嫁给我之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燕年年：“……”
    燕年年：“！！！！！！”
    这真的是她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可怕的事情！
    她只是抱了他一下，他就要娶她？
    她忙摆手道：“不不不不不！这件事情我不需要你负责！”
    骆易书红着脸道：“我知道我今日过来跟燕姑娘说这件事情，是有些唐突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由我的父母向你的父母提亲。”
    “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需要先跟燕姑娘知会一声，免得燕姑娘误会我是那种不愿意负责的浪荡子弟。”
    国子监的学子，不是来自大楚的权贵之家，就是来自各地的精英。
    骆易书的书读得好，家世也很是显赫。
    燕年年是真的没想到那权宜之计下的一抱，竟还抱出事来了。
    她忙道：“不会，不会，当时是我急着你救你才那么做的，不需要你负责，也不会误会你。”
    骆易书则道：“要负责的。”
    燕年年对上他那双认真的眼睛，想起他昨夜为了留名就要撞死在宁国公府门口的事，头都在了。
    她扭头看向师折月：“公主，你快来劝劝他！”
    师折月在旁边听了个全程，她听完之后也有些无语。
    骆易书和燕年年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这人不说是书呆子，那也是个大拧巴。
    她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他，他的眉眼平正温和，眼神清澈，却又长了十分有主见的单眼皮。
    他的鼻梁高耸，鼻头肉厚，嘴唇也有些厚。
    他这种长相，是典型的有主见品性却又端方的长相。
    且他还是一个福缘深厚的人，他这一生坎坷肯定会有，却能寿终正寝。
    重点是他的面相里没有什么桃花，他也不是那种贪花好色之人。
    光看面相和家世的话，他和燕年年倒是有些般配的。
    师折月怼到嘴边的话立即就变了：“骆公子是吧？你想娶我家年年？”
    骆易书轻点了一下头，师折月问他：“燕王府的事情你想来也听过说一些吧？”
    骆易书点头：“燕王忠君爱国，护卫国土，是我大楚的英雄。”
    “他上次惜败于达达人，我一直觉得这是一场阴谋。”
    “以燕王的能力，不可能会那样败给达达人。”
    燕年年没好看地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昨夜为什么还要跟着那些人到我家门口来闹事？”
    骆易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昨夜不是去闹事的，是去劝架的。”
    昨日朱成明死时，他并没有在现场，而在是国子监里读书。
    而后崔元浩来国子监煽动学子去燕王府闹事时，他还跟他的那些同学们认真分析了这件事情。
    只是他的那些同学都更愿意相信崔元浩的话，他的劝说没有人听。
    他便没有跟着那些人去燕王府闹事，他睡到半夜，心里不太踏实，就又想来燕王府劝他的那些同学回去睡觉。
    结果他就恰好遇到师折月和燕年年从王府出来。
    他当时看到她们被崔元浩欺负时，他就挺身而出。
    于是他亲眼看见崔元浩自己把自己撞死，然后跟着师折月和燕年年来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的那些侍卫大开杀戒时激起了他的脾气，他决定跟他们硬刚到底，这才有了寻死的事。
    他说完原委之后，师折月对他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这人虽然有些迂腐，念书也念得有些傻了，但是品性还不错。
    她便正色道：“你既然知道燕王府的事，当知道年年如今正在守孝。”
    “依着律法，孝期内的人都不能谈婚论嫁。”
    “年年出孝期还得两年半的时间，你能等得了吗？”
    燕年年没想到她真的跟骆易书去讨论婚嫁之事，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公主！”
    师折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急。
    骆易书听到这话正色道：“今日我来找燕姑娘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我今年十八岁，等她三年我也不过二十一。”
    “男子二十一岁娶亲，并不算晚。”
    “这些事情，我会一一修书跟家父家母说清楚。”
    “家父十分钦佩燕王的品性，这桩婚事，他必定是支持的。”
    师折月听他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条理清晰，看起来确实是之前就想好的。
    她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你跟你的父母商议好之后，再派人来王府商议亲事。”
    骆易书听她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反对，他忙对师折月作了个揖道：“多谢公主！”
    他说完又朝燕年年拱了拱手道：“燕姑娘，今日是我唐突了，我再给你赔个不是。”
    燕年年：“……”
    骆易书说完又施了个礼，这才离开。
    他一走，燕年年便急道：“公主，他……你……”
    “看他面相不错，行事也有章法。”师折月朝她微微一笑：“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你出孝之后年岁已大，不太好议亲，他的家世和燕王府是配得上的。”
    “至于他的人品，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再观察观察。”
    “他人品好，你又喜欢，就嫁，反之则不嫁。”
    燕年年有些无奈地道：“可是他就是一书呆子，我不喜欢像他这样的书生，我喜欢武艺高强的男子！”

 第264章 你慌什么？

    师折月笑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嫁给他，你慌什么？”
    “再说了，就算我们今天拒绝了，以他的性子，还是会走一趟提亲的流程。”
    “到时候还有祖母和王妃为你把关，他若不合适，你不嫁便是。”
    燕年年轻咬了一下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去提亲，祖母和母妃一定会很高兴。”
    师折月看向她，她咬了咬唇后道：“父王去后，之前和我议亲的那些人家全部都没了声音。”
    “我前几天还听见母妃和祖母在讨论我和岁岁的婚事，她们都觉得，我们往后要嫁人不是一件易事。”
    “方才那个骆易书，就算父王还活着，他家的条件都能和燕王府议亲的。”
    “所以他家若是真的有那个意思，他一定会同意。”
    师折月有些感叹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只是想你幸福。”
    燕年年咬着唇道：“为什么女子要嫁人了才能幸福？我不嫁人，为什么就不幸福，这是什么理论？”
    师折月被燕年年这么一问，直接就被问住了。
    这种问题从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嘴里问出来不算奇怪，但是从燕年年的嘴里问出来，就有些奇怪了。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可能父母觉得他们会老去，子女的身边有个知冷暖的人互相帮扶，会更幸福。”
    燕年年咬着唇道：“可是我觉得嫁人这事风险很大啊！”
    “嫁到别人家里后，要和一群陌生人一起生活，若公婆妯娌好相处还好。”
    “若是不好相处，那无异于跳进火坑。”
    师折月觉得这个年头有像燕年年这般想得明白透彻的人是真的不多。
    她笑道：“你也说了，不好相处才是那般，若好相处，自家夫婿也疼爱你，那么这个世上就多了很多对你好的人。”
    “这事是有风险，但是也可能会有大的收获。”
    “就比如说我吧，我父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母妃对我十分厌弃。”
    “我在嫁进燕王府之前天天跟着师父们东奔西跑，他们脾气都有些古怪，虽对我好，却总少了家的味道。”
    “我嫁进燕王府后，虽然世子已经没了，但是你们都对我很好，我第一次知道有家是什么样的感觉。”
    燕年年轻声道：“那是因为公主你人很好，我们都很喜欢你。”
    师折月微微一笑：“年年，你也很好。”
    燕年年听到她这话愣了一下，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伸手挠了挠头。
    师折月又道：“我说这些不是劝你嫁给骆易书，而是想要告诉你，不必排斥婚姻。”
    “你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那便成亲。”
    “若是遇不到，不嫁也没有关系，我养你。”
    燕年年听到这话眼眶微微泛红，她伸手抱着师折月道：“嘤嘤，公主，你人真好！”
    师折月笑着揉她的脑袋。
    白稚仙在旁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眉梢轻挑，眼里若有所思。
    他对燕年年道：“你先回去，我和师折月说说话。”
    燕年年立即戒备地看着他，手握在剑上。
    白稚仙不以为然地道：“我对天道起过誓，不会伤不相干的人。”
    “再说了，如果我要杀师折月，你能拦得住吗？”
    燕年年回答：“拦不住也得拦，哪怕是我拼了最后一口气，也绝不会让你伤到公主！”
    师折月对她道：“你先回去，免得祖母担心。”
    “你放心吧，他不会伤我，我一会就回来。”
    燕年年将白稚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觉得他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却不是个好东西。
    她对师折月道：“我听公主的先回去，公主也要早些回来。”
    师折月点头，她走之后，白稚仙若有所思地道：“这丫头很护着你。”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没接了他的话：“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白稚仙看着她道：“你方才劝那个小丫头的时候挺会劝的，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
    师折月回答：“她是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劝她给骆易书一个机会，同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至于我，我和她的情况不一样，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喜欢谁，不喜欢谁。”
    白稚仙冷哼了一声：“燕潇然有什么好的？”
    师折月提到燕潇然三个字的时候，眉眼里满是笑意：“在我的眼里，他哪哪都好。”
    “重点是，他绝对不会陷害我杀了人，将我置于险境。”
    “他会倾尽全力护着我，让我远离危险。”
    白稚仙的脸色有些难看，师折月看着他道：“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他一把将她拉住，她回眸看他，他沉声道：“燕潇然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根本就护不住你。”
    “他若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你好的话，就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出来应对国子监里那些疯狂的学子。”
    师折月用十分鄙视地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微微皱眉：“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在看你要怎么挑拔离间。”
    白稚仙：“……”
    师折月伸手拉开他的手指，转身就走。
    这一次白稚仙没有再拦她，只在她的身后道：“你想要逆天改命，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帮你做到！”
    师折月头都懒得回，大步离开了。
    她不记得千年前她跟白稚仙的恩怨纠葛，也不喜欢他的行事方式。
    之前她也曾试着和他好好相处，却发现他们之间就不太可能好好相处。
    既然她不喜欢，那么她就不会给他半点希望。
    白稚仙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想杀人了。
    只是他手指甲露出锋利的尖芒时，他又恢复了理智，将心里翻涌的杀意强行压了下去。
    师折月此时虽然没有回头看他，却在想着关于他的事情。
    正常来讲，像白稚仙这种沾染了那么重杀戮的人，天道早就该把他给收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天道不但没有收他，在他立下不杀无辜的誓言之后，天道对他尤为优待。
    师折月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处，便甩了甩脑袋，往燕王府的方向走去。

 第265章 要被气死

    师折月回到燕王府的时候，就听说昨日在宫门口静坐的国子监的学子已经散去。
    她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太过意外，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只要证明崔元浩有问题，围堵在宫门口的那些学子必定就会散去。
    昨夜的事情闹得极大，她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崔元浩是老宁国公派来对燕王府的，但是崔元浩亲口说了他是被宁国公府指使的。
    有这件事情在，京中那些被老宁国公控制的官员，心里应该会有几分惧怕。
    虽然这一次死的是崔元浩，但是下一次就很可能会是他们。
    师折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燕年年见她平安回来，松了一大口气：“白稚仙还不算太坏，至少说话算话。”
    她回来没多久，燕潇然带着韦应还来了。
    韦应还的脸臭臭的，一副他们欠了他好几万两银子的表情，甚至在看见师折月的时候，直接给了她一记白眼。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笑道：“韦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韦应还冷声道：“我这是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
    “你昨夜在大理寺忙到半夜，正准备回家休息，你派人喊我过去帮忙。”
    “这事忙完了，我吃完早膳，打算回去歇息了，你又给我找事做，我真是谢谢您嘞！”
    他其实是个工作狂，做事也极为负责。
    只是他最近因为她和宁国公府的案子，忙得脚不沾地，这几日就没睡过一整觉，难免就带了些情绪。
    师折月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你找事做了？”
    韦应还把一封信递到她的面前：“国子监的学生骆易书写的状纸。”
    “他状告崔元浩和宁国公府勾结，把控京城外马场的事。”
    “我才收到这封信，三公子就又带来了宁国公府养私兵的证据。”
    “这些事都是因你而起，可不就是你给我找事做？”
    师折月：“……”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骆易书的效率那么高，这么快就写了状纸送进了大理寺。
    昨夜崔元浩当着所有人提到马场的事情，这件师折月知道有点大，不能冒然行动。
    她却没有想到，骆易书竟直接就写下了状纸，她觉得他真的是个人才。
    她忍不住道：“骆易书不过是国子监的一个学子，他又没有证据，他的状纸怎么就送到你这里来了？”
    “造孽啊！”韦应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离开宁国公府的时候随口说了句他们有事可以去大理寺找我。”
    “然后我处理完你和宁国公府昨夜的纠纷，刚回大理寺吃了点东西，准备回家，就被他堵在了门口。”
    骆易书是个认死理还十分执着的人，一再跟他强调状纸上的内容是崔元浩死时说的，让他一定要查。
    韦应还查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像骆易书这样的，还是让他头大。
    他才收下状纸，燕潇然又来了，他就知道他回家休息的这个朴素愿望落了空。
    师折月没忍住笑了起来：“骆易书确实是个人才。”
    她说完又对燕潇然道：“不过要扳倒宁国公府，骆易书是不行的，这事得三弟来。”
    她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她昨夜离开后燕潇然也出了府。
    她初时还在猜他出府做什么，此时才知道，他这是要从多角度去按宁国公府。
    燕潇然昨夜出门最初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一直在暗处保护师折月。
    他想的是万一她有什么事情，他也能接应，断不能让她受伤。
    而后他见她很快就掌控着全局，牵着所有人的鼻子走，他就知道她能控制全局。
    于是他留了几个侍卫暗中护卫她的安全，他则去了城外的马场。
    他之前就一直在调查马场的事，却没有太多的进展。
    在他听到了崔元浩死前的那番话后，他心里便有了切入点。
    他昨夜到马场之后，找到了相对重要的证据。
    他拿到证据之后就去找了韦应还，韦应还骂骂咧咧地跟着他来燕王府取证。
    燕潇然温声道：“公主累不累？要不先回去休息？”
    韦应还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问我累不累？”
    “再说了，她若是回去休息了，谁来协助我查案？”
    燕潇然淡声道：“公主身体不好，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她比什么？”
    韦应还：“……”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迟早被你们活活气死！”
    师折月哈哈大笑：“韦大人，别这么说嘛，我觉得你是能长命百岁的！”
    韦应还瞪着她，她忙敛了笑意：“韦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尽管吩咐。”
    韦应还也不跟她客气，直接道：“你是怎么知道崔元浩和马场的事情？”
    师折月把那个弄死崔元浩的凶灵放了出来道：“它告诉我的。”
    那凶灵一出来没太崩住，先是掉了下巴，紧接着又掉了眼珠子。
    韦应还：“……”
    韦应还：“！！！！！！”
    什么鬼！
    哦，这是一个死相很惨的鬼！
    那凶灵忙把下把和眼睛捡起来道：“不好意思，吓到大人了。”
    师折月见燕潇然看不到，便替他把灵眼也开了，他看到那个凶灵时它正在装眼睛。
    燕潇然：“……”
    他有点明白韦应还为什么会是那样副表情了，这个视觉冲击确实有点大。
    韦应还深吸一口气后对那凶灵道：“你仔细跟我说说你和崔元浩之间的事情。”
    那凶灵看向师折月，她轻点了一下头，它便如实说起他和崔元浩之间的恩怨。
    因为它跟在崔元浩身边多年，知晓很多崔元浩的秘密，那些秘密中就包括一些崔元浩和空国公府的事。
    那些事情，师折月和燕潇然很多都是不知晓的，此时一听，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那凶灵看到他们神情变了，他缩着脖子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师折月摇头：“不，你说得很好，你还知道什么其他和宁国公有的特别的事情吗？”
    那凶灵挠头：“这些年来我跟在他身边倒是知道很多事情。”
    “只是我终究不是活人，记性不好，很多事情记不太清楚，至于特别的事情，确实有一件……”

 第266章 怂货凶灵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他一紧张，一双眼睛又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众人：“……”
    韦应还伸手捂着眼睛，虽然他的心脏还算强大，但是这种级别的表演，一晚上连着看几回，还是要命！
    师折月捂脸：“你冷静一点。”
    那凶灵手忙脚乱地把眼睛捡起来装进眼眶里，轻声道：“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师折月：“……”
    它是她见过的最怂的凶灵。
    就它这气质，就别做什么凶灵了，赶紧投抬转世去吧！
    她不知道的是，她周身的气场太强，对于这个只杀了崔元浩一人的凶灵而言，实在是可怕。
    这凶灵生前原本是一个老实善良的人，纵然枉死因为执念成了凶灵，却从没有杀人的心思。
    因为它的这些特质，以至于它一看见师折月就下意识想跪。
    她一朝它看过来，它就很害怕。
    那凶灵缩着脖子道：“我之前跟着崔元浩的时候，曾数次见他进了南郊的一座山里。”
    “只是那座山外设下了一个法，我进不去。”
    “他每次一进去，就是一整天，我就在外面等着。”
    “我等得有些无聊，就四周转悠，站在一座山头上的时候，能远远看到里面的光景。”
    “我虽然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但是却能看得到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正午，当时阳气原本就重，刚好被那些发光的东西照到，我差点魂飞魄散。”
    “也正是因为我差点被那玩意照得魂飞魄散，所以我就记得比较清楚。”
    它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只有让它记忆特别深的东西，它才记得清楚。
    比如说崔元浩是如何害死它的，再比如说他生前那些痛苦的记忆。
    再加上他死后查到的那些崔元浩害它的细节，其他那些和它自己不太相干的事情，他就不太能记得住。
    所以它是知道很多讯息，却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哪方面的信息。
    师折月问它：“南郊的山上？哪一片？”
    那凶灵回答：“出城之后顺着南下的路往前走，过了十里亭之后，再往东走上三里地就是了。”
    “那一大片区域都被人设下了禁制，亡魂都进不去。”
    师折月的眸光微凝，问它：“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那凶灵挠头，下巴和眼睛又要开始往下掉。
    师折月朝它看了过来，它立即伸手接住按了回去。
    它忙道：“其它的事情，我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了，你别打我！”
    师折月：“……”
    她昨夜见它撕崔元浩的时候很生猛，却没想到它竟是这么一个怂货。
    她忍不住道：“你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打你？”
    那凶灵道：“我曾见一个老道士用法器关了好些凶灵，他心情一不好，就动手打凶灵。”
    师折月：“……”
    她隐约觉得他嘴里的老道士说的是谁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既然知道道士会打凶灵，那你昨夜为什么还要选择跟在我身边？”
    那凶灵回答：“那是因为我听见了那个老道士说过，只要是道门中人，看见凶灵就会抓起来。”
    “如果那个凶灵敢跑的话，就直接把它打得魂飞魄散。”
    师折月：“……”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凶灵选择她的背后，竟还有这么一个血泪的故事。
    那凶灵问她：“我把我能记得住的都跟你说了，你能不能不要打我？”
    师折月看着他道：“我先澄清一点，我不会无缘无故打凶灵……”
    她解释了一句后又觉得心累，索性道：“算了，我替你超度了，你去投胎吧！”
    那凶灵的脑袋摇得像拔浪鼓：“我不投胎！只要你不要打我，你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韦应还在旁边听了一圈，也发现这个凶灵的特质了。
    他这段时间和灵体打交道的时候比较多，知道它们有些看着吓人，但是其实比活人好相处。
    他便道：“你放心吧，只要你帮她查清楚宁国公府的案子，她就不会打你。”
    “她若是打你，你来找我，我帮你。”
    那灵凶见他一身正气，身上还有功德之光，觉得他是一个大好人，便开心地道：“好，我一定配合！”
    他们又问了它一些问题，他记得的东西不多，整体来讲有些七零八落。
    他们凑在一起拼凑商议，却并没有太过有用的讯息。
    燕潇然在旁道：“既然南郊那边的山林有人设下大阵，那就表示那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如我们寻个时间过去看看，看看那边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的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燕潇然搜集到的那些关于宁国公府养私兵证据虽然有用，但是这种证据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引来巨大的麻烦。
    所以用这个证据的时候，一定要慎重。
    这事到此时便算是商议的差不多了。
    韦应还打了个呵欠道：“我现在回去睡觉，你们若是再来打扰我，小心打天打雷劈！”
    师折月笑道：“韦大人慢走！”
    韦应还瞪了她一眼，又打了个呵欠，然后大步离开。
    师折月看着他连打了几个呵欠，她没控制住也打了一个。
    燕潇然对她道：“公主先回房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便好。”
    师折月点头，知道有他在府里，府中的事情，就没有什么需要她操心了。
    她转身欲走，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燕潇然一把将她扶住：“你怎么了？”
    师折月抓着他的手稳了稳心神，眼前却突然闪现了一幅画面：
    四周杏花飞舞，美到极致，一个身着雪衣的少女坐在一架秋千上。
    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坐在一旁抚着琴，琴声十分悦耳，是师折月听过的最好听的琴声。
    少女坐在秋千上笑得十分开心，四周有蝴蝶飞舞。
    在这一刻，师折月似乎还闻到了杏花清新的香气。
    她听见少女大声道：“稚仙，换首曲子，这首曲子太温吞了。”
    旁边的红衣男子笑着答应：“好。”

 第267章 你最好了

    曲调一变，从悠扬变成了欢快。
    画面消失。
    师折月伸手按了按眉心，因为这一段记忆，让她的头疼到不行。
    燕潇然问道：“你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没事，就是头有些疼，脑海中有一幅十分奇怪的画面。”
    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段回忆不是她的。
    准确地说，不是她固有记忆中的她的。
    根据画面中少女的那一声称呼，她知道那或许是她千年和白稚仙的记忆。
    她轻咧了一下嘴，难不成她在千年前和白稚仙真有什么故事？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燕潇然问她：“什么奇怪的画面？”
    师折月也不瞒他：“应该是千年前的我和白稚仙的记忆。”
    燕潇然的表情一凝，师折月笑道：“千年前的事情与我无关。”
    “你也不要多想，就白稚仙那副颠狂的行方式，我避之不吉。”
    “更不要说我是道士，他是凶灵，我和他就是天生的对头。”
    “所以，就算我记起了千年前的某些画面，也不可能会喜欢上她。”
    她对感情这件事情，一直都有些反应迟顿。
    当初她弄明白她喜欢燕潇然这件事情，就花了很长的时间。
    对白稚仙她一向敬谢不敏，就更不可能会生出男女之情。
    更不要说她已经活不了多久，并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思。
    燕潇然轻声道：“我知道，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师折月也怕自己再次晕倒，到时候又让全府所有人为她担心。
    有他在身边，她会更加安全，她便轻点了一下头。
    他们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燕年年，师折月忙道：“年年来得正好，劳你扶我回房。”
    燕年年见燕潇然又扶着师折月，初时还存了些八卦的心思。
    她此时听到这句话，再看见师折月那张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便知道师折月这是又犯病了。
    她心过来一把将师折月背起来道：“我背公主回房！”
    师折月：“……”
    她真的觉得她没有那么脆弱，走路她还是可以的。
    燕年年又道：“公主不用不好意思，我力气大，不费什么的。”
    师折月：“……谢谢！”
    燕年年笑着道：“跟我你客气什么？”
    她说完背着师折月小跑着前进：“公主你怎么那么瘦？我背着你都感觉不到重量！”
    师折月没接她的话，扭头去看燕潇然，他此时还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担忧。
    他见她看过来，又朝她微微一笑，用口形对她道：“迟些我来找你。”
    燕年年很快就把师折月送回了房间，她满脸担忧地道：“公主，你现在还晕吗？”
    师折月摇头：“我没事了，可能就是有些累了，我好好睡一觉便会大好。”
    燕年年轻咬了咬唇，郑重地道：“公主，对不起！”
    师折月笑道：“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燕年年回答：“我上次看见三哥扶着你，虽然你们都跟我说是你身体不适他在扶你，但是我却不是太相信。”
    “因为三哥的性子真的很臭，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温柔过。”
    “今天我才知道，我真的是误会你们了。”
    师折月：“……”
    她就算是想要解释，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因为她和燕潇然之间，是真的有男女之情，上次真的是借口。
    她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燕年年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心里反而更加过意不去了。
    她轻声道：“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太应该，但是我其实还希望你和三哥能在一起。”
    师折月原本想着的是，她这么执着的八卦这件事情，应该是很不愿意她和燕潇然在一起。
    毕竟当初她是以世子妃的身份嫁进燕王府的。
    她和燕潇然在一起，别人如何看不重要，但是王府的这些人应该是接受不了的。
    她却没想到，这件事情到这里会有这样的转折。
    她没忍住“啊”了一声，燕年年轻声道：“公主是怎么嫁进王府的，我们都知道。”
    “祖母一直都说，是我们燕王府亏欠了你，让我们对你好一点。”
    “可是自从公主嫁进王府后，一直是公主在对我们好，在保护我们。”
    “所以我心里一直盼着公主幸福，盼着公主能长命百岁。”
    “若是是人就有私心，公主这么好，我心里是盼着公主能一直留在王府。”
    “而能让公主一直留在王府，总不能让公主一直守寡，能嫁三哥是最好的选择。”
    师折月听到燕年年的这番话，心情十分复杂。
    燕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些话我原本不该跟公主说的，因为多少有些没规矩。”
    “只是今日公主掏心掏肺的劝我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骆易书一个机会，我就觉得这些话我能跟公主说。”
    师折月轻咳一声道：“你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燕年年看着她道：“我觉得这事得说得直接一点。”
    “今天三哥扶你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里满是担心。”
    “他那人平时从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除了对我和岁岁好些外，对外面的那些小娘子，向来冷得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看一个女子，所以，公主，我觉得三哥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你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
    师折月：“……”
    她深深地觉得，这已经不是她要不要给燕潇然机会的事情，而是她心虚的事情。
    她的沉默看燕年年的眼里就是不愿意，燕年年又接着道：“三哥脾气是不太好，也确实有些配不上三哥。”
    “公主要是对三哥没有意思的话，今天这话就当我没说。”
    师折月轻声道：“年年，我活不了多久的事你是知道的。”
    “不是三弟不够好，而是我不能祸害他。”
    燕年年却道：“公主可别说这样的话，我相信公主一定能长命百岁！”
    师折月笑了笑道：“年年，我很困，想休息了。”
    燕年年这才站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她走到门口又扭头问师折月：“公主，若你能长命百岁，是不是就愿意嫁给我三哥？”

 第268章 你很重要

    师折月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种事情只存在于假设之中。
    她想要逆天改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和燕潇然是没有未来的。
    所以她此时只是一笑：“那就先等我能长命百岁的时候再说。”
    燕年年听到这话眸光一暗，她也问不下去了，转身走了出去。
    师折月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帐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燕潇然的声音传来：“折月，我觉得不管你能不能成功的逆天改命，我们都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师折月陡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一扭头，就看见他坐在桌边。
    她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年年夸我的时候，我就来了。”燕潇然回答。
    方才燕年年背着师折月离开，他心里担心她。
    只是他知道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强忍着没直接跟过来。
    他想想她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便翻进了她的小院。
    这个小院他来的次数多了，知道怎么过来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所以就算是燕年年，方才都不没有发现他来了。
    师折月轻笑道：“不用年年夸你，我都知道你很好。”
    “我只是觉得左右我已经活不长了，就不要再让你背个勾搭嫂子的名声。”
    燕潇然在她的身边坐下，轻声道：“大哥都同意我们在一起……再则，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这个话题他们其实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两人的想法都没办法达成统一。
    师折月看着他道：“但是我在乎，你这么好，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背负一些不应该由你来背负的东西。”
    “我若能再活二十年，我也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这些事情。”
    “可是我可能两个月都活不到了……”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轻声道：“三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当我能感觉到不属于我的记忆时，我的生命就差不多到尽头了。”
    燕潇然面色大变。
    师折月却朝他微微一笑：“原本不想告诉你这样，哪天我死的时候，就那么去了，你也不用太为我伤心。”
    “只是方才和年年聊了那几句，又让我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情，你若不知道，难免会生出一些其他的想法来。”
    “逆天改命之事，如今你我都没有半点眉目，那就不要太勉强。”
    “我没有牵绊的时候，想的是活着的时候想开开心心的，离开的时候也想开开心心的。”
    “可是如今有了牵绊，我知道我大约死时也会心里有所挂念，很难再像以前想的那样了。”
    “但是我还是不想身边有太多的人为劳神，大家辛苦了一场，最后若是没有半点作用，那也太伤人了。”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番话握紧了拳。
    他觉得老天爷对她何其残忍，让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将死的所有步骤。
    这种感觉，从某种程度来讲，可能比死还要难受，心志稍不坚的，很可能就会崩溃。
    他看着她道：“可是我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我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折月，你在我心里的重量，比你预期的要重得多！”

 第269章 或许有救

    师折月看向燕潇然，他的眼里已经有了泪光。
    她知道他一向坚强，当初燕王府出事时，他全程都没有掉过眼泪。
    她看到他这副样子忙坐起来看着他道：“你别这样！”
    燕潇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却没有说话。
    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事情想来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向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
    有些话他之前已经对她对说过，她有她的想法，并不认同他的做法。
    他知道那些话语在死亡的面前是那么单薄，他不想再和她争辩什么。
    他尽他自己的努力去做，若最后真的救不了她，他把燕王府安顿好之后就去陪她。
    师折月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就眷念这人间，你这样子，我就更加眷念了。”
    “若我能像正常人那样活着，那该多好。”
    燕潇然轻声道：“我们一起努力，你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
    师折月点头道：“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都没有再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不管什么样的话语都有些多余。
    师折月这些年，一直都为活着而努力。
    这种频临死亡的感觉她其实已经尝过很多次了，她已经有厌倦了。
    她的命是师父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换来的，她看到他们担心的眼神，她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她其实不止一次在想，活着既然如此艰难，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可是她实在是不忍拂师父们的意，如今她又多了一些牵挂：
    她很喜欢燕王府里的这些人，也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她是真的不想死。
    她靠在燕潇然的怀里道：“我这一次见到白稚仙，我心里有个想法。”
    燕潇然扭头年看向她，她轻笑一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想说我从他的身上受到一些启发，也许能为我续命。”
    燕潇然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道：“我现在听到白稚仙的名字就不舒服。”
    之前她不记得她和白稚仙的过往，他觉得还好。
    如今她能记起她和白稚仙的那些片段了，他就觉得她的白稚仙多了更多的牵扯。
    他心里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直接说事：“白稚仙行事十分狠辣，这一千来做了不少缺德事，杀了不少的人。”
    “你也知道他曾对天道起誓不乱杀人的事，他如今不无辜之人，只差身怀大罪孽之人。”
    “我此次见他，他身上的杀孽竟散得杀不多了，身上还有功德之光。”
    “我不知道他前世到底是什么人，以至于天道一直没有把他给收了。”
    “但是他犯下那样的杀孽，只是因为杀了一些坏人，就服这么大的作用，我或许可以人这个方向考虑逆天改命之事。”
    燕潇然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积攒功德来换取寿命？”
    师折月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天道对于有功德的人，会有优待。”
    “如果我的功德积得够厚，他也许就睁一只眼，闭一眼，再让我再活上几年。”
    之前她的几位师父为了救她的命，用尽法子。
    其实他们之前也曾试着让她去积攒功德来换取寿命，只是她的命格太过特殊，一些小功德，对她没有什么用。
    她记得白稚仙在立完天道之誓后第一个杀的人是云跃冰，当时她就看到他身上的杀孽散了不少。
    只是当时她没有多想，而后静下心来想想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几分：
    宁国公府犯下的那些罪孽，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而云跃冰是宁国公府的未来，白稚仙杀了云跃冰，等于是断了宁国公府的未来。
    光是这一件事情，就是一个巨大的功德。
    师折月觉得，左右他们都要灭了宁国公府，若灭宁国公府能折算成功德的话，保不齐能给她换一点寿命。
    只是这件事情，说到底终究是她的猜想，有没有用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燕潇然想了想后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加快对付宁国公府的节奏。”
    “不管怎么样，都要去试一下，万一有用呢？”
    他之前在道观的时候，跟师折月的九师父曾讨论过如何为师折月续命的事，当时九师父曾说过“共命”这个观点。
    从本质上来讲，他之前为师折月续命，便算是和她共命了。
    燕潇然不知道他分了多少寿命给师折月，但是若是可以的话，他的命都可以给她。
    他当时还问过九师父，他能不能把他的命平分给师折月。
    九师父当时说这事还得看天道愿不愿意，人的寿命是天定的，不是谁想分就能分出去的。
    燕潇然之所以能分一些寿命给师折月，不过是当初国师和三师父精心挑中了他，用了些道门的手段才有这样的效果。
    他其实并不能真正与师折月共命，而是有一个数额的。
    所以如今他虽然和她亲近对她是有一些好处的，但是却不能像以前那样有效果了。
    他当时知道这些的时候十分无奈，九师父却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命。
    也许等他再不能为她续命的时候，又有了其他的线索。
    在燕潇然看来，此时师折月提出这件事情来，或许就是另一条为她续命的线索。
    不管有没有用，总归得试了再说。
    燕潇然问她：“云跃冰是宁国公府的未来，所以白稚仙杀了他能有大功德。”
    “云跃冰死后，云跃阳就成了宁国公府的未来，你杀云跃阳会不会有用？”
    师折月摇头：“我之前跟着师父们行走江湖的时候，也曾杀过一些大恶人，并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眼下我杀云跃阳大概率是没有用的。”
    燕潇然表示不太理解。
    她解释道：“白稚仙走的是杀戮之路，所以他所有的罪孽来源于杀戮，功德也可以从杀戮中来。”
    “而我是修道之人，道门是有戒律，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杀人的，是应该用道法去度化人。”
    “所以我杀人，那人若是有大罪孽在身，我杀了他，只是功过相抵而已，对我并没有用。”
    “我如果想灭了宁国公府的这一桩功德，也应该是用道法或许是相应的缘法来获得，而不是简单的杀人。”

 第270章 他越狱了

    燕潇然问她：“若是由你将宁国公府的罪孽公诸于众，并将他们绳之以法，这种能算是你的功德吗？”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应该会算，但是到底怎么算，我也不知道。”
    燕潇然听她说这番话时犯了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师折月的眉眼里染上了笑意：“你也不用太过纠结，这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
    “这事我们顺其自然，反正要灭宁国公府，那就往死里弄死他们！”
    就宁国公府做下的那些事情，可以说是畜生都不如。
    就算不能攒功换寿命，她也会往宁国公府往死里弄。
    这事他们商议好之后，师折月就有些困了，燕潇然抱着她睡下。
    有他在她的身边，她也更加安心。
    她很快就沉沉睡去，她睡着后，燕潇然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不管这个事情有没有用，他都会去尽力一试。
    师折月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消息：云跃阳从大理寺越狱了！
    她和云跃阳是打过交道的，那货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个又怂又蠢的货。
    这样的一个人，不太可能具备越狱的本事。
    她极度怀疑，他之所以能越狱成功，是有人在帮他。
    不对，是在害他。
    原本云跃阳沾上的那些案子，以现在宁国公府的力量，就算不能帮他脱罪，却也能想方设法保他一命。
    但是他眼下这样一越狱，那就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
    只要他被抓到，他就必死无疑。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道：“到底是哪个大聪明帮云跃阳这个大聪明逃走的？”
    大理寺是韦应还的地盘，她和韦应还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对他的处事方式还是相当了解的。
    韦应还在知道燕王府是被陷害的后，他在情感上是站在燕王府这边的，但是他行事是相当理智的。
    他对燕王府没有半点偏帮。
    这段时间，他行事看起来是向着燕王府，其实还是从公正的角度行事。
    比如说他昨天带着大理寺的差役去宁国公府，他其实不是来帮她的，不这是因为那个事牵扯进了国子监的一众学子。
    再比如说他查宁国公府，不是因为他要帮燕王府，而是宁国公全府上下问题很多。
    他是执掌大楚最高刑罚机构之人，查清真相，将坏人绳之以法是他的职责。
    而师折月每次找他，他之所以会帮忙，不过是都找了十分正义的借口，这才能把他请动。
    所以韦应还将云跃阳收押之后，一定会将他严加看管，不会给云跃阳越狱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云跃阳这一次能从大理寺越狱成功，一定是云跃阳用尽了法子，不可能是韦应还故意放他走。
    燕潇然回答：“我觉得那个大聪明你可能认识。”
    师折月一听这话就一朝燕潇然看了过来：“这事你干的？”
    燕潇然笑了起来：“这事我只是给大师父出了个主意，让他去做的。”
    师折月：“……”
    师折月：“！！！！！”
    这个答案真的是让她惊呆了！
    如果这事有国师的手笔，她就觉得很正常了。
    师折月从小在国师身边长大，知道他看起来仙风道骨，其实是她众多师父中最为任性的一个。
    且他的道术非常厉害，占卜什么的，就是一绝。
    当初他带她行走江湖的时候，曾经被人抓进过大牢，他没费什么力气就带着她越了狱。
    所以如果是国师帮云跃阳越狱的话，这事成功的概率就很大。
    她对燕潇然竖起大拇指：“你厉害了，居然能支使动我大师父！”
    她记得国师之前看燕潇然非常不顺眼，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燕潇然回答：“我自然是支使不动他的，只是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重点是他很讨厌宁国公府。”
    师折月笑了起来，国师对宁国公府的厌恶，她之前就知道。
    有这种坑宁国公府的机会，国师自然不会放过。
    她眨了眨眼道：“就是不知道老宁国公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老宁国在知道这件事情后脸色极其难看。
    他此时有些后悔，之前他们全力培养云跃冰，对云跃阳有些疏忽。
    他当时觉得只要大阵在，云跃冰行事只要不太离谱，宁国公府就能万世永昌。
    云跃阳不能太过厉害，太厉害了反而会生出野心。
    所以老宁国公的做法是全力培养云跃冰，让兄弟两人生出极大的差距。
    他觉得只要两人的差距够大，云跃阳就算是嫉妒云跃冰都嫉妒不起来。
    他却没有想到，云跃冰会被人杀害，他们需要云跃阳来执掌宁国公府。
    被他们养废了的云跃阳无能是能力还是格局都远逊于云跃冰，他竟在这个时候越狱了！
    他看着宁国公问：“是你帮阳儿越狱的吗？”
    宁国公已经洗了十余次澡，漱了上百次口，他还觉得自己身上散发着恶臭。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我没有，我这几天是在想办法捞他，但是也没有让他越狱。”
    “不过他现在越狱了也挺好的，至少小命保住了。”
    老宁国公听到这话气得脑袋发晕。
    他拿起拐杖照着宁国公就抽了下去：“你这个蠢货！”
    “他此时越狱是罪加一等！且他还不能回宁国公府，更不可能继承宁国公府了！”
    宁国公被打痛了脑子才开始运转，他跳着脚躲开了老宁国公的一杖，急道：“父亲，别打了！”
    老宁国公看到他这副模样，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宁国公府怎么净生出你们这样的蠢货！”
    他自认为也算是一代枭雄，极擅谋划，他的儿子竟是这副德性。
    宁国公被打得不敢还口，心里却也有些委屈。
    云跃冰会死和云跃阳脱不了干系，他对云跃阳原本就存极大的不满。
    他之前救云跃阳的时候是真的想救，如今听说云跃阳跃狱了，他心里有一种十分复杂的感觉。
    老宁国公看到他就来气，当下深吸了一口气道：“为我更衣，我要进宫！”

 第271章 阴毒之人

    宁国公问他：“父亲此时进宫做什么？”
    老宁国公听到他的这个问题，为防自己被气死，又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去想！”
    宁国公不敢再问。
    老宁国公看到他低着头的样子，立即收回了目光，他怕看多了，就会想打死宁国公。
    他以前也没觉得宁国公这么蠢，自从大阵破了之后，他就觉得宁国公是越来越蠢了。
    老宁国公走到宁国公府的大门口时，扭头看了一眼宁国公府的门楣：
    上面“宁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透着十足的霸道，他却从中看到了腐朽的气息。
    老宁国公突然就想起师折月昨日离开时说的话，他觉得这应该就是师折月出手了。
    他低骂道：“小贱人行事真不是一般的狠毒，这是想从根本上断了宁国公府的根，我不会让你如愿！”
    他说完拄着拐杖上了马车。
    他是一品的国公，身份显赫，他要见昭明帝，昭明帝略想了一下就见了。
    今日的昭明帝，其实心里是夹着极浓的怒火的。
    昨日国子监的学子在宫门口静坐，这事从某种程度来讲，是在挑畔他。
    这件事情谁是幕后主使，昭明帝心如明镜。
    他原本想要等这事再发酵一下，然后再动手收拾人，没想到师折月竟直接解决了。
    他在心里狠狠地夸了一下师折月，这丫头太给力了。
    此时老宁国公前来，他猜是为这件事情而来，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老宁国公。
    于是太监带着老宁国公进来的时候，昭明帝坐在那里没有抬头。
    老宁国公放下拐杖跪在他的面前道：“老臣参见陛下！”
    昭明帝像才知道他进来一样，起身走到他的身边道：“老国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伸手虚扶了老宁国公一把，老宁国公却就着他那一扶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昭明帝对上他的眼睛时，心里生出了极为危险的感觉。
    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已经晚了。
    下一刻，他的思维陷入一片混沌。
    老宁国公看着昭明帝道：“皇上，阳儿是被人陷害的，他绝没胆子越狱。”
    昭明帝呆呆地跟着重复道：“阳儿是被人陷害的，没胆子越狱。”
    老宁国公听到这句话十分满意，缓缓地道：“还请皇上看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昭明帝点头：“嗯，朕给他一条活路。”
    老宁国公往后退了一步，对他轻轻一揖道：“多谢皇上！”
    他的事办完之后，并没有在御书房久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他走出大殿后，面色不太好看，身体往前栽，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旁边的小太监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扶他，却已经晚了，他的额头磕在了石头上，鲜血横流。
    小太监把他扶起来道：“老国公，你没事吧？”
    老宁国公剧烈地喘着气道：“我没事，你送我去云太妃那里就好。”
    小太监有些为难，因为云太妃现在还处于被禁足的状态。
    老宁国公地小太监道：“你不必为难，我方才在里面跟皇上说过了，他同意的。”
    他这样说了，小太监不疑有他，因为没有人敢假传圣旨。
    而老宁国公也不怕小太监去问，因为只要问了昭明帝就一定按他的意思来。
    小太监扶着他很快就到了云太妃那里，她看到他吓了一大跳：“爹，你怎么来了？”
    宁国公看了她一眼道：“让你身边不相干的人都退下。”
    云太妃应了一声，便把身边的人都请了下去。
    他们退下后，云太妃问：“爹，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宁国公看着她道：“你一会给皇上送一盒点心过去，晚上在他那里过夜。”
    云太妃愣了一下：“可是……”
    老宁国公摆了摆手道：“没有可是，你直接去就好。”
    云太妃知道自己亲爹的本领，他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宫里的人都捧高踩低，她受宠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前段时间她失了宠，她这段时间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天天要看别人的脸色。
    现在老宁国公说了她可以支找昭明帝，那就一定可以去找。
    她想到了某个可能，看着老宁国公道：“爹，你……”
    老宁国公轻点了一下头，云太妃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轻声道：“你今夜过去再一趟，好好伺候他。”
    云太妃的脸微微泛红。
    当年她之所以能爬上昭明帝的的龙床，是老宁国公的意思，当时她还有些放不开，毕竟昭明帝是先帝的亲弟弟。
    当时老宁国公府给了她一样东西，让她服下，而后昭明帝对她极为痴迷。
    她这一得宠就是这么多年，直到大阵破了，她才失宠。
    她之前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大，如今却发现不是这样子。
    她问老宁国公：“爹，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得宠吗？”
    老宁国公点头：“当然，你不但会极为得宠，九殿下还会登基称帝。”
    云太妃听到这话十分开心，她想到九皇子的时候，又想到了三公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轻声道：“只要我能再得宠，让我做什么都行。”
    “宫里的日子，没有帝皇的宠爱，实在是太难过了。”
    那一日昭明帝原本是想把她送出皇宫的，她用了些法子，让九皇子跑去昭明帝那里哭。
    昭帝看九皇子可怜，一时心软，就没把她送出皇宫，而是将她继续禁足。
    云太妃简直无法想象，她要是被送出了宫，在皇陵那边守陵，那日子要怎么过。
    老宁国公点头：“做好你的事，只有宁国公府在，你在宫里才会有好日子过。”
    云太妃郑重点头，找来药为老宁国公仔细包扎了一番。
    师折月在王府里听说老宁国公进宫的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她略想了一下，卜了一卦，卦象不太好，虽不至于大凶，却也透着凶险。
    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一次老宁国公进宫一定是去搞事的。
    但是他会搞什么事？她一时间又有些猜不透。
    猜不透就不猜，她决定给老宁国公一个惊喜。

 第272章 无路可走

    云跃阳从大理寺的大牢里逃出来后，整个人惊慌失措。
    他下意识就想要回宁国公府，国师却告诉他：“你若回去，必死无疑。”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杀了宁国公府世子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
    云跃阳的脸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他虽然是也是宁国公府的嫡公子，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在宁国公府和云跃冰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宁国公府倾尽全府之力培养云跃冰，而他云跃阳从来都只是一个陪衬。
    宁国公若是知道云跃冰是他杀的，一定会杀了他！
    他问国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国师淡声道：“你现在应该找个安稳的地方藏起来，先避避风头再说。”
    云跃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内心是绝望的。
    他如今被朝廷通缉，又被家里嫌弃，他觉得自己如今已经无处可去。
    国师看到他的样子后道：“你没地方去？”
    云跃阳点头：“宁国公府所有的一切都由我大哥继承，我手头一点属于我自己的产业都没有，没地方躲。”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挺可怜的。”
    云跃阳跪在他的面前道：“国师救我！只要国师这一次救了我，我愿意为国师做牛做马！”
    国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面上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是你……”
    云跃阳抱着他的腿道：“国师，是你帮我从大理寺里逃出来的，你得对我负责！”
    国师听到他这句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有些恼怒地道：“我好心救你，还被你粘上了！”
    “你这么能耐，这么出息，你咋不上天啊！”
    他说完扭头欲走，云跃阳忙道：“国师，我错了，我给你陪不是。”
    “我真的不是要粘上你，而是真的无路可去！”
    “只要国师愿意带上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国师冷冷看着他道：“你已经被宁国公府抛弃，已经一无所有，你有什么东西能给我？”
    云跃阳的手握成拳，沉声道：“我虽然被宁国公府抛弃，但是我知道他们的银钱放在哪里。”
    “只要国师愿意救我，我愿意把那些都献给国师。”
    “你这是在坑我吧！”国师看着他道：“你已经这般了，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自己去拿不好吗？”
    云跃阳回答：“我也想自己去拿，可是我知道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拿不到。”
    国师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后道：“我是出家人，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你要拿就自己去拿，别叫上我！”
    他说完将手里的拂尘一甩，直接就把云跃阳甩到了一旁。
    云跃阳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国师趁机离开。
    他走后好一会，云跃阳才爬起来骂骂咧咧地道：“臭牛鼻子，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国师此时距他不算远，能听得到他这句话，在心里道：“老道还真就了不起！”
    “这一次耍不残你算我输！”
    他说完轻轻捏碎一个符，再轻甩了一下拂尘。
    云跃阳站起来往前走，没走上三步就看见宁国公府的侍卫首领拎着刀朝他砍了过来。
    侍卫统领一边砍一边道：“三公子，不是我要杀你，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云跃阳吓得面色大变，调头就跑。
    他没跑几步，就看见几个他认识的侍卫拦在他的面前，面色狰狞地道：“三公子，你不要怪我们！”
    “要怪就怪你杀了大公子，我们奉国公爷之命来杀你的！”
    云跃阳气得在那里破口大骂，飞快地往一旁跑。
    那些侍卫的武功高强，他很快就受了伤，他拼了命的逃跑。
    但是不管他跑到哪里，都有宁国公府的侍卫追杀。
    他这一次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就跟国师说实话了。
    他觉得险之又险的处境，看在国师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一二傻子在那里扭来扭去，蠢到极致。
    国师方才为云跃阳设了一下阵盘，他此时其实是进了一个幻境。
    只是以云跃阳的本事，不可能看得透这是一个幻境。
    国师打了个呵欠在旁守着，觉得燕潇然的这个法子有点损，却很好使。
    当初燕潇然之所以能说服国师去做事，不过是因为他觉得燕潇然的这个方案很是不错。
    帮云跃阳从大理寺里越狱，彻底断了云跃阳的退路，也能断了宁国公府的传承。
    等这个传也没有断了之后，后续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
    云跃阳再废，他也是宁国公府的嫡子，知道很多宁国公府的秘密。
    他们只需要做一些调拨，再加一些手段，就很容易云跃阳的嘴里知道很多宁国公府的秘密。
    把云跃阳这个废物利用好了，多方发掘之后，也许他还可以成为扳倒宁国公府的重要人物：
    他是能做大义灭亲的人证的。
    只是这些事情做起来也有难度，当时燕潇然说这事只有国师能做到。
    国师虽然觉得他这是在给他扔糖衣炮弹，但是国师依旧十分受用。
    因为受用，所以国师就决定亲自动手。
    这会国师看着云跃阳在那里蹦来蹦去，心情很好。
    他得到消息，师折月已经把宁国公府的阴谋粉碎了，还占了不大不小的便宜，这就是一件大喜事。
    他正准备从道术空间里拿把椅子，拿袋瓜子坐在这里看云跃阳表演时，四周的气息有了很大的变化。
    国师的面色一变，将手里的拂尘一扬，拂尘荡出金光，和空中的一团黑雾撞在一起。
    国师往后退了三步，那团黑雾也现了原形，是黑袍人。
    国师的眸光微敛：“我道是谁，原来是阴沟里的老鼠。”
    黑袍人看到国师的时候也有些意外：“原来是你！”
    他们也算是认识很多年了，交过好几次手，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国师笑了笑：“没错，是我，是不是很惊喜？”
    “我看你这一次身形淡了不少，这是哪位替天行道的高手重伤了你？”
    黑袍人是受老宁国公之托来找的云跃阳。
    如果不是云跃阳太过重要，他根本就不会来。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过来会遇到国师！

 第273章 非常感谢

    他们原本就是宿敌，这一次在这里相遇，也算是狭路相逢。
    黑袍人如果之前没有被白稚仙所伤的话，他整体实力要略胜国师一筹。
    但是他如今受了伤，且还伤得不轻，这样对上国师，他的赢面不大。
    他原本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一看这情况不对，当即便道：“我下次再来收拾你！”
    他说完袖袍一卷，想把云跃阳带走。
    国师早有所料，挥着拂尘就朝他狠狠抽了下去。
    这一抽就把他黑袍人抽得往旁边一翻，两人飞快地交手。
    黑袍人今日的日的是把云跃阳带走，所以他便飞快地打散了国师的阵法。
    国师暗叫一声不好，只是此时已经晚了，那幻阵已经散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冲过去抢云跃阳。
    两人在空中飞快地动手。
    云跃阳方才被幻阵弄得头晕眼花，觉得整个宁国公府都要杀他。
    他不是太明白，方才杀他的人这一下子都去了哪里，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全身黑乎乎的人带在半空中，处境十分危险。
    而国师在旁想尽办法来救他，他觉得国师这人真不错，这样都来救他。
    国师甩出一个法宝把云跃阳从黑袍人的手里套了过来，又飞快地和黑袍人过了两招。
    这一次，两人都受了点伤。
    黑袍人见无法从国师的面前把云跃阳带走，又见国师祭出更加厉害的法宝，他咬了咬牙，扭头就走。
    他一走，国师觉得演戏就要演全套。
    他当着云跃阳的面吐了一口血，却问云跃阳：“你没事吧？”
    云跃阳觉得自己今日身陷险境，要不是国师出现，他可能已经死了，他十分感动。
    他看着国师道：“多谢国师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在他看来，宁国公府的人要杀他，国师却拼了命的救他。
    两者一比较，谁对他是真的好显而易见。
    他的心里恨透了宁国公府，他也是宁国公府的嫡子，为什么他们如此对他？
    云跃冰死了，他才是宁国公府的希望，他们如今却为了一个死人要杀了他。
    他恨！
    国师听他说这句话时，觉得他比之前有诚意得多。
    国师轻咳了一声道：“哎！要不你还是回宁国公府吧。”
    “他们虽然想要杀你，但是你如今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想来他们会手下留情。”
    如果云跃阳没有见到那幻境，他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是他见到那个幻境之后，他再没有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宁国公府的人就是想要他的命。
    他这一次情真意切地道：“我绝不会回宁国公府，国师救我！”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道：“罢了，你如今这么可怜，我若是再不帮你，你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在心里偷笑，感谢黑袍人走这一趟。
    如今云跃阳在他手里，他想要从云跃阳的嘴里套出宁国公府的秘密，简直不要太容易。
    感谢黑袍人！
    师折月和燕潇然准备出门去南郊，依着计划，他们先去一趟大理寺，和韦应还汇合之后再走。
    只是他们才走出来燕王府的大门，就遇到了韦应还。
    她有些好奇地道：“韦大人，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们去大理寺找你吗？”
    韦应还看着她道：“我刚才收到陛下的旨意，说是要从宽处理云跃阳的事。”
    “同时，陛下还说，宁国公府的案子不要再查了。”
    师折月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意外：“这真是皇叔下的旨意？”
    前几日昭明帝还因为宁国公府的事情十分恼怒，说要严查。
    这才过去几日，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她想起宁国公府进宫的事情，总觉得这两件事情关系很大。
    韦应还回答：“今日一早陛下把我诏进了御书房，亲口对我说的。”
    正因为是昭明帝亲口对他说的，他心里才满是不解。
    当时他没忍住多问了几句，就被昭明帝狠狠地斥责了一番。
    他心里有些憋闷，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来一趟燕王府。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皇上有其他的计划？”
    这事没有人能回答他。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这事有些反常，我们去南郊的计划延后，我进宫探听一下消息。”
    几人也觉得这件事情得弄明白。
    如果昭明帝不愿再查宁国公府，他们就算手里有再多的证据也没有用。
    他们三人中，师折月的身份最是特殊，她和皇后也有些交情，能探听得到最多的消息。
    燕潇然担心她的身体，便道：“我陪你你进宫。”
    师折月笑道：“你去了可能反而会弄巧成拙，我一个人去就行。”
    燕潇然看着她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韦应还看着两人这副粘乎的劲，他有些不舒服，便道：“皇上对公主一向宠爱，那里不是龙潭虎穴。”
    “你们两人差不多就行了，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样子，有些过了。”
    燕潇然没理她，问师折月是否有把惊鸿刀带上，让她千万小心，轻易不要动用道法。
    师折月也没韦应还，温声回答着燕潇然的问题。
    师折月走后，韦应还看着燕潇然道：“不过就是分开这么一会吗？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燕潇然沉着脸道：“你懂什么！公主的身体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独自外出就是极危险的事情。”
    韦应还见他面色沉重，再想想师折月的身体情况，问他：“公主的身体又出问题了？”
    燕潇然没有回答，只道：“我进宫不太方便，劳烦韦大人帮忙接应一下公主。”
    “万一公主进宫后有什么突发事件，也好有个照应。”
    韦应还听他这话里的语气，再想想师折月削瘦的身材，苍白的脸色，他突然就觉得燕潇然也不容易。
    他淡声道：“这事本官心里有事，你别瞎操心。”
    师折月这一次一进宫，就觉得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只是她如今身体已经很差，五感也远不如以前，一时间倒有也分辨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第274章 中了邪法

    师折月虽然感觉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是她相信自己直觉。
    在这个时候，她可以选择离开皇宫。
    但是如果就这样离开的话，她可能就不会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就意味着，后面还会有更大的危险。
    她略想了一下，便继续往宫里走。
    她没有直接去见昭明帝，而是去找了皇后。
    上次三公主的事情，昭明帝已经查明和皇后没有关系，解了皇后的禁足。
    她过去的时候，一通禀，皇后立即就见了她：“你来得正好，我觉得宫里有些对。”
    师折月忙问：“哪里不对？”
    皇后摒退左右，轻声道：“皇上见过宁国公后就有些不对。”
    师折月微微眯起了眼睛：“请皇后娘娘细说。”
    皇后沉声道：“皇上之前跟跟我说商议如何扳倒宁国公府的事情，且还将云太妃禁了足。”
    “但是昨天他见见宁国公之后，便解了云太妃的禁足，昨夜还是云太妃侍的寝……”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半点争宠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皇上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且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宁国公府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以他的性子，断不可能就如此轻易地把这件事情放下。”
    师折月问皇后：“娘娘怀疑什么？”
    皇后看着她道：“你之前跟我说过宁国公府的事情，我这段时间越想越觉得不对。”
    “宁国公府并没有什么显赫的功绩，但是却在朝中莫名就有了极高的声望。”
    “皇上也不是好色之人，当初却无缘无故地对云太妃宠爱有加，甚至为了她可以不顾和先帝的兄弟之情。”
    “所以我就在想，宁国公府是不是有什么邪法？”
    师折月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在皇后面前说过宁国公府那个大阵的事情。
    此时这些事情，都是皇后自己猜出来的。
    皇后之所以能猜出来这些，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离昭明帝和云太妃都很近。
    而她又因为身份有些特殊，和云太妃是天生的敌人。
    她心里极讨厌云太妃，但是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觉得云太妃是个好人。
    这两种感觉在她的心里翻来覆去的滚动，让她觉得十分怪异。
    正是因为这分怪异，让她时常保持理智。
    又因为她的这分理智，她成了整个京城受大阵影响最小的人，也是对宁国公府的行事最敏感的人。
    再加上她总领后宫，对宫里的事情十分了解，所以昭明帝有了这个变化，她是整个皇宫感觉最明显的人。
    师折月默默地为皇后点了个赞，她真的很聪明，难怪能坐稳皇后的位置。
    师折月轻声道：“娘娘也不用急，你仔细跟我说说皇叔的变化。”
    皇后能说的也只有明面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至于她见到昭明帝的细节，她又说不太清楚，所有的一切全靠直觉。
    师折月没办法从皇后那里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便决定跟皇后一起去见昭明帝。
    她们过去的时候，云太妃也在昭明帝的宫殿里。
    她柔若无骨地靠在昭明帝的身上，喂他吃刚剥好的葡萄。
    她听到她们过来的消息，脸立即就黑了下来，她对昭明帝道：“皇上，臣妾不想见到她们。”
    宁国公来见她的时候，特意交代过她，让她拦着昭明帝，不要让师折月见他。
    云太妃对师折月绝对是恨之入骨，她此时是恨不得借昭明帝的势，直接将师折月杀了。
    只是她心里又清楚的知道，这事不能做得太明显，她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来完成。
    昭明帝搂着她道：“爱妃不想见她们，那朕就不见她们。”
    他说完就搂着她在御书房里胡来，惹得她娇笑连连。
    沐云姝和皇后在殿外听到里面的娇笑声，皇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和昭明帝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知道他不是那种胡来的皇帝。
    更不要说，云太妃还是先帝的妻子，之前他们虽然有私，在人前却从未有过份的举动。
    当然，今天她会撞见这种情景，很可能就是云太妃想让她撞见，故意恶心她的。
    当值的小太监走出来：“娘娘，公主，陛下此时在处理公务，不便见两位，你们请回吧！”
    皇后深吸一口气后问：“是不是云太妃在里面？”
    小太监低着头不说话。
    皇后便完全确定了这件事情，她在心里狂骂云太妃不要脸！
    她的心里生出了几分烦躁，想要直接冲进去，却被师折月拉住，在她的手心画了一个清心咒。
    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想起刚才的情绪，面色变了好几变。
    皇后在皇宫时间长了，知道她方才若是往里冲的话，那就是把把柄递到了云太妃的手里。
    以云太妃对她的恨意，八成会借机报复她。
    她之前行事一向十分沉稳，极少会有如此毛躁的时候，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有些反常的。
    她轻声道：“好在今天跟你一起过来了，要不然我怕是就着了她的道。”
    师折月看着那座宫殿道：“娘娘，我们先回去。”
    皇后心里有些不甘，却又很快就把这个情绪给压了下去。
    皇后走远之后，觉得心境又平和了些。
    她问师折月：“我方才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师折月点头：“娘娘比之前要冲动易怒，幕后动手脚的人，怕是想将娘娘一并除去。”
    皇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到此时就算师折月没有说破，她也已经知道昭明帝这是中招了。
    她问师折月：“这是什么邪术？陛下是真龙天子，他们怎么下的手？”
    正常来讲，昭明帝身上有龙气护身，邪气很难沾染到他。
    师折月也觉得这件事情非比寻常，昭明帝的态度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他被老宁国公控制了，后果会很严重。
    她轻声道：“我得去见皇叔一面才能碰定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皱眉：“可是他现在根本就不见我们！”
    师折月笑了笑：“那我们就找个人带着我们闯进去。”

 第275章 火冒三丈

    皇后问：“谁会帮我们还不会被治罪？”
    师折月回答：“三公主。”
    皇后有些意外：“三公主会帮我们吗？”
    师折月摊手：“不知道，但是总归要试试才能知道。”
    皇后想起今日在昭明帝寝宫的大殿外听到的动静，她就觉得十分闹心。
    如果昭明帝又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云太妃的，那么这宫里将再无宁日。
    她和云太妃积怨已深，只怕云太妃腾出手来之后，第一个想要弄死的人就是她。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有一线生机，她都要试一下。
    皇后准备带着师折月去找三公主，只是她们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三公主走了过来。
    三公主对着皇后施了个礼后便对师折月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让你轻易不要进宫，你怎么就不听了？”
    她听宫人们说师折月今日进宫了，她怕师折月出意外，便过来看看。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我进宫找皇叔有点事。”
    三公主皱眉，师折月问她：“你能带我去见皇叔吗？”
    三公主一脸不解地道：“父皇最是疼你，你去找他，他自然会见你，你找我做什么？”
    师折月想找她帮忙，就只能实话实说：“云太妃在他那里，他不愿意见我。”
    三公主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她十分讨厌云太妃，能不见云太妃，她就不愿意见云太妃。
    她问道：“她不是被父皇禁足了吗？怎么又在父皇那里？”
    师折月摊手：“这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自皇叔见了老宁国公后，他就把云太妃放了出来。”
    “我和皇后娘娘商议了一番后，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反常，所以想要见见皇叔。”
    三公主的脸色变了几变。
    昭明帝对她管教极严，她有些怕他。
    她平时见到昭明帝都会绕道走的，此时让她主动去找昭明帝，她心里有点发毛。
    师折月看着她道：“宁国公府的那些手段，三公主之前也尝过。”
    “他们行事十分狠辣，皇叔此时有些异常，这事非比寻常。”
    “我怀疑是老宁国公府对皇叔做了什么，若真发生这种事情的话，三公主今日能帮忙，皇叔以后一定会重赏你。”
    三公主摆了摆手道：“父皇不罚我就很好了，我根本就不指望他会赏我。”
    “若你猜错了，父皇怕是能把我撕了，不行，这事我不能掺合。”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若是如此话，我就只能硬闯了。”
    “我若是死了，劳烦三公主到时候替我收个尸，把我的尸体送回燕王府。”
    三公主：“……”
    她的心里有些纠结。
    她看着师折月道：“你不要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哪有那么夸张？”
    师折月再次叹了一口气道：“公主不是我，不知道我的命有多脆。”
    “不过我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了，早一点死也无妨。”
    三公主头都大了：“算了，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过事先说好，如果父皇没事的话，你到时候得帮我，不能让父皇罚我。”
    她自认欠了师折月一条命，之前也发过誓，要好好保护师折月。
    她虽然怕见昭明帝，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师折月那么害怕，她陪师折月走一趟也无妨。
    她觉得师折月虽然是她的姐姐，但是她如今也能照顾师折月，她觉得自己棒棒哒。
    师折月笑道：“放心吧，若皇叔安好，我肯定帮你，绝不会让你受罚。”
    皇后在旁听到她们的对话，整个人都叹为观止。
    三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皇后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十分难缠。
    皇后原本觉得要说服三公主帮他们，怕是得花上大的力气。
    她却没有想到，师折月不过几句话，就说服了三公主。
    且三公主对师折月颇有几分护短的模样，她有些好奇，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她朝师折月看去，师折月对她眨了眨眼。
    三人很快就又到了昭明帝的寝殿前，三公主先有些紧张的门口的宫人通报。
    宫人看见是她，眼里有些为难。
    恰在此时，三公主听到里面传来云太妃娇揉做作的声音：“皇上，你抱抱臣妾嘛！”
    三公主听到这句话，全身的汗毛倒竖。
    在那一刻，她的脑子里充了血，怒气腾腾地往上冒。
    虽然她明面上的母妃不是云太妃，但是她心里清楚的知道，云太妃是她的生母。
    只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云太妃和昭明帝亲近的样子，她心里虽然恶心，却还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当不知道这事。
    可是云太妃的这句话，却把她心里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直接就摆到了明面上。
    三公主的性子原本就有些冲动，此时也顾不上害怕昭明帝了。
    她一把将宫人推开，大步冲进了大殿。
    门口的宫人想要拦她，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又不敢碰拦。
    他们只得道：“公主，你不能进去！”
    三公主的脾气上来，一脚一个把那些宫人踹开。
    她一进去，就看见云太妃衣衫不整地靠在昭明帝的怀里，昭明帝此的模样也不是她平时见到的威严模样。
    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云太妃看见她进来，面上也有些挂不住。
    云太妃有些不自在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三公主怒道：“我若不来，又如何能看见你这副不要脸的样子？”
    “我父皇是先帝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如此不要脸，这样勾搭我父皇！”
    云太妃被她这样一骂，脸瞬间就白了。
    她和昭明帝的事情，满朝文武人尽皆知。
    只是知道归知道，这种事情终究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
    此时被三公主叫破，云太妃的脸便没地方搁了。
    她怒道：“你闭嘴，长辈的事情，哪里是你能指手划脚的？”
    三公主冷笑：“长辈？你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哪来的脸跟我说你是长辈？”
    “我知道的长辈都会在晚辈们的面前维护好自己的形象，绝不会勾引自己夫婿的亲弟弟！”

 第276章 事情真相

    云太妃被三公主气得全身上下都在发抖，她伸手指着三公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折月默默的在心里为三公主点了个赞，三公主的这个战斗力，真的很不错啊！
    她看向昭明帝，他的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黑气。
    这股黑气和当初的燕潇然身上的黑气极为相似，却又有些不一样。
    原本昭明帝的身上带着浓郁的紫气，那是帝王之气。
    只是如今这股紫气被黑气缠绕，淡了不少。
    看这架式，那股黑气想要把紫气吞没。
    而紫气毕竟是帝王之气，此时虽然落于下风，却依旧在和黑气缠斗。
    她心里有些好奇，老宁国公到底对昭明帝做了什么？
    她知道，如果让黑气继续吞食紫气的话，只怕昭明帝的皇位将要坐不稳了，这天下也要易主了。
    她倒是想帮昭明帝破了这阵法，只是她如今身体已经不允许。
    她如今这样的身体情况，她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彻底帮昭明帝除掉身上黑气。
    她极度怀疑她今日动用了道术，将会晕倒皇宫里。
    如今皇宫危机四伏，她一旦晕倒，云太妃必定不会放过她。
    若是她能帮昭明帝除掉身上的黑气还好，若是除不掉，皇后和三公主只怕还护不住她。
    她心里有些纠结。
    明帝在旁喝斥道：“你这般大呼小号的成何体统！”
    三公主怕他，此时被他这么一喝又冷静了几分。
    只是她想到师折月说昭明帝可能被老宁国公控制了，她便又生出了几分胆气。
    她大声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父皇，你不要忘了，她是你兄长的妻子！”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以后有何面目前见先帝？”
    昭明帝听到这句话眼里有一瞬间的错愕，他有些恍惚，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记得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喃喃地道：“这样做是不对的……那朕为什么要这样做？”
    云太妃听到这句话心头一惊，她想起老宁国公交代的事，忙道：“陛下，我们原本就极为恩爱。”
    “是先帝拆散了我们，如今我们能在一起，那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昭明帝听到这句话脑子嗡嗡的，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但是一时间却又想出来是哪里不对。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她的这句话：“我们十分相爱，是先帝拆散了我们。”
    云太妃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没有错，有错的是先帝。”
    昭明帝轻声道：“嗯，有错的是先帝。”
    云太妃又接着道：“师折月是先帝的女儿，她以下犯上，擅闯皇宫，还请皇上重重罚她！”
    她在看师折月和皇后跟着三公主一起进来的时候，就觉得今天三公主来闹事，都是师折月撺掇的。
    她虽然生了师折月，但是却对师折月恨之入骨。
    在这一刻，她对师折月生出了极为浓烈的杀意，她要杀了师折月！
    昭明帝立即道：“来人，把师折月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以师折月的身体情况，不要说三十大板了，只需要十记板子，就能把她打死。
    云太妃之前在师折月那里受了很多委屈，此时听到昭明帝这样说，心里只觉得无比畅快。
    她的下巴微微扬了起来，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师折月。
    她的眼神分明在说：“师折月，你也有今天！”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今天从她进来开始，昭明帝的一言一行都受云太妃的掌控。
    这足以说明，云太妃用了某种方式控制了昭明帝。
    门口的太监听过这话，立即过来拖师折月。
    皇后一看这情景，急道：“住手！皇上，是臣妾请折月公主进的皇宫，她并没有擅闯皇宫！”
    师折月看着昭明帝道：“皇叔，你忘了吗？我是先帝和云太妃生的女儿。”
    “虎毒不食子，云太妃现在却要杀我，你难道不觉得她有问题吗？”
    “还有，你和先帝是感情极深的好兄弟，你要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骨血也一并抹去吗？”
    云太妃尖声道：“你不孝就算了，还妄图弑母，这是大不敬。”
    “陛下只是要打你三十大板而已，又不是要杀你。”
    “你这丫头从小在宫外长大，性子都养野，再不对你加以约缚，你只怕会更加无法无天！”
    昭明帝听到她们的话，他的脑子有些错乱，有些事情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对他说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却又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觉得头有些疼，伸手按着脑袋。
    云太妃急了，对那些太监道：“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没有听到陛下的话吗？”
    “还不赶紧把师折月拉进去行刑！”
    “我看谁敢！”三公主大声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脸说这样的话！”
    “什么叫师折月不认你？分明是你从来没有尽过一日母亲的责任，还处处为难她，想要杀了她！”
    “她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大霉！”
    她说完又对昭明帝道：“父皇，你忘了吗？云太妃在师折月两岁的时候就把她送出皇宫。”
    “当时送她出去的理由说她是天煞孤星，其实是云太妃想要捂死她，却被你看见了。”
    “你为了保住先帝的血脉，不得已才将她送出皇宫的！”
    “她不是什么天煞孤星，都是云太妃搞的鬼！”
    “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杀，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云太妃实在是没有想到，三公主竟还知道这件事情。
    她怒道：“这些是不是师折月对你说的？没有的事！”
    三公主冷笑道：“你们自己做下的事情，有什么好否认的？”
    “当时师折月出事时，她才两岁，哪里记得这些事情，自然也不可能对我说这些事情。”
    “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有一次宁国公进宫跟你密谈的时候，我恰好听到了而已！”
    正是因为她听到了这件事情，她才觉得师折月太可怜了，云太妃太无耻太恶心！

 第277章 隐密私事

    云太妃和师折月听到这句话都有点意外。
    师折月意外的是三公主竟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她顿时就明白三公主为什么当初听说宁国公府要对她不利时，就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
    云太妃意外的是这件事情竟是三公主自己听到的，而她之前竟一点都不知晓。
    她的眼睛通红，看着三公主道：“那又如何，她的存在，会妨碍宁国公府，她就得死！”
    三公主的眼睛也发红，看着云太妃道：“她是你的女儿！”
    “你为了老宁国公的一句话就要杀了她，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母亲！”
    “也是，你这种坏事做尽的女人，被称之为母亲，也不过是对母亲这个词的侮辱。”
    “你那时为了宁国公府，就能杀了师折月。”
    “后面为了宁国公府，就能杀了我。”
    “你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女人，心肠狠毒，不配做母亲，也不配做人！”
    云太妃怒极，扬手就给了三公主一记耳光：“你个逆女！”
    三公主扬起脸看向她：“逆女？你终于要承认你是我的生母了吗？”
    “你真的是太可笑了，我之前问你是不是我母亲时，你说不是。”
    “如今却又要来认我，只可惜，在我的心里，你早就不配做我的母亲了！”
    “我的母亲是早就已经死去的楚嫔，是被你毒杀的楚嫔！”
    师折月听到这话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一直觉得三公主任性又冲劝，并不讨喜。
    如今才知道三公主之所以在人前会是这样的性子，不过是为了遮掩她的心情。
    她知道太多的秘密，那些秘密太脏太恶心，且还事关她的身母。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皇宫里，这些事情她不能对任何人说。
    楚嫔把三公主养大，在三公主的心里，楚嫔必定是极为重要的。
    可是云太妃却杀了楚嫔，对三公主而言，是生母杀了养母。
    这种事情，任谁遇到，都会抓狂。
    这种仇，是报还是不报？
    报了，是弑母。
    不报，养母的养育之恩又要如何去还？
    云太妃完全没有想到，三公主竟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她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她这些年来想方设法地想要对三公主好，而三公主始终不愿意和她亲近。
    她之前以为是因为她没有亲自抚养三公主，三公主难以和她亲近。
    她此时才知道，三公主不和她亲近是因为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她咬着牙道：“不是我要杀楚嫔，是楚嫔该死！”
    “她从我这里把你抢走了，是她不让你认我！”
    三公主深吸一口气道：“放屁！什么叫她抢走了我？分明是你觉得她好欺负把我扔给了她。”
    “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一个狠毒至极又极度自私的贱女人！”
    “我这辈子绝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母亲，因为你不配！”
    皇后在旁看得也目瞪口呆，今日这件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期的也完全不一样。
    只是她此时更关心昭明帝，她趁着云太妃和三公主吵架的时候走到昭明帝的身边问：“皇上，你怎么样？”
    昭明帝伸手揉着脑袋道：“头好疼！”
    他的脑子里有好些想法在自己打架，让他有些糊涂，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皇后忙给师折月使了个眼色。
    师折月走到昭明帝的身边看了看，她这一次只犹豫了一瞬间，就伸手画了个符打在昭明帝的胸口。
    她画完这个符，面色就白了。
    昭明帝感觉到头疼的症状一下子就好了不少，他看见师折月和皇后的时候，还有些发愣。
    他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旁边传来三公主和云太妃吵架的声音，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记得他之前将云太妃禁了足，她怎么又出来了？
    他喝斥道：“你们在吵什么？”
    三公主扭头看向他，下意识地想要缩脖子。
    云太妃原本因为三公主的那番话暴跳如雷，如今他听到昭明帝的声音后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忙走到昭明帝的身边，轻拉着他的手道：“皇上，臣妾好生委屈！”
    在她贴过来的那一刻，师折月看到了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和昭明帝生出了牵联。
    昭明帝身上原本淡了下来的黑色煞气，瞬间又浓了起来，昭明帝的眼里又生出了迷茫。
    师折月看到这副光景，便知道老宁国公进宫之后，是用云太妃来控制昭明帝。
    她想到了某种极为邪恶的禁术，当下看了云太妃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对昭明帝道：“皇叔，你是真龙天子，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控制你。”
    昭明帝抬眸看向她，轻声道：“朕是真龙天子！”
    师折月的手在空中结了一个印，温声道：“是的，你是真龙天子，万邪不侵！”
    昭明帝重复她的话道：“朕万邪不侵！”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身上的紫气大盛，驱逐那些黑色的煞气。
    云太妃一看这种情景，心里大惊。
    她此时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跟三公主吵架的，而是应该第一时间就把师折月杀了！
    她伸手抱着昭明帝，用最娇软的声音道：“皇上，你最喜欢臣妾了。”
    “你曾说过，所有违逆臣妾的人，你都要杀了。”
    她说完对那些太监道：“你平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师折月拉下去？”
    那些太监中有几个是宁公府的人，此时立即过来拽师折月。
    三公主挡在师折月的面前道：“不许碰她！”
    “谁敢碰她，我跟谁拼命！”
    几个太监的眼里有几分犹豫。
    云太妃急道：“你们不用管三公主，三公主今天疯了！”
    那几个太监得到她的命令后，对三公主道：“三公主，得罪了！”
    他们说完一把将她拉开，要过来对付师折月。
    皇后抬起脚，一脚将离师折月最近的那个太监踹飞出去。
    她沉声道：“本宫在此，还容不得你们放肆！”
    师折月看到皇后踢出去的那一脚，眼里满是意外。
    因为皇后的那一脚十分有力，只有常年习武的人才能踢得出来。

 第278章 太伤她心

    师折月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端庄的皇后，竟是个武林高手。
    皇后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只是她转过身来上，眼里就又有了专属于她的端庄和威严。
    她看着门口的几个太监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奸细给带下去。”
    短短的一句话，就为那几个太监的身份定了性。
    云太妃也没有想到皇后竟如此凶猛，她这才意识到，这些年来皇后也一直在藏拙。
    又或者说，皇后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底牌，今日到了关键的时候直接爆发，打了云太妃一个措手不及。
    云太妃的脸色十分难看：“你！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皇后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冷声道：“不好意思，我从来就没有小看过你。”
    两人斗了十几年，各有胜负。
    只是云太妃一向心高气傲，每次在皇后那里吃一点亏，都要记恨很长时间。
    而皇后在云太妃那里吃了亏，却很快就能放下，她着眼的是更深远一层的东西。
    她和云太妃斗得虽然狠，在她的心里其实没太把云太妃放在心上，因为她觉得云太妃不配。
    她此时已经动了手，就不会再对云太妃客气。
    她大步走到云太妃的身边，一记擒拿手就将云太妃制住，反手一拽，云太妃就痛得嗷嗷直叫。
    云太妃知道此时能救她的人也只有昭明帝了，她眼泪汪汪地道：“皇上，救我！”
    昭明帝此时脑子有点乱，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侵蚀他的脑子，想要改变他的想法。
    师折月见皇后控制住了局面，她又结了一个印轻轻按在昭明帝的心口。
    这一下按下去，昭明帝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而云太妃此时身上没有靠在昭明帝的身上，对他的影响已经很小了。
    昭明帝看了一眼四周的情景，他虽然不是太清楚来龙去脉，却也知道自己这一次被老宁国公算计了。
    他冷着脸道：“来人，把云太妃拖下去，杖毙！”
    他对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此时他不想再忍了。
    师折月忙道：“皇叔，她现在还不能死。”
    昭明帝听到她的这句话朝她看去，她的眼里有几分担忧。
    他知道她和云太妃母女之情极淡，她此时不可能是为云太妃求情，应该有其他的原因。
    他便道：“把云太妃打入冷宫，派侍卫十二个时辰严加看管！”
    云太妃知道被打入冷宫，那比去守皇陵还要惨，她哪里能甘心？
    她大声道：“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难道都忘了我们恩爱的日子吗？”
    她不这样说还好，一这样说昭明帝就来气。
    这些年来，因为云太妃，对他的名声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方才的事情，他虽然记得不太清楚，却也有个模糊的记忆，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他如今一看云太妃，就有些心梗。
    他摆了摆手道：“快把她给朕拉下去，朕不想再看见她！”
    云太妃听到这句话泪如泉涌，她虽然贪慕虚荣，但是她对昭明帝是有感情的。
    他的这句话，太伤她的心了！

 第279章 她的心愿

    云太妃红着眼道：“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这样对我！你还有良心吗？”
    师折月在旁道：“你所谓的一心一意是指一心一意坑皇叔吗？”
    云太妃：“……”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看向师折月，恶狠狠地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了你！”
    师折月掏了掏耳朵道：“这种话我最近听得有点多，你能不能换个稍微有新意的说法？”
    云太妃：“……”
    她咬牙切齿地道：“师折月，你这样对我，一定会有报应的！”
    师折月淡声道：“道门讲究因果，你如今这样的结果，都是你自己种下和因。”
    “宁国公府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你则是自私至极，不配称之为母亲。”
    “你我的母女情份之所有会断，不过是因为你之前数次想要杀我。”
    “作为一个母亲，你可以不疼我，不管我，但是却不能对我起杀心。”
    “在你对我起了杀心的那一刻，依着天道的算法，你就已经不算是我的母亲了。”
    云太妃并不信这些，她听到师折月的话后依旧在那里大声咒骂。
    昭明帝看到她只觉得恶心至极，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她说，便让人将她拉了下去。
    云太妃被拉走之后，他略有些不自地对师折月道：“这一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朕只怕会被那毒妇牵着鼻子走。”
    师折月摇头道：“皇叔不必谢我，你要谢就谢皇后娘娘。”
    “若不是她及时发现皇叔的异常，我也不会知道皇叔被老宁国公算计了。”
    昭明帝想起那天他见老宁国公时的事情，他顾念之前的情份见了老宁国公，可是老宁国公却想掌控他。
    他心里生出了极为浓郁的愤怒。
    他之前虽然生老宁国公的气，但是却并没有对宁国公府的众人生出太浓的杀心。
    可是这一次老宁国公意想控制他，这事就触到他的逆鳞。
    在这一刻，他只恨不得将宁国公府移为平地！
    他扭头对皇后道：“这些年来是朕有愧于你，以后朕一定会好好待你。”
    皇后温声道：“皇上言重了，你我夫妻一体，只有你好了，臣妾才能好。”
    “若有人想要害皇上，臣妾第一个不答应。”
    昭明帝最初娶皇后不过是因为她的家世，若说他对她有多深的感情倒也谈不上。
    只是两人做了多年的夫妻，他对她甚是满意，她进退有度，行事十分周全，为他打理好后宫，十分贤德。
    他是一国之君，原本也不重情爱，只是这样的皇后让他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了敬重。
    他轻轻拉过皇后的手道，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折月对昭明帝道：“皇叔，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你能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吗？”
    昭明帝点头，让三公主和一众宫人都出去，里面只余下皇后：“皇后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说。”
    师折月原本也没想瞒着皇后，便道：“今日我阻止皇叔杀云太妃，不是因为她是我的生母……”
    她说到这里看了昭明帝一眼道：“而是她在皇上的身体里下了一种十分特殊阴阳咒。”
    “那种咒术十分特殊，若是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
    昭明帝的面色大变：“朕是怎么中的这种咒术？”
    师折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呃，这种咒术是需要男女在一起行房的是时候才能下。”
    昭明帝：“……”
    他的表情十分不自在。
    这种事情极为隐秘，师折月是他的晚辈，被她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尴尬。
    他有些后悔直接问这个问题。
    师折月又道：“这种咒术十分阴毒，想要解颇为复杂。”
    “中了这种咒术的人，可以通过肢体接触让对方生出好感。”
    “再辅以某些特殊的东西，让对方对自己言听计从。”
    昭明帝想起这一次他和云太妃在一起做下的荒唐事，他的脸有些挂不住。
    皇后在旁打圆场道：“皇上是中了云太妃的招，所有的行为都非自己所愿。”
    “云太妃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皇上会中招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在云太妃如今已经被我们掌控，她以后再也生不出风浪来了。”
    昭明帝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皇后又问道：“这种咒术你方才说很难解，但是应该也有法子解吧？”
    师折月回答：“我曾经也古籍上看到过这种咒术的解法，只是我如今身体极差，很多道术都不能用了。”
    “解那种咒术对施法的人要求颇高，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皇后问道：“那国师可以吗？”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大师父擅长的不是这一方面，他行不行我真不知道。”
    “这事得问过大师们才知道，他若是能解，那再好不过。”
    昭明帝的面色沉了下来，他问师折月：“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师折月在他的面前说过她活不过十八岁的事情，具体是为什么昭明帝却不太清楚。
    师折月回答：“我修习道术极快，没有我学不会的道术，算是道门里的天才。”
    “天道讲究一个平衡，我在这方面的能力超出了常人，便不能享有常人应有的寿命。”
    “所以我便是早夭的命格，原本是活不过十岁的，师父们费尽了力气才让我活到现在。”
    “如今他们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再无法替我续命。”
    昭明帝听到她的这番话眉头皱了起来，皇后看着她的眼里添了几分担心。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的事情皇叔不用担心，这是天命，无人能更改。”
    “而皇叔是真龙天子，那咒总归能有解决的法子。”
    昭明帝看着她道：“是朕无能，没能替兄长照顾好你。”
    “解咒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朕来处理就好。”
    师折月点头，昭明帝又问她：“你今日立了大功，有什么心愿都可以跟朕说，朕都可以答应你。”
    师折月回答：“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还燕王府一个公道，让燕王府里有燕王。”

 第280章 当年旧事

    昭明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你之前跟朕提过，朕都记得。”
    “只是燕王战败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朕不能直接许诺你。”
    “但是朕可以答应你，燕王府的案子真相大白时，朕就会让燕潇然继任燕王之位。”
    这件事情师折月上次跟他说的时候，他的答案有些类似，语气却和这一次不一样，他的话也说得更加笃定。
    师折月便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答应了。
    她便笑道：“谢皇叔成全。”
    昭明帝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削瘦的身形，轻声道：“是朕对不起你。”
    师折月不知道他此时想到了什么才会说出这句话，她微微一笑：“皇叔对我很好，我从未怨过皇叔。”
    她说完又道：“这皇叔身上的咒术还未解，这段时间一定要离云太妃远一点，否则很容易受她的影响。”
    昭明帝轻点了一下头道：“这事朕知道了，你放心吧。”
    师折月该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她也就不在这里久待，她对昭明帝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便看见三公主在门口等她，她没有太过意外。
    她还没说话，三公主便道：“以后我能叫你姐姐吗？”
    师折月笑了笑道：“我本来就是你的姐姐，你自然可叫我姐姐。”
    三公主听她这样说，轻轻吐出一口气，问她：“你以前是不是很讨厌我？”
    师折月回答：“这事怎么说呢？你之前确实不太招人喜欢，我之前讨厌你很正常啊！”
    三公主又问：“那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师折月摇头：“我以前不了解你，只看到你骄蛮不讲理的一面，自然就极为讨厌你。”
    “但是如今知道，你的骄蛮不讲理不过是表象，你的骨子里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我又怎么可能还会讨厌你？”
    三公主听到这句话红了眼眶，问她：“你能陪我说说话吗？”
    师折月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顺着宫前的路缓缓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此时没有什么人，四下十分安静。
    三公主寻了个凉亭和师折月坐下，轻声道：“其实我之前为难你，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嫁给燕王世子的事情，其实我是愿意的，逸然哥哥是个真正的君子，待我极好。”
    “他上次出征的时候我去送过他，跟他约好了，等他这一次打完仗回来，我就嫁给他。”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有些意外，她之前一直以为这桩婚事三公主是不愿意的。
    她却不知道，三公主竟喜欢燕王世子。
    三公主接着道：“可惜的是，逸然哥哥这一次去再没有回来。”
    “当时父皇和母后说起这桩婚事的时候，母后的意思是取消这桩婚事。”
    “父皇却说这桩婚事不能取消，执意让我嫁过去。”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其实是高兴的，虽然我不能和逸然哥哥在一起，但是我可以和他的家人在一起。”
    “我能替他照顾他的家人，离开这座像牢笼一样的皇宫。”
    “可是云太妃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同意，跟父皇闹了几回。”
    “父皇那时宠她宠得厉害，只是他对外已经放出消息要嫁一个公主进燕王府，他也不好自己取消。”
    “于是云太妃就想起了你，把你从道观叫了回来，代替我嫁给逸然哥哥。”
    师折月到如今总算完全弄明白她嫁给燕王世子的来龙去脉，她的心里有些感触。
    这桩婚事有昭明帝的手笔，有云太妃的手笔，有国师的私心。
    她最初就并不是太反感这桩婚事，只是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事，多少有些欺负人。
    如今才知道，这些人在促成这桩婚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过三公主意见。
    她轻声问：“所以我刚进宫的时候，你一看见我没有好脸色，是因为你知道我要替你嫁进燕王府？”
    三公主点头：“是的，我当时很生气，为这事和云太妃闹了好几回。”
    “只是她当时十分生气，说燕王府即将覆灭，我嫁过去那就是去寻死，这一辈子都毁了。”
    “我拧不过她，当时脑子里也有些晕乎乎的，就听从了她的安排。”
    “只是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会想起是你嫁给了我的逸然哥哥，我心里就很难受。”
    “那个时候我既觉得亏欠了你，又觉得你抢走了我的逸然哥哥，心里对你应该是又妒又恨。”
    “于是我每次见到你都没有好脸色，变着法子为难你……”
    她说到这里看向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但是你太厉害了，我就不是你的对手。”
    “每次说要欺负你，最后吃亏的却都是我。”
    师折月听到这句话笑了起来。
    当时三公主对她那样的态度，让她以为三公主是受云太妃的影响而不喜欢她，所以才会变着法子为难她。
    她那时也不喜欢三公主，对三公主也是一点都不客气，收拾了她好几回。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三公主是有些娇蛮任性，却在皇宫这样的成长环境里，依旧有一颗赤诚之心，是十分难得的。
    三公主咬着唇道：“我就知道，我把这些全对你说了，你一定会笑话我。”
    师折月的眉眼弯弯：“我笑的是你当时做的事情，却不是笑话你这个人。”
    “你跟在云太妃的身边长大，却没有长歪，实属难得。”
    三公主听她说起云太妃，眸光暗了下来，轻声道：“其实我对她的观感一直有些复杂。”
    “我幼时由我母妃养着，她那时常来看我，她对我极好，我挺喜欢她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就是我的生母，非常喜欢和她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我和大公主吵架，大公主说破了这件事情，说我不过是个奸生女，不配做公主。”
    “我那时十分生气，就去问她是不是我的母妃，然后把她骂了一顿。”
    “她不相信这事是大公主说的，以为是我母妃说的，直接就给我母妃下毒，把我母妃毒死了。”

 第281章 巨大阴影

    师折月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三公主的养母是这样死的。
    三公主的眼睛通红：“我当时就很后悔，后悔我为什么要去问她。”
    “母妃把我养大，她心地善良，待我极好，而我却害死了她。”
    她说到这里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事是压在三公主心里最大的痛，却又没法对人言。
    师折月伸手轻轻抱着三公主道：“都过去了，这件事情错不在你。”
    三公主哭出声来：“可是，终究是我害死了她！”
    当年的那件事情对三公主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也因为那件事情，让她恨极了大公主。
    只是她的母妃死了，这件事情，就算她再后悔也已经不能挽回。
    师折月理解三公主的心情，在这个时候，三公主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听和陪伴。
    她轻轻抱着三公主，陪着三公主喧泄情绪。
    良久，三公主抬头看着她道：“谢谢你此时陪在我的身边。”
    师折月看着她道：“你是我妹妹，我陪着你不需要你谢。”
    三公主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们虽然一母同胞，却从小就分开，几乎就没怎么在一起相处过。
    之前两人掐得你死我活，如今把话说透，便成了至亲的姐妹。
    三公主擦掉眼泪道：“你真的愿意认我做你的妹妹？”
    师折月纠正她的话道：“不是我认你做妹妹，而是你原本就是我的妹妹。”
    “我不认云太妃，是因为她太过恶毒。”
    “我认你，是因为你很好，能做我的妹妹。”
    三公主吸了吸鼻子道：“我虽然年纪比你小，但是我却可以保护你！”
    “你放心吧，有我在，以后在这宫没有人能欺负你！”
    师折月有些好笑地道：“好，那以后我就靠你保护了。”
    姐妹两人相对一笑。
    师折月出宫的时候还在想三公主的事情，心里有很多的感触。
    细算起来，云太妃不过是宁国公府的一枚棋子。
    老宁国公对云太妃可没有多少父爱，因为老宁公让云太妃作为承载咒术的那个人，其实是十分伤身。
    一遇到危险，她就是第一个被抓的人。
    只是云太妃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师折月一出宫门，就看见燕潇然在那里等着她了。
    她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道：“我说了会平安出来，就一定会平安出来。”
    燕潇然在看见她的时候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有事后才问：“陛下没事吧？”
    师折月回答：“好在我今日进宫了，老宁国公对陛下下手了……”
    “你动用道术了？”燕潇然打断她的话。
    他不关于昭明帝的生死，他只关心师折月有没有事？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轻笑了一声：“我虽然用了道术，但是我真的没事！”
    她说完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还在他的面前跳了几下：“看，我好着呢！”
    燕潇然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又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温声道：“我心里有数！”
    “皇叔若是真的被老宁国公控制了，我们的处境才真的堪忧。”
    “眼下我只是花了这么一点力气，就把这事给做好了，我是不是很棒？”
    她说完伸手小指，用大拇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燕潇然轻声道：“你确实挺棒，气我的时候也是一级棒。”
    师折月哈哈大笑：“气你？你瞎说！我哪里舍得气你！”
    “我这么大个人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燕潇然看着她道：“折月，你要记住一件事情，你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你若出事，我怕是不能独活。”
    只是他知道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他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有些苍白。
    她若知道他已经做好打理好燕王府就陪她去的事，她只怕会有极大的心里包袱。
    所以他只是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师折月郑重地道：“嗯，我知道，我能遇到你，运气真的很好。”
    燕潇然轻声道：“你说错了，明明是我遇到你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福气。”
    师折月笑道：“不跟你争这个了，我们就是彼此的运气和福气。”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有道理。”
    两人说说笑笑地上马车，师折月在放下帘子的那一刻似有所愿，往旁边看了一眼。
    白稚仙一身红衣站在旁屋檐上，冷着眼看着他们。
    师折月看到他的时有一瞬间的晕眩，让她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的错觉。
    她隐约觉得这样的场景她曾见过：
    月光如练，白稚仙坐在屋顶上，拿着一壶酒在那里小酌。
    她站在檐下对他挥手：“你一个人吃独食，太不厚道了！”
    白稚仙十分傲娇地道：“我吃自家的东西，再怎么独都跟你无关。”
    她问他：“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你与他原本就是未婚夫妻，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笑了起来：“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还敢说你没有生气。”
    这段记忆来得也莫名其妙，却又鲜活无比。
    师折月觉得自己仿佛真的经历过一般。
    这只是一个极小的片段，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但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时的自己看到白稚仙时欢喜的心情。
    这种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她的身形晃了晃。
    燕潇然一把扶住她：“你怎么了？”
    师折月的脸色不太好，他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便看见了白稚仙，他的眸光便沉了下来。
    他扶着她在马车上坐好，取过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半蹲在她的面前问：“你没事吧？”
    师折月摇头：“我没事，只是方才眼前又闪过一个片段。”
    燕潇然的眸光一凝，她轻声道：“你能抱抱我吗？”
    燕潇然点头，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师折月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手间红线缓慢往下生长，她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她方才因为那个片段而生出来的情绪，也淡了不少。
    白稚仙的声音从马车的顶上传来：“有伤风化的狗男女。”

 第282章 化敌为友

    师折月对燕潇然道：“亲我。”
    燕潇然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
    她却直接抱着他的脖子，亲上了他的唇。
    与此同时，她的手飞快地掐个诀，照着马车顶就砸了过去。
    白稚仙猝不及防，直接被她那个诀砸飞了出去。
    燕潇然：“……”
    他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她心里没有白稚仙，忧的是她又动用了道术，不知道会不会伤身。
    师折月在他的唇畔道：“你在我的身边时，我小小动用一些道术是可以的。”
    因为他能随时替她补上消失的寿命。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时就觉得他还是喜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托着她的腰，将她抱在他的大腿上，加深了这一记吻。
    师折月：“……”
    她只是想要跟他借点寿命，没想过要跟他在马车里亲热。
    但是他此时如此热情，似乎要将她点燃。
    她这些年来跟着九位师父修道，虽不至于清心寡欲，却也比寻常人在这种事情上要冷静自持几分。
    可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她反正都快死了，还冷静个屁啊！
    在死之前，她想真真切切地去体会一把放肆的爱，感受活着的激烈和快乐。
    就她如今的状态，保不齐哪天就死了，那就更需要珍惜活着的每一秒。
    燕潇然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他也不再克刻，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吻得更深一些。
    白稚仙被师折月那一诀砸飞之后，他十分恼怒，身形一闪便又到了他们的马车前。
    马车的帘子被风轻轻吹起一角，这一角不足以让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况，却能让靠得极尽的白稚仙看清里面的情况。
    他嫉妒的发狂，想要一剑捅了燕潇然，然后把师折月抢过来！
    只是他的情绪再浓烈，却也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他若真的杀了燕潇然的话，便算是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会被天道诛杀。
    他站着没动，马车很快就驶远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后悔当初为什么了要被师折月忽悠地对天道起誓！
    他磨了磨牙：“燕潇然，老子迟早弄死你！”
    马车在燕王府门口停了下来，车夫在车前喊：“公主，三公子，到家了。”
    燕潇然和师折月这才回过神来，两人此时的衣衫都有些凌乱。
    尤其是师折月的唇，她的唇此时被他亲得红艳欲滴，此时下去，纯粹就是在告诉别人，他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事情。
    燕潇然是恨不得立即公布两人的事情，师折月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轻叹了一口气，对车夫道：“公主这会身体有些不适，需要在马车休息一会。”
    车夫知道师折月的身体不好，之前就晕过好几回，他此时也没有多想。
    他们等了约莫一刻钟上，师折月唇上的红肿散了些手才下了马车。
    燕潇然扶着师折月下马车时，他扭头又看见了白稚仙。
    他的眸光沉了些，将师折月送回王府后便又走了出来。
    果然，白稚仙还站在燕王府的门口。
    燕潇然知道师折月之前在燕王府里设下了大阵，那阵法十分厉害，就算是白稚仙也不敢硬闯。
    他走到白稚仙的面前问：“折月近来每次见到你之后，会想起一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白稚仙听到这话略有些意外：“她能想起我和她之前的事情了？那可太好了！”
    燕潇然的眸光冷了下来。
    他在回来的马车上还在想，师折月是每次见到白稚仙之后才会想起千年前的事情，很可能是白稚仙做了什么。
    此时白稚仙这么一说，他便知道这事是他推断错了。
    那么就只余下师折月之前说的那个可能了。
    他沉声道：“折月说了，当她会记起之前的记忆时，就意味着她已经活不久了。”
    “她近来身体状况极差，基本上每次一动用术法，她的身体就支撑不住。”
    白稚仙的面色微变：“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燕潇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她会如此，固然是和她的命格有关。”
    “但是她原本可以不会这么快到这一步的，你在旁逼着她一次又一次动用大型的道术，快速走到现在这般境地。”
    白稚仙虽然觉得燕潇然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是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情敌的面前承认自己做了。
    他冷着脸道：“你好意思说我？若不是你太无能，拖累了她，她又何至于此？”
    燕潇然坦然道：“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拖累了她。”
    “若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被逼着放你出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走到生命的尽头。”
    他的态度让白稚仙沉默了下来。
    白稚仙虽然极不喜欢燕潇然，却也这狗男人比他坦荡。
    燕潇然又道：“我这一次来找你，不是和你吵架的。”
    “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我。”
    “但是眼下我们的目的都是让折月活下来，所以我建议，我们暂时讲和。”
    “等为折月续了命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弄死彼此，你觉得如何？”
    白稚仙看了燕潇然一眼，半耷拉着眼皮问：“你有什么思路吗？”
    燕潇然知道他这么问便算是答应两人暂时不再为敌，先救师折月先。
    燕潇然回答：“我和折月之前讨论过你的事情，她的命格既然是天道定下的，那么足够的功德应该能为她续命。”
    “如今京城，能最快攒下功德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除去满身罪孽的宁国公府。”
    白稚仙淡声道：“这个简单，我直接过去把宁国公府的人全砍了便是。”
    他说完便欲走，燕潇然喊住他：“你去砍了宁国公府的人，那只能算是你的功德。”
    “你的功德放不到折月的身上，对她没有用。”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那我附在她身上去把宁国公府的人全砍了总归能自在她身上了吧？”
    燕潇然摇头：“只怕也不行，折月修的是道，和你走的路子完全不同。”
    “她既然是修的道，那就不能轻易杀生，直接杀人这种方案是行不通的。”
    白稚仙没好气地问：“那要怎么做？”

 第283章 情敌合作

    燕潇然的眸光微敛，沉声道：“要将这些功德全部都算折月的身上，那就只能由她来主导做这件事情。”
    白稚仙看了看燕潇然，眸光深沉：“我听出来了，你这是想要指挥我做事？”
    燕潇然摇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指挥你，我只是想要救折月。”
    白稚仙将他再次打量了一圈，眸子里透着几分冷意：“说的谁不想救她一样！”
    “我绝对比你更在乎她，但是你别想支着我去为你做事。”
    燕潇然听到白稚仙的这句话觉得他有病，且还是大病。
    这个时候谁有心情跟他去比，谁更在乎师折月？
    他沉声道：“你若要这样想，我也阻止不了你。”
    “折月如今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我如今也不求你帮忙，但求你不要破坏折月的计划，不要再去害她。”
    这话白稚仙非常不喜欢听：“什么叫做我去害她？”
    “合着你帮她做的事情就是帮她，而我做的事情就是害她？”
    “难道不是吗？”燕潇然反问道：“你自己想想，自从你和她相识之后，你做的哪件事情帮到她了？”
    白稚仙愣了一下，他想了一下他和师折月相识后的种种，表情略有些尴尬。
    他有些不太自在地道：“我从未想过要害她。”
    燕潇然冷声道：“你是没有想过要害她，但是你已经把她害得很惨了。”
    “我原本觉得你既然等了她千年，应该不会愿意看着她魂飞魄散，所以才过来找你聊聊。”
    “如今却觉得，是我高看你了。”
    他说完扭头就走。
    他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看了燕潇然一眼，轻声道：“在道观的那一次，折月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当时她手里拿着的是她三师父为她做的一个护生符，你是凶灵，你一靠近，那个护生符便开始运转。”
    白稚仙愣了一下。
    若说他最在意的是哪件事情，当属他在道观里被护山大阵攻击的事情。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师折月想要杀了他，她也从未跟他解释过。
    他此时听燕潇然说起这事，冷声道：“这事应该由她来跟我解释。”
    燕潇然沉声道：“她说你和她如今的身份原本就是敌对。”
    “她是道门之首，你是千年凶灵，从本质上来讲，你们的关系就是敌对。”
    “因为是敌对的关系，就算没有那一次误会，她也会想办法收了你。”
    “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这一次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稚仙的眸光轻转，他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在他不知道师折月的身份时，不止一次想要弄死她。
    他知道师折月的身份后，虽然没有想过要去害她，却间接给她找了不少的麻烦。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大声道：“你今日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燕潇然的脚步微微一顿，大步回了燕王府。
    白稚仙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复杂地让他想要冲进宁国公府，把那些人全杀了。
    只是这个暴戾的念头在他的心里生出来时，他又强行压了下来。
    这是救师折月的机缘，他得让给她。
    燕潇然一进燕王府，就看见师折月站在门口，他愣了一下。
    她歪着头问他：“你去找白稚仙了？”
    燕潇然点头：“是的，我怕他再来捣乱，便和他谈了谈。”
    “他答应和我们一起对付宁国公府，不会再来捣乱？”
    师折月掀眉：“他这么好说话？”
    燕潇然笑了笑：“他当然没有那么好说话，我便告诉他宁国公府可能是你活下来的机缘。”
    “他虽然不是个什么好的东西，但是却也不会想你死。”
    师折月叹气：“我让你担心了。”
    燕潇然看着她道：“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听。”
    “只要能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要说今日只是去和白稚仙谈了，哪怕是让他跪下来求白稚仙，他也是愿意的。
    师折月自己对死亡这件事情十分看得开，但是她知道燕潇然对这件事情却不太看得开。
    她想了想后轻声道：“你知道人的魂魄是怎么来的吗？”
    这话把燕潇然给问住了，他轻摇了一下头。
    师折月接着道：“天地间育着一气，有天地之轮在其中循环。”
    “天轮主掌着世间变化，地轮则是万物之气。”
    “当天轮和地轮交汇时，便会有诞生天地万物。”
    “那些气息汇入地轮后，便会生出人的魂魄。”
    “所以就算我死了，魂飞魄散了，那也不过是我的魂魄重新汇聚于地轮之中。”
    “在我看来，这种也不是真正的消亡，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天地之间。”
    燕潇然看着她道：“就算如此，那重新汇聚起来的你，也不再是原本的你了。”
    “对我而言，但凡有一点不是原本的你，那就都不再是你。”
    师折月愣了一下，他接着道：“我不懂道门里那些复杂的说法，也不想知道那些因果。”
    “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陪我走过这一生。”
    “所以你不必再试着劝我看开你的死亡之事，折月，我看不开。”
    师折月轻轻咬了一下唇，好半响后才道：“我只是怕我们忙活一场，最后发现我们的推断是错的。”
    燕潇然看着她道：“那又如何？”
    师折月看向他，他淡声道：“如今我们再没有其他的法子，那再试一下这个法子又如何？”
    “有用是最好的，没用也不过是最坏的结局。”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轻点了一下头道：“你说得对。”
    这件事情他们最近讨论了太多次了，每讨论一次，都让她无措一次。
    她怕最后燕潇然白忙活一回，还得伤心。
    她冲他微微一笑：“能把白稚仙拉到我们这一队来，我觉得我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这一次老宁国公的行为彻底惹怒了皇叔，皇叔必定不会放过他。”
    老宁国公手握重权，就算是昭明帝想要收拾他，也需要做周全的布置，否则会引起动荡。

 第284章 她命很硬

    若说之前昭明帝对宁国公府有些意见，动了除掉宁国公府的心思的话，那么如今就是恨不得将宁国公府的人全杀了。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也给昭明帝提了个醒，宁国公府这一次能借云太妃的手控制他，就很可能还有其他的手段。
    昭明帝的心里有必定有些不安，行事会更加小心。
    他不敢再冒险。
    燕潇然淡声道：“若没有白稚仙之前的搅和，我们只怕早就将宁国公府灭了。”
    师折月知道他和白稚仙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他这一次虽然会去找白稚仙合作，却不代表他能已和白稚仙讲和。
    她一本正经地道：“你说得没错，白稚仙就是拖后腿的，他实在是太讨厌了！”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后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能走心一点吗？”
    师折月不答反问：“走心一点？那我是不是该摆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来？”
    燕潇然：“……你高兴就好。”
    师折月听到他这句话哈哈大笑。
    燕潇然看到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在她的心里，他比白稚仙要重要很多。
    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吃白稚仙的醋。
    更不要说，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昭明帝因为这云太妃的这件事情十分不安，派人给国师传消息，让他尽快进宫一趟。
    国师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回了占星台。
    云跃阳上次被他吓了一次之后，哪里还敢回宁国公府，也跟着他去了占星台。
    这一次国师怕黑影再找过来，直接在云跃阳的身上画个符阵，隔绝了他的气息。
    有这个阵法在，就算黑影再厉害，也不可能找到云跃阳。
    云跃阳怕死，他此时也不敢乱跑，国师让他待在占星台，他就乖乖地待在占星台，大门都不敢出。
    国师看到他那副熊样心里十分不屑，面上却还要夸他，说他识大体。
    他进宫之前给云跃阳安排了一个任务，让他把这些年来宁国公府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列举几件出来。
    云跃阳恨宁国公府的人要杀他，国师一走，他还真的拿纸笔来记这些事情。
    国师怕他弄出什么事情来，还特意叫来几个弟子看着他。
    国师进宫后，昭明帝便对他粗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国师听得眼皮子直跳，他不敢大意，伸手先给昭明帝探了脉，再用道术探视了一下昭明帝的身体。
    他做完这些后面色凝重。
    昭明帝问他：“国师可有法子破了这个术法？”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皇上可知道什么叫做道门真正的天才？”
    昭明帝愣了一下，国师接着道：“道门的天才是看一眼道门中的道法就能学会。”
    “别人学不会的禁术，她看一眼也能学会。”
    “她会的东西，有天份的道门中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昭明帝知道国师嘴里的她指的是师折月，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国师的意思是说，这种术法你解不了？”
    国师点头：“道法之事，正常来讲，每个人只会擅长一门。”
    “比如说我，我最厉害的就是占卜之术，靠着师门给的法器，驱邪什么的我也还过得去。”
    “但是解咒这种事情就是我最大的短板，皇上中的这种道门的咒术，十分厉害。”
    “要解这种咒，除了需要了解一些禁术，还需要有极深的解咒类的道术，两者缺一不可。”
    “这两样都不是我擅长的，我的那些师弟们，有的擅长禁术，有的擅长解咒，却没有一人两者都会。”
    “放眼整个道门上下五百年，拥有这种本事的人只有折月一人。”
    昭明帝原本觉得师折月是国师的弟子，她因为身体原因解不了咒，国师肯定是可以的。
    他没有想到，国师竟给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眼下没有人能解朕中的这种道门术法？”
    国师摇头：“那也不尽然，折月就可以。”
    “只是她如今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一句油尽灯枯也不为过。”
    “她的身体无法支撑她使用这么高的道术。”
    昭明帝的脸色有些难看。
    国师又道：“不过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这道术虽然十分阴毒，但是折月已经暂时帮你切断和云太妃的联系。”
    “你以后只要不再见到她，便不会有事。”
    昭明帝的心里有些烦躁：
    这样的云太妃，他杀不得，也见不得。
    她是一个大活人，以后难保老宁国公不会再用其他的手段趁他不备把她弄出来，到时候后果难料。
    国师提醒他：“这种咒术在正式启用之后，三个月之内如果不做亲密举动的话，承载咒术的那个人就会死。”
    “那人死了之后，被施以咒术的人也将有性命之忧。”
    昭明帝：“！！！！！”
    他以为他不见云太妃就好，没想到不见她，她会死，她死了，他也活不久。
    昭明帝的脸色十分难看：“再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吗？”
    国师看着他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折月的身体好了，她便能为陛下解咒。”
    昭明帝：“……”
    师折月如今只剩一口气，随时都可能断了气息。
    在这种情况下，要指望她的身体能大好起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之前对师折月有些怜悯，担心她会早夭。
    只是那种担心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担心，和眼下他的命建立在她能活的基础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问国师：“你可有法子为折月续命？”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为了给折月续命用了多少法子，皇上是晓的。”
    “如今我已经把所有的法子全部用完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昭明帝：“……”
    他这会只想把老宁国公撕成碎片，这老东西，简直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够！
    国师安慰他：“皇上也不用太过担心，您是天子，这事或许还会有转机。”
    “至于折月，她的命一向硬得很，这一次也许也死不了。”

 第285章 坑人大师

    昭明帝听到皇师的那番话，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国师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方才说的话太过自相矛盾了。”
    国师长长一叹：“我每次想起折月的事情就十分难过，盼着有什么奇迹能出现。”
    “这话也不算是说给陛下听的，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昭明帝听到他的话默了默后道：“如今朕和国师一起盼着奇迹的发生吧！”
    国师走后，昭明帝的心情十分不是滋味。
    皇后拎着他最爱的点心进来：“国师也没有法子吗？”
    昭明帝把方才国师的话粗略地说了一遍。
    皇后安慰他：“这事还有些时间，我们还能再想想办法。”
    昭明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不到最后不能放弃。”
    “朕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去了问雪亭。”
    他是在那里见到云太妃新寡的云太妃，那个时候的她看起来柔弱又可怜，他不自觉地就对她生出了怜惜。
    他的那一分怜惜差点就让他成为云太妃的提线木偶。
    这些年来，宁国公府借云太妃的手，从他这里拿走了太多的东西。
    他糊里糊涂中，将很多重要的权利给了宁国公府。
    这里面固然有大阵的影响，他自己却也脱不了关系。
    因为大阵影响的是人的判断，放大的是心底的私欲，美化宁国公等人的形象。
    他若完全没有对云太妃生出那样的心思，也断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对这些事情皇后不予评价，毕竟这些年来，她在云太妃的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她对昭明帝道：“皇上试试这个点心，这是臣妾亲手做的。”
    昭明帝尝了一口后道：“是朕最喜欢的甜度，还是皇后最了解朕。”
    皇后温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臣妾观折月，她性子乐观开朗，就算是面对生死之事，她也能始终淡定。”
    “她曾对臣妾说过，活着的时候就开开心心的活着，这样就算是死了，心里也不会有遗憾。”
    “或是因为怕死，就天天在那里担忧，那就太过本末倒置了。”
    “因为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必死的结局，每多活一天，就往死的方向多走了一步。”
    “人这一生有长有短，保证自己每天都不虚度，便够了。”
    昭明帝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的心里有些感触：“皇后的话有道理。”
    “如果朕真的免不了死这件事情的话，那就不如早做准备。”
    “别的不说，至少得先灭了宁国公府，除了我朝最大的毒瘤。”
    皇后朝他轻轻一福道：“皇上圣明。”
    她说完又看着昭明帝道：“若皇上出事，臣妾也不会独活，定会追随皇上而去。”
    昭明帝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温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后靠大昭明帝的怀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声音却十分温柔：“臣妾所求的，不过是和皇上同生共死罢了。”
    国师离开皇宫后就匆匆去了燕王府。
    他在前院的时候还颇有高人风范，只是到内院快到师折月的院子时，他就极为形象的喊：“折月，折月，我来了！”
    师折月早就习惯他这副样子，燕王府的下人却都很不适应，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师折月从屋子里探出头问：“你又坑谁了？”
    国师黑着脸道：“你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我又坑谁了？”
    “我是大晋的国师，我胸怀坦荡，绝不做任何坑人的事情。”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呵呵”两声，她自小在他的身边长大，他是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
    国师拽着她的袖子往屋子里拉：“我也是要形象的，有话进去说。”
    师折月给了他一记白眼。
    国师进屋后看见燕潇然也在里面，他便还了她一记白眼。
    他黑着脸对燕潇然道：“你能不能要点脸？天天跟在折月的身边真的太烦人了！”
    燕潇然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我是奉国师之命，时刻待在折月身边的。”
    国师瞪他，他回看着国师。
    师折月受不了他们这副样子，她把国师按在椅子上坐下道：“有事说事，别在我这里找事。”
    “你若找事，小心我拔光你的胡子。”
    国师：“……”
    他嘀咕了一句：“没大没小的臭丫头！”
    他骂完后又道：“我今天进宫了，做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我告诉皇上，他的咒全天下只有你一人能解，你若死了，他最多再活三个月，也必死。”
    “这事我们先对好话，你可别在他那里说漏嘴了。”
    师折月：“……”
    昭明帝的那个咒虽然难解，但是如果国师和她三师父一起联手，还是能想办法解掉的。
    她看着他道：“你这是欺君！”
    国师理直气壮地道：“这也不算是欺君，我虽然愿意为他解咒，但是你三师父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既然如此，那就相当于他没救了。”
    他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再说了，当初若不是他，你爹也……”
    这话开了个头，他觉得不太合适，便又道：“当初若不是他纵着云太妃，你也不会有天煞孤星的名头。”
    “你当初差点被云太妃弄死，谁知道有没有他的授意。”
    师折月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师父！”
    国师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我只是觉得他对宁国府的事情还是不够积极，我们得让他变得积极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拉着他下水，让他也来体会一下你这些年一睁开眼就得面对死亡的感觉，也没什么不对。”
    “他是一国之君，身上负着龙气，他想让你活的念头越是强烈，对你就越好。”
    “也许因为他的意念太强，直接就帮你挣来生机。”
    师折月看着他道：“行了，你别找这些借口了，我知道你就是觉得他做事有些不厚道，对宁国公府留了情面。”
    “你想用这种方式，将他彻底拉到我们这一边，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他若知道弄死宁国公府的功德能为我续命，他肯定就地往死里弄死宁国公府。”

 第286章 老姜弥辣

    国师轻哼了一声，看着她道：“你知道就好，还算有点良心。”
    师折月笑道：“我知道，所有的师父中间，大师父对我最好了！”
    国师笑的褶子都出来了：“那当然啦！”
    燕潇然见师折月三言两语就把国师给哄好，他的眼里满笑意。
    国师临走时对师折月道：“折月，虽然你从小都在跟老天爷争寿命，也试过很多种法子。”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有些乏了，还生出过死了就一了百了的想法。”
    “但是我想告诉你，天道无常，人生也无常，不到最后你都不要生出放弃的念头。”
    “就算是不为我们这些老头子，你也想一想燕潇然那个臭小子。”
    “我虽然一直看他不算顺眼，却也知道他是个长情之人。”
    “他如今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极难受的，我还等着给你们带娃。”
    师折月：“……”
    他前面的话她觉得都说得好好的，后面的画风就变得十分奇怪。
    她无法想像国师给她带娃的场景。
    她却记得国师当年带她时的情景，这破老头当时没带过娃，十分没耐心。
    只是他虽然经验欠缺，耐心也不太够，对她却是极好的。
    他嘴里说得十分难听，却尽量做好他能做好的事。
    她伸手抱着他道：“老头，我也不想死，我还想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给你送终。”
    国师的眼眶微微泛红，嘴里却道：“呸呸呸，我还想再活个百八十年，离死还远着呢！”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嗯，我知道，我尽量活得比你更久一点。”
    国师从燕王府出来的时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这世上最惨的事情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而是黑发人明明想活，白发人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黑发人一日比一日虚弱。
    他纵然能算得这天下间最复杂的卦象，看得到很多人的未来，却始终算不出她的生路在哪里。
    他伸手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他实在是太无能了些。
    他走过转角的时候，宁国公府的管事云清过来道：“国师，我们国公爷有请。”
    上次云清来拉拢国师时，国师并没有拒绝，此时云清再次找上门来，国师就觉得他可以去见见宁国公。
    只是他到宁国公府的时候，发现要见他的人不是宁国公，而是老宁国公。
    老宁国公对他十分客气，指着桌上一箱子金银珠宝道：“国师，我今日请你过府是想请你帮我算个命。”
    “只要你推算得对，这些就全是你的。”
    国师看了看他，轻轻一笑：“好说，好说。”
    国师心里在纳闷的是黑影是老宁国公的幕后天师，可是此时老宁国公却不像知道云跃阳在他手里一样。
    他不知道的是，黑影原本就被白稚仙重伤，那日又被他用法器打伤。
    黑影受伤之后回他的洞府养伤，他原本是想等他的伤养好之后就回宁国公府。
    结果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养好，又被心情不好的白稚仙找到暴打了一顿。
    这一次他伤得比之前还要重，根本就没有回宁国公府，所以老宁国公府还不知道云跃阳在国师手里的事。
    国师现在对这件事情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老宁国公知道这件事，在跟他演戏，想办法坑他。
    另一个则是老宁国公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心实意在找他算命。
    他觉得不管是哪种原因，不坑一下老宁国公府都对不起他自己。
    他便对着老宁国公端祥了一遍，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宁国公是知道他的本事的，立即问：“国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宁国公跟着黑影学了不少的邪门道法，正经的道法却没有学过，所以像相面、卜卦之事，他其实不太会。
    国师没有说话，老宁国公会意，伸手从那一箱珠宝取一盒推到国师的面前：“我听闻国师今日进宫了。”
    “敢问国师是可见到了陛下？”
    国师问老宁国公：“那你到底是想问你自己还是问陛下？”
    老宁国公又取出一盒推给他：“两个都问。”
    国师淡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我可以回答，陛下的却不行。”
    老宁公国公将那一整箱珠宝推到他的面前道：“加上这些国师能说了吗？”
    宫里之前被昭明帝肃清了一次，他安插的人死的死，残的残。
    昨日师折月进宫一整天才出来，这事让他有些不安。
    只是他之前设在云太妃身上的术法并没有损毁，他没有受到反噬。
    但是他之前被师折月折腾狠了，难免就有些不放心。
    国师进宫必定能见得到昭明帝，他想从国师这里套取信息。
    国师看了看那些东西后十分淡定地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身份何等尊贵。”
    “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只拿出这一箱珠宝，是不是诚意还不够？”
    老宁国公不怕他贪财，就怕他不贪财，当下一笑，轻拍了一下手，云青便让人又抬上来一箱珠宝。
    国师的面色瞬间就温和了不少，便道：“皇上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整个人也很正常。”
    “只是宫里的龙气比起之前却淡了不少，隐隐有被吞没的倾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老宁国公听到这事就放心了不少：“这事我如何得知？”
    国师淡声道：“你真不知道？”
    老宁国公笑了笑道：“真不知道。”
    国师便道：“我方才只是为你相了个面，还没有为你卜卦，我觉得此时应该替你卜上一卦。”
    老宁国公的眸光微动，对他道：“有劳国师了。”
    国师卜卦不需要太过专业的道具，他只随手从院子里摘下了九片叶子。
    他将叶子随手一扔，等叶子落下时他看了看卦象，眸子里有了几分寒茫。
    只是当老宁国公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笑眯眯地道：“来人，取纸笔。”
    “我把卦词写下来，等我离开之后你再看。”
    老宁国公之前就听说国师确实有这方面的毛病，当即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国师将卦词写好之后，抱着两箱珠宝就准备往外走。

 第287章 你算老几

    国师走的时候再三叮嘱老宁国公得等他出府之后再看。
    老宁国公当然不会听他的，他才走出院子，老宁国公就卦词打开了。
    打开的时候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就把老宁国公推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直接昏死过去。
    国师在感觉到这事的时候，一掌拍在珠宝的箱子上，附在箱子的咒术瞬间支离破碎。
    原来老宁国公说是要找国师打听昭明帝的消息，他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控制国师。
    那两个箱子上用邪术画极为阴毒的法阵，只要国师碰到，就会被控制。
    老宁国公对国师说的话不是太信得达，想控制住国师之后让国师为他所用，方便他做事。
    他这事做得十分阴毒，且还会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国师这些年来没少和邪道斗智斗勇，对他们的术法还是有些了解的。
    老宁国公设下的那个术法虽然隐密，却还是没能逃过国师的眼睛。
    正因为他看穿了老宁国公的把戏，所以才同意为老宁国公卜卦。
    所谓卜卦是真的，国师想知道老宁国公是什么下场。
    而看卦则是假的，他在那张纸下写下的符咒。
    那张符咒正常是不会攻击人的，只有心术邪恶之人打开才会生效。
    心术越是邪恶，那符咒的攻击力就越强。
    老宁国公原本就是半路出家学的邪术，他并不了解正统的道术，更不知道国师看透了一切还算计他。
    所以当他打开那张纸的时候，就直接被狠狠地攻击了。
    国师有些不屑地道：“不过是学了几天邪道的道术，竟就敢算计我这个学了几十年道术的人。”
    “真是平时好日子过久了，连自己是什么玩意都忘了。”
    他说完伸手画了一个符，那符成了之后他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云清匆匆跑出来道：“快拦住国师！”
    众家丁从国师的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人发现他。
    国师就这么抱着两箱珠宝开开心心、大摆大摆的走了出去，全府的人都在找他，却没人能发现他。
    这种道术师折月虽然也学过，却用得远不如国师好，所以她平时基本不用。
    国师一出宁国公府，大门就被关了进来。
    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将那些金银等物全部都送给了慈济院。
    这种不义之财，当然是要用来做善事，才能化解其中灭带狠煞之气。
    而此时的宁国公府已经因为老宁国公晕倒的事情人仰马翻。
    宁国公恨恨地骂道：“我之前就说国师那个牛鼻子老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那个坏坯，哪里能跟他合作！”
    只是这话他也就只敢对着云清骂骂，是绝对不敢对着老宁国公说的。
    师折月从国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竖起大拇指道：“姜还是老的辣，虐渣还得我大师父亲自出马！”
    燕潇然也拍国师的马屁：“大师父真的太厉害了！”
    国师听着他们的吹捧十分受用，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这是云跃阳那小崽子写下的东西。”

 第288章 她有秘密

    师折月接过来看了一眼后面色凝重：“所以宁国公府是真的想要谋反？”
    国师冷笑一声道：“他们谋反的意图我觉得是再明显不过的。”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猖狂。”
    燕潇然在旁问：“这中间会不会有诈？”
    师折月和国师齐齐看向他，他回答：“我不是怀疑大师父的能力。”
    “而是怀疑云跃阳在宁国公府的地位，他所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实可靠的。”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毕竟他之前是宁国公府的边缘人物，老宁国公又是个老奸巨猾，不会对他透露太多消息。”
    “他能知道的，也可能是宁国公府放出来的烟雾弹。”
    他的说的这事还真可能有。
    国师的脸上也添了三分凝重：“也是，云跃阳之前是故意被宁国公府养废的。”
    “他这么一个废物又能知道多少机密？至少像这样的机密他不太可能知道。”
    “就老宁国公那多疑的性子，这事还真有可能是个陷阱。”
    纵观这些年来老宁国公的行事方式，他不管是什么事都想着要算计一回。
    宁公国公府要对付燕王府不是一日两日了，近来两府的争斗尤为激烈。
    且老宁国公是知道燕潇然在收集宁国公府的罪证，故意放出消息把他们引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这件事情我觉得不管是不是陷阱，都值得我们走一趟。”
    “因为这事和之前那个凶灵说的南郊的事情对上了。”
    云跃阳在纸上写着宁国公府在南郊有一个兵器冶炼场。
    那凶灵曾说过崔元浩曾秘密的去过南郊几回，那里还有一个大阵护着。
    就算没有云跃阳的这份供词，师折月也计划要去一趟南郊。
    眼下因为有这个怀疑，他们去的时候需要加倍小心。
    国师赞同她的话：“你说得没错，反正都要走一趟，小心一点便是。”
    “老宁国公虽然是个极不要脸的货，但是他的手段只有那些。”
    “我们如今最需要担心的反而是那个黑影，只是如今老宁国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抓了云跃阳的事，黑影应该不在京城。”
    “只要他不在，我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师折月问道：“什么黑影？”
    国师回答：“就是帮助宁国公府布下大阵的那货，他们嘴里的天师。”
    他说完轻啐了一声，极为不屑地道：“就他那个邪道，居然就敢自称自己为天师，真不要脸！”
    师折月的眸光里多了一分冷意：“那个所谓的天师心肠狠毒，道行颇深。”
    “他让宁国公府设下的那个阵法，绝大多数能量都转给了他，宁国公府只得到了其中一小部分。”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不对，那个黑影所谋甚大，这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她此时也已经想了起来，她曾经在宁国公府的时候见过那个黑影的一个分身。
    当时他借助了那个阵法，十分强大。
    她和燕潇然一起用符砸那个影子，砸了好几张符才把他给砸飞。
    这么长时间，她也只曾在白稚仙的身上感受过那么强烈的压迫感。
    国师淡声道：“我之前曾和他交过几次手，他就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每次不敢用真身来见我们，总是用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我们已经毁了他好几个分身了，他的本体一定也受到不小的损伤。”
    “不管他有多大的图谋，到时候直接弄死他就好。”
    师折月笑了笑：“大师父只怕还弄不死他吧，这事怕是得喊三师父或者四师父过来。”
    她的九位师父各有所长，单说物理战力方面输出的攻击，那得是她二师父。
    但是玄学方面的战力输出，那得她三师父和四师父来。
    只是她的三师父和四师父平时都神龙见首不见首，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们了。
    国师听到第一句话有点不服气，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他就不想争辩什么了，因为他在这方面确实不如老三和老四。
    他轻哼了一声道：“这叫术业有专攻。”
    师折月轻笑道：“大师父，告诉你一个秘密，在我的心里，你是九个师父中最厉害的！”
    国师听到这话很是开心，他若有尾巴的话，此时怕是已经摇了起来。
    他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算你有眼力劲。”
    师徒两人相对一笑，两人都很开心。
    燕潇然却觉得，师折月的这句话，估计对每个师父都说过。
    只是这事他知道，却绝不会国师的面前说破。
    他们接下来商议去南郊的事情，因为怀疑这件事情可能会有诈，所以他们过去之前，做了好些准备。
    师折月打算多画点符纸，却被国师制止了：“你还是消停一点吧，这事我来吧！”
    师折月知道国师是心疼她，而她最近这种状态，也确实不适合画太多符。
    她便道：“这样的话就辛苦大师父了。”
    国师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去取来符笔和朱砂，开始画符。
    燕潇然全程在旁看着，就感觉到了国师和师折月在这件事情上的差距。
    师折月之前画符时，看在燕潇然的眼里那就和写字没什么差别，提笔收笔就是一张。
    国师在那里没画几张脸都白了，速度还远不如师折月。
    更不要说国师这样画出来的符，还不是张张都能成。
    到此时，燕潇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符外面卖那么贵了。
    是师折月太厉害了，正常的道士画成功一张高阶符是千难万难的。
    师折月在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国师道：“大师父，我帮一下你吧。”
    “反正潇然就在旁边，我肯定不会有事。”
    国师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最后瞪着燕潇然道：“你可不许趁机占折月的便宜。”
    燕潇然认真地点头道：“好。”
    而事实是师折月一口气画了十几张符后就主动靠在他的怀里缓缓。
    他是没去占师折月的便宜，但是师折月占他的便宜时占得那叫一个痛快。
    国师：“……”
    他已经不知道要骂谁好了。

 第289章 天罗地网

    师折月和国师一起画符，效率就高了很多。
    天黑的时候，已经画好了厚厚一叠的符。
    国师起身的时候扶着他的老腰，他看了看他画的符，再看了看师折月画好的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折月在这些事情上的天份真的是高到可怕。
    只可惜她太优秀了，老天爷都嫉妒了。
    师折月靠在燕潇然的身上打了个呵欠道：“大师父，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国师立即挺直了胸杆子，狠狠地瞪了师折月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他的气场摆得很足，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师折月正想笑，国师又扭头瞪了过来，她立即把笑意敛去，一本正经地道：“大师父，您走好。”
    国师想跳回来揍她，却又觉得腿有些发软，瞪了她一眼后大步走了出去。
    他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爆出大笑声，他轻掀了一下眉，眼里也有了一丝笑意。
    国师觉得，他能让她开怀大笑，他也是很厉害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一起出了城。
    他们才出城，就有人把消息送去了宁国公府。
    昨日老宁国公府被国师那一下伤得不轻，虽然他找大夫给他看过了，但是他的伤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
    他原本就上了年纪，之前又被师折月气了好几回，这一次受伤，就成了他卧床不起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听到下属过来汇报的话轻咳了好几声后道：“国师那个狗贼……”
    他骂了一句，牵动了气息，便又咳了起来。
    宁国公在旁为他顺气：“父亲不值得为这样的人动怒。”
    老宁国公的脸色十分难看，冷声道：“都怪你没用！”
    “你若能担得起事的话，我何至于一把年纪了还为这些事情操心！”
    宁国公被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宁国公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便将目光收回，问道：“可有阳儿的消息？”
    宁国公回答：“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他，还没有他的消息。”
    老宁国公轻声道：“他从大理寺越了狱，却至今都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这孩子在想什么？”
    说到云跃阳，老宁国公头都是大的。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不惜冒险进宫控制了昭明帝，不过是为云跃阳挣得一线生机。
    可是云跃阳逃跑了那么久，却一直没有回宁国公府，这中间怕是出了变数。
    老宁国公还请黑影帮着找云跃阳，这么长时间了，连黑影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他越想这件事情就越是觉得不安。
    宁国公回答：“他可能是不想连累家里吧，毕竟他只要一回来，大理寺那边就会知晓。”
    老宁国公骂道：“韦应还那个泼才，皇上已经说了让他不追究阳儿的事，他却还咬着不放。”
    自云跃阳越狱之后，韦应还就派了人在宁国公府外蹲点。
    这事老宁公知道，却又不能出面赶人。
    韦应还年纪轻轻就做到大理寺卿，除了他有着极强的破案天份外，还和他的性子有关。
    他就是一个认死理的，是老宁国公花很大的力气都不能收买的人。
    老宁国公又咳了几声，宁国公问道：“父亲，他们怎么好端端的全出了城？”
    师折月不是快死了吗？还见天的往外跑？
    老宁国公冷声道：“燕潇然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我们，可能是我们之前放出来的消息有些被他们查到了。”
    宁国公的眼睛亮了起来：“父亲的意思是他们这一次出城，是要踏进我们设下的陷阱里了？”
    老宁国公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应该是的，这一次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他知道这段时间燕潇然查到了不少宁国公府违反律法的证据。
    那些证据从理论上来讲是能治宁国公府的罪了，但是燕潇然并没有把那些证据全部甩出来，用来攻击宁国公府。
    那是因为燕潇然知道当是那些证据还不足以定宁国公府的死罪，所以燕潇然需要找到更加厉害的证据。
    且这些年来，老宁国公在朝中各处都有安插了他们的人。
    只要昭明帝要治他们的罪，朝中必定大乱。
    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所以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想要把宁国公府按死且朝中大臣还不敢帮忙的事，也只有谋反了。
    只有这样的大罪才会让朝中的大臣跟宁国公府划清界线。
    老宁国公就是要用这件事情引燕潇然和师折月上钩，为的就是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只要他们一死，就算韦应还想要查他们，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毕竟他现在已经控制了昭明帝，他能用昭明帝来对付韦应还。
    他眯着眼睛道：“我为了布下这个陷阱，已经花了很长时间了。”
    “他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去啊！”
    此时师折月和燕潇然已经到了京城外南面的山脚下。
    师折月看着高高的山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山也太高了吧！”
    就她这样的体质，只怕爬不到半山腰，就得把自己累死。
    这座山是秦行山脉的余脉，比起主脉来其实已经不算很高了。
    但是却依旧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因为这座山够高，连绵数百里，所能才能藏匿得住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燕潇然温声道：“我背你。”
    国师在旁重重地咳了一声，燕年年立即道：“这事哪里需要三哥来，我来背公主就好。”
    他们这一次行动，师折月和燕潇然想了想，都决定把燕年年带上。
    这姑娘打起来是真能打，如果有需要用武力解决的事情，有她在，会多一份强大的助力。
    只是燕年年这一次跟着他们出来之后，她就觉得燕潇然对师折月实在是关心。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份关心有点不太正常。
    但是她仔细去看两人做的事情，严格来讲，又没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她此时也有些迷糊。
    师折月笑着道：“我又不是走不动道的老太太，这山路虽然不好走，但是我还能自己走一段。”
    “一会我要是走不动了，年年再来背我。”

 第290章 不学无术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燕潇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笑了笑，跟在他们身后缓缓往前走。
    山高林密，马是没法骑的，师折月走不了几步就开始喘气。
    燕年年便道：“公主，我来背你。”
    这个时候师折月也不逞强，她的这个身体实在是撑不了这么久。
    燕年年的力气大，师折月又瘦，背起来根本不费力。
    只是他们没走多久，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那们好一会，还在半山腰。
    这阵法做得十分厉害，国师一开始竟都没有发现。
    师折月有燕年年的背上，对四周的感觉要稍微若一点。
    再加上她身体不是太好，感知也不如之前那么明显。
    等国师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了。
    国师伸出手拦着他们道：“这里有一个循环的阵法，我们被套进来了。”
    循环阵法和其他的阵法完全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个阵法没有攻击性，进去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感觉。
    等到发现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被套了进去。
    国师其实已经算反应很快的了，他骂骂咧咧地道：“在山脚下设这样的阵法，真的太阴险了！”
    师折月从燕年年的背上下来后道：“这个阵法真的最阴毒的地方就是让人知不觉中招。”
    “它本身不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和它配套的阵法大多都会十分阴毒。”
    “想要破这个阵并不容易，因为它的阵眼通常会被设在极为阴毒的套阵之中。”
    “而若是不破阵离开的话，我们可能都会被困死在里面。”
    他们来的时候其实是十分小心的，因为之前就猜到这里可能有陷阱。
    只是这陷阱设得比预期的还要阴毒，这个阵法是从山脚下开始的。
    且又是这样让人无知无觉的阵法，实有些防不胜防。
    燕年年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回答：“破阵。”
    燕年年问：“你不是说阵眼处必定有极阴毒的阵法，这怎么破？”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再阴毒的阵法也有破阵的法子。”
    “我顶着道门天才的名头，若是连这样的小阵都破不了，那么也太无能了些。”
    国师微微抬起下巴道：“更不要说，还有我在！”
    “我破阵的本领虽然不如你五师父，但是也还过得去。”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那是，大师父你主打的是一个全能。”
    她的众多师父中，就国师学得最杂，什么都会一点，但是除了推衍之术外，其他都不精。
    当初师折月被白稚仙攻击的时候，他能一剑劈开白稚山，不是因为他有多强，而是他的法宝够利害。
    国师被夸之后笑了笑道：“那是当然，要不然你那么多师父，为什么我能排第一？”
    师折月赞同地道：“没错，大师父是所有师父中最厉害的！”
    国师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
    几人一做了一番准备之后，就出发去找阵眼。
    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取了罗盘递给国师道：“大师父，接下来都靠你了。”
    国师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有我在，不要说区区一个阵眼，就是十个阵眼我也能找得到！”
    师折月一听这话，对着他又是一堆彩虹屁输出。
    燕潇然到此时已经全然明白这对师徒的相处模式了。
    师折月负责夸，国师负责干活。
    只是她夸得好，国师就动力满满。
    国师在京城就是难搞的代名词，但是如此难搞的国师到了师折月这里就成了一只温顺的大猫。
    师折月见他看过来，冲他眨了了眨眼睛，他轻笑了一声。
    这一次师折月没有再让燕年年背她，走得再慢她也要自己走。
    因为她知道国师的阵法真的很稀松平常，让国师去找阵眼可能还没找到，他们就都被套进去了。
    在找阵眼的过程中，她没有用罗盘，却提醒了国师好几个错处。
    国师的老脸都有些绷不住，她却在旁道：“大师父真厉害，一下子就发现我们走错路了。”
    于是他的心情就又好了。
    燕年年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轻声对燕潇然道：“到底是公主是国师的师父，还是国师是国公主的师父？”
    燕潇然轻声道：“这可能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差系，和谁是师父没有关系。”
    燕年年深以为然。
    兄妹两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师折月又提醒了国师一回。
    燕年年：“……”
    好了，国师在她心里的伟岸形象瞬间碎了一地，只有满地的渣渣。
    燕潇然却觉得师折月的脾气真好，国师错成这样了，她居然还不会生气。
    他不知道的是，师折月是学道法的天才，学东西实在是太快，她都是跟着一个师父没学多久，就比那个师父厉害了。
    只是她受困于她病弱的身体，很多道法她会，却没办法用。
    像破阵这种事情，不需要太多的道法支撑，所以她做起来还是十分简单的。
    且她一边找阵眼，同时也了在推测和这个阵法相辅相成的是什么歹毒的阵法。
    为防之前事情再次发生，她这一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宁愿走得慢一点。
    在她一再的纠正中，国师终于找到阵眼，他开心地道：“找到阵眼了！”
    “折月，大师父是不是很厉害？”
    师折月对他竖起大拇指：“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师父！”
    燕年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旁道：“我们走过来的这一个多时辰，国师一共走错了十九次。”
    “如果这也算厉害的话，那我也挺厉害的。”
    国师瞪了她一眼：“你哪里厉害了？”
    燕年年回答：“我跟着你们往前走，就很厉害啊！”
    国师：“……”
    他觉得燕年年在内涵他。
    他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回去让老太君收拾你。”
    燕年年对他扮了个鬼脸，他懒得搭理她。
    师折月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算后道：“这个阵法确实十分阴毒。”
    “陈眼之中套了十余个阵法，想要把这个阵法解开，就等于是把了那十余个阵法一起放出来。”

 第291章 太过恶毒

    国师的眼里有了一分疑重：“且还都是邪道们最喜欢用来坑人的那种阵法。”
    “只要有一个阵法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开，就会被拖入其他的阵法中。”
    师折月点头补充道：“没错，且这种一层叠一层的阵未能十分难以成形，变数还多。”
    “我们进去后，一旦破阵，那些阵法很可能就相互交融，变成新的阵法。”
    国师骂道：“这玩意也太恶心人了。”
    师折月叹气：“所以三弟的判断是对的，这就是精心为我们布下的陷阱。”
    一时间，气氛有些疑重。
    燕年年在旁拉了拉国师的袖子道：“你不是很会算卦吗？你给我们算一卦，我们这一次能不能平安离开。”
    国师没好看地道：“善卜者不自卜，只要跟我自己有关的事情，都算不出来。”
    燕年年便道：“那你给我单独卜一卦吧，我跟你可没有关系。”
    国师看了她一眼，他还没说话，燕年年又道：“你该不会连这卜不出来吧！”
    “若是如此的话，国师你也太浪得虚名了！”
    国师想打爆燕年年的头！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还挺可爱，挺懂事的，但是说起话来怎么就那么损呢？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手在一旁摘了几片叶子去卜卦。
    他才一动，师折月就感觉到四周有些不对，她立即喊道：“不要摘树叶！”
    只是她喊出来也已经晚了，因为整个阵法已经开始运转。
    师折月叹了口气，国师破口大骂：“阵眼不是应该在前面吗？这里离得还远着了！”
    “这边的树叶都不能摘来？邪门歪道果然就是邪门歪道！”
    四周升腾起了极为浓密的白雾，只是顷刻的功夫，就把他们全吞了进去。
    国师又骂燕年年：“你这小丫头真的是太烦人了，没事让我算什么卦！”
    燕年年也委屈：“我是让你算卦，但是我没让你摘树叶啊！”
    正常人算卦，谁会去摘树叶算啊！
    国师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其实他算卦是可以不用树叶的，他方才去摘树叶，不过是想在燕年年的面前装一下，挽回一点面子。
    道门中的人，不管是谁到了师折月的面前，都会被衬得不学无术。
    所以师折月既是国师骄傲，也是他的苦恼。
    他在她的面前，真的是一点属于师父的尊严都没有。
    师折月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你们一人少说一句行不行？我要破阵了！”
    国师和燕年年同时闭上了嘴。
    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块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绢帕，然后伸往空中一丢。
    那块绢帕没有像燕年年想象中的那样一下子变得很大，然后有什么十分特殊的功能，就这么消息在白雾之中。
    师折月却突然道：“三弟，提剑劈向东南方！”
    燕潇然没有片刻的犹豫，手里的剑出鞘，一剑劈向浓雾。
    他这一剑劈完，感觉像是劈到什么硬东西的一般，然后一声凄厉的惨叫空凭空传来，刺得几人的耳膜都发疼。
    师折月喊道：“大师父，取出你的乾坤袋！”
    国师二话不说，立即取出乾坤袋往空间一扔，然后念了几句道门咒语。
    下一刻，一股黑气朝他们袭了过来。
    只是那些东西都能靠近他们，就全部被乾刊袋吸了进去。
    国师骂道：“什么玩意，怎么那么臭！”
    那些黑色的东西是都被吸进了，但是它们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的那股子味道却差点把几分熏吐了。
    师折月站在最前面，那味她闻得最多。
    她掐了个诀砸了过去，那股子怪味才散了些。
    燕年年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捂着胸口想吐。
    师折月却喊道：“年年，拔剑！对着左后方劈！”
    燕年年虽然想吐，却还是依着师折月要求的去做。
    这一次她一剑劈下去却劈开了另一个东西，一个红色的身影朝他们扑了过来，是修练多年的凶灵。
    国师这一次不用师折月喊了，他直接抽出桃木剑，对着红影一劈。
    他劈的时候念着道经，四周的邪气也跟着驱散。
    这是燕潇然第一次见到道门中人用正宗的道门心法驱动桃木剑驱邪。
    在国师将那一剑刺出来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清新了不少。
    而那红色的凶灵在对上这一剑的时候，直接烧起魂火，彻底消亡。
    燕年年看到这一幕，觉得国师在她心里的形象又一点点的立了起来，原来他真有两把刷子。
    四人分成两组，燕潇然和师折月一组，他负责保护她，她负责破阵。
    国师和燕年年一组，他们两人各有所长，燕年年物理破坏高，国师仗着有厉害的法器，玄学攻击也颇高。
    初时他们两人配合的没有半点默契可言：
    国师的符火差点烧了燕年年的头发，燕年年的剑则差点劈了国师的胳膊。
    两人难免互相指摘，还会互骂上几句。
    时间长了之后，对彼此进攻的方式也就熟了，也渐渐生出几分默契来。
    他们这样的配置，当得上是当今世上武力和玄学的顶配。
    这阵法虽然很缺德，也很无耻，却架不住他们是个中高手，只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会，叠在一起的阵法就破得只剩最后一层。
    师折月知道越是到最后，最是关键，半点都大意不得。
    此时四周的白雾已经散去，他们能清晰地看清楚对方。
    师折月看着燕潇然道：“千万小心！”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将手里的剑握得紧了些。
    他们连着破了这么多层阵法，其实都有些累了，只是此时没有他们休息的时间。
    他们若不主动破阵，这阵就会来攻击他们。
    一旦阵法攻向他们，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师折月这一次甩了一张符出去，下一刻，燕潇然便一剑刺了过去。
    他一剑刺出时，师折月便觉得不对，她立即取出一张符扔了过去。
    破空的声音传来，无数支利箭朝他们射了过来。
    燕潇然一把搂过她的腰，避开那些箭，而当他们身形落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脚底下已经踩空！

 第292章 被迫分开

    方才燕潇然去抱师折月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是有看地面的，那里明明还是一块平地。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里就成了万丈悬崖。
    燕潇然的面色一变，这下落下去他们怕是会生生摔死。
    只是他现在人已经到了半空中，没有借力的点，就算他想要改变方向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师折月在他之前发现了这件事，她二话不说，飞快地从道术空间里掏出一张炸扔了下去：“破！”
    那符落地的时候，发出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四溅，下面传来极为凄厉的叫声。
    与此同时，燕潇然带着她破了地。
    那里不是什么悬崖，依旧一片平地。
    也就是说，方才他们看到的是凶灵制造出来的幻象。
    师折月轻声道：“道术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改变得了地形。”
    “但是方才下面有好些厉害的凶灵，我们若是直接掉下去，它们会攻击我们，还是有危险。”
    她身上虽然带了不少驱邪的符咒，能对付寻常的的凶灵，但是这些凶灵明显不是寻常的凶灵。
    他们似乎修练过，凶灵之力远胜寻常的凶灵。
    如果不是师折月和国师两人都是道门高手的话，一口气遇到这么多的阵法加凶灵，可能真的会十分凶险。
    燕潇然问她：“阵破了吗？”
    师折月摇头：“还没有破掉，这个阵法叠得太多，一层又一层的，破起来费力。”
    燕潇然四下一看，面色微变：“国师和年年不见了。”
    师折月扭头一看，方才还在他们身边的国师和燕年年此时都没了踪影。
    师折月的眼睛眯了起来，知道他们方才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被阵法套路了。
    她倒不是太担心他们俩，因为不管是国师还是燕年年，战斗力都不差，他们若是在一起，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她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们俩若是分开了，燕年年不会道术，这里的凶灵又十分厉害，怕会中招。
    而国师虽然道术厉害，但是武功差了一些，若是遇到厉害的机括，或者藏匿在暗处的杀手，也会有危险。
    她轻声道：“先别急，大师父的武功不算好，但是他贼精。”
    “他一旦发现不对，会立即靠近年年，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不会有事。”
    她的判断是对的，在那些机括射出来的时候，燕年年就在国师的身边。
    国师用罗盘砸偏了一根机括后，看到罗盘上的痕迹后，果断一把拽着燕年年。
    燕年年问道：“你干嘛？”
    国师回答：“我罩你。”
    燕年年原本是想说不需要他罩，国师扔出一张符立即把靠近她的一个凶灵给砸得魂飞魄散，她就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很快也发现师折月和燕潇然不见了，国师立即找出一根绳子把他们的手拴在一起。
    燕年年问：“这又是干嘛？”
    国师回答：“我们已经和折月那么分开了，若是我们再分开，就会有危险。”
    “毕竟分开后，你若是再遇到凶灵，你就没有办法应对了。”
    这话燕年年是赞同的，于是她忙把绳子系得更紧了些。
    国师：“……”
    他觉得这个小丫头虽然有些虎，但是还是很识实务的。
    燕年年则觉得国师虽然在她心里的形象崩塌了，但是却比之前顶着国师名头时好相处得多。
    两人的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做搭裆是最好的选择。
    燕年年问：“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就和公主和三哥分开了？”
    国师回答：“我们还在阵法里，这应该是最后一层阵法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
    燕年年问他：“我们现在和公主分开了，你能破阵吗？”
    国师拍着胸膛道：“当然可以！我可是当朝国师！”
    燕年年听他说得如此笃定，心里反倒不太信他。
    因为他之前也是这样吹牛的，最后的结果却是他在找阵眼的时候错了好几处，都需要师折月的提醒。
    国师看到她的眼神轻哼了一声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现在我们落单了，折月不在，破阵不靠我，难不成靠你？”
    燕年年：“……”
    她现在有些意外，就国师在这人嫌狗厌的性子，是怎么教出师折月这么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弟子的？
    她对他拱了拱手道：“是是是，往后破阵的事情就全靠国师了！”
    国师听到她的这句话时，心里才算舒服了些许。
    他轻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往前走，却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支露出地面的利箭。
    他这一脚踩上去，利箭将他的鞋子给刺穿，扎到了他的脚。
    他痛得嗷嗷大叫。
    燕年年：“……”
    她原本觉得他的形象又回来了一点，现在又成了个稀烂。
    国师的脚受了伤，让他们把目光放在地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两人的脸都变了，地面上不知何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尖刺。
    燕年年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大爷的，哪来那么的多的尖刺？”
    国师回答：“我怎么知道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国师问：“你刚才是喊我大爷了吗？”
    燕年年：“……”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国师这个大爷绝对是她见过的众多大爷里最难搞的一个，脾气最坏的一个，同时也是精力最旺盛的一个。
    这样的大爷，真的会突破她对大爷这个词的认知。
    她艰难地道：“是的，大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国师嫌弃地道：“我还没有那么老，你叫我国师就好。”
    他说完四下看了看，沉声道：“这是一个阵法。”
    燕年年点头：“我知道，然后呢？”
    国师艰难地道：“要是折月在就好了，我就能问她了。”
    燕年年：“……”
    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得不得了的问题。
    果然，破阵这事，他不太能靠得住。
    她深吸一口气道：“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暴力破阵吧！”
    国师问：“怎么可暴力法？”
    燕年年问他：“你有大捶子吗？”
    国师的道术空间里还真有，便掏出来递了一把给她。

 第293章 万全准备

    燕年年接过大捶子，照着着地上长出来的尖刺就是一顿捶，于是那些尖刺全部都打了卷。
    国师：“……”
    国师：“！！！！！”
    他见过很多破阵的方式，就燕年年的这种方式最骨骼清奇。
    燕年年的力气大，捶这么些东西对她来讲是件很快乐的事情，这就跟她小时候玩打地鼠的游戏差不多。
    那些尖刺被砸扁了后，他们再踩上去，就没有危险了。
    鉴于国师破阵的水平不是太高，且他们和师折月又同处于一个阵法中，所以他们一致觉得，到处走更危险，不如先猫在这。
    国师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受了伤，不宜四下走动。”
    燕年年的理由也充分：“你受了伤，我得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们不能分开。”
    一两一小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淡定地就地坐了下来。
    国师为防万一，他还在四周贴了好些避邪的符，不让那些凶灵靠近。
    把这些布置完之后，两人的任务就是坐在那里等师折月破阵了。
    只是光在这里坐着，两人都觉得有些无聊。
    燕年年问国师：“你带瓜子了吗？”
    她的话才一说完，国师就从道术空间里抓了一把递给她。
    燕年年惊到了：“你怎么身上什么都有？”
    国师回答：“燕潇然不是说这一次可能是个陷阱吗？我就觉得既然可能是陷阱，那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回占星台后就把有用的和没有用的东西统统准备了一份，以防万一。”
    “这不，我们这么快就用上了。”
    燕年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国师笑了笑：“那是自然！我之前带着折月行走江湖的时候，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东西带多一点是有备无患。”
    燕年年觉得他虽然破阵的能力不怎么样，但是生活的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问道：“那你还带了了什么好吃的吗？”
    国师回答：“我昨夜让占星台的厨子做了几十个菜，还有一些好吃的点心。”
    燕年年：“……”
    她真的是惊到了。
    国师是把这一次出门当成郊游了吗？
    她想到另一件事：“你带了这么多吃的，你带水了吗？”
    国师：“……”
    他拍了一下大腿：“我把这事给忘了！”
    燕年年：“……”
    她有些想笑，他什么带了，却没有带水！
    他若是再把水带上，就真的是郊游了。
    国师又道：“我虽然没带水，但是我带了汤，银耳莲子汤还有猪肺汤。”
    燕年年：“……”
    燕年年：“！！！！！”
    她真的想夸他一句思虑周全了。
    国师又有些愁怅地道：“我把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却和折月分开了。”
    “没有这些吃的，不知道她是不是会饿肚子？”
    燕年年问：“这些东西都是你为她准备的？”
    国师点头：“是啊，她很小的时候，我为了给她续命，就带着她四处游历。”
    “我那时没带过孩子，不知道包里要给小孩子准备吃的。”
    “因为没有经验，我们露宿野外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就只能饿着肚子。”
    “有一次，她饿得直接咬了我一口，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教她僻谷。”
    “不过她不愿意僻谷，她觉得人间的美食那么好吃，她原本就活不了多年，就得珍惜每一顿好吃的。”
    “自那之后，我和她出门就会下意识地准备一些好吃的，以防万一。”
    国师自己其实没什么口腹之欲。
    他修道多年，虽然脾气依旧火爆，但是道法还是精纯的，他之前出门在外，为了减少麻烦，习惯性僻谷。
    只是在他养师折月之后，他就慢慢地改变了这些习惯。
    他希望她每一顿都能吃得好好的，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燕年年原本觉得他是个不太靠谱的人，出门带这么多吃的跟郊游一样，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这样。
    她能感觉得到国师对师折月浓浓的关心和爱护。
    师折月虽然父亲早夭，母亲不慈，但是却有爱护她的师父。
    也因为这件事情，让她对国师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她也终于明白师折月为什么会总是哄着国师，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她觉得国师是个可爱的老头。
    国师看了她一眼道：“我们和折月走散了，这些好吃的这一次怕是要便宜你这个臭丫头了。”
    燕年年对他扮了个鬼脸，他轻笑了一声。
    设阵法的人，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精心设计的阵法会被人如此对待。
    更不会想到，在这个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还有人带了好吃好喝的，怡然的跟在外面郊游一样。
    师折月和燕潇然在发现国师和燕年年不见的事情后，两人都没有慌。
    师折月分析道：“大师父破阵的水平实在是不怎么样。”
    “他这人在我的面前喜欢逞强，但是只要我和他不在一起，他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逞强。”
    “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此时应该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先歇着，等着我破阵去救他。”
    燕潇然：“……”
    他是没办法把这样的国师和他记忆中有如高山仰止一般的国师放在一起。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笑道：“我大师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高大上，他就是个聪明的老头。”
    “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燕潇然失笑：“若真和你分析的一样，那倒还好，只要他们安全，我们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他们。”
    师折月十分笃定地道：“一定是这样的，绝不会有错。”
    “我们也不用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身上肯定还会带着吃的喝的，也饿不着。”
    燕潇然：“……”
    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块肉干来分了他一半：“我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后才有力气破阵。”
    这个阵法到了最后一层，在他们不乱动的情况下，是相对安全的。
    燕然然接过她递过来的牛肉干问：“你什么时候准备了吃的？”
    师折月回答：“我小时候被大师父带出去露宿荒野时饿过几回，所以我就长了心。”
    “他那个缺德鬼，我当时还那么小，他居然就让僻谷。”

 第294章 悍然出扇

    师折月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我跟他抗议了几次，他都不听。”
    “我对他忍无可忍，放火烧了他的胡子后这件事情才有所改善。”
    “不过他一向不太靠得住，出门变数也多，所以我基本上都会自己再带一点吃的。”
    她和国师出门，幼时是国师照顾她，长大之后其实她照顾国师更多一些。
    燕潇然听她说起她和国师的这些事情，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童年与常人完全不同，似乎自她生来就为活着在奋斗。
    寻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怕是早就崩溃了。
    他轻声道：“若我再认识你早一些就好了。”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三公子，我们两年前就见过的。”
    燕潇然：“……”
    两年前记忆他之前记得很深，知晓是她之后，他反倒释然了。
    这话他们之前也曾说过类似的，但是每说一次，他的脸都要红一次。
    师折月拉着他的手道：“走吧，我们继续破阵。”
    燕潇然点头。
    正在此时，数枝利箭射了过来，燕潇然拔剑斩落。
    地面拱起，有利器从里面冒了出来。
    燕潇然伸手抱着师折月跃开，地面上冒出来的利器却越来越多。
    师折月的面色微变，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就这阵法的狠毒程度，必定能逼死他们。
    所以他们能尽快把这个阵法给破了。
    师折月的手指头飞快地掐算着，很快就从中找到一个破绽，对燕潇然道：“走坤步，踏南星，入乾门！”
    这些都是道门的术语，燕潇然如今都能听得懂，依着她的指挥，飞快地转换身形。
    两人很快就到了一棵树前，师折月拿起一张符就贴了上去。
    顷刻间，原本的那棵树轰然倒榻，藏匿在树后无数黑色的凶灵飘了出来。
    师折月看着那些黑色凶灵，见他们的眼睛赤红，摆明了是被人控制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宁国公府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身为道门中人，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凶灵是不能杀的，杀了会有损她的功德。
    但是她若是不杀的话，它们全部都处于狂躁的状态，会杀了他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动手，燕潇然对她道：“让我来吧！”
    到如今，他知道她已经不能再用大型的道法。
    这些凶灵虽然很凶，但是他们身上有符咒，那些凶灵一时半会近不他的身。
    师折月想了想，轻点了一下头，想为他找了一把衬手的法器。
    只是她的那把千年桃木剑给国师用了，她身上其他的法器效果不如那一把。
    她摸了半天，摸出了一把霹雳扇。
    这扇子虽然叫霹雳扇，却是一把看起来十分好看的法器。
    每根扇骨都是桃木所制，扇骨的末端坠着五彩流苏，看起来花里胡哨。
    燕潇然：“……”
    这玩意能用来干嘛？
    师折月把扇子塞到他的手里，喊道：“快！”
    燕潇然知道此时是得快了。
    因为那些黑色的凶灵已经全部汇聚到他们的面前，一个个张牙舞牙，看着十分凶狠。
    燕潇然虽然不太愿意，却知道此时不是纠结的时候。
    且她拿出来的法器，大多都有着极高的杀伤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扇子就扇了过去。
    这一下，电闪雷鸣，直接就把面前的几个凶灵扇得魂飞魄散。
    燕潇然十分意外：“嚯，这扇子好厉害！”
    师折月也很意外：“这扇子竟还有这种功能？”
    燕潇然看向她：“你不知道这扇子的功能吗？”
    师折月回答：“我之前没有桃木剑的时候，见它是桃木做的，就直接就它来打凶灵。”
    “只是我之前用的功能也只是扇子的桃木避邪的特性，从来就没有见它这么厉害过。”
    这把扇子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是在哪里得到的了。
    似乎是在她和某位师父剿灭某个邪道组织从里面剿获的。
    这把扇子她知道名字，但是却一直都不知道其具体功能。
    她之前还嘲笑过这把扇子，说它名叫霹雳扇，却从来没有见过它有霹雳。
    如今她才发现，不是扇子不会打霹雳，而是用扇子的人不对。
    她对燕潇然道：“你再试试？”
    燕潇然拿着扇子一扇，扇子上坠着的五彩流苏汇聚成闪电，照着那些凶灵就霹了下去。
    刹那间，涌过来的凶灵又死了一大片。
    师折月在旁鼓掌：“潇然，厉害！”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他之前一直不太会驱使法器，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厉害的法器，感觉还挺新鲜。
    在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他离师折月更近了一步。
    往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他便能挡在她前面了。

 第295章 亲亲我呗

    因为燕潇然的手里多了一个厉害的法器，杀起那些凶灵简直不要太顺手。
    他们没有花多长的时间，便将那些凶灵全部清理干净。
    没了那些凶灵的干扰，再去破阵就变得十分简单。
    师折月原本就是这方面的高手，燕潇然的武功又高强，又配合默契，他们很快就把阵眼劈开。
    在阵眼被霹开的那一刻，师折月听到了破空的声音。
    她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因为正常来讲，破阵时不会再用如此厉害的武器。
    而宁国公府设下这样的阵法原本就是为了弄死他们的，所以但凡有任何能弄死他们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正常人破阵破到这里时，都会松一口气，以为这阵法已经结束了。
    方才他们但凡大意一点，可能就被射成了刺猬。
    燕潇然将最后一根利箭劈断，他淡声道：“这事非常符合老宁国公的行事方式。”
    “那老东西阴毒着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
    师折月深有同感。
    他们以为阵法破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国师和燕年年，可是四下一看，却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
    且阵法破了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此时距他们进山的地方已经很远。
    师折月知道这种叠套式的阵法最邪门的地方是经常他与机括术相结合。
    这里是老宁国公的地盘，这座下的下面应该还套着另一个阵法。
    那个阵法是以不太快的方式在运转，所以他们破阵时走的路，再加上大阵运行的速度，一下子就离他们进来的地方很远了。
    且按这种方式来算的话，他们此时和国师、燕年年相距的也不算近。
    他们已经把叠阵给破了，国师和燕年年也就不会有大的危险了，倒也不必那么急着去找他们。
    此时天已经黑了，师折月和燕潇然四下打看了一番后，判断他们在约半山腰的位置。
    两人商议一番后决定在先在这里休息，等到天亮之后再做打算。
    因为黑夜里四处乱走会十分危险，留在原地反倒是最安全的。
    师折月以他们为圆心画了一个圈，然后圈外布下了禁制。
    夜里若有什么东西过来，就需要先经过禁制，禁制基本上能抹杀掉寻常的凶灵。
    她做完这些后，又有道术空间里搬出一大床褥出来。
    燕潇然：“……你怎么连这种东西都带上了？”
    师折月回答：“这叫有备无患，出门在外，难免会有意外，需要在野外留宿。”
    “有这些东西在，晚上就不会太受罪。”
    燕潇然深以为然。
    正常来讲，他们出门若是带上这些东西会十分不方便。
    她有道术空间，带东西再方便不过。
    燕潇然帮着把被褥铺好之后，她便猫进他的怀里。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近处的树影轻摇，有如鬼魅一般。
    远处群山黑影重重，看着有如巨兽。
    胆子稍小一点，在这样的环境下可以就吓得睡不着觉了。
    只是两人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这样的黑暗两人都不怕。
    对两人而言，这样独处的空间反倒十分难得。
    四下俱黑，在他们的眼里，这天地间只有彼此，这种感觉反而极好。
    师折月看着满天的繁星道：“我幼时大师父曾说过，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我当时便说，我若死了，一定要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让他一眼能看到我，他把我大骂了一顿。”
    “等我再大一些后，便觉得他是在扯淡。”
    “人若死了，要么投胎入轮回，要到魂飞魄散，变成天上的星星，想得可真美。”
    燕潇然轻声道：“这应该是国师的愿望吧！”
    师折月认同他的话道：“应该是。”
    燕潇然伸手将她抱得紧了些，她回抱着他问：“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燕潇然：“……”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略有些迟疑地道：“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师折月笑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左右在这里无聊，闲着也是闲着。”
    燕潇然的脸更红了，心里却又有些期待。
    他便道：“好。”
    师折月开心地道：“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燕潇然没有说话，心里却觉得这话她都说出口了，他若是不答应，她应该会很生气。
    他觉得话由她说了，那么余下的事情就应该由他来做了。
    于是他伸手去解衣衫的带子，只是他才拉开第一根，就见看师折月取出一颗夜明珠，拿出一副叶子牌。
    燕潇然：“……”
    他解衣带的手顿在半空中。
    师折月恰好此时看向他：“我们来玩叶子牌，这是消磨时间的神器……你解衣衫做什么？”
    燕潇然：“……”
    这一刻，他尴尬无比，脸又红了。
    他轻咳了一声后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热，想解开衣衫透透气。”
    师折月看向他，他的表情十分不自在。
    她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没忍住笑了起来，往他的身边凑了凑后问：“你方才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燕潇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师折月低低轻笑了起来：“潇然，你如今没有之前单纯了。”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亲上了她的唇。
    他这一吻不算炽烈，却十分缠绵，由浅入深，亲得她几乎呼吸过不过来。
    等这一吻结束，师折月突然就不想打叶子牌了。
    两人虽然定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单独相处的时间却极少，亲近的时间也不多。
    此时四周虽然有潜在的危险，此时却不再重要。
    师折月伸手探进了燕潇然的衣襟，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身材极好，但是摸到的机会却不多。
    她觉得两人都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再需要矜持。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在活着的时候能跟他多一点亲近的时间都是好的。
    燕潇然在她的手控进来的时候没忍住吸了一口气。
    他抓住她的手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师折月的眼睛亮过天边的繁星：“当然知道，不就是做两年前我们曾做过的事情嘛！”
    燕潇然：“……”

 第296章 永不后悔

    他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危险：“你不后悔就行。”
    师折月勾着他的脖子问：“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燕潇然：“……”
    这个问题，他一时间竟无从回答。
    也确实他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好后悔，他们原本就定了情，心心相映，这件事情做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之前一直纠结两人的身份，在边关见到燕王世子，得到他的支持之后，燕潇然便彻底不在乎两人的身份。
    此时天为媒，地为凭，在这山林之中，只有他们两人，做这种亲密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知道能不能留住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有未来，那就珍惜现在好了。
    他一旦想通，情意便如潮水般涌来，要将他淹没。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手也不如之前那般规矩。
    师折月正准备回应他，突然就感觉到四周的气氛不对：
    冰冷的煞气在四周翻涌，朝他们席卷而来。
    她设在圈外的符阵将树起一面无形的墙，将那些煞气挡在外面。
    燕潇然也感觉到了，伸手轻轻为她拉了拉衣襟，拿起放在一旁的霹雳扇。
    师折月淡声道：“白稚仙，我知道是你，出来。”
    她和白稚仙斗过很多次，对他的气息是十分也解的。
    他如今的气息虽然比起之前少了几分冷意，却更添了几分杀气。
    但是她依旧能认得出来，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他，没有会有这么强的气息。
    白稚仙的身形从空中缓缓落下，他双手抱在胸前，满脸嘲讽地道：“好一对野鸳鸯。”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将扇子握得更紧了些，随时准备动手。
    师折月却拉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
    她淡声道：“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你，一直在暗中偷窥，这个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白稚仙冷哼了一声，燕潇然看着他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破坏我们的计划，和我一起救折月。”
    白稚仙给了他一记白眼道：“可是我没有答应你，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亲热却当自己眼瞎。”
    他此时是生气的。
    他虽然明知道师折月和燕潇然定了情，两人必定会有亲近的举动。
    但是知道和看到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其实他之前曾见两人亲近过，只是那时他知道那是燕潇然在给师折月续命。
    可是今日却不是这样。
    他清楚的感觉到，他们方才是真的都动了情。
    师折月淡声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白稚仙怒道：“什么叫做与我无关？在你记得起我们之前的种种时，你所有的一切就都和我有关系。”
    “师折月，你真把我们之前的种种全忘了吗？”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说的好像你都记得一样。”
    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能抹掉这世上很多的东西。
    而记忆，原本就是这个世上最不牢固的东西。
    在白稚仙死后漫长的一千年里，他就算是有执念，也不可能记得所有东西。
    白稚仙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确实忘了很多。
    他只隐约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重大事件，就连那些大事件里，很多他都记得不太牢清晰。
    师折月看到他那张难看的脸色，轻声劝道：“白稚仙，不管我千年前和你有什么纠葛，都已经过去了。”
    “我不记得那些事情，你也放下好吗？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白稚仙看向她，乖戾一笑：“我偏不！”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句话头有些疼。
    此时夜风吹来，她不受控制地轻咳了一声。
    她原本以为只是咳一声就该结束的，没想到一咳起来完全停不下来。
    燕潇然听到她近乎撕心裂肺的咳声，担心不已，忙伸手替她顺气。
    白稚仙看到她这副样子，再没有心思和她吵架。
    他站在圈外看着他们，他既心疼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这种感觉他隐约记得他曾经也有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稚仙记得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这种感觉。
    那个时候，她的身边似乎也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如燕潇然这般护着她。
    那个男人是谁？
    白稚仙记得不太清楚，却隐约觉得那个男人的眉眼似乎有些像燕潇然。
    他觉得一定是他气糊涂了，又或者是此时恰好燕潇然抱着师折月，所以他才会这是一个人。
    他的心底隐隐泛起了一股酸意。
    那股酸意在告诉他，他从前似乎也是爱而不得。
    可是这怎么可能？
    当初师折月是为他跳的城墙，是为他而死，她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男人？
    这一切一定是他的错觉。
    那边师折月已经止了咳，她这会十分难受，觉得肺好像要炸开一样。
    下一刻，一口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燕潇然吓了一大跳，他知道她平时是一滴血都不能流的。
    她此时这样吐血是极其危险的征！
    他抱着她道：“折月，你怎么样了？”
    师折月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只能看到燕潇然大概的影子。
    她知道她的眼睛此时怕是出问题了。
    大师父曾对她说过，当她冒出荒涎的记忆后，五感就会相继出问题。
    等到五感全部消失的时候，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个发展的过程还会很快。
    她知道今日会发生这种事情，大概率是因为今天接连用了好几次道法。
    可是这种事情她要怎么告诉燕潇然？
    她的脑子有些昏沉，远不如平灵光。
    她此时只得道：“我没事，歇一会就好。”
    她说完再也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燕潇然怕到极致，伸手为她探了一下鼻息。
    她的气息极其微弱，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极微弱的一丝，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稚仙之前听燕潇然说师折月病重的事情，他没有亲眼见过，感觉不太明显。
    可是此时亲一见，他便知道燕潇然没有夸大其词。
    他是灵体，所以对身边的一切感知都十分灵敏，师折月真的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这样的她，他要如何才能救得了？

 第297章 奇耻大辱

    白稚仙想要冲进圆圈里，却又怕这个圆圈师折月有什么设置，他强行闯会伤到她。
    他问道：“燕潇然，她怎么样了？”
    燕潇然的眸光晦暗，轻声道：“她不太好，但是还活着。”
    白稚仙听到这话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们相隔一段距离，白稚仙的五感远胜常人，此时却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
    白稚仙等了师折月千年，她是他的执念。
    她若是就这样死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燕潇然将师折月抱在怀里，用脸贴了贴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
    他怕他错一下眼，她就已经没了气息。
    白稚仙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他们，他的心情复杂。
    他原本心里还有些嫉妒燕潇然，可是此时燕潇然身上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无助，又让他有些感同身受。
    他们千年前的事情白稚仙已经记得不多，但是师折月和燕潇然如今却是两情相悦。
    师折月如何这般，燕潇然必定是痛不欲生。
    白稚仙之前就看出来师折月的身体情况，燕潇然能与她共命，分出一部分命给她。
    只是这个命是上限的，让她在她的天道大限前不死。
    如今她的大限已经将至，就算他愿意把命给她，她救不了她的命。
    他有些暴躁地站在圈外问：“她还能醒来吗？”
    燕潇然回答：“肯定能。”
    白稚仙冷笑：“你怎么这么肯定？”
    燕潇然缓缓地道：“因为她热爱这个世间，她还没有向我道别。”
    白稚仙原本还有一堆嘲讽的话想说，可是在听到他哽咽的不成样的语气，他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细算起来，他们谁也不比谁好。
    他越想起是暴躁，越暴躁，就越想杀人。
    他原本就是凶灵，此时一动怒，身上的气息暴涨。
    他的气息如狂风一般在山谷里的回荡，透着极致的杀意。
    山谷里原本还有不少的被老宁国公拘来的厉鬼，感觉到他的气息后全部都缩到地下去了，不敢冒头。
    燕潇然由得他在外面发疯，没有理会。
    他抱着师折月，他对白稚仙说她会醒过来，但是他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否会醒过来。
    他伸手轻轻摸着她的手，不时亲吻着她的唇，盼着她能醒过来。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燕潇然和白稚仙齐齐朝声响处看了过去，那里冒出浓烈的红光。
    红光凛冽，透着极为可怕的气息。
    燕潇然问白稚仙：“那是什么？”
    白稚仙心里暴躁，手上锋利的指甲已经全部长了出来，嘴里也长出了獠牙。
    他冷声道：“我哪知道！”
    他的话一说完，就往外冲了出去。
    他心里有团火想要发泄，此时不管那边冒出来是什么东西，他都要把那东西给撕了！
    打架这事，白稚仙做了一千余年，已经十分精通。
    他过去二话不说，一爪子就拍了过去。
    正常情况，他这一爪子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魂飞魄散。
    只是今天他却觉得那一爪子下去，如同抓到了硬铁，手指都抓疼了，对方却没有太大的损伤。
    白稚仙有些吃惊，下一刻，对方一脚朝他踢了过来，他一时不备，竟被踢得倒飞了出去。
    下一刻，那东西站了起来。
    它通体发红，看不见脸，顶着一个巨大的脑袋，在黑夜里看起来十分吓人。
    燕潇然抬头，面色微变。
    他知道白稚仙的实力，之前师折月实力还没有大受损的时候，他们联手也没能打赢白稚仙。
    这会这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怪物，竟能将白稚仙打飞出去。
    这事简直就不可思议！
    白稚仙也有些发蒙，他打了那么多年的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方才虽然他没有尽全力，但是正常也不至于被人这样压着打。
    他从半山腰里站了起来，看着那个站起来的怪物道：“这什么鬼东西？”
    他感觉到了极为浓烈的杀机，那些东西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忌惮。
    他的话一说完，整个身体就弹了出去，抽出一把剑，朝那怪物劈了过去。
    这把剑是白稚仙生前所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拔剑出鞘了。
    他们一动手，整个山谷间全部激荡的杀气。
    那怪物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身上散发着极其恶心的臭味。
    它和白稚仙一动手，整个山谷里全是它的臭味。
    燕潇然听到那股味道差点没熏吐。
    此时师折月若是能看见的话，必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那怪物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由万千的冤魂提炼凝聚而成。
    那恶心至极的臭气，不是别有的东西，而是他们的尸体死后凝成的尸油的精华。
    那股味道，哪怕是历经千年也不会散去。
    且那怪物才是这座山谷里的真正的阵眼，不杀了他，他们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方才也不是白稚仙周身杀气将这怪物惊醒的，而是怪物在师折月破掉最后一层阵法的时候就醒了。
    只是它一直蛰伏在黑暗中，准备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而白稚仙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在它看来，那就是对他的挑衅。
    这样集了千万冤魂提炼而成的怪物，早已跳出了五行之外，十分凶猛。
    老宁国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在黑影的指导下做出这一个。
    这个怪物原本是他打算用来派上大用场的。
    只是他近来被师折月折腾得不轻，便决定用这个怪物将他们彻底抹杀。
    他的想法直接又简单：
    师折月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是这种怪物的对手。
    白稚仙和那怪物大打出手，白稚仙越打越心惊。
    他打过很多次架，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恶心的东西。
    他怒道：“什么玩意！”
    他们已经交手百来招，白稚仙至今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他反而有一种被这怪物压着打的感觉。
    这事在白稚仙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将手里的剑一挥，再次朝怪物攻去。
    只是他这一次心急了，怪物和他打了这么久也弄明白了他的招式。
    在他跃过去的时候，怪物一脚把他踢得倒飞了出去……

 第298章 初次联手

    在那一刻，白稚仙觉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一个臭哄哄的玩意踹飞。
    也是在这一刻，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能打不过眼前的这个玩意。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那么的邪恶和让人生厌。
    在这一刻，他想过要逃，但是他又觉得，他若是就这样逃了，那么他的脸也就丢尽了。
    他是谁？
    他是鬼王白稚仙，他怎么能逃？
    他的眼睛一眯，长剑挽起一个剑花就再次朝那怪物劈了过去。
    这一次，他用了些小技巧，直接将那怪物的一条胳膊砍了下来。
    那怪物吃痛，嗷嗷怪叫了一声，朝白稚仙劈了过去。
    白稚仙飞快地避开，怪的一拳打在山坡上，整座山谷跟着颤抖了起来。
    燕潇然抱着师折月的身体也跟着抖了抖，师折月之前画的那个圈彻底毁掉。
    他没有说话，将师折月背在背上，然后取出一根绑带将她绑在他身上，拎着霹雳扇就去帮白稚仙。
    白稚仙此时已经被那怪物打得十分难狈，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弱了不少。
    白稚仙骂道：“从哪里来了这么一个怪物？”
    燕潇然沉声道：“今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让它离开这座山谷。”
    他说到这里看向京城的方向道：“它若是离开了这里，只怕整个京城将会毁于一旦。”
    白稚仙怒道：“老子才不管京城那边会如何，老子只知道今夜老子吃了了个大亏！”
    “这样的亏老子不想吃，老子要弄死这狗玩意！”
    两人的出发点不同，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
    这对燕潇然而言就够了。
    他将霹雳扇一抖开，数道雷霆就朝着那怪物劈了过去。
    这一下威势不算小，就连白稚仙也十分意外。
    白稚仙隐约有点记忆，似乎他曾见人用过那把扇子。
    只是那人用起来的威力比起燕潇然要强得多，那一扇子似乎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至于那人是谁，白稚仙已经记不得了。
    那怪物被这一下劈得全身都在颤抖，它的身形一下子就矮了些。
    燕潇然一看这情景，就知道这扇子对这怪物有用。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见那怪物了往地踹了一脚，便有无数的灵体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那些灵体钻出来之后飞快钻进了怪物的身体，它们合而为一。
    方才怪物弱下去的气焰瞬间又往上涨，很快就涨到方才的水准。
    燕潇然的面色大变，这东西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白稚仙看到这情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草！”
    燕潇然也觉得眼前的情景比他预期的还要复杂。
    没有人知道这地底下还藏匿着多少灵体。
    毕竟宁国公府杀人如麻。
    若这些灵体的数量太多的话，那就表示眼前的这个怪物根本就不会死。
    他再次拿起扇子对着怪物挥过去，怪物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骨剑，对着他们就劈了过来。
    燕潇然只得举起扇子反击，直接被震得手臂发麻。
    好在白稚仙过来帮忙，为他解了眼前的危机。
    这是白稚仙和燕潇然第一次联手，两人没有什么默契可言。
    但是胜在白稚仙和燕潇然都是高手，且还有霹雳扇这样厉害的法器，勉强与怪物打了个平手。
    只是两人都知道不能这样下去。
    因为燕潇然发现动用那个霹雳扇十分消耗内力，不过用了十余次，他就觉得自己要被抽空了一般。
    而白稚仙也觉得自己的力量受到限制，此时十分被动。
    而那怪物被他们削弱一点力量，立即就有灵体补上。
    燕潇然沉声道：“得想办法制止那些灵体冒出来。”
    白稚仙急道：“这事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事要怎么做？”
    他虽然能打，但是对阵法的了解却不算多。
    至少这个阴毒的阵法，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
    燕潇然看向后背的师折月，眸光幽深。
    他们三人，只有师折月对道门的各种术法了解极深。
    她若醒着，必定会有办法。
    只是如今她命悬一线，此时还昏迷不醒。
    白稚仙明白燕潇然的意思，便道：“这玩意我打不动，不想打了，我先走了。”
    燕潇然：“……”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白稚仙会逃！
    白稚仙说完手里的剑仙一挑，便将绑着师折月的绑带挑断，他打算带着师白月离开。
    燕潇然怒道：“你要做什么？”
    白稚仙回答：“虽然折月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这里，我带她离开。”
    他说完就要去抓师折月，燕潇然自然不让，两人直接就动了手。
    那怪物一看这情景，立即挥着骨剑朝他们刺了过来。
    燕潇然和白稚仙又被迫联手对付怪物，一把怪物逼退，两人就又打起来。
    燕潇然冷声道：“白稚仙，你就算是带走了折月，她醒过来若是知道今夜的事情，也不会的原谅你的！”
    白稚仙不以为然地道：“无妨，反正她原本也不喜欢我。”
    两人打斗间，绑着师折月的绑带就彻底断开。
    白稚仙一剑刺了过来，燕潇然只得松手。
    与此同时，怪物又过来了，一脚把白稚仙踹飞。
    白稚仙：“！！！！！”
    他有无数句脏话要问候怪物的祖宗十八代。
    燕潇然想去接师折月，又被怪物一拳打开，师折月的身体就往下急坠。
    燕潇然急道：“折月！”
    师折月身上几乎没有气息，这样的她在怪物的眼里就跟死物一般。
    怪物懒得理她。
    只是就算如此，她若是直接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她也会受伤。
    燕潇然想要赶过去帮忙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吓得心惊肉跳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他以为她这一次会摔成重伤的时候，她的身体在落地的那一刻，突然一记后空翻，险险站住，没有摔倒。
    燕潇然喊道：“折月，你没事吧？”
    师折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因为她现在都看不见。
    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299章 以命换命

    师折月站在那里，心里十分茫然。
    这种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十分难受。
    燕潇然想要过来救她，却又怕他一过去，会引起怪物的注意力。
    所以他此时一边用扇子扇怪物一边回答：“宁国公在这里养了一个十分厉害的怪物。”
    “每次我和白稚仙将它削弱一点的时候，就会有灵体上来补充它失去的力量。”
    “宁国公府也不知道在这里杀了多少人，关了多少灵体，他们源源不断！”
    师折月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这又是个缺德到冒烟的阵法。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若她眼睛看得见的话，她可以想办法破阵。
    但是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四周又乱成一团，燕潇然也做不了她的眼睛，这阵就没办法破。
    如果没有办法破阵，还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解眼前的困局吗？
    师折月想了一圈，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需要消耗大量的道法，而她现在只剩下一口气，残余的那些道法一动用，她可能就会归西。
    在这个时候，她需要做一个选择。
    她轻唤了一声：“潇然！”
    燕潇然被怪物拍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却怕她担心没有叫出声。
    他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道：“我在。”
    师折月有些遗憾，她之前没有多看他几眼。
    如今她快要死了，却已经看不见他了。
    她轻声道：“我这一生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他有些焦急地问：“折月，你怎么了？”
    师折月脸朝向他说话的方向，朝他微微一笑：“若有来生，我还想再遇到你。”
    燕潇然听到这话更加确定他之前的判断。
    他的面色极其难看，想要冲过去，但是现在怪物拦在他们的中间，他根本就过不去。
    他急道：“折月，你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等我过来！”
    师折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她此时却有些庆幸。
    好在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她一定会不舍得。
    她舍不得这个温暖的尘世，舍不得这个温暖的男人。
    若她死后魂魄散于天地之间，以后还能重聚，还能再见到他就好了。
    只是她知道这个机率极小，他们这一别，可能就真的再也没有重逢的那一天了。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有些可惜。
    只是她又觉得，她能遇到他已经是件极好的事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的手掐了个诀，调动了她体内残存的些微道法，轻轻颂着道经。
    她此时心里庆幸，吟颂道经对道法的需求很小。
    在这种时候，讲究的更多的是深一层的道术，而不是她体内残留着多少道法。
    她今日要将这整座山谷里的亡魂全部度掉！
    随着她的吟颂，山谷里的亡魂从地底下相继钻了出来。
    它们的表情都有些呆滞，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亡魂的灵体散发着幽幽的光华，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山谷。
    数量太多，山谷里几乎全部站满了，还有些爬上了树，有的甚至还叠在一起。
    灵体几乎没有重量，很多灵体随着她的吟颂缓缓飘到了半空之中。
    白稚仙原本是打算离开的的，他听到师折月的声音后，心里的那些暴戾散了个干净。
    他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思绪有些飘远，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情。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此时双手抱着合于胸前，眼睛闭着，嘴微微一张一合。
    她的声音本不大，但是在这一刻，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白稚仙看着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发酸。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体也在发光。
    在这一刻，白稚仙知道她介于死人和活人的临介点，她这是在燃烧着她灵体的力量想要超度这些亡魂。
    白稚仙自从死后就再也没有流过泪，因为灵体是流不出眼泪来的。
    可是这一刻，他的眼角分明有两行泪流了下来。
    他的泪落地就化做冰蓝的珠子散在四周，与大地相融，钻入泥土之中。
    白稚仙喃喃地道：“师折月，你不要死！”
    他想向她的方向走过去，却发现他根本就不能动。
    他知道这是她燃烧了灵体的力量后产生的结果。
    他活了千年，见过无数的灵体，却从来就没有见过像她这么强大的灵体。
    她的灵体不像他这样，攻击性极强，而是那种泽润万物的强，似能包容下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与她强大的灵体相比，她的身体就显得是那么的脆弱，根本就承载不了她如此强大的灵体。
    白稚仙在这一刻，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个疑问，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命格，又有如此强大的灵体？
    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用尽法子也不能为她续命，不是她的灵体太弱，而是她的灵体太强。
    只是她的灵体和身体融为一体，若是身体死亡了，她的灵体再强大，也一样会消亡。
    他的心里生出了煎熬的味道。
    只是她的吟颂道经的声音一飘过来，他的内心又不受控制地就平静了下来。
    于是他此时整颗心就在平静和煎熬中来回翻滚，这种滋味真的是太让人难受了。
    燕潇然看不到白稚仙看到的东西，便是他能感觉得到有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感觉不到她的心跳。
    他心里很慌，喊道：“折月！”
    他以为他喊她的声音很大，可是如今整个山谷里都是她吟颂道经的声音，他的声音几乎就听不见。
    他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她如今根本就不能动用道法。
    可是她此时不但用了，还在透支！
    她此时静静地站在那里，有若神佛，让他既觉得熟悉，又莫名生出了几分陌生感来。
    燕潇然想要朝她走过去，却觉得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就挪不动脚步。
    他大声道：“折月，不要！我不要你死！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只要你能活着，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也可以！”

 第300章 生死之间

    只是燕潇然用尽全力喊出的这句话，在满山谷师折月的吟颂声里，被压的根本就听不到。
    那个由万千灵体集结而成的怪物，在师折月念出道经的时候，它的眼里就有几分迷茫。
    它原本是拥有人类的智慧，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的心里只的暴戾，让它想杀了所有的活物。
    只是那些暴戾又来得十分古怪，它根本就不知道那样的暴戾从何而来。
    它呆呆地站在那里，身躯里有千万记声音在问：“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它。
    它的身躯一刹那间变得七零八落，它本就由万千灵体组成，此时又重新散千万灵体。
    山谷里是满满当当的灵体，它们很多都飘浮于半空之中。
    它们生前的死状极惨，自然就带着极为浓郁的戾气。
    只是当那些戾气滋生的时候，就被温柔的道经包裹，然后消散。
    师折月此时处于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她今日把所有能动用的道法都加成在声音上。
    所以她才能唤出所有的灵体，能将把白稚仙和燕潇然联手打得焦头烂额的怪物不费吹灰之力就土崩瓦解。
    只是她也知道，她的身体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当她身体里残留的那些道法用尽的时候，便是她的死期。
    只是她看到那万千飘浮的灵体时，她又觉得她既然把它们找了出来，那么她也得对它们负责。
    她要为他们超度，化解他们心里的戾气，再次进入轮回之中。
    而要做到这些，她需要动用她的灵体之力。
    她觉得反正她死后，她的灵体就会散于天地之间，那么她动用了那就动用吧，左右不过是个死。
    在这一刻，她隐约看到了黄泉的路，看到忘川河，看到了浩浩荡荡流过的弱水。
    师折月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她看见她三师父走过来。
    眼前的三师父和她平时见的三师父有所不同，他整个人身上的阴寒之气极重，却散发着极大的威压和能量。
    这样的三师父让她有些陌生。
    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三师父是极疼她的，绝不会伤害她。
    她心里甚至有些高兴，她能在死前还能再见三师父一面，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她开心地道：“三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三师父走到她的身边道：“我是为你而来。”
    师折月笑道：“三师父是想要为我续命吗？真不用了，我如今应该已经死了，你救不活我了。”
    “这些年来，九位师父为了救我，付出了极多，我心里一直都有些愧疚。”
    “说句心里话，我这些年活着也挺累的，三师父不如就直接让我死了吧。”
    三师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傻丫头，你的体质有多特殊你也是知晓的。”
    “你若是真的死了，你就是魂飞魄散了，又哪里能跟我说话。”
    师折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她低头一看，见她的身体站在那里，她的魂魄悬于身体的上方。
    而此时，她的声音还以吟颂着道经。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她轻咦了一声。
    三师父温声道：“我之前和你的几位师父一直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真正为你续命。”
    “我们之前一直都十分害怕你的魂魄会离体，如今却发现，是我们错了。”
    师折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你们哪里错了？”
    三师父看着她道：“我们错在太过谨慎，怕你走到我们最不想见的那一步。”
    “我们却忘了，你原本就是这天地间最为特殊的存在。”
    “要为你续命，从来就不是单纯的续上寿命。”
    师折月问：“那应该如何？”
    她的眼里满是不解，瞪大一双眼睛看向三师父。
    三师父笑了笑道：“就如现在这般。”
    师折月还是没有明白，三师父却已经不再解释，而是取出一个帽子戴在头顶上。
    那顶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四个字。
    师折月看见帽子上的字时愣在那里，因为这是白无常帽子上的字。
    她之前就知道她的三师父和四师父能通地府，但是她之前以为他们是寻常的鬼差。
    若是今日才知道，他们的身份竟有着如此大的来头。
    若三师父是白无常的话，那么四师父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的脸上满是震惊，他轻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我原本以为你早就猜出我们的身份了，没想到……”
    他说这里脸上满是板正地道：“我今日是来办差的。”
    “这些灵体，你已经全部超度好了，我将带他们回地府。”
    他说完袖袍一挥，便有一扇门立在他们的面前。
    师折月看到那扇门的时候再次一愣，因为那扇门是地府的大门。
    她方才还在发愁，她超度完这些灵体之后，要如何将他们送入地府。
    这里这么多的灵体，他们若是一口气全进地府的话，只怕能瞬间给地府增加不小的工作量。
    三师父的手再一挥，那扇门便完全打开。
    那些灵体便全部往门里涌去。
    师折月虽然是道门的天才，却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她有些好奇地伸出脖子往门后探看，却被三师父拦住了。
    她看向三师父，他温声道：“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也不是你能看的地方。”
    “今日你一口气超度了这么多身带戾气的灵体，让他们重入轮回，这是天大的功德。”
    “折月，虽然我来自地府，但是我希望你能活得久一些，永远也不要来地府。”
    师折月看向他，他伸出手指在她的额前点了一下，一道金光便没入她的灵体。
    师折月瞬间就觉得全身上下十分舒服，暖洋洋的，似乎泡在温暖的水中。
    她的识渐渐有些模糊，眼睛合上，外界的一切她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白稚仙看到眼前的情景，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他能看得见三师父，也能看得见师折月悬在半空中的魂魄，但是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第301章 她还活着

    白稚仙也能感觉得到三师父对师折月亲昵的态度，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可思议。
    他活了一千多年，是见过鬼差的，寻常鬼差他都没有放在眼里。
    但是眼前的三师父，却让他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三师父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脚下轻轻一抬，也没看他如何，他就直接走到了白稚仙的面前。
    三师父问他：“你要入轮回吗？”
    白稚仙疯狂抬头：“我不要！”
    三师父看到他这副样子眸光冷了些：“你的执念太重了。”
    “虽然你活了千年灵体还没有散，但是你若是一直抓着你的执念不放的话，你的迟早会魂飞魄散。”
    白稚仙一脸戒备地道：“我高兴，我乐意，你管不着！”
    三师父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的确，你的事情我管不着。”
    “你的执念未消，我也确实不能带你入地府。”
    “我今日来找你，只是觉得你着实可怜。”
    白稚仙非常不喜欢听到这种话，他冷声道：“我可怜？你这话着实有些好笑。”
    “我过得极好，哪里可怜了？”
    三师父再次看了他一眼，轻摇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扭头走到燕潇然的面前。
    燕潇然之前听师折月说起过她几位师父的事情，此时他见到三师父反而没有太过意外。
    他十分恭敬地对三师父施了个礼道：“见过三师父。”
    今日师折月帮他把灵眼开了，所以方才白稚仙能看见的，他也都能看见。
    三师父有些意外：“你怎么认出我的？”
    燕潇然回答：“我听折月提起过您，方才虽然没能听到你们的对话，却也能猜得出您的身份。”
    三师父之前就知道燕潇然十分聪慧，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三师父问他：“你后悔吗？”
    他没说什么事情后悔，但是燕潇然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燕潇然摇头道：“永不后悔。”
    三师父有些感慨地道：“你这性子我很喜欢，只是你若是现在后悔，一切还来得及。”
    燕潇然坚定地道：“我说了不会后悔，便永远都不会后悔。”
    三师父轻点了一下头道：“很好。”
    燕潇然对他长长一揖道：“我想要谢谢三师父，若不是你，我只怕都不会认识折月。”
    三师父摆了摆手道：“那件事情你不用谢我，那是你和折月自己的缘法。”
    “其实该说谢的人应该是我，你选择陪在折月的身边，想方设法为她续命，这本就是一条极难的路。”
    “如今不过是开了个头，往后你们还将有更多的事情需要面对。”
    燕潇然认真地道：“我不怕。”
    他只要能和师折月在一起，不管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听到三师父的这句话，他的心里十分欢喜。
    因为三师父说到了他和师折月的以后，若有以后，那么她这一次就不会死了。
    三师父朝他轻点了一下头，淡声道：“那就好。”
    “你是个好孩子，折月和你在一起，我也是放心的。”
    “只是往后你得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燕潇然郑重地道：“三师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三师父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他扭头见山谷里的那些灵体已经全部进了那扇门，他的袖袍一挥，山谷里瞬间狂风大起。
    三师父一转身，也跟着进了那扇门。
    那门关上之后，三师父就和一众灵体全部消失。
    山谷里的风刮得厉害，师折月的魂魄又回归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此时再也站不稳，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燕潇然飞快地朝她奔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轻声唤道：“折月，折月！”
    师折月此时处于昏迷的状态，不可能回应他。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的鼻息悠长，比方才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大喜，知道师折月此时应该还不会死。
    正在此时，山谷里的狂风荡走四周的阴寒之气，天边也有了鱼肚白。
    他们不知不觉间，竟在这里打了一个晚上。
    在山谷里的风停歇的那一刻，有数道金光自天边飞来，落在师折月的身上。
    燕潇然此时抱着她，被那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只能暂时闭上。
    白稚仙原本也朝他们走了过来，看到这光景愣了一下。
    他这段时间也算是攒了一些功德，对这些功德的金光还算熟悉。
    正因为熟悉他才能发现两者的不同：
    他的功德之光远没有师折月的这么纯粹，颜色也远不如她的浓烈。
    只是下一刻他就愣在那里，因为那些金光没入师折月的身体后，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白稚仙：“……”
    他活了一千年，也没见到谁的功德之光会隐入身体不见的。
    他有些好奇，师折月的身上到底有怎样的秘密？
    那些金光在师折月的身体里消失之后，她的面色瞬间就变得红润了些。
    白稚仙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她又多了一年的命。
    他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议，那么多的功德之光，竟只能为她多续一年的命。
    他有一种她的身体是无底洞的感觉。
    因为她这一次超度了这么多的人，这事放在别人的身上就是天大的功德。
    可是到了她这里，竟只能为她多续一年的命。
    往后，她从哪里去攒这样的大功德？
    白稚仙都替她感到头疼。
    他走到燕潇然的身边道：“事实证明，她攒功德确实是能为她续命。”
    “但是她的体质太过特殊，今日这么大的功德，也只能为她多续一年的命。”
    燕潇然比他乐观得多：“至少折月活下来了，至少我们找到了真正能为她续命的法子。”
    “这件事情就算有些难又如何？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白稚仙听到他的这句话多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倒是想得开。”
    燕潇然将师折月抱在怀里道：“她现在活下来就是最重要的。”
    “只要她还活着，这世上就没有我想不开的事情。”
    白稚仙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种被燕潇然比下去的感觉，这事让他十分不爽。
    他的手一伸，一把就把师折月抢了过去，抱着她调头就跑。

 第302章 一对活宝

    燕潇然：“……放下折月！”
    他是真的没想到白稚仙前一瞬还好好的，后一瞬就直接抢人。
    真的太不要脸了！
    他施展轻功就追了过去。
    只是白稚仙原本就不是人，跑起来的速度就不是正常人类能追得上的。
    好在燕潇然和师折月之间因为共命之事，所以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燕潇然只要用心感受，就能感觉得到她在哪里。
    只是他没跑多远，就看见国师和燕年年坐在地上。
    燕年年一看见他，立即喊道：“三哥，我刚才看见有人背着公主跑了，你快去追！”
    他们两人在燕年年把地上的机括全部砸平后就一直守在原地没有动。
    昨夜燕潇然和白稚仙联手打怪物的巨大动静他们都听见了。
    燕年年要去帮忙却被国师拦下了，国师说他们们这一次有惊无险，还说这一次是师折月活命的契机。
    燕年年原本不是太相信，毕竟国师之前摘树叶的时候表现的不是那么靠谱。
    于是她跑出国师画的圈子，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灵体，她怂兮兮地退了回来。
    国师对她道：“这种级别的架，就不是你能掺合的。”
    “我本来还能帮着打打，但是我现在受了伤，去了也是给他们添麻烦。”
    “他们要是能打赢，我们就能得救，他们若是输了，我们就跟着一起死。”
    燕年年瞪大眼睛看着他道：“可是你刚才说他们会有惊无险的！”
    国师理直气壮地道：“有惊无险这事是相对的，毕竟是拼命的事，难免会有意外。”
    因为他这一句话，燕年年这一夜都坐卧不宁。
    反倒是国师十分淡定冷静，看着她折腾。
    后面他们都听到了师折月吟颂道经的声音，燕年年当时就更加坐不住。
    而国师听到师折月的吟颂声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既然欣慰，又十分难受。
    因为他知道她这一次若是不能成功的话，光是这一次道术所用的道法，就能要了她的命。
    所以他看着平静，实则内心也是七上八下，比燕年年还要煎熬。
    毕竟燕年年急还能走来走去缓解一下，而他的脚受了伤，没办法走动，只能干着急。
    他还想在燕年年的面前维持一下国师的高深形象，只能看似淡定地坐在那里。
    方才白稚仙抱着师折月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国师气得拿鞋子丢白稚仙。
    毕竟在国师看来，燕潇然看着不顺眼，但好歹是个人。
    白稚仙是什么东西，国师再清楚不过。
    这么个玩意，居然还敢抱师折月，简直就是找打！
    偏偏国师脚受了伤，还没法追过去打白稚仙，这才是最气人的。
    燕潇然听燕年年说完，虽然着急去追师折月，但是他也知道他一时间是追不上白稚仙的。
    于是他走到国师的面前问：“大师父有没有事？我先送你下山。”
    国师气哼哼地道：“你这个时候管我做什么？快去追折月！”
    “你这个臭小子真的太没用了，竟连折月都守不住！”
    “你今天要是不能把折月追回来，我就打死你！”
    燕潇然：“……”
    他觉得他此时看到他们，若是他不管国师的话，可能国师又得说他是个不孝的。
    反正，不管他怎么做，国师若是要挑他的错处，那是一定都能挑得出来的。
    他问道：“我去找折月的话，大师父怎么办？”
    国师回答：“这个好办啊，让年年背我下山就好。”
    燕年年：“……我有答应了吗？”
    国师看了她一眼道：“你力气那么大，放在那里不用也是浪费，还不如用来背我。”
    燕年年：“……”
    她力气大跟背他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国师拿另一只鞋子丢燕潇然：“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追人啊！”
    他觉得燕潇然真的是太不争气，守不住师折月也就算了，还追不上白稚仙。
    燕潇然被国师的那只鞋子一丢，便对燕年年道：“照顾好国师。”
    燕年年虽然不是那么想背国师下山，但是此时这样的情景，明显是追师折月更加重要。
    她便道：“三哥，你去追公主，国师这里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施展轻功就追了出去。
    他一走，燕年年就有些嫌弃地看着国师道：“走吧，我背你下山。”
    “谁要你背了。”国师看了她一眼道：“你扶着我就好，我自己能走。”
    燕年年看了他一眼，他淡声道：“你先去帮我把鞋子捡回来。”
    燕年年：“……”
    她觉得他绝对是这个世上事最多的老头了，真的好烦人啊！
    只是她答应了燕潇然要带国师下山，此时她也只能认命地去给国师把鞋子捡回来，然后扶着他下山。
    国师的毛病一向不小，燕年年扶着他，他一会嫌燕年年扶得不够好，一会又嫌她顶嘴不招人喜欢。
    燕年年烦都烦死了，一把将他甩到背上，施展轻功朝着山下疾奔。
    她故意左边晃一下，右边颠一下，晃得他的脑浆都要晃出来了。
    他由最初的骂骂咧咧，到后面的：“慢一点，臭丫头，前后也没有超过半盏茶的时间。”
    燕年年如今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也懒得跟他顶嘴，就用她的方式折腾他。
    等他们到山下的时候，国师差点没吐。
    燕年年叉着腰大笑：“真没出息，这么点路就吐了。”
    国师：“……”
    现在的小丫头越来越不招人喜欢了，唯有师折月最体贴。
    昨夜他们入阵的时候，老宁国公高兴万分。
    他笑呵呵地道：“这一次他们必死无疑！”
    他让云清去取来他珍藏的老酒，决定在榻上喝上一杯庆祝。
    他之所以会这么笃定他们肯定会死，不过是因为他知道那里藏匿着什么东西。
    他之前故意露出消息，引着燕潇然一行人过去。
    且当时他用的还是造反藏匿士兵和兵器这一类的消息。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的这个说法也没有错。
    因为他确实是打算用那些东西来造反的，因为那个怪物只要放出来，就能轻易屠掉一座城。

 第303章 算盘落空

    且死去的那些人还会成为怪物的养份。
    怪物这种特性，注定了它永不会死。
    老宁国公觉得就算师折月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死那只怪物。
    那个山谷外围的阵法，明面上看起来是为难师折月一行人的，其实是用来困住那个怪物。
    所以只要师折月他们破了阵，就等于是把怪物放出来了。
    他到此时也已经豁出去了，他打算等怪物从山谷里出来之后，直接让怪物打进京城。
    怪物进京之后，他再对外宣传昭明帝无道，所以老天爷才会降下这样的怪物来惩罚昭明帝。
    紧接着，他就能控制着昭明帝退位，他再扶九皇子继承皇位。
    九皇子年纪还小，就任由他们掌控，这天下也就成了他的天下！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交代云清去准备相应的事情。
    云清一一照办，在旁边各种恭维着老宁国公。
    老宁国公又道：“虽然阳儿不成器，但是还是得想办法把他找回来。”
    “他是我们宁国公府的未来，以后这天下都得交到他的手里。”
    他有把握只要找到云跃阳就能为他脱罪，往后这天下姓云之后，更不会有人敢去追问当年的旧事。
    老宁国公的设想十分完美。
    理论上来讲，只要那个怪物来到京城，他就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只是这是理论上的事，他绝对没有想到，师折月能凭一已之力就度了整座山谷里十万亡魂。
    他的年纪大了，最近又身体不适，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他就有些累了，便开心地睡下了。
    他还没有睡多久，就觉得心口传来剧痛。
    这种感觉他最近其实已经很熟悉了，因为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那个怪物的基本是他的心头血，当初是黑影教他的极为邪恶的邪术。
    这种术法因为邪恶，所以一旦失败对于原主人的伤害也极大。
    在怪物分崩离析变成一个个灵体的时候，以他心头血而结的邪术也就被正道的道术抹杀。
    这边一抹杀，老宁国公的心脏就再也承受不住。
    他们原本就是一脉同源，再加上他之前做下的事情，影响就直接加倍。
    黑影当年只告诉他养这种怪物的好处，却没有告诉他失败之后会如何。
    此时他的心脉直接爆开，他的鲜血瞬间就七窍流了出来。
    只是之前黑影觉得他还有大用，怕有意外，曾在他的体内放了一个十分厉害的术法。
    那个术法让他了哪怕油心凉灯枯了，也一时半会不会死去，以方便黑影回来救他。
    于是他的心脏暴裂后，他全身痛得要死要活，鲜血快要流尽了，他也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这种滋味已经不是生不如死了，而是比生不如死更加可怕的酷刑。
    他不但肉体在痛，他的灵魂也在一点点的撕裂。
    这种肉体和灵魂的双重痛感，哪怕是世上再能忍耐的人，此时也无法承受。
    云清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看到他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忙为他请大夫。
    大夫过来之后为他一把脉，整个人都吓住了。
    因为他从理论上来讲，是已经死得透透的，但是他偏偏又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全身都在抽抽，眼睛瞪得滚圆，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那一刻，老宁公国终于怕了，他不想死，更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死！
    他想见黑影，想让黑影来帮他。
    只是黑影原本就受了重伤，那个怪物一死，对他也是极大的创伤。
    于是他就算是感觉到老宁国公已经不行了，此时也没办法过来救他。
    宁国公匆匆赶到老宁国公的房里，他看到老宁国公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却又无能为力。
    他只能一个劲的骂大夫无能。
    大夫也十分委屈，老宁国公的这种情况，就算是把大罗金仙请来救不了，不要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
    老宁国公是宁国公府的主心骨，他此时这种情况，整个宁国公府乱成一团。
    而在此时，师折月悠悠醒了过来。
    她刚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上下前所未有的舒适。
    她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平时总是觉得手脚乏力，身体沉重。
    可是在这一刻，却是全身上下都很轻松。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醒了？”白稚仙的声音传来。
    师折月听到他的声音愣了一下，因为她晕倒前，记得自己是在燕潇然的怀里。
    她问道：“潇然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坐了起来。
    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发现她不但眼睛能看见了，鼻子和耳朵也比之前更灵了。
    她能闻得到四周的青草香，也能听得到远处的虫鸣鸟叫。
    这种感觉她想和燕潇然分享。
    白稚仙黑着脸道：“我这么大一个活人在你身边，你却只问他？”
    师折月纠正道：“白公子，你现在只能勉强算是个人，但是却跟活人没有什么关系。”
    白稚仙：“……”
    他好生气，但是却又不能否认，因为她的话是对的。
    他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没理她。
    他不理她，她也懒得理他，他邪性得很，她和他没有话说。
    她看了看四周，准备离开。
    白稚仙在旁道：“我在四周设下了结界，你出不去的。”
    结界虽然极难设，但是他是鬼王，这事对他来讲却不算难。
    师折月微微皱眉：“你要做什么？”
    白稚仙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师折月随手掐了个诀道：“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再跟你打上几架，未必会输。”
    白稚仙：“……”
    他才不想跟她打架！
    他看了她一眼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却对燕潇然那么好？”
    师折月回答：“可能是因为昨夜发生那种事情的时候，潇然拼命拦下怪物不放他出去伤害普通人，而你……”
    她说到这里看着他轻轻一笑：“而你却在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想到的只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白稚仙：“……”
    他想要反驳，师折月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道：“我不是说你这样做是错的，而是和我的理念完全不同。”

 第304章 活着真好

    白稚仙看向她，她微微一笑后道：“你觉得我傻也好，蠢也好，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在道门长大，道门的教义虽然不是拯救苍生，但是若是遇到道门能解决的事情，道门中人都义不容辞。”
    “燕王府守卫国土，不让外敌入侵，保护天下百姓不被外族欺辱。”
    “从某种程度来讲，是和我们的理念相吻合的。”
    “你问我你哪里比不过燕潇然，我觉得你应该输在这件事情上。”
    白稚仙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是在这种事情上输了。
    这千年来，他行事十会乖戾，没有道义，只有他的喜恶。
    因为他觉得天下苍生和他没有关系，他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可是此时师折月却告诉他，在这世上，她和燕潇然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他轻哼一声道：“你想要断了我的念想就直说，不用找这些破借口。”
    师折月笑了笑：“你若非要这么觉得，那就当是我在找借口吧。”
    “反正在我的心里，你什么都比不上潇然。”
    她说完伸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全身舒畅。
    她这段时间一直觉得身体十分沉重，全身泛力，现在又恢复了力气，她感觉极好。
    她喜欢活着的感觉，而活着的时候，还有健康的身体，那就更好了。
    她这会舒服的想翻个大跟头。
    虽然这一次她的功德只够让她再多活一年，她也觉得很好。
    她能再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一年！
    她能再吃一年的美食！
    她能再陪燕潇然一年！
    这对她而言，是那么的珍贵和美好！
    重点是，这件事情他们验证了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功德能为她换取寿命。
    这便算是掌握了续命的方法。
    有了续命的方法，那么就有了奋斗的方向。
    只要她积的功德够多，也许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她此时心情好，不想和白稚仙吵架了。
    白稚仙看到她这副生机勃勃的样子，给她泼了盆冷水：“你的体质太过特殊。”
    “正常人拥有这么多的功德，可能全身都会发金光。”
    “可是这一次你超度了这么多的亡魂也只给你续了一年的命，身上一点金光都没有。”
    “像宁国公府这么作恶的人不会太多，你从哪里去攒这么多的功德？”
    师折月笑道：“管他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至少我现在活下来了，且还能再活一年，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
    “我一下子就能多活四千三百八十个时辰，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我只想好好庆祝一番，不想听那些杀风景的话。”
    白稚仙：“……”
    他听到她的这番话后，才知道她平时都是用时辰在计算她的生命。
    其实师折月对她的生命是恨不得精确到分和秒，只是此时不必对白稚仙说。
    到此时师折月也已经明白她为什么之前超度亡魂的时候没有感觉了。
    因为她的体质太过特殊，超度一两个乃至几十个亡魂对她而言用处太小。
    但是这也提醒她，她做这些事情也是管用的。
    白稚仙轻声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以后我不会再找你打架。”
    师折月看向他，他淡淡一笑：“反正我等你已经等了千年，也不介意再多等几十年。”
    师折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
    白稚仙邪邪一笑：“我修练鬼道多年，只要我愿意，我应该能永远活着。”
    “燕潇然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他死后肯定得投胎转世。”
    “我熬也能熬死他！”
    师折月：“……”
    她觉得他的这个想法也是无敌了。
    白稚仙看着她道：“等他把投胎转世之后，你就是我的了。”
    师折月深吸一口气，对他竖起大拇指道：“白公子的格局真大，目光长远，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白稚仙只当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轻哼一声后道：“客气，客气。”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
    因为她感觉得白稚仙此时心底的无奈。
    她看着他道：“我说我是你千年的执念，可是千年前的事情你很多都不记得了，这执念还有意思吗？”
    白稚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执念是我活下来的根本。”
    “若没有这个执念，我应该早就魂飞魄散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竟无言以对。
    白稚仙问她：“你怎么会认识白无常？”
    师折月也不瞒他，直接道：“他是我三师父。”
    白稚仙：“！！！！！”
    他之前看到三师父跟师折月说话，但是却听不清。
    此时她在他的面前承认这件事情后，他的心里只余下震惊。
    他沉声道：“他是白无常都救不了你的命？”
    师折月笑道：“你应该想说的是，他是白无常能入地府，还是阴间排得上号的大人物。”
    “以他的身份，可以跑到阎君那里为我求个情，改个生死薄吧？”
    白稚仙点头，师折月叹了一口气：“这事我小的时候听他和大师父聊天的时候说起过。”
    “当时我病重，他们以为我听不见，便说得很直白。”
    “三师父其实替我去求过阎君，也去找过我的生死薄，但是我的名字却不在生死簿上。”
    白稚仙：“！！！！！”
    他再次震惊了，生死簿掌管天下之人的生和死，她竟不在生死簿上！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席地而坐：“当时我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和你一样吃惊。”
    “我也曾不止一次问我自己，我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可惜的是，这事我自己都没有答案。”
    “一次次的病痛告诉我，就算我的名字不在生死薄上，我也没有跳出这三界。”
    “我就是道门的天才，对道术一学就会，却天生在五弊三缺里占了早夭的命格。”
    “我每天睁开眼都要算一下，我还能再活多少天，几个时辰。”
    白稚仙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第305章 亲他一口

    师折月单手托着腮，看着天边的云彩道：“我觉得不管我是什么来头，我都只想活得久一点。”
    “毕竟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有一天能知道答案。”
    白稚仙这才发现，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通透得多。
    很多事情她都看得清楚明白，只是她不说而已。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帮你。
    师折月看向他，他缓缓地道：“毕竟我是个要熬死燕潇然的人。”
    “所以我盼着你能活得比燕潇然久，如此我才能真正胜出。”
    师折月：“……”
    他的这番话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便道：“你开心就好。”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没接她的话。
    两人坐了约莫一个时辰，燕潇然匆匆赶了过来。
    他一来，师折月就开心地跑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抱住道：“潇然，我还能再活一年！”
    燕潇然回抱着她道：“嗯，我知道。”
    师折月问他：“那你开心吗？”
    燕潇然的眼里满是温柔，轻轻嗅了嗅她的发香，温声道：“我很开心！”
    昨夜他是真的以为她这一次会死，他体会到了真正的绝望和无奈。
    品尝过那种滋味后，如今再看见她鲜活地站在他的面前，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的优待。
    她还活着，且还能再活一年，真好！
    师折月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一双眼睛亮晶晶地道：“那我们回家吧！”
    “我们这次出来，祖母一定十分担心，我们早些回去，她也能安心些。”
    燕潇然点头道：“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就要走，白稚仙在他们的身后道：“我这么大一个人……鬼在这里，你们就这样无视我？”
    燕潇然把师折月护在身后，有些戒备地看着白稚仙。
    白稚仙给了燕潇然一记白眼道：“我若是要和你打架，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取出那把扇子。
    白稚仙：“……”
    他觉得燕潇然真的太讨厌了！
    他不想熬死燕潇然了，他想直接弄死燕潇然。
    他黑着脸对师折月道：“把燕王府那个讨厌的阵法撤了。”
    师折月没有说话，燕潇然已经道：“不撤。”
    师折月笑眼弯弯，对白稚仙道：“我听潇然的。”
    她说完拉着燕潇然的手便走了。
    白稚仙：“……”
    他之前觉得他是能熬死燕潇然，能一个人再孤寂地过上几十年。
    可是在这一刻，他看着他们恩爱在一起的样子，他就觉得之前过惯了的孤寂日子，在看到他们成双成对之后，就有些熬不住了。
    白稚仙黑着脸回去修练。
    师折月走以燕潇然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昨夜的事。
    她笑着道：“我之前知道三师父和地府有关，但是我真不知道他就是白无常。”
    “我现在算不算是有背景的人？是不是超级厉害？”
    燕潇然的唇角微微上扬，点头道：“是的，很厉害。”
    师折月又道：“三师父是白无常，那四师父大概就是黑无常。”
    “他们之前在我面前的时候没有那么厉害，我估计他们在阳间行走的时候是用了替身。”
    “他们之前遇到一个凶灵的时候还打得十分惨烈，还都受了伤。”
    “我估莫着他们应该是在只有在做无常的时候，才会那么厉害。”
    燕潇然并不知道这些过往，这会听到她说话，他觉得十分安心。
    所以此时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附和：“嗯，你说的有道理。”
    师折月若有所思地道：“你说三师父是黑无常，我大师父会不会有其他的身份？”
    燕潇然笑道：“要不下次去问问他？”
    师折月也笑：“大师父和三师父他们不一样，他更要面子。”
    “他我的面前出做过很多糗事，估计对于他的真实身份，他打死都不会说。”
    “我也想不出来，这天地间厉害的人物有谁像他那样。”
    燕潇然也想不出来。
    师折月便道：“算了，不管他了，他再厉害，也是我的大师父。”
    “他的糗事再多，也还是我的大师父。”
    燕潇然轻笑：“你说得对。”
    师折月扭头问他：“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
    燕潇然轻声道：“只要你活着，就什么都好。”
    师折月笑弯了眉眼：“活着真好！”
    她说完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燕潇然伸手轻搂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一吻。
    他此时想起昨夜的事情还有些后怕。
    若是他们昨夜赌错了，功德不能为她续命，她此时怕是已经魂飞魄散。
    师折月热烈地回应着他。
    她能感觉得到他当时内心的惧怕，不止是他，她自己其实也很怕。
    她虽然觉得这些年同命运抗争有些累，但是因为遇到了燕潇然，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美好。
    所以虽然有些累了，但是她还想活着。
    在这一刻，天地间只余下他们两人。
    良久，燕潇然喘着气松开了她的唇，却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他轻声道：“你还活着就好！你活着真好！”
    师折月靠在他的怀里，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只觉得格外的安心。
    两人怕家里人担心，没有在外耽搁太久便回了燕王府。
    燕年年已经和国师先回来了，老太君担心得不行，差了人在门口候着，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她。
    她把燕年年狠狠地念叨了一回，说燕年年没有保护好师折月。
    国师在旁看见燕年年被老太君训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心里就觉得舒坦了。
    毕竟他说燕年年一句，她能顶十句。
    国师已经为师折月卜了一卦，知道她没有危险，他也就懒得操心了。
    他一边吃着磕着瓜子，一边看老太君训燕年年，他感觉非常不错。
    燕年年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头真的是太讨厌了！
    好在门房很快就来报，说燕潇然和师折月回来了。
    老太君顾不上训燕年年，立即过去迎接他们。
    当她看到气色远比前段时间好的师折月时，她的眼睛都亮了：“公主这是好了？”
    师折月回答：“祖母，我能再活一年！”

 第306章 为她庆祝

    老太君虽然觉得师折月只能再活一年，时间略短了些。
    但是老太君再想想她之前样子，便觉得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老太君拉着师折月看了一圈后欢喜地道：“好好好！这是大喜的事情！”
    “公主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
    师折月开心地道：“我想吃烤乳鸽、红烧蹄膀、清蒸鲥鱼、爆炒小公鸡……”
    她报了一长串的菜名，老太君听得哈哈大笑：“我先让人准备府里有的几样。”
    “往后公主想吃什么，可以直接跟厨房说，让厨子去做。”
    老太君不会觉得师折月报出这么多的菜名是她贪心的挑剔，相反，她觉得这是师折月真把燕王府成是自己的家。
    所以老太君非常开心，让厨房做了很多师折月爱吃的菜。
    她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吃得极少，很多菜都不能吃。
    如今她好了，老太君觉得她应该多吃一点。
    燕年年有些感慨地道：“祖母，你从来没让厨子这样给我做过菜！”
    老太君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十分淡定地道：“你壮实得很，平时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你的饭量也好得很，一顿恨不得吃下一头牛。”
    “你都如此能吃了，我让厨房做那么多的好吃的，是要把你养成猪吗？”
    师折月在旁抿着唇笑。
    燕年年扁着嘴道：“祖母，你能不能不要用猪啊、牛啊的这些东西来形容我？”
    老太君笑道：“好啊，那你就是壮实的跟一匹马一样。”
    燕年年：“……这不还是动物吗？”
    燕王妃在旁笑道：“你祖母没用老虎形容你就很好了。”
    众人哈哈大笑。
    燕岁岁拉了拉燕年年的手道：“我做了你爱吃的点心。”
    燕年年感慨地道：“还是岁岁最疼我！”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燕年年其实一点都不介意老太君让厨房给师折月做好吃的。
    因为她知道师折月吃得不多，多出来的那些大家都能吃！
    所以她嘴里在抱怨，其实心里十分开心。
    厨房里的香气一飘出来，燕年年就守在外面。
    她不时跑进去跟厨子搭个话，然后偷口好吃的。
    老太君看她这副样子笑骂她是小馋猫，却并没有制止她。
    师折月虽然这一次只是能再活一年，但是在王府众人看来，她这就是能长长久久的活着了。
    他们都十分开心，每个人都还给师折月准备了一件小礼物，以庆祝她活下来。
    凤知夏如今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即将临盆。
    她行动不便，今日师折月回来的时候，她没有过来接师折月，吃饭的时候实在是等不了，便挺着大肚子来了。
    师折月因为近来身体不好，再加上事情多，怕凤知夏看到她的样子难过，这段时间故意避开没去见凤知夏。
    不过是大半个月没见，凤知夏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不少。
    师折月看着凤知夏的大肚子，她又好奇又有些担心：“你肚子好像又大了不少。”
    “这么大的肚子，会不会很辛苦？”
    凤知夏的眉眼里满是笑意：“我快生了，这肚子其实相对别人并不算大。”
    师折月还从未见过将要临盆的孕妇，不知道别人此时肚子有多大。
    凤知夏拉着她的手道：“我之前听说你不太好，心里担心得紧。”
    “来找过你几次，你都不在房里。”
    “我猜你可能是故意躲着我，我便劝自己放宽心。”
    “像你这般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不会对你那么残忍。”
    “如今好了，你寻到了续命的法子，以后便能和我们一样活着了。”
    师折月笑道：“是的啊，我以后虽然还是要时不时地想着续命的事，但是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抓瞎了。”
    “我如今可以看着你把孩子生下来，还可能看着孩子长大，这真的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凤知夏的眉眼里满是笑意：“你是第一个知道孩子存在的人，我想让你给孩子取个名字。”
    师折月忙摆手道：“这事你就别为难我了，取名字这事最是伤神。”
    “这么伤神的事情，你还是自己来吧！你要是想不出来，让请祖母和母妃帮忙。”
    她是真的不想给人取名，因为这事也会沾因果。
    她的命格太过特殊，孩子那么脆弱，还是不要和她沾染上因果。
    凤知夏知道她拒绝一定有她的理由，便没有勉强她。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师折月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她一扭头，便看见凤知夏的命宫里染上了黑气。
    她的面色微变，凤知夏问道：“怎么了？”
    师折月笑道：“没事，只是你将要临盆了，我有些担心，这个护身符送给你，你一定要随身携带。”
    凤知夏知道她的本事，她此时有这样的叮嘱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师折月不说，是不想让她担心。
    她便将那个护身符收了起来放在胸前道：“我一定会随身携带。”
    燕潇然一直在旁注意着她，她的这个异常他也看见了。
    等到众人吃完饭后，燕潇然熟练地翻进她的房间，问她：“二嫂是不是有什么事？”
    师折月也不瞒他：“我今日刚见知夏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十分顺遂。”
    “可是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命宫染上了黑气，这是大凶之兆。”
    “正常情况下，人的命数是固定的，不太可能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若是有，大概率是人为干涉。”
    她说完看向燕潇然，他的命宫里也染上了黑色，她的眸光微凝。
    燕潇然问道：“怎么了？”
    师折月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命宫里也染上了黑色，也大凶。”
    燕潇然的面色微变。
    师折月觉得这事不对，她立即找燕年年，燕年年的命宫里也染上了黑色。
    她又去找了燕岁岁、燕王妃和老太君，无一例外，她们全部命宫里都染上了黑色。
    整个王府除了师折月之外，所有人的命宫都染上了黑色。
    她之所以没有受到影响，是因为老太君曾代燕王世子给了她一封休书。

 第307章 防人之心

    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不算是燕王府的人。
    到此时，师折月基本上能确定，这是有人针对燕王府的人布的一个阵法。
    师折月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大爷的，真是一刻都不会消停。”
    燕潇然反倒淡定很多：“这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该如何便如何。”
    “我之前被云跃阳吸食气运，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必死，最后还不是一样活了下来。”
    “既然是阵法，我们想办法破了便是。”
    师折月伸手轻按了一下眉心道：“你说得对，只要是阵法就一定能破。”
    “如今我虽然不知道针对你们的是个什么样的阵法，但是这个阵法一定十分缺德。”
    “我粗略地推演了一下，这个阵法似乎是要以整个燕王府的人为养料。”
    燕潇然的眸光深了些：“宁国公府？”
    师折月点头：“大概率是他们。”
    她说完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后道：“他们如此缺德，我觉得我得比他更缺德，才能回报他们。”
    燕潇然问：“怎么个缺德法？”
    师折月嘿嘿一笑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潇然还是没有弄明白。
    师折月解释道：“道门有个神奇的阵法，叫做镜象阵。”
    “这个阵能把对方的阵法还回去，也就是说，他们想从燕王府的人身上吸取什么东西，最后都会变成吸取自己。”
    燕潇然：“……”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阵法。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这个阵法正常想要实施很难。”
    “因为人是活的，阵法会随着人而动，一动就没有办法施展。”
    “可是这一次对方十分贪心，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整个燕王府。”
    “燕王府是有着固定的屋舍和地盘，所以这个他们针对燕王府的阵法也就是固定的。”
    “因为是固定的，所以就能用镜象的阵法反回去。”
    她幼时看光了道观里所有的藏书，会很多稀奇古怪、没人能学会的阵法。
    只是她之前受身体的影响，很多阵法都用不了。
    这一次，她因为攒了大的功德能续一年的命。
    且因为是用功德续的命，所以她这一年不再是之前病秧秧的样子，而是正常健康人的状态。
    所以她如今能施展的道术，比她来京城前要多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做个镜象的阵法，对她而言并不难。
    燕潇然问她：“做这个阵法会影响你的寿命吗？”
    师折月回答：“不知道啊，之前都没有试过，这个阵法我也是第一次用。”
    燕潇然：“……”
    他听着虽然不至于觉得不靠谱，却也有些不安。
    他沉声道：“这事有风险，要不还是算了。”
    师折月摇头道：“不行！我前段时间过得太憋屈了，现在好不完容易能用道法。”
    “我现在知道怎么对付他们，若是不让我用，能把我难受死。”
    “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是功德续命的人。”
    “我估计在这种情况下，动用道法不太会影响我的寿命。”
    “我续来的命是让我活得更畅快的，若还是像之前那样不能动用道术让人欺负，这命还不如不续。”
    燕潇然一直都知道她的性子，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他也知道，她如今好了，不管动用道术会不会影响她的寿命，若不让她动用，怕是能难受死她。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我也不拦你了。”
    他在心里琢磨要怎样才能再次为她觅得大功德的机缘，让她多活一些时日。
    师折月说干就干。
    她前段时间因为生病，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快把她憋死了。
    如今她觉得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她就觉得她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了。
    画镜像阵法的材料王府里没有，京中也没有地方卖，但是国师那里一定有。
    于是师折月去了一趟占星台，去找国师要相应的材料。
    她才到占星台就听见里面有人哭，她有些好奇地问道童：“谁在哭？”
    道童十分淡定地道：“国师回来后，觉得云跃阳骗了他，在揍他。”
    道童说完后又凑到师折月的身边轻声道：“国师回来后，已经打了他十三回了。”
    师折月：“……”
    嗯，这确实是国师的风格。
    国师行事一向比较随性，他这一次去山谷那里差点丢了性命，还受了伤，这账肯定得算在云跃阳的身上。
    只怕云跃阳挨打不是十三回就能结束的，而是国师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会打云跃阳一回。
    师折月和道童交换了一记眼神，两人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她轻声道：“你进去给我通报了一声，让他歇歇。”
    “他一把年纪还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
    道童深以为然。
    师折月不进去是因为云跃阳若是看见她来找国师，会生出一些联想来，坏了他们的计划。
    道童进去后，很快就推着坐着轮椅的国师走了出来。
    师折月说明来意后，国师立即就开骂：“真的是太不脸了，专做这种缺德事。”
    “他们这种缺德的人，就得你来治他们！”
    师折月觉得他的这番话有些不对，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国师骂完后就让道童去按师折月的清单上的东西去拿。
    她要的东西虽然有些冷门，但是好在占星台里全部都有。
    就算有一两样没有，也有相应可以替代的东西。
    道童把东西取过来递给师折月，国师对她道：“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声，你留个心眼。”
    师折月忙道：“你说。”
    国师淡声道：“你先别急着给皇上解咒，让他再提心吊胆一段时间再说。”
    师折月看向他，问：“为什么？”
    国师回答：“太容易解决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就没什么难度，想要让人记住你的恩，那就得让他先吃点苦。”
    “更不要说，帝王之心深如海，十分难测，有所防备是不会出错的。”
    师折月一听这话，就觉得国师意有所指。
    她便问：“大师父，你是不是占出什么来了？”

 第308章 格局打开

    国师的眸光闪了闪，却一本正经地道：“我没占出什么来。”
    “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更不要说，他和云太妃之间的事情，他也有错。”
    “他当初若不对云太妃生出非份之想，也没后面的事。”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只想呵呵。
    她从小在国师的身边长大，对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这八成是知道了点什么，却又不能说透。
    毕竟卜卦这种事情，一向都是说穿之后就会生出其他的变故来。
    她便道：“好的，我听大师父的。”
    左右现在的昭明帝也没有生命危险，让他多提心吊胆一段时间也没有什么本质的问题。
    且国师说的也有道理，昭明帝和云太妃之间的事情，原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若昭明帝没有对云太妃生也不该有的念头，也不至于会落入宁国公府的圈套之中。
    从某种程度来讲，师折月觉得昭明帝多少有些活该的味道。
    国师十分欣慰，她还是听得进去劝的。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看起来之前好多了。”
    师折月笑着道：“那可不！之前是只剩一口气，现在至少还有个万把口气，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国师瞪了她一眼道：“你能不能格局打开一点？才说自己添了一万口气，怎么也得添个十万口气吧！”
    师折月觉得国师的格局也没比她大多少。
    她那是戏言，国师这话倒有了几分较真的味道。
    她笑眯眯地道：“嗯，那我再打开格局一点，我至少再添个一亿口气。”
    国师失笑，想要摸她的脑袋，他自己却坐在轮椅上，根本就摸不到。
    他便道：“折月，好好活着！”
    “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
    师折月掀眉：“我什么时候放弃过？我若是放弃了的话，只怕早就死了。”
    “大师父放心吧，这一次我找到了续命的方法了，我肯定能给你养老送终。”
    国师点头：“行吧，那我就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她这次虽然成功续了一年的命，但是他心里的担忧却更重。
    因为她要续命只有依靠功德，可是功德不是那么好攒的。
    更不要说她的体质似乎能把功德吃掉一般，那么多的功德，居然只换了她一年的寿命。
    师折月没理会国师纠结的心情，她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开开心心地走了。
    国师看着她走路的样子一改前段时间的有气无力，此时只差没蹦蹦跳跳了，他就又释然了。
    管他了！
    她这一次能续这一年的寿命，就是能多活一年，哪怕就只能多活这一年都是好的。
    且她能续这一年的命，以后只要肯定努力，就一定还会有很多个一年。
    国师这么一想，整个人就释然了。
    师折月拿到这些材料之后，回到王府就开始捣鼓这个镜象阵法。
    她是第一次布这样的阵，且当初看到的那本书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全凭记忆布阵。
    因为她有些地方的细节记得不是太清楚，就用自己之前所学的知识补上。
    这中间就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而阵法本身是十分精密的东西，是容不得一丝将就。
    改动了一个小细节，其他地方也要做相应的调整。
    师折月捣鼓了好半天后，发现阵法的效果欠佳。
    她索性就自己把阵法做大的改动，动了好些功能。
    因为对方太过阴毒，她觉得她也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于是最后这个镜象的阵法，被她捣腾出来之后，顺便再从对方那里再吸取一些好的运气。
    只是宁国公府原本就没什么气运了，再被她这个阵法一吸，就真的是一点运气都没有了。
    这件事情她做得随意，也不会沾染因果。
    因为宁国公府原本就从燕王府里吸走了不少的气运，此时的这些不过是将之前被偷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这种情况，是不会被天道惩罚的。
    这个阵法有些复杂，她捣腾了整整三天才算是完全弄好。
    这三天虽不至于把她累得够呛，她却也不太轻松。
    正因为如此，她把阵法弄好之后，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
    燕潇然一直注意观察她的动静，一看见不对立即就过来将她扶住。
    他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师折月缓了缓神后道：“我没事，稍微歇一会就好。”
    燕潇然的眼里有些担心，她笑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天道既然多给了我一年的寿命，那么这一年我不管做什么，他都收不走的。”
    “我方才会有些晕，是因为这具身体有些弱，这段时间我多吃点好吃的补一补就好。”
    燕潇然知道她的身体不是吃什么补品就能补得回来的，便道：“话虽如此，你还是多爱惜自己一点吧！”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想想你那几个师父，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太惨了。”
    师折月笑着道：“他们应该是习惯了这种感觉，我只是心疼你。”
    她说完凑到他的耳畔道：“我会心疼你，还想给你生个孩子呢！”
    燕潇然：“……”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
    师折月看到他的这副样子不太厚道的笑了起来。
    燕潇然瞬间就明白她这是故意逗他玩，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师折月喊他：“这就生气了？你的气量也太小了点吧？”
    燕潇然没理她，只是把燕岁岁喊过来照顾她。
    燕岁岁对师折月的身体十分好奇。
    她之前对于玄学的这些事情是不太信的，她觉得人的身体，病了就用药医治。
    那种不吃药，自己变坏，紧接着又自己变好的这种事，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可是师折月却用自己的身体状况，给燕岁岁生动的上了一课。
    燕岁岁习惯性地为她把脉，这一次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公主，你好像有脉了！”
    师折月有些意外：“真的，假的？”
    她自小就没有脉，她这种情况，看在大夫的眼里，其实就是个活死人。

 第309章 她有脉了

    她伸手自己去摸，刚开始都没有摸到。
    燕岁岁忙道：“公主的脉极弱，需要小心感受才能感觉得到。”
    师折月静下心仔细地摸了摸，果然摸到了极为微妙的脉动。
    她轻笑了一声：“我这应该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了。”
    燕岁岁的眼睛亮晶晶的：“公主现在有了脉像，以后是不是可以用正常的方式来给公主治病了？”
    这事师折月也给不了燕岁岁答案，她想了想后道：“要不以后我们试试？”
    她这么细微的脉像，对正常人来讲，这是将死的脉。
    但是对从来就没有脉的师折月来讲，这却是她的生机。
    她也想像正常人那样，有自己的脉，能正常的活。
    她此时心里生出一个想法，她这一次其实算是死了一次。
    只是因为超度了那些亡魂，攒下了巨大的功德，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这对她而言，是不是就是意味着重生？
    她的重生是慢慢的经由功德的累积，一点点的活成正常人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可以大胆的做个推断：
    当她攒下的功德足够多的时候，她就会有正常的脉象。
    而等她有了正常的脉像之后，也就表示她能像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这对她而言，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一把抱着燕岁岁道：“岁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自己都不会发现。”
    燕岁岁被她这么一抱还有些不好意思，只道：“公主能活着我很开心。”
    “我盼着我的医术再高明一些，能治好公主的怪病。”
    师折月对她竖起大拇指道：“我相信你可以的，岁岁，你是最棒的！”
    燕岁岁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夸，她整个人开心得不行。
    她把师折月送回房间后道：“公主，我现在就回去翻医书，我肯定能治好你的！”
    师折月点头：“我也相信你可以的！”
    燕岁岁开开心心地走了，师折月也很开心。
    她觉得她的身体难得大好，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得在她身体大好的时候多做一些准备。
    于是她取来符纸和符笔，坐在案上开始画符。
    只是她才画完一张，符笔就被人抢走了。
    她一抬头，便看见燕潇然那张发黑的脸。
    他沉声道：“你不要命了？才把阵法捣鼓完，就又开始画符，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吗？”
    师折月被他这么训的多少有些心虚，便想着岔开话题，问他：“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不是要替我生孩子吗？我若不来，你怎么生？”
    师折月：“……”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燕潇然变坏了。
    他之前是那种说一句情话都要脸红的人。
    现在他居然能如此淡定地说出了这种话来了！
    燕潇然凑到她的面前问：“你今日该不会只是随便说说吧？”
    师折月轻咳一声道：“当然不是……”
    “那好。”燕潇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道：“那我们生孩子去。”
    师折月：“！！！！！”
    她朝他看去，他的脸微微有些红。
    他见她看过来，眸光幽深，里面夹杂着极浓的情绪。
    两人之前有过肌肤之亲，前面时间因为他能为她续命的事情，两人亲近的次数不算少。
    只是前段时间的亲近，都没能让两人走到最后一步。
    师折月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道：“我还没有洗澡。”
    燕潇然看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几天我忙着阵法的事情，一直没时间洗澡。”
    那个阵法那么阴毒，她怕王府的众人出问题，所以想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她心里一直想着阵法的事，所以这几天的洗漱她确实有些敷衍。
    不是她懒，也不是她脏，而是她在乎燕王府里所有人。
    燕潇然淡声道：“没关系，我已经让厨房那边烧好水了，他们应该马上就送过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公主，洗漱用的热水都放进净房了，你可以去洗漱了。”
    她的房间是一个大套间，里面配着净房。
    净房可以从前厅进去，也可能房间里进去。
    师折月忙道：“好的，多谢！”
    送水的下人离开后，燕潇然把师折月抱进了净房。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师折月伸手拉着他的袖子问：“要一起吗？”
    燕潇然：“……”
    他的脸瞬间又红了。
    师折月笑了起来，他淡声道：“好啊！”
    师折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分明看到了几分外强中干的气息。
    她便道：“行了，别强撑着了，你去房间里等我。”
    燕潇然没有说话，由得她把他推了出去。
    他的耳力极好，在房间里是能听得到净房那边的水声。
    他坐在那里，多少有些心绪不宁，整颗心都放在了净房里。
    师折月洗好出来的时候，换了套舒适的寝衣。
    燕潇然取过一块帕子替她绞头发。
    这事他们之前去边关的时候，他也为她做过。
    他初时做这件事情不算熟悉，还会扯痛她。
    到如今这事他已经做得很熟，不仅不会再扯痛她，还会有内力替她把头发烘干。
    师折月这几日确实累坏了，此时靠在他的怀里，由得他为她烘头发，只觉得舒适无比。
    她初时还不时地和燕潇然说着几句闲话，到后面就直接睡了过去。
    燕潇然说是要让她给他生孩子，但是他并没有想要今夜跟她做男女之事。
    就算是要做，也得等她的身体大好之后。
    老太君见师折月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她有些心疼。
    她觉得燕王府和宁国公府的事情，得尽早了结，否则还会拖累师折月。
    她便想着找燕潇然商议一下，如何尽早把这件事情处理完。
    于是她便让人去找燕潇然，长生过来回报：“三公子这会不在房里，等他回来后，再请他来见老太君。”
    老太君听到这话后略有些意外，此时已近亥时，燕潇然不在房里又能去哪里？
    她此时没有多想，便道：“无妨，天色已经晚了，明日一早你见到潇儿的时候，你再让他来找我。”

 第310章 她知道了

    老太君躺到床上的时候，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因为燕潇然今夜是在府里的，可是他此时却不在房间里，他去了哪里？
    老太君知道最近燕潇然的压力很大，大概率是去祠堂。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披了衣衫去祠堂里找燕潇然。
    只是她到那里，也没有看见燕潇然。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眸光微沉。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叫来婢女交代了几句，婢女便退了下去。
    燕潇然是第二天一大早回的房间。
    长生进来的伺候他洗漱的时候，对他道：“公子，老太君昨夜找你。”
    “我进屋里来找你的时候，你却不在，你昨夜去哪里了？”
    燕潇然听到这话心念一沉，淡声道：“昨夜躺下后睡不着，就在府里随便走走。”
    长生有些好奇地道：“我昨夜怎么没有看见你出去？”
    燕潇然看了他一眼道：“你出去还要跟你汇报吗？”
    长生忙道：“当然不需要，只是老太君看起来像是有急事要找公子，公子一会去找老太君吧。”
    燕潇然轻点了一下头。
    长生觉得他今日有些怪怪的，但是又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哪里怪。
    长生也是习武的人，但是昨夜燕潇然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半点都不知晓。
    他是下人，不敢过问燕潇然的行踪，心里却终究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燕潇然洗漱完之后就去找了老太君。
    他一进去，老太君让房里的婢女全部都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老太君便对燕潇然道：“跪下！”
    燕潇然没有说话，撩起袍子便跪在老太君的面前。
    老太君拿着拐杖就敲在他的背上，怒道：“你糊涂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平时慈眉善目，看着十分温和。
    其实她的骨子里却是将门虎女，行事有自己的准责和章法。
    燕潇然昨夜做下的事情，触犯了老太君的底线。
    她此时一动怒，整个人便十分威仪。
    燕潇然轻声道：“孙儿知道那般行事不妥，但凭祖母责罚。”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与公主无关，还请主母不要为难公主。”
    他今日听到长生那样说的时候，他就知道老太君必定是发现了什么。
    方才老太君把屋里的下人全部清出去的时候，就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想。
    对于这件事情，他内心虽然坦荡，但是她和师折月之间的关系终究不太妥当。
    他这般行事，有违礼法，老太君要如何教训他，他都认。
    老太君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竟真是如此！”
    她说完拿着拐杖又动手打了他好几杖。
    这几杖老太君半点情面都没有留，他的后面被打得青青紫紫。
    他跪在那里没有动，也没为自己求情。
    老太君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心梗，怒道：“我知道王府里的这些孙辈，就你最为聪慧，也最是叛逆。”
    “只是你之前再叛逆，那也至少是有个度，那些不能去做的事情，你绝对不会去做。”
    “可是你看看你如今做下事情，就算我代你兄长给了公主放妻书，但是她如今住在王府，明面上就是你的长嫂！”
    “你对她做下那般事情，你如何对得起你大哥？你视王府的家规为何物？”
    燕潇然由得老太君骂，并不多言。
    老太君骂完后，问：“你和公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燕潇然回答：“三年前我外出游历的时候曾经遇到公主，当时便对她倾心了。”
    老太君愣了一下：“三年前？”
    燕潇然点头：“是的，三年前，当时我不知道她的身份，见过她一次之后便再也忘不掉。”
    “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无法去向她提亲。”
    “她的行踪又不定，当时分开之后，我找了她很久，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上次为大哥接亲的时候，看到是她，我便觉得是造化弄人。”
    他知道她和师折月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那件事情不能说给老太君听，说了他怕老太君看轻师折月。
    老太君是知道他三年前游历回来之后，一直在找人。
    她当时有些好奇，派人打探了一番，知道他是在找一个女子。
    老太君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燕潇然在她的心里，一直对感情之事不太开窍。
    她记得她当时还问过他，需不需要她帮忙，被他拒绝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燕潇然当年要找的女子竟是师折月。
    老太君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这事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燕潇然回答：“当时大哥和公主的婚事已定，我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祖母在大婚那夜便给了公主一纸放妻书，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只是我当时再开心，也不敢有任何逾矩的想法，所祖母生气，也怕唐突了公主。”
    “直到后面我才知道，我能为公主续命，只是这种续命的方式需要有肢体的接触。”
    “我当时便觉得这必定是老天爷见我可怜，给了我靠近她的机会。”
    老太君这才想起，之前师折月总是晕倒，药石无医，但是她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又生龙活虎。
    老太君伸手按了按眉心，这事也不能说是燕潇然的错，只能说这是命。
    她问道：“你和公主如今走到哪一步了？”
    燕潇然回答：“我们心里有对方，但是并没有太过份的事。”
    老太君知道他嘴里太过份的事指的是什么事。
    她是长辈，却也不好过问这种事情的细处。
    她便道：“公主她如何想你？”
    燕潇然回答：“公主一直觉得她命不久矣，不想给燕王府抹黑。”
    “我曾数次提出要娶她，她却不同意，她说她将死，不能拖累我。”
    “她让我去娶一个自己门当户对的姑娘，延续燕王府的香火。”
    老太君听到这话有些心酸。
    这种行事的风格，确实是师折月的。
    师折月一向豁达开朗，许是因为师折月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很多事情都想得开，也看得透。

 第311章 他的情深

    她是极喜欢师折月的，发自内心的心疼师折月。
    她数次遗憾燕王世子死得太早，她没有那个福气有师折月这个孙媳妇。
    只是师折月的命途也太过惨烈，也是个短命之人。
    她之前想的是，只要师折月愿意，就让师折月一直住在燕王府里，直到师折月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燕潇然竟对师折月动了心。
    而原本将死的师折月，也寻到了续命的法子，她是发自内心的为师折月高兴。
    老太君长长地叹一口气，伸手把燕潇然扶了起来。
    她轻声道：“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公主那般好，你……”
    她想说燕潇然不要负了师折月，只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又让老太君有些纠结。
    燕潇然重新跪在老太君的面前道：“我对公主一往情深，此生非她不娶。”
    “此事还请祖母成全！”
    老太君此时心乱如麻，就算她是一个极有决断的人，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怪不得燕潇然，也怪不得师折月，只能怪造化弄人。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事不是我想成全就能成全的。”
    “如今宁国公府的事情未了，公主的身体也并未大好。”
    “更不要说你们摆在明面上的身份，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燕王府的脸都得被你丢尽。”
    “往后别人如何看待燕王府？你以后又有何面目见你大哥？”
    燕潇然看着老太君道：“祖母，我和公主的事情，大哥是知道的。”
    老太君愣了一下，燕潇然接着道：“我们在云岭关的时候见到了大哥，他看出来了。”
    “是他告诉我，他并不介意这件事情，他还祝福了我们。”
    老太君听到这话暗然神伤。
    燕潇然在云岭关见到燕王世子的事情，燕潇然之前对老太君说过。
    只是当时燕潇然没有说这件事情罢了。
    她轻声道：“那就好……”
    她说完又道：“只是你们的事情不仅仅是你们的事情，你们知道你大哥同意了，外人却不知道。”
    燕潇然沉声道：“孙儿其实已经想好了，等处理好宁国公府的事情后，就帮着公主续命。”
    “公主说二嫂腹中的孩子是个男孩，我会把那个孩子养大，将燕王府交给他。”
    他其实对于燕王的这个身份并不在意，但是燕王府却需要一个男丁来传承。
    就师折月的身体情况，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生养。
    他们不太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将燕王府给到凤知夏的儿子，对他来讲，是最可行的一件事。
    老太君也没有想到，他竟连这事都想好了。
    她便知道这段时间他只怕想了很多，权衡了各种利弊。
    她也知道师折月的身体状况，确实经不起半点折腾，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且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对师折月用情极深。
    情这件事情，老太君不觉得有什么错，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燕潇然的身上时，她终究心疼。
    她此时心乱如麻，再次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痴儿啊！”
    “这事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燕潇然看着她道：“祖母，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老太君看向他，他轻声道：“还请祖母不要为难公主。”
    “从始至终都是孙儿纠缠于她，她是被孙儿缠得狠了，没办法才答应和孙儿在一起。”
    “她的身体情况十分特殊，她对于未来也十分迷茫。”
    老太君看了他一眼道：“这事我当然知道，公主是有分寸的，没分寸的那个人是你。”
    “这件事情我暂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收敛一些，不要坏了公主的名声。”
    她心疼燕潇然，也心疼师折月，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两个都是苦命的孩子。
    燕潇然朝老太君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祖母！”
    老太君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我先一个人静静。”
    燕潇然应了一声，再次行了个礼这才走了出去。
    老太君被这件事情弄得有些心烦意乱。
    其实之前燕潇然和师折月之间就已经有了一些端倪，只是她自欺欺人的觉得不可能。
    如今事发，她只庆幸最先发现的人是她。
    若是这事被燕王妃知道了，只怕她还会闹腾。
    而眼下这种情况，老太君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这事再等等看。”
    “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也许这两个孩子真的还能走到一起。”
    她其实骨子里是觉得他们是相配的，只是……
    她按了按眉心，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
    燕潇然回房后让长生寻来金疮药为他上药。
    长生看到他身上的伤吓了一大跳：“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燕潇然回答：“我做了错事，惹祖母生气了，这只是小伤，不妨事。”
    长生的眼里都是惊讶，老太君平时最疼燕潇然，此时下这么重的手，这事有些不同寻常。
    他问道：“公子做了什么错事，让老太君如此生气？”
    燕潇然看了他一眼道：“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情。”
    “我被罚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府里的任何人，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
    长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瞪了长生一眼，长生应了一声，不敢再问。
    燕潇然今日虽然挨了打，但是他的内心却很开心。
    因为这事在老太君那里过了明路，且看老太君模样，虽然最初的时候生气，但是后面却并不反对。
    老太君更多的是在担心这件事情会对他们造成伤害，也担心会有别有用心的人，用这件事情来攻击燕王府。
    毕竟燕潇然如今是燕王府里唯一的男丁，他的一举一动关注的人太多。
    师折月并不知道燕潇然挨打的事，只是用早膳的时候，她听说老太君身体不适。
    她去看老太君却被拒绝了，她有些纳闷，不太明白老太君是怎么了，便叫来燕岁岁去给老太君把脉。

 第312章 大凶卦象

    老太君看到师折月的时候内心是复杂的。
    只是她知道，这事也怪不到师折月的头上，从本质上来，师折月并没有错，是燕王府对不起师折月。
    她知道燕潇然说得很多，眼下她装做不知道，是对他们最好的方式。
    燕岁岁见老太君心绪不宁，便问道：“祖母，你有心事？”
    老太君不答反问：“岁岁，你今年十五了吧？”
    燕岁岁点头：“祖母不必操心我的婚事，我觉得如今这般挺好的。”
    “且如今我们都还在守孝，婚嫁之事不适合我。”
    老太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当初王府一出事，你和年年之前定下的婚事便全部都作废了。”
    “你们的婚事，确实是我心里的最大的事情。”
    “虽然你们如今还在孝期，但是你喜欢什么样的公子，你可以告诉祖母。”
    “祖母帮你物色好，等出了孝期你就能直接出嫁了。”
    燕岁岁回答：“祖母，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
    “我觉得男人和医书比起来，还是医书更加有趣。”
    老太君原本为师折月的事情发愁，此时听到燕岁岁的话，又开始为燕岁岁发愁了。
    她皱着眉头道：“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
    燕岁岁是家中晚辈之中性子最好的，此时被老太君训也只是一笑：“嫁人肯定是要嫁的。”
    “祖母还是先操心完三哥和年年的婚事，再来操心我的，我年纪最小，不急。”
    她说完怕被老太君训，寻了个借口，飞快地跑了。
    老太君有些头疼，三个孙辈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燕潇然和师折月的事情还不知道往后会如何，燕年年一心想做女将军，天天舞刀弄枪。
    她原本觉得燕岁岁在这方面是最不需要操心的，如今聊了几句，她才发现，这个也不省心。
    老太君头疼。
    她身边的嬷嬷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顺其自然，别为他们操心了。”
    老太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这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主要是不顺其自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师折月不知道老太君的烦恼，她的身体大好之后，她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她要趁着身体好的这个阶段，把宁国公府彻底灭了。
    就目前宁国公府展现出来的能力，她觉得她应该再多做一点准备。
    那一家子就是一群神经病，无所不用其极，所以她得预防他们发疯伤到燕王府的人。
    所以她决定给他们每个人画一张护身符，先护住他们的平安。
    她的镜象阵法成功之后，她发现王府里众人脸上的黑气都散了，唯独凤知夏的没有散。
    她单独为凤知夏算了一卦，是大凶之卦象。
    这种卦象想要化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师折月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命宫里的黑气散了，凤知夏的却没有散。
    这件事情她仔细想了看想，觉得可能和凤知夏即将临盆有关系。
    毕竟对女人来讲，生孩子这件事情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
    所以凤知夏这一胎大概率会难产。
    师折月有些发愁，难产这件事情，在这个时代是无解的。
    她想了想，最后决定去找燕岁岁。
    这个时代的大会都是男性，女子生孩子的时候，他们因为性别的原因，是很难及时施救的。
    但是燕岁岁是女子，如果凤知夏真的有什么事情，燕岁岁是能应急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燕岁岁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医术也是闭门造车的在学，只怕到时候很难救得了凤知夏。
    只是在这个时候，不管能不能救，准备工作还是得先做起来。
    师折月没有瞒着燕岁岁，细说了她看到的情况和卦象。
    她认真地道：“岁岁，这事我们都帮不上知夏的忙，只能靠你了。”
    燕岁岁觉得压力有点大，却依旧沉稳地道：“我之前因为二嫂怀孕，便看了不少这方面的医书。”
    “只是妇科的那些大夫都是男大夫，他们在写这些治疗经验的时候，没有具体的细节。”
    “所以那些医术我看再多帮助都不太大，我这段时间再研究研究。”
    现在距凤知夏的预产期已经只有十来天了，时间有些紧。
    师折月轻声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有难度，你尽力就好。”
    “再则这事是我的推测，未必就准，所以未必就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燕岁岁点头：“公主放心，我会做好准备，有备无患。”
    两人商议完这件事情后，师折月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她已经有两天没有看见燕潇然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燕潇然之前没事就往她的面前晃。
    他怕她符画多了伤身，天天守在她的身边，不让她画符。
    这几天她的符画了一大堆，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她想了想，便去找燕潇然。
    而燕潇然却不府里，长生说他一早就出门了。
    师折月知道他一直在忙着对付宁国公府，一早出门也属正常，她没有多想。
    倒是长生轻声道：“公主，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师折月问道：“什么事？”
    长生满腹劳骚地道：“公子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却又不好好休息。”
    “他平时最是尊重公主，想来公主去劝他，他应该会听公主的。”
    师折月些意外：“他受重伤？什么时候的事情？”
    长生好在还记得当初燕潇然的交代，没说是老太君打的，只含糊说他也不是太清楚，燕潇然没说怎么受的伤。
    师折月便觉得燕潇然应该是跟宁国公府的人交手了，是被他们伤到了。
    她心里十分恼火，在心里狂骂宁国公府的那些人。
    她对长生道：“这事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劝他。”
    长生忙叠声向她道谢。
    她觉得他们这段时间在对付宁国公府的事情上有些被动了。
    之前她身体不好，不太能动用道术，所以有些时候只能暂且忍着。
    可是现在她的身体好了不少，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稍微主动一点。

 第313章 主动出击

    她觉得光是那个镜象阵还是不够的，她得给宁国公府的那些准备一系列死法。
    于是这天她便一直猫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到傍晚的时候，长生过来找她，说燕潇然回来了。
    师折月便直接去找他。
    她过去的时候，长生正在给燕潇然换药。
    她看到燕潇然身上的的伤愣了一下，问道：“谁打的？”
    燕潇然没想到她会来，他的眸光闪了闪，还没有回答，师折月问道：“是不是宁国公府的那些？”
    燕潇然原本还在想要把这口锅扣谁身上才合适，她便已经替他找到了借口。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是的，他们现在是越来越疯狂了。”
    师折月看到他身上的伤心疼得不行，却又觉得有些奇怪：
    正常他们动手的时候，应该是会用刀剑的，但是燕潇然身上的伤，全部都钝器造成的伤。
    她便问：“他们是怎么伤到你的？”
    燕潇然回答：“我不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进了一个棍阵，被棍子抽的。”
    师折月听他这么一说，便觉得能解释得通了。
    她怒道：“他们太不要脸了，光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段。”
    “你这几日先好好养伤，等你把伤养好了，我带你去挑了宁国公府。”
    燕潇然听到这话眉心跳了跳：“挑了宁国公府？”
    师折月点头：“没错，我觉得他们蹦嗒的时间太长了，不能让他们再这样蹦下去。”
    “你这边已经搜集了很多治他们罪的证据，只要皇叔要治他们的罪，他们就跑不了。”
    “只是这些年来宁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极大，若是直接问他们的罪，会有一些隐患。”
    “我觉得等皇叔去他们的罪，这个时间在是太久了，我不想等了。”
    燕潇然问她：“那你想做什么？”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方才说了啊，我要单挑宁国公府啊！”
    燕潇然：“……”
    宁国公府说一句深不可测是没有问题的。
    她要去单挑，谁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后招？
    他便道：“你别冲动！”
    师折月微微一笑：“这不是冲动的行为，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此时长生去隔壁拿纱布去了，她凑到他的耳畔道：“我的男人，可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燕潇然：“……”
    他这几日因为被老太君揍了，一直在躲着她。
    他怕她会问，也怕自己露陷。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师折月为他受伤的事情找好了借口。
    可是这件事情的走向，还是往十分奇怪的方向走去。
    就他的私心而言，她这般想着他，要为他出头，他心里是高兴的。
    但是他此时的担心却高过于开心。
    他轻声道：“你别冲动！”
    师折月这是第二次听他劝她不要冲动了。
    她轻轻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一个人去的，我等你的伤好，到时候把我大师父也叫上。”
    燕潇然听到她这样说，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感叹地道：“那天虽然见到三师父了，但是他那样的身份，我又超度了那么多的亡魂下去……”
    她叹了一口气：“他最近估计得为那件事忙上一阵子了，我就算是去喊他帮忙也不行。”
    “否则的话，有他在，会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燕潇然想起那天晚上见到三师父的情景，深以为然。
    如果是去宁国公府打群架的话，物理攻击他们是不怕的，毕竟燕王府的人都能打。
    但是他们如果是玄学的攻击，他们这边就显得有些被动。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燕潇然也看出了国师和师折月的差距。
    国师实在是不算是能打的。
    他便道：“要不你写给其他的几位师父写信，请他们都过来帮忙？”
    师折月摇头道：“除了九师父我知道他在哪里外，其他人都居无定所，不知道会在哪里。”
    “我就算是想给他们写信，也不知道信该往哪里送。”
    她的这些师父们一个个都野得很，都没有固定的联系方式，这也就造成她想找到他们的时候，永远找不到。
    而九师父因为身份特殊，根本就离不开道观的藏经阁。
    燕潇然劝道：“那要不你试着和他们联系一下，哪怕是多找来一个师父，也会安全一些。”
    师折月歪着脑袋看着他道：“我听出来了，你说这些就是不相信我能打得过那个黑影。”
    燕潇然没有说话，师折月笑道：“我要是实在打不过，我还可以叫上白稚仙。”
    燕潇然：“……”
    他方才也想到了白稚仙，只是他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想去找白稚仙。
    师折月看着他道：“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养伤，你把伤养好之后，我们就行动。”
    她说完便快步走了，她还得回去多画几张符。
    燕潇然伸手按了按眉心，他也没有想到他的这个谎言，居然就激起了她的斗志。
    在师折月想要灭宁国公府的时候，他们也在想着要如何杀了她。
    老宁国公那天心脏破了，却因为道术护着，暂时还死不了。
    只是他身上的血已经被放干，他整个人躺在床上，就和一具干尸体一般。
    偏偏他这弄成这副样子了，那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他的灵体离不了体，被他的身体拖累，一天弱过一天。
    且每天到他之前心脏破裂的那个时间，他的灵体就会体会一次心脏爆开的剧痛。
    灵体上的痛，比身体上痛还要痛上千百倍，且无法缓解。
    老宁国公之前害别人的时候，曾将他人的生魂生生将能量耗干，变成养份来滋养着宁国公府。
    他之前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缺德。
    可是如今他自己来体会这种滋味的时候，他就有些受不了。
    如今的他，是真的一心求死。
    这种时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
    宁国公每看见老宁国公一次，心里都会打个颤，原因无他，现在的老宁国公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对老宁国公道：“父亲如此痛苦，不如我帮父亲一把吧！”

 第314章 生不如死

    宁国公说完，拿起一把刀就割断了老宁国公的咽喉。
    老宁国公：“……”
    老宁国公：“！！！！！！”
    他现在死不了，但是痛感和正常人是一样的。
    宁国公这一下，真的是让他痛苦不堪。
    他骂道：“你这个逆子！”
    只是他的咽喉破了，说话就跟个破了一下的风箱一般。
    宁国公之前见他流了很多的血，其实不是太清楚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生活在老宁国公的阴影之中。
    这段时间老宁国公府这副模样，他在有心之人的挑唆之下，心思活络了很多。
    再加上老宁国公现在这样的状况，他便想成为宁国公府真正的主人。
    他之前是觉得老宁国公只余下最后一口气了，所以才想着把老宁国公杀了，然后取而代之。
    他却没有想到老宁国公这副模样了还没有死，他的心里就生出了惧意。
    他知道老宁国公是会不少阴毒道术的，此时腿都在抖。
    他哆哆嗦嗦地道：“父亲，儿子只是见你太痛苦了，想要帮一帮你。”
    老宁国公太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当下怒道：“滚！”
    宁国公屁滚尿流地跑了。
    老宁国公看到他这副样子，难受得不行。
    只是他此时心里难受，却没有半点力气。
    他身上的血放干后整个人就如同干尸一般，
    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而他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宁国公要是能把他杀了也就好了，问题是宁国公还杀不死他。
    就在他无比绝望的时候，黑影终于出现了。
    黑影看到他这副模样，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
    老宁国公粗略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对他道：“天师，你送我一个爽快吧！”
    “这样子真的太痛苦了！”
    他的灵体摆脱不了他的身体，他如何既要承受身体的痛，又要承受灵体的痛，实在是苦不堪言。
    黑影不解地道：“不应该啊！”
    他将老宁国公仔细看了看后道：“你现在还不能死。”
    “我已经为你设下一个阵法，以燕王府众人为祭，再吸取燕王府的气运。”
    “等燕王府的众人死了之后，我再设法为你把伤口填平，你再撑一段时间。”
    老宁国公原本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可是此时黑影说他还有活的机会，且还能以燕王府为祭，他便又不想死了。
    他对黑影道：“天师辛苦了！”
    “只要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会好好供奉天师。”
    黑影看到老宁国公这副样子眼里有些嫌弃，却道：“你先好养养着，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老宁国公忙道：“多谢天师，我那个逆子行事虽然过份，天师给他一点教训就好，别取他的性命。”
    黑影淡声道：“他这样对你，你还向着他？”
    老宁国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他就算是再不好，他也是我的儿子，眼下阳儿下落不明，宁国公府不能没有用他。”
    他不管是从长远的方向来考虑，还是从时下的局面来考虑，宁国公都还不能死。
    黑影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
    他说完伸手轻轻一拂，老宁国公便觉得灵体上的痛苦一下子就减少了不少。
    他这几日痛得厉害，根本就无法入睡。
    此时黑影这一下挥完之后，他只觉得整个人变得十分舒服，眼睛一闭便睡着了。
    黑影掐着手指头算了算，宁国公府的大劫将至。
    他看了一眼跟干尸一样的老宁国公，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原本觉得老宁国公还能活着，对他还有些用处，现在看来，老宁国公这副模样，已经完全废了。
    他在宁国公府的身上花了很大的精力，所谋求的东西也多。
    如果宁国公府覆灭对他的计划有着极大的影响。
    所以他还是会试着去保一下宁国公府，宁国公府能撑的时间越长对他越是有利。
    他觉得，就现在宁国公府的体量，就算是昭明帝想要灭了宁国公府，也还得好好想想。
    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抓紧一点时间，还是能完得成的。
    他便去见一下宁国公，一见面，他便抽了宁国公一顿。
    宁国公知道他的厉害，不敢反抗，只能跪着求饶。
    黑影冷声道：“有一件事情你要知道，如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往后我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你若敢生出异心来，我直接让你身首异处。”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宁国公，因为宁国公实在是太蠢。
    且这个蠢货从来不觉得自己蠢，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这种人不像老宁国公那样能认得清自己的位置，总是肖想一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宁国公忙道：“我以后什么都听天师的。”
    黑影知道他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只是黑影也知道他此时必定是害怕的，现在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这也就够了。
    黑影交代他：“我这段时间会在府里修练，你去给我找一百个活人回来。”
    这种事情他们以前常做。
    只是之前为了避人耳目，黑影常让他们把人送到那座山谷。
    那座山谷里的灵体之所有会有那么多，黑影功不可没。
    他原本也应该在京城外去做这些事情的，只是如今老宁国公那副样子，他对宁国公不放心。
    所以他决定直接在宁国公府里修练。
    他如今只差那一步了，只要他修练成功，往后宁国公府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
    宁国公忙道：“好的，我这就去找人。”
    黑影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身形一动，便从他的房间里消息了。
    宁国公伸手拍了拍胸口，觉得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他这一次是真的被老宁国公吓到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眼下宁国公府这样的状况，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黑影让他做的事情他会照做，但他也想成为宁国公府真正的主人。
    这话他今天没敢在黑影的面前说，他决定后面再找机会去跟黑影说。

 第315章 用雷劈他

    两天后，他把人找齐了，正打算秘密送进府里的时候，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师折月堵在宁国公府的门口，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人道：“咦，府里有什么大喜事吗？怎么这么多人？”
    宁国公看到师折月就觉得很烦，他怒道：“你来做什么？”
    师折月指着那些人道：“他们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宁国公冷笑一声道：“滚，这里不欢迎你。”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又没打算让你欢迎。”
    她说完直接就进了宁国公府。
    这是她第二次进宁国公府，这一次来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她过来的时候，府里的紫气流溢，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但是这一次府里的紫气已经散尽，只余下极重的阴煞之气。
    宁国公府被这样的气息环绕，往后只会一日败过一日。
    宁国公见她直接闯进来，脸上露出狞笑：“你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非进。”
    “你想要进来，那就进来吧！”
    他说完对门房道：“把门关上！”
    师折月大声道：“等一下，我还有几个小伙伴在外面，等他们一起进来后你再关门。”
    宁国公冷笑了一声，宁国公府是他的地盘，不管是谁，敢进来，他就敢要对方的命！
    他便道：“放他们进来。”
    燕潇然、燕年年和韦应还便走了进来。
    师折月的计划里是没打算带韦应还来的，因为她今日是来宁国公府杀人的，他来不太合适。
    但是燕潇然却觉得应该把韦应还带上，让他做个人证。
    否则今日的事情闹大之后，去哪里给他们找人撇清关系？
    韦应还掌管着大理寺，在这方面就有着天然的优势。
    他的话有着绝对的公信力。
    所以他是最佳证人的人选，他便将韦应还一并叫了过来。
    宁国公看到韦应还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因为有韦应还在，动手的时候不是那么方便。
    韦应还对宁国公拱了拱手道：“我奉皇命调查宁国公府违法乱纪之事，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燕三公子说他今日有证据能证明宁国公府做了这种事情，便请过我过来看看。”
    “所以今日我便来了，我此时不知道燕三公子所谓的证据是什么，所以国公爷可经无视我。”
    宁国公：“……”
    他一脸的无语，韦应还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燕潇然则看了韦应还一眼，这话说的真的很韦应还，基本上把他的原话照搬了。
    只是这种照搬的原话听起来有点欠抽。
    师折月笑道：“韦大人刚正不阿，真是让人敬佩。”
    “你这样查案的方式，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韦应还表情浅淡：“还好吧，自从认识你们之后，本官就很难正常查案了。”
    “今日本官就当是来长见识的，你们都自便吧。”
    他之前听说师折月不太好的消息还为她担心了一段时间，甚至也去问过一些道门中人，只是没有结果罢了。
    只是他这一次见师折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好得很，脸上还有了几分红晕，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
    他有点怀疑她这副样子是不是回光返照。
    他觉得她死之前最想做的事情应该灭了宁国公府，他想着她到了这一步，他也该配合一二。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来了。
    他觉得既然这是她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他总归得替她做个见证。
    师折月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若是知道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她冲韦应还拱了拱手道：“如今就辛苦韦大人了。”
    她说完对宁国公道：“我觉得我们之间今日该做个了结了。”
    “你们之前如何欺负我，我不管，但是你们欺负我三弟，那就太过份了。”
    宁国公：“……”
    什么玩意？
    燕潇然：“……”
    他有些不自在，她也太直接了些！
    韦应还：“……”
    她的这番话印证了他的猜想，她是真的回光返照快要死了。
    他的心里有些难过。
    他看了燕潇然一眼，心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师折月待燕潇然真的不错，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为燕潇然出头。
    只是燕潇然也太没出息了，居然真的就让她为他出头。
    韦应还狠狠地瞪了燕潇然一眼。
    燕潇然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太明白这事哪里值得韦应还瞪他。
    宁国公看了燕潇然一眼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过这小子我确实看他不顺眼。”
    当初他们就不该留燕潇然一条命。
    燕潇然当时若是上了战场，此时估计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他若是死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这话是因为韦应还在，他不太好说，所以说得没有那么的直白。
    师折月冷笑一声道：“你这是承认你欺负他了？”
    宁国公白了她一眼道：“是又如何？”
    师折月的眉梢轻挑，眼眸里带了几分极致的冷意：“那就血债血偿吧！”
    她说完直接拿起一张符贴在了宁国公的身上。
    宁国公以为她要动手打人，他看到那张符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伸手想将那张符撕下来，去撕的时候发现那张符似乎和他皮肤融为一体，无论如何也揭不下来。
    他的眼里满是不解，正打算问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
    他的头顶上不知何时有了一大块乌云，乌云里电闪雷鸣，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突然就想起曾经在报国寺外被劈焦的赵诗婉，他的寒毛倒竖。
    他急道：“师折月，你有病吧！快把这东西揭下来！”
    他自己揭不下来，便喊旁边的侍卫为他揭，他们也揭不下来。
    师折月却没有理他，而是问韦应还：“韦大人，他这种情况如果被雷劈死了，应该和我没有关系吧？”
    韦应还的嘴角抽了抽，她这是当着他的面杀人，还要撇清关系，这话让他如何回答？
    他还没有回答，宁国公头顶的乌云更浓了些。
    宁国公哇哇大叫：“师折月，你个疯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316章 谁能救他？

    师折月双手袖在胸前，似笑非笑地道：“你猜。”
    宁国公一点都不想猜，他这会心里慌得一批。
    他此时已经能听到恐怖的雷鸣，看到那块乌云里积攒的闪电，他吓得直哆嗦。
    这玩意要是劈下来，绝对能把他劈焦。
    他已经怕了，大声喊道：“天师，救命啊！”
    只是他喊破了嗓子，黑影都没有出现。
    宁国公的表情极其难看，他立即叫来一群侍卫，将师折月团团围住。
    众侍卫拔出了刀剑对着师折月，她扭头问韦应还：“他们要杀我，这事总该成立吧？”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也是个人才。
    她用一张符差点逼疯宁国公，宁国公没有动作才是真的怪事。
    只是这件事情单从表象上来看，又确实是宁国公先动的手。
    她此时静静地站在那里，纤弱又无害。
    他看了宁国公府上方越积越大的乌云，再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宁国公，淡声道：“国公爷，冷静。”
    “公主是先帝之女，身份尊尊，容不得你放肆！”
    他之前虽然没有见过她用这种符咒，但是却知道赵诗婉的死和她有关。
    当初赵诗婉被雷劈死在报国寺时，并没有人看见天上积了雷云。
    更像是直接天雷劈下，把赵诗婉直接劈焦。
    他虽然不通晓道门的术法，却也大概猜得出来，师折月的这个术法和之前用的术法应该不是一个。
    师折月在旁补了一句：“就算我是个普通人，他欲杀我，也一样是触犯刑法的吧？”
    韦应还点头道：“根据我朝律例，凡意图杀人者，当处斩刑。”
    宁国公此时急得屁股都要冒烟了，因为不管他走到哪里，那团乌云都跟着他到哪里。
    且那团乌云越积越厚，越积越多，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将整个宁国公府笼了大半。
    那雷云在翻腾，在蓄势，里面的电光闪过，带着凌厉的白光，骇人心魂。
    宁国公听到他们这个时候还在讨论刑法，谁特么的关心刑法啊，这雷劈下来时候，他估计会被劈得灰飞烟灭。
    他怒道：“师折月，你把这雷撤了，我就饶你一命！”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你饶我一命？哎呀，我好害怕啊！”
    她说完对韦应还道：“韦大人，他不但想要杀我，还威胁我，污蔑我！”
    “他坏事做尽，天雷要收他，关我什么事！”
    宁国公忍无可忍，直接让侍卫动手。
    他觉得只要能抓住师折月，就能逼她就范。
    只是那些侍卫还没有靠近师折月，燕潇然手里的剑先出了鞘。
    燕年年则拔出了她的大刀，谁靠近师折月她就砍谁。
    如此一来，原本是打着看热闹的韦应还反而数次遇险。
    他急道：“你们能不能管管我？”
    他虽然也习武，但是他本质上是个文官，身手跟燕年年和燕潇然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点点。
    燕年年对他道：“你傻啊，打不过不会躲到我们身后来吗？”
    韦应还看了看燕年年，再看了看瘦弱的师折月，他直接躲到师折月的身后。
    这事虽然有点丢脸，但丢脸和丢命比起来，他选择丢脸。
    他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眼前的情景超出了他的预期。
    燕年年看到他的样子，觉得他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韦应还暂时安全后，扯着嗓子道：“国公爷，你这是在刺杀朝廷命官，是触犯律法的！”
    宁国公怒道：“老子的命都快没有了，还管个屁的律法！”
    “你让我停手也可以，你先让师折月把天上的雷云给收了！”
    师折月一脸无辜地道：“国公爷真的太看得起我了，这天上结雷云，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坏事做尽，老天爷要收你了。”
    这道雷符十分特别，和她之前画的五雷符是完全不同的。
    她之前试着画过这种雷符，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这几日她画不少的符，却并没有想过要画这种雷符。
    只是今天她临出门前，突然有感天时，便立于案前随手一画，这符便成了。
    她在符成的那一刻，生出了极为玄妙的感觉，隐约觉得她似乎能感应天地。
    只是那种感觉一闪即逝。
    她知道，她以后可能也画不出这样的雷符。
    正因为如此，她觉得宁国公府行事太过，已惹了天怒。
    宁国公此时陷入极为疯狂的境地，他叫来侍卫朝他们攻了过来。
    只是燕潇然和燕年年将师折月和韦应还护得严实，那些侍卫根本就伤不他们。
    而天上的雷乌越结越厚，笼在宁国公府的上方。
    那雷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堆积，然后漫延，马上就要铺满整个宁国公府。
    这样的异象，立即吸引他全京城百姓的围观。
    他们十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云。
    国子监的众人看着天空，众人交头结耳。
    骆易书抱着书道：“古书曾记载，凡天罚者，必降异象。”
    “天雷聚集，劈邪物，斩妖魔，还天下苍生以太平。”
    “此时天雷聚于京城，京城必有妖邪。”
    一个书生站在骆易书的身边道：“骆兄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看这方向好像是宁国公府那边，难不成是宁国公府里有妖邪？”
    骆易书这才注意到，雷云确实聚集在在宁国公府的上空。
    他便道：“宁国公府行事太过猖狂……”
    那书生伸手捂着他的嘴道：“虽然你爹是苍梧道节度使，但是这种话还是慎言！”
    上次宁国公利用了国子监的学子围攻燕王府，而后被师折月识破，他们又去燕王府里闹了事。
    当时他们热血沸腾，只是事后回到国子监，就被国子监祭酒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所有人，全部都被重罚。
    闹事闹得最凶的那几人，还被开除学籍，取消科考的资格。
    骆易书原本也在其中，只是他爹是苍梧道节度使，手握兵权，国子监祭酒也不敢太过为难他。
    当时便将他叫进监舍讲了些道理，他和国子监祭酒直接吵了起来。
    国子监祭酒有些下不来台，却也不敢说要取消他的科考资格，只让他去打扫茅房。

 第317章 跪下求她

    骆易书扫了这么久的茅房，昨日才结束处罚。
    那书生与骆易书交好，怕他再惹祸端。
    骆易书轻哼了一声道：“这些事情他们敢做，凭什么不让人说？”
    “之前宁国公府犯下的案子大理寺还未销案……”
    那书生再次捂着他的嘴道：“祖宗，你还想去扫一个月的茅房吗？”
    骆易书：“……”
    他当然不想。
    这段时间他扫茅房，都快扫出心理阴影了，毕竟那味实在是太销魂了。
    正在此时，骆易书的书僮匆匆走了过来：“公子，刚收到消息，燕小姐去了宁国公府……”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骆易书就飞快地往外奔。
    书僮急道：“少爷，你要去哪里？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从国子监到宁国公府，坐马车差不多一刻钟，他这样跑过去，时间只会更长。
    此时不止骆易书往宁国公府的方向跑，整个京城的王公贵族，都派人去那边打听消息。
    而普通百姓，对于这天空的异象，既好奇又好害，隔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在那里看热闹。
    昭明帝在皇宫里看到了那边的异象，他让身边的太监去打听到是怎么回事。
    太监很快就过来回报：“回皇上的话，那云是盘在宁国公府的上方。”
    “如今京中都在传，说宁国公府里有妖怪，老天爷这是降下天罚，要收了宁国公府。”
    昭明帝的眸光深了些。
    就这段时间宁国公府做下的事，处处犯了他的大忌。
    天罚之事，他并不太信。
    他想起一件事情后问道：“燕王府的人今日可有去宁国公府？”
    太监回答：“皇上圣明，今日折月公主带着燕三公子和燕大小姐，以及韦大人，一起去了宁国公府。”
    “他们此时还在宁国公府之中，还没有出来。”
    昭明帝听到这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么大的动静，放眼京城，怕也只有师折月能弄得出来。
    只是韦应还跟着他们去做什么？
    他心里生出一种直觉，今日怕是要出大事。
    他问道：“国师现在在哪里？”
    太监回答：“奴才不知，现在便差人去打听。”
    昭明帝轻点了一下头，提醒他们道：“你们派人去找到国师，让他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太监略顿了了一下，便应了一声，很快就退了下去。
    他知道昭明帝让国师妥善处理这件事情，便是让国师给京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而国师要给的交代，则是要看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
    昭明帝看着那片悬在宁国公府上空的黑漆漆的云，里面的电光他能看见，雷声他也听得清晰。
    他心里此时也十分好奇，师折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急，他如今只需要等结果就好。
    此时国师就宁国公府外的一间茶楼里。
    师折月前两日过来找他，说她要挑了宁国公府，让他帮忙。
    国师当时是十分震惊的，别的不说，光说宁国公府背后的黑影就十分难缠。
    就算如今宁国公府的声望在京中是大不如前，但是他们依旧拥有着绝对的力量。
    且宁国公府这些年来和黑影合作，这里面还夹着邪道的各种手段，宁国公府里必定是有后招的。
    她想去挑宁国公府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他那里问她：“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挑了宁国公府？”
    师折月回答：“不是我好好的要挑宁国公府，而是我一直想做这件事情。”
    “只是我之前身体不好，没这个能力。”
    “如今我的身体比之前好不少，这事只要谋划得当是可以做的。”
    “我仔细想过了，挑宁国公府最大的阻力就是黑影。”
    “若黑影在宁国公府，到时候大师父和我一起弄死他！”
    国师也想弄死黑影，毕竟两人积怨已深。
    只是国师还是闻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他便道：“你让我帮你也可以，你得说你动手的真正动机。”
    师折月气愤地道：“他们打残了潇然！”
    国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师折月气哼哼地道：“潇然这几日调查他们的时候，他们用了不入流的手法重伤了他。”
    “我之前病弱的时候，他护了我那么多次。”
    “如今他被人欺负，于情于理我也得替他找回场子。”
    “更不要说宁国公府原本就该死，我不需要对他们客气。”
    国师黑着脸道：“我听明白了，你这是冲冠一怒了为蓝颜！”
    师折月对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大师父，总结的很到位，就是这么个意思。”
    国师当时要被她气死了，深深地觉得他这些年教她的那些东西全部都白教了。
    他恨铁不成钢，破口大骂。
    师折月打断他骂人的话后道：“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
    “你要是愿意帮忙的话，你就还是我大师父，要是不愿意帮忙，从今天起就是九师父了。”
    她的这些师父们排名不是按年纪排，也不是按收她时见面的顺序排，而是当时他抽签排的。
    国师知道，所谓的抽签其实是有内幕的，都是她在暗箱操作。
    他要是被她给喊九师父，她其他的那几个师父怕是会笑话死他。
    他一咬牙一跺脚：“帮！”
    只是他当时说帮她的时候，是真的做好了和黑影大打出手的准备的。
    他却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画出了传说中的天雷符。
    这种符国师没有见过，只在古书上看到过，知道此符的成符极难。
    国师知道她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却没想到她竟天才到这一步。
    他喃喃地道：“臭丫头，这世间的道法到底是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
    国师也算是道门的天才，但是他这个天才和她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
    而此时宁国公一看情况不对，再这样打下去，他们还没杀死师折月，他怕是已经被雷劈死了。
    他招手让众侍卫退到一边，扑通一下就跪在师折月的面前道：“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第318章 没有节操

    师折月：“……”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宁国公如此没有节操，居然直接给她下跪。
    她轻啧了一声：“宁国公，麻烦你维护一下你的形象。”
    “你在我的心里，可是狂霸拽的存在，你这副跪地求饶的样子，我不是太适应。”
    宁国公看着天空滚滚的天雷，吓得魂都要掉了，她这会跟他讨论气节？
    气节哪有命重要？
    他看着师折月道：“我错了，我以前真的错了！”
    “只要你这一次能放我一马，不要说只是给你跪下了，就是喊你姑奶奶也可以！”
    师折月淡声道：“姑奶奶？你这是要把我叫老了，我哪能有你这么大个孙子。”
    头顶一记惊雷响过，密集的闪电在云层中狰狞的闪过，随时都会降下。
    宁国公的魂都要飞了，他看着她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师折月淡声道：“怎么都不会放过。”
    宁国公的脸上有了几分狰狞，还有着极浓的恐惧。
    只是他此时杀不了她，又阻止不了天上雷的聚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这才是真的让他发狂。
    这种自己的生死由别人掌控，自己完全做不了主，只能在这里等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狂躁地道：“只要你这一次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师折月缓缓地道：“当初你掌控别人生死的时候，那些无辜的人向你求饶的时候，你可曾放过他们？”
    宁国公：“……”
    他愣在那里。
    师折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的手里沾满了鲜血，却从不对任何人慈悲。”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要求别人对你慈悲。”
    “我今日不过是把你当初对那些无辜之人做的事情，对着你做了一遍而已。”
    “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
    宁国公咬着牙道：“他们的命如何与我相提并论？”
    “我是宁国公，是当朝一品国公！”
    “师折月，只要你今日放了我，我往后绝不会再动燕王府的任何人，对你有求必应！”
    师折月的眸光冷得像冰，她扭头看着韦应还道：“韦大人，他的话你方才也听到了。”
    “他承认他杀了很多人，视天下百姓的命有如草芥。”
    韦应还点头道：“我听到了。”
    燕潇然则道：“宁国公，我燕王府从来就没有怕过你！”
    “燕王府从不需要向任何人乞求放过，尤其是宁国公府。”
    宁国公此时没心情听他们说这些，他看着师折月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师折月一脸不屑地道：“这世上没有任何秘密能救得了你的命。”
    “且今日要你命的不是我，而是老天爷。”
    宁国公见她这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表情极度扭曲。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死于意外，他是被人杀害的，那个人就是……”
    正在此时，一道闪电从天空落下，劈在他的身上。
    师折月听到这里面色微变，她沉声问道：“那人是谁？”
    宁国公张了张嘴，却没能再发出声音了，天边的雷再次劈了下来，把他劈成了焦炭。
    他的灵体飘了出来，师折月想要问他到底是谁杀了她的父皇时，又一记天雷劈下。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符虽然是她画的，但是成符到如今，这雷已经不再受她控制。
    且随着那一道天雷落下后，后面的天雷从天边滚滚而落。
    宁国公被天雷足足劈了九道，劈得彻底魂飞魄散。
    他的灵魂散落于天地之间，彻底消失。
    那滚滚的天雷夹着极致的威势，不止劈了宁国公一人，而将宁国公府所有参与作恶的人全部劈死。
    这道天雷符之所以会被称之为天雷符，是因为这符承了天地的意志。
    这道符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审判之符。
    若从未做过恶的人，是不需要惧怕这道符的。
    因为这符中的雷不劈良善之人。
    师折月知道，这样的符她以后是真的再也不可能画得出来了。
    这原本就是极为神奇的事情。
    当这天雷劈下，宁国公府的众人都被劈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他们四人站在那里，愣是一点事都没有。
    韦应还看到这样的雷原本有些心惊，此时看得这情景他也十分震惊。
    燕潇然比他要淡定得多，他和师折月一起见到了很多的奇迹。
    只要她今日不躲，那么他们就不会有事。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只是整个宁国公府里电闪雷鸣，只有他们站的那一片地方安然无恙。
    韦应还十分震惊地道：“我今日真是开眼了！”
    “这可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下一刻，一记雷劈在他的脚边。
    韦应还：“……”
    他觉得这雷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容不得任何人品评。
    燕年年原本也想要发表一下她的观点和看法，看到这情景，她就觉得她的观点和看法一点都不重要。
    不被雷劈最重要！
    这雷简直不要太吓人！
    她下意识地往燕潇然的身边挤一挤。
    正在此时，宁国公府的大门被人一把撞开。
    师折月回头，看见了骆易书冲了进来。
    她有些意外，因为这符十分特别，是她为宁国公府所画。
    在她把符贴到宁国公的身上时，宁国公府里就独自成一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要等到天罚结束，才能允许人进出。
    可是此时骆易书却闯了进来，这事有些不正常。
    骆易书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他冲到了燕年年的身边问：“燕姑娘，你没事吧？”
    燕年年：“……”
    师折月等人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她有些不自在地道：“你怎么来了？”
    骆易书回答：“我听说你今日来了宁国公府，而这里天雷云集，我怕你出事，所以就过来了。”
    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面色苍白：“你身上怎么那么多的血？”
    燕年年方才的宁国公府的侍卫大打出手，身上受了点伤，但是她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别人的。
    她便道：“这不是我的血。”

 第319章 他保护她

    骆易书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一记刀伤道：“你受伤了？”
    燕年年不以为意地道：“小伤而已，不妨事。”
    骆易书的眼睛都红了：“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
    他说完拉着她的手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燕年年：“……”
    这种伤她真的觉得什么都不算，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她把他的手甩开道：“不用。”
    骆易书还想再说什么，燕潇然在旁道：“我的妹妹我会照顾。”
    骆易书这才发现燕潇然站在一旁，他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自从他上次见了燕年年，她在他的心里便有些不同寻常。
    他上次去燕王府跟老太君提过迎娶燕年年的事，老太君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是他觉得老太君也是不反对的。
    正因为如此，在他的心里，是把燕年年当未婚妻的。
    只是他上次一回国子监就被罚打扫茅房，他觉得自己的身上太臭了，会熏到她。
    再加上他答应过老太君，要凭实力考取功名，不靠父辈的荫蒙，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子监里好好念书。
    他没来找燕年年，却一直记挂着燕年年。
    而燕年年则早就把他说要娶她的话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正因为如此，他此时找过来的时候，燕年年看到他是一脸的发蒙，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热情。
    骆易书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燕潇然行了个礼道：“方才是我太急了，还请三公子不要怪罪。”
    燕潇然将骆易书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是真没在骆易书的身上看出一点苍梧道节度一使之子的模样。
    眼前的骆易书看着实在是有些傻乎乎的。
    他便道：“这里太危险，你先离开吧。”
    骆易书摇头道：“这里这么危险，燕姑娘待得，我就待得。”
    他说完认真地看着燕年年道：“燕姑娘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燕年年：“……”
    她看看他的细胳膊细腿，真没看出来他哪里保护得了她。
    他们在一起，是她保护他吧！
    骆易书见师折月和韦应还都在看他，他对两人行了个礼道：“见过公主，见过韦大人。”
    师折月：“……”
    韦应还：“……”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今日真的是长了见识。
    骆易书在燕王府的众人被雷狂劈的情况下，还能这样淡定行礼，真的是个人才。
    两人都觉得他的胆子够大的。
    然而下一刻，一个宁国公府的下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记天雷直接把人劈焦。
    骆易书看到这一幕脸一白，他的腿开始打哆嗦。
    他站在燕年年的前面道：“燕姑娘，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燕年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控制好他的声音先不要发抖？
    燕潇然则觉得骆易书怂是怂了点，但是人品还错。
    至少这人比韦应还要强一些。
    方才遇到危险的时候，韦应还是直接躲在师折月身后的。
    而他至少还知道护着燕年年。
    燕潇然觉得光凭这一点，骆易书就勉强能做他的妹夫。
    因为骆易书把宁国公府的大门打开，外面的人都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离得近的人亲眼看见宁国公府的人想要从府里跑出来，却根本就跑不到门口，直接被雷劈死。
    他们的眼里满是惊恐，却发现那雷根本就不往外面劈。
    他们都觉得，宁国公府这只怕是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触动这样的天罚！
    因为这些雷劈下，宁国公府之前那个阵法残留在人心头的影响，也彻底消失。
    他们很多都是突然想起来，宁国公府做了多少缺德的事。
    国师站在外面，以最近的距离看这一场热闹，他整个人都是麻的。
    他之前知道这符很厉害，没劈下来之前也知道这事绝不会小。
    可是到了此时他才知道，他之前还是低估了这雷的威力。
    一记声音在他的耳畔道：“我真是低估了师折月的能力。”
    国师一扭头，便看见黑影站在他的身边。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觉得你应该去宁国公府里站一站，近距离感受一下。”
    “你只有被雷真正劈一次，才能体会到她真正的水准。”
    黑影笑了笑道：“那倒不用了。”
    他说完看着宁国公府的方向，淡声道：“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护着她。”
    “我如今却明白了，她是真的很特别。”
    他今日原本是想吸了宁国公为他找来的那些人的灵体来恢复身体，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师折月一进宁国公府他就知道了，他当时在想，要不要今日把师折月杀了。
    毕竟她数次坏了他的计划。
    只是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他顺手卜了一卦，是大凶之卦。
    他这人之所有能活这么多年还没死，不是他的道术有多么厉害，而是他一向极有危机感。
    当他感觉不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虽然他在宁国公府经营了很久，但是这些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于是他在师折月对着宁国公拍下那张符的时候，就已经逃出了宁国公府。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
    国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手已经伸进道术空间，打算从里面拿法器砸他了。
    国师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她值得我们对她好。”
    黑影缓缓地道：“我之前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奇特的命格。”
    “为什么当初你们拼了命想要为她续命，她却无论如何也活不下来。”
    国师问：“为什么？”
    黑影淡声道：“就她的这份本事和能耐，已经不是天才这个词能形容了。”
    “她这样的天份，说句不夸张的，那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样的人的出现，会打乱天地间秩序，天道容不下她。”
    国师白了他一眼道：“就你这种祸害了人间千年的玩意还活着，足以证明天道大度且仁厚。”
    “天道没有收了你，自然就能容得下她。”
    他说完二话不说，抽起拂尘就朝他抽了过去。

 第320章 公府覆灭

    黑影早有所备，他的身形一动，往旁边疾飞。
    国师立即追了过去，只是他跑得太快，国师一追出去，他就没了踪影。
    国师的眉头皱了起来，骂道：“这狗玩意跑得还挺快！”
    师折月原本一直在全神戒备，怕黑影出来跟她拼命。
    只是她等到如今，依旧没有看到黑影出来，她便知道黑影此时应该已经不在宁国公府。
    而此时的天雷已经将要结束，而整个宁国公府，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活人。
    黑影原本帮老宁国公固了一下魂，方才天雷劈下来的时候，直接就把他人劈得魂飞魄散。
    只是他在魂飞魄散之前，看到了宁国公府的覆灭，他整个人无比绝望。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辛苦努力了一大半辈子的宁国公府，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想要的权势，此时更是半点都不剩。
    天雷不但让他魂飞魄散，还将他的身体直接劈成粉末。
    师折月在天雷结束后在里面找了一圈，她没有找到老宁国公的尸体，却看到了宁国公府下的大阵。
    那一大片的区域被天雷轰开之后，就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韦应还看到那个大坑的时候愣了一下，他问师折月：“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个祭品的大坑吗？”
    师折月点头道：“是的。”
    她说完有些遗憾地道：“可惜的是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将这阵法破了。”
    “阵法破了之后，里面的白骨就全变成了粉末，无从分辩了。”
    韦应还盯着那个大坑看了好一会，然后寻来梯子下到了坑里。
    他对着坑里的泥土仔细查看一番后道：“这些从大理寺查案的角度来看，都是证据。”
    “人的骨灰虽然散了，但是却还是有粉末，能证明他们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迟些你再让国师出面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恶毒的阵法，那么，这些就全部都是证据。”
    师折月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还是韦大人思虑周全。”
    韦应还淡声道：“不及公主周全。”
    “公主今日喊我来看这一场热闹，不就是想让我来做这些事情吗？”
    师折月微微一笑，对他长长一揖道：“辛苦韦大人了。”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对着满坑的白色粉末道：“我是大理寺卿，为民伸冤本就是我的职责。”
    “职责内的事情，当不得公主这一声谢。”
    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是让这天下再无冤情。
    宁国公府的事情，他已经查了很久，手里握有很多的证据。
    只是枉死在宁国公府手里的亡魂实在是太多，他一时间连他们的名字都列不全。
    燕潇然对着边关的方向拜了下去，郑重地道：“父亲，各位兄弟，宁国公府已经覆灭。”
    “那些害得你们枉死之人已经伏法，你们安息吧！”
    虽然如今他还没能为枉死的将士翻案，但是这件事情他可以告诉他们了。
    等后续案子结了之后，他会再给他们上一支香，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今日的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师折月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她遗漏了什么，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第321章 他要强大

    只是师折月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还有什么被遗漏的事，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被称之直觉。
    这种直觉上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言说。
    她想不出来，那就只能暂且放下。
    随着天雷的结束，宁国公府的上空又恢得了清明。
    原本阻止众人进出的结界此时也彻度消失。
    外面有人想要进来探看，韦应还调来大理寺的人，守好了宁国公府的各处进出口。
    今日宁国公府的事情，绝对是京城最为震憾的事情。
    这事从某种程度来讲，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师折月知道，这件事情将会引起一系列的后果，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处理。
    宁国公府这些年来在京中经营良久，根基极深。
    朝中受影响的官员极多。
    今日发生了这件事情，那些官员的心里必定极度不安。
    这事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
    只是这些事情从本质上来讲，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而是昭明帝该考虑的事情。
    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过来，对师折月行了个礼道：“公主，皇上请你进宫。”
    师折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昭明帝此时叫她进宫是为什么，她有膝盖想也能想得到。
    她轻点了一下头，正准备跟着太监进宫，燕潇然一把拉着她道：“我陪你一起进宫。”
    他说完对太监道：“公公，今日宁国公府的事情我全程亲眼目睹。”
    “我想陪公主进宫，一起向皇上禀报有关宁国公府的事情。”
    太监略犹豫了一下，便轻点了一下头。
    他知道宁国公府覆灭之后，燕王府的案子应该会有新的进展。
    而燕潇然的身份，也会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燕王。
    燕王府忠君爱国，守着大晋的边关，不让达达人的铁骑南下，他心里敬佩燕王府的人。
    所以此时他愿意行这个方便。
    师折月扭头看向燕潇然，轻声道：“没事的，我自己进宫就可以的。”
    燕潇然也轻声道：“我曾答应过大师父，以后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往后不管是进宫还是你去其他的地方，我都想陪在你的身边。”
    这话师折月爱听，她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好。”
    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在人前不能显得太过亲近，所以燕潇然站在她的身后。
    师折月在前面走，燕潇然跟着，两人相距不过只有一步远的距离。
    可是这一步的距离，对此时的燕潇然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鸿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侧，轻拉着她的手，告诉全天下人，她是他的妻。
    今日灭宁国公府的事情，对燕潇然来讲，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他真的没有想到师折月会因为误会宁国公府的人伤了他，她为他出头而灭了宁国公府。
    那日她说这话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这事难度很大，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只是他没办法跟她说，他的伤是老太君打的。
    她想要来宁国公府为他出头，那他就陪着她过来。
    今日的事，他最初真的只是想要护她周全，不让她被宁国公府的这些人欺负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她不过是用了一张符，就真的把宁国公府给灭了。
    若不是宁国公府如今四周都是焦炭，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在这一刻，燕潇然感觉到了压力。
    之前师折月天天病秧秧的，动不动就晕倒，很多道术都没法用。
    他知道她强大，却不知道她身体好的时候，竟如此强大。
    他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才能护得住她，才能在她闯了祸之后，为她收拾烂摊子。
    他之前对成为燕王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在意，如今却觉得，他必须成为燕王，接手燕王府原本该有的兵权。
    如此往后才能为她撑腰。
    师折月没有想到，她灭宁国公府，会给燕潇然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她只是觉得宁国公府丧尽天良，她要替天行道。
    她此时心里有点郁闷是，白稚仙杀了云跃冰就有那么大的功德，她灭了宁国公府这些人渣，却一点功德都没有。
    她有些发愁，若这样不能为自己续命，那么往后她要如何替自己攒功德续命？
    难道她真的不能杀人，只能做纯粹的不杀人的善事，才能续命？
    那这个难度也太高了！
    燕年年和骆易书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宁国公府，她看着两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骆易书有些感叹地道：“三哥和公主看起来好配。”
    燕年年瞪着他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骆易书想想两人的关系，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是是是，我是胡说八道！”
    “三哥和公主一点都不般配！”
    燕年年皱眉道：“那是我三哥，你别乱喊！”
    骆易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我们成亲之后，他也就是我的三哥了，早喊一段时间也无妨。”
    燕年年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谁要嫁给你了！”
    她说完扭头就走。
    骆易书想要跟着她，燕年年抽出她的大刀道：“不许跟着我！”
    “你若敢跟着，我一刀剁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身上带了几分杀气。
    正常人看到她这副样子，会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凶，然后离她远一点。
    可是骆易书看到她这副样子眼睛都直了，他只觉得这样的她又飒又可爱，非常有安全感，他很喜欢！
    他喃喃地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女孩子？”
    他没有去追燕年年，他决定回去给他爹写信，让他爹尽快来燕王府提亲。
    他想她一出孝，就娶她为妻。
    燕年年见他没有跟过来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骆易书看她的眼神真的太吓人了，她不喜欢像他这种文弱书生。
    她还是更喜欢那种身形高大，能跟她大战三百回合武功高手。
    像他这样的人，她觉得她一拳就能把他打飞，太弱了。
    她得回去跟老太君说说这件事情，若是骆府派人过来提亲，绝对不要答应！

 第322章 沉冤昭雪

    师折月和燕潇然此时已经到了宫门口。
    他们才到那里，便有内侍候匆匆走过来道：“公主，陛下急着要见你，特意为你备了轿辇。”
    在皇宫里能坐轿辇的人只有皇后和昭明帝。
    此时昭明帝急着要见师折月，便是为她破了例，允她乘府轿辇。
    师折月谢过内侍之后，便和燕潇然一起坐着马车去见昭明帝。
    昭明帝看到燕潇然的时候没有太过意外，他开门见山地问：“折月，今日宁国公府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回答：“宁国公府坏事做尽，丧尽天良，老天爷看不过眼了，降下天罚，将他们收了。”
    昭明帝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这话是他想好对外的说词，但是她此时用这样的说词来跟他说这事，就让他不太满意。
    他轻挥了一下手，那些内侍们便全部都退了下去。
    昭明帝看着她道：“这里没有外人了，你跟朕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我方才说的就是实话。”
    “我们今日去宁国公府只是去收集他们做恶的证据，没想到恰好遇到了天罚之事。”
    “也是机缘巧合，我们恰好见证了这件事情，近距离观看了天降的神迹罢了。”
    昭明帝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这么巧？”
    师折月认真地道：“是的，就是这么巧。”
    昭明帝听到这话轻骂了一声：“之前朕觉得你是个难得的老实人，没想到却是看走眼了。”
    “罢了，你既然说是天罚，那权且便是天罚吧！”
    他近来为如何处理宁国公府的事情颇为伤神，却又一直没有好的法子解决。
    因为他细细一查，发现宁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比他预期的还要大。
    他若要动宁国公府，很可能就会引起巨大的动荡。
    而这样的动荡，是他这个帝王所不能承受的。
    正因为如此，他需要十分谨慎地处理这件事情。
    要谨慎处理，就需要很长的时间，而时间长了，宁国公府那边又会有异动。
    这是一个循环的死局，也是让他头疼的局。
    这么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情，没想到师折月竟用这种方式为他解决了。
    他是很想表扬一下师折月的，想听她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却没想到这丫头竟什么都不肯说。
    师折月认真地道：“皇叔，这就是天罚！”
    “我们手里有宁国公府这些年来滥杀无辜的证据，还有他们与达达人联手，谋害边关将士的证据！”
    昭明帝的面色微变：“谋害边关将士？”
    师折月点头：“前段时间我和三弟一起去过一次边关，原本是去找燕王战败的证据，没想到另有所获。”
    燕潇然取出他从边关带回来燕王世子亲笔写的调令备案放在昭明帝的面前道：“请皇上为永安军昭雪！”
    昭明帝从燕潇然的手里将那张单子取了过来，他眸光深了些，问：“这是什么东西？”
    燕潇然回答：“这是就永安军调令的备份。”
    “当初父王和兄长设下一个陷阱引达达人入局，此时需要其他几支军队的配合。”
    “父王便让兄长下达调令，调集附近的兵马过来支援。”
    “调令发出时，兄长做了备份，存在云岭关中。”
    “而后父王带着永安军引达达人进入陷阱之中，而之前说要过来支援的兵马却都没有过来。”
    “父王和兄长面对比永安军多数倍的达达兵马陷入苦战，而后被人算计，五万永安军长眠于边关！”
    昭明帝的面色大变。
    这一场战事对他而言是一场极为重要的战事，若是败了，达达人便能长驱直入中原腹地。
    而当时宁国公给他的说法是：
    燕王轻敌出击，被达达人围攻，这才导致五万永安军尽数覆灭。
    而后永宁军奋勇杀敌，拼死杀退达达人。
    也是因为这场战事，昭明帝把边关的兵权全部都交给了宁国公府。
    他沉声问道：“光凭这一张备份的调令可证明不了这件事情，你还有其他的证据吗？”
    燕潇然又取出几封信件递到昭明帝的面前：“这是他们调集兵马的文书，相关人证臣也已经尽数找到。”
    “皇上可随时召见他们，询问相关细节。”
    昭明帝将他递过来的那些东西翻了翻，越翻脸色越是难看。
    那些信件里没有一件说不支援燕王的事，却全部都在拖延时间。
    上面的日期和燕王世子写的调令备份上的日期要晚几日。
    昭明帝之前一直觉得宁国公府势大想要夺权，却没想到他们竟差点要亡了大楚！
    他怒道：“他好大的胆子！”
    师折月在旁道：“皇叔，他们的胆子比你预期的还要大。”
    “我们到边关之后，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昭明帝看着她问：“什么事？”
    师折月回答：“他们在知道燕王要和达达人会战的地点后，在那里设下了一个极为阴毒的大阵。”
    “那个大阵发动之后，所有战死的人都会成为大阵的养份。”
    “那些保家卫国的忠魂义胆，他们不但会战死沙场，他们的灵体还为被大阵吸收。”
    “大阵吸收了那些将士们的魂魄之后，会转化成能量，供着着宁国公府。”
    “我们今日在宁国公府发现的那个祭坑里有五千人，而在边关发现的那个祭坑却有五万忠魂。”
    “这些忠魂们的灵体成为养份之后，会转化成宁国公府的气运，让他们事事顺遂。”
    “皇叔这些年来对这件事情想来也有有体会，宁国公府不管做什么，都顺到极致。”
    “他们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一直都操控着皇叔。”
    昭明帝咬牙切齿地道：“他们真的是该死！”
    他之前知道宁国公府行事猖狂，却没想到他们狂到这一步。
    这些事情他有些隐约知道，有些却并不清楚。
    此时师折月说出来之后，让他感到十分愤怒。
    就宁国公府做下的事情，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第323章 拿捏好度

    师折月对昭明帝施了个大礼道：“请皇上彻查宁国公府！”
    昭明帝原本把她喊进宫是想听第一手的八卦，此时在看到这些证据后，他再没有八卦的心情。
    因为就宁国公做下的事情，说一句窃国也不为过。
    昭明帝当即便道：“来人，通知韦应还，让他彻查宁国公府。”
    掌事太监应了一声，退下去给韦应还传信去了。
    昭明帝此时也没了跟师折月闲聊的心情，问她：“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可是寻到了续命的法子？”
    师折月那一夜超度山谷里的亡灵时，那边闹得太过厉害，京城这边都听到了动静。
    当时附近的官府还派人过来查看，只是那里的亡魂全部被超度之后，他们过去什么都没有找到。
    只是那片山谷里乱得不行，看起来十分惨烈。
    昭明帝听说了那件事情，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
    他只是见师折月看起来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心里便有些猜测。
    师折月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算是找到续命的法子，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皇叔也是知道的，我虽然活着，却始终不能像正常人那般。”
    “这几日我也一直想着如何给皇叔解咒的事，却受身体限制，还是没有办法独立完成。”
    “等我再休养几日，和国师商量一下，如何才能为皇叔把咒给解了。”
    她记得上次国师交代的事，她也觉得国师的话很有道理。
    她此时这样说便是在提醒昭明帝，宁国公府的野心比昭明帝预期的还要大。
    今日昭明帝对宁国公府的态度，也在告诉她：
    昭明帝固然想灭宁国公府，但是宁国公府是在他的纵容下变得如此强大的，他也有过。
    因为他心里有这个想法，所以他对彻查宁国公府的事情就不是那么支持。
    又或者说，他没有一口答应燕潇然，其实在他的骨子里，并不想让燕潇然袭爵成为燕王。
    今日她灭宁国公府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会让昭明帝觉得她太过厉害。
    对于帝王而言，她太过强大，会让他忌惮。
    在这个时候，她需要拿捏好其中的的度，不能让昭明帝觉得她能为他解咒而不解。
    同时，也要让昭明帝觉得这件事情做起来十分艰难，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强大。
    而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废了的宁国公府，那就得彻底掉毁了。
    今宁国公府里的几位主子们虽然都死了，但是当初去执行这些事情的人却还活着。
    这些事情，昭明帝还得去清算一番，要不然那些人依旧会成为祸害。
    而要如何清算，这事师折月觉得由昭明帝去做就好，这是他的职责。
    昭明帝看着她清瘦的身形，有些苍白的脸，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解咒的事情不用着急。”
    “你先回去好好养好身体，宁国公府的事情朕来亲自来处理。”
    师折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忙道：“多谢皇叔。”
    正在此时，宁国公府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黑气冲天而起！

 第324章 阴毒之物

    师折月的面色大变。
    在她看到那道黑气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她之前感觉遗忘的是什么了。
    宁国公府里死掉了那么多人，积聚了那么多的冤魂，自然也就地积攒了极重的煞气。
    虽然她之前破阵的时候，已经化解了不少的煞气。
    但是以她一人之力，能化解掉的终究有限。
    之前白虽然也曾在宁国公府里吸取煞气壮大自己，但是他吸取的只是对他有利的那一部分。
    还有一些煞气，因为里面含了太重的怨念，就算是白稚仙也吸收不了。
    那些煞气平时因为阵法的原因困在宁国公府，此时阵法一破，那些煞气在里面积降盘旋，聚积在一起。
    正常来讲，这样的阴煞之气极难形成，除非有人刻意布下阵法诱导聚集，否则它们会慢慢消散。
    由阵法聚积而成的阴煞之气有很多种，眼前的这种漆黑浓郁。
    这种煞气在道门里被称之为黑阴煞，是天地间最为阴毒的一种煞气。
    这种煞气聚积在一起时，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伤及普通人。
    这股阴煞之气，八成是黑影真正想要的东西。
    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是在这一刻，师折月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灭了宁国公府，杀了宁国公和老宁国公，却没有一点功德了。
    因为宁国公府虽然毁了，但是真正害人的东西都还在。
    天道判断她是否有功德时，对她的评判标准十分严苛：
    要求尽善尽美，还要把事情做到极致。
    她极度怀疑她是不是前世挖了天道的祖坟，才会生出这种近乎变态的标准。
    昭明帝在她的身边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道黑气此时冲天而起，化为黑色的龙，只是那龙却还没有生出利爪。
    那道黑气在天空盘旋了一圈，然后飞快的朝西面飞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师折月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是黑阴煞，天地间最可怕的煞气。”
    昭明帝问：“这股煞气有什么危害？”
    师折月回答：“它汇聚的地方易生出阴邪之物来，还会影响四时。”
    “比如说有精怪遇到它之后会变成旱魃，旱魃一现，赤地千里。”
    “它还能会让寻常的凶灵变成极凶的恶灵，为害一方。”
    昭明帝的面色大变：“你可有什么办法化解？”
    师折月回答：“我并不擅长化解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极难生成，我遍阅古籍，也只见过一例。”
    “想要将这东西彻底化解掉，只有设法断其根本。”
    昭明帝问：“怎么断？”
    师折月回答：“书上说找到让它们形成的那个人，断其根本，才能将其斩断。”
    她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道：“可是现在布下阵法让它们形成的那个人，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想要将其他斩断，就需要花一些时间。”
    昭明帝有些不解地问：“天雷不是这些邪物的克星吗？”
    “这一次天雷降下，为什么都不能将其斩断？”
    这也是师折月想知道的事，她轻声道：“可能是那人在上面还布下了其他掩盖的阵法。”
    “也有可能天雷劈不到地下，让其躲了过去。”
    昭明帝的眼里满是忧色。
    师折月笑道：“皇叔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看那道黑气还没有完全成气候。”
    “它的龙爪还没有长出来，这就表示它并没有完全长成。”
    “根据我的估算，它若是想要长出爪子来的话，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它暂时是还不能为祸一方。”
    “这段时间它成不了大的祸害，只要我们设法将其找到，然后再想办法将其抹掉就好。”
    昭明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事怎么听都不像是那种能轻易抹掉的。
    只是如师折月所言，此时那条黑龙已经消失，他们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他就算是再为这件事情担心也没有用。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喃喃地道：“宁公国府的行事当真是太恶心人了！”
    “他们如此歹毒，视天下苍生如无物，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师折月赞同地道：“皇叔说的是，他们就是罪该万死！”
    “虽然今日他们是被天雷凌迟一般劈死的，但是就这样让他们死了，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们得将他们的罪行全部公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做下的事。”
    “这种事情，从道门的因果来看，就是哪怕化成了灰，都会在世人的怨念里凌迟。”
    “且如此一来，之前死在他们手里的那些亡魂，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那些因他们而蒙冤的人，也才会真正沉冤昭雪。”
    昭明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你说得对。”
    “这件事情朕不但会让韦应还查，还会让他认真的查，好好的查！”
    师折月对他行了个大礼道：“折月代天下百姓谢过皇叔！”
    昭明帝伸手将她扶起来道：“你不必行此大礼，这天下是朕的，百姓也是朕的百姓。”
    他说到这里有些伤感地道：“若朕能早些识破他们的阴谋，也断然不会走到这一步。”
    师折月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有多少是他的真心，里面又含了多少自责。
    昭明帝是一国之君，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便温声道：“皇叔也不必过于自责，之前的宁国公府有大阵的庇佑，所有人对他们的认知都会有些偏。”
    “皇叔已经做得极好了，还能保持清醒，没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毕竟我们若是晚一些再发现这件事情，那条黑龙怕是就会长出爪子，那才是后果不堪设想。”
    昭明帝轻轻叹息了一声，旁边的内侍过来请他去批奏折，朝中的几位大臣还在等着他处理朝中的事务。
    他便让师折月先行出宫，师折月问他：“皇叔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可还记得？”
    昭明帝知道她指的是让燕潇然继承燕王之位的事情。
    他的眸光深了些，看了燕潇然一眼后道：“朕说过，只要能查清燕王战败的事情不是他指挥失误，朕就会恢复燕王府的爵位。”

 第325章 我谢谢你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句话便放心了。
    只要他不赖账，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昭明帝走后，师折月对燕潇然道：“皇叔今日正面回应了这件事情。”
    “迟些我们便去搜集证据，到时候你就能继承燕王的爵位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祖母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她一定会很开心。”
    燕潇然轻声道：“你说得对。”
    师折月凑到他的面前问：“那你开不开心？”
    燕潇然的眉眼里满是温和，点头道：“开心。”
    他若成了燕王，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拥有自己的卫队，能保护她了。
    师折月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芽：“我也很开心。”
    燕潇然看到她笑成这副样子，唇角微微上扬。
    他看到她开心，他也就很开心。
    他们出宫的时候没有太特别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矫辇乘坐，两人便一起缓缓朝宫外走去。
    只是还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三公主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
    师折月问：“你怎么在这里？”
    三公主回答：“我听说父皇召你们进宫，我就过来看看你们。”
    她说完一脸八卦的看了看师折月，又看了看燕潇然，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燕潇然便道：“你们聊，我在前面等你。”
    师折月点头。
    他走后三公主便笑道：“他护你护得还挺紧的。”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后道：“那是当然，毕竟我这么好。”
    三公主朝她扮了一个鬼脸，她便也轻笑了一声。
    宫里人多耳杂，有些话并不方便说。
    三公主便问道：“宁国公府真的没了吗？”
    师折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今日宁国公府里所有人都被雷劈死了。”
    三公主听到这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宁国公府的那些人心思不纯，但是他们明面上待她还是不错的。
    她之前出宫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宁国公府。
    她虽然觉得宁国公府做下的事情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但是他们真的都死了，她还是会有些难过。
    她轻声道：“这样也好。”
    师折月问她：“你要出宫祭拜他们吗？”
    三公主还没有回答，师折月又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宁国公府做下的事情，让皇叔十分生气，你去了，可能还会触怒皇叔。”
    “再则就是，你就算去祭拜了也没有用，因为他们全部都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
    三公主：“……”
    她觉得师折月前面的那番话还好，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鬼！
    虽然她知道师折月说的是事实，但是这样的事实真的是太那啥了些。
    她轻咬着唇道：“我可真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实。”
    师折月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你姐，你不需要跟我客气。”
    三公主：“……”
    她轻哼了一声后道：“燕潇然还在前面等你，你去找他吧，我一点都不想和你说话了。”
    师折月抿着唇笑道：“她。”
    只是她转身还没走几步，三公主又问她：“你是不是还能再活一段时间？”
    师折月点头：“我应该还能再活一年。”
    三公主认真地道：“那你可得好好活着，等我死了你再死，省得你跟我抢世子。”
    师折月：“……”

 第326章 多陪陪她

    就算师折月明明知道三公主这是盼着她长命百岁的话，但是这话听着实在是有点那啥。
    她轻撇了一下嘴后道：“放心吧，我铁定会活得比你久。”
    三公主笑了起来：“我等着。”
    师折月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三公主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师折月，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
    她转身的时候看见皇后站在不远处，忙给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轻点了一下头后道：“你如今和折月的关系似乎很不弄。”
    三公主有些怕皇后，忙道：“我只是觉得她在京中没什么朋友，想要照顾她一下罢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姐姐。”
    皇后笑了笑道：“你不必紧张，看到你们相处的很好，本宫很开心。”
    “折月半生孤苦，身边也没什么朋友，你愿意做她的朋友，本宫觉得很好。”
    “你以后得空了，可以出宫多去陪陪她，本宫允的。”
    三公主听到皇后的话有些意外。
    因为皇后之前对她一直都有些严苛，她若做错了什么，皇后通常都会狠狠地罚她。
    她极少会听到皇后同意她做某件事情，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
    皇后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三公主开心地她的身后大声道：“多谢母后！”
    皇后听到她这话微微一笑，端庄的走进了深宫之中。
    师折月往前没走多远，就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见到了燕潇然。
    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眉眼都笑弯了：“走吧，我们一起出宫吧！”
    燕潇然对她道：“迟些回府之后，你便回房好好休息。”
    “今日折腾了这么久，你想来也累了。”
    师折月的唇微微上扬：“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今日灭了宁国公府，我不知道多开心。”
    燕潇然知道她其实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她在担心那道黑气的下落。
    他轻声道：“你听我的。”
    师折月轻咳一声问：“那我在回家之前，能不能先去一趟占星台？”
    燕潇然问她：“你要去找国师？”
    师折月点头：“他是个老神棍，各项本事都平平，但是卜算之事是真的很厉害。”
    “他又身兼国师之位，由他来问大楚未来的国运再合适不过。”
    她在昭明帝那里说得十分轻松，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道逃走的黑气影响会有多大。
    这件事情，一个不好就会影响大楚的国运。
    宁国公府的事情因她而起，她沾染了这个因果后，就得对这件事情负责到底。
    燕潇然便道：“好。”
    两人到达占星台的时候，国师就在山下等着他们。
    国师一如既往地看燕潇然不顺眼，懒得搭理他。
    他只对师折月道：“我知道你此时来找我想要做什么。”
    “我今日见到黑影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对，于是我回来之后就卜了一卦。”
    师折月问道：“是什么卦？”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我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也懂卦，你自己过来看吧！”

 第327章 以血还血

    师折月走到国师的身边，看向卦盘。
    卦盘里的卦象乍一看十分纷乱，这样的卦象从本质上来讲，可以说中没有卜出来。
    但是这一卦里却又偏偏还出了一些颇有特征的卦象。
    这种卦是无法用道门正常的解卦方式来解，只是眼前的两人，代表着道门最高的解卦水平。
    所以两人都能看得懂，这是乱卦。
    乱这种卦象用在卜国运这件事情上，绝地称得是一个大凶之卦。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扭头看向国师：“你怎么看？”
    国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没有看法。”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没有看法，我只是卜卦人，不想承担什么天下兴亡的重担。”
    “我也不想做一个思虑过重的人，不想先天下之忧而忧，更不想惮精竭虑地去发愁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师折月笑了起来：“老头，你真的一点都没有一国国师该有的风范。”
    国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你一个人，已经让我很发愁了。”
    “我就这么大的一颗心，哪里能装下那么多的事。”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道：“也是。”
    “不过我的事你不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今日大概知道天道的评判我功德的标准了。”
    她说到这里眉梢微挑：“你不做为忧国忧民的人，我为了活下去，大概需要做这件事情。”
    国师有些烦躁地道：“你滚滚滚，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这个卦象，你今日也当做没有看到过。”
    他其实很不想让她看这个卦象，但是他知道她的性子，不让她看，她就会自己去卜。
    就她的小身板，自己去卜卦，只怕会更加伤身，还不如给她看。
    师折月笑着道：“那我们就先滚了，老头你自己保重。”
    国师不想跟她说话，师折月拉着燕潇然走了。
    云跃阳今日也看到了宁国公府的那道天雷，这事把他吓坏了。
    他跑过来问国师：“今日宁国公府发生什么事情了？”
    国师心情不好，看了他一眼道：“能发生什么事？当然是他们的坏事做多了，被天罚了。”
    “今日在宁国公府里所有的人，全部都被雷劈死了。”
    “你命大没在国公府里，捡了一条命。”
    云跃阳：“……”
    云跃阳：“！！！！！！”
    这件事情对他的触动极大。
    他虽然觉得宁国公府的那些人要杀他，他们都该死。
    但是他此时听国师说他们全部都死了时，他的心里又极度不是滋味。
    他呆呆地道：“他们真的全死了？”
    国师淡声道：“没错，他们全部都死了。”
    “你如今是宁国公里唯一活下来的人，我觉得你此时应该谢谢我的救命之恩。”
    云跃阳脑子嗡嗡作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之前和云跃冰争，不过是因为家里的长辈太过偏心云跃冰。
    他不回宁国公府，也不过是因为他以为那些长辈要杀他。
    他不是个有大才的人，很多时候甚至还过得浑浑噩噩，弄不清楚是非对错。
    但是当宁国公府真的毁了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他以后都没有家了，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
    他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娘！我要我娘！”
    宁国公府里，真正偏宠他的人只有宁国公夫人。
    国师看到他的样子十分嫌弃，提醒他道：“宁国公府犯的是大罪，老天爷都要收了它。”
    “你如今是宁国公府唯一活着的人，你如果不能将功折罪的话，老天爷都会收了你。”
    云跃阳哭得一塌糊涂，问国师：“那我该怎么办？”
    国师看着他道：“你转做污点证人，把你知道宁国公上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也许还能活。”
    云跃阳虽然为宁国公府的众人伤心难过，但是他自己的性命却更加重要。
    他吸了吸鼻子道：“好，我说，我全都说！”
    国师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此时的心态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他觉得这货虽然蠢了点，但是整体来讲，这货也是个可怜虫。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国师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他需要站出来说宁国公府被雷劈的事情，是因为他们的坏事做多了，是天罚。
    这事他之前在宁国公府被雷劈的时候，就已经站出来说了，同时还让道童四处散播这个消息。
    昭明帝对这事还有些疑问，派太监请他入宫去和他商议。
    因为依附宁国公府的官员实在是太多，宁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心里也十分惶恐。
    师折月等人进了宁国公府，又活着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事看在他们的眼里就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师折月从小在道门长大，之前宁国公给他们中的一些人传过消息，说她会一些道术。
    只是今日的这场天雷，就绝不是会一点道术就行的。
    若这事是她做的，那么她的道术也太高明了些，他们十分忌惮。
    因为这些年来，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再清楚不过。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怕她也去他们的府里弄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时间，他们心里十分惶恐。
    领头的人将他们全部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制定了粗略的应对方针。
    若昭明帝要全盘清算宁国公府的事情，他们就选择用极端的方式来处理。
    师折月回到燕王府的时候，燕年年在门口等着她：“公主，祖母找你。”
    今日师折月要去找宁国公府大闹一场的事情她事先是瞒着老太君的，怕她会担心。
    如今这事闹成这样，要瞒老太君是肯定瞒不过了。
    于是师折月一回府就去找老太君了。
    老太君看到她的时候真的是一言难尽，既高兴又复杂。
    她对师折月道：“你这丫头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你明知道宁国公府那么凶险，还这样去闯！”
    “你今日没事还好，若是出了事，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先帝！”
    师折月轻声道：“我敢去，肯是有把握的。”
    “再则宁国公府他们行事如此嚣张，我哪里能再纵着他们？”
    “他们这一次敢把三弟伤成这般，我自然得让他们以血还血。”

 第328章 情深互许

    老太君问：“他们何时伤了潇儿？”
    师折月回答：“就在前几日，他们把三弟打成了重伤。”
    “我有一次找三弟有事，恰好看见长生在给他上药，这才看到他满身的伤。”
    老太君：“……”
    前几日她把燕潇然打伤，那几日他基本上就没有出府。
    她基本上能确定，师折月说的燕潇然的伤，应该是她打伤的。
    她看了师折月一眼，淡声道：“公主似乎挺关心潇儿？”
    燕潇然实在是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扯到了他的身上，他轻咳了一声，示意师折月不要再说了。
    师折月地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她觉得老太君的反应太平淡了，便道：“祖母是没看见三弟那一身的伤。”
    “若是祖母看到了，怕是会比我还要心疼。”
    老太君：“……”
    她打伤燕潇然后确实是很心疼。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打燕潇然。
    他实在是胆大包天，竟对师折月动了心。
    师折月见她脸色不太好，以前她也是在心疼燕潇然，便道：“我曾答应过祖母，要保护好王府里的每一个人。”
    “宁国公府如此欺负三弟，这事我自然不能忍。”
    “若是让我遇到那个打伤三弟的人，我一定给他一张符，送他上西天。”
    燕潇然在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又重重地咳了几声。
    这一次师折月朝他看了过去，问道：“三弟，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先回去休息？”
    燕潇然此时尴尬的能用脚趾头抠出一座宅子，而这话他又不能明说。
    他便道：“我没事，倒是公主今日忙了这么久，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老太君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说话，想看看他们要怎么说下去。
    师折月今天其实是有些累了，却怕老太君担心她，便打起精神道：“我没事。”
    她说完对老太君道：“我自从上次重新拿到一年的寿命之后，我的精神就极好。”
    “今日虽然是忙了一些，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累。”
    老太君笑道：“公主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她说完又问：“所以今日公主去宁国公府，是为了替潇儿出头？”
    师折月回答：“这只是起因，却又不仅仅只是如此。”
    “我当初想的是，他们这一次能把三弟伤成这样，往后就会伤到祖，伤到那年年和岁岁，还有知夏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嚣张下去，所以我们不能再等，再用正常途径来解决。”
    “今日一早我又恰好画出了一张天雷符，便去了宁国公府。”
    老太君听出来了，师折月就是去替燕潇然出头的。
    她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欣慰还是伤心：
    燕潇然为了师折月甘愿受重罚，想方设法的护着师折月。
    师折月则为了燕潇然甘冒奇险，不顾一匹地为他出头。
    这一对小儿女，满腹的柔情都给了对方。
    她笑了笑道：“如此说来是天要亡宁国公府了。”
    “公主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公主先回去休息，我和潇儿说几句话。”

 第329章 为她谋划

    师折月此时确实是累了，她觉得她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老太君要和燕潇然说话也属正常。
    她便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她一走，老太君就看着燕潇然道：“你跟公主说，你身上的伤是宁国公府的人打的？”
    燕潇然的面色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后道：“我当时不知道如何跟公主说这一件事情……”
    老太君冷哼了一声。
    燕潇然跪在老太君的面前道：“灭宁国公府的事情虽然有些阴差阳错，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还请祖母不要生公主的气。”
    老太君没好气地道：“因你而起，我再打你一顿，你这一次又要推说是被何人打的？”
    燕潇然：“……”
    他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君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无奈地道：“这次的事情不怪你，你起来吧！”
    燕潇然缓缓站了起来。
    老太君有些感触地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宁国公府会是这样覆灭的。”
    “我们之前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去搜集证据，想要为你父王翻案，为边关的将士昭雪。”
    “可是宁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太过庞大，我们做了很多的准备，却一直没有太大的进展。”
    “谁能想得到，因为我打了你一顿，你把这锅扣在宁国公的身上，却激起了公主的怒气。”
    她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着燕潇然道：“公主这种行为，算不算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燕潇然：“……”
    他听出了老太君话里揶揄的味道，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老太君却又轻笑了一声：“行了，你也不必摆出那幅惴惴不安的表情了。”
    “我上次打了你，便算是罚过你了，只是这事却不是我打你一顿就能揭得过去的。”
    “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你想如何处理你和公主的事情？”
    燕潇然回答：“我想娶公主为妻。”
    老太君的眸光深了些，问：“如何娶？”
    燕潇然轻声道：“我想请把祖母写给公主的那封放妻书公诸于众。”
    “我要告诉全京城的人，在公主嫁进燕王府的那天晚上，祖母便替大哥写下了放妻书。”
    “公主因为身份特殊无处可去，在燕王府只是暂住而已，并不是因为她是燕王府的世子妃。”
    老太君听他说这话条理清晰，几乎没有停顿就做出了回答，想来这件事情是他之前就想好的。
    她问道：“然后呢？”
    燕潇然抬眸看向老太君：“然后我想请祖母去宫里为我提亲。”
    老太君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看来你那天的打没有白挨。”
    “你这几日怕是没少琢磨这件事情吧？”
    那封放妻书公布之后，便是告诉所有人师折月和燕王府早就没有了关系。
    师折月会留在燕王府里，不过是因为她体恤忠魂义骨，想要锄掉朝中的奸邪。
    而后由老太君出面去宫里提亲，那就代表着老太君对师折月的认可。
    这件事情可能还会有人说三道四，但是从本质上来讲却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有长辈来做这件事情，就符合礼法了，也代表着长辈的认可。
    他和师折月之间，也就摆脱了私情的流言。
    燕潇然低着头道：“我知道这事会让祖母为难。”
    “只是我仔细想过，如此行事是最好的解决方案，还请祖母成全。”
    老太君问：“我若是不成全，你又当如何？”
    燕潇然轻声道：“祖母若是不成全，我就去找母妃。”
    “祖母也知道母妃的性子，要说动她并不难。”
    燕王妃是个没主意的人，遇到事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到时候只要燕潇然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哄得燕王妃去做这件事情。
    只是燕王妃做事不周全，难免会有疏漏，一个不好，他们还得被人说三道四。
    老太君被他气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
    燕潇然对着老太君咧嘴一笑：“不是我在威胁祖母。”
    “而我知道祖母最疼公主，我相信祖母也不想公主的名声受损，被人谩骂。”
    老太君一直都知道燕潇然是所有的孙辈中最有主意的，同时也是心思最深的人。
    他决定要做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
    燕潇然见她的面色松动，接着道：“公主这段时间一直都住在燕王府，想来祖母也知道她有多好。”
    “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若是让她嫁进别人家，那简直就是燕王府最大的损失。”
    老太君白了他一眼道：“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这事我再想想。”
    燕潇然知道她嘴里的再想想，那基本是同意了，他笑着道：“谢祖母。”
    老太君摆手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只问你一件事情，公主如今只能再活一年，你往后怎么办？”
    燕潇然回答：“这事我之前就跟祖母说过，我会想办法为她续命。”
    “若实在是续不了，我也不会再娶其他的女子。”
    老太君见他心意坚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个痴儿！”
    燕潇然朝她拱手道：“请祖母成全。”
    老太君知道他此时的这句成全不是让老太君成全他和师折月。
    而是成全他这一生只娶师折月一人，终身无后这件事情。
    老太君摆了摆手道：“这事你自己跟你父王说去，我做不了你的主。”
    燕潇然轻声道：“只要我活着的一日，就会打理好燕王府，保护好府里所有的人。”
    老太君知道这是他的承诺，他虽然喜欢师折月，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责任。
    老太君淡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燕潇然离开后，老太君的眼里却满是欣慰。
    今日燕潇然的这番话，深合老太君的心意。
    在燕王府出事前，他还是个鲜衣怒马的张狂少年。
    这才多长时间，他考虑问题已经考虑的十分全面了。
    难得的是，他有情有义有责任感，不管是师折月还是对燕王府，他都做得很好。
    她担心的是师折月寿命不长，他这一生怕是会为情所困，师折月死后，他怕是会十分孤苦。

 第330章 他想娶她

    老太君心疼燕潇然，却又知道这是他选的路，她不能拦着他。
    如今她只能盼着老天爷有点良心，不要太过为难这对有情有义的情侣，让师折月多活一些时光。
    师折月回房之后倒头大睡，等她睡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燕潇然那张帅气的脸。
    她刚睡醒，有些迷糊，四下看了看后问：“你怎么来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屋子里只有墙角点了盏壁灯，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
    燕潇然看了一眼更漏：“刚到子时，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今天回来就睡着了，错过了晚膳。
    师折月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便道：“大师父说过酉不食。”
    她说完钻进他的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问他：“你今天开不开心？”
    燕潇然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温声道：“开心。”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为我出头。”
    “我突然就觉得我很有吃软饭的潜质，折月，以后你罩着我吧。”
    他今天是真的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宁国公府尽数覆灭，更多的是因为老太君同意他们在一起。
    师折月闷笑出声：“你居然还会开这样的玩笑！”
    燕潇然然轻声道：“这真不是开玩笑，而是等着你养我一辈子。”
    “宁国公府的事情，若是由得我搜集证据来处理的话，还得至少几个月的时间。”
    “他们也不会坐在那里等死，还会反击，这中间要消耗大量的心神。”
    “可是你一出马就不一样了，不但把宁国公府里所有的人都用雷劈死，还给他们冠上了天罚的名头。”
    “我决定以后都不努力奋斗了，以后谁欺负你，我就喊你帮我出头。”
    师折月笑得不行，在他的怀里打滚。
    燕潇然也笑：“你以后要不要罩着我？”
    他其实在王府出事之前，就是一个有些傲娇自负的少年，甚至还有些少年意气式的张狂。
    王府出事后，他成了王府里唯一活下来的男丁，他需要保护好家里的女子。
    重担压身，他一夜之间长大，学会了隐忍和谋划。
    在人前，他永远都是一副稳重的模样，哪怕他心里不是那么有谱，也要摆出有谱的样子来。
    如今宁国公府已经覆灭，虽然后续还有很多扫尾的事情要做，但是王府的大仇得报，他还是松快了不少。
    他在别人的面前可能还需要装一装，但是在师折月的面前，却完全不需要。
    师折月回答：“要要要，必须要！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就用雷劈死他！”
    燕潇然看着她认真地道：“折月，嫁给我吧！”
    师折月没有想到他突然说到这件事情，她愣了一下后道：“这个……我们……”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燕潇然轻声道：“你不要去管别人如何说，如何想。”
    “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你愿不愿意？”
    “只要你愿意，我们成亲所有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师折月有些纠结：“我……我……”
    燕潇然问她：“你是觉得没法面对祖母吗？”
    师折月点头：“是啊，祖母好心收留我，我却把她的孙儿给勾走了。”
    “她若知道这件事情，只怕会对我很失望。”
    她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是她怕伤了老太君的心。
    燕潇然看着她道：“祖母那边我会跟她解释清楚。”
    “祖母一向十分疼爱你，你以后若是真的成了燕王府的一份子，她会更加开心。”
    师折月还是有些纠结，他轻轻抱着她道：“我虽然是下定决心要吃你的软饭，等你为我出头。”
    “但是我也不全没有用，你相信我，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她没有问他具体要怎么做，却知道他一向极有分寸。
    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嫁给他其实就是在拖累他。
    在和他成亲的这件事情上，她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
    不是因为她不爱他，相反是因为她太爱他。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师折月睡了一下午，此时已经没了睡意。
    燕潇然听到她愿意嫁给他的事情后，他的心便安了。
    他今日也折腾了一天，早就累了。
    此时一抱着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师折月看着他的脸，伸出手轻轻描着他的眉眼，唇角溢出淡笑，他长得真好看。
    宁国公府的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整个朝堂也跟着荡起了血雨腥风。
    宁国公府那一脉的人知道，他们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宁国公府之前仗着有那个阵法护佑，他们不说在横着走，那也差不多了。
    往后必定会有极大的落差，之前能做的事情，往后大概很多都不能做。
    但是让他们缚手就擒，或者放下既有荣华富贵，他们又是不愿意的。
    昭明帝是个聪明人，他让韦应还去查宁国公府的时候，并没有去查他们的贪脏枉法。
    他让韦应还查的是宁国公府杀人做邪阵的事情。
    这个指令一出，那些原本准备抱团的人心一下就散了。
    因为这些事情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没有参与过，真正参与的那些则是宁国公府的真正心腹。
    他们中间原本也有属于他们的利益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和睦。
    昭明帝此时明显只想处理其中的一部分人，其他人知道自己不会被牵扯进来时，立即就袖手旁观。
    而韦应还原本就是刑训高手，在得到昭明的支持后，查这些事情不过是顺藤摸瓜的事。
    十天之后，宁国公府被天雷轰灭的案子便开始公审。
    因为宁国公府那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雷轰死的，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做了极为阴毒之事。
    这一次，全京城的百姓一边倒的认为宁国公府有罪。
    只是，他们最初不知道宁国公府犯的是什么罪，等韦应还抛出数以万计死在宁国公府的人的名单时，全京城都震惊了。
    公审这日，京中百姓汇聚于大理寺衙门，去围观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杀人大案。

 第331章 公审之日

    经过这几日的发酵，再加上燕潇然暗中的宣传和引导，民意已经汹涌到了极致：
    成千上万的百姓围在大理寺外，振臂高呼：“宁国公是国贼！”
    “宁国公，还我儿的命来！”
    “宁国公府的人，简直就是畜生！”
    宁国公府那一派系的官员看到这情景，心里不自觉地就生出了惧意。
    他们中有几人原本还在琢磨要不要适当地为宁国公府开脱。
    因为他们之前做的事情，很多都和宁国公府有关系，为宁国公府开脱，就是为他们自己开脱。
    在他们看到到处都是成群结队在搜寻和宁国公府有关的百姓时，听到百姓在骂宁国公府时，他们就歇了这分心思。
    他们怕还没有给宁国公府开脱，自己就先被愤怒的百姓打死。
    所以在韦应还提出当众公审宁国公府的案子时，他们没有人敢反对。
    大理寺之前是没有公审这种方式的，韦应还之所以会用这种方式来审宁国公府，还是师折月给他出的主意。
    师折月的原话是：“宁国公府丧尽天良，我们寻到和他们有关的罪证并不算多，一定还有很多遗漏。”
    “若是开了公审，让百姓也跟着一起提供证据，想来能在现场就搜集到很多证据。”
    韦应还最初的时候觉得她的这种审案的方式多少有些儿戏，但是他后面想想，又觉得有道理。
    因为宁国公府的案子，和其他所有的案子都不一样。
    宁国公府的手里染了太多的鲜血。
    别的不说，韦应还只想知道死在宁国公府手里百姓的名字，能给他们的亲人一个交代。
    公审的事情是几天前就已经公布于众的，众人口口传传，不过几天的时间，全京城皆知。
    所以公审的这天，几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过来围观。
    韦应还原本预料到这一次来的人会有点多，但是当他站在大理寺的门口，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乌压压的人群时，他沉默了。
    这么多的人，这案子要怎么审？
    师折月早就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困境，她带着燕王府的众人原着梳理队伍。
    让所有这些年来家里有失踪人口的百姓，都去大理寺的录事官那里先帮登记。
    明面上和宁国公府案子有关的人，则被带到一侧排队。
    人数实在是太多，很快那边就排起了长队。
    韦应还看到这情景轻松了一口气，余下的他决定就按照大理寺之前审案的程序来走。
    只是这一次的审案也注定是特殊。
    因为宁国公府的人几乎都被雷劈死了，如今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云跃阳。
    这几日，云跃阳是在大理寺的牢里度过的。
    他再时大理寺的大牢，心态和第一次已经完全不同。
    他这一次知道，往后再也没有人会来捞他。
    而他在宁国公府的阵法彻底消失后，他整个人也比之前更加清明。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些死在宁国公府手里有百姓原来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他心里生出了畏惧。
    且不管他是否交代，他知道韦应还已经掌握了很多宁国公府的罪证。
    光是那些罪证，依着律法来判的话，整个宁国公府所有的人都得死上一万次。
    因为他心里有了畏惧，在交代宁国公府的那些旧事时，他明显比之前更加配合。
    他交代了他知道的所有宁国公府的罪行。
    韦应还让大理寺的书记官一条一条记了下来，他再当着所有百姓的面一条一条宣读。
    他每宣读一条，下面都会有百姓骂宁国公府。
    还有人对着云跃阳吐口水。
    很快吐口水就满足不了百姓们发泄的欲望，有人找来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扔云跃阳。
    一时间，大理寺的公堂臭不可闻。
    众差役没法拦那些愤怒的百姓，他们只能提醒百姓们冷静行事。
    只是他们说是这样说，经过云跃阳身上的时候，也偷偷地往他身上扔烂菜叶子。
    等韦应还宣读了宁国公府已知的那些罪行后，他大声道：“还有谁要告宁国公府？”
    燕潇然从人群中站出来道：“燕王府燕潇然要状告宁国公府买通监军，泄露军情给达达人！”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因为用了内力，整个大理寺门前所有人都能听到。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原本有些喧闹的门口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韦应还问：“你可有证据？”
    燕潇然递上他和师折月去边关时搜集到证据，朗声道：“此乃我收集到的物证，请大人过目。”
    “这些物证下清晰地记录了他们做些事情的脉络。”
    “当时负责支援永安军的永宁军，不但没有过来支援，还在后方截断了永安军的粮草。”
    “以至于永安军不但身陷敌营没有支援，还断了粮草。”
    “他们在前线孤军奋战，还没有吃的。”
    “他们原本不至于全军覆没，而是被自己人生生害死！”
    “而害死他们的就永宁军，因为和达达人达成了协议，达达人屠尽永安军之后，他们才过来象征性地交了一下手。”
    “达达人装作不敌离开后，没有杀过一兵一卒的永宁军，拿着永安军杀了达达人的人头，冒充他们的功劳。”
    “更有甚者，他们为了军功，还将永安军将士的头砍下来冒领军功！”
    “而永宁军的大将军于辞野，则是宁国公的大舅子，他已承认，这些事情都是宁国公的授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到了。
    这件事情当真是让人发指！
    韦应还问燕潇然：“这些是物证，你有人证吗？”
    燕潇然便让人把于辞野拖了上来，再让赤巴烈还原了当时战场的情景。
    赤巴烈上次从边关跟着燕潇然来了京城，这段时间他一直都住在燕王府里。
    他如今非常适应燕王府里的生活，在府里谋了一个侍卫的差事，小日子比在边关的时候过得好多了。
    宁国公府没有倒地台的时候，他心里原本还有些担心。
    如今宁国公府的人都死了，他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把他所有知道的全说了。
    也是那时，燕潇然才知道他在边关的时候，说的那些事情还有所隐瞒。

 第332章 她要生了

    如今赤巴烈再没有任何顾忌，他说出来事情就多少有些骇人听闻。
    偏他说的都是事实，这些都有据可查，燕潇然手里有相应的证据。
    人证物证一齐，便为宁国公府又定了一条罪。
    京中百姓又检举出了宁国公府好几个罪行，如此一来，不过半个上午的时间，就为宁国公府定下了十余条罪名。
    燕潇然和师折月在韦应还在宁国公府的案子上加了这一条罪名后，他们便离开了。
    因为他们之前就已经约好，事情了结之后，他们要回府给燕王和几位兄弟上香。
    告诉他们这桩案子已审，数万枉死的将士很快就能昭雪。
    虽然师折月说燕王和燕王世子他们早就已经投胎转世，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的消息。
    但是全王府上下都觉得这香必须得烧，因为这是一场藉藯。
    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老太君已经带着众人做好了准备。
    燕潇然和师折月一回来，众人便一起去了祠堂上香。
    老太君站在最前面，她将香点燃之后，说了一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她最后总结道：“你们若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她这句话说完时，师折月清晰地感觉到四周气氛的变化。
    她的灵眼此时是开的，隐约看到四处有各种灵识荡了过来。
    她有些意外，很快就明白，这是燕王和燕王世子等人死后，心里有着执念。
    他们的执念留在王府的牌位里，等着最后的消息。
    此时老太君将这些消息告诉他们，他们留在这里的执念便散了，重新回到他们的灵体之中。
    屋子里其他人没有开灵眼看不见，但是师折月却在此时看到了满屋子的星光。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她轻声对老太君道：“祖母，父王他们都听到了，他们很开心。”
    老太君的眼睛通红，轻声道：“此案昭雪，燕王府终于能给枉死的将士一个交代了。”
    她说完轻轻拭了拭眼角，心里既欣慰又难过。
    就算这个案子如今昭雪了，那些枉死的人却都已经死了。
    她想起之前燕王活着，王府众公子都安好的时候，心里实在是难过。
    凤知夏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她轻唤道：“二哥，你在吗？”
    她看不到的地方有星光落在她的肩头。
    她的脸色大变，燕岁岁心细，问道：“二嫂，你怎么了？”
    凤知夏伸手捂着肚子道：“我好像要生了。”
    老太君一听这句话，立即让燕年年和燕岁岁扶她回房。
    稳婆是之前就说好的，这几日就住在燕王府里。
    燕王妃整个人有些慌乱，却又有些欢喜：“快快快，快去把稳婆喊过来！”
    她说完又对老太君道：“母亲，王府今日添丁，真的是大喜事！”
    老太君比燕王妃要冷静得多，因为师折月曾跟了老太君说过凤知夏眉心发黑的事情。
    她对燕王妃道：“是大喜事，你去产房外盯着，确保万无一失，知夏母子平安。”
    燕王妃不是个有本事的，但是老太君交代让她去做的事情，她一般都能做得很好。
    她应了一声，立即让厨房去烧热水，再让厨子炖一些产妇能吃的东西。
    凤知夏这是头胎，生的时间会有点长，她怕一会凤知夏没体力，吃些东西好继续生。

 第333章 阴魂不散

    师折月看着燕王妃高兴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更浓。
    因为她方才看凤知夏时，她发现凤知夏眉心的黑气更浓了些。
    根据她的经验，凤知夏这一次怕是极其凶险。
    师折月拉着燕岁岁道：“岁岁，今日都靠你了。”
    燕岁岁点头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她说到这里又轻咬着唇道：“只是我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没有经验，我有点害怕。”
    师折月看着她道：“你别怕，尽力就好。”
    燕岁岁又咬了咬唇道：“好。”
    她说完便匆匆进了产房。
    师折月站在外面没有进去，因为她的体质太过特殊，进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带来麻烦。
    抛开凤知夏腹中胎儿对燕王府的重要性，她更担心的是凤知夏的安全。
    她到燕王府已经有大半年，在这大半年里，整个燕王府里，凤知夏是和她走得最近的那个人。
    师折月在心里扒拉了一圈她能做的事，似乎也只余下祈福了。
    她想了想，回房取过符纸和符笔，飞快地画了好几张符，把符贴在凤知夏的产房做。
    她做完这些后觉得还是不太够，便又将她之前在燕王府里画的阵法做了一些调整。
    她再在凤知夏的产房间又画了一个聚福的小阵。
    她才把这些事情做完，就感觉有些不对，一扭头，便看见白稚仙站在不远处。
    师折月看到白稚仙的时候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她其实有些好奇的是他怎么进得来王府。
    白稚仙淡声道：“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得着？”
    师折月还没有说话，白稚仙又道：“不过如果你肯嫁给我，那你想怎么管我，我都听你的。”
    师折月给了他一记白眼：“天还没黑，别瞎做梦。”
    白稚仙：“……”
    师折月又一脸嫌弃地道：“你是凶灵，煞气太重，离产房远一点。”
    女子生孩子原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十分凶险。
    凤知夏又有难产的迹象，就更加凶险。
    白稚仙是个活了千年的凶灵，就算他如今身上有了功德之光，也依旧无法完全遮住他浓郁的煞气。
    他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完全隐没。
    师折月看到他的这个动作后，就知道他为什么能进燕王府了。
    她之前设下的阵法是针对凶灵的，而要辩别是否是凶灵，判断的依据是其身上的煞气。
    白稚仙如今能将他身上的煞气完全遮住，那个阵法对他而言就如同虚设。
    而凶灵想要完全遮盖住身上的煞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隔绝的术法？”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道：“想学就学了，什么好稀奇的？”
    事实上，他是故意学了之后跑到她这里来得瑟的。
    师折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又道：“我知道你有灵眼，能看到别看不到的东西。”
    “而我是凶灵，我有凶灵之眼，我看到的东西有时候和你看到的还不一样。”
    师折月看向他：“什么意思？”
    白稚仙指着凤知夏的方向道：“有人在断燕王府的根基，想要杀燕王府的下一个继承人。”

 第334章 傲娇的他

    师折月知道像白稚仙这种活千年的鬼王，常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此时会这样说，应该是有原因的。
    她问道：“是谁？”
    白稚仙笑了笑，看着她道：“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师折月：“……”
    她轻轻撩了撩眼皮子，淡淡地看着他道：“所以你此时来找我是来逗我玩吗？”
    白稚仙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算是吧，反正我的鬼生太长，难免会有些无聊，无聊了就会想找点事做。”
    师折月给了他一记白眼，对他道：“你也看到了，整个燕王府今日极忙，我没空陪你玩。”
    “你要是实在是无聊，就去找我的几个师父们陪你玩，他们比较闲。”
    白稚仙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话里威胁，他双手抱在胸前，站在那里不动。
    师折月知他一向喜怒无常，今日过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在府里生事。
    她便道：“白稚仙，我们上次说好了，你不能食言。”
    白稚仙淡声道：“我食言又怎样？上次的事情我又没有对着天道发誓。”
    师折月：“……”
    他扭头看着她道：“再则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这们的人，一向喜怒无常。”
    师折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燕王府不是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是坏事做尽，天道都要收了他们。”
    “而燕王府则是保卫国家，有大功德在。”
    “你若要伤燕王府的人，只怕你之前攒的那些功德会全部都散了。”
    白稚仙懒洋洋地道：“谁说我要伤燕王府的人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
    “我想看看那个狗东西用什么法子断了燕王府的根基，又是如何逃出天地的规则。”
    师折月的眼里添了几分凌厉，他笑眯眯地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我今日不是为你而来，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师折月的表情十分难看，听他这话的意思，今日怕是还有大事发生。
    白稚仙见她站在那里没走，他的眼里添了三分风流之色：“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看到我就不愿意跟我分开。”
    师折月：“……”
    她之前真的没有发现，他竟如此自恋。
    白稚仙又道：“看在你这么舍不得我的份上，我跟你说件事。”
    师折月撩了撩眼皮子，冷冷地看着他，他淡声道：“你毁了宁国公府，坏了那狗东西的好事。”
    “他原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可是你用天雷毁了他的计划。”
    “你还将宁国公府连根拔起，算是断了他数十年前辛苦谋划，逼得他将没有成形的黑龙带走。”
    “像他那样记仇的狗东西，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善了。”
    “断燕王府的根本，原本就是他的计划，也是他的黑龙长出利爪的关键一步。”
    “这一步他准备了很长时间，之前一直没有行动，不过是在等凤知夏临盆。”
    他的这番话说得十分明白，师折月的脸色大变。
    白稚仙又道：“你今日想要让他们母子平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那个阴毒的咒术在，今日注定会一尸两命。”
    他能看到的东西，和师折月能看到的不同。
    他和黑影不和，打过很多次，他看得出来黑影的巨大野心。
    他之前对黑影要做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也不想过问。
    他原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看到发生天下大乱这种事情，他还蛮开心的。
    只是他自从上次向天道起誓之后，他虽然依旧没有立功之心，身上却莫名其妙的多了几分功德。
    他其实并不喜欢那些功德，因为功德这种东西会捆绑着他，逼着他去做所谓的好事。
    他今日会来燕王府，不过是因为师折月。
    燕王府若是出事，以师折月的性子，怕是会跟黑影拼命。
    让他直接跟她说，他又觉得十分别扭，所以今日便用最别扭的方式来提醒她。
    师折月伸手飞快地掐算了一番，只是她如今在这件事情中，什么都算不出来。
    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白稚仙的话是真的。
    她轻轻咬了咬唇，沉声道：“多谢。”
    她说完欲走，白稚仙喊住她：“你就一句多谢就完了？”
    师折月问：“那不然呢？留你在这里吃饭？”
    白稚仙微笑：“留在我这里吃饭也未尝不可。”
    “我觉得你此时可以给我一点好处，请我来帮忙。”
    师折月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他接着道：“你上次灭宁国公府的时候没有叫我，若是叫上我，绝不会让黑影跑了。”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这个马后炮，当时她是给他传了消息的，只是他没有来而已。
    白稚仙接着道：“这样吧，这一次我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给我足够的好处，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帮你。”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足够的好处？比如说？”
    白稚仙回答：“比如说你嫁给我……”
    “想都别想。”师折月打断他的话道：“我给你烧一捆香烛，加大加粗的。”
    “再给你烧一车金元宝，一车衣衫，一套大宅子。”
    “除了这些条件外，其他的都不要提，你答应我们就合作。”
    她知道像白稚仙这种凶灵，因为死了太久，早就断了香火的供应。
    以他的实力，他需要什么，都可以自己抢，但是抢来的东西和供奉的东西是不同的。
    她敢打赌，白稚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香火了。
    白稚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方才说的那些东西全部翻倍。”
    师折月笑道：“成交！”
    白稚仙轻撇了一下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师折月不跟他在这件事情上争辩，只轻笑了一声。
    正在此时，产房传来凤知夏的惨叫声。
    她这一声叫完，师折月看见四周有浓烈的煞气往产房的方向涌去。
    好在师折月之前就布下阵法，此时那阵法将煞气全部挡下，暂时没有涌进产房。
    但是师折月知道，这事不长久。
    因为产房里的人进进出出，很容易就会把煞气带进去，且她的阵法也维持不了太久。

 第335章 他有危险

    师折月的眉头拧了起来，飞快地跑过去将阵法加固。
    白稚仙在旁道：“你这样是没用的。”
    师折月问：“那怎样才有用？”
    白稚仙回答：“当然是从源头解决这件事情，把黑影给杀了。”
    师折月的面色清冷：“我也知道要杀了黑影才能有用，可是现在根本就找不以他，怎么杀？”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道：“这事很简单啊，他想要断燕王府的根基，总归得亲自上门才行。”
    “在这个大前提下，你只需要做好准备弄死他就好了。”
    师折月：“……”
    这事绝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的。
    黑影不会轻易现身，他一旦出现，只怕会在凤知夏生产的关键时候。
    在那个时候，一个不好，可能会要了凤知夏的命。
    正在此时，燕潇然匆匆走了过来。
    他看见白稚仙的时候眼里满是戒备：“你怎么来了？”
    白稚仙看他一向极不顺眼，自然不会对他好好说话，便道：“我高兴去哪就去哪，你管不着。”
    燕潇然的眸光微冷，师折月忙道：“他今日是来帮忙的。”
    她之前就知道白稚仙和黑影的关系并不算好，此时他会出现，她能大概知道他的逻辑。
    白稚仙略有些别扭地说了一句：“今日若能把黑影杀了，对你来讲是个大功德，也许能为你续命。”
    “我对燕王府的这些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全死光了才好。”
    他来燕王府后，这说词已经换了几个了，师折月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
    她便道：“若是如此，我先在这里先向你道谢。”
    “若是黑影真来了，到时候麻烦你帮忙对付黑影，我设下破除他为燕王府设下的阵法。”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燕潇然一眼，得意洋洋地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比燕潇然有用得多？”
    师折月笑道：“是啊，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鬼，这样总行了吧！”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然后他轻掀了一下眉道：“来了。”
    师折月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果然，她看见有翻滚的黑云朝燕王府的方向扑了过来。
    白稚仙二话不说，立即就朝那团黑云扑了过去。
    师折月则掐了一个诀，用心感受白稚仙说的那个阵法的所在。
    只是不知道黑影用的是什么秘法，哪怕她集中精力全力以赴也没有感觉到。
    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她略想了一想，掐指一算，她算不出她自己的事，却能算出白稚仙的事。
    只是她为白稚仙算完这一卦后整个人愣了一下，因为那是一个大凶的卦象。
    她愣了一瞬，白稚仙以灵体的形态活了上千年，不说打便天下无敌手，那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白稚仙会有什么危险？
    此时白稚仙和黑影的煞气已经缠斗在一起，若白稚仙会有危险的话，那也只可能是黑影带来的。
    师折月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翻滚的乌云里有阵法的痕迹。
    她心里一惊，对燕潇然道：“你守好产房门口。”
    她说完就往外冲，燕潇然问：“你要去哪里？”

 第336章 先保大人

    师折月回答：“我去帮白稚仙！”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白稚仙是千年老鬼，法力高深。
    她才刚刚恢复了一年的寿命，这会去帮白稚仙，她是去找死吗？
    他心里着急想过去帮忙，只是此时黑色的煞气朝产房涌了过来。
    他当即掏出扇子，对着那些黑气一扇，黑气散了些许，却又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燕潇然的眸子里泛起了冰冷的杀意，只是黑色的煞气原本就没有形状，他扇开了，没一会就聚拢了过来。
    此时燕岁岁要从产房出来，燕潇然喝道：“退回去，任何人不得进出！”
    燕岁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不是燕年年，胆子原本就不太，看到这光景心砰砰直跳。
    她问道：“三哥，这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其实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知夏生孩子，他是男子要避嫌，一直守在产房外多少有些不合适。
    又恰好大理寺来人，找他要宁国公府的犯罪的证据，他便去一趟前院。
    他才从前院回来，看到这光景，他便知道是出大事了。
    他沉声道：“你别管发生什么，你守好你二嫂，不要让她出事，一定要想办法保她母子平安！”
    燕岁岁原本是发现凤知夏难产，她心里有些慌，想回房再翻翻医书。
    燕潇然这么一说，她哪里还敢再出来。
    只是燕岁岁原本就是闺中少女，从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
    就算她平时还算是个冷静聪慧的姑娘，此时也难免会有些慌乱。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要慌，不要慌，千万不要慌！”
    “燕岁岁，你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书上都是怎么写的？”
    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些许，但是却发现，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根本就想不起来书上的内容。
    她急得不行，脑门上满是汗。
    凤知夏喊她：“岁岁，你过来！”
    她此时恰好过去一波阵痛，稍微缓过来些许。
    燕岁岁忙走到她的身边道：“二嫂，你别怕，我肯定会想到法子的。”
    凤知夏伸手抓过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学医的天才，不管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祖母的咳嗽宫里的太医都没有法子，你却替祖母治好了。”
    “所以我相信你，相信你肯定会有法子救我。”
    “但是你还是个小姑娘，从没有经过这样的事情，没有经验，所以你会害怕。”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不要怕，放心大胆地帮我就好。”
    “若我们母子平安，你就大功臣。”
    “若你倾尽全力也救不下我们母子，我也不怪你。”
    “若我们母子只能保一个的话，你一定要保孩子，我想你二哥想得紧，刚好去见他。”
    燕岁岁听到她这句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老太君此时也在产房里坐镇，她沉声道：“知夏，不许说这种话。”
    “若你和孩子只能保一个的话，那我选择保你。”
    凤知夏眼泪汪汪地朝老太君看去，她其实一直都有些怕老太君，因为老太君平时比较严厉。
    当初她嫁进燕王府时，老太君对她也不太满意。
    虽然她嫁进燕王府后，老太君对她还算温和，但是她是有些担心和害怕不喜欢她。
    此时老太君的这句话，对她而言是一种认可。
    她哭着道：“可是祖母，我想让孩子活下来。”
    老太君拉着她另一只手温声道：“我知道母子连心的这种感觉，我也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知夏，祖母一直没有对你说，你非常好。”
    “祖母也许一开始对你是有些成见，但是这几年下来，祖母看得清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愿意留在王府陪着我，在我的心里，你和年年岁岁就是一样的，是我的亲孙女。”
    “孩子若是保不住，你可以招婿上门，同样能为王府开枝散叶。”
    “在祖母的心里，你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绝对不能放弃自己。”
    老太君的这一番话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凤知夏却知道老太君是认真的。
    老太君一生好强，却又是个极难得的开明之人，对很多事情都想得开。
    凤知夏在娘家的时候不受人待见，吃过无数的苦头。
    她这一生，除了燕二之外，燕王府的平辈们都待她很好，她却不敢奢望。
    可是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长辈的关心和爱护。
    她突然就觉得她这一生再不是那个被长辈嫌弃的孩子，她也是有很多人疼的。
    她流着泪道：“祖母，我……”
    老太君摆了摆手道：“不要哭，也不要说话，积攒着力气。”
    凤知夏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太君又道：“祖毒在这里陪着你，岁岁会尽量帮你，公主和潇然在外面，他们会保护好你。”
    “我们这么多人的心往一块使，所以知夏，你绝对不能放弃你自己。”
    她历经世事，作为过来人，有着属于自己的心得和经验。
    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情原本就凶险，若是自己都放弃自己了，那才是真的没有活路。
    老太君是想主凤知夏生下重孙，让王府后继有人，但是她作为女人，更希望凤知夏能活下来。
    这些年来凤知夏在燕王府里谨小慎微的活着，她是真的心疼凤知夏。
    凤知夏咬着唇道：“好，我听祖母的。”
    她的阵痛又来了，她伸手拽着床单，没有再叫出声来。
    燕岁岁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想起一套针法，想为她施展，把胎位顺过来。
    凤知夏全程配合，只是那种撕裂的痛感，又让她痛不欲生。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平安把她和燕二的孩子生下来！
    此时师折月已经跑到白稚仙和黑影打斗的地方，她看到那里翻滚的符文，她大声喊道：“白稚仙，别打了，往后退！”
    她和宁国公府的那些个人渣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一件事，他们对于阵法十分精通。
    而他们的对阵法的了解，都来源于黑影，所以黑影在阵法上的造诣极高。

 第337章 恶心玩意

    师折月知道阵法这种东西，是这个世上最高深莫测，也是最邪门的东西。
    正常来讲，邪道们一般是不太会去修习阵法。
    因为阵法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学，才会有大的进展。
    而邪道从一开始，就走的是捷径，所以没有什么邪道愿意修习阵法。
    就连白稚仙，他活了千年，在阵法的造诣上也不深。
    他遇到危险，都是凭自己过硬的实力平推。
    这一次他和黑影一对上，也是直接用他的实力去平推。
    而黑影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没有和白稚仙正面去刚，而是用阵法周旋。
    他的那些阵法一层叠一层，让白稚仙防不胜防。
    白稚仙最初没太把他阵法当回事，因为他一向都觉得一力能降十会。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他打出来的那些力道竟没有伤得了黑影！
    且他还发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那就是黑影的阵法能吸食他的法力。
    与此同时，黑影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白稚仙到底是活了千年的鬼王，他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就封闭自己的法力。
    只是如此一来，他对上黑影的时候，就十分吃力。
    黑影冷笑道：“白稚仙，你平时不是很嚣张吗？你再嚣张给我看看！”
    他们相识多年，也掐了多年，都想弄死对方吸食对方的法力，以壮大自己。
    只是白稚仙虽然能打，但是黑影却是属老鼠的，十分能躲。
    这些年来，黑影虽然在白稚仙手里吃了不小的亏，却也一直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细算起来，他们积怨已深。
    黑影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要如何杀了白稚仙，夺走他的法力。
    他知道正面交手，他不是白稚仙的对手，于是他想到用阵法。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的阵法能有如今的成就，白稚仙功不可没。
    白稚仙骂道：“果然是歪门邪道！”
    黑影冷笑道：“你如今也只能逞这一时口舌之快了。”
    “你之前不是总说你活了千年，十分无趣吗？想要尝尝灰飞烟灭的滋味吗？我今日就成全你！”
    他说完手往前一伸，手上便长出利爪。
    他得意洋洋地道：“你不愧是千年鬼王，身上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我如今不过只吸食了你一半的力量，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很想知道，把你全部吸食了，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说完就朝白稚仙扑了过来。
    白稚仙没有说话，从空间里取出一样东西，对着黑影兜头就罩了过来。
    黑影的脸色一变，伸手一扣，那东西直接穿过他的手，直刺他的胸口。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是挡不住的。
    但是如今的他，身上有了白稚仙将近一半的力量，生生就将那法器挡了下来。
    白稚仙一看法器拖住了他，转身就想逃。
    只是那个阵法十分玄妙，他一时间根本就逃不掉。
    白稚仙骂骂咧咧，他想要动用法力，却一想起只要他一动用，就会被黑影吸食。
    他活了千年，打过无数场架，却没有一场架像这场架这样，让他感觉到如此憋屈。
    黑影将那个法器撕碎后道：“白稚仙，你今日跑不掉了！”
    “那可未必！”师折月的声音传来。
    黑影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皱起了眉头：“小道姑，我上次没有杀你，你这一次想要送上门来找死吗？”
    师折月沉声道：“上次让你跑了是我的错，这一次刚好弄死你！”
    她说完撑开一把大黑伞，手里拿着桃木剑，朝黑影攻了过来。
    黑影冷声道：“不自量力！”
    他抬手就朝她的胸口拍去，她没有躲，直接就挥舞着桃木剑攻了过去。
    黑影知道那把千年桃木剑是所有阴邪的克星，他不敢直接硬接，转身避开。
    师折月等的就是这一下，她在他挪开的那一下，直接从道术空间里倒出一堆的符。
    那符一出来，立即就散落在四周。
    一时间，整个阵法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里面还夹杂着暴风雨。
    黑影：“……”
    他和很多道门的人交过手，他也知道师折月的精通符咒之术。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谁家用符是直接用麻袋倒的！
    符对道门中人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且因为成符太难，他们用符都十分小心。
    到了师折月这里，她用起符来，符快赶上厕纸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那个精妙的阵法，被她这些莫名其妙的符一冲，完全乱了套。
    师折月把符丢出去的那一刻，立即就把大黑伞扔给白稚仙：“接着！”
    白稚仙接过大黑伞的时候，心情十分复杂。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十分强大，从来只有他保护她。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需要来她来保护。
    他觉得他的脸有些没地方搁。
    师折月看着黑影道：“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黑影之前见她时，她都是要死不活的。
    可是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又生龙活虎起来。
    难不成之前她对外说的早夭的命格是骗他的？
    上次她去宁国公府用那张天雷符灭了整个宁国公府，坏了他谋划多年的计划，他心里十分恼火。
    他冷声道：“你屡次坏我的好事，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他说完直接拿剑朝她削了过去。
    师折月：“……”
    她是道门天才，道术精湛，武功就真的不太能拿得出手。
    她一看黑影的起手势，就知道他是武功高手。
    她狼狈地躲到一旁道：“我们在这比拼道术，你却直接用武力，你也太不讲武德了！”
    黑影冷笑道：“只要能杀了你，那就够了！”
    他之前就发现她身手不算好，这会一动手，他才发现，她的武功不是差，而是很差。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是他的道术，现在他的道术被她的符压制住了，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打斗方式。
    他没有想到，效果居然很好。
    师折月这会很想把燕潇然叫过来，这种比拼武力的事情，是他的强项。
    可是这会黑影的剑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已经来不及了！

 第338章 我们拼了

    师折月的后背沁出了冷汗，难不成她今日要交代在这里？
    下一刻，黑影手里的剑被人挑起。
    来人力道太大，震得他的手臂有些发麻。
    师折月一扭头，便看见白稚仙的脸。
    他扭头朝她邪魅一笑：“打架这种事情，有男人在，哪里轮得到女人，你站在一边去。”
    师折月：“……”
    此时阵法之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白稚仙一身红衣，手执大黑伞，衣裾被吹得荡起。
    他是凶灵，她扔出去的那些符，会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但是他手里有大黑伞后，那些就不会再伤害他。
    在这一刻，白稚仙握着剑，身上的邪气四溢，他便有如邪神降临。
    不知道为什么，师折月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她不知道何时见过，在她看到他那把剑上刻着惊鸿两个字时，她的心里就有了模糊的记忆。
    那时似乎漫天飞雪，鲜血将白雪尽数染红。
    她身边的侍卫已经全部战死，只有白稚仙还站在她的身边。
    她对白稚仙道：“你快走，不要管我！”
    白稚仙握着惊鸿剑，沉声道：“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
    她看到他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因为他杀了太多的人，用力过猛，虎口都已经裂开。
    她哭着道：“你带着我，根本就杀不出去的，我只会是你的拖累。”
    白稚仙看着她道：“我从没觉得你是我的拖累，若是可以，我愿意和你死在一起。”
    这段记忆来得突然，让师折月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一时间记忆有些混乱，再加上受阵法的影响，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幻境还是曾经的记忆。
    而此时白稚仙已经握着剑和黑影战成了一团。
    她第一次发现，白稚仙就算不用法术，他的剑术也极其厉害。
    她不知道的是，白稚仙刚死那段时间，就是凭着精绝的剑术打败了比他强大的灵体。
    然后他将那些灵体吞噬，变得越来越强大。
    白稚仙在变强大之后，用起术法来比用剑术要省力，他用剑的时候就少了。
    那把陪了他千年的惊鸿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鞘。
    今日宝剑出鞘，寒光凛然，杀气四溢。
    师折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把剑绝非凡品，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人命。
    在白稚仙握上那把剑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和剑融为一体。
    黑影受师折月扔出来的那些符的影响，一动用法术，或者摧动阵法，立即就会有符来劈他。
    所以他此时只能和白稚仙比拼武功。
    只是白稚仙的剑法精绝，黑影被他杀得节节败退。
    黑影为了今日已经筹谋了很多年，为这事他做了很多的准备和设想。
    只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原本以为他能偷走白稚仙的法力就能天下无敌，今日立于不败之局，能将他的黑龙养成。
    他却没有想到，今日他是偷地走白稚仙的法力了，结果平时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师折月却用了如此无耻的手段。
    师折月方才扔出来的那一大堆符，四下散着，她方才只是摧动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多没有催动。
    摧动的那些他还好躲，没有摧动的那些简直就跟不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何时会被引爆。
    他所有的优势全部都消失了。
    重点是，白稚仙原本也该被那些符攻击，却因为他有那把大黑伞，他遇到那些符完全不会被触发。
    黑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憋屈过。
    他怒极：“你们不要脸！”
    白稚仙笑了起来：“我们不要脸？论不要脸这事，似乎没人能比得过你吧！”
    他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剑舞得却更密了，剑剑直刺他的要害。
    黑影知道今日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死在他们的手里，他咬着牙道：“我总有一天要弄死你们！”
    他说完身形一动，抹了那个阵法一下，便打开一道口子，飞快地跑了。
    白稚仙见他一离开阵法，立即就在追过去。
    只是他在阵法中的时候不能动用法力，就不可能追得上黑影。
    他在那里骂骂咧咧：“不要脸的狗东西！”
    他还没有骂完，师折月便道：“别骂了，快走！”
    白稚仙扭头看向她，她沉声道：“这破阵法要自毁了！”
    这个阵法是黑影设在一个巨大的阵盘之上。
    此时就在燕王府的湖面之上，黑影走的时候摧动了阵盘的自毁的咒语。
    只是转眼的功夫，阵盘便开始损毁。
    师折月就算再擅长阵法，在这种自毁的阵法前，她也不可能将其逆转。
    白稚仙此时还不能用法术，只能往前疾奔。
    只是他走了几步，发现师折月没有跟上来，他又折回来拉她。
    师折月就算续了一年的命，也改变不了她体质很差的事实。
    她这么折腾一回，便气喘吁吁。
    白稚仙此时也有站不稳，当下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纵身就往旁边跃去。
    在他们刚从阵盘里跃出来的时候，阵盘发现一声爆炸者，直接炸毁。
    他们从阵盘里出来时，白稚仙想要摧动法术，却意外的发现他体内空空如也，竟一点法力都没有了。
    他因为太过震惊，没来得及调整他姿势，他抱着师折月直直地就往下摔去。
    好在下面是湖面，否则两人怕是就要摔成重伤。
    燕潇然原本一直在产房门口斩那些黑气，他听到巨大的动静时，飞快地跃到湖边，然后就看见白稚仙抱着师折月落了水。
    他的心念一沉，施展轻功朝他们飞奔而去。
    师折月会游水很快就钻出了水面。
    白稚仙原本就是灵体，在放开她之后，他的身体就飘在湖面上。
    燕潇然没有管他，而是朝师折月游了过去，他一把拽住她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师折月摇头：“我没事……产房那边怎么样？”
    燕潇然回答：“那些黑色的煞气斩开之后就又聚拢了过来，根本斩不尽。”
    师折月对这事没有太过意外，又或者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忙道：“不能让那些煞气把阵法破了，我们赶紧过去。”

 第339章 太没良心

    燕潇然应了一声，拽着她破水而出，施展轻功朝前飞奔。
    白稚仙在他们的身后喊：“喂，你们也太没良心了，不管我吗？”
    燕潇然才懒得搭理他，就他方才抱师折月的事，燕潇然就想把他的手给剁了。
    师折月的心则全系在凤知夏的身上，白稚仙没死那就是没事。
    她头都没回地道：“你赶紧起来，别躺在那里了。”
    白稚仙：“……”
    他难得大发慈悲，想要来帮她。
    她倒好，直接就把他给抛下了。
    他觉得自己此时也很不对劲，也很需要她的帮助！
    他在她的身后道：“我感觉我被黑影算计了，我现在一点法力都没有了！”
    师折月的声音从前面飘了过来：“没事，你修练起来很快。”
    “就算你的法力散了，不用几天就能大好。”
    这是他们对白稚仙的认知。
    白稚仙的修练速度之快，简直就是让他们叹为观止，只需要短短几天，他的功力就会突飞猛进。
    更不要说，白稚仙现在也在王府里，离他们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里。
    若是他真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及时过来救他。
    可是凤知夏却不同，她此时正在生产，十分凶险。
    黑影针对凤知夏而准备的阵法，还没有毁掉！
    师折月得尽快想出法子把阵法毁了，否则凤知夏今日怕是必死无疑。
    白稚仙从湖面上站起来后，继续骂骂咧咧。
    他心里是真的觉得委屈。
    他活了千年，受过无数次伤，还被师折月和她的师父们将他的法力打散过。
    但是那种感觉和此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他知道此时师折月去救凤知夏是对的，他现在这副样子也帮不上他们的忙，他索性坐在那里检查自己的情况。
    师折月和燕潇然很快就回到产房外，那里的黑色煞气还在疯狂地往外冒。
    看这情景，她之前设下的阵法已经快要挡不住了。
    燕潇然也看出来了，问她：“怎么办？”
    他虽然有了属于自己的法器，但是道门的术法，博大精深，不是他短时间学习就能弄会的。
    师折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邪门的阵法。
    这阵法是黑影设的，他们方才若是能把了黑影杀了，这个阵法可能就破了。
    但是现在黑影逃走了，必定还会在暗中控制这个阵法。
    师折月知道这个阵法和方才他们进去的那些阵盘不一样，用暴力的方式是打不开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燕潇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他继续用扇子去驱赶那些煞气。
    师折月的脑子此时转得飞快：
    这些黑色煞气是经由一个阵法传送到这里来的，只要将那些传送的阵法破掉就好。
    可是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传送阵法在哪里，根本就无法破阵。
    但是这些世间的煞气都是有定量的，并不是源源不断的。
    且煞气的传送，距离不可能太远，远了就传不过来了。
    所以这些煞气一定不会太远，很可能就在京城。
    整个京城，能有如此浓郁煞气的地方，她只在宁国公府见过。
    可是宁国公府的煞气上次已经被那个天雷符给劈散了。
    这就意味着黑影将那些劈散的煞气全部都收集起来放在某个地方。
    师折月想到了一个法子，轻笑了一声。
    燕潇然问她：“你有办法了？”
    师折月点头：“是的，狗黑影这么喜欢玩煞气，那我就让他玩个够！”
    她说完也不去想破阵的事情了，直接取出一个瓶子，把瓶口对着黑色的煞气，再用另个瓶子做来转换。
    这两个瓶子都是三师父给她的法器，能装得下世间最为阴邪的东西。
    师折月伸手掐了一个诀，将两个瓶子倒转，直接将那些煞气经由原路返回。
    于是原本钻出来四处乱跑的煞气就被瓶子收集起来，现由另个瓶子将那些煞气运了回去。
    很快散在门口的黑色煞气就不再到处乱跑，也不会再攻击师折月之前设下的保护阵法。
    黑色的煞气经由阵法的逆转，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循环。
    燕潇然：“……”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她还能有这么神奇的操作。
    正在此时，一个婢女端着一盆热水匆匆走过来。
    看她的架式似乎是要去给凤知夏送热水。
    师折月却很快就发现那个婢女不对劲，因为她一直低着头，身上的气息也不太对。
    师折月沉声道：“拦住她！”
    燕潇然其实也发现那婢女不对劲了，他手里的扇子一动，就朝婢女扇了过去。
    婢女抬起了头，她的眼睛已经变成全黑了。
    她没有说话，直接就把手里的盆扔了出去，燕潇然抬脚将那盆踢飞了出去。
    只是他把盆踢飞了，却不可能完全挡得住盆里的水。
    那盆水从空中落下，有一部分落在转换煞气的瓶子上。
    瓶子被水一冲，直接就摔落下来。
    刹那间，黑色的煞气又四下乱钻。
    而师折月此时已经没有能转换煞气的瓶子了。
    师折月忍不住骂爆了句粗口，而燕潇然已经制住了那个婢女。
    那婢女跟疯了一样，被制住后依旧在那里大喊大叫，拼命挣扎。
    燕潇然的耐心耗尽，一掌劈在那个婢女的后颈，婢女晕了过去。
    只是他一扭头，就发现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旁边围了十几个侍卫和婢女。
    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全部都泛着极为浓郁的黑。
    就算是燕潇然看到这一幕面色都变了。
    因为方才他和那个婢女交手的时候，就发现那婢女的力气很大。
    那婢女他是认识的，她并不会武功。
    可是此时欺过来的这些侍卫和婢女，很多武功都很不错。
    他们这样被人控制了，若是不管不顾地攻过来，燕潇然就算是武功再高，也会顶不住。
    师折月原本站在产房前正琢磨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此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着那些侍卫和婢女，脑仁都是疼的。
    难怪黑影今天表现的那么有底气，原来他还准备了后手。
    只是不知道黑影控制了多少王府里的下人，这架这样子要怎么打？

 第340章 和他拼了

    燕潇然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扇子站在师折月的前面。
    不管一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尽他最大的努力保护师折月。
    师折月低骂了一声：“他大爷的，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那些钻出来的煞气，疯了一样要往产房里钻。
    她原本设下的阵法，已经有些抵挡不住了，她看到阵法出现了裂痕。
    再这样下去，只所燕王府今日会被灭门！
    到此时，她也算是完全明白黑影想要做什么：
    他不仅仅想要杀死凤知夏腹中的孩子，断了燕王府的根本。
    他还想毁了整个燕王府！
    师折月这些年来遇到过无数的危险，也在生死面前徘徊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让她感到棘手。
    她深吸了一口气，此时那些侍卫和婢女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燕潇然拿着扇子一扇，想要将他们扇醒。
    只是他的那把扇子是攻击型的法器，却并不具备破邪的唤醒人的能力。
    他的那把扇子对付阴邪之物很好用，但是对付这些活生生的人，效果却并不好。
    他没有犹豫，极快地将扇子收了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
    他的剑法也十分高明，却和白稚仙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数。
    白稚仙的剑法狠辣精绝，舞起来好看，杀伤力却不算很高。
    而燕潇然的剑法是用在战场上的剑法，大开大合之余，十分利落，是专门收割人命的利器。
    只是这些人在清醒的时候，全部都是和他并肩做战之人，他实在是没办法对他们大开杀戒。
    而那些人明显都被控制了，根本就不认识他，攻过来的时候就跟疯了一样，处处攻向他的要害。
    不过几个回合，他的身上便已经受了好几处伤。
    师折月咬了咬牙，骂道：“狗黑影，老子跟你拼了！”
    她说完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符。
    那符画完之后，便在空中展开，泛起炽烈的红色。
    燕潇然被一个侍卫一脚踢倒在地，他看到这一幕惊呼道：“折月，不要！”
    他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此时要做的这件事情十分危险。
    她好不容易才添了一年的寿命，这一次一个不好怕是得耗光！
    师折月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一笑：“放心，没事的。”
    她越是这样说，燕潇然就越是不放心。
    师折月回头对着那个符，轻轻念着道经的某一段。
    这一段燕潇然从来没有听过，只觉得她在念这一段道经时，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
    她的发音晦涩难懂，她明显不太熟悉，念得有些磕绊。
    燕潇然想要阻止她，可是旁边的侍卫又攻了过来，他只得抽剑去挡。
    他怕她会出事，心里大急，手里的剑不自觉地就比方才添了几分杀气。
    他手里的和剑光荡起，直接就把挡在他面前的侍卫逼退。
    他再反手一剑，用剑背拍晕了几个侍卫。
    等他做完这些再回去看师折月的时候，她的周身已经泛起了浓郁的红光。
    红光似血，将她罩在里面。
    在这一刻，燕潇然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

 第341章 弄不死你！

    燕潇然惊呼道：“折月，快停下！”
    他知道她的体质十分特殊，之前流一滴血都会晕倒。
    方才他看见她流了好多的血！
    师折月此时额前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这些都是透支信号。
    她此时想的并不多，这大半年来，燕王府的人待她极好，她也把燕王府当是自己的家。
    燕王府的是她的家，燕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家人，她绝不能让人毁了她的家，杀了她的家人！
    所以就算她知道眼下用的这上道术对她身体的消耗极大，还可能会要了她的命，她都想要试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空中又画了一个诀，然后重重地一掌拍在地上。
    她咬着牙道：“狗黑影，去死吧！”
    黑影今日被师折月和白稚仙联手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匆忙逃离后，身上受了不轻的伤。
    他骂骂咧咧地道：“师折月真的太邪门了！”
    他觉得他练的是邪道，已经够邪了。
    但是他觉得，和师折月的行事方式比起来，他觉得他还不够邪。
    他之前的分身被师折月和白稚仙相继毁了好几个。
    今日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不得以动用了他的真身，被没想到被师折月这么一通乱劈，还受了不轻的伤。
    他伸手把那条黑龙召来，黑龙的爪子不但没有长出来，反而因为消耗的有点大，它的身形还暗淡了不少。
    黑影的眼里满是凛冽的杀意，他费了那么大功夫才养出这么一条黑龙，却还没能成功。
    他心里恨得紧，摧动阵法，控制燕王府的人，打算屠尽燕王府。
    针对燕王府的这个阵法，他已经做了很长时间，此时一发动，效果极好。
    他冷声道：“师折月，我就不信今日弄不死你！”
    最初时候，一切都按他的心思在动，阵法运转，王府里的侍卫和婢女由得他来操控。
    眼见得他们就要杀了燕潇然，然后再把师折月杀了的时候，他觉得心口传来剧痛。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向他的手，他发现他的手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那个印记他有点熟悉，却记得不太清楚。
    下一刻，他就看见那个红色的印记把在他的掌心放大，然后开始蚕食他的生命。
    与此同时，他觉得有一只手狠狠地捏着他的心脏，剧痛无比。
    黑影终于认出那个红色的印迹是什么了：
    那是极为古老，同时也极为邪恶的追踪术。
    定位了之后，会有十分厉害的咒术将其抹杀。
    这个术法因为太过邪恶，且还是上古的秘术，对修习者的要求极高。
    他之前也曾学过，只是因为太难了，他没能学会。
    放眼天下，若有一人能学会的话，那必定是师折月这个道门的千古奇才。
    他方才只说骂师折月邪门，这会就觉得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邪门！
    这样的咒术，她竟也能学会！
    他知道自己这一刻命是捏在师折月手里的，容不得他犹豫。
    他二话不说，立即一把拽过黑龙，用秘法将那个印记转到黑龙的身上。
    下一刻，黑龙仰天长啸，身形一下子就暗淡了很多。

 第342章 真是太蠢

    黑影看到这一幕心在滴血，他费了那么了大力气才弄出来的黑龙，差一点点就毁了。
    它此时虽然还没有被毁掉，却起码少了三分之一的能量。
    师折月的那个咒术，邪门又强大。
    他这一次是躲过去了，但是他怕她再施展一次，他再把伤害转到黑龙的身上，只怕黑龙就要全毁了！
    这样的打击他承受不住。
    他二话不说，立即拿起阵盘，毁了他针对燕王府而设的阵法，带着黑龙就逃。
    他为了今日之事，费了很大的功夫，设计了几十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十分不甘地道：“师折月，你给我等着！”
    师折月感觉到阵法瞬间消失，之前那些涌动的煞气失去操控的人，四下乱散。
    她当即掐了一个诀，将那些煞气打散。
    她做完这件事情，整个人已经到了极致。
    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就往地上栽去。
    燕潇然反应极快地一把抱住她，喊道：“折月，你怎么了？”
    师折月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我没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便已经晕倒在地。
    燕潇然大惊，伸手抱着她就往房间里跑。
    他一关上门就吻上她的唇，他不知道她重得一年的寿命后，他是否还能为她续命。
    但是不管行不行，他都要试一下。
    他亲了一会，她便醒了过来，他松了一口气：
    有效就好！
    师折月轻声道：“我没事，体息一会就好。”
    “你不要管我，先去看一下知夏，若黑影再杀个回马枪，也只有你能挡得住他了。”
    她方才用了国师不让她用的古老的咒术，消耗极大。
    她之所以一下子用这么凶猛的术法，打的是一次将黑影杀了的心思。
    就算是杀不死黑影，那至少也能把黑影吓走。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她虽然没能杀了黑影，却也把黑影给吓走了。
    方才黑影若是再晚上十息撤阵，她可能都支撑不住。
    燕潇然问她：“你真没事？”
    师折月笑道：“黑影过来，我还能再砍他十回。”
    燕潇然见她虽然在笑，但是唇色发白，明显是在硬撑。
    他虽然担心她，但是凤知夏那边也确实凶险，他至少要过去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他便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师折月轻轻点了一下头。
    燕潇然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师折月就又晕了过去。
    白稚仙此时穿墙走到她的身边，轻骂了一声：“真是蠢死了！”
    “为了救燕王府的人，差点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师折月此时晕着，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话。
    他又恨恨地道：“最可气的是，还把我也给搭了进来。”
    他此时身上的术法全失，连最普通的凶灵都不如。
    他活了千年，除了刚死时这么弱之外，其他时候就没有这么弱过。
    他很不适应这种感觉。
    白稚仙骂归骂，却又心疼她。
    以他对黑影的了解，若是黑影此时会杀回来，那八成也是来杀她的。
    他抱着惊鸿剑坐在她的床畔守着她。
    方才他就在不远处，因为他的鬼力全失，帮不上什么忙，便在旁看着。
    在师折月用出那人咒术的时候，他整个灵体都惊到了。
    她之前在他的面前说她若是身体好的话，才不会怕他，他以为她是在吹牛。
    毕竟他们之前动手的时候，她基本上都处于下风。
    每次她想要还击，都要借助法器才能做到。
    可是她如今不过是刚续了一年的命，就能动用那么可怕的咒术。
    白稚仙身边可没有那种与自己同源的东西做替身，她若对他用那种咒术的话，他八成会死在她的手里。
    他看着她喃喃地道：“你这已经不是天才能形容了，就你这能力，真的是能吓死人！”

 第343章 是个男孩

    师折月此时昏迷，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
    白稚仙坐在她的身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燕潇然此时已经到了产房外，他不方便进去，便在外面问：“祖母，二嫂现在如何了？”
    之前那些被黑影控制的侍卫和婢女，此时都恢复了神志。
    他们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完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太君回答：“知夏还没有生，岁岁在给她扎针，外面现在怎么样？公主没事吧？”
    方才阵法运转，他们都出不去，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她十分着急。
    燕潇然回答：“今日这阵法十分阴毒，公主拼了性命把黑影逼退。”
    “她没有大事，此时在房里休息。”
    老太君听到这话十分担心，想去看看师折月。
    凤知夏难产，燕岁岁是个小姑娘，燕王妃又不顶事，她离不开产房。
    她想了想后对燕王妃道：“这里有我，你去照顾公主。”
    燕王妃没什么本事，但是胜在还会照顾人，此时有燕王妃在师折月的身边，老太君也能安心一点。
    燕王妃知道自己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道：“好。”
    她出去后，凤知夏痛得更厉害了，然后她腹中胎儿的胎位还是不正。
    她原本是个极能忍疼的人，这样的疼痛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哭着道：“祖母，太疼了，我感觉我坚持不下去了。”
    从她开始发动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
    这三个时辰里她虽然一直在节省体力，但是到此时，她真的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老太君拉着她的手道：“不要说丧气的话，祖母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老太君的声音不疾不徐，十分坚定，让凤知夏不自觉地就生出了几分勇气。
    老太君又道：“知夏，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你如今已经是一个母亲，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孩子，你都要撑下去。”
    凤知夏咬着牙道：“好！”
    正在此时，她感觉腹中的孩子翻了一个身。
    稳婆满脸欢喜地道：“露头了，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
    凤知夏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孩子生了下来。
    “哇”的一声哭声，响彻整个产房。
    屋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稳婆抱着孩子满脸堆笑地道：“恭喜老太君，喜欢二夫人，是位公子！”
    老太君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事都让师折月说准了。
    凤知夏如今平安生下一个男孩，这事也让老太君松了一口气。
    如今燕王府里除了燕潇然一个男丁外，其他全是女子，他们需要一个男丁支撑门面。
    只是她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见燕岁岁惊呼出声：“二嫂，你怎么了？”
    老太君一扭头，便看见凤知夏面色惨白，她的身下有大量的鲜血流了出来。
    这是血崩了。
    老太君当即道：“岁岁，别慌，你会的所有的能止血的法子，全给你二嫂用上！”
    燕岁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手都是抖的，根本就没办法准确把针扎到相应的穴位。

 第344章 她很有用

    老太君看到这情景心里虽然很急，面上却很冷静。
    她抓着燕岁岁的手，沉声道：“岁岁，慌乱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越是紧张，越是害怕，越需要冷静，你跟着祖母一起深呼吸。”
    燕岁岁红着眼睛道：“祖母，我怕！”
    老太君温声道：“别怕，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面对就好。”
    “你尽力去做，其他的都交给天意，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我和你二嫂都不会怪你。”
    燕岁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许是老太君看起来太过冷静，许是她的声音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燕岁岁在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手稳了不少。
    她的手一稳，就立即去给凤知夏扎针止血。
    老太君则拉着凤知夏的手道：“知夏，你一定要坚持住。”
    “宝宝出生前就没了父亲，你想来也不想他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你若再出事，别人只怕还会说三道四，会说宝宝的命太硬，以后他的人生会更加坎坷。”
    “知夏，你这么喜欢宝宝，拼了全力把他生下来，你还没有看看宝宝，你更不会想让人那样说他。”
    原本已经气息奄奄地凤知夏猛的睁开眼睛：“我不能让宝宝一出生就没父母，我要活下来！”
    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身上师折月之前送她的平安符突然发烫，将一缕黑气从她的身上驱逐出来。
    在那缕黑气出来之后，燕岁岁为她扎下了最后一针，原本往下疾淌的鲜血便止住了。
    燕岁岁欢喜地道：“止住血了！”
    老太君的眼里也有了泪光，她轻点了一下头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凤知夏失血太多，此时有些支撑不住，又陷入了昏迷。
    燕岁岁忙为她把脉，把完脉之后道：“二嫂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只要血止住了，就没有大事。”
    “往后只需要好生调养，就能把身体养回来。”
    女子产后血崩，十崩九死，凤知夏能活下来，不说是个奇迹，那也差不多了。
    老太君轻轻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她说完又夸燕岁岁：“你今日做得很好，岁岁，多亏了你，你二嫂和孩子才能平安，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燕岁岁是庶出，再加上她性子绵软温和，平时话也不多，在王府存在感一直不是太强。
    平时很少有人会这样夸她，她此时听到老太君的话后，一头扑进老太君的怀里哭了起来：“祖母，我也是有用的，对不对？”
    老太君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当然，岁岁非常聪明，我们都很需要你。”
    燕岁岁呜呜地哭了几声后就擦干眼泪道：“我得赶紧给二嫂配调理身体的药。”
    她说完就去忙了。
    老太君看到她的样子十分欣慰，这丫头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必定会有很大的成长。
    老太君也有些后悔，之前燕岁岁的话少，平时又不争不抢，她对燕岁岁的关心少了些，才会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太君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王府这一次的难关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度过了。
    只是今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怎么没有看见燕年年？

 第345章 气死他了

    她有些不放心，便让婢女去找燕年年。
    婢女很快就回来了，说燕年年晕倒在地上，还没有醒过来。
    老太君忙过去看燕年年，将她弄醒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燕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我是自己打晕自己的。”
    原来今日黑影将阵法启动后，燕年年就也感觉不对。
    她看见身边的婢女失控，同时她也发现她有失控的迹象。
    她的身手在燕王府不说是最好的，那也是很靠前的，她怕自己被人控制后伤到自己家的人。
    于是她在失控前自己把自己打晕了，只是她下手略狠了点，师折月破阵法后，她还没能醒过来。
    老太君听完她的话之后有些无言以对，这个傻丫头！
    不过她又有些庆幸，若是方才燕年年也被控制和燕潇然交手的话，燕潇然肯定应付不过来，必定会被重伤。
    在这种情况下，燕年年把自己打晕似乎就变成了一件十分明智的事情。
    燕年年问：“祖母，二嫂生了吗？公主和三哥了？”
    老太君粗略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燕年年揉着脖子就要去看凤知夏和师折月。
    老太君看到她这样的表现十分欣慰，不枉师折月对燕年年好。
    看着他们感情好，愿意互相扶持，她这个做长辈的很是欣慰。
    燕年年先去看了凤知夏，她去的时候凤知夏还没有醒，燕岁岁在那里照顾凤知夏。
    她问了问燕岁岁凤知夏的情况，知道凤知夏如今没事后松了一口气。
    她又看了看刚出生的宝宝便去看师折月。
    师折月此时也还在昏睡，只是她的脸色明显比之前要苍白不少。
    她如今的模样虽然没有之前那么苍白憔悴，却也不太好。
    燕王妃在照顾师折月，看到师折月的样子直叹气。
    燕年年知道燕王妃的性子柔弱，遇到事情不是叹气就是哭。
    她怕燕王妃叹气叹得多了，一会师折月醒来会影响心情。
    她便道：“母妃，你今日累了一天也累了，你先回去歇着，这里有我就够了。”
    燕王妃却不愿意走，跟燕年年念叨：“公主这脸色也太难看了，你说公主会不会出事？”
    她说完又开始抹眼泪：“公主也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能多活一年，看这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寿命。”
    燕年年听到这话心一紧，师折月的体质实在是太过特殊，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情况。
    她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又减少寿命的话……
    她不敢往下想，对燕王妃道：“母妃，你别乱想了，公主不会有事的。”
    燕王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如此。”
    燕年年好说歹说，总算把燕王妃给哄走了。
    她拉着师折月的手道：“公主，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白稚仙在旁道：“你母妃虽然哭得人脑仁疼，但是她的话有一句是对的。”
    方才燕王妃过来的时候，他是隐了身形的。
    此时这里只有一个燕年年，他也就懒得隐藏自己的身形。
    他这一次被黑影算计了，如今灵力低微，但他若是想在人前显形却是可以的。
    燕年年一扭头看见是他，下意识就要抽刀子。
    白稚仙斜斜地看她一眼道：“别动不动就动刀动枪，你又打不过我，何必自取其辱？”
    燕年年最听不得这种话，拿刀就欲去劈他，他连躲都没有躲。
    他是灵体，普通的刀根本就不可能砍得到他。
    白稚仙一边由得她砍一边道：“你在这里瞎担心，还不如去把国师找过来。”
    “那牛鼻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总归比你强一点。”
    燕年年骂骂咧咧，把她这辈子能骂的脏话全部都骂一遍。
    只可惜，燕王府家教甚严，骂人的话燕年年总共也就只会那么几句，还不太脏。
    白稚仙是活了千年的鬼王，什么样的脏活没听过，她这种脏话听在他的耳中连脏话都算不上。
    他理都懒得理，只催她去找国师。
    燕年年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伤师折月，又骂了几句，这才准备出去找国师。
    只是她才出去，就看见国师匆匆走了过来。
    他此时看起来十分狼狈，道袍破了好几个口子，头上还擦伤了。
    燕年年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国师骂骂咧咧：“我今日算出折月会有危险，便匆匆赶过来帮忙，结果半路被一群邪道伏击了。”
    “那些个狗逼玩意，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邪道们的术法十分无耻，让人防不胜防。
    国师本身是全能型，不是战斗型，心里又惦记师折月，被他们这么一突袭，便吃了些亏。
    好在他身上的法宝够多，弄死几个邪道后就杀了出来。
    只是这么一来，他被这些人愣是拖到现在才到。
    他骂完又问：“折月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燕年年领着他进了房间，他进来看见白稚仙的时候只撩了撩眼皮子，便在师折月的床畔坐了下来。
    他没有替师折月把脉，伸手掐了个诀在她的身上探了探。
    他探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燕年年问他：“公主怎么样了？”
    国师回答：“还剩三个月的寿命。”
    燕年年吓了一大跳：“不是，之前不是说才续了一年的寿命吗？”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只剩三个月的寿命了？”
    国师没好气地道：“你还好意思问！”
    “之前你答应我要照顾好她的，她跟人血拼的时候，你死哪去了？”
    燕年年低着头道：“我把自己劈晕了。”
    国师：“……”
    他竟无言以对。
    之前是燕年年嫌弃国师的道法不够精深，今日是国师嫌弃燕年年无能。
    国师继续骂骂咧咧：“她之所以会只剩三个月的寿命，是因为她燃烧她的寿元，使用了禁术，这才重创了黑影。”
    “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一个二个什么忙都帮不上！”
    “燕潇然呢？他死哪里去了？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现在怎么做的？”
    “我当真是后悔，后悔把她嫁进燕王府！”
    燕年年被骂得头都不敢抬。

 第346章 三月寿命

    燕潇然和老太君此时就站在门口，他听到国师的话，眼睛一片赤红。
    今日师折月动用禁术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想要阻止。
    只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付出的代价比他预期的还要大。
    八个月的寿命对正常人来讲影响不会太大，但是对她而言却是极为珍贵。
    之前她只有一年的寿命，让他觉得时间紧迫，这一次一下子就只余下三个月的寿命，为她续命之事已经迫在眉睫。
    他走进去跪在国师的面前道：“是我没有保护好折月，请国师责罚。”
    国师原本脾气就暴躁，此时又在气头上，直接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燕潇然由着他踹，没有闪避，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老太君在旁道：“是燕王府负了公主，不管国师是打是骂，都是应该的。”
    “是燕王府连累公主少了八个月的寿命，那就当由燕王府为公主续回来。”
    “还请国师明示，有什么法子能替公主续命？”
    “只要能为公主续命，燕王府上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国师听到老太君的这句话后冷静了下来。
    今日发生这种事情，他心里着急又生气，其实更多的是气师折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知道，以师折月的性子，遇到这种事情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而燕王府本身也没有错，只是被黑影那狗玩意盯上了而已。
    他沉声道：“眼下折月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得尽快为她续命。”
    “她的命格特殊，寻常的功德根本就不足以为她续命。”
    “眼下我看得到的能快速攒下功德的事，就是灭了黑影的那条黑龙。”
    “只是黑影的黑龙原本就十分邪恶，再加上黑影十分狡诈，又擅长阵法。”
    “他费了极大的力气，又耗时多年才将黑龙养成这般模样，绝不会轻易让你们毁掉黑龙。”
    “更不要说，他还有一群邪道相助，想要毁掉黑龙千难万难。”
    燕潇然沉声道：“再难我也会陪公主去做。”
    国师看了他一眼，他今日连番恶斗，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他的那些伤，好些离要害很近，看得出来当时必定极为凶险。
    就算国师再看他不顺眼，也知道他今日必定是尽力了。
    国师伸手将他扶起来道：“你记住今日的话。”
    “不过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你的命也是命。”
    这是国师第一次对燕潇然流露出关心的情绪。
    燕潇然看向国师，国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折月的声音传来：“大师父，事情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众人朝她看去，她笑着道：“我还有三个月的寿命呢！”
    “三个月的时间，能做很多事情了。”
    “之前我只余一口气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好担心的？”
    国师伸手就给了她一记暴栗，在那里骂骂咧咧：“你还好意思说！”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惜命一点，可是你见天的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你这死丫头，你这是存心想要气死我吗？”
    之前师折月昏睡，他心疼她，憋了一肚子的火不好发作。
    现在她醒了，他越想越气，打完了又伸手去拧她的耳朵。
    师折月抱着脑袋道：“哎！死老头，你轻点，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你再不松手，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国师听到这话就气了，又往她的脑袋上拍了好几下道：“瞧把你能耐的！”
    “你对我不客气？你不客气一个给我看看！”
    燕潇然：“……”
    众人：“……”
    原本极为沉重的气氛，被这对师徒一折腾，之前的那点沉重便散了。
    师折月拿脚把国师蹬开，跳到老太君的身后道：“祖母，救我！”
    “这破老头今天疯了，乱打人！”
    老太君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劝国师：“公主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
    “国师要教训她，先记在账上，改天再来训她。”
    国师也没真想打师折月，指着她道：“今天看在老太君的份上先放你一马，改天再来揍你。”
    师折月冲他扮了个鬼脸。
    国师：“……”
    他是真的心疼她，却也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太君看到他们的样子有些好笑，今日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她知道国师必定有话要对师折月说，她此时确认师折月此时没有大事，便向国师告了个罪，先去忙其他的事。
    燕年年今日被国师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想再在这里挨骂，便也跟着老太君走了。
    燕潇然想留下来，却也被国师轰走了：“先去把伤口处理完了再来说话，一身的血腥味熏得我想吐。”
    于是，燕潇然也走了。
    等屋子里只余下师徒二人和白稚仙一只凶灵的时候，国师就瞪白稚仙：“就你这狗德性也好意思自称鬼王。”
    “我现在看到你就想收了你，你赶紧滚出去，别碍我的眼！”
    白稚仙却不为所动，淡声道：“我有消灭黑龙的法子。”
    国师一听这话立即给了搬来一把凳子道：“坐下慢慢说。”
    师折月：“……”
    她伸手抚了一下额，国师这模样也太现实了些，她简直没眼看。
    白稚仙其实之前和国师也打过好几次交道，对国师是有些了解的。
    他淡定地在凳子上坐下道：“要杀黑龙，就得先找到黑龙。”
    这话国师是赞同的：“可是要去哪里找？”
    黑影那狗玩意，最后躲，若是他们躲起来不见人，他们很难找到他黑影和黑龙。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道：“黑龙是吸取阵法中的怨气而生，吸引灵体的以能量而成长。”
    “这是至阴至邪的邪物，它今日被重伤之后，必定会找一个至阴至邪的地方养伤。”
    “放眼天下，这种地方没有几个，黑影想要重新布下这样的阵法，短时间内不可能，所以他会找现成的。”
    “而我，恰好知道几个现成的这种地方。”

 第347章 太讨厌了

    国师一听这话立即就来了精神，忙问：“都在哪里？”
    白稚仙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他觉得这事有很大的几率会是这样的走向。
    所以只要知道这几个地方，他们找到黑影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
    只要能找到黑影，国师就能喊师折月的其他几个师父过来帮忙围攻。
    别的不说，师折月那几个师父凑齐，不说天下无敌，那也差不多了。
    弄死一个黑影一条黑龙，问题不大。
    没想到白稚仙却不再往下说了，他懒洋洋地道：“那几个地方至阴至邪，你们这些道门的人去了会吃亏。”
    “再则折月的功德得自己攒，你们凑过去群殴黑影，就算把黑影杀了也没用。”
    国师：“……”
    他果断站起来对着白稚仙骂骂咧咧。
    白稚仙之前和他交过手，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反正被骂几句，他又不会少块肉，他懒得搭理。
    他扭头对师折月道：“我说这些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带我一起去。”
    “你续命的这种时候，我若不在，你的命续得都不完美。”
    师折月：“……”
    她真的觉得白稚仙挺能鬼扯。
    她猜他要跟去，八成是那至阴至邪的地方适合他修炼。
    他一向强大，这一次变得这么弱，肯定不适应。
    所以他才会想着早些恢复，而至阴至邪的地方一般都十分危险。
    邪修们喜欢在那里练功，那种地方还会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稚仙这一次会变成这副样子，从本质上来讲，和她还有些关系，她也不能不管他。
    她便道：“行啊，那到时候一起去。”
    国师看了她一眼，她以为国师是觉得白稚仙太过邪性，带着他会有危险。
    她便解释道：“他今日过来帮忙了，且他还对天道起誓不会再滥杀无辜，如今他也有功德在身。”
    “所以他如今不是敌人了，是朋友了。”
    这话白稚仙爱听，他轻抬着下巴，得意洋洋地看着国师：“听到没，我是折月的朋友。”
    国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师折月：“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他，燕潇然会怎么想？”
    师折月愣了一下，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他道：“大师父，你居然会替潇然想事情了？你这是接受他了吗？”
    国师又斜斜地看了白稚仙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比起白稚仙，我当然更喜欢燕潇然一点。”
    “燕潇然虽然不太讨喜，但至少是个人，白稚仙连人都不是。”
    白稚仙：“……”
    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方式鄙视，问题是他还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如今确实不是人。
    师折月抿着唇对国师竖起大拇指道：“还得是你！”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国师伸手捋了捋胡子，挑衅地看向白稚仙。
    白稚仙的拳头都硬了，最后强忍着没动手：“我敬你是折月的师父，不跟你一般计较。”
    国师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是打不过，所以不敢动手吧？”
    “你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小废物，要不是看在你有用，我一张符就能弄死你。”
    白稚仙：“……”
    他就说嘛，师折月的这些师父们一个比一个讨厌！

 第348章 相拥而眠

    师折月看着他们斗嘴，憋笑憋得肚子疼。
    之前白稚仙有多嚣张，如今的他就有多憋屈。
    白稚仙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师折月笑道：“大师父，你何必跟他吵？”
    国师回答：“他之前变着法子欺负我，不趁着他现在正弱着找回点场子，那简直就没天理。”
    他说完又对她道：“你这丫头实在是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真是气死我了！”
    师折月轻声道：“今日这事若是发生在大师父的身上，你肯定也会跟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国师轻哼了一声道：“就算我做出同样的选择，折损八个月的寿命，我至少还能再活二十年。”
    他说到这里斜斜地看着她道：“而你呢？你还能活多久？”
    师折月：“……”
    她如今想和白稚仙联手，一起打国师一顿。
    国师又道：“你惜点命吧，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燕潇然想想。”
    “就那小子的狗脾气，你若死了，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师折月轻声道：“大师父放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国师拉长脸道：“你还想以后？你就三个月的寿命了，有个屁的以后！”
    他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师折月伸手摸了摸鼻子，国师今日的火气好大，她不敢招惹。
    她说了这么一会话，又有些累了，躺下又睡了一觉。
    她半梦半醒间感觉身边有人，她忙睁开眼睛，便看见燕潇然坐在床畔看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坐起来，却被燕潇然按了下去：“你先歇着。”
    师折月对他伸出胳膊，他会意，走过去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今日伤得不轻，虽然伤口都处理过了，但是此时身上的血腥味根本就压不住。
    师折月靠在他有颈窝里，那里也有一道刀痕。
    刀痕虽浅，只是划破了皮，师折月却知道这一刀极为凶险，再深一点，他怕是就要被人切喉了。
    今日两人并肩作战，个中凶险，只有他们彼此能体会到。
    师折月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吻了吻，问他：“疼不疼？”
    “小伤而已。”燕潇然看着她道：“你是真的傻。”
    师折月轻笑道：“大师父可以骂我傻，白稚仙也可以骂我傻，你却不可以。”
    燕潇然看向她，她的眼角眉梢里满是笑意，温声道：“我当时若是不拼一点，我们都会死。”
    “祖母、知夏、年年、岁岁还有母妃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我觉得用我八个月的寿命换来一家人的平安，比什么都值。”
    “三个月的时间，我还能做很多事情，肯定会为自己续命，所以这事你得表扬我。”
    燕潇然对她只有心疼，表扬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将她抱得紧了些，轻声道：“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
    若是可以，他宁愿把他的命给她，也不想她这般涉险。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师折月猫在他的怀里觉得格外的安心，因为靠得近，她觉得自己比方才更舒服了一些，也更精神了一些。
    她跟燕潇然说了白稚仙的那件事后道：“过几日我们就出发去找那些至阴至邪的地方。”
    “只要杀了黑影和他的黑龙，我肯定又能拿到大的功德，到时候我们就能白头到老了。”
    燕潇然知道她要续命千难万难，他们之间想要白头到老，是极难的事情。
    不是他们的感情不够深，而是她的命太短。
    他轻声道：“我们明日就出发。”
    师折月摇头道：“明日不行，那种地方太过危险，我们得多做一些准备。”
    “我想再画一些符，然后再从大师父那里要一些厉害的法器。”
    她之前画的那些符，这一次和黑影交手的时候几乎全部用光了。
    不备一些符出门，那才是真的危险。
    燕潇然拧眉：“你现在这种情况，还能画符吗？”
    师折月勾着他的脖子道：“看起来好像不太能画太多的符，但是我有你呀！”
    她说完就亲上了他的唇。
    燕潇然：“……”
    他由得她勾着一起倒在了床榻之上。
    今日两人一人重伤，一人折损八个月的寿命，身体都虚，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但是对两人而言，此时能这样相拥在一起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师折月也彻底想通了。
    没有人知道意外和幸运那一个会先来，能活得久一些的时候也不能得瑟，只有几天性命的时候也不能放弃。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就要开开心心的。
    占他的便宜，他高兴，她也高兴，还能续命，那这种便宜她以后就要多占一些。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睡得甚是香甜。
    老太君和国师这一夜却几乎没有睡。
    国师知道燕王府的众人对师折月十分重要，那么燕王府里的阵法就得加固，以确保所有人的安危。
    他从师折月的房间出来后就在修补王府的大阵，为了效果更好，他还重新设计了一些小阵。
    他在设计小阵的时候看见燕潇然去了师折月的房间，他就当自己眼睛瞎了，什么都没有看见。
    老太君则因为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府里有一堆的事情需要她来处理。
    今日之事对她的触动极大，她原本就心疼师折月，把师折月当亲孙女对待，如今却是要胜过亲孙女了。
    之前她对燕潇然要娶师折月的事情有些不舒服，如今这种感觉也全消失了。
    她只想对师折月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看见燕潇然从他房间的窗户里跳了出来，她知道他要去哪里，她和国师一样，当做没看见。
    第二日一早，师折月便醒了，燕潇然也已经回他的住得。
    这一觉睡醒，她整个感觉舒服了不少。
    只是昨日终究消耗过大，她此时的感觉终究远不如续命一年时。
    她伸了伸胳膊再伸了伸腿，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走着走着就晕倒，她起床去看凤知夏。

 第349章 公布于众

    她过去的时候凤知夏还没有醒，面色苍白地躺在那里睡觉，眉头微微皱着。
    凤知夏眉心的黑气此时已经散了，她这一劫便算是完全度过了。
    昨日虽然凶险，但是王府的众人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已经是万幸了。
    师折月见她魂魄不是太稳，便掐了个诀替她安魂，她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她又去看了看小婴儿，他刚出身小脸还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师折月想要伸手去摸摸小婴儿，想想自己的命格便又将手缩了回来。
    她看着新生的孩子，心里有万千感触。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不能一次性续个十年八年的命，是不可能有怀孕的机会。
    而上次她度了那么多的亡魂，都只续了一年的命，想要一次续十年八年的命，几乎就没有可能。
    所以她这一生大概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太为这件事情伤神。
    对她来讲，活着就好。
    老太君进来见她看着孩子出神，温声道：“公主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师折月忙摆手道：“给孩子起名这事，还是祖母和知夏来吧！”
    老太君知道她的顾虑，便微微一笑：“昨日若没有你，孩子怕是都不能出生。”
    “知夏昨夜醒来的时候就说到这事，她想让你给孩子取个名字。”
    “你回去后好好想想，这事也不急。”
    师折月真不知道这事竟还是凤知夏的意思，挠头道：“我最怕取名字了！”
    老太君看到她的样子笑了起来，问她：“公主现在感觉如何？”
    师折月回答：“我感觉还不错，毕竟年轻嘛，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这种话，其他人说都很正常，但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让老太君有些无奈。
    老太君轻轻叹息了一声：“有件事情我想跟公主商量一下。”
    师折月忙道：“祖母请说。”
    老太君看着她道：“公主刚嫁进王府的时候，我便给公主写了一封放妻书。”
    “我想请公主把那封放妻书拿出来请皇上做个见证，往后公主就是自由身。”
    “若公主以后遇到心仪的男子，便可自行嫁娶，不用再受约束。”
    师折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想要说话，老太君却在她之前道：“公主别急着反对，先听我说完。”
    “我之前就答应过公主，这燕王府公主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眼下就算是公布了放妻书，我也依旧盼着公主能一直住在燕王府，绝没有半点要赶公主走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宁国公府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不用再对外遮掩什么了。”
    “在我的心里，公主就和年年、岁岁一样，是我的亲孙女。”
    “所以我不希望公主被这桩婚事约束，大可以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被人非议。”
    师折月听到老太君的话时心里略有些不自在，她觉得老太君或许已经知道她和燕潇然的事了。
    她刚欲说话，老太君又道：“也不知谁家儿郎能有福气把公主娶回家。”
    师折月听这话又觉得老太君好像并不知道她和燕潇然的事情一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一笑，老太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等公主出嫁时，我一定会为公主备上丰厚的嫁妆。”
    师折月忙摆手道：“这个真不需要。”
    老太君没有和师折月就这件事情多说什么，恰好此时燕王妃进来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燕王妃对着师折月也是一通嘘寒问暖，她满脸感激地道：“公主，昨日多亏有你。”
    “若没有你的话，燕王府只怕已经完了。”
    师折月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说那些客气的话。”
    燕王妃还要说什么，老太君直接道：“大婚那日我便给了公主放妻书，这事我打算对外公布。”
    燕王妃也是知道这事的，她也没有意见：“是要公布的，是我们燕王府没有这个福气。”
    “就是不知道往后谁有这个福气能把公主娶回家。”
    她说完又把师折月狠狠地夸了一顿。
    师折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寻了个由头溜了。
    她心虚啊！
    毕竟她喜欢的人是燕潇然，以后只有特殊的事情时，都会住在燕王府。
    下午的时候三公主来了。
    她一进燕王府就直接来找师折月：“昨天燕王府这边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知道昨日破阵的时候，燕王府这边动静有点大，京中很多人都看到了。
    今日不少府里派人来燕王府打探消息，老太君都用国师在王府炼丹这个借口。
    之前国师在观星台炼丹时也曾有过类似的动静，只是没有这么大，这借口倒也能说得过去。
    于是便有人好奇地问国师炼的什么丹，这么大动静？
    老太君笑着道：“炼丹的事情我也不懂，得问国师。”
    于是便没有人敢再问了。
    毕竟国师是什么狗脾气，全京城人尽皆知。
    他怼起人来，那是绝对六亲不认。
    更不要说他还是道门高手，若是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对他们来讲，都是灾难。
    师折月倒没有想着要瞒三公主，因为三公主对宁国公府的事情也是知晓一些的。
    她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了，把她寿命减了八个月这种关键的信息瞒了下来。
    三公主一听这事还和宁国公府有关，她就在那里骂骂咧咧：“他们怎么就那么不脸呢？”
    “人都死了，却还不消停！”
    师折月听到她的话只是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三公主却又道：“我看到那条黑龙了，之前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关于黑龙的事情。”
    “那东西十分邪恶，这一次还是从宁国公府里飞出来的，只怕宁国公府的人全都被那黑影给骗了。”
    “老宁国公看似聪明，其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
    师折月听到三公主的这番话有些意外，她平时看着咋咋呼呼的，在这件事情上却看得十分明白。
    三公主却又看着她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又生病了吗？”

 第350章 艳压全场

    师折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咳一声后道：“我没事，就是昨天没休息好。”
    三公主听到这话表示理解，毕竟昨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师折月会累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看着师折月道：“那你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了。”
    她说完又咬了咬唇道：“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妹，我盼着你能长命百岁。”
    师折月听到她句话心里温暖，轻声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三公主又对她道：“如今宁国公府的事情已经了结，燕王府也脱罪了，往后京中的聚会你可以正常参加了。”
    “改天我组个局，给你介绍京中的贵女认识。”
    “虽然这种宴会有些无聊，但是你贵为公主，就该让全京城的人都认识你。”
    “你放心吧，有我在，你就是宴会的焦点，有我替你撑腰，他们绝不敢在你面前说三道四。”
    这才是三公主今日来找她的真正目的。
    她觉得师折月既然要在京中生活，那么京中的贵女圈就得混起来。
    虽然她们是公主，身份已经很高了，但是她们也不可能只守着这个身份过日子。
    正因为如此，她觉得是时候让师折月融入贵女们的圈子。
    师折月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她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都要忙着续命，没有时间去参加这种聚会。
    重点是，那些夫人小姐们讨论的事情，她大概是没有兴趣的。
    她从小在道观长大，又四处游历，她的见闻和阅历绝不是京中的这些女子能比的。
    她便笑道：“我以后可能不会常在京中生活，这些事情就算了。”
    三公主急道：“你不在京中，你要去哪里？”
    师折月回答：“黑龙的事情你也是知晓的，我答应了皇叔，会想办法将它除掉。”
    “我准备几日，马上就要离开京城。”
    续命的事情，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三公主的好，省得三公主又得为她担心。
    三公主一听这话就急了：“这么危险的事情父皇怎么让你去做？”
    “你是女子，身体原本就不好，就该在京中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说！”
    师折月拉过她的手轻拍了拍道：“我的身体不是在京中休养就能养好的。”
    “这事也不是皇叔让我去做的，而是我主动请缨去做的。”
    三公主听她这么一说就更难过了：“你一个女孩子，天天这样往外跑，多危险啊！”
    “我还想着以后带着你尝遍京城美食，带着你满京城的玩呢！”
    其实自师折月入京，京中就有各种关于她的传闻。
    那些传闻都不是太好，各种看她的笑话。
    宁国公府满门被雷劈死的事，也和师折月有关，传闻里说什么的都有。
    三公主听到这些替师折月颇为不平，便想着替师折月办一场宴会，让京中的贵女们都见一见她。
    三公主相信，那些人见过师折月之后，一定会喜欢上师折月的，以后京中就不会再有那些不靠谱的流言了。
    师折月微笑：“以后会有机会的。”
    三公主的重点放在“以后”两个字上，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会跟我去做这些事情，对吗？”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是的。”
    三公主听到这话开心地笑了起来：“那就以后一起玩，一起吃遍京城的美食。”
    “但是在你离京之前，你一定要来参加我办的宴会。”
    “我回去就给那些贵女发帖子，也不耽误你的时间，就定在明天吧！”
    师折月：“……”
    她实在是不明白，三公主为什么会对办宴会这事这么大的劲儿。
    她想要拒绝，三公主在她的说话前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师折月：“……”
    三公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道：“你明天一定要准时来，我现在就去给那些贵女下帖子。”
    她说完就匆匆跑了。
    师折月：“……”
    她对三公主的这个操作也是相当无语。
    老太君在旁听到她们的对话，温声道：“三公主一番好意，公主就不要拒绝了。”
    “公主虽然来京城大半年了，但是京中认识公主的人不多，是该让他们见见公主的的。”
    “这种宴会是有些无聊，不过也有其可取之处，经常去没有必要，偶尔去一次还是可以的。”
    她觉得在这种宴会上公布她早早就给师折月放妻书的事是最合适的。
    她之前也想过为师折月办一场这样的宴会，只是燕王府如今还在孝期，不适合举办这样的宴会。
    此时三公主出面来办，那就再合适不过。
    师折月听老太君这么说，只得道：“行吧，那我听祖母的。”
    这事定下来之后，老太君就拉着她去挑选参加宴会的衣衫和首饰。
    燕王妃听说这件事情后，立即过来帮忙。
    燕王妃十分爱美，对这种事情也十分热衷，兴趣很大，给师折月各种出主意。
    老太君知道燕王妃做其他的事情不行，但是穿衣打扮这事是很在行的，便让她全权负责。
    师折月来燕王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太君为她置办了不少衣衫。
    只是师折月对穿衣打扮这种事情兴趣不大，她更喜欢穿宽松舒适且行动方便的道袍。
    至于发饰，她常将头发利落的挽起，梳一个高高的马尾，在上面再简单绑根绳子便好。
    至于这些金簪银簪珍珠簪，她除了大婚那日戴过外，其他时候都没有戴。
    这会燕王妃拿着那些东西往师折月头上比划的时候，她脑仁都是疼的。
    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插到头上之后，就需要讲究一个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路都不能大步走。
    她轻咳一声道：“母妃，这些就不用戴了吧！”
    燕王妃立即驳回了她的说法：“你是不知道，参加这种聚会，其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比衣衫比首饰。”
    “谁的衣衫和首饰配的不得体，会被了笑话很长时间。”
    “你是燕王府的人，参加这种聚会绝不会能丢燕王府的脸，必须艳压全场！”

 第351章 倾城绝色

    师折月：“……”
    她真的对在聚会上艳压全场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至今都没有想明白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比衣服和首饰的意义在哪里。
    对她来讲，还不如多学点道术，想办法多活几天。
    只是燕王妃和老太君都觉得她应该好好打扮一番，她也不忍拂了她们的一番好意。
    燕王妃挑好衣衫为她再梳好头发，将发簪往她的头上比划了一番。
    燕王妃有些感叹地道：“公主长得真好，稍微打扮一下，就是绝色大美人。”
    “也不知往后谁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娶到公主。”
    师折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恍神。
    她平时其实极少照镜子，哪怕是照，也只是对着镜子梳一下头，很少去看镜中的自己。
    她此时往镜中一看，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清雅如空谷幽兰，顾盼生辉。
    她有些意外，不知道自己何时长成了这么一副祸水的模样。
    老太君则感叹造化弄人，老天爷给了师折月高贵的身份，绝美的容貌，天才的资质，却给了她早夭的命格。
    她轻声道：“公主不需要跟谁比，就是绝色美人。”
    “这些繁复的发簪就不用插了，它们插在公主的头上，反倒有损公主的美。”
    “再则王府还处在孝期，公主打扮的太过艳丽，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师折月的气质太过清雅，那些繁复的首饰，反而会有画蛇添足之感。
    燕王妃拿着簪子比划了一番后深以为然。
    她有些遗憾，这么多好看的东西，都不能插在师折月的头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师折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真让她戴上满头珠翠出门，她估计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好不容易让燕王妃定下明日要穿的衣衫，要用的首饰后，就飞快地跑了。
    老太君看到她这副样子轻笑了一声，她一向随性，不喜拘束。
    那些衣衫再美，首饰再华丽，她也不喜欢。
    燕王妃则有些感叹地道：“极少见公主打扮，我真没想到公主竟如此貌美。”
    其实像师折月这样的美人，哪怕不打扮也是极美的。
    只是燕王府之前一直处于风口浪尖，还危机四伏，她又不是个能承得住事的，天天心事重重，哪有心思观察身边的人？
    如今宁国公府已经覆灭，凤知夏又平安生下了孩子，她的心一松，就有心情去看身边的人了。
    也直到如今，她才发现师折月的美。
    老太君看了燕王妃一眼问：“公主这么好，若是让她嫁给潇儿，你可愿意？”
    燕王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头立即摇得像拨浪鼓：“那不行！”
    “不要说这件事情与礼不合了，就算与礼相合，也不能让潇儿娶公主。”
    老太君问：“你不是很喜欢公主吗？”
    燕王妃回答：“我是很喜欢公主，她确实很好。”
    “可是如今燕王府全靠潇儿支撑门庭，他这一代又只有他一个男丁。”
    “老二的孩子才刚出生，长大成人还要好些年。”
    “燕王府需要潇儿娶个能生养的媳妇回来，为燕王府开枝用叶。”
    “公主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她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不可能……”
    她说到这里终于回过神来了：“母亲，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件事，这事就是不可能的事。”
    老太君她这里套出了话后就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道：“我只是觉得公主极好。”
    “平时见在王府里进出，和潇儿相处的也不错，便随口说说。”
    燕王妃心里对这事不满，却也没有胆子教训老太君，便笑着道：“我也瞧着公主和潇儿处得不错。”
    “只是潇儿行事一向有分寸，对公主那便是对长嫂的敬重。”
    老太君笑了笑，她面上不显，在心里感叹：“那是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儿子！”
    眼下那张放妻书还没有公布，燕王妃也不知道燕潇然为了师折月连命都不要。
    师折月还能活多久没有人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老太君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师折月从燕王妃那里出来之后，便又去看凤知夏。
    这一次凤知夏恰好醒了，只是她产后大出血，虽然保住了性命，此时却十分虚弱。
    她拉着凤知夏的手道：“我听岁岁说了，这一次你特别坚强，特别厉害！”
    凤知夏听她这样说倒有些不好意思，只道：“我当时其实都有些撑不住了。”
    “是祖母一直在给我打气，我想到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便觉得我可以再撑一撑。”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轻声道：“我快不行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二哥了。”
    “他当时对我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撑住……”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有些哽咽。
    师折月忙道：“知夏，你刚生完孩子，别哭，仔细伤眼睛。”
    凤知夏抓着她的手道：“公主，我好想二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再见见他？”
    师折月轻轻叹息了一声：“二弟去世已经八个多月了。”
    “他是忠魂，入到地府有优先投胎的权利，他已经投胎转世了。”
    “你生产时见到的，应该是他留在王府最后的执念，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后，他便走了。”
    凤知夏的神情十分失落。
    师折月想了想后又道：“不过你若真的想见二弟的话，我试一把看看能不能把他的那缕执念再找回来跟你说说话。”
    凤知夏的眼睛一亮：“多谢公主！”
    师折月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可以试一下，但是你要答应我，你见完他的执念之后，就把他放下。”
    凤知夏轻声道：“彻底放下我做不到，但是只要能再见他一面，跟他好好道个别，我便能心安了。”
    师折月知道燕二出征前，恰好和凤知夏吵了一架，他走时两人都没有正经道个别。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凤知夏心里过不去的坎。
    她轻点了一下头，寻来一根香，掐了个诀，很快那根香便盘旋直上屋顶。
    上去后又飞快地盘旋而下，只是顷刻的功夫，便有一个人形在屋子里汇聚。

 第352章 夫妻情深

    师折月看到这光景愣了一下，因为来的并不是燕二的执念，而是他的灵体。
    他竟还没有去投胎！
    她当即替凤知夏掐了一个能挡阴煞之气的诀。
    倒不是她怕燕二伤到凤知夏，而是燕二终究是灵体，身上的阴气重。
    而凤知夏又刚生完孩子，身体正虚着，此时若是沾染了阴气，对她的身体不好。
    师折月做完这些后朝燕二点头：“二弟，我们又见面了。”
    燕二对她施了个礼道：“多谢公主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照顾知夏。”
    “若没有公主，知夏怕是撑不住这一关，我在这里先谢过公主。”
    师折月忙道：“都是一家人，二弟不必多礼。”
    燕二笑了笑：“就算是一家人，该谢的时候还是得道谢。”
    凤知夏双眼含泪看着燕二，轻喊了一声：“二哥！”
    燕二朝她看去，表情激动。
    师折月在旁道：“二弟在这里大概能待上一柱香的时间。”
    “等这柱香烧烧完，二弟就要回地府。”
    “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燕二再次向她道谢，谢完后就立即走到凤知夏的床畔。
    师折月大步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她站在门口，轻轻叹息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燕潇然走到她的面前问：“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触？”
    师折月回答：“我之前一直以为二弟投胎了，没想到他一直在等孩子出生。”
    燕潇然听到这话面色微变：“二哥回来了？”
    他说完就要进去，师折月一把拉着他道：“他只能上来一柱香的时间。”
    “他一直不愿意投胎是因为知夏，如今心里想的念的也只是知夏。”
    “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少，你就不要再去占用他们的时间了。”
    燕潇然听到这话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叹息完之后看着她道：“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师折月见此时王府里有婢女家丁走来走去，离他们并不算远。
    她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里人多，别乱说话。”
    燕潇然知道她的顾虑，眸光幽深，没有说话。
    师折月又道：“二弟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只要知夏一直记得他，那么就算他投胎转世了，属于他的记忆就一直都在。”
    她说的是道门的说法。
    用道门方式来看这世间的事物，其实是没有真正的生和死。
    只不过生和死是用不同的方式来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罢了。
    燕潇然轻声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只要活生生的你。”
    师折月闻言笑了起来。
    一柱香后，师折月撩起帘子进了凤知夏的房间。
    燕二已经回到地府了，凤知夏躺在床上发呆。
    师折月在她的床畔坐下，问道：“感觉怎么样？”
    凤知夏原本就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她和燕二说了好么久的话，此时已经累了。
    她轻声道：“我很好，今日能跟二哥好好道别，真的很感谢公主。”
    师折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都说了是自己人，不需要客气。”
    凤知夏轻声道：“我想起了很多关于我和二哥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时，吵架的次数有点多，我如今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总是要找他吵架。”
    “之前的那些琐碎小事，也只觉得十分寻常，如今却觉得是那么的珍贵。”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最后沉沉睡了过去。
    师折月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见她虽然眼角含着泪，脸上却是释然。
    师折月看着这样的凤知夏，隐约知道了情这个字有多重。
    第二日一早，燕王妃便来找师折月梳妆。
    衣服和首饰是昨天就挑好的，只需要梳妆，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只是她临近出门前，出了一个小插曲：韦应还来了。
    师折月一看见他便迎上来问：“韦大人来了，可是宁国公府的案子彻底结了？”
    上次韦应还公审宁国公府，成为京中最大的事情。
    那日师折月提供了宁国公府谋害五万将士的证据后，便和燕潇然一起回了燕王府。
    他们没有去问后续，因为他们知道韦应还会公正的审这桩案子。
    燕王府的案子和宁国公府关系极大，此时韦应还过来，应该还是为这件事情。
    韦应还看到师折月的样子时愣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公主今日怎么这副打扮？”
    他为了审宁国公府的案子，这几日天天忙得不可开交，每日睡不了两个时辰。
    他平时还算是个注重形象的人，今日下巴上长满了胡渣，眼窝也全是乌青。
    他的官袍此时也皱的不成样子，看起来虽不至于狼狈，却也比平时少了几分威严。
    而今日的师折月是仔细打扮过的，和平时穿道袍的模样是完全不同的。
    韦应还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是十分惊艳的，他知道她长得好看，却不知她可以这么好看。
    师折月回答：“三公主张罗了一个宴会喊我去参加，我不太好拂了她的意……”
    “我穿道袍去参加这样的宴会终究不太合适，所以稍微收拾了一下。”
    她说完又用和好哥们聊天的语气问：“怎样，我好看吗？”
    韦应还略有些不自地道：“还行吧！”
    师折月轻撇了一下嘴道：“只是还行吗？我觉得我还挺好看的。”
    韦应还则给了她一记白眼：“我又不是你相公，你再好看跟我又没有关系。”
    “在我心里，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必定是我未来的娘子。”
    “除了她之外，所有的女子都只能算是还行。”
    师折月笑道：“这样啊，那敢问韦大人，你的未婚妻现在在哪里？”
    韦应还十分光棍地道：“不知道啊，反正我知道我这一辈子不会单身，总能娶到妻子的。”
    师折月笑了起来。
    她一笑，韦应还也笑：“你方才猜对了，宁国公府的卷宗我昨日已经呈到皇上的案上，今日已经批复。”
    “宁国公府犯下的罪实在是太多，我就不一一细说，和燕王府有关的就是边关的案子。”
    “燕王府战败之事，皇上已经批复下来，不关燕王府的事，是宁国公府卖国。”

 第353章 成为朋友

    这件事情从师折月嫁进燕王府开始，就一直在寻常证据，在努力证明这件事情。
    直到此时，昭明帝在卷宗上批复后，这件事情才算是完全定了下来。
    她看着韦应还认真地道：“韦大人辛苦了！”
    韦应还听她这般正儿八经地道谢，他还有些不自在。
    他淡声道：“这是我的份内之事，当不得你的谢。”
    他说完看向她身后的燕潇然：“就算是要向我道谢，也应该由他来做。”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笑了起来：“也是。”
    燕潇然过来郑重地向他抱拳施礼：“多谢韦大人。”
    韦应还还了一礼道：“燕王府忠义满门，为我大楚守卫江山，护我百姓，是大楚的功臣和恩人。”
    “能为燕王府翻案，还燕王府清白，是我的荣幸。”
    这话是他的心里话。
    在他接手燕王府这桩案子的时候，他其实就坚信燕王战败必定事出有因。
    只是他心里这般想，却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却在后续的查访过程中，他给予了燕潇然和师折月很多方便。
    在这个查案的过程中，他们彼此欣赏，还成了朋友。
    此时彼此认真道谢，是他们心里对彼此的认可。
    两人相对一笑。
    韦应还又道：“燕王府的案子定下来之后，燕王府的爵位皇上应该也会还回来。”
    “如今燕王府里就你一个男丁，想来过不了多久，我就得喊你一声燕王。”
    燕潇然曾经有一段时间很想要拿到燕王的爵位，保护满王府的女人。
    到如今他反倒淡定了下来，燕王府值得这个爵位。
    他淡声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日后韦大人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跟我说一声便是。”
    “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拒绝。”
    韦应还这段时间帮了他们多少忙，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韦应还从一开始就没有为难过燕王府，这件事情在燕潇然看来就十分难得。
    韦应还笑道：“我做事，一向是只求问心无愧。”
    “三公子这话言重了，虽不必如此，但我心里还是蛮开心的。”
    “你的这个承诺我收到了，以后若有事，我必不会跟你客气。”
    燕潇然朝他伸出了手：“一言为定。”
    韦应还笑了笑，和他击了一下掌。
    师折月在旁笑着道：“这件事情母妃和祖母还不知道，我们去跟她们说说，她们一定很开心。”
    此时离参加宴会的时间还早，她晚一点过去也无妨。
    韦应还是专门过来跟他们说这件事的，他这几日极忙，还有一堆的公务需要他去处理。
    他来王府报完信之后便离开了。
    师折月和燕潇然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太君后，她便将祠堂的门打开，告慰燕王的在天之灵。
    这么折腾一番后，师折月再去到举办宴会的地点时，就已经有些晚了。
    三公主在门口等她，一见她过来，立即就迎上来道：“你总算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三公主的身份高，她在门口等师折月，其他人也只能跟着在门口等着。

 第354章 架子真大

    所以当三公主喊出这一嗓子的时候，一堆人齐刷刷地朝师折月看了过来。
    师折月：“……”
    她真的没有想到三公主会等在门口。
    她原本以为她来晚一点，就会少很多关注，她隐在人群中也不算显眼，就能混过去了。
    她却没有想到，三公主居然带着这么多人在门口等着。
    她便道：“今日府里有些事耽搁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三公主摆了摆手道：“无妨，反正还没有开席。”
    她说完就来拉师折月的手：“只要你来了就行。”
    她原本还怕师折月不来，还想着要不要去王府找她。
    旁边有位贵女道：“这位便是折月公主吗？架子可真大，让大家都在这里等她。”
    三公主一扭头，见是兵部尚书的孙女。
    这一次昭明帝查宁国公府的案子时，兵部尚书府也被牵扯了进来。
    因为兵部尚书偏向宁国公府那边，处理的不是那么妥当，受了昭明帝数落。
    兵部尚书府多少都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影响，她听说了这件事情，心里不快，便看师折月不顺眼。
    师折月还没说话，三公主直接就怼了回去：“我就高兴在这里等她。”
    “你若不愿意，你便回去吧！”
    这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兵部尚书的孙女留，那位小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不愿意离开。
    兵部尚书才被昭明帝数落，府里需要她和三公主交好。
    三公主在众多公主中虽然不是最受宠的那个，却也是公主，轻易得罪不得。
    那位小姐之所以会针对师折月，不过是因为师折月是替三公主嫁给燕王世子的。
    且之前京中有传闻，说三公主和师折月不和。
    方才三公主在这里等师折月，众人嘴里不说什么，却都在猜三公主是不是会当众给师折月难堪。
    只是此时三公主的话，却证明她们猜错了。
    三公主不但没有与师折月不和，相反，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旁边有位小姐笑着岔开话题：“我们之前就听说折月公主回京，都想一睹芳容。”
    “只是之前折月公主一进京就嫁进了燕王府，燕王府闭门谢客，我等想去拜见都没有机会。”
    “失礼之处，还请折月公主海涵。”
    另一位小姐则道：“我等今日能在这里见到折月公主，真是我等的福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好听的话，师折月只微微一笑：“诸位小姐客气了。”
    三公主看了看她们，轻掀了一下眉，她轻挽着师折月的手道：“我知道京中有很多传闻。”
    “其中有一件就说的是我和折月姐姐不和的事，我今日便来破除这个谣言。”
    “我不但没有和折月姐姐不和，相反，我们的关系还极好。”
    “她之前不住在京中，来京中的时间短，你们不知道她的性子。”
    “等时间长了之后，你们就会发现，她是世上顶顶好的人！”
    “往后在京中，谁若是欺负她，那就等同是在欺负我！”
    师折月：“……”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三公主的这种和人相处的风格，还真当得起“公主”这两个字。

 第355章 故意找茬

    众人听到三公主话，反倒十分淡定，因为三公主一向是这样的性子。
    只是他们还是有些好奇，三公主怎么会和师折月关系如此之好？
    众人偷偷地打量了一翻师折月，见她眉目如画，神情平和，却又和京中寻常的大家闺秀神情不太一样。
    她一身的气质十分温和，却又不是那种没且有脾气的温和，有着难以言说的通透和豁达。
    三公主是什么样的性子，京中的众人都知道，他们和师折月原本也没有什么恩怨，不至于去触三公主的霉头。
    以至于整场宴会的前半段都风平浪静，他们大多都在夸师折月。
    师折月听到她们的夸赞都只是极为淡然一笑，只是她的内心却是极为无语。
    那些夫人小姐的嘴里的她，她听着都十分陌生，根本就不可能像他们那么优秀。
    兵部尚书孙女被三公主抢白那一顿后，她的心情极不好。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她听到那些夫人小姐们各种夸师折月，她满心的不屑。
    她忍不住小声道：“谁不知道她从小在道观长大，什么都不会。”
    她这记声音原本并不算大，但是恰好当时房间安静了下来，她这句话所有都听到了。
    三公主听不得别人这样说师折月，当即冷着道：“左思静，你什么意思？”
    左思静知道今日她已经得罪了三公主，到这一步，她没办法替自己解释，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当即大声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折月公主原本就是在道观长大，我听说道观之中十分简陋，就不可能学到什么东西。”
    “在座的夫人小姐们把她夸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整个人还无所不能，怎么听怎么假。”
    “她就是一个在道观长大，什么都不会的野丫头！”
    三公主当即就要发作，师折月拉了她一把道：“左小姐并没有说错什么，我确实什么都不会。”
    左思静听到她这话冷笑一声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别的不说，光是你如今处在孝期，根本就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宴会。”
    师折月刚想解释一二，三公主却道：“孝期？折月姐姐怎么就处于孝期了？”
    左思静回答：“她虽贵为公主，却也是燕王府的长媳。”
    “燕王和燕王世子去世还不到一年，依着规矩，折月公主是应该在家守孝。”
    “守孝之人，是不能参加宴会的。”
    她原本还想就师折月的衣着点评一番，只是师折月的衣衫颜色素雅，身上没有太多的饰品。
    这样的衣着，是挑不出太多毛病的。
    她觉得她若是挑了，反而显得她没有格调，是个心胸狭谥的人。
    为了能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觉得还不如集中精力挑师折月的一个毛病。
    三公主听到这番话后直接怼左思静：“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这么一个讲规矩的人。”
    “当年你祖母去世还没有一年，你就在京中参加各种聚会，不知道你哪来的脸说折月姐姐。”

 第356章 自由婚嫁

    左思静的表情十分不好看，却又不太敢明着和三公主呛。
    师折月对于这种吵架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三公主是为她出头，她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于是她淡声道：“守孝之事，更重的在于心，而不是在于表面。”
    “我想左小姐对这件事情应该有极深的理解和体会。”
    左思静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十分难看，师折月的语气温和，却如一巴掌扇到她脸上一般。
    三公主朗声道：“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我也有件事情要向大伙宣布。”
    “当初折月姐姐嫁进燕王府后，因为燕王世子已经战死，老太君仁厚，大婚的晚上便给了折月姐姐放妻书。”
    她说完便让婢女把老太君写的那封放妻书取出来给众人看。
    师折月看到那封放妻书的时候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没到，三公主的手里竟有老太君写的放妻书。
    只是，老太君写给她的封放妻书她不是收起来了吗？怎么会在三公主的手里？
    她看了一眼那张放妻书，立即就认出来这不是老太君写给她的那一份。
    因为这一份的放妻书用词和她的那一份不太一样，这明显是老太君新写的。
    她想起老太君之前一直怂恿她参加宴会的事，立即就明白老太君是想把她嫁进王府的事情借三公主的嘴解释清楚。
    老太君这是要告诉全京城的人，她并不是燕王府的孙媳，以后她可以自由婚嫁。
    只是老太君什么时候说服三公主做这件事的，她却不得而知。
    她看向三公主，三公主朝她眨了眨眼。
    她轻掀了一下眉，老太君选在此时对全京城的人公布那张放妻书，这个时机其实甚好。
    如今京中的事情也算是安定了下来，往后不管她要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燕潇然有关。
    若和燕潇然有关，那就意味着老太君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这个推论让她略有些不自在。
    众人听到三公主的话后有些吃惊地看着师折月。
    因为他们不明白，既然师折月和燕王府早就没有关系，为什么会一直住在燕王府？
    三公主大声道：“老太君不愿耽误折月姐姐，所以才会在大婚夜里就给她放妻书。”
    “而折月姐姐则有感于燕王府的大义，不相信燕王会无故战败，愿意留在王府与老太君共同进退。”
    “他们都是品性高洁，愿意为对方着想。”
    “如今燕王府的案子已翻，老太君觉得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折月姐姐的品性有多好。”
    “所以不是折月姐姐不守孝，而是她根本就不需要守孝！”
    众人听到这番话都有些意外。
    前段时间燕王府有多危险，他们都是知晓的。
    在这种情况下，师折月还愿意留在王府，和王爷共同进退，真的是十分难得。
    左思静有些下不来台：“就算如此，也掩盖不了她是什么都不会的事实。”
    她说到这里看向师折月：“你坦率地承认你什么都不会，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第357章 勿施于人

    三公主听到这话就要发作，师折月伸手拦住她，对她轻摇了一下头。
    三公主如果之前没见识过师折月收拾人的手段，此时或许就会以为她是个面团子的性子。
    师折月此时拦着她，必定有自己的主意。
    果然，她听见师折月温声道：“若你说你是琴棋书画的话，我确实是不会。”
    “但是我会一些正常人没有的本事，不如今日你先来试试。”
    左思静一脸鄙视地道：“京中的贵女，琴棋书画就没有人不会，你……”
    “闭嘴。”师折月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左思静就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张了张嘴，眼里露出了惊恐。
    师折月淡声道：“你爹娘把你生下来，让你长一张嘴，不是让你说那些缺德的话。”
    “我是不会琴棋书画，这事没什么丢人的。”
    “毕竟就这几样东西，说到底不过是花架子，做得再好也好不过青楼的花魁。”
    “所以我真的不是太明白，你会这些什么，有什么好让你得意的。”
    三公主附和道：“说的好！”
    她说又对左思静道：“你哑口无言了吧！”
    左思静：“……”
    她倒是说点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宁国公府被天雷全部劈死的那一天，京中就有传闻，说那件事情是师折月做的。
    对这话，左思静是一个字也不信。
    那样的天雷，根本就不是力能促成的。
    她还觉得师折月很不要脸，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安。
    可是今日师折月不过一句“闭嘴”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就有点恐怖了。
    她睁大一双眼睛看向师折月，师折月却不看她，只对其他的贵女道：“多谢诸位今日能来赴宴。”
    “我也感谢诸位对我的包容，能听我说那么多的废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几句。”
    众人齐齐地看向她，她此时站在那里，娇美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偏她又给人感觉到了极强的韧性，又似乎不管什么风都不可能把她卷走。
    师折月淡声道：“我们是女子，是独立的人，不是谁的附属物。”
    “我们可以学习琴棋书画，那是为了陶冶情操，而不是炫耀的资本。”
    “在我看来，只会这些的人，是不折不扣的废物，因为她不事生产，靠着万民的供养而活。”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当然，我会的那些本领也不是太能上得了台面，也没什么好拿出来说。”
    “所以我敬重会种植米粮的人，是他们为我们提供了食物。”
    “我敬重种植桑麻的人，为他们为我们提供了制作衣衫的原料。”
    “我敬重各种匠人，是他们为我们提供了日常起居需要用到的各种物事。”
    “我还敬重各种有实用本领的人，是他们让这个世界变得更丰富多彩。”
    她说到这里看左思静：“我这人十分务实，敢问左小姐，你引以为傲的琴棋书画是能吃还是能喝？”
    左思静：“……”
    她不要说此时说不了话，就算是能说，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师折月的那番话问到了关键处，也说得十分在理，她的脸涨得通红。
    师折月笑了笑，接着道：“你若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便来替你回答。”
    “琴棋书画这些技能不能吃也不能喝，但是能陶治情操。”
    “我一直都觉得，精通琴棋书画的人，就算是脾气再暴躁，也会有极好的修养。”
    “而真正有修养的人不会咄咄逼人，更不会去揭人的短，拔高自己，贬低别人。”
    她这番话说完，众人看左思静的表情再次变了。
    因为左思静一直以她精通琴棋书画而豪，京中不擅长这些的小姐们大多都被她嘲笑过。
    此时师折月替她们问出了心声，这些话就如同一记耳光扇在左思静的脸上。
    师折月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便顺为左思静解了禁言。
    左思静磨了磨牙道：“折月公主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
    师折月淡声道：“你若是真要这么说的话，我能邀请你来感受一下我的能力吗？”
    左思静回答：“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公主会的技能是不是也和琴棋书画一样，毫无用处？”
    师折月摇头：“不，我会的技能都是实用派的。”
    “你此时想要感受，那我就只能成全你了。”
    她说完取出了一张符，直接贴在左思静的身上，下一刻，一记天雷劈了下来，直接把左思静劈得全身发黑，头发竖了起来
    这个符是师折月没画失败的雷符，只能引一发雷，且威力比正常的雷符要弱得多。
    就算如此，也依旧把左思静劈得皮焦肉嫩，整个人都被劈傻了。
    在场所有的夫人小姐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全部都愣在那里。
    三公主也愣了一下，却很快就回过神来，为这件事情做了总结：“欲辱人者，恒辱己。”
    左思静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由她的婢女扶着离席。
    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样子轻掀了一下眉，左思静其实就是一个欠收拾的娇纵女孩子：
    自以为是，想吸引别人注意，却又没有真正的本事，把自己弄成了个笑话。
    她走后，师折月对众夫人和小姐拱了拱手道：“我在道门长大，学的是道门里捉鬼的实用本领。”
    “这项本领略有些偏，让诸位见笑了。”
    众夫人和小姐此时也回过神来了，她这个技能虽然在点偏，但是很吓人啊！
    有小姐问师折月：“公主会看算卦吗？”
    师折月点头：“会，不过我算卦要收费，付费相当于是认领了这一卦。”
    她这样说是不想给人算卦，没想到那位小姐立即拔下一根金簪放在她的面前：“还请折月公主为我算一卦。”
    师折月：“……”
    算了，三公主和老太君费那么大的力气为她筹备这场宴会，她不能让他们白忙活，她得让京中的人对她有些了解。
    算卦并不需要动用道法，她觉得她是可以的，于是她随手摘了几片叶子算了一卦……

 第358章 名扬京城

    师折月原本觉得这不过是一个相当敷衍的行为，掷出一卦，再把这一卦解了就好。
    事实证明，她还是把很多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又或者说，她还是小看了时下众人对道门算卦术的迷恋，以至于后续事情的走向变得有些奇怪。
    在她没有问那位小姐任事情的情况下，她准确地说出了那位小姐如今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困惑的点又是什么。
    她把卦象说完之后，那位小姐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师折月问：“是我卜错了吗？”
    那位小姐摇头道：“没有，公主卜的卦象极准！”
    “我想问问公主，这事可有破解的法子？”
    师折月回答：“从卦象上来看，你这桩麻烦不需要刻意去破解。”
    “只要你能耐得住性子，静观其变，对方就会沉不住气，就会露出破绽，你就能完美的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那位小姐的眼里若有所思，对着她长长一拜：“多谢公主指点迷津。”
    师折月笑道：“我没有指点你什么，只是依着卦象上的卦词说了几句而已。”
    了解那位小姐情况的夫人小姐们一听这话，全部都涌过来，请师折月为她们卜卦。
    她们和那位小姐相熟，所以知道师折月算得极准。
    不是，那些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师折月的身上砸。
    师折月看着那些热情的脸：“……”
    她真没想展露出什么过人的地方，不过是粗粗算了一卦罢了，他们也太热情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她以为的寻常，在这些夫人小姐们的眼里，那就是极厉害的手段。
    而三公主被方才左思静的那一番质疑后，心里颇为恼火，觉得这是证实师折月能力的时候。
    于是她便替师折月把那些算卦的事情全部都揽了下来。
    师折月：“……”
    她真的是谢谢三公主呢！
    好在她算卦一向很快，要不然今天能被三公主坑死。
    好在今天宴会上来的人不处太多……
    她的本领自不是寻常道观道士能比，算得又快又准。
    以至于到结束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看师折月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师折月是她们见过的最厉害的卦师，她的这个技能在她们看来简直是牛得不行，比左思静的琴棋书画要有趣得多。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师折月在京中一战成名。
    她一跃成为京中最厉害的卦师。
    之前京中众人只是在猜宁国公府的那记雷是师折月放的，现在说这话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只是也有人提出质疑，宁国公府的那记雷明显不是人力能操控的，那就是上天对宁国公府的惩罚。
    师折月听到京中的这些议论的声音，只是笑了笑。
    这事由得他们去猜，因为不管他们怎么猜都是对的。
    宁国公府的那道天雷符，虽然是天道的意思，但是她也是出了力的。
    那些夫人小姐不遗余力的为她各种宣传，她和燕王府的关系也成了就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因着这场聚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和燕王府的关系，她不再是燕王府的世子妃。
    她留在燕王府，不过是感念燕王府的满门忠烈，努力为他们平反。
    再加上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她在京中瞬间名声大燥。
    她成了京中人人夸赞的品德高尚之上。
    听到这些传闻的师折月：“……”
    她真的只是参加一场聚会罢了，没想在京中出风头！
    师折月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为自己再续些命，他们马上要去找黑影，她得多准备一些符。
    燕潇然看着她忙着画那些符，有心想要劝上几句，却也知道眼下这样情景，他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她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在反思，要如何才能帮到她。
    他能做的事情太过有限，只能努力将研究那把扇子，把其功能用到最大化。
    师折月正在画符的时候，老太君为她送来了点心：“公主，先歇一会。”
    自从上次师折猜到老太君可能知道她和燕潇然的事情后，她见到老太君的时候，就有些不自在。
    反倒是老太君对这件事情已经看开，每次看到师折月的时候都十分坦然。
    师折月将手里的那个符画完，将符笔放在笔架上，笑着道：“祖母找我可是有事？”
    老太君在她的身边坐下道：“如今京中有些谣言，我们虽然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难免有人借机生事。”
    “我今日来是想跟公主解释一下，宴会上确实是我请三公主对外宣布我给了公主放妻书的事情。”
    “我这样做，不是要和公主撇清关系，也绝没有存要把公主赶出王府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像公主这样好的人，不应该受困于那段原本就不属于公主的婚事。”
    “公主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值得更好的人。”
    “至于燕王府，若公主不嫌弃的话，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师折月看向老太君，见她眉眼温和，里面满是慈祥，她便又觉得自己之前可能想错了。
    她的心里略安，轻声道：“我明白祖母的意思。”
    “其实这一次进京，我觉得最大的幸事就是遇到了你们。”
    老太君拉过她的手道：“你这一次是为了救宁国公府才会一下子少了八个月的寿命。”
    “燕王府无论如何也会替你补回来，这一次潇然随公主去杀黑影，我们整个王府都是支持的。”
    “所以公主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更不要觉得过意不去。”
    这件事情是她和燕潇然算好的，但是由老太君这样明明白的说出来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她轻声道：“好！”
    两人正在说话间，门房进来道：“老太君，公主，宫里来人了，陛下请公主进宫一趟。”
    师折月大概猜得到昭明帝为什么会请她进宫，便道：“我稍微收拾一下便进宫。”
    她说完又对老太君道：“不管我是不是燕王府的世子妃，您都是我的祖母。”
    老太君轻点了一下头，她准备进宫的时候，发现燕潇然也已经换好衣衫等在王府的门口。

 第359章 帝王之心

    燕潇然见师折月过来便道：“陛下也诏我进宫。”
    昭明帝在这种情况下诏他们进宫，是为了什么，他们稍微一想就知道。
    如今是昭明帝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他们进宫之后，昭明帝在御书房里诏见了他们。
    果然如师折月所料，昭明帝先是肯定了燕王的功绩，狠狠地贬低了宁国公府。
    他最后道：“你是燕王嫡子，品德和能力都堪为燕王。”
    “迟些朕会让中书台拟旨，让你继任燕王。”
    燕潇然向昭明帝行了个大礼：“谢陛下。”
    他们说了几句明面上的客套话后，昭明帝便道：“你是燕王亲自教出来的，能力非凡。”
    “朕决定重建永安军，抵御达达人，这事交给你来办。”
    燕潇然有些意外，却还是扣首谢恩。
    昭明帝伸手将他虚扶起道：“满朝武将，无人能及得上老燕王。”
    “虎父无犬子，朕相信你以后必成大器。”
    燕潇然再次谢恩，面上不显，心念却沉了下来。
    宁国公府的案子，从本质上来讲，昭明帝是有错的。
    燕潇然和师折月是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他不是那么想看到他们。
    此时借这个机会把燕潇然调去边关，这是不想见他，怕燕潇然会揭他的短。
    他嘴里说得再好听，都让燕潇然心寒。
    师折月听到昭明帝的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只是这事她也不好拦着，因为这事她若拦着，昭明帝只怕还会生出其他的怀疑。
    更不要说如今燕潇然才刚继任燕王，这件事情并不是昭明帝的本意，是她设法要来的。
    燕潇然心也明白，对昭明帝拱手道：“多谢皇上信任！”
    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昭明帝甚是满意。
    他让燕潇然先出去，他留师折月说说话。
    他对师折月道：“让燕潇然去边关非朕的私心，而是朕让重用他。”
    “燕王之所以是燕王，是因为燕王拥有着绝对战斗力能力，这是他们立于朝堂的根本。”
    “燕潇然是燕王众多儿子中最优秀的一个，他虽然聪明，但是他毕竟年轻，需要磨练。”
    “朝中的武将，上次损耗就很大，年轻一辈中并无太出众的人才，朕希望燕潇然能成才。”
    师折月笑道：“我不懂朝堂的事，但是我相信皇叔。”
    “毕竟皇叔是皇帝，看得是整个朝堂，不像我目光短浅，看到的只是眼前之事。”
    昭明帝也笑道：“朕相信燕王的教导，也相信燕潇然的实力。”
    “待他成长起来之后，朕便将整个北面的防御全部交给他。”
    他这便是在师折月的面前许诺会给燕潇然兵权，同时也是在告诉她，他的用心良苦。
    对于他的这些说词，师折月只是微笑。
    这种权谋术法，她是见识过过的。
    皇帝的许诺，未必都是一诺千金，也可能是在放屁。
    所谓的千古明君，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不要说昭明帝有宁国公府这件事情在，就不可能为成为千古明君。
    只是这些她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在昭明帝的面前多说什么。
    她只微笑道：“我相信皇叔。”
    昭明帝轻轻一笑，恰好此时大太监抱了一堆的折子进来，他要处理公务了，师折月借机告退。
    昭明帝对她道：“皇后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她甚是想你，你去看看她。”
    之前昭明帝因为云太妃的关系和皇后的关系平平，云太妃的事情暴出来之后，夫妻两人的感情深了不少。
    这段时间，帝后关系和睦，十分恩爱，连带着皇后娘家的父兄也跟着受到了重用。
    师折月原本就和皇后的关系还不错，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便去看皇后。
    她一进到皇后的宫殿里，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她方才听昭明帝说皇后身体不适，以为那不过是他打发她出去的借口，没想到的皇后真的病了。
    皇后听说她过来很是开心，让她进到里面说话。
    她到皇后的时候，皇后明显看着比前段时间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
    师折月问道：“上次见娘娘还好的，怎么就病了？”
    皇后微笑道：“前几日贪凉，将窗户打开睡觉，宫女忘关窗户，不小心染上风寒。”
    “这个是明面上的说法，我自己却知道，事情却不是如此。”
    师折月看向她，她接着道：“实不相瞒，云太妃这些年来对我而言，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我一直都在戒备着她，宫里的事情又多，唯恐哪一步走错跌下深渊。”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过得提心吊胆。”
    “这一次宁国公府彻底消亡，云太妃对我造不成大的威胁，我这些年来提着的心便落了下来。”
    “这人啊，之前紧绷的情绪一放松，就直接病了。”
    师折月没有想到皇后会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这便算是把她当成是自己人，将自己柔弱的一面露了出来。
    她轻拉着皇后的手道：“娘娘要照了好自己。”
    皇后的手有些凉，上面有着明显青筋。
    皇后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这一次我病的虽然是有些凶险，但是挺过去就没事了。”
    “我再喝上几副药，想来便能大好。”
    她说完看着师折月道：“皇上让燕王重建永安军，这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此番若能证明自己的实力，皇上必定会重用她，公主不必为他担心。”
    师折月听到皇后的这句话便知道皇后这是在给昭明帝做说客。
    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之前能和皇后相谈甚欢，那是因为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利益是相同的。
    如今宁国公府这个巨大的威胁除掉之后，他们的利益便不再相同。
    在皇后的心里，昭明帝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她和皇后之间的联盟，在宁国公府覆灭的时候便已经彻底瓦解。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明白的，皇叔都是为了三弟好。”
    皇后轻笑道：“我听说宴会上的事情了，你如今也算燕王府的人，燕王还长你两岁，你喊他三弟已经不太合适了。”

 第360章 多长点心

    师折月愣了一下后道：“喊习惯了，有些改不过来。”
    她其实还不太适应别人喊燕潇然为燕王，这种感觉也有些怪怪的。
    皇后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陛下当初让你嫁给前燕王世子，其实是用心良苦。”
    “当时他受大阵的影响，在国师的建议下想要保住燕王府，这才把你嫁过去。”
    “如今燕王府安好，也有了新的燕王，你便也可功成身退了。”
    “你再住在燕王府里难免有些不太合适，你是公主，不如搬进宫里住吧。”
    师折月轻声道：“娘娘，人都是有感情的，我燕王府的时候，他们待我极好。”
    “我在燕王府里也住习惯了，暂时不想搬走。”
    “再则就是……”
    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后：“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得想办法续命。”
    皇后听到这里愣了一看，看向她的眸光里满惋惜。
    她又道：“娘娘不必这样看着我，这本就是我的命。”
    “我过几日便会离开京城，搬来搬去属实有些麻烦。”
    皇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却只问：“你要去哪里？何时会回来？”
    凤疏影回答：“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所以也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但是娘娘放心，只要我一回到京城，我一定会进宫来看娘娘。”
    她这些话都是实话，白稚仙怕他说了具体的地址后，他们就把他抛下自己去，所以那货到现在也没说要去哪里找黑影。
    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自然就不太可能知道归期。
    再加上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三个月，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的归期。
    皇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千万要注意安全，我等你平安归来。”
    师折月朝皇后微微一笑道：“好。”
    皇后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又没有直接开口，整个人看起来颇为为难。
    师折月便道：“我与娘娘的交情非比寻常，娘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皇后脸上还是有些为难，却道：“我是在担心皇上身上的咒术。”
    “云太妃自从知道宁国公府覆灭之后，她在冷宫里就有些疯疯癫癫。”
    “昨日太医去看过她，说她已经不太好了。”
    “她死不足惜，但是她若是死了，咒术便会发作，到时候皇上……”
    她说到这里眼里有了泪光，却又接着道：“但是你如今身体这般，不可能为你皇叔解咒，我心里甚是担忧。”
    师折月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便道：“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国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寻找为皇叔解咒的法子，他只要找到我三师父，他们一起联手，必定能替皇叔解咒。”
    这事是她和国师商议好的。
    之前她刚续上命的时候，是能替昭明商解咒，但是却被国师拦了下来。
    想来在那个时候，国师就已经卜算到了某些事情。
    只是卜算出来的事情，若是说出来，后面的十之八九会生出变故，导致事情的走向有变。
    所以国师并没有明说，只是用他的方式在提醒她。
    她之前不是太明白，如今却完全明白了：
    国师和昭明帝相处的时间长，他们这些人中，最了解昭明帝的人当属国师。
    国师不让她为昭明帝解咒，是因为他觉得昭明帝不值得她耗费道法为其解咒。
    国师又不可能真的看着昭明帝因咒术而亡，所以他便给三师父发了消息，让三师父过来帮忙解咒。
    只是之前师折月觉得这话应该由昭明帝自己提出来，而不是皇后提出来。
    所以她此时略有些意外，却对这一对夫妻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生于帝王之家，不管什么样的关系，都会变得复杂。
    皇后听到她这样说，轻声道：“那就好，自从你皇叔中咒术后，我心里一直不太安宁。”
    “但是我相信有你和国师在，你皇叔必定不会有事。”
    师折月点头：“那是自然，皇叔是我的亲叔叔，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许是她的话说得太过真诚，皇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又跟她打了一场感情牌。
    最后还是皇后的大宫女进来提醒她，说她病还没有大好，需要休息了，师折月才从她的宫殿里走了出来
    师折月出去之后想着她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便去见一下三公主，跟她道别。
    三公主见她过来十分开心，拿出一盒首饰递她：“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盘缠。”
    “穷家富路，你出门在外，千万不要节省，一定要吃好喝好住好。”
    师折月虽然觉得三公主说的事不能做到，却能感觉到三公主对她的关心。
    她伸手轻轻抱着三公主道：“我离开京城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再像以前那般行事，更不要再这般咋咋呼呼，多长点心眼，不要傻乎乎的轻信于人。”
    她和三公主相处的久了之后就发现，三公主其实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有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
    三公主听到她的话后轻笑了一声：“我在宫里能有什么事？”
    “你还是先把自己照顾好，我就不需要你担心了！”
    师折月看着她道：“我只有你一个亲妹妹，我希望你能安好。”
    “我不想在外面听到你被人害了，或许和亲之类的消息。”
    三公主见她说得凝重，便也收起笑脸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师折月提醒她道：“不，你心里没数，云太妃虽然很恶心人，但是她对你却是极好的。”
    “之前有她在，不管是谁想要动你，都会好好想想。”
    “如今云太妃自身难保，你虽是公主，在宫里的处境其实却十分尴尬。”
    “你再没有母族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再为你出头，相反，宁国公府的事情，对你还会有些影响。”
    “你往后需要不会夹着尾巴做人，要多听多看多想少说。”
    她之前觉得有皇后在，三公主的处境不会太差，她今日见完皇后之后，便改变了这个想法。
    往后的三公主没了依靠，肯定会被人针对排挤。

 第361章 她的纠结

    更不要说三公主的脾气又不敢恭维，很容易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三公主轻咬了一下唇道：“好吧，我尽量吧！你要好好活着，我等着你成为我的靠山。”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道：“好。”
    三公主的眼睛却红了，拉着师折月的手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
    师折月回答：“明天就会出发。”
    三公主愣了一下看着她道：“这么快？”
    师折月点头：“我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得尽快出发。”
    三公主虽然知道是这个理，但是让她这样和师折月分开，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她便道：“我等你回来。”
    在这一刻，她既然心疼师折月，又有些羡慕师折月。
    她出生在这座皇宫，便被这座皇宫缚束，想要出宫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抛不下公主的名头，抛不下公主的尊荣，受不了苦，便也逃离这里的勇气。
    但是她又羡慕宫外的山高水阔和自由自在，也想看看宫外的风景。
    她知道人生有得才有失，她放不下她的荣华富贵，所以就离不开皇宫。
    她就算是再羡慕师折月也没有用。
    师折月知道她心里的纠结，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笑意：“好！”
    师折月离开之后，三公主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她的性子其实不算好，在京中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
    师折月虽然是她的亲姐姐，两人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算长，却在她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想帮师折月，但是她的能力又有限。
    她还知道，师折月说得很对，宁国公府的人虽然害过她，但是宁国公府覆灭之后，她也会受影响。
    她的宫女在旁轻声道：“公主，折月公主已经走远了。”
    三公主轻声道：“我也想像折月姐姐那样能四处自由行走，但是我又抛不下我如今的荣华富贵。”
    “我有时候就会想，公主这一层身份对我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
    “可能我这一辈子，永远都做不到折月姐姐那样洒脱，也永远都没办法像她那样率性。”
    宫女轻声道：“但是奴婢觉得公主这样也挺好的，从小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三公主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公平的，我拥有了这些，就注定无法拥有其他的那些。”
    宫女听到这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索性低着头不说话。
    三公主也没指望宫女能给她什么答案，她知道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没有答案的。
    她只是心里有些发闷，想要说出来罢了。
    师折月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燕潇然。
    她笑着道：“恭喜，你如今终于是燕王了，以后祖母和母妃都有依靠了。”
    燕潇然知道他成为燕王之后，燕王府才是真正的燕王府，王府里的女眷才有了依靠。
    只是当他成为燕王之后，便要担起燕王之责，还得面对昭明帝的猜疑。
    这个名头，从本质上来讲，有利也有弊。
    往后的余生，他将都被这个名头束缚。
    他轻声道：“那你呢？”
    师折月回答：“我为你高兴。”
    燕潇然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师折月又道：“你成为燕王后，会有不少的庶务需要处理，打算明日便和白稚仙一起去找黑影。”
    她的时间太少，不能在京城久待。
    燕潇然方才出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个可能。
    这也是他虽然如愿成为燕王，却并不开心的真正原因。
    他想陪在师折月的身边，但是他却还有他的责任。
    昭明帝才封他为燕王，他如今还没有拿到昭书，就这样和师折月离开京城，那便是抗旨。
    白稚仙对师折月是什么样的心思，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由得白稚仙跟着师折月出京，他又如何放心得下？
    正因为如此，他如今虽然成了燕王，却一点都不开心。
    他轻声道：“等我拿到诏令后便出京去找你。”
    从京城到边城，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行程，他一下，两个月到任也不会如何。
    师折月点头道：“好。”
    燕潇然担心她的身体，又道：“这段时间你轻易不要用道术。”
    “白稚仙那个混蛋，虽然如今没有之前强了，但是遇到常的凶灵，他还是打得过的。”
    别的不说，光说白稚仙的那一身剑术，杀伤力就极大。
    他虽然极不喜欢白稚仙，但是有白稚仙陪在师折月的身边，总比她独自出京的好。
    更不要说这一次出去找黑影，还得靠白稚仙。
    师折月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燕潇然看着她道：“等我出了孝期后，我便请祖母去大师父那里提亲。”
    师折月听他说起这件事情，问道：“祖母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燕潇然怕她有心理负担，便道：“你指的是祖母让三公主当众公布她给放妻书的事吗？”
    “这事确实是我向祖母提的，祖母也觉得，你嫁过来时，大哥便已已经不在了，不能用这婚事捆着你。”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且将这个问题还圆了过去。
    但是师折月了解他，这件事情绝不是表面上他说的这么简单。
    若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他就直接否定了。
    他没有直接否定，那就表示她猜对了。
    只是这事原本就极尴尬，老太君没有当着她的面说透，她也不会去老太君的面前说透。
    她便道：“你和祖母都用心良苦了。”
    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如今京中还算太平，商贩在街边叫卖，十分热闹。
    师折月见路边有卖笔墨的，便去里面又买了一些纸做符纸，再买了好几支上好的笔做符笔。
    他们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有囚车押着人从门口走过。
    囚车里押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云跃阳。
    云跃阳这一次供认了不少宁国公府犯的罪，他算是戴罪立功，昭明帝没有判他死刑，而是给他处以流刑。
    将他流放到最北面一座极为苦寒的城池。

 第362章 留他一命

    宁国公府已经覆灭，没有人会为云跃阳奔走，他不可能再回京。
    再加上他自己不是多有本领的人，活着只会更加痛苦。
    昭明帝为了安抚宁国公府那一派系的臣子，乐得做这个好人。
    云跃阳坐在囚车里似有所感，他扭头看向站在路边的师折月和燕潇然，心里五味杂陈。
    之前宁国公府得势的时候，他以为死的必然是师折月和燕潇然，当时他在他们的面前是那么的洋洋自得。
    却没有人想到，最后死的却是宁国公府的众人。
    他这一次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他能不能活到流放之地，又能在流放之地活多久，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他隔着囚车看着两人，以为他们或许会让其他人那样过来骂上他几句，或才朝他吐口口水。
    但是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在那一刻，云跃阳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为这一次见过他们以后便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他出城的时候韦应还递给他一个包袱。
    他有些意外。
    因为宁国公府出事之后，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尽千方百计和他划清界线。
    之前和宁国公府交好的那些世家大族，全部都躲他们躲得远远的。
    就连之前千方百计想要和他们攀上关系的那些亲族，如今也离他们远远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谁会为他准备包袱？
    韦应还淡声道：“虽然我觉得你也是个混账，也确实该死。”
    “但是皇上既然留了你一条命，那你就好好活着吧。”
    “这些东西是你公主为你准备的，她也觉得你确实该死，但是你如果不生在宁国公府，应该不会那么混账。”
    “所以她觉得你既然这一次没有死，那么以后就多做一些好事，就当为自己赎罪。”
    云跃阳将包袱打开，里面放了两套粗布衣衫，两双布鞋，十个馒头，一斤牛肉，一千两银票。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是到了如今，这些东西就显得弥足珍贵。
    云跃阳轻声道：“多谢公主，多谢韦大人。”
    韦应还看了他一声道：“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就表示你的良知还没有泯灭。”
    “我们不需要你的谢，你以后要如何活着，你自己说了算。”
    云跃阳拿着一块牛肉吃了一口，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
    他准备跟着官差走时，国师来了，也扔给他一个包袱：“当初我骗了你。”
    “宁国公府的人没有想要杀你，是我用了术法。”
    “这事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毕竟现在我要弄死你很容易，你却不可能弄得死我了。”
    “这些东西给你了，你小子最好能活着回来找我报仇。”
    他把东西扔下就抬着下巴十分高傲地走了。
    云跃阳：“……”
    国师的包袱和师折月做准备的差不多，只是里面多了几张符。
    那些符是什么符云跃阳并不认识，但是他知道国师没有必要再害他。
    所以他把那些符全部贴身放着，其他的东西并入师折月的那个包袱，背着包袱跟着官差走上流放的路。
    他这一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走到人生的绝境时，帮他的人竟全都是他的仇家。
    这件事情说出来可能都没有人相信，但是这都是事实。
    师折月和国师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帮云跃阳一把，是因为两人都觉得他虽然坏，却还没有坏到骨子里。
    最重要的是，道门讲究因果，也讲究做人留一线：
    宁国公府是他们灭的，这事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一种孽。
    此时给云跃阳一条生路，便是留一线。
    不管最后云跃阳是生是死，他们都依着道门的道义去做了他们该做的事情，其他的听天由命。
    回燕王府的路上，燕潇然问师折月为什么要帮云跃阳时，师折月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她笑着道：“我依着道门的教义做事，算是了结了这桩因果。”
    “云跃阳能活下来，想来也能洗心革面，也许还能成为一个不错的人。”
    她今日见到云跃阳时，他的面相和初见时有了极大的变化。
    宁国公府对他的影响消失时，他的命格便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她便能清楚看到他的命数，他命不该绝。
    燕潇然不觉得云跃阳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但是师折月要帮他，燕潇然也不会拦着。
    两人回到王府没一会，宫里的太监便来传旨，封燕潇然为燕王。
    这件事情公布之后，老太君和燕王妃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
    老太君厚赏了传旨的太监之后，便又开了祠堂告诉燕王和战死的诸位公子。
    他们从祠堂里出来的之后，燕潇然便又把昭明帝的安排跟老太君说了。
    老太君听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是苦了你。”
    燕潇然轻声道：“边关是父兄陨命的地方，也是我燕王府的根本。”
    “王府如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有忆儿在，燕王府便又多了很多可能。”
    忆儿是师折月为燕二和凤知夏的儿子取的名字，愿他的回忆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老太君明白他的意思，却终究有些心疼。
    她轻声道：“调令什么时候会下来？”
    燕潇然回答：“应该就是这几天。”
    老太君叹了口气道：“也好。”
    她知道燕潇然的不易和难处，没有多劝什么。
    第二天一早，师折月便拜别王府的众人，和白稚仙一起出发。
    只是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燕年年的声音传来：“公主，等等我！”
    她一扭头，就看见燕年年背着一个大包袱，拎着一把剑跑了出来。
    师折月有些意外：“年年你这是做什么？”
    燕年年回答：“我思前想后，三哥不能陪公主出京，但是我可以啊！”
    “别的不说，若是路上遇到土匪强盗什么的，我一个人也能砍好几个，绝不需要公主出手。”
    师折月：“……”
    她扭头看向燕潇然，他抬眼看天，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第363章 太小心眼

    师折月心里有些好笑，知道这必定是燕潇然的主意。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不放心她和白稚仙一起出门，他又暂时不能跟过来，便把燕年年派了过来。
    燕年年伸手攀着师折月的肩道：“公主放心，我绝对比一般的男人都要靠谱。”
    师折月还没说什么，白稚仙已经冷着脸问：“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燕年年寸步不让：“说到狗皮膏药这事，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
    白稚仙的眼睛一横，燕年年立即拿出师折月之前送她的五雷符。
    白稚仙：“……”
    他全盛时期遇到师折月的五雷符都有些畏惧，不要说失去了绝大多数法力的他了。
    他觉得他活了一千余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
    偏他之前对着天道起过誓，不能伤害无辜，所以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练功了。
    且京中如今再没有适合他练功的地方，这种感觉就让他十分恼火。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燕潇然，他觉得他就算是输人也不能输场。
    于是他飞快地走到师折月的身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用撒娇的语气道：“悠然，她欺负我！”
    师折月：“……”
    燕潇然：“……”
    燕年年：“……”
    悠然是千年前师月的名字，白稚仙其实平时很少这样喊她。
    他此时用这种撒娇的语气一喊，众人都有些受不了。
    毕竟白稚仙在他们的心里就是一个杀伤力巨大的鬼王。
    他这们的一只凶灵，可以邪魅，可以霸道，可以蛮横不讲理，却绝不可以撒娇。
    可是此时白稚仙不但撒娇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他看到众人的表情后唇微微上扬，继续对师折月道：“悠然，你得帮我出头！”
    师折月伸手把他的手往旁边推一推道：“好好说话！”
    白稚仙已经尝到了甜头，抱着师折月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她要打我，我害怕！”
    师折月是真没在他的身上看到半点害怕的表情，更多的是挑衅。
    这狗玩意是真的一点都不消停啊！
    她虽然觉得他这一次变成这样是因为过来帮忙才会如此，但是她知道这人是不能惯着的。
    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
    于是她给他用了一个定身诀……
    白稚仙：“！！！！！”
    师折月淡声道：“我觉得你先冷静冷静，等你冷静够了，我们再来说话。”
    白稚仙用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她，他原本就长得极好，用这样的眼神来看人，杀伤力巨大。
    师折月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也不可能将他放在这里不管。
    于是她伸手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个法器，把白稚仙装了进去。
    白稚仙：“！！！！！”
    他差点忘了，她是个道士，之前就曾把他关进过法器之中。
    如今他的法术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她要关她真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燕潇然原本有些担心师折月受不了白稚仙不要脸的攻势，看到她这一系列的操作后，他就安心了。

 第364章 多愁善感

    燕潇然不好表露的太明白，燕年年就没有思想包袱了，她对着那个法器叉着腰道：“让你得瑟！”
    白稚仙在法器里能看到外面的情景，他想要掐死燕年年！
    师折月知道白稚仙极为记仇，他们这一次出门是需要互帮互助的，此时也不能把白稚仙得罪的太狠。
    她便对白稚仙道：“你先在法器里好好休息，迟些我再放你出来。”
    她说完放下法器的罩子，白稚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稚仙：“……”
    他更生气了，这一次是在气自己。
    他若还像以前那样的强大，又岂会让这些人这样欺负他？
    师折月把装白稚仙的法器放好后，便跟燕王府的众人告别。
    燕王妃的眼圈红红的，一再叮嘱让她不管如何，三个月后都要回燕王府，师折月笑着答应。
    老太君见不得燕王妃这副模样，师折月的情况不同于寻常人，这样哭，怎么看都不太吉利。
    她瞪了燕王妃一眼，扭头对师折月道：“你母妃一向多愁善感，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她说完又递给师折月一叠银票：“路上用。”
    师折月想要拒绝，毕竟上次她去宁国公府的时候，几乎把宁国公府的库房搬空，并不缺银子。
    老太君接着道：“晚辈出门，家里的长辈是要给晚辈一些银子用来压惊，这样会更顺遂平安。”
    “这是燕王府的规矩，你不要拒绝。”
    这个习俗其实是边城那边的习俗。
    因为那边的男子要么出门经商，要么上战场，他们觉得有钱在身上，不管做什么事情会更有底气。
    老太君年轻时曾上过战场，在边城也住过好些年，最认可那边的习俗。
    她这样说了，师折月就不好再拒绝了：“谢谢祖母。”
    燕潇然则道：“万事小心。”
    师折月点头，便带着燕年年一起离开了燕王府。
    对于燕年年跟着师折月出发的事情，全王府只有燕王妃觉得有些不妥。
    她觉得师折月这一次出门会有危险，燕年年跟过去未必能帮得上忙，有些担心燕年年。
    但是这些日子师折月一直都为燕王府的事情奔忙，数次身处险境，她又说不出不让燕年年跟过去的话。
    且她知道，就算是她说了，燕年年也未必定会听她的，到时候才真的尴尬。
    她原本只因为师折月离开而难过，如今还得为燕年年担心。
    于是回府之后，她就红着眼睛唉声叹气。
    老太君最不能见她这副模样，直接把她训了一顿，她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敢流泪。
    老太君虽然知道她没有坏心，但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就更烦她，直接回房了。
    燕王妃想从燕潇然那里寻求一些安慰，她还没开口，燕潇然便道：“母妃身子若是不适，便回房休息吧！”
    他说完就进了书房，去处理公务了，他要尽快把这些事情处理完，然后出城去找师折月。
    燕王妃又去看燕岁岁，燕岁岁立即道：“二嫂今日又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二嫂。”

 第365章 就很生气

    燕岁岁是王府众人中脾气最好的一个，她都没来慰燕王妃。
    燕王妃只觉得她满腔的愁绪竟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聚集。
    愁绪聚集不起来，燕王妃自己也觉得没意思。
    恰好祝姨娘喊她去为忆儿做棉袄。
    天马上就要冷下来了，之前王府里众人人心惶惶，忆儿的小衣是做好了，但是冬衣还没有做。
    有了这件事做，燕王妃便将之前的那些情绪全抛了个一干二净。
    老太君看到这情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燕王妃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
    王府里的当家主母，得像师折月那般聪慧坚韧的才适合。
    她想了想，便去道祖前为师折月祈福，祈求道祖保佑师折月此行顺利，平安归来。
    只是她才许完这个愿，方才烧的好好的香突然断了。
    老太君：“……”
    她将断香捡了起来，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个好的兆头。
    她想了想，扭头去找燕潇然，她没说香断了的事，只让他尽快去帮师折月。
    燕潇然原本还在想要如何才能尽快离京，有了老太君的话后，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师折月出京之后就把白稚仙放了出来。
    只是他出来之后情绪一直不高，黑着脸不搭理人。
    燕年年看到他那副模样，不时对他扮个鬼脸，各种挑衅他。
    若是以前他法力没失的时候，估计已经上去揍她了。
    如今却未必能打得过，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只是这种情况也只是迟续到他们入夜睡下之后。
    白稚仙哪怕如今法力所剩不多，他也依旧是千年鬼王，底蕴犹在。
    当天晚上，他用最少的法力驱动了一个梦境的术法，让燕年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在梦里，白稚仙变着法子欺负燕年年。
    正常人做一晚上噩梦，打一晚上的架，第二天起来之后必定精神委靡。
    但是到燕年年这里，却是精神抖擞。
    她问白稚仙：“昨夜是你对我用了术法，让我做噩梦吗？”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若是以往他强大的时候，可能看她一眼就够了，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以保持他鬼王的气场。
    今日他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是啊，你若再挑衅我，我会让你每夜都在噩梦中度过。”
    他这话说得颇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里面甚至还有轻蔑和挑衅。
    他等碰上燕年年跪下来哭着求他，没想到燕年年开心地道：“好啊！”
    白稚仙：“……”
    他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脑子有病吗？”
    燕年年白了他一眼：“是啊，你就是我的药啊！”
    白稚仙：“！！！！！！”
    什么鬼！
    燕年年开心地道：“昨夜在梦里，我又悟出了一招。”
    她说完拿着剑凌空一击，一剑劈倒了一棵树。
    她说完再一记后空翻，又一剑劈倒了一颗树。
    她劈完之后身形轻飘飘地落在他的面前道：“这就是我昨夜在梦里悟出来的，还不错吧！”
    白稚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牛大发了，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人，和他预期的效果完全不同！

 第366章 别小气嘛

    白稚仙之前见燕年年使过剑，这丫头的剑法虽然不错，但是可能是实战太少的缘故，还不够老辣。
    可是她方才这两剑却老辣至极，比起她之前的剑法，有了不小的进步。
    白稚仙原本想要收拾她，结果到了她这里，却成了这般模样。
    他的心情一时间复杂到了极致。
    他活了一千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她这种在武学有如此天份的女子。
    他一句话都不想和燕年年说，身形一动，自己钻进师折月的法器里，一点都不想和燕年年说话。
    燕年年却急了：“哎，你出来说说嘛，我这一剑是好还是不好？”
    “我听说你的剑法极好，你出来，我们过过招嘛！”
    她虽然还不至于到武痴的地步，但是她却还是很喜欢琢磨武功的。
    师折月在旁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剑法不错的？”
    燕年年回答：“三哥说的，他说我若是珍惜好这一次和公主出行的机会，剑术肯定能突飞猛进。”
    师折月：“……”
    果然，这事做的就很燕潇然。
    燕年年看到她的表情后问：“难道三哥说错了吗？”
    师折月摇头：“你三哥没有说错，他的剑术确实冠绝天下。”
    她说完对在法器里的白稚仙道：“年年的武功若是再高明一些，我们这一行也便更安全一点。”
    “你若是有空的话，能指点年年一二吗？”
    白稚仙冰冷的声音传来：“我没空。”
    师折月：“……”
    行吧，没空就没空吧！
    白稚仙原本觉得这一次和师折月单独出来，两人的感情总归了能再深厚一点。
    就算不能增加感情，若能让她多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好不容易把燕潇然留在了京城，结果又来了燕年年这么一个讨厌的人。
    他的计划全部落空。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极其不爽，却又无法发作。
    因为燕年年这一款，实在是太过难缠。
    师折月对燕年年道：“年年若是对习武感兴趣的话，改天遇到我二师父，请他来教你。”
    她知道有些习武之人讲究家学渊源，忌讳学别人的武功，所以她之前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如今她见燕年年愿意学白稚仙的剑法，就表示她并不介意这件事。
    燕年年之前也听师折月粗略地说过她几位师父的事，此时开心地道：“好的。”
    她说完又去哄白稚仙：“白先生，你别那么小气嘛，你出来，我们过几招嘛！”
    “你在法器里待着无聊，我光是赶路也很无聊，我们找些事情做做嘛！”
    这一次白稚仙就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了，他完全不和燕年年说话。
    燕年年喊了他几次，他也不答应，她便各种撩拨他。
    只是白稚仙是千年的鬼王，什么样的挑衅没见过，什么样的撩拔没见过？
    他完全不为所动。
    燕年年觉得他到用午膳的时候，怎么也该出来吧，结果他不但午膳时没出来，晚膳时也依旧没出来。
    她这才想起，白稚仙是凶灵，根本就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第367章 冤魂无数

    白稚仙明显是还在生气，接下来的几日只跟师折月说往哪个方向走，再也没有从法器里出来过。
    燕年年每次在他说话的时候，都会说他是个小气鬼。
    白稚仙就当她在放屁，无视的十分彻底。
    师折月依着白稚仙的指点，一路向西北而行，很快就进入了苍梧道。
    苍梧道说是道，其实连着三个郡府，这三个郡府都由节度使骆清扬节制。
    骆清扬是骆易书的父亲，师折月之前游历天下的时候，曾经来过苍梧道，听过一些关于骆清扬的事。
    这位节度使大人是众多节度中能力最强，但是脾气也是最大的人。
    而苍梧道，因为地处西锤，地埋位置十分特殊，再加上苍梧道里民族众多，常有人占山为王。
    师折月前年来苍梧道的时候，骆清扬还没有调任苍梧道，这里乱得很，四处可见山匪盗贼。
    这些年来，苍梧道在他有治理下，山匪盗贼比起之前来要少得多。
    如今虽然整个苍梧道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情况，却也比之前不知道要好多少。
    也正是因为苍梧道特殊的地理环境，这里曾经死了太多的人，其中还有无数的冤魂。
    因为冤魂太多，他们都不愿意魂归地府，以至于苍梧道里，阴气比其他地方要重得多。
    师折月带着燕年年翻过渝岭之后，她就明显感觉到了。
    她的灵眼是开着的，一路过来，看到路边有不少的灵体在徘徊。
    骆清扬能治理好阳间的苍梧道，yin道的苍梧道就不在他的治理范围内了。
    这些灵体徘徊人间太久，对活人总归会有不少的影响。
    他们太过分散，师折月就算是想度化他们都不好度化。
    她刚进苍梧道的时候，路边见到灵体还会度化一二，后面见得实在是太多，她根本就顾不过来。
    师折月知道活人和灵体在起时间长了，对活人也会有些影响。
    且那些灵体中，还有好些是凶灵。
    这些凶灵虽然大多不是手里有很多人命，但是绝对不是善茬。
    师折月从怀里掏出一张平安符给燕年年：“你随身带着。”
    燕年年一进苍梧道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总是透着几分阴寒的气息。
    此时师折月给她平安符，她虽然看不见那些灵体，却也知道它们的数量极多。
    她问师折月：“这里是不是不太平？”
    师折月回答：“倒也不算是不太平，只是冤魂有点多。”
    她觉得这里的冤魂不仅仅是有点多，而是多的有点离谱。
    哪怕这里因为特殊地历史原因和地理原因，也不该如此。
    至少她上次跟着二师父来苍梧道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的冤魂。
    白稚仙从法器里飘出来道：“看来我们是来对了，有人在这里生事。”
    师折月问道：“你感觉到黑影的气息了？”
    白稚仙摇头：“暂时还没有感应到，但是这里的气氛明显不对。”
    “枉死之人太多，且这些死掉灵体身上都带着怨气，这是黑龙最喜欢的养料。”

 第368章 他被坑了

    师折月知道，对于这些事情，白稚仙知道的远比她多。
    且他做了千年的凶灵，有着属于自己的感知。
    她正想问他一些具体的细节，却发现他伸手一把拽过旁边的凶灵，一口吞了。
    师折月：“……”
    虽然她之前就知道，他是靠吞食灵体才成长为鬼王的，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吃凶灵，她有些不太适应。
    白稚仙看到她的表情后邪魅一笑：“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动那些无辜的灵体。”
    “我刚吃的这个，生前坏事做尽，死后也没少欺负其他凶灵。”
    “这种地方不止黑影喜欢，我也很喜欢。”
    师折月知道他若没有对着天道起过誓，只怕一路进来，就要一路吃各种灵体了。
    他现在只挑凶灵吃，比起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种事情她虽然不习惯，却也不会去拦着他。
    人活着弱肉强食，死后这种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细算起来，这也是天道规则中的一种。
    燕年年此时师折月没给她开灵眼，她看不见白稚仙，见师折月对着空气说话，便问：“是白稚仙出来了吗？”
    师折月点头，她有些跃跃欲试，想找白稚仙切磋剑法。
    师折月劝她：“你别跟他动手了，再动手你会吃亏的。”
    她见识过白稚仙恢复的速度，知道他一旦开始吞食凶灵，恢复起来就极快。
    只是这一次却又和她预期的有些不同，白稚仙在吞食了十个凶灵之后，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的法力比起之前，只是略增加了一点，这事十分不同寻常。
    他是当事人，比师折月更快意识到这一点。
    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立即用了一种特殊的功法查验自己的灵体情况。
    他查完之后，脸直接就黑了。
    师折月问道：“怎么了？哪里出问题了吗？”
    白稚仙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狗日的黑影！”
    师折月听到他这句话时心念一沉，果然就听得他道：“他之前的那个阵法不仅针对你，还针对我。”
    “当时我进到他的那个阵法里时，他便利用阵法抽取了我些微灵识。”
    “然后他用那缕灵识做了媒借，设了个十分阴毒的阵法，吸起收我的法力。”
    “他的那个阵法和我和灵体刚好成反比，我吸取凶灵的力量时，绝大多数都会给到他。”
    “而我只能抽取到他抽取的我那缕灵识比例。”
    “他抽取的灵识太少，再加上我比之前弱了太多，以至于我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师折月的眸光微沉，如此一来，白稚仙就不能再吸取凶灵的力量了。
    他们在遇到黑影之前，他都不可能变得强大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是找到了黑影，正面能打的人变成了只有她一个。
    白稚仙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算计的如此之狠。
    他沉声道：“黑影这狗东西，这是处心积虑算计我太久了，为了做成这件事情，他不知道琢磨了多久。”

 第369章 又见故人

    师折月问他：“要不我先想办法帮你屏掉你的那屡灵识？”
    白稚仙摇头：“没有用的，那缕灵识虽然极微弱，却也是我，很难彻底和我屏蔽掉。”
    “就算你设法暂时屏掉了，等到你的屏蔽的东西失效的那一刻，黑影就又能抽取我的能力。”
    “我之前已经被他抽过一次了，那种感觉很不好，我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设法赶紧找到黑影。”
    “在他和他的黑龙还没有完全成起来之前，把他彻底弄死，找回你的那缕灵识。”
    白稚仙也恨得牙痒痒：“你说得对，那狗玩意简直就是在找死！”
    他此时十分后悔，当初有机会弄死黑影的时候，没有下死手。
    他如今被黑影这样算计，当真是要把他气死了！
    师折月知道他的性子，他那么自负的一个人，这样翻了车，只怕是难受得不行。
    他之前以为他能很快就像以前一样练功，恢复到巅峰的水平，如今却是遥遥无期。
    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就算有万千的担心，也不会多说。
    她在心里琢磨，这一次的苍梧道之行，要如何才能杀了黑影。
    她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来的时候，竟遇到了一个熟人。
    他们进到苍梧道第一座城池的时候，骆易书就在城门口对他们招手。
    燕年年一看见骆易书就捂脸，这货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
    在他数次说要娶她的时候，她就无比后悔当初救了他。
    偏骆易书一看见她就对她使劲挥手：“燕姑娘！燕姑娘！”
    他那么大嗓门，那么热情的模样，她想装作没看见他也做不到。
    她只得黑着脸道：“骆公子好。”
    骆易书得到她的回应后开心得不心，眉眼里都是笑意：“燕姑娘好。”
    燕年年出于礼貌又不能不回答，却总是觉得有些别扭。
    师折月在旁看着有些好笑，问道：“骆公子不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吗？怎么回苍梧道了？”
    骆易书回答：“我爹说我如今心性还不定，参加春闱就算中了，名次也不是太好。”
    “我是他的儿子，若是考了个稀巴烂的名次，丢的是他的脸。”
    “所以他让我再等三年，三年后再去参加春闱。”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看着燕年年道：“你放心吧，三年后我一定会考个好的名次，然后娶你。”
    燕年年：“……”
    她其实从来就没有想过嫁他的事情，对他能不能高中这事真的没有那么在乎。
    只是她知道老太君和燕王妃都赞同这门婚事，骆易书人也不错，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只道：“这事不急。”
    骆易书却道：“这事是不急，但是我觉得作为男人得有男人的担当。”
    “我不想别人提起我的时候说的是我爹，所以我会努力考个状元的。”
    燕年年伸手轻轻摸了摸鼻子，低着头不说话了。
    骆易书看到她这副样子以为她是在害羞，便道：“你们远道而来，想来都累了。”
    “你们先去城中我的宅子里歇歇，我为你们揭风洗尘。”

 第370章 接风洗尘

    他如此热情，燕年年也不好多说什么，师折月则道：“有劳骆公子了。”
    他们一路过来，确实有些累了。
    且他们对苍梧道不算熟悉，骆易书是苍梧道节度使之子，算是这里的地头蛇，对这里十分了解。
    眼下黑影若是在苍梧道的话，是占有地利之便。
    再加上现在的白稚仙不能打了，他们从本质上来讲，是绝对的劣势。
    现在只能想办法，将这个劣势拉到最小。
    正因为如此，他们是需要骆易书的帮助的。
    骆易书笑着道：“公主客气了。”
    他说完又对众人道：“你们这一边请！”
    他在前面领路，白稚仙斜斜地站在师折月的身边道：“这小子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站在一旁的燕年年则瞪了他一眼：“他脑子再不好使，那也比你的好使。”
    白稚仙：“……”
    他被燕年年怼了这一句，眉头皱了起来。
    也是他现在弱了，否则一定巴掌把这丫头拍成大饼！
    师折月在旁打圆场：“我觉得骆公子人不错，人很热情。”
    “白公子也不错，为朋友两肋插刀。”
    她说完又道：“我们快些走吧，骆公子在前面等我们，别让他久等了。”
    她拉燕年年就走，轻声道：“你少招惹白稚仙，他就算现在弱了，那也是千年的凶灵。”
    “他折腾人的手段数不数，你没必要总和他顶嘴。”
    “他总有恢复的一天，若是到时找你的麻烦，我可保不住。”
    燕年年轻声道：“我也不是要和他吵，我就是觉得他挺烦的，天天挑三拣四。”
    “再则就是，我们已经到了苍梧道，他到现在都不说那个地方在哪里。”
    “我总觉得他这个人心术不正，搞不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这事师折月也有想过，白稚仙这人亦正亦邪，所行之事，不过是凭一已喜恶。
    她对他不是没有防备，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觉得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因为利益一致，所以白稚仙没有要来害他们。
    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她也做了一些准备。
    她轻声道：“这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往后不要再和他顶嘴。”
    燕年年知道她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便扭头一对白稚仙道：“对不起。”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鼻孔朝天，一副不想搭理燕年年的样子。
    燕年年看到他这副样子，又想动手抽他了。
    只是她想到师折月的话，又生生忍了下来。
    那边骆易书摧他们快一点，师折月应了一声，和他们一起大步走了过去。
    骆易书带他们去的是他在这座城池的一个宅子。
    宅子不算很大，修建的却甚是精美。
    他们一去，里面的仆从便过来引路，领着他们去了膳堂。
    只是师折月一进来，就觉得这座宅子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直到他们到达膳堂时，师折月看到桌上的饭菜，她便明白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第371章 太可怕了

    骆易书说要为他们揭风洗尘，他的诚意是满满的，备的饭菜十分丰富。
    但是那些饭菜上都冒着煞气，一看就有问题。
    她再回顾整个宅子的格局，就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只是这个阵法布的十分高明，一眼看过去，根本就看不到阵法的痕迹。
    她进来后会觉得不对，是因为她的直觉。
    骆易书在那里热情地招待他们坐下：“这些都是我让厨房准备的新鲜食材。”
    “你们远道而来，想来都饿了，坐下来吃吧，不用客气。”
    燕年年确实是饿了，她准备坐下用膳，扭头见师折月站在那里，便问道：“公主，怎么了？”
    师折月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掐了个诀对着一盘菜打了下去。
    原本看起来美味的红烧肉，立即就变成了一堆烂肉，烂肉里，甚至还有个指甲盖。
    燕年年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骆易书在旁看到后比她还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燕年年：“……”
    她在问他问题，不是让他重复她的话！
    她扭头问师折月：“公主，这些菜是什么情况？”
    师折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掐了一个诀，再伸手一荡，将施在饭菜上的障眼法全部破除：
    原本美味的菜肴立即全部变成了极为恶心的东西：
    有蚯蚓，有蜈蚣，有毒蘑菇，有烂得不像样子的人肉……
    燕年年无法想象，她方才要是把这些东西吃下去会怎样！
    她扭头去看骆易书，他的脸涨得通红，急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知晓燕年年会来苍梧道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做准备。
    他为了给她留下好的印象，费了很大的力气。
    就在今日清晨，他还带着府里的管事一起去了菜场，挑选了新鲜的各种菜肴。
    眼下他亲自挑的东西变成这副模样，他心里十分难过。
    他扭头对门口的婢女道：“你去把厨房的管事叫来！”
    婢女却并没有理他，而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空洞洞的眼。
    骆易书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当场就叫了起来：“你是什么人？”
    婢女伸手，露出锋利的指甲，呲着牙向他抓了过来。
    骆易书吓傻在那里，燕年年眼疾手快地将他一把抓在身后，反手一削，便将那婢女的脑袋削了。
    婢女的脑袋掉在地上后，直接变成了一个骷髅头，看起来十分可怕。
    最可怕的是那骷髅头掉在地上后，化成一缕黑烟朝燕年年攻了过来。
    只是它还没有靠近，师折月放在燕年年身上的符便亮了，透出一抹金光，击在那股黑烟上。
    刹那间，黑烟里暴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立即就消散了。
    骆易书躲在燕年年的身后问：“他们是什么东西？”
    燕年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她也不认识。
    师折月在旁边道：“这是有人用特殊的阵法将凶灵锁在骷髅里。”
    她的话才一说完，四周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骆易书往外看了一眼，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372章 如何应对？

    骆易书哆哆嗦嗦地道：“燕……燕姑娘！”
    燕年年有些烦躁地问：“怎么呢？”
    骆易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伸手指向门外。
    燕年年顺着他的动作看向门外，直接就爆了句粗口：“草！”
    师折月此时也看到了门外的情景：
    门外满是仆从婢女，只是他们的模样明显不太正常，眼睛都是空的，和方才袭击他们的婢女是一样的。
    这也就意味着方才攻击他们的婢女不是个例，而是整座宅子里的仆从和婢女全部都被人控制了。
    而他们方才进来的时候，师折月并没有发现异常。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么是在师折月一行人进来之后被控制的，要么是之前就控制了，用特殊的方式遮盖住了。
    师折月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些端上来的菜就不可能是那副模样。
    燕年年问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杀出去。”
    现在除了打，没有其他的法子。
    只是要怎么打，却也讲究方法。
    她原本觉得他们这一次来苍梧道，白稚仙虽然出了问题，但是他们还能设法打黑影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现在事实却告诉她，打黑影措手不及是不可能了，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苍梧道。
    黑影能知道他们会来苍梧道，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算出来的，另一个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师折月之前和黑影打过交道，他虽然阵法很不错，但是卜算的能力却不强。
    以黑影的本领，想要算出他们来苍梧道，可能性实在是太低。
    所以就只余下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可是他们这一次来苍梧道知道的人并不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又是谁出卖了他们？
    师折月此时没有半点头绪，却让她心里发寒。
    因为知道他们会来苍梧道的人，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是谁出卖了她？
    只是此时，门外那些被黑影控制的人已经冲了进来，根本就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她当即道：“白稚仙，你和年年先帮我挡一下！”
    白稚仙不用她说，已经拔出了剑。
    剑光森寒，直接就将挡在他身前的一个仆从的脑袋削了。
    那仆从一死，立即变成凶灵往他身上撞。
    白稚仙下意识就把那凶灵吃了，只是他一吃，就又想起他吃了凶灵，壮大的是黑影。
    而黑影每壮大一分，他们就会危险一分。
    他气得哇哇大叫：“狗黑影，也太不要脸了！”
    “这法子不但不要脸，还很恶毒！”
    他是灵体，和燕年年还不一样，遇到这种情况，他十分被动。
    燕年年试图把那些被控制的人打晕，却发现那些人根本就打不晕。
    她拍完之后，那些人疯狂地朝她攻了过来。
    她一看这光景，就知道那些人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直接动手先把那些人杀了。
    那些人一死，也化作凶灵往她身上冲，她身上有师折月给的符。
    那些人刚死，灵体变成凶灵都不是太强，有师折月的符在，他们基本上一撞到符上，就灰飞烟灭。
    但是师折月给燕年年的符并不算多，这样撞上来一个就毁一张符，燕年年也撑不了多久……

 第373章 双赢之局

    白稚仙喊道：“悠然，你还要多久？”
    他不想给黑影提供任何一点能量，一点也不想黑影变强大。
    所以他没有杀那些人，直接用剑术挑断他们的手筋和脚筋。
    正常情况下，人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之后根本就站不起来，也抬不起手。
    可是这些人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依旧可以行走，可以攻击。
    白稚仙又急又气，他死了一千年，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师折月回答：“马上！”
    她此时和骆易书站在燕年年和白稚仙的身后，手飞快地掐着诀。
    在她把诀掐完后，大声道：“都蹲下！”
    燕年年和白稚仙齐齐蹲下，师折月的诀打了出去，朝那些人吹了过来，他们被齐刷刷地吹了出去。
    在那些人倒地的一瞬间，她又喊了一声：“白稚仙，出剑！”
    白稚仙没有犹豫，手里的剑飞快地飞了出去。
    那剑瞬间变成百余把，将那些被吹飞了刚刚站起来的人斩去。
    下一刻，利剑将那些人全部斩杀，众凶灵出窍，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
    她一张符扔了出去，那些凶灵瞬间便被缚了起来，她飞快地取出法器，把那些凶灵一口气全收了。
    整个宅子瞬间清静。
    白稚仙有些震惊地看向师折月，因为剑是从他的手里挥出去的，所以那些人全部都算是他杀的。
    而那些人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他们的灵体困在躯壳中，十分煎熬。
    他把那些人杀了，是将因在身体里的凶灵放了出来。这事对他而言是在做好事。
    因为是好事，所以他又得了功德。
    而那些凶灵是师折月收的，她超度的时候可以放出来，也能成为她的功德。
    所以从本质上来讲，这事他们是双赢。
    白稚仙之前就知道她的脑子好使，转得极快，今日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想好了对策，他很佩服。
    最重要的是，她这种掐诀借力的方式，对她而言，也是最省力的。
    方才的动静虽然闹得很大，但是却不会消耗她太多的道术。
    师折月把法器一收，唇角微扬：“搞定！”
    燕年年开心地道：“公主厉害！”
    白稚仙则道：“不愧是我喜欢了千年的人，不错。”
    只有骆易书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最初是被吓到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以为今日他怕是会死在这里，结果没一会，就有了这样的反转。
    他看向纤瘦柔弱的师折月，完全无法把方才那么霸气的一招和她联系在一起。
    他咽了咽口水道：“这就结束了？”
    燕年年没好气地道：“不结束，难不成你还想继续？”
    骆易书疯狂地摇头：“不要！”
    他说完又问师折月：“公主，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回答：“你府上的这些仆从早早就被人控制了，他们埋伏在这里，想要杀了我们。”
    骆易书呆呆地站在那里道：“他们早就死了？可是昨夜我就住在这里，完全没有发现！”
    他一想到他昨夜和这么多的死人住了一晚，他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第374章 天道不仁

    骆易书下意识就想去抓燕年年的胳膊，却被她瞪了一眼，他只得把手收了回来。
    他心里实在是太怕，想要找个人给点安慰。
    他们几人中，就白稚仙是男子，他便伸手去拉白稚仙袖子，这一拉便拉了个空。
    骆易书以为是自己手滑了，又拉了一把，他的手直接从白稚仙的袖子上穿了过去，一点触感都没有。
    骆易书惊到了，再试了一下，这一次却是直接去拉白稚仙的手，依旧拉了个空。
    他瞪大眼睛万分震惊地看着白稚仙，白稚仙的眼尾轻挑，风情万种地道：“拉稳了吗？”
    骆易书最初见到白稚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得实在是好看，比很多女子都好看。
    只是他之前的心神都在燕年年的身上，并没有太多关注白稚仙。
    他此时和白稚仙对视时，才发现白稚仙不但好看，眉眼里也透着一股妖冶之色。
    骆易书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到师折月的身后道：“公主，他不是人！”
    方才这一架，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们这一群人中，最强的是看起来最瘦弱的师折月。
    他以为师折月不知道这事，他发现这事后能给师折月提个醒。
    没想到师折月只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他是千年鬼王。”
    骆易书惊到了：“公主知道他不是人，还把他带在身边？”
    白稚仙轻挑了一下眉，伸手一把拧住骆易书的耳朵道：“你有意见？”
    骆易书无法形容被白稚仙拧住耳朵时的感觉，有点冰，也有十分真实的触感，和正常人相差不大。
    但是正因为这个相差不大，才让他的心里更加慌乱，毕竟他刚刚才证实过，白稚仙就不是活人。
    他眼泪汪汪地道：“公主，救命！”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对白稚仙道：“他就是个普通人，你就别吓他了。”
    白稚仙也笑了笑，对骆易书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跟在她的身边，你有意见吗？”
    骆易书的腿都是软的，他摆手道：“没有，不敢有！”
    白稚仙看到他的样子十分嫌弃：“胆子太小了，不好玩。”
    他说完就松开了手，骆易书已经风中凌乱，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
    师折月看到他那副魂不附体的样子，温声解释：“你别怕，小白是自己鬼。”
    白稚仙：“……”
    自己鬼是什么鬼？
    他有些嫌弃这个介绍，只是这话细细一想又没有什么问题。
    他便双手抱在胸前轻哼一声。
    骆易书终究是个普通人，今日见到的一切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此时看着如同活人一般站在那里的白稚仙，他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师折月也知道这种事情放在普通人的身上，想要彻底接受还需要一些时间。
    且黑影这么早就盯上了他们，他们如今的处境绝对不算好。
    她也没有心情去安抚骆易书，便缓缓走了出去。
    在她走到院子里时，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时已经入夜，黑影如墨，在这片夜色里几乎融为一体。
    若不是它身上散发着极为浓郁的阴邪气息，师折月几乎都没能发现它的存在。
    它开口道：“公主，我在这里已经等你很久了。”
    师折月一眼就看出来，这一团黑色的东西连黑影的分身都算不上，它更像是临时聚集的邪气，上面附了一丝黑影的灵识。
    师折月问：“你等我做什么？”
    那东西回答：“我知道你想要活着，就必须有大功德。”
    “白稚仙和我斗了多年，他对我十分了解，一定会带你到苍梧道来。”
    “因为苍梧道是这世上聚集邪气最多的地方，这里曾经死了无数的人。”
    “是我恢复最快的地方，同时也是你最好攒功德的地方。”
    “只是你来得比我的预期还要慢上一些，我送给你的这份礼物你可还满意？”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听你这么说，你似乎为了今日的事情，颇费了些心思？”
    那东西哈哈大笑，它原本就没有实体，这一笑，全身的黑气乱动，一张嘴张得跟条鳄鱼一样，又丑又恶心。
    它笑完后道：“公主凭一己之力，毁了我数十年的布置，面对你这样的对手，值得我费些心思。”
    师折月问：“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那东西伸出一团黑乎乎的手摆了摆道：“谢倒不用了。”
    “毕竟我们之间从一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的。”
    “眼下这样的光景，我其实挺想知道，你有没有本事从我的手里救下苍梧道里所有人。”
    师折月听到这话面色一冷：“你想杀了苍梧道里所有的人？”
    那东西回答：“这里原本就是堕亡之地，在这里藏匿了世间最了大的罪恶。”
    “罪恶之地里长出来的人，自然也就充满了罪恶。”
    “这些人原本就该死，他们会成为我最好的养料。”
    师折月听到这句话冷笑：“按你这说法，你应该是这世上最该死的人。”
    那东西浑不在乎地道：“你这样认为也没有毛病，我原本就不该活。”
    “但是我既然还活着，自然就得去做我该做的事。”
    它说到这里哈哈大笑：“待我长成之时，这天下也将成为地狱。”
    “一想到往后这世间，只有罪恶、恐惧和恶毒时，我就格外的开心。”
    它说完又对师折月道：“我今日过来，其实不是想与你为敌，我是来劝你的。”
    师折月问：“劝我？劝我什么？”
    那东西道：“你是道门千里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却一出身就被天道制裁。”
    “它限制了你的生命，夺走了你父亲的性命，让你每天都在死亡中挣扎。”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不如与我一道，毁了这该死的天道！”
    师折月听到这话眉梢微挑：“这就是你的目的？”
    那东西道：“只要你与我联手，我就有办法让你活下来！”
    师折月一脸沉思地道：“听起来好像挺不错的。”

 第375章 他们很配

    那东西开心地道：“只要我们毁了这天道，往后就没有什么能再制约住你，你想活多久就能活多久……啊！”
    它发出痛苦的尖叫声道：“对我你做了什么？”
    师折月的眉梢微挑：“呸，你长那么丑！竟还敢来盅惑我！”
    “我眼又没瞎，怎么可能会愿意变成你那副狗样子！”
    “弄死天道？我还是先弄死你吧！”
    那东西的尖叫声比之前更大了，骆易书是他们中最弱的一个，已经有些受不了。
    他捂着耳朵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那东西的尖叫声实在是太大，盖过了他的声音。
    那东西用十分尖锐的声音道：“师折月，你是个蠢蛋！”
    “天道如此待你，你竟还向着天道，你会为你今日的所做所为付出惨痛代价的！”
    师折月听到这记声音眼睛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不知道。”
    “但是今天的你肯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样被人扼着神魂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那东西想骂爽个屁，但是剧烈的疼痛让他已经骂不起来了。
    眨眼的功夫，它就变成了团黑雾，消散在四周。
    白稚仙有些好奇地问：“你对它做了什么？把它痛成这副样子？”
    准备地说，这不是那东西在痛，而是黑影的本体在痛，通过那东西表达出来而已。
    因为那东西不过是黑影的一缕灵识，这种灵识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痛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就算是师折月直接把那缕灵识掐灭，那东西也不可能感觉到痛。
    师折月淡声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白稚仙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师折月点头：“你之前跟我说，黑影用了极为恶毒的阵法，掠走了你的一抹灵识。”
    “然后他用那抹灵识做媒介，窃取你的法力。”
    “我就琢磨着这世上应该没有我学不会的阵法，这几日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
    “我想起一个在古老的阵法，似乎也能做到这事。”
    “我便在发现这座宅子里的古怪后，便也布了一个阵法。”
    白稚仙：“……”
    黑影弄出那个缺德的要死的阵法，据他所知，至少花了十年的时间。
    到她这里倒好，不过是琢磨了几天，就被她倒腾了出来。
    她倒腾出来也就算了，今日他们一进来，就险象环生，就算是他，都没有看到她何时布的阵。
    她这个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真不是吹的！
    他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布的阵？”
    师折月回答：“方才你和骆公子吵架的时候，我用道门的法宝布的。”
    白稚仙知道她手里有一堆道门的法宝，有些法宝用来布阵的效果极好。
    她本是天才，能做到这件事情，不是什么难事。
    他问道：“你怎么知道黑影今日会来？”
    师折月回答：“我们这一次来苍梧道，总共就三个人。”
    “我身体不好，年年不懂道术，你如今的实力和普通的凶灵没有本质的差别。”
    “我们三个凑在一起，怎么看都弱爆了，怎么看都好欺负。”
    “今日他在府里做的埋伏，他应该算得出来，这事我能应付得过来，但是会有些吃力。”
    “如此一来，既展现了他的实力，又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我和他也交手好几次了，对他也有些了解，这种人说白了就是自视极高，还阴险狠毒。”
    “他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眼他的成果？”
    “所以我布下阵法赌他会来，他若是不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是用阵盘布的阵，对我也没有损失。”
    白稚仙：“……”
    这么短的时间，她做了这么多的事，心思之周全和缜密，让他大开眼界。
    千年前的事情他已经不太记得，此时听到她的这番话，他隐约觉得千年的她便是如此聪慧。
    他如今见到这样的她都会心折，更不要说千年前的他了。
    他十分欣慰地道：“所以你今日对付黑影是为了替我出气吗？”
    师折月：“……算是吧，毕竟现在我们同坐一条船。”
    白稚仙笑眯眯地道：“你别解释了，我懂的，你心里若没有我，断然不会如此维护我。”
    “不愧是我喜欢了千年的女子，又聪明又贴心，见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师折月：“……”
    她竟无言以对。
    燕年年白了白稚仙一眼：“真不要脸，这样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公主从来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白稚仙此时因为师折月收拾黑影的事情心情极好，根本就不介意燕年年的态度。
    他开心地道：“悠然，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一次把黑影那个狗东西弄死。”
    师折月：“……好。”
    他的目光有些灼热，她有些怕怕。
    只是眼下黑影这样的强敌在前，他们确实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对付黑影的事，燕年年和骆易书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旁看着他们商议。
    他们觉得他们在旁听着，总归能知道他们的意思，也许能帮得上忙。
    然而，他们商议的那些专业术语，每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他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两个二傻子一样。
    只是师折月和白稚仙还没有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大门被人敲响。
    方才师折月收拾那东西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旁边有人听到了，便去报了案。
    这座宅子是骆易书的，所以官差来得格外的及时。
    骆易书也头疼，今夜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中，他没法跟这些官差说什么。
    他只道：“府里没什么大的事，是下人们在胡闹。”
    “今日有劳诸位走这一趟，辛苦了。”
    他说完给为首的官差塞了一个荷包。
    师折月之前见他做事有些憨，以为他念书念多了有些憨，还过于刚直，但心他不懂得变通。
    可是现在见他处事周全，她轻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和燕年年的确挺般配的。

 第376章 不要过来！

    骆易书把官差送走后，满脸歉意地道：“今夜我准备为你们揭风洗尘，却闹成了这般，真是抱歉。”
    师折月淡淡一笑：“你愿意为我们接风洗尘，是你的一片心意。”
    “你有这个心意就够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燕年年也道：“就是，我们刚到这里，还不熟悉，家里没得吃的，就去外面吃，刚好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骆易书见他们都没有生气，便领着他们出门去找吃的。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各大酒楼大半都已经关门。
    最后还是骆易书刷脸，才让酒楼里的厨子们专门为他们做了一桌。
    只是因为来得晚了，酒楼里剩的食材不算多。
    他们也不挑，厨子做什么，他们吃什么。
    骆易书坐在窗边，随手将窗户打开，见窗边坐了面色青白的人。
    他初时没放在心上，继续吃饭，吃了几口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飘在空中的，身下根本就没有支撑点！
    就算骆易书今日也算是见了世面，此时看到这情景还是忍不住哆嗦：“公……公主……”
    他发着颤音指向窗外，整个人都在发抖。
    师折月一扭头看到了窗外的情景，轻挥了一下手道：“你吓到我的朋友了，离开吧！”
    那“人”被她这一挥便如一缕轻烟般飘远了。
    骆易书原本饿得不行，被这么一吓，瞬间就没了胃口。
    他忍不住问：“公主，我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东西，今天怎么就看见了？”
    据他对这些事情的了解，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看得到这种东西的。
    今天这灵体虽然没有攻击他，但是这样也很吓人啊！
    尤其是半夜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灵体站在床边，估计他的天灵盖都能被吓飞。
    师折月回答：“黑影在你的宅子里做了布置，之前那些阴煞之气藏匿在那些下人的身体里，便不会影响到你。”
    “今日他们攻击我们的时候，动手时那些阴煞之气便泄露了出来。”
    “这些东西一泄露，你难免会沾染，沾染了之后，就容易看见这些东西。”
    “不过你也不用怕，迟些我给你一张符，你最近多晒晒太阳，那些阴煞之气很快就会被除掉的。”
    骆易书缓缓舒了一口气道：“好。”
    只是他看过这些东西后，难免就会生出好奇：“这些东西我平时看不见，他们都是存在的吗？”
    师折月点头：“不管你看不看得见，他们都存在。”
    “只是你之前看不见的时候，有时候和他们擦肩而过，或者迎面撞了过去，都不知道而已。”
    骆易书：“……”
    这画面光想想就很让人害怕，但是却又以让人不自觉地去想。
    他缩着脖子问：“那他们平时会主动攻击人吗？”
    师折月回答：“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攻击人的，只有变成凶灵之后才会这么做。”
    “但是苍梧道这个地方有点奇怪，这里的凶灵数量极多，但是这里的凶灵看着有些浑浑噩噩。”
    “我们一路过来，虽然见到了很多凶灵，但是会主动攻击人的凶灵却并不多。”
    骆易书的眼睛瞪得滚圆：“苍梧道的凶灵很多？”
    师折月点头：“比京城多很多。”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骆易书脸色苍白，便又安慰他：“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凶灵都不主动伤人。”
    “这么多年来，不管是苍梧道还是京城的百姓和灵体，都相安无事。”
    “就算是偶尔有凶灵做怪，也有道士将其收伏，你不用担心。”
    骆易书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可是我还是很怕。”
    燕年年看着他道：“你有什么好怕的，公主有多厉害，你方才也看到了。”
    “只要有她出手，再厉害的凶灵都翻不起浪来。”
    “你把公主给你的符收好，不管什么凶灵都伤不到你。”
    “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的凶灵都是坏的，都长得吓人，你看小白就一点都不吓人。”
    白稚仙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邪魅地看着骆易书。
    骆易书看着长得跟妖精一样的白稚仙，他刚觉得好一点，就看见白稚仙变了脸，露出了满嘴的獠牙……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师折月瞪了他一眼：“你好端端地吓他做什么？”
    白稚仙笑道：“他这段时间都能看得到这灵体，我帮他练练胆子，省得他总是吓得尖叫。”
    “一个大男人，见天的尖叫，像样吗？”
    骆易书：“……”
    这样的胆量他真的不太想练！
    师折月没好气地道：“你越是吓他，他的运势就会越低，越容易看到这种东西。”
    骆易书：“！！！！！！”
    他更怕了！
    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就又摔了下去。
    师折月伸手抚额，轻轻叹息了一声：“骆公子若是怕的话，我们便先送你回家吧。”
    骆易书疯狂点头：“多谢，有劳！”
    燕年年看到他这副怂兮兮的样子一脸嫌弃。
    这货难道不知道，在到处都是凶灵的苍梧道，待在他们的身体其实都是安全的。
    骆易书虽然怕到极点，却还不忘照顾燕年年：“要不燕姑娘也跟我回家吧，等公主忙完了，你再跟公主一起回？”
    燕年年淡声道：“我是来保护公主的，时刻都会跟在她的身边。”
    “再说了，我又不怕这些东西，有什么好躲的？”
    骆易书：“……”
    他觉得他被燕年年影射了，问题是他还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倒是很想维护自己胆大又威风的形象，却实在是没胆子。
    燕年年问：“你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都要碰死在宁国公府前，你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东西？”
    骆易书哭丧着一张脸道：“死有什么好怕的，眼睛一闭就好了。”
    “可是遇到这些东西，闭上眼睛它也依旧存在啊！”
    燕年年：“……”
    他的这个逻辑她有点理解不了。
    师折月看到他们两人相处的样子，决定收回她之前的话，这两人性格差得太多。
    他们这样子，以后就算是成亲了，只怕还有的磨合。

 第377章 他是好人

    师折月他们要去的地方，原本就要经过苍梧道的节度使府，送骆易书回家倒是顺路。
    只是骆易书经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有些像惊弓之鸟。
    他现在很害怕晚上，想找个人陪他睡。
    只是师折月的燕年年都是女子，他可不敢喊她们一起睡。
    他们中唯一的男子是白稚仙，却又是个凶灵，他也怕。
    于是晚上睡觉对他而言变成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他怕晚上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动静。
    他想赶紧睡着，如此便不需要害怕了。
    可是他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一睁开眼，就看见白稚仙穿墙过来了。
    骆易书：“！！！！！”
    偏白稚仙还温声道：“你别怕，我知道你今晚肯定睡不着，所以过来陪你，我是不是特别好？”
    骆易书：“……”
    白稚仙这样的好，他一点都不想要。
    白稚仙对他道：“你别怕，我虽然是凶灵，但是心地善良，从不害人。”
    骆易书见他长得极为好看，还真信了他是个好人的说话，便好奇地问：“人是怎么变成凶灵的？”
    白稚仙回答：“人死之后，灵体会脱离身体。”
    “若心中有执念，动了杀心，灵体就会有很大的变化，拥有正常灵体不能拥有的力量，就变成了凶灵。”
    骆易书立即就问：“你心里有执念吗？”
    白稚仙回答：“当然有，若不是那个执念，我绝对活不到现在。”
    骆易书又问：“那你的执念是什么？”
    白稚仙缓缓地道：“我的执念是娶悠然为妻，悠然就是公主千年前的名字。”
    骆易书没有太过意外，因为见面后，他就发现白稚仙对师折月有些不同寻常。
    他有些感触地道：“这样啊，你真是个痴情的人。”
    白稚仙看着他道：“细算起来，我们也是同道中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替我了了这千年夙愿？”
    骆易书此时根本就不知道寻常的灵体若是不投胎转世，过个几年便会变成孤魂野鬼，然后慢慢失去活着时的记忆。
    像白稚仙这种能活千年的，绝对是凤毛鳞角，这种凶灵，绝对是凶残至极。
    寻常的凶灵，面色都十分灰败，能像白稚仙这种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的，那都是其中的超级高手。
    他若知道这些，可能吓都吓死了。
    因为他不知道，反而觉得白稚仙重情重义，是个绝世好男儿。
    他便道：“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白稚仙的唇角微勾，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道：“也不需要你怎么帮我，只需要你把往后多给我和公主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就好。”
    骆易书拍着胸口道：“这事简单，包在我的身上。”
    白稚仙一脸感激地道：“你人真好，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骆易书和他聊完之后，就觉得凶灵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他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一只凶灵飘进他的房间里，想要来吓他。
    他还没叫出声，白稚仙伸手一撕，就把那只凶灵给撕成了碎片。
    骆易书：“！！！！！”
    白稚仙温声道：“我这人最是热爱和平，讨厌打打杀杀，我是为了保护你才动的手，没吓到你吧？”
    骆易书：“……没有。”
    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有些发抖。
    白稚仙温声道：“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骆易书：“……谢谢！”
    第二天师折月就发现了一件事，骆易书对白稚仙言听计从，不管白稚仙让他做什么，他都乖得不行。
    她把白稚仙拉到一旁问：“你对骆公子做了什么？”
    白稚仙回答：“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跟他说了一下我们之间的故事。”
    “他被我感动了，所以对我十分尊重。”
    师折月信他的话才有鬼！
    只是她问骆易书白稚仙对他做了什么时，他又说没事。
    这种情况就算她教训一下白稚仙都不动手，索性便由得他们去。
    他们一路往府城而去，也算相安无事。
    只是到达府城之后，骆易书请他们去府里做客。
    此时天色已晚，他们此时出城已经有些晚了，师折月略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他们这一路过来，见到了无数的凶灵，但是到了府城后，那些凶灵竟又全部都消失了。
    师折月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府城里山清水秀，一派祥和之色，看不出半点问题。
    她既然看不出问题，那就权当这里是安好无事。
    他们进城之后，直奔节度使府。
    骆易书一现身，门房又惊又喜：“大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若是再不回来，怕是就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骆易书的面色大变，问道：“我娘怎么了？”
    门房回答：“自从你上次出门之后，夫人就病倒了。”
    “老爷为夫人请了很多大夫，却一直不见起色。”
    骆易书一听这话面色大变，立即往里大步走去。
    师折月原本是想把骆易书送回节度使府就离开的，现在知道骆夫人病着，倒不好就这么走了。
    毕竟燕年年和骆易书如今也算是有婚约在身，知晓骆夫人病着，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过去探望一下。
    于是他们跟着骆易进了节度使府，他们是骆易书带回来的，一路上也没有人敢拦。
    只是走到二门处的时候，有管事迎了过来，将他们带到花厅去等着。
    师折月站在花厅往外看，府里隐隐笼着一层紫气，这层紫气和之前在宁国公府看到的不一样。
    这不是人为汇聚的，而是天生的。
    因为紫气是地下升出来的，再经由府里的亭台楼阁往外扩散。
    节度使府的位置从风水学的角度来看极好：
    处在苍梧道的龙脉之上，聚气而生。
    且这座节度使府也经由高手设计过，并没有将这些气息全聚集在府里，而是扩散到全城，惠及寻常百姓。
    这种地方正常人可能受不了，因为气运太强了。
    但是这是苍梧道节度使的的府宅就没有问题了，骆清扬统领苍梧道，有这气息相护，百鬼莫侵。
    师折月看到这些后，就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进到府城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凶灵了。

 第378章 嚣张妾室

    因为这里汇聚的气息，会把那些凶灵涤荡干净。
    师折月原本悬着的心，在看清楚这里的布局后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种能利用龙气，还会惠及全城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大凶大恶之辈。
    白稚仙站在她身边道：“这座宅子颇有些意思，是苍梧道的生机所在。”
    “我若不是修行了千年，学会如何转换自己的气息，只怕都被这宅子里的气息给荡出城了。”
    他虽然法力被黑影吸走，打起架来远不如之前生猛。
    但是他有积攒了千年的底蕴，见识和手段绝不是寻常凶灵能比。
    就算没有法力，他也依旧十分强大，能做到寻常凶灵做不到的事情。
    师折月能看到的东西，他基本上也都能看到。
    他之所以能在城中自由行走，还得益于前段时间他参悟了气息的转换。
    因为他有很厚的功德在身，所以他能用功德做一些伪装，骗过一些东西。
    比如说，他现在在龙气的感知里，他就是一个功德加身的人，那些龙气都不会攻击他。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不知道为什么，这座节度使府我有些眼熟，有道门的手笔。”
    “我和大师父虽然曾经来过苍梧道，但是我很确定，我们并没有来过这里。”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国师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他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
    师折月笑道：“若不是他的话，我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哪位师父的手笔。”
    “不过这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苍梧道的节度使不是黑影的人，这就够了。”
    白稚仙认可她的说法，黑影上次消失前说的那番话，让他也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黑影会在苍梧道玩一票大的，弄得他们有些草木皆兵。
    他们在花厅里待了一个多时辰，骆易书才过来，他此时眼睛红得像桃子，明显刚刚哭过。
    他吸着鼻子道：“公主，燕小姐，真的是不好意思，家母病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师折月见他这副样子便猜骆夫人的病情不轻，她便问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
    骆易书现在知道师折月驱邪很厉害，但是她毕竟不是大夫，治不了他母亲的病。
    他轻摇了一下头后道：“我知公主这一次来苍梧道有要事要办，我原本打算陪公主去办。”
    “如今家母病重，没办法再陪公主去办事了，还请见谅。”
    师折月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让他陪着，毕竟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而他又是个一看见凶灵就腿软的主。
    她便道：“我们去见一下骆夫人，见完她之后我们便去忙我们的事。”
    骆易书略犹豫了一下后道：“我母亲病得有些严重，我怕吓到你们。”
    白稚仙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问：“你觉得我们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吗？”
    骆易书：“……不是。”
    他们就不是一般人，正常情况下，真没有人能吓得到他们。
    毕竟他们中师折月一伸手就能灭一大片凶灵，白稚仙能手把凶灵撕了，燕年年面对凶灵时也面不改色。
    他母亲虽然病得很重，但是却还没办法和凶灵相提并论。
    他对众人道：“你们跟我来。”
    在去见骆夫人的路上，师折月问：“骆夫人病了，骆大人不在家吗？”
    骆易书回答：“家父平时公务颇为繁忙，我们回来的时候，家父刚好去处理公务了，不在家里。”
    师折月之前听说过，骆清扬和其夫人的感情极好，他只有她一个妻子，家里并无妾室，骆府的家风很正。
    他们这一路过来，穿过内院，确实没有看到什么妾室。
    只是他们到达骆夫人的房门前时，一个打扮的极为妖娆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一看见骆易书便娇滴滴地道：“夫人刚躺下，大公子要不迟些再来探望？”
    骆易书冷声道：“滚！”
    那女子并没有因为他不好的态度而生气，反而轻抿着唇道：“我是为了夫人的身体着想，才劝公子的。”
    “公子若是听不进去，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她说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往师折月一行人身上转了一圈：“大公子孝顺，但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
    “夫人是生病了，又不中邪了，大公子把道士请回家，似乎不太妥当。”
    她说完又用嫌弃地眼神道：“就算是是请道士，去道观里正经请一个也行。”
    “大公子请三个长相妖娆的女道姑进府，会不会不太妥当？”
    师折月对穿衣打扮一向不太讲究，她出门为图方便，便穿了件简便的道袍，梳了个道髻，用根木簪固定。
    燕年年觉得她这样打扮颇为省事，便也跟着她这样打扮，便也被那女子误会成了道姑。
    至于白稚仙，他原本就长得雌雄莫辩，又穿了件大红的衣袍，此时光线昏暗，看不真切，那女子便误会他也是女子。
    骆易书明显很烦那女子，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娘还活着，骆府的家还轮不到你来当！”
    那女子听到了这话眸光微沉，有一抹阴毒从眼底划过。
    她却又道：“大公子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当骆府的家。”
    “我只是好意提醒大公子罢了，毕竟我曾听人说，城外道观里女冠们都不太检点。”
    她说完指着白稚仙道：“别的不说，就说这位道姑，一身红衣，举止妖娆，一看就不太正经。”
    白稚仙：“……”
    他做了千年的凶灵，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不正经。
    他决定正经一下给那女子看，于是他一巴掌把那女子扇飞道：“你眼可真瞎。”
    他长得绝美，有些雌雄莫辩，但是声音却是男子低沉的嗓声。
    那女子被打飞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有些吃惊地看向白稚仙。
    她因为貌美，这些年来一直都被人各种捧着。
    她实在是没想到，来骆府作客的这几个衣着寒酸的人，居然敢动手打她！
    她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跑到我家里来打人！”
    师折月看到她的样子，轻掀了一下眉，她想看看骆易书的态度。

 第379章 坑不死你

    骆易书冷笑：“你家？你无名无份地住在我家里，连个通房丫头都算不上，骆府可不是你的家！”
    那女子被骆易书这么一怼，面色十分难看，哭红着眼道：“你们如此欺负人，我要请老爷为我做主！”
    她说完就欲走，燕年年的脚适时一伸，她便摔了个狗啃屎。
    燕年年轻啧了一声：“啧啧，哪里来了一只不要脸的母狗？”
    那女子：“……”
    她十分气愤地瞪着他们道：“你们太过份了！”
    师折月过来伸手将她扶起来道：“路滑，姑娘走路小心一些。”
    那女子看了她一眼，她是三人中看起来最瘦弱，最无害的那个。
    她轻哼了一声，甩开她的手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滚！”
    师折月好脾气地笑了笑，往旁边一站：“姑娘请自便。”
    那女子轻哼一声，抬脚便走。
    只是她抬脚没走两步，就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师折月抿着唇笑道：“现在还没有过年，姑娘就对我行如此大礼，我有些不好意思啊！”
    那女子的脸色十分难看，爬起来又走了几步，又扑通摔倒在地。
    众人十分不厚道地哈哈大笑，师折月也极温和地对着那女子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那女子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这三人都极不好惹，最坏的就是这个看起来弱质纤纤的女子。
    她忙叫来她的婢女，一步三滑地走了。
    她离开时都没有发现，她到底是怎么了。
    骆易书方才过来的时候在那女子这里听了不少风凉话，受了些委屈。
    只是她是女子，骆清扬又不在府里，他也不知道那女子的根底，不太好动手打人。
    此时师折月三人，动起手来是半点都不客气，十分解气。
    他吸着鼻子道对三人拱手道谢。
    燕年年轻声道：“我之前听说骆大人和夫人感情极好，家里没有妾室。”
    “这一次来可真是开眼了，是没看到妾室，却看到了狐狸精。”
    骆易书的脸色也不太好气，轻咳一声道：“这女子我也不太清楚我爹为什么把她留在家里。”
    “这中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原因，我爹不会这样对我娘的！”
    “等我爹回来之后，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他之前一直在国子监念书，有几年没有回来了。
    他从国子监回到苍梧道后，其实也还没有进家门，那女子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他方才问过府里的管事，知道那女子是三个月前进的府。
    那女子进府之之后，他母亲就病了，他极度怀疑他母亲就是被那女子气病的。
    师折月几人可以教训那女子，因为那女子无礼在先。
    只是他们却并不好过问骆府的事，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师折月便道：“我们还是进去看看骆夫人吧。”
    骆易书轻点了一下头，带着他们进了骆夫人的房间。
    只是他们一进去，师折月就觉得有些不对，因为骆夫人的房间里有个阵法。
    那个阵法透着熟悉的味道，是黑影的手笔。
    燕年年不懂阵法，看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师折月和白稚仙一进来就对视了一眼。
    等他们见到骆夫人的时候，是白稚仙瞬间面色大变。
    原因无他，他在骆夫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他丢失的那抹神识。
    他差点就直接动手，师折月反应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轻摇了一下头。
    因为她已经发现，那缕神识是被人用特殊的阵法锁在骆夫人的体内，他们冒然行动，只会要了骆夫人的命。
    骆易书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以为是骆夫人的样子吓到了他们，便道：“真是抱歉，我母亲病得太重。”
    “大夫给她看过了，说她得了一种极为奇怪的病，他们也找不到病因。”
    骆夫人现在正在昏睡，她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相，气息奄奄，偏她的肚子又鼓得高高的，和她形成巨大的反差。
    她这副模样，似乎全身的营养全部都供养了那个硕大的肚子。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沉声道：“骆夫人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极为厉害的咒术。”
    “这种咒术，正常的大夫是不可能治得好的。”
    骆易书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问道：“我母亲是被人下了咒？”
    师折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能给骆夫人仔细检查一遍吗？”
    骆易书点头：“当然可以！”
    师折月缓缓走到骆夫人的身边，先伸手为她探了探脉，再闭着眼睛轻轻抚过她的肚子。
    她用心感受着骆夫人身体的变化，感受她和那个阵法之间的关系。
    越是感受，她的面色越是疑重。
    骆易书在旁看得心都提了起来，燕年年见他的样有些可怜，安慰道：“别担心。”
    “公主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骆易书虽然也知道师折月十分厉害，但是事关他的母亲，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心？
    等师折月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骆易书立即问：“怎么样？”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要给骆夫人解咒有些麻烦，我得再好好想想。”
    她说完又对骆易书道：“我想在骆府住上几日，设法为骆夫人解咒，不知是否方便。”
    之前骆易书是怕耽误她的事，所以才让他们离开。
    现在她若是有办法救骆夫人，骆易书自然是极欢迎他们住下的。
    他有些歉意地问：“这样会不会耽误公主的事？”
    师折月温雅一笑：“不耽误，人命关天，我本修道之人，没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就断然不能袖手旁观。”
    骆易书忙道：“如此那便辛苦公主了。”
    他立即叫来管事，让管事给他们安排住处。
    管事略有些犹豫，因为如今府里不太平，他们只是进府就走还好，若在府里住下……
    他没得到骆清扬的允许，怕惹出祸事，不敢直接应下，却又不敢拒绝，毕竟骆易书是主子。
    一时间，他的面色有些难看，还有些纠结。
    骆易书黑着脸道：“怎么，如今我爹在外面有了女人，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第380章 形象尽毁

    管事忙道：“不敢，不敢，我这便去为几位贵客准备房间。”
    罢了，若是骆清扬问起来，他就说是骆易书的主意就好。
    管事虽然不太情愿，但是做起事来效率却很高，很快就让婢女收拾出了房间供他们休息。
    因为他们是三个人一起进的府，管事给他们安排的是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一共有三个房间，三人刚好一人一间，分配的十分合理。
    管事把他们安顿好之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退下了。
    他一走，白稚仙便忿忿地道：“黑影太不要脸了，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燕年年则道：“他若是要脸的话，他就不是黑影了。”
    “你现在骂他也没有用……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方才感觉到师折月和白稚仙的情绪不对，但是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折月也不瞒她，沉声道：“白稚仙被黑影偷走的那缕灵识就被封印在骆夫人的体内。”
    “若要取回灵识，就得杀了骆夫人。”
    “而白稚仙之前曾对我起过誓，若滥杀无辜，就会被天道诛杀。”
    “他若为了取回自己的灵识而杀了骆夫人的话，就是滥杀无辜。”
    “而若是任由那道灵识放在骆夫人体内的话，她只是寻常人，承载不了白稚仙的灵识，她活不了多久。”
    “她若是这样死了，也和白稚仙有关系，他也会被天道处罚。”
    白稚仙毕竟是千年的凶灵，这一千年来，他的修练是靠杀人练出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灵识带着极为浓烈的煞气。
    那股煞气，正常人是承受不了的，因为这东西会引来一些不好的东西。
    但是恰好节度使府就在苍梧脉的龙脉之上，能荡尽一切邪祟，骆夫人暂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黑影还用那缕灵识做了个阵盘，能吸取白稚仙的法力，再转换成法力传给黑影。
    之前白稚仙曾吸食了几个凶灵，那些凶灵的力量此时只怕都还积聚在骆夫人的体内。
    有那些东西在，骆夫人的身体便承受不住了。
    骆夫人应该是在那时病倒的。
    燕年年听完之后总算明白为什么白稚仙的脸色那么差了，这对他来讲，也算是天降横祸。
    她轻啧了一声：“白公子，抱歉啊，我刚才不该怼你的。”
    白稚仙给了她一记白眼，不想搭理她。
    他问师折月：“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回答：“我也不知道，黑影这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
    “不管我们怎么做，都很难拿回你的灵识，也很难救下骆夫人。”
    白稚仙的脸色十分难看，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有这个大前提在，他便算是被黑影困死了。
    他做凶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到一步。
    因为生气，他身上气息开始暴涨。
    师折月感觉到了，想要动手为他压下来。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白稚仙已经被龙气荡得往外飞。
    她立即调整手势，一个诀按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身息屏掉，他的身形落在地上，方才暴涨的气息瞬间就消失。
    她站在他的面前问：“你还好吗？”
    白稚仙不答反问：“我看起来像好的样子吗？”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白稚仙。
    虽然他们是同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想笑。
    燕年年满脸同情地道：“我之前觉得你挺拽的，但是我现在觉得你挺可怜的。”
    白稚仙没好气地道：“爷需要你的同情？滚！”
    燕年年对他扮了个鬼脸：“动不动就叫人滚的男人，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
    白稚仙给了她一记白眼，躺在地上不想动。
    师折月对他道：“你也不用太过沮丧，我来帮你想想办法，这事一定有办法解决。”
    白稚仙还是躺在地上不动，伸手捂着脸道：“我在你心里伟岸形象这一次估计已经毁光了！”
    师折月：“……”
    他这话竟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她试探着道：“若我说，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从来就不伟岸，你此时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白稚仙：“……你别说了，更难受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
    燕年年则道：“我也没觉得你的形象有多伟岸，我觉得你的模样更像男狐狸精。”
    白稚仙轻哼一声，拒绝和她们说话。
    师折月觉得他确实是有些惨，便道：“虽然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不伟岸，便是你是我的朋友。”
    “而黑影又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她说完朝他伸出了手。
    白稚仙看向她，心情有些复杂。
    他最初带她来苍梧道固然是想要帮她找到黑影续命，他同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小九九。
    他想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证明他比燕潇然更适合她。
    同时他也想告诉她，他很强大，绝不会拖她的后腿，他比燕潇然强多了！
    现在倒好，他不但没能证明这些，反倒因为黑影的算计，他还不如燕潇然。
    燕潇然虽然道术平平，但有那把破扇子，至少能自保。
    他倒好，如今竟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了。
    他这么悲惨的时候，还都被师折月看到了！
    太丢人了！
    只是他看着师折月伸过来的手，又让他觉得安心。
    他第一次真正在心里思考，要不要真的做她的朋友。
    因为做她的朋友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他想了想，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他虽然是灵体，却有办法能让自己的身体凝实，她这一拉，便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只是他才站起来，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有一记嚣张的女音传来：“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这声音他们熟悉，正是今日拦在骆夫人门前的那个女子。
    她的话音一落，立即便有好几个护院跑进来抓人。
    燕年年挺身站在最前，一脚一个就把人给踹飞了出去。
    那女子尖声道：“老爷，你看他们多嚣张！”
    “他们行骗行到节度使府里不说，还敢动手打人！”

 第381章 亮明身份

    师折月微微拧眉，行骗？
    她走到门口，便看见那女子坐在一顶滑竿上，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几岁，头发半白，一张脸满是刚毅之色。
    他脸上所有的纹路都在告诉师折月，这是一个杀伐果断且性子刚直的人，他的手见过血，且还杀了不少人。
    只是他稍微显得柔和的唇角，又在告诉他，这人被世俗摔打的又有些圆滑。
    他的模样和骆易书有三分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
    骆易书的模样就是文弱书生的样子，而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则是标准武将的样子：冷厉，肃杀。
    只这一眼，师折月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他便是苍梧道节度使骆清扬。
    骆清扬在看到师折月一行人的模样后眉头微微皱起。
    他今日一回府门房便告诉他骆易书带着三个朋友进府了，还在府里住下。
    他再往里走，祈冬雪便告诉他骆易书带了三个骗子进家。
    她说那三个骗子设法得到骆易书的信任后，就在府里胡作非为。
    他们胡作非为也就算了，还动手打她。
    他们打扮成道姑的样子，但是却打扮的不男不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骆清扬这几日因为骆夫人的病心力交悴，再加上他原本就公务缠身，忙得团团转。
    他回家来是想清静一下，不想家里也乱了套。
    他心里烦得很，便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看见师折月的时候十分意外，因为她身上没有半点江湖骗子的气息。
    她头上梳的道髻也十分标准，身上的气息轻灵而又出尘。
    他能成为苍梧道节度使，自然阅人无数，只一眼，他便能肯定她不是骗子，而是真的在道门生活过。
    而跟在她身后的燕年年，背着一把大刀，却目光清澈而凛然，举手投足间都在告诉他，她的武功不低。
    至于走在最后的白稚仙，他就有些看不透，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邪魅，眸光里却满是冷冽。
    这样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跟骗子的气质沾边。
    那女子也就是祁冬雪大声道：“老爷，他们装成道士进府，说要替夫人治病。”
    “可是自从他们进府之后，夫人的病情就变严重了。”
    “且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开坛作法，为夫人驱邪，他们绝对是骗子！”
    她今日被师折月三人收拾了一顿后，心里十分窝火，便想着要借骆清扬之力来杀了他们。
    她想了一圈，觉得往他们的身上扣上骗子的名头就行，因为骆清扬最讨厌骗子。
    果然，骆清扬听说府里来了骗子，立即就跟她一起过来了。
    骆清扬没理会祁冬雪的话，对三人拱了拱手道：“敢问三位尊姓大名，来节度使府有何指教？”
    师折月还了一礼后道：“我是先帝之女师折月，大家都叫我折月公主。”
    她说完指着燕年年道：“这位是燕王府的嫡女燕年年。”
    “我们有事苍梧道，恰好遇到骆公子，他邀我们进府休息一夜再赶路，却恰好遇到骆夫人病倒了。”
    “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听说骆夫人病了，便前去探望，不想却和这位……”
    她看着祁冬雪道：“这位不知道是姑娘还是夫人的人起了冲突。”
    “当时我们急着去探望骆会人，言辞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祁冬雪一听这话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一身道装打扮的女子竟是公主？这怎么可能！
    她当即道：“自古以来，公主都是金尊玉贵的，又岂会像你这般帮道姑装扮？”
    她扭头对骆清扬道：“老爷，这骗子真是猖狂，竟连公主都敢冒充了！”
    “来人，把他们拖下去乱棍打死。”
    众家丁正准备动手，燕年年也拔出了她的大刀。
    骆清扬喊了一声：“住手！”
    祁冬雪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老爷……”
    骆清扬轻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对师折月行了个礼道：“久仰公主大名，没想到今日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家里的婢女蠢钝，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师折月笑道：“骆大人客气了。”
    “只是我连信物都没有拿出来，骆大人如何就能确定我就是师折月，而不是骗子？”
    骆清扬回答：“先帝只有一女，幼时便被寄养在道观。”
    “当年国师带着公主来苍梧道游历的时候，我曾远远见过公主一次。”
    “公主如今的模样和那时虽然有些变化，但是眉眼的轮廓相同，认真看是能认出来的。”
    祁冬雪听到他们的对话直接傻了眼。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模样纤瘦，打扮寒酸的女子，竟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
    骆清扬又看向燕年年，眉眼含笑：“易书在信里夸过燕姑娘多次。”
    “多谢燕姑娘救下易书，我和夫人都甚是感谢！”
    燕年年原本已经做好打架的打算了，此时听他这么说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刀收归于鞘，拱手还礼：“大人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骆清扬见她收刀的动作利落飒爽，举手投足间不见半点扭捏。
    骆易书因为身体原因习不了武，只能学文走科举那条路。
    他心里对骆易书十分担心，当初他听说骆易书对燕王府的嫡女十分中意时，他就觉得这事不错。
    燕王府的家教不需要有半点怀疑，燕王的嫡女必定是极好的。
    至于当时燕王府被冠上的罪名，骆清扬并不在乎，他甚至还愿意力挺燕王府。
    他镇守苍梧道，远离京城，并不怕宁国公府。
    他当时想的是，等燕年年孝期满后嫁到骆府，那便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他之前听骆易书说燕年年会武功，却不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
    此时他一看见燕年年，心里便十分满意：
    她的武功很高。
    且她进步有度，分明有将门虎女的风范，他就更加满意了。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毫不吝啬地夸她：“燕姑娘过谦了。”
    “我与老燕王神交已久，对他甚是佩服，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大人了。”
    “若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伯父便好。”

 第382章 有点可怜

    燕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一下头道：“伯父好。”
    骆清扬笑着应了，又道：“近来苍梧道不太太平，你伯母又病倒了，家里有些乱。”
    “婢女不懂事，冲撞了你们，你们别和她一般计较。”
    他说完冷着脸对祁冬雪道：“还不快过来给公主和燕姑娘道歉？”
    祁冬雪把骆清扬请过来，原本是让他为她出头的。
    现在好了，他不但没为她出头，她还得给师折月一行人道歉。
    她所有的嚣张都建立在骆清扬的宠爱之上，自然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乖乖地过来道歉。
    只是师折月贴在她身上的符还在，她一走路立即就摔了个狗啃屎。
    师折月笑了笑，伸手一挥，符纸脱落，她才重获自由。
    祁冬雪看到那张符后，才知道自己摔跤的真实原因，一时间心里满是惊恐。
    师折月淡声道：“方才和这位姑娘开了个玩笑，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骆清扬则对祁冬雪道：“还不快谢谢公主！”
    祁冬雪忙低头道谢，师折月忙道：“方才我们也有失礼之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姑娘不生气便好，道谢真不需要。”
    这事到这里，便算是完全揭过去了。
    骆易书此时匆匆赶了过来，见师折月和骆清扬有说有笑，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骆清扬看到他却训斥道：“公主和燕小姐来府里小住，你也不说一声，让府里准备一下。”
    骆易书因为祁冬雪的事对骆清扬有些不满，只是在人前，他还是会给足骆清扬的面子。
    他便道：“爹教训的是。”
    骆清扬看了他一眼，却笑着对师折月道：“公主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我们父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说完带着骆易书和祁冬雪走了。
    他们走后，燕年年在师折月的身边道：“公主，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师折月回答：“从面相上来看，骆节度使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
    “他一身正气，邪祟都近不了他的身。”
    “骆夫人的事，透着诡异，那个祁冬雪，看着也不是太聪明的人。”
    “到现在为止，我还看不出来骆节度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骆清扬这个人，看面相他这专情又果断，这样的一个人不太可能会是那种品性低劣的人。
    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却带了一个风尘女子进府，实在是有些奇怪。
    祁冬雪行事嚣张，这中间肯定人有骆清扬的纵容，这事也很奇怪。
    他对他们的态度也算是十分温和，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
    所以师折月此时有些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此时只能静观其变。
    燕年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突然觉得骆清扬有点可怜。”
    “骆夫人病成这样子，骆大人还把这么一个女子带进府，还把他支出去。”
    来的路上，他们和骆易书聊过。
    骆易书曾对他们说过，他从京城回来游历是骆清扬的意思。
    只是他一到苍梧道，骆清扬又让他就地体察民情，暂时不用回府。
    骆易书在遇到他们后，被黑影吓破了胆子，就急着回了家。
    这一回来，才发现骆夫人重病的事。
    这事从本质上来讲，对骆易书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师折月叹了一口气道：“骆府的家务事，我们不好参与。”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如何救下骆夫人，取出放在骆夫人体内白稚仙的灵识。”
    骆府虽然向燕王府送过帖子，但是因为燕年年还在孝期，不宜谈婚事。
    两人的婚期并没有完全定下来，婚期没定，便是没有关系的人。
    没有关系，自然也就不能去过问别人的家务事。
    燕年年虽然对骆易书并没有什么感情，她觉得他的胆子太小了，不太好玩。
    但是这一次骆夫人病了，骆清扬又在家里弄个妾室，还瞒着他，就有些可怜了。
    燕年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公主说的是。”
    “骆府的事情我们不好参与，但是骆夫人的事情却不能不管。”
    “只是我心里有点担心，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公主的如何积攒功德？”
    他们来苍梧道原本就是为了师折月的积攒功德续命的。
    他们现在在这里待得太久，怕会耽误师折月的事。
    师折月笑道：“我们道门讲究因果，我们进苍梧道就遇到了骆易书，那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若没有遇到这件事情，我自然不需要去管，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且这一路过来，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黑影有些关系。”
    “黑影又对我放过狠话，说他这一次要杀了整个苍梧道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去找黑影了，不如就让黑影自己来找我。”
    到了黑影的地盘，她没有白稚仙的帮忙，大概率是打不赢黑影的。
    而若是把杀黑影的主场做个调换，她多做一点准备，也许能多一分胜算。
    苍梧道的节度使府是苍梧道的心脏，黑影若要毁了整个苍梧道，必定会从这里开始。
    燕年年觉得师折月的话有道理。
    只是她的心里依旧有些担心：“可是我们不知道黑影什么时候动手。”
    “我们从上次公主收拾黑影起到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来月了。”
    “若黑影那个臭不要脸的一直拖着……”
    她的话说到这里没有往下说，但是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明显。
    黑影拖得起，师折月却拖不起。
    师折月十分笃定地道：“黑影不会拖太久。”
    燕年年看向她：“为什么？”
    师折月淡声道：“因为他也等不起。”
    燕年年还是不太明白，白稚仙在旁道：“他把我的灵识藏在骆夫人的身体里，骆夫人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他一定会在骆夫人的大限到了之后，将我的灵识取走。”
    师折月点头：“这是他钳制我们的手段，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白稚仙收回灵识，就不会再被他吸走法力。”
    “而以白稚仙的本领，在法力不被他吸走的情况下，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到时候捱揍的人就是他了。”

 第383章 父亲之苦

    他们中最能打的是白稚仙，只要白稚仙恢复，就能按着黑影暴揍。
    所以黑影绝对不会让白稚仙恢复。
    那抹放在骆夫人体内的灵识，黑影肯定会想办法转移走。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们在骆夫人的房里做好充足的准备，就能拥有绝对的主动权。
    燕年年恍然大悟：“只要把黑影弄死，公主是不是就算是攒到大功德了？”
    说到这事师折月也惆怅：“我也不知道天道是怎么计算我的功德。”
    整体来讲，天道对她是有些抠门。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道：“不管天道会怎么算你的功德，反正弄死黑影一准没错！”
    师折月赞同地道：“没错！”
    这事定下来后，他们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在骆夫人的房里对付黑影的事。
    只是这事需要得到骆清扬的同意。
    在他们商量如何救骆夫人的时候，骆家父子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父子俩人一摒退下人，骆易书立即道：“爹，我娘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被那个祁冬雪害成这样的？”
    “你之前为什么让我从京城回来？又为什么不让我回府？”
    他本是聪明人，到此时他也已经觉得这件事情不对了。
    骆清扬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回来，面对他这样的质问只道：“我是你爹，绝不会害你。”
    “不让你回来，是因为家里十分危险。”
    “我和你娘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极深，我不会让任何人害她。”
    “至于冬雪，她和这件事情并没有关系。”
    骆易书暴跳如雷：“冬雪？叫得可真亲热！”
    “我之前确实相信你和我娘的感情极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如何相信？”
    “你若想让我相信这件事情，就立即把那个女人赶出府！”
    骆清扬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不会赶她走。”
    “我只是告诉你，冬雪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我对你娘的感情没有人能取代。”
    “你若是孝顺的话，明日一早，就立即带着公主和燕小姐离开节度使府。”
    骆易书听到这话极为失望。
    骆夫人病成那副样子了，骆清扬不但不想办法救她，反而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卿卿我我。
    他撞破之后，骆清扬不但不思悔改，还想把他也从府里赶出去。
    骆易书冷笑一声：“让我离开，给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让位吗？”
    骆清扬的面色微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闭嘴！”
    骆易书冷声道：“我这是说到你的痛处了，所以你不敢让我说出来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把易显和易珠都从府里赶了出去，现在又要赶我走。”
    “若不是为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让位，又是什么？”
    他回来的时间虽短，但是他却是个十分敏锐的人。
    在师折月休息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他的人把祁冬雪查了一个遍。
    他甚至还把伺候祁冬雪的婢女叫过去问询了一遍，就发现了祁冬雪有孕的事。
    只是他心里也有些奇怪，今日师折月三人都对祁冬雪出手了，但是祁冬雪却没事人一样。
    骆清扬心情十分复杂，沉声道：“这件事情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你相信爹一回，明日一早就带着公主他们离开节度使府。”
    骆易书的眉眼里满是锋锐的冷意他，他沉声道：“你不想救娘的话我来救！”
    “娘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被人用术法害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害娘的那个人就是你，是你想让娘给祁冬雪让位。”
    这个结果是他推出来的。
    站在他的立场，他也不想把骆清扬往坏里想。
    但是摆在眼前的事情，却又让他不得不往坏里想。
    事实摆在面前，排除最不可能的事情，余下的就只能是事实。
    他原本也不愿意相信他的推断，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爹娘的感情一直都极好。
    可是他从小也见过其他的官吏，知道他们的家里都有妾室，那种宠妾灭妻的事情，他都听说过好几起。
    他之前觉得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在他家发生，没想到他去国子监念了几年的书，回来就遇到了。
    骆清扬听到他这话气得不轻，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巴掌：“胡说八道！”
    骆易书冷声道：“爹说我说胡说八道，那就把那个女人赶出去证明我错了。”
    骆清扬对上他那双倔强的眼，只觉得有些头疼。
    骆易书是他的儿子，他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性子。
    骆易书自小性子就格外的拧，认死理，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若不能摆出事实来证明他是错的，他就会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骆清扬深吸了一口气道：“明天我就会派人送你离开。”
    骆易书瞪大眼睛道：“我是不会走的，我会想办法救我娘。”
    “公主精通道术，她有办法能救我娘。”
    “你如果要强行赶我走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骆清扬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差点忘了，公主也是通晓道术的，万一她真的能……”
    只是他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公主就算是自小在道门长大，也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
    “不要到时候没能救下芸娘，还害了公主。”
    他说完眼里满是坚毅，扭头去了骆夫人的房间。
    骆夫人的脸色青白，气息奄奄。
    骆清扬轻轻拉过她的手道：“芸娘，易书是真的长大了，都知道为你出头了。”
    “只是这小子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脾气却还是那么暴躁，一点都沉不住气。”
    “眼下苍梧道将会出大事，我能做的事情却太少。”
    “作为父亲，我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作为丈夫，我却是个无能的，没能护住你。”
    “作为苍梧道的节度使，我却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住苍梧道的百姓。”
    他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了坚毅：“我如今只能拼尽全力，若如此我依旧护不住孩子们和百姓们，就只能来陪你了。”

 第384章 赶她出府

    骆清扬有着自己的无奈，只是他的无奈，却又无法对骆易书明说。
    这岌岌可危的苍梧道，他能做的事情着实有限，却只能拼尽全力搏一回。
    骆夫人的眼睛闭得紧紧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她哼了一声。
    骆清扬以为她醒了，忙道：“芸娘，你醒了吗？”
    只是骆夫人的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骆清扬亮起来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其疲惫，眼底的青郁之色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正在此时，一记幽冷的声音从骆夫人的肚子里传了出来：“骆大人，你可想好了？”
    骆清扬眼里的柔情褪去，只余下极为浓烈的杀意。
    他冷声道：“为救我夫人一命，就要献祭出整个苍梧道，这事免谈！”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我之前吸说骆大人对骆夫人的感情极深，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如今看来，骆大人对骆夫人的感情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深。”
    骆清扬冷声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夫人的命固然重要，但是苍梧道百姓的命同样重要。”
    “我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置整个苍梧道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他说完看着骆夫人道：“我夫人若是醒着，也必不会让我这样做。”
    那声音有些遗憾地道：“骆大人高义，当真是让人佩服。”
    “你如此深情，行事又如此高义，我都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不如这样，你把师折月杀了，我便放过整个苍梧道，如何？”
    骆清扬的眸光微冷：“杀了公主？你和公主有恩怨？”
    那声音道：“是啊，她挺讨厌的，我看着她就烦。”
    骆清扬听到这话眸光深了些，他有了一些推断。
    他没有说话，那声音就当他是在思考，也没有摧他。
    骆清扬问道：“只要我杀了公主，你就放过我夫人和整个苍梧道的百姓？”
    那声音道：“没错。”
    骆清扬又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你除了相信我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一言九鼎，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骗你。”
    骆清扬沉声道：“那好，我帮你杀公主，你放过我夫人和苍梧道的百姓。”
    那声音的声音里带着得意：“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骆清扬没有再说话，轻轻吐出一口气，眸光幽深。
    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人去了师折月住的院子。
    他过去之后，直接道：“公主和燕姑娘远道而来，按理来讲，我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
    “可是我近来公务缠身，实没有精力陪你们游玩苍梧道。”
    “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早些回京。”
    师折月和白稚仙对视了一眼，他们原本打算今天跟骆清扬说要留下来想办法救骆夫人。
    此时骆清扬却要赶他们走，这事有些不对。
    所以此时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说明他们的意图。
    她看向骆清扬：“骆大人，我有法子能救骆夫人。”
    骆清扬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他看向师折月，她的眼神清澈，眼里满是坚定。
    在这一刻，骆清扬想起很多事情，做了一些权衡。
    他深吸一口气道：“贱内身患重病，已经无药可医。”
    “公主虽然道法精深，却并不是大夫，救不了贱内。”
    “公主还是请尽快离府，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师折月听到这话便知他这是不管她能不能救骆夫人，都在下逐客令了。
    她对骆清扬的了解只源于面相，而面相这种东西，只能看到一个人的性格，看不到他的心理活动。
    她想了想再问了一句：“我虽然不通晓医术，但是骆夫人生也不是寻常的病，骆大人能让我试一下吗？”
    骆清扬果断拒绝：“多谢公主美意，但是真的不用了，公主，请！”
    燕年年急了：“难道传闻都是假的？骆大人你根本就不在乎你夫人的生死？”
    骆清扬淡声道：“我与我夫人感情极深，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她的生死？”
    “倒是我把话说得如此直白，你们却还赖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他把话说到这一步，那就不再是下逐客令了，而是要将他们强行赶走了。
    燕年年还想再说什么，师折月拦着她道：“既然骆大人不欢迎我们，那我们走便是。”
    燕年年昨夜初见骆清扬的时候，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而到此时，她决定收回她的评价。
    男人都是好色的，就算以前的骆清扬对骆夫人有着极深的感情，骆夫人病成那副模样，他的心只怕都在新欢身上。
    她一出节度使府，便在那里骂骂咧咧：“亏得大家都说骆节度使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他就配不上重情重义这句话！”
    “骆夫人病成那样了，我们想办法救骆夫人，他却把我们赶了出来。”
    “看这光景，他怕是巴不得骆夫人死，好给祁冬雪让位。”
    “他真是个人渣，太没良心了！”
    师折月倒没有燕年年那么偏激，她在思考这件事情。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骆清扬对他们的态度变化太大了些。
    这么大的变化，多少有些不正常。
    他们没走几步，骆易书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他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燕年年正在气头上，她一直觉得家教很重要，上梁不正下梁肯定是歪的。
    骆清扬宠妾灭妻，骆易书只怕也不是个好的。
    她没好气地道：“我们要去哪里，关你屁事！”
    骆易书被怼得脸有些红，他有些讪讪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爹一早会让你们离开。”
    他说完又对燕年年道：“我和我爹是不一样的。”
    “我若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绝不会变心！”
    这话原本是小情侣的私房话，适合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
    他此时急了，顾不得许多，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出来，倒把燕年年整了个大红脸。

 第385章 他有苦衷

    师折月笑道：“我们都知道骆公子至纯至孝，人也是极好的。”
    “骆大人是骆大人，骆公子是骆公子。”
    骆易书听她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方说的那番话过些了些。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谢公主体谅。”
    “骆府如今是多事之秋，我母亲她还病着，我还需要照顾她。”
    “等骆府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便来找你们。”
    师折月点头：“好。”
    骆易书走后，师折月脸上的笑意便散了。
    白稚仙问：“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师折月回答：“让骆清扬一夜变脸，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应该是出事了，大概率是黑影来找他了。”
    “他让我们离开骆府，大概率是想保护我们。”
    白稚仙却有另一番见解：“有没有可能把我赶出骆府，是为了更好的杀我们？”
    师折月看向他，他双手抱在胸前道：“你可能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有点阴暗。”
    “但是我活了千年，见多了这个世间阴暗的一面。”
    “有的人有看起来人模狗样，光鲜亮丽，私底下却黑得跟墨一样，无比恶心。”
    师折月有些无言以对。
    因为她这些年来也见过很多阴暗的东西，只是她下意识，还是会把人往好的方向想。
    她想了想后道：“不管是哪种，现在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白稚仙问：“你还想待在府城？”
    师折月点头：“我总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想留在这里看看，骆清扬会怎么做。”
    “再则就是你的神识还在骆夫人的体内，我们得想办法取出来。”
    “只要能平安取出你的灵识，我们要弄死黑影就不再是难事。”
    白稚仙听到这话笑得眉眼弯弯：“悠然，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
    师折月：“……”
    这话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接。
    燕年年在旁道：“你想多了，公主只是本着利益最大化帮你拿回灵识而已。”
    白稚仙瞪了她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燕年年伸手挽着师折月的手道：“不会，所以才要说。”
    白稚仙想揍她，师折月笑着拦着他道：“别闹了，我们去找客栈先住下。”
    燕年年对白稚仙扮了个鬼脸，说了句：“你就算是表现再好，也不如我三哥。”
    “更不要说你现在的表现不可能好，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太不可爱了！
    他决定，等他恢复之后，就暴打她一顿！
    师折月这一路上没少他们吵架，她就发现了一件事：
    燕年年平时还好，一和她出来，见人就吵架。
    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这丫头太紧张了，是用吵架的方式在舒缓刀子的情绪。
    他们找的客栈离节度使度并不算远，只隔了一条街。
    师折月一行人到房间后，把东西稍做归整便在起商议如何拿回白稚仙的灵识。
    灵识对活人来讲，其实没什么，且大多数人都不会有。
    但是对白稚仙这种活了千年的凶灵来讲，就是极重要的东西。
    因为他没有身体，身体想要凝实，靠的是法力的灵识。
    所以对他来讲，灵识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能将他的灵识分割开，更不可能盗走。
    只是上次黑影的那个阵法太过缺德，一边盗他的道法，一边偷他的灵识。
    他当时因为道法被吸走太多，没有注意到灵识也被偷了。
    他的灵识和他自然是有某种联系的，丢失的这些，他以后也能修练出来。
    正常情况下，灵识被盗走后，不超过七天是会自己消亡的。
    但是黑影用了极特殊的法子炼制了他的灵识，不但没让他的灵识消亡，反而变成了吸取他法力的媒介。
    如今还将他的灵识和骆夫人的命连在一起，怎么想极难处理。
    师折月便道：“我知道有个古老的阵法，应该可以了阻断黑影对你的灵识的控制。”
    “阻断之后，我再设法把你的灵识从骆夫人的身体里放出来。”
    “骆夫人的身体太差，未必能承受得住，所以还需要一支千年人参为她吊着命。”
    “我知道你那里有千年人参，你先拿出来用吧！”
    白稚仙黑着脸道：“我的宝库需要我至少恢复三成的法力才能打开。”
    “我现在只余下一成不到的法力，所以我连我的宝库都打不开了。”
    他是个极有面子的人，对于黑影吸走他法力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是他的奇耻大辱。
    所以他一直不愿意在人前讨论这件事情对他有什么影响。
    再加上他原本就不是人，不需要吃喝，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用的东西，所以师折月也不知道他连自己的宝库都打不开了。
    师折月问：“你手里的那把剑平时都放在哪里？”
    白稚仙回答：“我除了自己修练出来的那个大的宝库空间外，还有一个小的储物空间。”
    “上次打架的时候我法力还在的时候抽出了剑，所以剑就一直在外面。”
    “最近我不用剑的时候，就放在我的储物空间里。”
    “那个空间是我刚死的时候用的，不需要我用法力驱动，我已经近一千年没用了。”
    因为那个空间小，他强大之后觉得不太好用，所以一直没有用，也把里面值钱的东西全放进他的大空间里了。
    他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惨的一天，还需要用到那个空间。
    他之前把那个空间翻了翻，里面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此时心里也十分后悔，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惨的时候，他一定在小空间里放满各种珍宝。
    师折月之前就是因为他手里的剑能自由取出，才以为他还能开启他的宝物空间。
    现在听他说完，她觉得他不是一般的惨。
    她扭头对燕年年道：“你去一下药铺，买一根千年人参回来。”
    “若药铺里没有千年人参卖，就尽量买年份久一点的。”
    燕年年应了一声，立即就出门买人参去了。
    师折月安慰白稚仙：“你也别太难过，等这一次灵识取回来之后，就好了。”

 第386章 被刺杀了

    白稚仙轻哼一声问：“你心里是不是也在笑话我？”
    师折月问：“我笑话你什么？”
    白稚仙回答：“笑话我现在变得这么弱，被一个恶心的东西欺负也就算了，还被个小丫头欺负。”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如果你真的要这么说的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白稚仙瞪了她一眼，她却又道：“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瞬间就觉得你比之前容易接近了。”
    “最重要的是，你之前欺负过我很多次，我现在掐个诀就能把你打飞，感觉还不错！”
    白稚仙：“……”
    他气得扭过头不理她了。
    师折月笑道：“这样就生气了？你也太小气一些。”
    “人活在这个世上，谁没有弱的时候？”
    “别的不说，我数次就剩一口气，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我，还不都过来了？”
    白稚仙回头看她，她的眉眼温软：“你现在比我那时好多了，所以我其实是羡慕你的。”
    这话要是别人这么说，白稚仙可能就要教对方做人了。
    可是这话是师折月说的，他也见过她气息奄奄的样子，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他便闷闷地道：“你现在保护我，等我恢复之后，我来保护你。”
    师折月的眉眼里满是温和：“好。”
    白稚仙瞬间就觉得开心了不少，她同意让他照顾她了！
    师折月见他心情大好，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她就听见一记破空声传来。
    白稚仙的反应比她要快得多，一把将她拽着扑倒在地，利箭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白稚仙二话不说，拽了张桌子挡在她的身前，拎着剑就要去杀人。
    他是灵体，人间的这些武器是伤不到他的。
    他本身却有着极高明的剑术，对上寻常的杀手，他几乎就是无敌的。
    只是师折月却一把拽住他：“你不能出去。”
    白稚仙问：“为什么？”
    师折月回答：“因为你曾对天道起过誓，不能伤无辜之人。”
    “这些人虽然要杀我们，但是他们伤不到你，他就不能杀他们。”
    她飞快地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后道：“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都有功德在身。”
    “在天道的计算方式里，他们不是坏人，所以你不能杀他们。”
    白稚仙要气炸了！
    他做了千年的凶灵，基本上都是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他咬着牙问：“那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的眉眼微弯：“只是不能杀他们，又不是不能让他们失去行动的能力。”
    “你拿着这个过去，对着他们的脸洒。”
    他们说话的功夫，箭就没有停过，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张桌子都快被这射成马蜂窝了。
    白稚仙此时在气头上，也没去想师折月给他的是什么东西，拿着东西就冲了出去。
    他是灵体是能穿墙而过的，他突然出去在众人的面前现身，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白稚仙拿着师折月给他的东西就是一通洒，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把欲刺杀的那些人全部放倒了。
    白稚仙看到这情景，觉得他的思路被打开了不少。
    他问师折月：“你给我的是什么利害的法器？”
    师折月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道：“你这是强大了太长的时间，都忘了基本的东西了。”
    “这不是什么法器，只是江湖人常用的迷魂药。”
    白稚仙：“……”
    他这一千年来，要把人弄晕不过是甩一下袖子的事。
    迷魂药这种东西，他死后就再也没有用过。
    他隐约想起一件事，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似乎也曾跟人用迷魂药放倒过一批人。
    那人让他十分熟悉，想来便是师折月。
    他已经记不清当年的事情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记得当初的心情。
    他的心里是有着极浓的欢喜，还有着难言的雀跃。
    那种感觉和此时十分接近。
    师折月对他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下一步了。”
    白稚仙有些出神，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
    她便又说了一遍，他还没是没有反应，她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后问：“你怎么了？”
    白稚仙终于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说完看着她道：“悠然，你在千年前也像现在这样聪明且懂得变通。”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千年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但是就这事你要夸我聪明的话，我觉得我有些受不起。”
    “因为这些东西是我出门时大师父塞给我的，他说这些是行走江湖必备的东西。”
    “大师父还说：功夫再高，也一包药倒，能直接放倒，就绝不动手，更不要动用法术。”
    “实不相瞒，这些东西他给我准备了很多。”
    她把她的道术空间拉开给他看了一眼，里面有各咱各样的药，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和暗器。
    白稚仙：“……”
    他发现自内心地觉得国师真的没有半点国师的样子！
    这些东西准备的也太接地气了些，但是他又不能否认其好用。
    这一次国师要和三师父为昭元帝解咒，没办法跟过来。
    他之前还为国师没来有些遗憾，现在觉得国师虽然没来，但是国师的心跟过来了。
    像国师这种行走江湖的老油条，也不全是一无是处。
    师折月摧他：“你去楼下租辆马车，我们把这些人全部拉去节度使府。”
    白稚仙听到这话立即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轻笑了一声：“好，我这就去！”
    燕年年买完人参回来的时候，看见白稚仙更在往马车上搬人，旁边围了一堆人，十分惊恐地看着他们。
    方才那些人过来刺杀他们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但是那些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都被吓到了，不敢过来。
    白稚仙还没有把那些人全搬上马车，巡城卫过来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师折月回答：“我们在客栈里住得好好的，这些人想要杀我们。”
    巡城卫正准备说话，有人凑过来在为首之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为首的巡城卫立即道：“来人，把他们抓进来，关进大牢！”

 第387章 没天理啊！

    师折月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他们要杀我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为首的巡城卫回答：“你们他们是凶手，他们就是凶手吗？”
    “他们如今全部都晕着，且全部都是被你们用不正当的手段弄晕的。”
    “所以你们是贼喊抓贼，你们才是有罪之人！”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巡城卫的态度，从某种程度来讲，就是骆清扬的态度。
    而整个苍梧道是骆清扬的苍梧道，他在这里说是个土皇帝都不为过。
    当他想要为难他们的时候，可以找无数的理由和借口来为难。
    且还没有半点道理可以讲。
    众巡城卫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白稚仙的眼里有了几分冰霜。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师折月这一次没有拦他，因为这些士兵的刻意为难，从天道的角度来看，是他们行事不正。
    白稚仙此时动手杀人，不会被天道所制裁。
    只是白稚仙还没有动手，燕年年把人参往怀里一塞，拎着大刀就杀了进来：“放开公主！”
    她力气大，把一把刀抡得像风扇页一样，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她一动手，白稚仙也动了手，他们很快就杀出一道口子，飞快地往前路。
    师折月的身体不好，做不了太剧烈的运动，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燕年年一看这情景，二话不说，一把将师折月背在背上，施展轻功跑得飞快。
    白稚仙断后，他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要拦那些巡城卫一点难度都没有。
    他此时十分生气，想要大开杀戒，师折月忙喊道：“能不杀人就不要杀人！”
    他本是凶灵，杀人对他没有好处。
    且天道的判定方式也不是绝对的公正，万一天道把这种正当自卫也算在无故杀人里，白稚仙是要倒霉的。
    白稚仙一剑将那些巡城卫荡开，以极快的速度飘到师折月的面前。
    三人跑得飞快，很快就把巡城卫全部抛下。
    只是闹出这件事情后，他们就全成了通缉犯。
    他们往后在苍梧道行事，将会更加的困难。
    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苍梧道。
    只是如今离开苍梧道，明显不太现实。
    黑影就在这里，他们一走，骆夫人必死，白稚仙的灵识拿不回来，师折月也积攒不了功德，续不了命。
    可是若是留在苍梧道的话，他们就会天天被人追杀。
    燕年年骂道：“姓骆的太不要脸了！”
    “明明是他派人来杀我们，我们反击，就成了我们无故杀人！”
    “我之前觉得宁国公府霸道，但是当初在京城，宁国公府都不敢如此霸道！”
    师折月比燕年年要冷静得多：“那是因为在京城，宁国公府上还有皇叔，京城还有很多的王公贵族。”
    “而苍梧道从某种程度来讲，就是他的，他在这里，没有什么势力能制约他。”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燕年年十分生气：“所以他就可以指鹿为马，为所欲为吗？”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想了想后道：“差不多吧！”
    “只是我们一路过来，听到的有关于骆清扬的事，都是夸他铁面公正，爱民如子。”
    “他在民间的威望极高，那就证明他平时就是这么一个人，并不是那种视律法如无物的人。”
    燕年年的眉头皱成一团：“那他八成就是个伪君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师折月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一个人再能装，也不能抹去他的政绩。”
    “在他成为苍梧道节度使之前，这里匪盗横行，四处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民不聊生。”
    “可是我们这一次来苍梧道看到的却是相至祥和的苍梧道。”
    “这里虽没有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老百姓的生活却相对富足，百姓的生活很是不错。”
    “所以他是就算不是个爱民如子的人，也绝不是那种贪脏枉法、颠倒黑白的官。”
    燕年年回想这一路过来的所见所闻，她可以骂他品性差，却不能说他的官做得不好。
    她拧着眉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师折月看着居中山神庙的神像道：“骆清扬这么做的目的应该是想把我们赶出苍梧道。”
    燕年年怒道：“那他也太霸道了！他已经把我们从节度使府赶出来，还要把我们赶苍梧道！”
    “我们也只是见了他一面，没太得罪他吧？”
    她说完又道：“不对，我们揍了他的小妾，他这该不会是要替他的小妾出头吧？”
    师折月笑道：“他和那个祁冬雪的女子并没有男女关系，又岂会为她出头？”
    燕年年有些吃惊地问：“公主怎么知道他和祁冬雪没有男女关系？怎么看出来的？”
    师折月回答：“人和人之间若是有关系，无形中便会有线相连。”
    “这世间的关系，最重要的就是亲缘关系，以情夫妻夫关系。”
    “两人若是真有男女之情，我是能看得到他们身上的联系的。”
    燕年年万分震惊地看着她道：“公主这都能看得出来！”
    “那天底下那些偷情的人，是不是在公主的面前无所遁形？”
    师折月笑道：“那倒不至于，就算我知道了，也不会说破。”
    她看是能看到的，但是这种私事，她才不会去管。
    她作为一个从小在道门长大的人，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且这世间的人和事，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缘法，她不会去干涉。
    今日说这件事，不过是因为骆清扬和祁冬雪没有男女关系，若有的话，她就不会说了。
    被这件事情打了个岔，燕年年的怒气顿时便散了不少，有些好奇地问一些师折月关于道术的事情。
    道术之事，博大精深。
    外行人不懂道术，对这事充满了好奇。
    师折月还没说话，白稚仙便在一旁道：“你问那么多，对今天的事情有帮助吗？”
    燕年年：“……”
    她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第388章 要去杀人

    白稚仙又补了一刀：“之前见你身手不凡，跟男子一样行事洒脱，我还以为你和寻常的闺中女子有所不同。”
    “可是现在看来，你和那些没有眼界的女子没有本质的差别，八卦得不行，还抓不住重点。”
    燕年年：“！！！！！”
    她觉得白稚仙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她抡着拳头想要揍人。
    白稚仙却已经扭头对师折月道：“骆清扬刻意把我们赶出苍梧道，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燕年年：“……”
    她忍不住道：“这还能是为了什么？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丑事！”
    白稚仙给了她一记白眼：“他和祁冬雪没有男女关系，他还有什么丑事怕让人知道？”
    燕年年被问住了。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们对骆清扬其实并不算了解，想要猜到他的动机并不容易。
    她问：“难不成你知道？”
    白稚仙回答：“这事就两个可能，一个是他怕我们坏了他的好事，要把我们赶走。”
    “另一个是他被黑影威胁了，为了保全我们，强行让我们离开。”
    师折月点头：“没错，只有这两个可能。”
    “眼下这两个可能，我更倾向于后一个。”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到底是哪一个，这事得查证之后才知道。”
    师折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这事要查证并不容易，毕竟我们现在被人通缉。”
    他们一路被追杀，如今躲在这个破旧的山神庙里。
    白稚仙淡声道：“我觉得这事没什么好查的，直接弄死他就行了。”
    师折月：“……”
    白稚仙补了一句：“他现在心怀鬼胎，想要弄死我们，我们就不需要对他客气。”
    “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他死了，节度使府做主的人就是骆易书。”
    “骆易书肯定想救骆夫人，不管我们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师折月：“……”
    这话就说得很白稚仙，在他这里，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把人给杀了。
    她轻声道：“我觉得不用那么偏激，或许我们可以找机会跟骆清扬谈谈。”
    燕年年附和道：“就是，动不动就杀人！你就不怕天道弄死你啊！”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没接他们的话。
    他自从上次对着天道起誓之后，不能再无故杀人，心里就觉得十分憋屈。
    对之前的他来讲，这世间的事情，就没有杀人是解决不了的。
    如果杀一个不够，那就再杀一个。
    杀得多了，总归就能把事情解决掉。
    师折月知道他的性子：“这件事情你们也不用太过生气。”
    “我们如今需要调整一下我们的计划，之前是想在节度使府里行事做好埋伏，救骆夫人，杀黑影。”
    “我们把之前的计划做一下调整，先杀黑影，再救骆夫人。”
    燕年年问：“如何杀？”
    师折月轻轻呼出一口气道：“直接杀去黑影的老巢。”
    “这事虽然有些冒险，但是却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只是现在白稚仙没有恢复，对上黑影，他们现在有胜算不算大。
    但是现在骆清扬在通缉他们，他还拒绝跟他们沟通，那就只能先去杀黑影。
    只要黑影一死，骆清扬便不会再为难他们。
    这事是他们最初的计划，只是在遇到骆夫人后调整了计划，现在不过是又回到最初的计划。
    只是这么折腾了一番后，再和黑影对上，就只能硬碰硬了。
    燕年年附和道：“去杀骆清扬，不如去杀黑影。”
    白稚仙淡声道：“行吧，你们决定了，我配合就是。”
    要去杀黑影，他们需要做充分的准备。
    白稚仙能猜得到黑影的下落，但是他却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气人。
    现在让他当做这事没发生，直接去杀黑影，来解决这件事情，这口气他咽不下。
    入夜后，他趁着师折月和燕年年睡下后，穿墙飘了出去。
    在他离开后，师折月的眼睛睁开。
    她伸手轻轻推了燕年年一把，轻声道：“年年，醒醒。”
    燕年年揉着眼睛道：“公主，怎么了？”
    师折月轻声道：“白稚仙去节度使府了，我们跟过去。”
    燕年年愣了一下：“他要去杀骆清扬？”
    “八成是的。”燕年年当即跳了起来，背着师折月就往外走。
    只是白稚仙可以穿墙过，他能飘走，走得极快。
    而燕年年轻功再好，再背着师折月，不可能赶得上白稚仙。
    燕年年轻骂道：“公主，白稚仙实在是太讨厌了！”
    “我们都说好要去杀黑影，他却跑去杀骆清扬，他这人的杀性怎么那么重！”
    师折月轻声道：“白稚仙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算计过，他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要去杀骆清扬，我们拦不住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到节度使府，先想办法救骆夫人。”
    燕年年急道：“可是公主之前不是说骆夫人情况十分严重，公主不是也没有办法吗？”
    师折月叹气：“现在是不管行不行，都得试一下。”
    她昨天见到骆夫人之后，就已经在想如何去救骆夫人。
    她有了初步的计划，虽然有些危险，但是现在到了这一步，她总归得试一下。
    燕年年心里有些急，骂道：“白稚仙的脾气也太大了！”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白稚仙的脾气当然大，他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就不会去忍。
    至于他这样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会去细想。
    事情到了这一步，师折月只能想办法来挽回这件事情。
    白稚仙要杀的人，她也拦不住。
    今日骆易书把师折月一行人送走之后，他便又去找骆清扬。
    只是他过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巡城卫的首领在说抓捕师折月一行人。
    他听到这里，十分恼怒，一脚把门踹开：“你怎么能这样的事情？”
    骆清扬没想到这事会被骆易书听到，他黑着脸道：“这件事情你不懂，不要去干涉。”
    “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要他们的性命。”
    骆易书怒道：“你昨夜对他们说得十分客气，一转头就做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第389章 一片孝心

    骆清扬知道他的性子，便对身边的人道：“把大少爷押下去关起来，没我的允许，不许离开他的房间。”
    骆易书听到这话剧烈挣扎，只是他哪里是骆清扬带过来的侍卫的对手，他很快就被侍卫们关进了房间。
    他们走的时候，还把他的门反锁。
    他使劲地拍门，吼道：“放我出去！”
    门口的侍卫道：“大少爷，我们都只是听命行事，你不要怪我们。”
    他们说完不管骆易书说什么，他们都装作没有听见。
    骆易书气得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他有点想不明白，他出发前还幸福美满的家，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他也想不明白，他一向英明神武的父亲，怎么就成了这副糊涂样。
    骆易书只觉得整个人无比愤怒，愤怒中还夹杂着无奈和沮丧。
    他此时有些后悔，当初他若是认真习武，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是不是会好一点。
    天色渐暗，他一个人坐在床上，呆呆出神。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抬头，便看见白稚仙一袭红衣站在他的床前。
    骆易书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公主和年年了？”
    白稚仙指了指墙道：“穿墙来的，公主和年年被你爹追杀，暂时安全，后面能不能安全，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平时在前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本质的差别，所以骆易书一直觉得他是个人。
    他此时说他是穿墙来的，骆易书才想起来，他不是人。
    这段时间骆易书跟着他们见识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如今也没那么怕了。
    他有些愧疚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爹会成这样。”
    他说到这里又有些沮丧地道：“我今天劝过他了，他不但不听我的，还把我关了起来。”
    白稚仙问他：“那你想不想救你娘？”
    骆易书点头：“当然想，你有办法吗？”
    他昨天就问过师折月，有没有办法救他母亲，师折月说很难。
    他和师折月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知道她是一个极靠谱的人，她说很难，估计就没有法子了。
    白稚仙的眼神微微闪了闪，淡声道：“是的，我有法子，就是看你愿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骆易书的眼前一亮：“什么法子？只要能救我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白稚仙笑了笑：“我就喜欢你这种至孝之人，你如此孝顺，天道定会优待你。”
    骆易书急道：“你快告诉我，要怎么救我娘？”
    白稚仙的眸光微动，缓缓地道：“每个人的心头血都有极为神奇的作用。”
    “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在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剜出心头血时，能为那人续命的同时，还能为他驱除邪秽之物。”
    “你娘之所以会病得那么严重，是因为她的身体时有我的灵识。”
    “我是凶灵，我的灵识对她而言就是邪秽之物。”
    “只要把我的灵识逼出来，你娘就能得救。”
    骆易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剜出我的心头血，就能救我娘？”
    白稚仙点头：“没错。”
    骆易书继续问：“剜出我的心头血之后，我是不是会死？”
    白稚仙看向他，见他眉眼里满是急切，却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命宫里染上了黑气。
    白稚仙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时已经做好了剜心救骆夫人的打算。
    白稚仙死了也有上千年了，见过人间无数的丑陋，却极少会遇到骆易书这样的人。
    这人心思纯正，至真至孝，品性极佳，却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来之前设想过这件事情，不外乎两个结果，一个是骆易书同意救骆夫人，一个是骆易书不同意。
    他觉得骆易书不同意的可能性会更大，因为人都是自私的，且是向下性的。
    母亲可能会舍弃一切救自己的孩子，但是孩子却很少有人能舍弃一切去救自己的母亲。
    所以他来之前也做了些准备，若是骆易书不同意，那他就用术法迷惑骆易书让他同意。
    他却没有想到，骆易书在他一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救骆夫人的准备。
    白稚仙没有瞒他，轻声道：“这事确实凶险，你可能会因此丧命。”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不要这么做。”
    骆易书略犹豫了一下便点头道：“我愿意剜出心头血救我母亲。”
    白稚仙忍不住问：“你不再多考虑一下？”
    骆易书摇头：“这事不需要考虑，因为我只有一个母亲。”
    “而我若是死了，我母亲虽然会伤心，会难过，但是她还有好几个孩子。”
    白稚仙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习惯了黑暗和丑陋，这样的骆易书超出了他的预期，反而让他生出了犹豫。
    骆易书却在那里摧他：“我们快些行动吧，我母亲病情已经极为严重，她等不起了。”
    白稚仙看向骆易书命宫，他的命宫里此时黑气又重了几分。
    他忍不住问道：“这事你真的想好了吗？”
    骆易书点头：“想好了。”
    白稚仙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算他见多了人间的冷暖，此时都有些触动。
    他轻声道：“你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死，你再想想。”
    骆易书看着他问：“你会不会想办法救我？”
    白稚仙想了想道：“我尽量，但是我也没有把握能保你不死。”
    他难得说句实话，以为这样骆易书就会打退堂鼓了。
    没想到骆易书只是沉默了一下，就立即道：“就算如此，我也依旧想救我母亲。”
    白稚仙其实之前一直不是太喜欢骆易书，他觉得骆易书读书读傻了，脑子有病，还是个大弱鸡。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骆易书和他之前认识的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还是很弱，却是个极有胆气的人。
    他坚持要去救骆夫人，白稚仙也就不再劝他，跟他说了一下取血的注意事项。
    骆易书认真的听完后，白稚仙问他：“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事情？我可以了帮你去做。”
    骆易书想了想后道：“唯一的遗憾是我到现在还没有娶妻。”

 第390章 临头怂了

    他说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我虽然很喜欢年年姑娘，想娶她为妻，但是她似乎不是太喜欢我。”
    “我若是死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好她，为她寻个如意郎君？”
    白稚仙的太阳穴跳了跳：“你就别担心她了，她有燕王府为她做主，肯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他也不觉得燕年年需要他的照顾，别的不说，那丫头虎得很，还有一身极为高胆的武艺。
    就她的身手，放眼天下，天底下怕是没有几个男子能打得过她。
    有这个大前提在，她以后不管嫁给哪个男人都不会吃亏：
    那男人要是对她不好，她铁定能把那男人打服。
    且她的性子，也不是那种能吃亏的性子，不会去忍着。
    所以，她嫁人后不用担心被人欺负，只需要担心她这么凶，能不能嫁得出去。
    骆易书叹了口气道：“也是，她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可爱，以后一定能嫁个比我更好的男人。”
    白稚仙忍了忍，发现根本忍不了，便道：“她温柔？可爱？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骆易书听到这话瞪着白稚仙道：“你怎么说话的？她哪里不温柔？哪里不可爱？”
    “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说她！”
    白稚仙知道他的性子有点轴，忙摆手道：“你说得对，她既温柔，又可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骆易书轻哼了一声，用很凶的目光瞪了白稚仙一眼。
    白稚仙：“……”
    鉴定完毕，骆易书就是个脑子有病的。
    骆易书则在心里骂：“白稚仙的脑子真的有病，年年那么好，他都看不到她的手，眼睛怕是瞎了！”
    “难怪他活了一千年，还是个光棍，活该永远做光棍。”
    两人方才谈生死的时候气氛融洽，这会一说到燕年年的事，气氛就变得有些怪。
    好在这也不太影响他们做事，白稚仙穿墙而出，把守在站口的侍卫全部放倒，然后拿剑一把将锁劈开。
    锁被劈开之后，白稚仙就带着骆易书去向骆夫人的房间。
    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恰好看见祁冬雪正在往骆夫人的嘴里灌药。
    骆易书冲过去便将碗夺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祁冬雪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大公子，你不是被老爷禁足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骆易书还没有回答，白稚仙闻了一下那碗药道：“这碗药里有剧毒。”
    骆易书听完这话，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一把抓住祁冬雪的头发道：“你竟想毒死我娘！”
    白稚仙看到骆易书这种打架的方式，他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男人打架扯人头发的。
    祁冬雪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意图，她急道：“我没有，我只是的听从老爷的吩咐给夫人喂药。”
    “这药也是老爷让厨房煎好，我去取过来的。”
    骆易书听到这话就更加生气了，因为他这次回来后骆清扬做的事情，可能称得上是丧心病狂。
    骆清扬有了新欢，想要毒杀元配，这种事情，骆易书以前不信，现在却愿意相信。
    骆易书的表情十分难看，他拽着祁冬雪的脑袋往墙上磕：“是你怂恿我爹这么做的吧？”
    “我爹和我娘自我记事以来都十分恩爱，他对我娘一直都敬重有加。”
    “他会这样对我娘，都是因为你，我今日要杀了你！”
    骆易书说话的时候，已经把祁冬雪的脑袋拽着磕了好几下，直接就把她磕晕了过去。
    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在旁边值守的侍卫听到动静后往这边赶。
    白稚仙拦着骆易书道：“别管这女人了，救你娘要紧。”
    “那些侍卫一赶过来，你就没法救你娘了。”
    骆易书这才把磕得满头是血的祁冬雪扔在地上，飞快地跑到骆夫人的身边。
    而此时，那些侍卫已经到了门口，白稚仙便道：“我去拦着他们，你去救骆夫人。”
    骆易书应了一声，他拉开衣衫，抽出一把尖刀。
    那把尖刀是白稚仙给他的，说是取心头血最好的武器。
    他方才说的很义正严辞，这会真让他动手，他又有点怕了。
    毕竟那把刀看起来那么锋利，那么可怕！
    他有些下不了手，扭头对白稚仙道：“心头血在哪个位置取？”
    白稚仙一脚踹飞一个侍卫后道：“肋下第三根肋骨，用手量三指，就对着那个方向刺下去，就能取到心头血。”
    骆易书一边用量着位置一边哆嗦着问：“是这里吗？”
    白稚仙看了一眼后点头：“没错，就是那里！”
    骆易书紧绷着脸，拿着刀比划了一下，轻扎了个口子，沁出一点鲜血，却实在是刺不下去了。
    他忍不住道：“白稚仙，我下不了手！”
    白稚仙：“……”
    这货之前说得那么果断，真到动手的时候，居然就怂了！
    他大声道：“你把刀放对位置，不要看，然后一刀扎下去就好了。”
    骆易书试了两次，还是下不了手。
    他急道：“不行啊，我怕疼！”
    白稚仙怒道：“你之前在宁国公府门口要撞柱自杀都敢，这个就不敢了？”
    骆易书回答：“我当时其实也不敢，而我知道那种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拦着我，我死不了，所以才敢的。”
    白稚仙：“……”
    他简直就是无言以对！
    骆易书也着急：“要不你来帮帮我？”
    白稚仙：“……”
    这事就是要骆易书自己做才有效果，白稚仙若是动手了，那就没效果了。
    且他在这里待得越久，越容易被师折月发现。
    要是师折月发现他半夜偷溜跑到节度使府里怂恿骆易书取心头血，估计会跟他翻脸。
    他急道：“你把眼睛一闭，一用力就可以了！”
    骆易书试了一下：“还是不行啊！”
    白稚仙便道：“那你想想你娘，若你不救她，她这一次就必死无疑！”
    “还有你爹，他简直就不是人，背叛了你娘也就算了，还让他的小情人给你娘下毒，想要毒死她！”
    骆易书一听这话，眼睛开始喷火，他怒道：“我觉得这种情况我应该先把我爹给杀了！”

 第391章 一团乱麻

    白稚仙：“……”
    他一时间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能在心里狂骂骆易书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怂货加坑货！
    骆易书要是一开始就说他害怕，白稚仙还能想办法解决。
    现在这个紧要关心，骆易书突然怂了，白稚仙想揍死他。
    正在此时，房间的墙被人一脚踹倒，一块砖飞了过来，恰好砸在骆易书抵在胸口的刀柄上。
    骆易书原本还在害怕，现在不用害怕了。
    那块砖重重地砸在在刀柄上的时候，锋利的刀刃直接就刺进了心口，剜出了他的心头血。
    燕年年背着师折月跳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她问道：“骆易书，你干嘛这么想不开，居然要自杀！”
    骆易书：“……”
    他很想说，他真的没想要自杀！
    虽然他是想剜出心头血救骆夫，但是眼下的情况和他预期的不太一样。
    师折月直觉不对，忙对燕年年道：“快放我下来。”
    燕年年松开手，她飞快地走到骆易书的面前，想要为他止血。
    白稚仙大声道：“悠然，心头血！”
    师折月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问道：“是你让他取的心头血？”
    白稚仙回答：“是我提议的，他自己也同意了。”
    “他身上流着骆夫人的血，他的心头血能替骆夫人吊着一口气，同时还能为骆夫人护住心脉。”
    “你赶紧将他的心头血取出来，然后逼出放在骆夫人体内的灵识。”
    他一边说话，一边拦着门口的侍卫。
    那些侍卫有些想要从燕年年踹开的墙边进来，燕年年忙过去拦在那边。
    她一边拦着侍卫边问师折月：“小白说的这事可行吗？”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白稚仙已经怒道：“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许叫我小白！”
    燕年年一边动手揍人一边道：“小白，小白，小白，我就要叫小白，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白稚仙额前的青筋直跳，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他这会真的要跳过去揍燕年年了。
    师折月看着面色苍白发青的骆易书吼道：“你俩都给我闭嘴！”
    她一吼，这两人便专门动手打人，不敢再吵架了。
    师折月看向骆易书的命宫，此时已经一片漆黑，这是典型的将死之兆。
    她深吸了一口气，瞪了白稚仙一眼，白稚仙只当没有看见，继续揍侍卫。
    她之前就知道白稚仙是只凶灵，且因为他活了千年，见多了人间的丑陋，他做事路子很野，还没有底线。
    她原本觉得有天道的那个誓言在，白稚仙不会做太过份的事。
    可是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他了。
    对他而言，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他真是牛逼了，现在都懂得去哄骗人取心头血了。
    因为这事是骆易书自愿的，他还能逃过天道的处罚。
    师折月来之前想到过很多个可能，却独独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可能。
    他没她想的那么冲动，做事有着属于他的霸道和圆滑。
    只是如果这一次骆易书因为这件事情而死，她会想扒了他的皮！
    师折月想过如何取出骆夫人体内白稚仙灵识的事，这事难度极高。
    且被白稚仙弄成这样后，她心里也有些乱，还有些犹豫。
    只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乱和犹豫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掐了个诀，飞快地为骆易书止血。
    止住血后，她又飞快地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枚续命的药丸喂骆易书服下。
    那药丸是国师专门为她练制的，对她而言虽不能起死回生，却能暂时吊住她的命。
    这枚药丸对普通人而言却几乎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只要有一口气在，这枚药丸就能救命。
    她原本是打算把这枚药丸给骆夫人吃的，现在情况有变，只能先给骆易书吃。
    她喂骆易书服下药之后便拔出了插在骆易书胸口的刀，此时刀尖上还残留着一滴血。
    那滴血便是骆易书的心头血。
    师折月将那滴血喂到骆夫人的嘴里，只是在那一刹那，骆夫人肚子里的东西便开始翻腾。
    师折月早有准备，立即取出阵盘压在骆夫人的肚子上，以防那灵识破体而出。
    灵识一旦破体而出的话，骆夫人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那灵识被压下去之后，还想从其他地方逃走。
    师折月手里的决掐得飞快，往骆夫人的身上打。
    她在每个掐诀的空隙，飞快地取出各种法器。
    等她手里的诀掐完，她的法器也已经依据五行的方位依次排开。
    之前在骆夫人体仙乱窜的灵识渐渐安静了下来。
    师折月飞快地吟颂道经，灵识渐渐沉眠。
    她再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法器，只要将灵识装入法器，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门外的攻击却也更加猛烈，骆清扬的声音传来：“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去！”
    就算燕年年和白稚仙两人的武功和剑法再好，守在门口也变得十分吃力。
    燕年年问：“公主，好了没有？”
    师折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在用道术将沉睡的灵识从骆夫人的体内取出。
    这是一个十分精细的活，一个不留神就会失败。
    好在她一向心细如尘，哪怕此时再过紧急，她也依旧能静得下心来，用最快的速度将灵识拢起来往外拖。
    眼见得就要大功告成之际，骆夫人突然睁开眼睛。
    原本沉睡的灵识也瞬间跟着清醒了过来，飞快地乱窜。
    师折月之前就怕会出现这种情况，她早有所备，十指一扣，以十分霸道暴烈的方式将灵识拖了出来。
    在她准备将灵识放进法器时，骆夫人一掌就拍向她的胸口。
    她躲闪不及，生捱了那一下，手却抓不稳，灵识飞快地往外跑。
    师折月的袖子一挥，一样东西飞快地落在灵识上。
    白稚仙看到这一幕，想将灵识抢回来，灵识却已经顺着窗户的缝隙飞了出去。
    他急得直跺脚，想要去追，却见师折月面色苍白，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而骆夫人已经捡起地上的刀，朝师折月刺了过来。
    她此时眼睛发红，明显是被人控制了，神情狰狞，已近疯狂……

 第392章 被围攻了

    白稚仙跺了一下脚，放弃追灵识，一掌劈晕了骆夫人，扶住了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师折月。
    他知道放过今日这个机会，再想找回他的灵识，会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后悔，因为他没办法不管师折月。
    只是到了此时，这局面一片混乱，他有些头疼。
    若是以前的他，可能一怒之下，就把整个节度使府的人全部杀光。
    现在却不能杀！
    重点是他现在不能用凶灵之力，否则就会府里的龙气给荡出去！
    白稚仙来之前，想的是找回他的灵识，再不用如此憋屈。
    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却觉得更加憋屈。
    他抱起师折月，对燕年年道：“走！”
    燕年年手里的大刀挥起，逼退她身边的侍卫，护着他们往前冲。
    只是他们才从骆夫人的房间里冲出来，就看见前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弓箭手。
    此时他们手里的箭全部着三人，只要骆清扬一声令下，能就把他们射成刺猬。
    他们中只有白稚仙不怕被弓箭射，但是没有用，师折月和燕年年都是肉体凡胎。
    白稚仙将师折月抱得紧了些，在心里飞快地思考脱身之法。
    只是眼下这样的情景，想要脱身几乎是不可能的。
    骆清扬能为苍梧道的节度使，本身的能力不用怀疑，排兵布阵他更是强悍。
    燕年年挡在师折月的面前，骂道：“伪君子，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嘴里说得多么仁慈，其实做的全都是不要脸的事！”
    骆清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让人放箭，他只是快速的越过他们，冲到屋子里。
    屋子里骆易书胸口满是血，骆夫人则躺在地上。
    有侍卫向骆易书告状：“大人，是他们拿刀捅了大公子，也是他们劈晕了夫人！”
    骆清扬的表情十分难看，吼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因为骆夫人生病，节度使府里是备有大夫的。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他为骆易书和骆夫人把完脉后道：“大人，夫人的脉像虽然微弱，但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骆清扬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骆夫人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之前大夫就说骆夫人的身体里有个东西，完全没法取出来。
    而后骆夫人身体里的那个东西跟他说话，让他十分震惊。
    为了骆夫人，他却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因为他试过很多种法子，却没有一种法子能把骆夫人体内的东西取出来。
    这件事情让骆清扬十分头疼，也让他十分愤怒。
    如今骆夫人体内的东西没有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师折月一行人的手笔。
    他有些震惊地看向师折月，此时师折月还在昏迷中，由白稚仙抱在怀里，看起来苍白而又脆弱。
    他突然就想起师折月离开节度使府之前，想要跟他说话。
    可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要找他说这件事情。
    只是他之前被洛夫人腹中的东西威胁，没跟他们说什么，直接就把他们轰出了节度使府。
    他问大夫：“易书怎么样？”
    大夫回答：“大公子受了极重的伤，正常来讲，他应该是活不下去了。”
    “可是他的体内却有一种极为特殊的药力，那股药力保住了他的性命。”
    “眼下看来，大公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只要好好养伤，他过段时间便能大好。”
    骆清扬听到这句话深吸了一口气，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能成来节度使，无论是眼界还是能力都非常人能及。
    他从骆易书的伤口里品味到了什么，他再次扭头朝师折月看去。
    燕年年还在对着他破口大骂：“人渣，直娘贼！”
    “我家公主把你家夫人身体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还把保命的药丸拿出来救了你儿子。”
    “你却在让这么多人用箭指着我们，你还是不是人？”
    骆清扬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跟过来的管事道：“送公主和燕姑娘去休息。”
    燕年年对着他狂骂，他却像是没有听你一般。
    这种时候，师折月一行面对节度使府里的精兵，他们只是肉体凡胎，不可能冲杀的出去。
    燕年年是真的很生气。
    他们这一次来苍梧道，可以说是诸事不顺。
    这架打了几场，却都和和节度使有关。
    燕年年之前算是和骆易书有婚约，只是婚约的流程还没有走完，他们也不算是未婚夫妻。
    他们会来节度使府，从本质上来讲，都是因为骆易书。
    现在他们没有拿以白稚仙的灵识不说，师折月不但自己晕了过去，还为了救骆易书损失了一枚灵药。
    且他们如今的性命还未必能保得住。
    这绝对是一桩极为失败的买卖。
    燕年年之前被宁国公府的人欺负的时候，都没有这一刻来得憋屈。
    白稚仙的眼里则满是杀气，今日师折月和燕年年会来节度使府，说到底是因为他。
    因为他的怒气，把她们带入了险境。
    燕年年现在骂骆清扬，却没有骂他，他反而更加难受。
    他在这一刻做了一个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他都要把她们平安带离节度使府。
    他们进到房间后，燕年年还在那里骂骂咧咧。
    白稚仙坐在床边看着师折月出神。
    他之前一直看不上燕潇然，觉得燕潇然是个废物。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有些想燕潇然了。
    因为燕潇然若是在的话，此时便能救师折月。
    而他此时在师折月的面前，却是无能为力。
    他无法与她共命，救不了她。
    白稚仙轻声道：“你别骂了，骂也没有用。”
    燕年年叉着腰道：“谁说没用？至少能让我心情愉悦！”
    白稚仙：“……”
    他竟无言以地。
    他轻咳了一声道：“你骂的那些话都不够脏，听着不痛不痒，没杀伤力。”
    燕年年问：“那怎样才够脏，才有杀伤力？”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一口气骂了百来句脏话。
    燕年年整个人都惊到了，因为这是她听过的最脏的脏话。
    她平时看白稚仙总觉得他虽然邪魅狷狂，但是也是个翩翩贵公子。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骂这样的脏话！

 第393章 非他本意

    她忍不住问：“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脏话？”
    白稚仙回答：“这还用学吗？活得久了，听得多了，不会也会了。”
    燕年年：“……”
    她看了白稚仙一眼，他依旧美到让女子嫉妒，但是看在她的眼里，他已经不是之前的白稚仙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白稚仙没理她，她又问：“白稚仙，我能用你刚才教我的那些话骂你吗？”
    白稚仙：“……”
    他真的觉得她是个人才！
    怎么能问得出这样的问题来？
    燕年年又问道：“我能骂你吗？”
    白稚仙白了她一眼道：“今日确实是我错了，你要骂我无可厚非。”
    “但是我觉得你现在骂我不利于团结，毕竟我们现在是一伙的。”
    “我们要是不和的话，只会让别人得意。”
    燕年年轻哼了一声道：“谁跟你是一伙的！”
    她话是这样说，却终究没有再骂他。
    她也没有用那些话去骂骆清扬，因为那些话实在是太脏，她骂不出口。
    重点是那些话有些那啥了，她根本就记不住。
    燕年年有些郁闷地蹲在那里，不知道她从哪里找了根棍子，在那里用棍子画圈圈。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无奈。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师折月，他的心里十分难过。
    今日她变成这样，都是他的错。
    眼下她这副模样，燕潇然不在，她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他和燕年年都不说话，屋子里便静了下来，一静下来屋子里便透着让人窒息的清冷。
    白稚仙原本觉得他现在能接受任何事情，也不会再犯错，可是事实却证明，他终是高估了他自己。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甚至弱到，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是骆清扬。
    燕年年一见他进来，果断抽出了刀，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骆清扬有些愧疚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公主怎么样？”
    在他的话问完的那一刻，白稚仙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他骆清扬的脖子上：“现在，立刻，放我们离开。”
    骆清扬的武功也不低，但是白稚仙实在是太快，他根本就躲不过。
    他有些震惊地看向白稚仙：“你不是人？”
    正常人是不可能这么快的。
    白稚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里的剑一横，直接就在骆清扬的脖子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他用极低沉冰冷的声音道：“我说，立刻放我们离开！”
    鲜血流出，利剑锋利，骆清扬的表情却半点都没有变化。
    他只略沉吟了一下，便道：“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白稚仙的表情冰冷：“你现在说这话，觉得我们会信吗？”
    骆清扬沉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事实，我让你们离开苍梧道，是因为苍梧道将有大劫。”
    “这里十分危险，我敬重公主，也不想燕姑娘受伤，你们离开是最好的。”
    “我之前还想让易书也离开苍梧道，只是这孩子是个死心眼。”
    “他知道他娘亲重病之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
    “之前我夫人身患重病，受制于人，对你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
    他对完对着他们深深一揖。

 第394章 他的后悔

    骆清扬的态度让他们十分意外。
    燕年年看着骆清扬十分气愤地道：“你派人暗杀我们不成后又颠倒黑白。”
    “公主为了救你的媳妇和儿子如今昏迷不醒，你却用那么多的箭指着我们。”
    “现在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揭过去？你可真不要脸！”
    骆清扬也算是个枭雄，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姑娘指着鼻子骂，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尴尬。
    只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便是他错了，就算是被晚辈骂他也只能受着。
    他轻声道：“燕姑娘说得是，这事是我做得不好。”
    “虽然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但是终究伤害了你们。”
    他的态度实在是太好，燕年年反而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白稚仙，他就要冷血得多：“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道歉。”
    “眼下我们要离开这里，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配合我们。”
    骆清扬听到他们的话沉默了一会后道：“你们要走，我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只是眼下苍梧道危在旦夕，你们既然能把我夫人体内的妖物赶走，能不能救一下苍梧道的百姓？”
    白稚仙额前的青筋跳了跳道：“什么妖物，那是老子被人偷走的灵识！”
    骆清扬听到这话十分意外。
    他身为苍梧道节度使，也算见多识广。
    关于灵识之事，他听说过，但是却不太理解白稚仙的这个说词。
    因为灵识从本质上来讲，是离开主人之后，存在不了太长时间。
    可是骆夫人体内的那个东西明显是有自己意识的，就不像个灵识。
    骆清扬看向白稚仙：“什么意思？”
    白稚仙却没有跟他解释的心意，冷声道：“让你的人退下，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折月今日救了你媳妇和儿子，她已经做得仁至义尽，她没有救苍梧道百姓的义务。”
    他的话说完，将架在骆清扬脖子的剑又紧了几分。
    骆清扬的眸光微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是，这本不是你们的事。”
    他说完对身后的侍卫道：“你们让开，放他们离开。”
    众侍卫立即收了刀剑，往两边退开。
    燕年年去抱师折月的时候，却发现师折月醒了，她惊喜地道：“公主，你醒了！”
    师折月今日的消耗虽然不算小，但是因为节度使府在龙脉之上，对她的身体有所补益，所以她才能这么快醒过来。
    她撑着坐了起来，对白稚仙道：“小白，你先把剑放下。”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便又补了一句：“骆大人并无恶意，把剑收了吧！”
    白稚仙轻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骆清扬一眼，收剑入鞘。
    他对自己的速度有信心，如果骆清扬对他们有杀心的话，他同样能制住骆清扬。
    骆清扬对师折月拱了拱手道：“公主，对不起。”
    师折月淡声道：“骆大人不必如此，我信你不是真心想要杀我们。”
    “若真要杀的话，就不会留一条生路放我们离开。”
    “只是我私下觉得，若有事，不如说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
    骆清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不是我想用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而是……”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而是有人用我夫人的命来威胁我，让我杀了你们。”
    “你们本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我没办法对你们下杀手，便只能出此下策。”
    “因为我不知道他在整个苍梧道有多少眼线。”
    师折月听到这话眸光微动：“是不是不管你做什么，那人都知道？”
    骆清扬点头：“是的，他知道我所有的一切。”
    “当时我夫人的命捏在他的手里，我不敢跟他硬扛。”
    “如今你们取出了放在我夫人体内的东西，我便不再怕他。”
    师折月听到这话眸光微沉，想起在骆易书那间宅子里发生的事情。
    那些下人全部都被控制，当时他们差点就死了。
    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什么个案。
    她再想起之前黑影在她面前说的话，隐约明白了他为什么说苍梧道将覆灭。
    如果黑影有什么办法，能大规模控制普通人变成那间宅子里的人的话，那么整个苍梧道确实将会覆灭。
    那些被他控制的人，从某种程度来讲，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
    他们狂躁、嗜血、凶残，还会用灵魂来攻击。
    这种人不管他们杀或者不杀，都是错。
    若是让他们把所有被控制的人杀了，以控制事态，他们只怕都杀不过来。
    而若是不杀的话，他们又将会杀了其他人，后果更不堪设想。
    不管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对黑影都极为有利。
    他的那条黑龙原本就是吞食怨气而生，之前在京它还未成形。
    若是苍梧道能提供这么多的怨气的话，它只怕将很快就长好。
    它只要一长好，就会成为一个大灾难。
    到时候这天下，怕是会生灵涂炭。
    这是师折月设想的最坏的情况，具体会如何，她得先问骆清扬。
    他们来苍梧道的时间尚短，所知尚少，而骆清扬看起来对这些事情似乎极为了解。
    她问：“那东西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骆清扬直接把他知道的全说了：“一个月前，我夫人突然病倒。”
    “当时她发起了高烧，我找大夫给她看过，大夫说她的身体没有大的问题，退烧后好好休息便好。”
    “我便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而后我夫人就一日比一日消瘦，整天都没有精神。”
    “直到七天前，她突然晕倒在地，失去知觉，然后肚子隆了起来，我发现里面有个活的东西。”
    这事和师折月之前猜的相差不多：
    黑影是一出京城就直接来到苍梧道，找到了骆夫人。
    只是她有些不解，为什么黑影会找骆夫人。
    骆清扬又接着道：“而在此之前，苍梧道其实就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公主若有兴趣，我带公主去看个东西。”

 第395章 绝境之城

    师折月刚要点头，白稚仙却道：“别理他，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燕年年也道：“他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人！”
    骆清扬：“……”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偏他还无法反驳。
    他只得再次强调：“我对你们真的没有恶意！”
    白稚仙还要再说什么，她轻摆了一下手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相信我的判断。”
    骆清扬的面相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身上还有功德之光。
    别的东西可能会骗相，功德和面相却是骗不了人的。
    她这样说了，白稚仙便轻哼了一所声，没有再说什么。
    骆清扬再次朝师折月拱手道：“多谢公主的信任，请公主跟我来。”
    师折月的身体还很虚弱，走路有些费力，燕年年索性背着她走。
    骆清扬带他们去看的地方并不算远，就在节度使府之中。
    他走到府中一座假山前，转动机括，假山上便多了一扇门。
    他原本想请他们往前走，想想他们对他已经没有信任，他便当先走了下去。
    里面是一条极长的甬道，约莫一人多高，甬道上每隔两丈点着一盏壁灯。
    甬道里壁灯的光华和寻常油灯光华完全不同，泛着幽惨的绿色，看起来有些渗得慌。
    只是白稚仙本身就是凶灵，师折月这种东西见多了，燕年年就是个傻大胆，三人愣是没有一人心里生出害怕。
    骆清扬带着他们再往前走了约三十来丈，便豁然开朗。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大坑，坑底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那些人全部或坐或躺，所有人眼睛发黑，面色苍白，还有的身上的肉都烂了。
    师折月一靠近，便感觉到了极浓的阴寒之气，这股子阴寒之气里还夹着腐朽的气息，让人窒息。
    她看到那些人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扭头朝骆清扬看去：“这是怎么回事？”
    燕年年在旁捏着鼻子道：“好臭！”
    骆清扬轻声道：“大约在三年前，苍梧道就出现有人发狂伤人的事情。”
    “我最初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就是有人故意伤人，装疯想要逃过制裁。”
    “直到后面有一个村子的人集体疯了，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当时带了一队士兵去将那些村民抓了回来，他们一个个就跟疯一样，各种抓挠士兵。”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些村民抓了回来，发现他们全部都失去理智。”
    “为了自保，我们杀了几个疯掉的村民，然后就发现他们就算是人死了，还会用特殊的方式攻击人。”
    “被他们用特殊方式攻击过的人，都被传染了……”
    他说到这里想起了那段不太好的往事，像他这样铁骨铮铮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道：“当时的战况十分惨烈，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局面。”
    “只是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我带过去的士兵，死了近一半。”
    “而后我寻找了好些解决的法子，效果却平平。”
    “他们这样子，还不能杀，且感染的人太多，我也不能把他们全杀了。”
    “后面实在是没有办法，便将他们带进了节度使府，发现他们到了这里后，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我便在府里挖了这个空间，将他们全部安置在这里。”
    师折月听他说完之后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骆清扬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到了这里后能冷静下来，她却知道。
    说白了，就是龙脉的气息将这些阴邪之气镇压了下来。
    而这里的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讲，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会如此安静，不再攻击人，也只是假象。
    只要这里的龙气一旦减少，或者断绝，这里的这些人，全部都会发作。
    这里将变得十分危险！
    师折月看向骆清扬：“骆大人想如何处置这些人？”
    骆清扬摇头：“我不知道。”
    这话是事实，因为这些人对他而言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治不好，也杀不得。
    他们一直都是骆清扬的心病，且是无从医治的心病。
    师折月又问：“那骆大人带我们来看这些人，又是什么样的意思？”
    骆清扬回答：“我这三年来，一直在找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却一直没有进展。”
    “今日见到公主的手段后，我便觉得若是这世上有一人能解决这件事情，那么那个人一定是公主。”
    师折月淡声道：“骆大人不必给我戴这样的高帽子。”
    “若我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我自不会推脱。”
    “只是大人也看到了，我身体不是太好，做这些事情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骆清扬见她体形极为削瘦，面色苍白，连路都有些走不稳，便知她的身体确实极差。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若如此，便是苍梧道的宿命。”
    师折月看着他道：“骆大人想要说的话，是不是还没有说全？”
    骆清扬赞赏地看向她：“公主当真是敏锐，我确实是没有把话说全。”
    “这些人是我发现后带回来的，整个苍梧道还有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我还没有发现，没能带回来。”
    “那些人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但是已经不是正常人，他们为那个幕后的人做事。”
    “之前我不敢留你们在府里，是因为我不知道谁会向那人告密。”
    他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我若知道公主的道术如此高明，就不会这么做了。”
    师折月问道：“骆大人说你想了很多法子来解决这件事情，那你可有找过道门中人？可向朝廷汇报过？”
    骆清扬回答：“我找过道门中人，甚至还设法给国师送过消息，但是都没有回音。”
    “我也向朝廷汇报过，但是却没有人来处理。”
    “时间长了之后，我便知道是有人故意将这里的消息压下，不让我求援。”
    师折月问了另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为什么不让骆公子传话？”
    她知道这中间有黑影和宁国公府从中作梗，是有拦截消息的可能。
    只是骆易书在国子监读书，由他来传话是肯定能传过来的。

 第396章 变故突生

    骆清扬有些无奈地道：“其实当初易书去国子监求学，是我安排他去的，目的就是让他去传消息。”
    “但是他却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他一点都没有丢失之前的记忆，独独不记得这件事情。”
    “他这次回来我问过他关于那件事情，他完全不记得。”
    这事他细想起来，简直就是毛骨悚然，因为太过诡异。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道：“黑影会一种术法，能短暂的抹除记忆。”
    师折月的眸光幽深，扫过里面的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边骆清扬继续道：“易书虽然忘记了这件事情，我却没有放弃。”
    “我曾给易书写过很多信，只要和这件事情有关的就会部被拦下。”
    “所以这件事情，至今京中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师折月伸手扶着围栏，微微弯着腰，看向下面的人。
    他们身上的气息极其可怖，趴在那里却又显得十分的温顺。
    只是师折月却知道，他们的温顺只是暂时的，他们随时都可能会发狂。
    像是回应她的这个想法一样，在她正下方的那个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身体突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跃起，伸手就来挖师折月的眼睛。
    师折月却并没有退，睁着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在他即将碰到师折月的时候，她极快地抽出桃木剑。
    他一碰到桃木剑，剑里蕴含的能量直接就把那人给荡了下去。
    他一落地，就发出了尖锐的暴鸣声。
    他的这一声一发完，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如煮开的水，或站起来，或跟着尖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们有些极度狂躁地相互撕咬，更多的则是直接往师折月的方向冲了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瞬间。
    白稚仙爆了句粗口，拿剑架在骆清扬的脖子上：“你把我们弄到这里来，是不是想要杀了我们？”
    骆清扬一脸错愕地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想法！”
    “他们自从到了这里后，就一直都十分温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他说完对看守这里的侍卫道：“快，拦住他们！”
    众侍卫拿出之前准备的火把，对着那些人就烧。
    刹那间，整个地下洞穴火光四起。
    那些人有些怕火，被逼得往后退了些。
    但是师折月知道，这所谓的退后只是暂时的，那些侍卫根本就挡不住那些人太久。
    白稚仙对他没有信任可言，此时只恨不得一剑把他的脖子给抹了。
    师折月却道：“这不关骆大人的事，而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谋划。”
    “小白，你不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吗？”
    她的表情十分平静，手握着桃木剑，冷冷地看着那些由远及近的人群。
    虽然骆清扬把他们关到这里来的时候，曾担心过他们会攻击正常人，把洞挖得很深，离护栏至少有两丈的距离。
    但是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浑浑噩噩，还十分乖巧。
    所以这里所有的防护措施便不算严密，甚至都没有在四周安施铁栅栏。
    好在四周放了一圈火油，此时一点着，护栏的下面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有人急躁的不行，似乎想往这边冲，却又被火逼了回去。
    他们叫的声音比方才更大，更加暴躁。
    其中有几个身体的柔韧性好的，竟避开火焰，往上面跳，有两人成功的跳了上来。
    他们跳上来之后，就立即去掐侍卫的脖子。
    燕年年立即冲过去帮忙，一脚把那人给踹了下去。
    她大声道：“公主，这里不宜久留，快走！”
    师折月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是精心为她设计的，她走不远的。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是边关数万士兵惨死的事？”
    师折月点头：“这里虽然没有边关将士那么多的人，却也有大几千人。”
    “且这些人还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能产生怨气，能提供太多负面的东西。”
    白稚仙听她这么一说，面色瞬间就变了。
    他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黑影为你准备的？”
    师折月没有回答他有问题，而是道：“节度使府建在龙脉之上。”
    “我们虽然不知道黑影是怎么把这些人变成这样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东西是能传染的。”
    “他们能传染给人，龙脉的气息净化着他们，你说他们会不会把龙脉也传染了？”
    白稚仙的脸色大变。
    他活了千年，见多识广，太明白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若这事就是黑影针对他们的一个超级大陷阱，那么以黑影的性子，今日肯定是不会让他们平安离开。
    若龙脉也被污染了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将会变得极其可怕。
    这意味着黑影已经给能借助龙脉的力量！
    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原本对上黑影就没有太多的胜算。
    若是黑影真的已经能借用龙脉的力量，那么这架不用打了，他们直接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就好。
    师折月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沮丧。”
    “眼下的情形对我们确实不利，但是这世间的事情，从来都是相对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从坑底跳了上来。
    之前拦着那些人的那一圈火，此时也因为火油即将燃尽，威力小了不少。
    骆清扬在指挥着侍卫将之前准备的应急工事全部启动。
    只是他们之前就准备的不是太充分，现在发生这种事情，那些防御工事能起的作用极小。
    骆清扬对师折月道：“公主，你快走吧！”
    燕年年也道：“这些人杀不得，就跟臭老鼠一样没完没了，我快挡不住了！”
    “公主，快走！”
    师折月依旧站在那里没动，她问骆清扬：“我们若是离开了，你打算如此处理这些人？”
    骆清扬回答：“我修这里的时候，曾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在这里做了一些布置。”
    “我在门口修了断龙石，能将他们永远封在里面。”
    师折月问：“那龙脉呢？”

 第397章 污染龙脉

    骆清扬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此时已经有人攻到了她的身边，白稚仙极快地把人重新踹回到坑底。
    只是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他根本就踹不完。
    他急道：“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大声对骆清扬道：“苍梧道的龙脉气口就在节度使府。”
    “因为有龙脉在，所以这座城池都没有凶灵。”
    “你把这些人放在这里，等于是用他们来污染龙脉。”
    “之前几年他们被镇压，对龙脉的影响并不算大，但是他们死后，变成凶灵。”
    “他们处在龙脉之中，龙脉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他们荡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龙脉必被污染，整个苍梧道必将生灵涂炭！”
    骆清扬不是道门中人，对这事并不了解。
    此时师折月的这番话把他问出了一声冷汗。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次意思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眼下他们走不得，留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若是死了，这些人还是会跑出去，到时候就会去祸害普通人。
    不管是哪一个选项，都是错的。
    骆清扬抹了了一下脑门上的汗道：“那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回答：“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把这些人全送进地府。”
    “他们现在被人控制，失去理智，但是地府会帮他们找回理智。”
    就算不能替他们找回理智，也会打到他们恢复理智。
    骆清扬问：“怎么送？”
    师折月深吸一口气道：“我看看能不能和我三师父或者四师父联络上。”
    骆清扬一脸不解：“这事你三师父和四师父能管？”
    师折月点头：“嗯，他们能管。”
    她方才跟他们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设法用他们特定的法子去联系三师父和四师父。
    只是一直没有回应。
    师折月的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事她还得自己来。
    只是她今日用了不少的道法把白稚仙的灵识从骆夫人的体内逼出来，燕潇然又不在身边，她得不到补充。
    此时的她极为虚弱，她体内的道法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施展相应的道术。
    难道他们今日真的都要死在这里吗？
    师折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骆清扬想护在师折月的身边，白稚仙却信不过他，沉声道：“公主有我守着，你去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
    骆清扬知道白稚仙这是怕他趁机伤到师折月，他苦笑了一声，却也依他所言去忙相应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只能领着侍卫取出最后的了防具鱼网，暂时拦下他们。
    而那些失去理智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拦太久。
    他们的力气很大，鱼网很快就被他们撕破了一道口子。
    白稚仙也有些急了：“我们走吧，把断龙石放下，别管什么龙脉不龙脉了！”
    “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做余下的事情，我们去其他地方再想办法攒功德续命！”
    师折月从道术空间翻出一个阵盘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知道她的身体不可能支撑她再去找到积攒功德的机会。
    而所有能积攒功德的地方，绝对会伴随着大的风险。
    他们如今到了这里，沾染了这里的因果，那就得处理到底！
    白稚仙见她不听劝，他心里着急。
    其实他不怕这些东西，也能随时逃走，但是他不能不管师折月。
    眼下这种光景，他只能拼尽全力护着她。

 第398章 让人窒息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师折月想将手里的阵盘打开，以抵御那些没有神智已经发狂的人的攻击。
    只是她才念第一句咒语，阵盘就被人打落在地。
    她一抬头，便看见一个面上冒着黑烟的人站在距她约莫五六丈的地方。
    她看见那个人的时候面色微变，因为那人和其他的人明显不一样。
    那人笑着道：“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这具声音的主人应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声音粗烁沙哑，听着十分难受。
    但是这个调调师折月却很熟悉。
    她挑眉问道：“黑影？”
    黑影点头：“没错，是我，为了把公主引到这里来，我费了不小的功夫。”
    “公主今日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留在这里陪我吧！”
    师折月淡淡一笑：“你想把我留下来，那可得看你的本事。”
    黑影也笑，他原本就已经死了多时，身上的肉都开始腐烂，这么一笑，脸上的肉掉了一块下来。
    师折月皱眉道：“你如今是越发的不修边幅，这个样子也太恶心人了吧！”
    黑影并不介意这些：“身体不过是个壳子，不代表什么。”
    “公主屡次坏我的好事，我却是非杀公主不可了。”
    师折月问：“那你怎么还不动手？”
    黑影答非所问：“我其实一直都十分好奇，公主明明弱到极致，路走不稳，风一吹就要倒。”
    “但是为什么公主每次都会有意想不到的举动，总是坏我的好事？”
    师折月同样答非所问：“因为我是公主呀！”
    黑影笑了笑，脸上的肉又掉下来了一块。
    师折月一脸嫌弃地道：“你能不要不要笑了，你再笑下去，你脸上的肉就该掉光了！”
    黑影继续笑：“很抱歉让公主生出这样的感受，但是你越是恶心，我就越是高兴。”
    师折月皱眉：“你这个僻好，有点不要脸。”
    黑影抿了一下唇，唇上的肉也掉了下来，师折月轻嘶了一声。
    她也算见多识广，但是恶心到黑影这一步的，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黑影又道：“我本来就没有脸啊，要脸做什么？”
    师折月：“……”
    行吧，这个理由很强大，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其实见过黑影很多次，他之前是黑袍裹在身上，整张脸全缠上了黑布，什么都看不见。
    最近这两次，他都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来见她。
    她觉得大概是之前他们每见一次，她都会把他展现在她面前的形态毁掉。
    还曾用一些古老阵法回敬过他，让他受了些罪。
    她问他：“我上次给你用的阵法好受吗？”
    黑影森白的牙齿往下掉，眉梢轻挑：“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公主从哪里学来了那么多奇奇怪怪阵法？”
    师折月语气平淡：“这事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呀，我是道门千年能得一遇的天才，会几个简单的阵法怎么了？”
    黑影：“……”
    他被她这稀疏平常的语气给气到了。
    只是她却又确实有这样的底气，他也算是见过无数的人，像她这种绝对是独一份。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觉得我也没必要跟你纠结这些事情，直接杀了你就好。”
    师折月面色浅淡：“那你过来杀我呗，看到最后是你死还是我死。”
    黑影睁着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她道：“死的那个人必定是你！”
    他说完手一伸，师折月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过去，她的身体便悬浮在半空之中。
    她只觉得一只强有力的手扼着她的脖子，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燕年年急道：“公主！”
    白稚仙一剑荡开，杀了身边攻击他的人，那人的灵魂离体，瞬间变成凶灵朝他攻了过来。
    他怒极，一口将凶灵吞掉。
    在他吞掉那个凶灵的那一刻，黑影身上的气焰瞬间涨高了些许。
    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道：“白稚仙，真的是多亏了你。”
    “若没有你有的力量，我也做这么多的事情。”
    白稚仙红衣展开，怒喝道：“放了悠然！”
    黑影轻啧了一声：“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你应该是六界之中最无情最只懂得杀戮的人。”
    “我一直将你引为挚友，欲和你一统这天下。”
    “可是谁能想到，你这样一个手里满鲜血的人，内心深处竟是一片温软。”
    “你这千百年来，竟都一直在等一个人，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说完的时候，操控无数失了理智的人去进攻白稚仙。
    白稚仙每杀一个，吸收一个凶灵的力量，他就会变得强大一些。
    所以，他根本就不怕白稚仙杀掉那些人，只怕白稚仙不杀人。
    白稚仙也知道这事，在这个时候，他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这种感觉极其难受。
    他的眼睛一片赤红，因为他知道师折月撑不了太久。
    师折月艰难地道：“你是不是觉得你今天已经赢了？”
    黑影笑着脸上的肉扑扑的往下掉：“没错，你们今日是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了。”
    “我这段时间颇花了些力气去调查过你，你确实让人十分意外。”
    “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你就是个娇弱的女子。”
    “你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不管什么道术一学就会。”
    “你若身康体健，那我还真不太敢招惹你。”
    “可怜的是你受制于你极差的身体，很多精深的道术你都用不出来。”
    “我用白稚仙的灵识诱你今日用尽全力去救骆夫人，耗尽你的道术。”
    “你的道术一旦用完，你用做的事情就太少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如今顶多只能启动一些极基础的术法，稍微大一点的术法你根本就用不了。”
    “而能为你快速续命的燕潇然没有跟过来，要靠你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番话一点都不意外，在她看到最初那个人暴起攻击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事大概率是陷阱。
    她之前和宁国公府交手的时候，黑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

 第399章 意不意外？

    正是因为黑影不在京城，他们当时的行动才格外的顺利。
    她当时就很好奇，黑影花了那么大的精力让宁国公府为他做事，却在关键的时候弃之不顾。
    如今想来，不是他弃宁国公府于不顾，而是他当时来了苍梧道，暂时顾不上宁国府的人。
    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师折月已经把宁国公府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件事情黑影必定是耿耿于怀的。
    他在知道白稚仙会带师折月来苍梧道时，就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等他们自投罗网。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来苍梧道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柜之中。
    他在骆易书请他们吃饭的时候，故意让那些被他控制的下人攻击他们。
    一方面是为了试探他们的根底，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
    另一方面则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去查这件事情。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把师折月一行人引到这里来。
    师折月知道，以他的老谋深算，绝不可能只是把他们引过来那么简单。
    她看着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黑影轻轻扬起手，让她的身体靠过去了些许。
    他浑浊的眼珠子轻轻转动，笑道：“公主果然是聪明人。”
    “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们请过来，其实目的很简单，我是为公主而来。”
    他一说这话师折月便立即明白了过来：“你想吃了我？”
    她的体质十分特殊，幼时就常被各种凶灵邪物盯着。
    若不是有九个师父护着她，她只怕早就被那些东西吃了。
    国师曾给她过一个法器，那个法器能遮掩她身上的味道。
    且她随着年岁的增长，道法越来越精深，绝大多数的那些东西，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像黑影这样的怪物，估计能透过那个法器看出她特殊的体质。
    黑影笑道：“公主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叫吃掉你，而是和你融为一体。”
    “当我变成你之后，你会变得强大，而我也不会再有对手。”
    师折月愤怒地道：“你不是想要吃掉我，而是夺舍我！”
    黑影回答：“没错，我一直都十分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会那么多的术法的，你这具身体又有多么的神奇。”
    “等我成为你之后，我便会有所有的答案。”
    师折月破口大骂：“你个人渣，你放开我！”
    她拼命的挣扎，只是她的那点力量和黑影比起来完全不能看。
    黑影的手一紧，她便离他更近了些，一股恶臭袭来，快把她熏死了。
    师折月咬着牙道：“你真臭！快开我！”
    黑影笑眯眯地道：“没事，你很快就感觉不到臭味了。”
    他说完伸手从她的眼前滑过，当他的手落下的时候，她的眼睛便闭了起来。
    白稚仙怒吼道：“黑影，你个狗娘养的，快放了悠然！”
    黑影没搭理他，只是做了个指令，如潮水一般的失控的人全朝他涌了过去。
    就算是白稚仙，应付起来也极难。
    主要是他不能杀了那些人，杀了他们是在变相的帮黑影。
    他一时间目眦欲裂，却又一点法子都没有。
    燕年年一看到这种情景，当即大急，顾不上许多，拎着刀子就砍人。
    那些人被她砍死之后，变成凶灵向她进攻。
    她身上有好些师折月送给她的符咒，那些人凶灵一靠近，便被符咒诛杀。
    一时间，她躲在的符咒各种发烫，一下子就坏了好些。
    燕年年好不容易冲杀出一条路来，想要靠近师折月，她却悬在半空，燕年年根本就无从靠近。
    而下面的那些人还疯了一样朝她进攻。
    燕年年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出门前在老太君的面前发过誓，要保护好师折月。
    若是师折月出事，她怕是再也没脸回家了。
    黑影并没有将燕年年放在眼里，他有些贪婪地看着师折月。
    她虽然身形纤瘦，模样却生得极美。
    再加上她常年修道，身上便有几分闲云野鹤般的悠然，让人见之忘俗。
    这样的她，让他十分满意。
    骆清扬方才虽然离他们有些远，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但是他是聪明人，也猜到了一些。
    他此时已经受了伤，身边的侍卫几乎已经全部被杀。
    他看着半空中的师折月，奋力想要来救，却根本杀不出包围圈。
    他喃喃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个陷阱！”
    此时的他们处于绝的劣势，局面一面倒的倾向于黑影。
    他们就算武功再高，也不是黑影那种能操控这种邪术之人的对手。
    在这一刻，骆清扬在心里问自己：“难道今日我们真的要全部死在这里？”
    “难道整个苍梧道往后要变成地狱？”
    这个设想太过残忍和可怕，但是却几乎已经是眼前能看见的事情。
    黑影的手经抚上了师折月的脸。
    他能通过触碰，控制师折月的灵体，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宰。
    他一点点的探出力量，试图将她全部掌握。
    这种事情他做过很多次了，不说驾轻就熟，那也是经验丰富。
    只是这一次却出了意外：
    他的力量没有像以前一直轻易掌控她的身体，反而他的力量像水汇进大海，直接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他以为是他输出的法力太小，不足以控制她。
    于是他加大了法力的输入，但是让他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他输入多入法力到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他想要将手抽回，却发现，根本就抽不回。
    师折月的眼睛突然睁开，她看着他道：“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很意外？”
    黑影瞪大眼睛看着她问：“你怎么做到的？”
    师折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我方才说了，你很臭，不要碰我！”
    她说完掐了一个诀扔在他的身上，他的身体便和灵体完全脱离。
    身体瞬间就掉了下去，而他灵体的手还贴在她身上抽不回来。
    师折月看着他道：“你真的太恶心了，我忍你很久了。”
    “你要不要猜猜，我将怎么收拾你？”

 第400章 你太丑了

    此时的黑影只余下灵体，只是他的灵体和寻常的灵体不一样。
    寻常的灵体会和自己生前的模样一样，能看得到眉眼，也能看得到具体的形态。
    而黑影的灵体却像是蒙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且他的模样也不是人的模样，隐约能看到人首，身体却是四肢着地的，像马又像鹿，身后似乎还有尾巴。
    灵体能窥见生前的模样，他若是活着的时候就长这么一副模样，那也真够丑的！
    师折月不需要照顾他的感受，一脸嫌弃地道：“你太丑了！”
    黑影一向算无遗策，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他每次的行动都会算得极好。
    就比如说这一次，他就算觉得自己是必赢的局面，也始终没有太过大意的行为。
    他是一步一步往前走，那些被他控制的人暴动时，他都没有现身，就怕师折月有什么也手段控制局面。
    他直到完全确定，她体内的道法被耗尽之后，才开始行动。
    所以到现在他也没有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想不到，他更没有想到她能将他从那具身体里抽离出来，露出他的灵体。
    对他而言，这样在她的面前露出灵体，等于是赤身裸体暴露出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感到羞耻而又愤怒。
    他冷声道：“你怎么做到的？”
    他此时说话应该是他自己的本音，一改方才的沙哑粗犷，声音有些尖锐，听起来颇为刺耳。
    师折月知道这应该是她到目前为止最接近黑影本来面目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她需要激怒他，她便道：“你猜！”
    黑影：“……”
    她哪怕骂他几句也比说出这两个字好！
    因为这两个字里夹着挑衅和轻蔑，将他心底的那团火彻底点着。
    他怒道：“我要杀了你！”
    他说完用他另一只手朝她攻去，只是他的手在碰到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抽回来，他心里大骇。
    师折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果然接触面积越大，我吸收你的法力就越快。”
    “我的身体不太好，原本撑不了多久。”
    “你如此大公无私的支援你的对手，当真让人感动，谢谢！”
    黑影：“！！！！！！”
    他看到她的表情，也是他此时处于灵体状态，吐不了血，要不然他此时可能就要吐血了。
    论气人，这世上没有人能及得上师折月。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这是他的法力被吸走的典型特征。
    他咬牙切齿地道：“真没想到，你自诩名门正派，居然也会这种邪法。”
    师折月依旧笑得十分温和：“我这人一向是别人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对别人。”
    “你都这么不要脸了，我干嘛要跟你讲道义？”
    黑影：“……”
    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师折月这样的人，她身上的底牌比他预期的还要多得多。
    今日这样必胜的局面，竟都被她给翻了盘。
    他的身形越来越淡，他怒道：“你今日就算毁了我这具分身，你也救不了苍梧道！”
    “我还会再回来的，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弄死你！”
    师折月不以为然地道：“那就下次再说，希望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还能这么说。”
    黑影此时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了，听到了也不能给她回应。
    师折月看到这光景，便明白为什么看到他的灵体有如蒙了一层纱。
    这是因为他不是他的本体，而他的一个分身。
    他原本和白稚仙一样都是凶灵，所以分身也只是个灵体而已。
    且又因为这是他的分身，所以便是原体的翻版。
    也就是说，黑影原本的模样就是人和畜生的结合体？
    她轻撇了一下嘴，觉得他如此恶心是有原因的，就他这种人不人，兽不兽的样子，这是从根源上恶心人。
    白稚仙和燕年年此时都已经到了极限，快要挡不住了。
    两人原本十分担心她，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局面就已经逆转。
    两人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怎么做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赢了！
    只要她赢了，今日这局就能破！
    燕年年原本力气已经快要耗尽了，可是她现在觉得，她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只是黑影一走，那些人就更加疯狂，完全就是拼命的打法，他们十分被动。
    师折月飞快的吟诵道咒语，手里掐着诀。
    她之前就想超度他们，但是法力不足以支撑她做这件事。
    她也不能再像上次在山谷里那样去超度这些人，因为那时没有人能为她护法，这些人也不是没了身体的亡魂。
    到了此时，她从黑影那里偷来了一些法力，刚好够让她来做这件事。
    她吟诵的速度很快，手上的诀也掐得飞快。
    在她做完这些事时，那些被黑影控制早已经死掉的人，此时灵体离体。
    在他们灵体离体的瞬间，全部变成凶灵，他们想要攻击人，但是却被什么东西缚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师折月一见他们全部都变成了凶灵，就知道他们没有办法超度了。
    因为只有正常的灵体才能进到地府投胎，他们这副模样，就算进了地府也会被直接抹杀。
    所以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用大型的术法将你抹杀，另一个是把他们全部收了。
    她身上是带了些法器，但是他们人数太多，她的法器根本就收不了这么多的灵体。
    而若是把他们全部都抹杀，这就不是在积攒功德，而是在造杀孽了，到时候只怕她这一点寿命都会被天道给夺走。
    师折月在此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能将这些凶灵身上的罪恶全部清洗荡除，是不是就能超度他们了？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做过，她不确定能不能行。
    而这些人从本质上来来讲，其实都是可怜人。
    他们并没有造什么杀孽，只是被黑影控制，用了特殊术法把他们变成了凶灵。
    既然如此，那应该就有办法让他们变成普通的灵体。

 第401章 兑换功德

    师折月在脑中飞快的搜寻相应的术法，这种术法她之前是不敢用的的，因为她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但是今日她身上有黑影一个分身的绝大多数力量，或许可以试一下。
    她没有迟疑，指尖掐了个诀，轻轻吟诵着古老的咒语。
    她明显第一次念这种咒语，十分不熟悉。
    最初的时候，她没有把握好节奏，凶灵们更加暴躁。
    可是随着她渐渐掌握了吟诵的节奏之后，那些凶灵渐渐安静了下来。
    原本罩在他们灵体上代表凶灵的那层红色戾气，渐渐消散。
    他们恢复了神志，在那一刻有些茫然，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死了。
    师折月将继续吟诵，他们身上的戾气散尽之后，终于恢复了这段时间的记忆。
    无疑，这段记忆是极痛苦的，他们中有人流下了泪。
    正常灵体是流不出眼泪来的，只有枉死受了巨大委屈的灵体才能流得出眼泪。
    白稚仙知道灵体的眼泪十分珍贵，他的手掐了个术法，将那些漂在半空中的眼泪收集起来。
    他们此时已经成了再寻常的灵体，是可以进到地府正常投胎的。
    她便为他们正常超度，这一次却没有等来三师父打开鬼门关的大门。
    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鬼差过来，将这些灵体全部带走。
    那个鬼差走在最后，他看了师折月一眼，嘀咕道：“她这是凭一人之力为我们地府完成了一年的业绩。”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又有得忙了！”
    师折月没有听到他的话，因为方才这两个连续的大型术法，耗尽了她从黑影那里借来的法力。
    在鬼门关合上的那一瞬间，她支撑不住从空中摔了下来。
    白稚仙的反应很快，立即冲过去一把将她接住。
    他一接接住她的时候一边骂骂咧咧：“这些人跟无亲无故，你管他们做什么？”
    “依我看，还不如把他们全部杀了。”
    燕年年此时也跑了过来，把白稚仙挤开，扶着师折月道：“公主你别他！”
    “你不管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她说完两眼发光地道：“你方才收拾黑影的时候真的太帅了！”
    “可惜你不是男子，你若是男子，我一定嫁给你！”
    她这话是她的心里话。
    方才他们杀得天昏地暗时，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今日必死。
    就在那个时候，师折月弄死了黑影的分身，控制了所有的凶灵。
    师折月那副淡然到举重若轻的样子，她觉得极帅：
    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不需要多余的语言，谈笑声改变必败的局面。
    白稚仙实在是没眼看燕年年，他的白眼快翻上天了，骂道：“马屁精！”
    燕年年根本就不在乎白稚仙如何看她，她抱着师折月的胳膊道：“公主这么厉害，做她的马屁精我也骄傲！”
    白稚仙：“……”
    师折月见他们斗嘴，轻笑了一声。
    她此时力竭，全身绵软，看着他们，莫名觉得他们都十分可爱。
    她轻声道：“这里有点臭，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再吵？”
    燕年年听她一说，才发现这件事。
    这里不止有点臭，是非常臭！
    那些人之前不动还好，虽然也臭，但是没有散得这么开。
    打完这一架之后，这里简直就是臭不可闻！
    尤其是燕年年，她方才和那些人撕杀的时候，因为不能直接杀人，她都选择斩断他们的双脚或者双手。
    这个打法注定会溅出很多的人体组织，她全身上都粘着一层褐色的物体，十分恶心人。
    她一时间没控制住，被自己熏得吐了起来。
    白稚仙双手指抱在胸前，一袭红衣不沾纤尘，昂着下巴道：“活该！”
    他是凶灵，方才师折月超度那些凶灵的时候，也替他荡去一些戾气。
    只要他不愿意，人间的这些东西是沾不到他身上的，所以他才是如此纤尘不模样。
    骆清扬走过来对着师折月躹了个躬道：“公主，今日是我的错。”
    “我没能及时发现这里面的阴谋，差点害死了大家。”
    燕年年原本看他不算顺眼，此时见他身上有好些伤处，看起来十分狼狈。
    再加上他此时道歉的样子诚意十足，她倒也不好再说他什么。
    她便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是黑影太狡诈。”
    师折月也道：“年年说得对，黑影太过狡诈，让人防不胜防，这事不能怪你。”
    骆清扬却终究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节度使。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这些人虽然早就已经死了，但是他们都是他的子民，依旧让他感到难受。
    师折月让燕年把她扶起来，她已经被这些尸体的臭味熏得快要受不了，她想出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衫。
    只是他们还没有走上几步，不知道从哪里荡过来一缕风，那缕风荡尽了她身上的污浊之气。
    师折月愣了一下，只觉得整个人十分舒服，一缕温和的光华照在她的身上，是功德之光。
    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觉得这一次她的感觉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她全身不说充满了力量，至少不再是那种频死的绵软无力。
    她感受了一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又多了三个月的寿命。
    三个月虽然不算多，但是那也是命啊！
    这是她第二次感觉到功德带给她的生命，上次她在昏迷中，不如这一次明显。
    等那暖风散尽，光华渐渐消失时，白稚仙问她：“你这一次攒了多少功德，增加了多少寿命？”
    师折月回答：“有多少功德不知道，但是我多了三个月的寿命。”
    白稚仙皱眉：“你超度了那么多的人，才添了三个月的寿命？这狗天道也太小气了！”
    师折月笑道：“上次在山谷里我超度的人起码是这里的十倍，也不过只添了一年的寿命。”
    “按这算法，这一次天道还算大方。”
    她知道天道的这个大方，应该还和她清除了那些人身上的戾气有关。
    她隐约有些明白天道对于功德的算法，救活人、除戾气，比单纯超度能兑换更多的功德。

 第402章 记忆不对

    白稚仙却不是很认同师折月的说法，他还是觉得天道对她太过苛刻。
    超度了这么多的亡魂，天道竟只为她续了三个月的命，简直就是个超级大抠抠！
    只是她能多三个月的命，就等于悬在她头顶的剑又往上挪了挪。
    虽然师折月把那些亡魂全部都超度了，但是却改变不了这里面的满地尸体的事实，里面依旧恶臭难闻。
    他们都待不下去，飞快地走了出去。
    这后续的事情不需要师折月一行人处理，自有骆清扬来解决。
    骆清扬这一次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师折月却为他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让他知道这件事情并非是无解的，他整个人反而精神抖擞。
    他们从地下出来之后，他便让人去给师折月和燕年年烧热水洗，他则去统筹安排余下的事情。
    他一走，管事便给燕年年和师折月送来干净的衣裙。
    热水很快就烧好，拎了好几桶过来。
    净房很大，能放下两个浴桶，师折月便和燕年年一起洗。
    燕年年往浴桶里一躺，有些感触地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感谢黑影给公主送来三个月的寿命！”
    今日这一架绝对是燕年年长这么大打得最过瘾也是最危险的一架。
    若不是师折月转败为胜，他们今日怕是都得交代在这里。
    燕年年回想整个过程，既感到后怕，又莫名有些兴奋。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这个观点还是相当特别的。”
    “不过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感谢黑影！”
    燕年年嘿嘿笑了几声后道：“你说黑影要是知道这事，他会不会气得吐血？”
    师折月摇头：“不会。”
    燕年年问：“为什么？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格外强吗？”
    师折月回答：“当然不是，是他根本就不是人，没有血可以吐。”
    燕年年：“……”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扭头看着师折月道：“公主，你这个笑话挺好笑的，以后多讲点。”
    师折月哈哈大笑起来。
    白稚仙此时就在墙外，他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几日他们的日子可以用过得惊心动魄来形容，哪怕他之前天天打打杀杀，也没有这一次来得刺激。
    他之前强大的时候，根本就不会静下心来去想一些事情，因为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可以用珷力平推。
    那个时候的他嗜血、暴躁，很多时候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她。
    他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消亡于这世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如今他变弱了之后，虽然有时候有些憋屈，被狗屎黑影压着打。
    但是他的内心却是难得的安稳，因为他就在师折月的身边。
    师折月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她明明看起来苍白脆弱，却总会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似乎只要有她在，这世间就没有解决不了问题。
    白稚仙的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有些鄙视自己。
    他什么时候对她生出了依赖的心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他隐约觉得在千年前，他似乎也曾这样的依赖过她。
    这样的依赖，似乎又和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有关系，却又让人觉得安心温暖。
    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他可以确定的是师折月是他这一年来的的执念，但是他也知道他是死在自己喜欢之人的手里。
    他之前一直觉得他喜欢的那个人是师折月，应该是师折月杀的他。
    若当初是师折月杀的他，这事情就有些对不上了。
    因为他上次在边关的时候，曾经看到师折月的一段记忆：
    当初兵临城下，师折月跳下了城楼。
    那座城楼那么高，如果没有太大的机缘，她那样跳下去一定会死。
    她若是在那个时候死了，后面又如何杀他？
    这些事情，他之前一直不太愿意去细细琢磨，但是现在却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千年前的事情，就算他的记忆再消散，那些重要的能成为他执念的人和事不应该对不上。
    除非……
    除非有人曾动过他的记忆！
    这个念头一冒进白稚仙的脑中，根本就刹不住。
    白稚仙伸手按了按眉心，若他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又谁？
    那人又有什么目的？
    他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却又想起了一些零散的片段。
    那些片段太过凌乱，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那些片段的时间线。
    师折月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她大惊，问道：“你怎么了？”
    白稚仙对上她那双担忧的眼睛，莫名就又和记忆中的她对上了。
    在那一刻，他虽然心里依旧满腹疑云，却因为她就在他的身边，让他感到安心。
    他轻声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的记忆好像被人抹掉了一些。”
    师折月有些意外：“你现在发现你的记忆被人抹掉，之前都没有发现吗？”
    白稚仙回答：“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上次看到你的记忆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但是我那时也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像是有人在暗示我一样，让我不要多想。”
    “于是我每次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忽略这些细节，就觉得你应该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他还发现了一件事，当他的法力削弱的时候，就不是太受影响。
    因为受到的影响小了些，他反而能想起更多关于前世的事情。
    师折月笑着问：“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道：“那必须是你啊！除了你，谁还能入我的眼？”
    师折月：“……”
    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便道：“若这件事情如你说的这般，你的记忆受到了某些影响。”
    “那么做这事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白稚仙看着她道：“我觉得你这么厉害，估计是你千年前投胎之前，见我日日为你伤心，为你屠城，不忍你让我那么难过，便帮我修改了记忆。”
    师折月：“……你能认真一点吗？”

 第403章 她的忧虑

    白稚仙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这事他倒是盼着是她做的，但是明显不太可能是她。
    他找了她千年才找到她，如今很多事情却和他最初的预期不太一样。
    他这会其实是有些迷茫的，不太清楚自己之前的记忆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他也对自己最初的判断生出了怀疑，若不是师折月此时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怀疑他这千年来坚持的意义。
    于是他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师折月猜到了他的心理，温声道：“小白，不管千年前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现在你都是我的朋友。”
    白稚仙白了她一眼，又手抱在胸前，拽拽地道：“谁要做你的朋友，老子想娶你！”
    他说完扭头便走。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傲娇的样子，知道他这是在掩盖他内心的慌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他此时的背影，莫名有些心疼。
    虽然他的性子十分乖张，但是却为了她等了那么多年，这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师折月近来和他相处的多了，对他的了解更多了几分。
    他虽然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从本质上来讲，他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
    且他方才说的事情，也让她的心头罩上了一层阴影。
    若他的记忆真的被人改动过，那人又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事她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人不会是黑影，因为黑影没有这样的能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再为这件事情纠结。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事纠结下去没有用。
    改白稚仙记忆的人，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以后一定还会再出现。
    她打了个呵欠，这几日她是真的累到了，此时又添了三个月的寿命，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不用那么的赶了。
    她决定先去好好的睡一觉，不管什么事情睡醒之后再说。
    师折月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清晨，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了，睡醒之后，只觉得怎个要神清气爽。
    她睡醒的时候，燕年年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练功。
    他们从京城来苍梧道的一路上，燕年年每天都有坚持练功。
    师折月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发现燕年年的招式比之前更加凝练，且还有了她没有见过的新招式。
    师折月有些意外：“年年的武功好像有不小的进步。”
    燕年年将手里的一套拳打完之后开心地道：“我也觉得我进步了。”
    “所以习武之事，真的是需要实战。”
    “之前在军营的时候，我找那些士兵打架，他们总是让着我。”
    “没有在死亡前走一圈的话，是很难有真正的感悟。”
    师折月之前就知道燕年年是个武痴，有不错的天分，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燕年年的天分会这么高。
    昨天他们不过是和那些人打了一架，燕年年的进步就这么大，当真是让人意外。
    师折月对燕年年竖起大拇指：“年年真厉害！”
    燕年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再厉害一点，这样才能保护好公主。”
    师折月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燕年年的鼻子道：“年年已经很棒了！”
    燕年年笑着道：“我出门前一直担心保护不了了公主，虽然我确实也保护不了公主，最后还得公主来保护我。”
    “但是我也不全是没有用，我能为公主挡一挡普通的攻击。”
    师折月看着她道：“昨天要没有你们帮忙，我也撑不到最后。”
    “所以你不仅有用，还有大用！”
    她之前就发现燕年年一直缺乏认同感，总想实现自己的价值。
    造成这种局面大概率是燕王府的公子个个都很优秀，都是征战沙场的高手。
    燕年年是女子，却又喜欢宅在后宅之中，做不来女红，也学不精琴棋书画。
    她虽然有习武的天分，但是被燕王府的公子一比，便又显得没有那么优秀。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缺乏认同感。
    燕年年听到她的话后笑弯了眉眼。
    师折月又接着道：“你真的很棒，我有一种预感，你可能会成为本朝的第一个女将军。”
    “只是这事急不来，需要等属于你的机缘。”
    她为燕年年相过面，知道燕年年是那种坚韧的性子，在未来有属于她的机缘。
    只要她能抓得住机缘，就能一飞冲天，实现自己的价值。
    燕年年重重地点头道：“公主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你说的话肯定是准的。”
    师折月失笑，其实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她曾经就对燕年年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之前她们没有那么熟，燕年年对她的话没有那么信任，也不会把这话放在心上。
    现在师折月再对她这样说，她便真正放进了心里。
    燕年年问了一件她昨天就想问的事：“公主，你昨天是怎么把黑影的那个分身弄死的？”
    师折月回答：“其实也没什么，他原本有直接弄死我的机会，他却没有那么做，我便觉得他另有所图。”
    “而我自小体质就十分特殊，幼时常招来邪物，他们都想吃掉我。”
    “我当时便想着，黑影若是也想吃掉我的话，那必定得靠近。”
    “于是我早早就做了准备，掐了个诀，用了之前在书学到的邪术。”
    “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直接动了手。”
    燕年年有些感叹地道：“若不是公主预判了黑影的预判，否则我们昨天怕是都得死。”
    “这样的局面公主都能翻盘，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怕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有些好笑：“昨天只是我们的运气好，下次会如何真不知晓。”
    她说完眼里有些担心地道：“这一次黑影在我们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肯定不用善罢甘休。”
    “他在苍梧道经营多年，一定还有后手。”
    “后面我们若是再对上他，必定有一场恶战。”
    燕年年一听到这话，立即道：“那我再好好练功。”
    她说完就拎着刀了再去琢磨武功。
    师折月：“……”
    她对燕年年的行动力是真的佩服！
    她正准备去找骆清扬去询问一些事情，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惨叫声……

 第404章 满城皆敌？

    师折月忙往那边走，燕年年也不练武了，跟着走了过去。
    她们过去之后，发现是白稚仙在打管事。
    师折月有些意外，白稚仙虽然脾气很大，但是他一般不会打普通人。
    此时动手，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稚仙回答：“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黑影的气息，他应该已经被黑影控制了。”
    他和黑影已经认识很多年，从本质上来讲，他对黑影的气息是熟悉的。
    他此时说在管事的身上闻到了黑影的气息，应该就是真的闻到了。
    但是师折月却还是提出了质疑：“之前我们在骆易书的宅子里你见到了很多被黑影控制的人。”
    “但是当时你并没有在他们的身上闻到任何黑影的气息，此时怎么突然就闻到了？”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被他打得满脸是血的管事，听出了师折月的弦外之音。
    管事哭丧着脸道：“白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过来给你们送早膳，不是什么奸细。”
    白稚仙看到管事的眉心有一闪而过的黑气，这也是黑影的标志。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握在剑柄上。
    骆清扬也听到了动静，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走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师折月几人睡下后，骆清扬却还不能休息，他还在处理后续善后的事情。
    他到天明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下，此时被吵醒后匆匆赶了过来，他的模样有些憔悴：
    眼窝深陷，下有乌青，下巴上满是浓密的胡渣，身上的衣衫皱皱巴巴。
    最让白稚仙意外的是，他在骆清扬的眉心也看到了黑气。
    白稚仙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他的手按在剑柄上，顺着骆清扬的脸，看向余下的侍卫，他们的眉心都有黑气。
    在场所有人，除了师折月和燕年年眉心没有黑气外，其他人全有！
    白稚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却没有说话。
    师折月对他还算了解，他此时不说话，便说明事情很严重，且不方面在骆清扬的面前说。
    她便道：“小白看错了，一场误会而已。”
    骆清扬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是误会就好。”
    他说完对管事道：“你先下去休息，找大夫给你看一看。”
    管事对白稚仙突然发疯的事情敢怒不敢言，他看了白稚仙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骆清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他确定没有事情后，就转身离开。
    他们全部散了之后，师折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稚仙回答：“今日节度使府里所有的人，眉心都染上了黑影特有的黑气。”
    师折月的面色微变：“你没有看错？”
    白稚仙咬着牙道：“我和黑影斗了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气息还是很熟悉的，不可能看错。”
    师折月虽然没见过黑影是如何控制这些普通人的，也不是太清楚他们最初是什么模样。
    只是她昨日和骆清扬沟通的时候听他说，普通人被控制的时候是没有感觉的，直到发作时都不知道自己中招了。
    这东西看在师折月的眼里，就跟病毒一样，潜伏在人体很长时间，到暴发时就已经很严重了。
    师折月的面色一沉，轻声道：“我记得你之前看不到这些，这会不会是黑影的挑拨之法？”
    白稚仙想了想后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我之前看不到这些，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吞食那些被黑影控制的凶灵。”
    “我吞食的多了之后，和他便算是术法同源，便也能看到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法力之事，若是同源的话，确实却敏感一些。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走，我们出府看看。”
    如果要被黑影污染的话，不会只是节度府里的这些人，城里其他的普通人也可能会被污染。
    她此时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昨日她也用了黑影的法力，若按白稚仙的说法的话，她应该也能看到黑气。
    可是她如今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然，她看不到，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解释，那就是她出自道门正统，身上符咒极多，本身能抵挡这些邪气。
    只是这些说法都是他们的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需要后续相应的事情来验证。
    现在她要确定的是，白稚仙看到的黑气是真的，还是黑影故意让他看到的。
    他们走到大街上，师折月问道：“怎样？”
    白稚仙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不怎么样，街上的这些人，除了极少数外，眉心都带着黑气。”
    师折月听到这话没有太过意外，她问白稚仙：“你全盛时期，能用你会的术法，控制一座城的人吗？”
    白稚仙摇头：“不能，我虽然修练了多年，术法学得也算精通，但是做不到这一步。”
    “因为人都是有思想的，哪怕他们只是寻常人，想要控制他们的思想将其扼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哪怕是再邪门再省法力的法子，以我的法力，都不可能做得到。”
    他这话十分中肯，因为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发过疯，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想要屠城。
    他当时又不想直接杀人，想要玩弄活着的人，让他们自相残杀。
    只是他当时玩了一段时间就觉得有些无趣，便放弃了。
    只是他那样发疯，也顶多就控制百来个人，再多就不行了。
    这座城池里住了几万人，想要控制住他们是不可能的事情。
    燕年年在旁道：“你做不到，不代表黑影做不到吧？”
    “就昨天节度使府地下的那数千人，都是被黑影控制的。”
    师折月轻声道：“那些人是黑影花了很长时间才控制住的。”
    “可是如今城中的人，却是一夜之间眉心染上了黑气。”
    “而之前的黑影，是处于全盛状态下做到这些事情的。”
    “昨天我虽然不至于把黑影打残，至少也消耗了他至少一半的法力。”
    “白稚仙昨天到现在并没有吞食凶灵，所以他也不可能得到补充。”
    “这也就意味着此时的黑影是极为虚弱的，正常情况下，他做不到这些。”

 第405章 太变态了

    燕年年觉得师折月的话有道理：“可是，现在白稚仙说这满城人的眉心都带着黑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说到这里看了看白稚仙道：“该不会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吧？”
    白稚仙给了她一眼白眼：“你的眼睛才出问题，我眼神好着了！”
    燕年年下意识就要怼他，师折月在她之前道：“年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你如今有灵识在他的手里，他通过你的灵识给你错误的判断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凶灵，也就比一般的凶灵强那么一点点。”
    “他要控制你的眼睛，总比控制满城的人要容易的。”
    这个说法就算是白稚仙也没法反驳，但是他提出了另一个看法：“那为什么我看你们，却看不到那些黑气？”
    师折月回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和年年身上的符咒太多，能避开这些邪术，所以你就看不到？”
    白稚仙觉得她的话也有些道理，他们身上符咒多也是事实。
    而这事要验证也不难。
    他们回到节度使府后，师折月画了一些避邪的符，分给府里的几个婢女和侍卫。
    他们收下符之后，白稚仙就再也看不到他们眉心的黑气。
    白稚仙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这意味着他可能真的被黑影控制了眼睛。
    这种事情对他来讲，也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感觉极其不好。
    他直接爆了粗口：“黑影这个狗杂种！”
    燕年年平时总喜欢跟白稚仙呛声，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她都觉得他可怜。
    师折月安慰他：“没事，我们现在也能让他生不如死。”
    白稚仙和燕年年齐刷刷地看向她，异口同声地问：“怎么让他生不如死？”
    两人说完发现对方的话和自己一样，又同时道：“你干嘛学我说话？”
    这话说完，两人大眼瞪小眼般看着对方，眼里都是嫌弃。
    师折月笑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们这么有默契？”
    两人又同时道：“谁跟他（她）有默契？”
    这话一说完，两人又瞪了对方一眼。
    师折月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整个都惊呆了：“你们这还叫没默契？”
    这一次两人都不想和对方说同样的话，同时摇头。
    然后两人发现，他们又做了相同的动作，同时一脸嫌弃地看着对方。
    师折月这一次都看呆了，她有些感叹地道：“要不是我通晓道术，知道你们没有被人下符咒。”
    “否则的话，我都要以为你们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符咒。”
    燕年年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便问道：“公主，你有法子修理黑影吗？”
    师折月回答：“昨天黑影近我身的时候，我也截了他一些灵识。”
    “然后学他做了一个阵法，困住了他的那抹灵识。”
    其实她不止困住了黑影的一抹灵识，当时因为太过方便，她还顺手抽了黑影分身上的一缕残魂。
    有这些东西在，她要收拾黑影，法子可比只单纯有灵识要多得多。
    白稚仙的眼睛一亮：“你想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法，抽走他的功力吗？”
    师折月摇头：“他的那个阵法太过缺德，我之前看的道门典籍虽然多，但是这么缺德的东西，书也没有。”
    白稚仙有些震惊地道：“这世上竟还有你不会的道术？”
    师折月同样震惊地看着他：“原来我在你心的地位竟这么高！”
    白稚仙：“……”
    她在他的心里不说是万能的，那也差不多。
    她只是受困于她虚弱的身体，很多道术用不了而已。
    师折月看着他笑道：“感谢你的信任，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厉害。”
    “道门创建已经有千年以上，先贤们创建了无数的道术。”
    “我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全部学会。”
    当初道祖才是真正的天才，他创建了道门，研创了很多道术。
    而后道门在历史长河中各种演变，又分成了很多的派系。
    但是整体来讲，是分成两个大的方向，一个是道门正统，一个是邪道。
    邪道供奉的是邪道之首元武子，和师折月所学的道术完全不样。
    邪道一派的道术，道门正统里虽然会有所收录，却绝不会太多。
    师折月虽然学道术有很强的举一反三的能力，但是也不可能把邪道那边精深的道术光知道功能就研习出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让她去复刻黑影施展在白稚仙灵识上的精深道术，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是她虽然做不到这件事情，却能做到另一种事情。
    白稚仙问：“那你要如何收拾黑影？”
    师折月神秘一笑：“他让你这么痛苦，我当然就得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白稚仙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个法器，那个法器里放着黑影的灵识和残魂。
    师折月飞快地在那个法器上贴了几个符，然后把那个法器放进一个破旧的布偶里。
    她把布偶递给白稚仙道：“可能拿针扎这个布偶，也可以拿刀子桶。”
    “不管你对这个布偶做什么，它都会产生痛感，这些痛感会传递给黑影。”
    白稚仙一看这情景，就发现这原理其实等同于厌胜之术，只是她这个是高配版的厌胜之术。
    他对她比了个个大拇指道：“我来试试。”
    他用针扎了几下后，发现他每扎一下，布偶会抖一下。
    他觉得这个看着虽然不错，但是却不是格外的解压。
    对他来讲，既然知道敌人痛苦了，那就得让敌人叫出声来。
    于是他又在布偶的身上布下施了一个术法，再抱来一只鹅。
    当他扎布偶的时候，鹅就会发出相应的尖叫声。
    这样白稚仙就觉得对味了。
    只是他觉得对味了，整个节度使府的人就不堪其扰。
    一整天，整个节度使府里所有的人都听见满府的鹅叫声。
    那鹅的嗓门极大，叫的声音十分的凄惨，穿透力又强，生生把原本还在晕昏迷的骆夫人和骆易书全部叫醒。
    师折月也没想到白稚仙会这么变态！

 第406章 脑子有病

    师折月最初的设想是弄个玩偶给白稚仙玩，让他发泄一下情绪。
    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玩！
    那只鹅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这件事情对它也极不公平，它才是真正无辜之鹅。
    重点是它的嗓子似乎很不错，这么连着叫了一个时辰，竟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白稚仙这一次在黑影的手里吃了大亏，他就想找个地方发。
    师折月做的这个布偶再加上他自己找来的那只鹅，最大程度让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他听着鹅叫，就仿佛听到黑影在那里惨叫，把他开心得不行。
    所以他就一直拿着一根极长的针，对着布偶就是一通乱扎。
    节度使府的众人都有些受不了，但是却没有敢去他的面前提。
    因为他一早上起来就打了管事，骆清扬选择了息事宁人，节度使府的众人便只能忍了。
    燕年年和师折月也受不了他，两人都过来提了意见。
    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继续扎。
    师折月发自内心地觉得，白稚仙这一千多年都白活了，这心性就跟个三岁小孩子一样。
    骆易书躺在床上听到尖锐的鹅叫声，他虽然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会却宁愿他方才直接进了鬼门关，也好过受这样的折磨。
    他弄明白是谁在让鹅叫之后，忍不住骂骂咧咧：“白稚仙，你脑子简直就是有病！”
    骆夫人被鹅叫醒，反倒让骆清扬十分开心。
    她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此时清醒过来，她整个人还有些晕乎乎的。
    骆夫人轻声问道：“我好像听到易书的声音了，他回来了吗？”
    骆清扬回答：“他回来了，受了点伤，这会就在隔壁休息。”
    “你不用担心他，他休息几日就能大好。”
    骆夫人又问：“好像我晕倒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骆清扬也不瞒她，把所有的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
    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自然绕不过祁冬雪，便道：“当初我发现有人想要用你来要挟我。”
    “我当时为了保住你，就找了个妓子回来，假装对她十分宠爱，想让那人以为我心中没有你。”
    “易书对这事有些误会，这几日正在跟我闹脾气。”
    骆夫人听到这话后问：“祁冬雪现在在哪里？”
    骆清扬回答：“我把她关在春晓阁里，迟些我便让管事把她赶出节度使府，你不用管她。”
    骆夫人看向他，他的面色略有些不自然：“夫人，我和祁冬雪之间真的没什么。”
    骆夫人淡声道：“我不是怀疑你对她有什么，而是不理解你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把她留在府里。”
    骆清扬立即道：“我现在就送她出府。”
    骆夫人轻声道：“不管她是否帮到了我们，你把她带进府里的目的就不纯。”
    “她进府时是做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的，你若是就这样把她送出去，她是不会甘心的。”
    骆清扬明白骆夫人的意思，忙道：“夫人放心，我会尽量将她稳妥地送出骆府。”
    骆夫人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和骆清扬做了多年夫妻，对他的性子还是了解的。
    他在大事上做得极好，但是内宅这些事情他却并不擅长处理。
    她便道：“你把祁冬雪带过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骆清扬一直都知道骆夫人十分聪明，有她来处理这件事情他很放心。
    他将祁冬雪带到骆夫人的面前，骆夫人把他支了出去。
    约莫半刻钟后，祁冬雪就面色苍白的出来，直接跪在骆清扬的面前说她要离开节度使府。
    骆清扬便准备了一些银钱给她，她之前见到骆清扬都会变着法子勾引，这一次却是半点都不敢动这样的心思。
    骆清扬有些好奇，骆夫人都跟祁冬雪说了什么，以至于祁冬雪会如此配合。
    骆夫人却只字没有提她和祁冬雪说了什么，她重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忙完这件事情后就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骆清扬去忙公务了，她便让贴身婢女去请师折月。
    师折月过来后，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师折月制止了：“夫人身体抱恙，不必拘泥于虚礼。”
    骆夫人便也不再想着起身行礼，让婢女取过抱枕过来，为她垫得高一些。
    她温声道：“上番多蒙公主搭救，否则我怕是已经一命归西。”
    “救命之恩，不知当如何报答，此时却是连虚礼都不能给公主行一个，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师折月微微一笑：“夫人客气了。”
    她直觉骆夫人找到她没有那么简单，应该还有话要说。
    她来苍梧道之后便听过一些关于骆夫人的事，知道骆夫人是个十分聪慧的女子。
    骆清扬能稳固住苍梧道的局面，起码有骆夫人一半的功劳。
    正常来讲，如此有才华的女子，很容易会压下夫婿的光华，或者夫妻不和。
    但是骆夫人却不是，她和骆清扬的夫妻感情极好，骆清扬对她敬重有加。
    不管对骆夫人熟或者不熟的人，说到她都满是夸赞的话。
    且哪怕骆夫人前段日子病得脱了相，骆清扬也依旧不离不弃。
    师折月上次见骆夫人的时候，就知道她并不是那种绝色倾城的女子，她的长相顶多只是中上。
    今日骆夫人的面色上次见面的时候稍好，但是依旧瘦得有些脱相。
    骆夫人也没有和师折月兜圈了，她直接道：“公主当时来看我的时候，我虽然昏迷，却并不是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时公主和白公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并没有太过意外，便问道：“夫人此时提起这件事情，是有什么事情要提醒我吗？”
    骆夫人看向师折月，她看起来娇柔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
    只是骆夫人却知道，师折月并不像她的外表看起来的这么弱，她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骆夫人温声道：“我这一次病倒的时候，时常能听到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话。”
    “那人说话的时候，屡次提到一个词，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师折月问：“什么词？”

 第407章 莫名相关

    骆夫人回答：“玉儿锁。”
    师折月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她之前听过这三个字：
    在她初见当初的燕王世子时，他就一直念叨着几个词，其中有一个就是玉儿锁。
    后面她帮燕王世子恢复神志时，曾问过他什么是玉儿锁，他当时自己也没有说得太清楚。
    因为有明月湾这三个字在，所以她当时便觉得应该是和燕王战败有关的东西。
    她便没有再去想当时燕王世子说这些字眼的意思。
    如今她再从骆夫人的嘴里听到玉儿锁三个字时，她就觉得这事怕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骆夫人见她面色不对，便问：“公主之前听过这个词？”
    师折月点头：“是的，夫人再想想，除了这个词，他们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她知道白稚仙的灵识放在骆夫人体内的时候，黑影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控制那道灵识。
    在那种时候，骆夫人便与黑影有了某种联系，能听到一些东西再正常不过。
    骆夫人想了想后道：“我当时身体太过虚弱，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迷的。”
    “他们是有说了一些话，但是我不太听得清楚。”
    “有时候听到了，很快就又忘了，只有玉儿锁这三个字，我记得很清楚。”
    师折月知道这也属于正常现象。
    毕竟之前骆夫人都病成那副模样了，脑子就不可能太清醒。
    玉儿锁这三个字只怕是因为提到的频率太高，所以她才能记住。
    她便道：“多谢夫人告诉，往后夫人若是想起什么，还请随时告诉我。”
    骆夫人点头道：“那是自然。”
    师折月见她的面上有了倦色，便起身离开。
    她出去时燕年年见她心事重重，便问道：“公主，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我突然发现一些事情和我之前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她把骆夫人对她说的话，以及她的分析粗略对燕年年说了。
    燕年年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那玉儿锁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是长兄的执念还是黑影要传递给我们的？”
    这些问题师折月也没办法回答。
    原本他们就不是太清楚黑影到底要做什么，骆夫人的这番话给整件事情罩上了一层阴影。
    白稚仙抱着那只布偶一边拿针扎着，一边道：“不管是什么意思，把黑影弄出来杀了就好。”
    他今天扎针扎爽了。
    那只可怜的鹅已经把嗓子叫哑了，他想去找只鹅来做替补，管事便把府里所有的鹅都藏了起来。
    燕年年见他一个大老爷们拿着一根长得离谱的针在那里扎来扎去，觉得十分碍眼。
    她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扎了？”
    “一个大老爷们拿根针，太娘娘腔了！”
    白稚仙白了她一眼道：“你要是看不下去，那就别看啊。”
    “要是忍不住不看，就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吧。”
    燕年年：“……”
    她直接拔了刀。
    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些头疼，这两人每天凑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吵架。
    她拦着燕年年道：“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白稚仙：“……”
    他是死了很多年了，但是这话听着好别扭。
    师折月又对白稚仙道：“你都活了一千岁了，老祖宗一般的人物，跟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吵，你丢不丢人？”
    燕年年：“……”
    白稚仙的年纪确实已经到了老祖宗的级别，但是她听着也别扭。
    师折月看着他们道：“往后你们要吵架的时候，麻烦把我方才说的话想一想。”
    “如此一来，你们大概率就吵不起了。”
    确实如此，燕年年只要一想到和死人吵架，就没法往下吵。
    白稚仙只要一想起自己大燕年年一千多岁，也没法吵下去。
    师折月淡声道：“好了，我们继续讨论玉儿锁这事。”
    白稚仙不拿针扎布偶了，他用手把布偶有一搭没一搭的折。
    若这布偶代表的是黑影的话，他但凡不是软体动物，全身的骨头都得粉碎性骨折。
    他直接发忽略师折月的目光，淡声道：“明月湾如果是地名的话，那么玉儿锁我觉得也是个地名。”
    师折月问：“怎么说？”
    白稚仙回答：“直觉。”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了解黑影，那狗东西因为脑子有病，所以他做事是有强迫症的。”
    “当初黑影拘过燕王世子的魂，所以才导致他的灵体残缺不全。”
    “当时你在那个怪物的身上找到他的残魂时，他是被黑影用特殊的方式和一堆的灵体裹在一起。”
    “对那时的燕王世子而言，他的神志未必就是清醒的。”
    “既然不清醒，他当时的残魂一直说的词，很可能并不是他的执念，而是黑影一直在说的东西。”
    师折月的面色微变，因为白稚仙的话有些道理。
    如果摊开来看，当时燕王世子的情况，其实和之前的骆夫人是有些相似的。
    他们一个是被黑影寄居在怪物的身上，另一个则是身体里寄居了一样东西。
    这种事情乍一看没有什么关联，其实是一样的，因为白稚仙的灵识对骆夫人而言也是怪物。
    师折月沉声道：“若是如此的话，那玉儿锁又在哪里？”
    “黑影他又为什么要重复这几个词？”
    白稚仙想了想后道：“玉儿锁在哪里我大概知道。”
    “但是为什么要重复这几个词，我就不是太明白。”
    “也许这几个词并不是黑影想让我们知道，而是某个东西想让我们知道。”
    师折月听他说这话是越听越玄乎，某个东西？是什么东西？
    她纵然曾经去过明月湾，除了在那里遇到那个怪物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没有眉目便不再去想，直接问道：“玉儿锁在哪里？”
    白稚仙取出苍梧道的地图道：“苍梧道有一片九曲十八弯的深谷，那里的外形就像一把大锁。”
    “再加那里常年有山气环绕，流光环转，日月之辉相映，有如白玉相嵌，所以当地人管那里叫玉儿锁。”
    “这个地名不存在于书上，只是寻常百姓的叫法。”
    “重点是，我之前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在那个山谷之中。”

 第408章 剥皮拆骨

    师折月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
    她顺着白稚仙指的地方看去，那里确实呈锁形。
    她想起上次在明月湾遇到的那个怪物，以及附在它身上的残魂，还有那个极为诡谲的阵法。
    当时在那里，她和燕潇然几乎九死一生。
    他们当时是临时瘊定过去，黑影没有太多的准备，趟得都十分艰难。
    这一次黑影做足了准备，他们若是过，只会更加危险。
    但是这一趟他们却又不得不去。
    师折月问道：“你之前去过那里？”
    白稚仙点头：“之前我为了练功，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我最初见到黑影，也是在那里。”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所以你对那里很熟？”
    白稚仙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也不算很熟，因为那里积聚了整个苍梧道的阴邪之气。”
    “若说节度使城里是龙气的汇聚地，是全苍梧道最安全的地方。”
    “那么那里就是全苍梧道最危险的地方，十分可怕。”
    师折月看向他，他轻笑了一声：“我对外说我是去那里练功，其实是被困在那里。”
    师折月：“……”
    她竟无言以对，这事确实是白稚仙能做得出来的。
    她问道：“是有人把你困在那里的吗？”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在我功力全盛的时候，谁能困得住我？”
    师折月看了他一眼，他立即道：“别说你和你师父困住我的事，那是你们太过狡诈！”
    那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黑点。
    也是因为那件事情，他那时恨透了师折月，千方百计想弄死她。
    若不是后面发现她是他等了千年的人，他不弄死她决不会罢休。
    师折月笑了笑道：“什么叫我们太过狡诈，分明是你当时太过狂妄。”
    “你自己非要钻进来，我们也不过是顺势而为。”
    当时她和师父抓白稚仙是费了很大的力气，费了不少的法宝，中间还用了些手段。
    白稚仙给了他一记大大的白眼，十分嫌弃。
    师折月知道他很不喜欢提起那件事情，便转移了话题：“你能说说玉儿锁是什么情况吗？”
    白稚仙回答：“那里的地形十分复杂，又聚积了整个苍梧道的阴邪之气。”
    “那里经过千百年的累积，涎生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如果黑影能利用他们来攻击我们，我们一进去，基本上是进了鬼门关。”
    师折月问：“你之前要带我们去那里，你当时是怎么打算避开那些东西？”
    白稚仙回答：“避他们是不太可能完全避得开的，我是想让你把他们全部超度了。”一
    师折月：“……我谢谢你啊！”
    超度？只有亡魂才能去超度！
    玉儿锁那种地方涎生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怪物，根本就不是亡魂。
    都不是亡魂了，又如何能能超度？
    她是真的不知道白稚仙哪里来的自信。
    她想起一件事，问白稚仙：“你当时说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把我哄出京城吧？”
    白稚仙摸了摸鼻子：“也不全是吧……”
    师折月听到他这种不太自信的话，立即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时他只怕是想要拆散她和燕潇然，哄着她出京。
    他那时应该还不知道黑影在他身上设下的阵法，以为出了京之后，到了这种地方自己就能变得强大起来。
    结果他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黑影用他的灵识做了手脚，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师折月猜出他的意图后，一时间竟不知道是骂他还是同情他。
    她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心情略有些复杂。
    白稚仙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猜出了他的意图，他摸了摸鼻子，当做什么都没猜到。
    师折月觉得他真是白活了千年，这种举动也太过幼稚了些。
    白稚仙不得已为自己解释了一句：“不管我带你到这里来的真实目的，我都是想要替你续命。”
    师折月淡声道：“嗯，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白稚仙：“……”
    这种反话正说的方式，让他觉得十分尴尬，偏他再不能说什么。
    燕年年虽然不是太知道他们话里暗含的意思，但是她看得懂他们的表情。
    她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也不耽误她恶心白稚仙：“蠢死了。”
    师折月伸手给燕年年竖了个大拇指，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白稚仙：“……”
    他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燕年年问：“公主，既然我们如今知道玉儿锁那里那么危险，我们还要去那里吗？”
    师折月回答：“眼下我虽然多了三个月的寿命，但是还是得再续点命。”
    “眼下苍梧道的危机关没有解决，黑影还会继续作恶。”
    “我有一种直觉，要从根源上解决苍梧道的事，怕是得去一趟玉儿锁。”
    燕年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那里太危险了。”
    师折月淡淡一笑：“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才要去。”
    “苍梧道的事情，我们若是没有遇上是可以不管的。”
    “眼下既然遇上了，自然就要管。”
    “更不要说，我续命的地方可能也在苍梧道。”
    燕年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逆天改命也太难了。”
    白稚仙白了她一眼道：“若不难，就不会叫逆天改命了。”
    “你若是怕，便在这里等着，我和悠然一起过去。”
    燕年年抱着她的那把大刀道：“谁怕了！”
    白稚仙懒得理她，和师折月说起玉儿锁那里他知道的一些细节。
    师折月认真地听着，在心里琢磨要如何应付。
    白稚仙一边说着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折着那只布偶。
    他在这边折的没有太多的感觉，却让黑影生不如死。
    黑影从早上开始，就觉得全身各种痛，一会如针扎，一会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折断了。
    他自从修练了鬼道之后，就很难再感觉到痛意。
    但是今天，他就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生前，感觉到被人剥皮拆骨的滋味！

 第409章 为她赐婚

    这种极致的痛苦，是侵在灵体上的，就算是黑影，他竟也无法摆脱。
    普天之下有这种能耐的人，就那么几个。
    而有这个机会对他动手的，就只有师折月一个。
    黑影之前偷白稚仙的功力时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痛苦。
    最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师折月对他做了什么。
    他想要捂着胸口，却发现胳膊和腿又被扎了。
    这种印在灵魂上的痛，简直要人命。
    他咬牙切齿地道：“师折月，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他最初其实并没有太把师折月放在眼里，因为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弱了，身体也极差，根本活不久。
    谁能想到那个瘦弱的她，竟磕磕绊绊地把他逼到今的境地。
    早知道如此，他应该早早把她杀了！
    此时千里之外的京城，国师终于设法为昭明帝把身上的咒术彻底清除。
    在咒术被解除的那一刻，昭明帝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很轻松了不来。
    之前他身上的乏力和痛楚也在这一刻尽数消散，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对国师道：“这段日子辛苦国师了。”
    国师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皇上客气了，我不过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昭明帝轻轻一叹：“这世上哪有什么该做或者不该做的事，朕心里甚是感激。”
    “国师这段时间为了替朕解咒，费了极大的心力，朕又岂会不知？”
    他知道国师是方外之人，行事一向恣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且他这咒术，普天之下，除了国师怕是再没有人能解。
    对于这种有大本事的人，昭明帝愿意给予他应有的尊重。
    且国师救了他，按理应该要重赏国师的。
    只是国师对钱财这种东西，一直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正因为如此，昭明帝都不知道要如何来谢国师。
    国师淡淡一笑：“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还请皇上能成全。”
    昭明帝有些意外：“国师于朕有救命之恩，只要不是有伤国本之事，朕都同意。”
    他敢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他相信国师行事有度，不会提过份的要求。
    国师想起师折月离开京城前最后见他那一次交代的事情，便道：“这事并不会伤及国本。”
    “若硬要算起来的话，是一桩小事。”
    昭明帝再次意外：“若是小事的话，以国师之能应该能解决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国师为了小事求到他这里来，多少有些奇怪。
    国师回答：“解决是能解决，但是这桩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只能由我来解决。”
    “毕竟是我当初惹下的麻烦，是我对不起她。”
    昭明帝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几分：“和折月有关？”
    能让国师说出这种话来的，普天之下只有师折月了。
    国师点头：“当初我觉察到了宁国公府的不对劲，请皇上将折月嫁进燕王府，这事对她其实并不公平。”
    “她之前命悬一线，这些事情我也就懒得去操心了。”
    “只是如今却觉得，不管她能活多久，这事都有些委屈她。”
    昭明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点了一下头道：“这事确实是让她受委屈了。”
    “这事不是国师亏欠她，而是朕亏欠了她。”
    “兄长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朕这个做叔叔的，终究是失职了。”
    国师听到这句话，起身对昭明帝行了个礼：“既然如此，那我恳请皇上再给她赐一次婚。”
    昭明帝的眸光微动，问：“再为她赐一次婚？她有喜欢的人了？”
    国师点头，昭明帝的眸光深了些：“是燕潇然？”
    国师笑道：“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昭明帝的表情有些微妙。
    师折月和燕潇然的事情，其实昭明帝之前并没有察觉到，他之前只是觉得师折月太护着燕王府。
    她护着燕王府，昭明帝觉得略有些奇怪。
    如今昭明帝再回想这些事情，原本觉得有些不是太对劲的地方，这会就全部都对上了。
    也只有师折月喜欢的人是燕潇然，才会让国师开这个口。
    昭明帝轻声道：“这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小儿女的情事，又能不妥到哪里去？”国师笑着道：“毕竟当初折月嫁进燕王府，就是权宜之计。”
    “更不要说她嫁进燕王府的时候，前燕王世子已经离世。”
    “折月都没有见过前燕王世子，两人更没有半点感情。”
    昭明帝叹道：“国师说得没错，只是这事终于有些于礼不合。”
    “不过折月出京城之前，燕王府的老太君就对全京城宣布了给她放妻书的事。”
    “所以细细算来，折月也已经和燕王府没有什么关系了，此时再嫁给燕潇然也无妨。”
    他此时也明白国师的意思：
    说到底是国师怕师折月和燕潇然成亲之后被人说三道四，所以才想着替她讨道圣旨，让她免受非议。
    这事算起来是昭明帝对不起师折月，他心里原本就愧疚，此时自然无法拒绝。
    国师对昭明帝行了个礼道：“多谢皇上成全。”
    昭明帝笑道：“国师多礼了，只是如今燕王还在守孝，又去了边关，他们的婚事只怕还得再等等。”
    国师也笑道：“守孝之事，其实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天子守孝，一日代一年，三日之后便算是孝期满了。”
    “王侯守孝，可以一月代一年，三月之后便算是孝期已满。”
    “燕潇然如今已经是燕王，可以适用于这一条。”
    “老燕王战死，燕王府的几位公子也不在了，他心里难过，孝期延至一年会更加合适。”
    “如今距老燕王战死已经过去十个月了，再过两个月孝期便算是满了。”
    “皇上可以先将赐婚的旨意下到中书省，等他的孝期一满，就可以成亲了。”
    昭明帝听明白了国师的意思，这是怕他会反悔，让他立即兑现这件事情。
    他笑了笑道：“国师真是个急性子，这事朕依你便是。”
    他说完叫来掌事太监，让他取过圣旨过来，亲自为师折月和燕潇然写下赐婚圣旨。

 第410章 奇怪的病

    昭明帝将圣旨写完后，就存到中书省，只等一年期满，就让要去传旨。
    国师看完昭明帝写的那道圣旨，唇角上扬，再次谢过昭明帝。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他这个师父太不容易了，为她操碎了心。
    他对燕潇然也不是那么的满意，但是师折月喜欢。
    感情之事，只要她喜欢就行，他不会过多的干涉。
    但是他还是觉得燕潇然那小子太好命了，居然把他辛苦养大的姑娘给拐走了。
    他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对着满城的清风又是幽幽一叹。
    只是他往前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小太监领着太医行色匆匆地往前走。
    小太监摧太医：“您快一点，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能耽搁。”
    太医擦着汗道：“好好好。”
    太医年纪大了，哪里走得过十几岁的小太监。
    小太监心里急，一路急催。
    国师看到这一幕没有太往心里去。
    只是他是擅长卜算，遇事习惯性地掐算一下，这一下掐算就觉得很奇怪，皇后并没有生病啊！
    只是他是外臣，不便干涉宫里的事。
    再加上他知道后宫从来就不是一个安生的地方，宫里的女子常会用生病这事来邀宠。
    纵然他听说皇后和昭明帝的感情极好，也不排除邀宠的可能。
    他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背着手晃悠悠的走出了皇宫。
    而此时的皇后躺在床上痛不欲生。
    她原本是那种极为难忍的女子，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极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今日这种剥皮抽筋的痛，就不是一个人能忍受的。
    她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一会身上如同被针扎，一会如同被人折断了骨头，无法忍受。
    小太监领着太医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一进来，宫女就立即领着太医往里走：“皇后娘娘痛得越来越厉害了。”
    太医顾不得擦汗，匆匆跑到皇后的榻前，在她的手上垫上帕子便为她把脉。
    只是他把完脉之后，面色有些古怪。
    皇后痛得哀号连连，宫女急道：“张太医，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张太医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道：“真是奇怪，皇后娘娘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生病。”
    宫女怒道：“娘娘都疼成这副模样了，你竟说娘娘没事？”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正，医术最为高明，否则的话，宫女怕是要直接骂他是庸医了。
    张太医心里也觉得十分奇怪，便又替皇后认真把了把脉，还是和之前一样，脉向正常。
    张太医额前的冷汗都滴了下来：“此事太过古怪，娘娘的脉象确实是正常的。”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某些特殊的事情。”
    他说得隐晦，但是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前段时间宁国公府的事，就十分古怪。
    还有昭明帝中的咒术，那也极其阴毒。
    这些东西，就不是大夫能医治得了的。
    宫女怕张太医的脉把得不准，又让人去请了好几个太医过来。
    太医把完脉之后，都是一致的口径，那就是皇后并没有生病。
    可是皇后却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连话都说不完整。
    众人一筹莫展，只得把这事禀告给了昭明帝。
    昭明帝和皇后原本就感情深厚，他听说这事后立即赶到皇后的寝宫。
    他看到皇后痛得虚脱的样子心疼得不行，问太医：“皇后这是怎么了？”
    张太医回答：“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的脉像一切正常，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昭明帝怒道：“既然如此，那皇后为何会痛成这样？”
    张太医满脸为难地道：“此事臣也不知，许是……”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轻声道：“娘娘许是中了邪。”
    昭明帝听到这话面色微变，然后冷声道：“把云氏带过来。”
    他嘴里的云氏指的是云太妃。
    他之前就想杀了云太妃，只是因为他之前中了宁国公的那个咒术，便一直没有动手。
    今日国师为他把咒一解，他便对云太妃动了杀心。
    此时皇后又痛成这样，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事是云太妃做的。
    很快云太妃便被带了过来。
    昭明帝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的她和之前光彩照的人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的眉眼里再无之前的一分神彩，脸色腊黄，头发干枯。
    宁国公府的覆灭让她在冷宫的生涯更加艰难，里面看守她的嬷嬷对她百般为难。
    云太妃之前在宁国公府的日子过得极好，进宫之后，她也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正因为如此，她在冷宫里的日子和过得格外的艰难。
    刚进冷宫的时候，云太妃知道她往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她的日子会难过到这一步。
    这种感觉让她几近崩溃，她这一辈子吃的苦，都不及她这几个月吃的多。
    她一看到昭明帝，立即就冲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腿道：“皇上，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往后我都听你的，再也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她若还是之前的花容月貌，昭明帝看到她或许会心软。
    但是现在的她，却再无一分之前的颜色，昭明帝看到不要说心软了，还十分恶心。
    他抬脚一脚把她踹倒在地，冷声道：“朕差点被你害死，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
    云太妃被踹得倒在地上，呜咽地道：“我当时也是被逼的！”
    “当时是我鬼迷心窍……我……我做完就后悔了！”
    她此时说这样的话，只会让昭明帝更加恶心。
    昭明帝冷声道：“后悔？你不过是现在的日子过不去了，才会这样说。”
    “当初朕被你所惑，险些连江山都要拱手送给宁国公府。”
    “你如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揭过去，你是真把朕当傻子了吧？”
    云太妃的唇张了张，却也知道此时不管她说什么，昭明帝都听不进去。
    她红着眼睛道：“我知道我错了，还请皇上看在三公主和九皇子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吧！”
    “我愿意后半辈子去给先帝守陵，再不出陵园一步。”

 第411章 国师徇私

    她之前觉得守陵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但是到了如今，她才知道守陵虽然清苦，却也比在冷宫里强。
    这种日子，她真的是过够了！
    昭明帝冷笑一声：“你可真是薄情，朕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对你动心。”
    “你真是蠢到极致而不自知，此时你能靠得上的不是你与朕生的这一双儿女，而是折月。”
    三公主和九皇子虽然是云太妃所生，但是这两人都不是有能力的人，救不了云太妃。
    只有师折月是个有真本事的，她身后有国师，有燕王府。
    她的意见和想法，昭明帝都不敢忽视。
    云太妃生了这么一个聪明厉害的女儿却不自知，各种为难她，这事看昭明帝的眼里，就是蠢不可言。
    云太妃听到师折月的名字，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她这段时间不是没有想过师折月，只是她实在是不喜欢师折月，而师折月对她也极为薄情。
    昭明帝看到她的表情冷笑了一声，冷声道：“算了，跟你这种蠢货是说不通的。”
    “朕命你立即将下在皇后身上的咒术解掉，朕也许会给你一条活路。”
    云太妃整个人都愣在那里，问道：“咒术？什么咒术？”
    昭明帝的耐心耗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在这里装傻！”
    “看来，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会招认的。”
    他的话一说完，几个太监过来将云太妃拖到隔间去用刑。
    昭明帝下的旨意，太监们动起手来，那便真的是半点情面都没有留。
    一轮刑施完之后，云太妃原本只是有些发黄的脸，便又透着惨白的色，整个人的脸色像极了死人。
    昭明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说，皇后身上的咒术是不是你下的？”
    云太妃全身都汗透了，到了这一步，她便知道昭明帝对她再没有一分情谊。
    她将这些想明白之后，整个人反倒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分冷静，她知道她不可能从昭明帝这里获取一丝一毫的怜惜。
    她这一生糊涂了大半辈子，在这一刻难得灵光了一回。
    她看着昭明帝道：“皇后那个贱人，之前便处处为难我，我恨她入骨！”
    “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又岂会让她好过？”
    “她的咒术就是我下的，想让我给她解咒，除非我死！”
    她说到这里有些颠狂地看着昭明帝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昭明帝听到云太妃的话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你承认了就好！”
    “你不愿意为皇后解咒没有关系，朕能找得到人为她解咒！”
    他此时是真的对云太妃动了杀心，只是此时因为她承认对皇后下了咒，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先留她一条命。
    太监过来，像拖死狗一样把云太妃拖了下去。
    昭明帝心疼皇后，立即让人再次去请国师进宫。
    国师听说云太妃给皇后下了咒术的事，他一听就觉得十分荒唐。
    他对云太妃是有些了解的，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而道门里的咒术是极其复杂的，师折月能轻易学会是因为她是天才，就算是国师，学起来都极其费劲。
    像云太妃那样的蠢货，可能这一辈子都学不会一个咒术。
    她上次能给昭明帝下咒成功，那是因为有老宁国公和黑影在。
    他们把阵盘做好，云太妃不过是个媒介而已。
    只是国师虽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能，但是昭明帝请他入宫，他还是要走这一趟的。
    且他也有些好奇，皇后到底是怎么了，才会让昭明如此着急。
    他进宫见到皇后，替她仔细看了一圈，再为皇后卜了一卦，眉头就皱了起来。
    昭明帝问：“国师，皇后这是怎么了？”
    国师回答：“很奇怪，皇后并没有中咒术，我的卦象里，皇后也没有任何问题。”
    昭明帝的眼里满是不解：“那皇后怎么会这样？”
    皇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就没有间歇的时候。
    她今日痛晕了好几回，晕过去又被痛醒，痛苦不堪。
    国师也看不出端倪来：“这事着急有些苦怪，我回去翻翻书，看看书中是否有记载。”
    昭明帝知道若是国师看不出来，那这世上就没有人能看得出来了。
    他对国师还是信得过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国师离开了。
    而皇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剧痛，她痛得满地打滚，生不如死。
    昭明帝心疼不已，送走国师后立即就折回到了皇后的身边。
    他折回的太快，没有看到国师眸光里的幽深。
    国师没有在大殿里停留，飞快地走了出去。
    只是他出去之后，扭头看了看皇后的住处，眉头皱了起来。
    他方才在昭明帝的面前撒谎了，因为他卜出来，皇后此时的剧痛和师折月有关。
    他知道昭明帝一向疑心病极重，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昭明帝知晓的好。
    但是就这件事情而言，这里面有很多他想不通的地方：
    第一，师折月和皇后的关系一直不错，不太可能会去设计害皇后。
    第二，师折月此时人在苍梧道，就算是她的道术学得再好，也不可能千里之外这么折腾人。
    第三，皇后的身上他真的没有感觉到半点术法的痕迹，这事也太过反常。
    国师轻掀了一下眉，心里有一堆的疑问。
    而这些疑问，都需要他见到师折月才能解答。
    他便琢磨着，左右昭明帝身上咒术已解，他也没有必要一直留在京城。
    苍梧道那里似乎会有大的危险，他心里担心师折月，打算过去看看，也许还能帮得上她的忙。
    国师是个行动派，当天夜里便准备出京。
    只是第二天清晨，昭明帝又派人请他进宫，让他想办法缓解皇后的痛苦。
    正常来讲，缓解痛苦这种事情应该是太医的活，只是太医已经试过各种方法都没有用。
    昭明帝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会请国师想想法子。
    国师皱眉道：“皇上，请恕我无能，这事我真的做不到。”
    “我昨夜回去翻了不少典籍，皇后这种情况，有点像是孽症。”
    “简单来讲，这就是一个报应的轮回，皇后可能前世犯了什么错，报应在这一辈子。”

 第412章 狭路相逢

    这话是国师瞎扯的。
    这种事情典籍上是有记载，但是却和皇后的情况有些不同。
    国师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
    如果皇后身上的痛和师折月有关系，那么她这么做必定就有她的理由。
    他这个做师父的，断不能拖她的后腿。
    所以这事他不会插手，就算他有法子暂是屏掉师折月的术法，此时也只会装做不知道。
    他这样说了，昭明帝也就没办法再强求。
    皇后痛不欲生，他就算是再心疼，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让国师再想想法子。
    因为有昭明帝的这句话在，国师反倒不好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他怕引起昭明帝的怀疑。
    这事如果是师折月做的，那也从某种程度来讲，他需要留在京城看着皇后。
    万一有什么突发的情况，他也能帮衬一二。
    国师想去帮忙暂时脱不了身，而此时燕潇然已经离京在赶向苍梧道的路上。
    昭明帝给他下达去云岭关的诏书后，他就立即赶往苍梧道。
    苍梧道和云岭关的方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隔甚远。
    而他手里有昭明帝的诏书，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内赶到云岭关。
    那个时间对单程来讲是充沛的，但是对还要去苍梧道帮师折月的他而言就是太充沛。
    因为不太充沛，所以他出京之后就一直在赶路，希望能尽快赶到她的身边。
    他在快要进入苍梧道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
    他和师折月共命，在她生命到了极限或者她的寿命有所增加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得到。
    之前他感觉到她有危险，拼命地往前赶，在他进了苍梧道之后，他就又感觉到她又续了些寿命。
    她续的寿命虽然不算多，却让他感到安心。
    就算如此，他也一刻都不敢停歇。
    她每一次的续命，都代表她遇到了极致的危险。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还有更大的危险等着她。
    他说过要护她周全，那么他自然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着她。
    他在进了苍梧道之后，就明显觉得有些不对。
    他虽然没有开灵眼，但是他和她在一起久了，对于身边有没有凶灵这事，有着属于自己的感觉。
    所以他一进苍梧道，就发现这里的凶灵扎堆。
    只是这些凶灵有些奇怪，他们并不会主动攻击人。
    但是却让燕潇然更加不安，他觉得这些凶灵此时不主动攻击人，不代表以后不会主动攻击人。
    他还有一种直觉，这些凶灵在等一个时机。
    等那个时机一到，他们就会变成真正伤人的凶灵。
    燕潇然对长山道：“苍梧道十分危险，我们天黑之后不再赶路，天一亮就立即出发。”
    长山看了他一眼后道：“王爷，属下知道你担心公主，但是你有皇命在身，还是得尽快赶去云岭关。”
    这话这一路过来，长山劝了他几回，他自不会听。
    而到此时，长山也隐约品出了一些，他家王爷和师折月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只是他是下人，不好去说主子的事。
    且如今老太君已经给了师折月放妻书，他们两人已经没有关系，倒也不再受了到世俗的影响。
    只是他们终究曾经是叔嫂的关系，若是在一起，还是难免会被人诟病。
    燕潇然看向节度使府的方向，眸光幽深：“云岭关的事情不急。”
    “若我不能及时赶到，到时候你先过去。”
    长山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因为燕潇然行事一向十分稳妥，这样放着公事不做，去做私事的事，他从未做过。
    燕潇然此时也不会再瞒着身边的人，只道：“公主有危险，我不能不管。”
    “这一次我需要陪公主解决这件事情之后，才能去云岭关。”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的快，我便能及时赶去。”
    “只是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快解决，所以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长山听到他这个解释，心里便明白了：“是。”
    “属下听王爷的安排。”
    燕潇然交代好之后，便带着他们往节度使府的方向赶路。
    只是他们没走多远，就看见四周有黑色的雾气升起，夹着极至的阴寒之气。
    这种场景燕潇然和师折月在一起后，见过好几次。
    他二话不说，立即掏出乾坤扇，对着也那团黑雾就扇了过去。
    刹那间，电光闪过，将那黑雾劈开。
    那些黑雾见他难缠，便朝那些侍卫攻去。
    只是那些黑雾才刚刚撞上那些侍卫，就直接被弹开。
    那些黑雾对着他们绕了一圈，便往一旁散去。
    燕潇然一看到这情景，立即就想起上次在京城看到的那条黑龙。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若这些黑雾是黑龙散开的，那么他断然没有放黑龙离开的道理。
    他当即纵身而起，拿起乾坤扇，对着那堆黑雾扇了过去。
    他这一扇和方才用的力度完全不同，试着配合师折月教他的道门心法。
    这一下扇下去，黑雾之中立即就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把燕潇然震得倒飞了出去。
    他凌空跃起的时候，再用力一扇，直接就将黑雾扇飞。
    长山等人想过来帮忙此时都不知道该从何帮起，只能跑过去把燕潇然扶了起来：“王爷，你没事吧！”
    燕潇然的唇角边染上了一抹鲜血，他站起来时往外看时，黑雾已经散了个干净。
    长山问道：“王爷，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燕潇然伸手抹了一下唇角的鲜血，沉声道：“是黑影的那条黑龙。”
    长山的眼里满是担心，燕潇然扭头对他们道：“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直接去云岭关。”
    长山急道：“王爷受了伤，我等哪里能离开？”
    燕潇然轻声道：“和黑影对上，你们一点忙都帮不上。”
    “在这种情况下，你们留在这里反而会是拖累，还不如直接离开。”
    他方才和黑雾交手时，感觉到了极致邪恶的力量。
    若不是有师折月留给他们的平安符护体，他们方才只怕都着了道。
    方才动手的那一刻，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有一瞬间的失神，感觉像要丧失神志。
    他们有护身符尚且如此，若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东西……
    他不敢深想。

 第413章 生出好奇

    燕潇然一向都有极强的责任感，看事情也看得十分长远。
    他已经从这一次的遇袭中，看到了极至的危险。
    这个危险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极为不安，这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若这一次太过危险，他们会死在这里的话，那么没办要再让长山等人跟他一起死。
    而他知道这里有危险，是不可能离开，让师折月独自面对。
    他们两个，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一起。
    长山等人不愿意走，他便黑着脸把长山等侍卫全部赶走。
    他自己休整一番，骑着马去找节度使府找师折月。
    只是他到节度使府的时候，师折月已经走了，他只见到了骆易书。
    骆清扬在听师折月说了玉儿锁那边的情况后，便点了一队人马和他们一起过去。
    骆易书原本也想去的，只是他上次取心头血的那一刀刺得有点狠，还没有恢复过来。
    燕潇然过来的时候，他也不过堪堪能下地走动，根本就出不了远门。
    他看见燕潇然，整个人激动得不行：“你总算来了，你能不能带我去玉儿锁？”
    燕潇然听他说完师折月前几日在节度使府发生的事情，心里替她捏了把汗。
    他再听到玉儿锁这个地名，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玉儿锁？”
    他也想起之前他的长兄一直重复念叨的那个名词，眸光幽深。
    他之前和师折月一样，都觉得那个名词指向一件事情，如今才知道那竟是地名。
    明月湾在云岭关外，玉儿锁在苍梧道，那么归来辞又在哪里？
    燕潇然原本就有些担忧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担忧。
    他和师折月一样，立即想到了明月湾里遇到的危险。
    骆易书不知道这些事情，因为他帮不上什么忙，师折月也没有跟他细说这中间的种种。
    他听燕潇然这样问，便道：“玉儿锁是在苍梧道最北面的一个峡谷。”
    “从那里往西，便通往死亡之海，因为那里太过危险，所以等闲没有人会去哪里。”
    燕潇然拧眉：“死亡之海？”
    骆易书解释道：“死亡之海其实不是海，而是一片沙漠。”
    “传说那里曾经是一片海洋，还有着肥沃的良田，在那里，曾经有好几个国家。”
    “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里的气候变得不再宜居，海洋干涸。那些国家一夜之间从这世上消失。”
    “传闻那些国家的百姓便化为冤魂，因为冤魂不能投胎，他们的魂魄便四处游荡。”
    “因为游荡的太久，他们的戾气一日多过一日，全部化为凶灵，他们从玉儿锁进苍梧道，想要找到替身。”
    “当时玉儿锁那一带的百姓被他们戾气所惑，神志失常，那里成了人间地狱。”
    “传说千年前天上的神女知道这件事情后，亲下凡尘，在玉儿锁的锁口设下禁制，将那些冤魂全部拦下。”
    “正因为如此，所以那里再没有人敢去。”
    “以锁口为隔，一边是苍梧道的人间，一边是死亡之海的鬼域。”
    燕潇然听到这些眉头皱了起来，二话不说，立即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骆易书急道：“喂，天都要黑了，你去哪里？”
    燕潇然回答：“玉儿锁。”
    骆易书就更急了：“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吗？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
    他想要去追，只是他重伤初愈，没走几步就胸闷气短，差点把好不容易养好的伤口崩开。
    好在他的小厮扶着他道：“大公子，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就别瞎跑了。”
    “你在家里好生歇着，等把伤养好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骆易书委屈地道：“等我的伤养好了，他们只怕都把事情解决了。”
    “我是真的想去看看玉儿锁是不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充满了危险。”
    小厮：“……”
    他一直都知道他家大公子作得一手好死，去一趟京城后就更加厉害了，不但会作死，还会找死了。
    他拽着骆易书道：“公子若是真对这事感兴趣，等身体大好了再去也不迟。”
    “你若走了，夫人谁来照顾？”
    骆夫人这一次亏空太多，她恢复的还不如骆易书，如今还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床。
    骆易书听到这话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我得留下来照顾我娘。”
    小厮又道：“大人还吩咐，公子如今也大了，又在国子监念了几年的书，早就今非夕比了。”
    “他留下了不少的公务，等着公子帮忙处理。”
    “只有公子在府里坐镇，大人才有放心在外奔忙。”
    骆易书白了那小厮一眼道：“你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走点心吧！”
    “在我爹的心里，我一直就是个废物，他让我处理公务，不过是在报复我之前指着他鼻子骂的事。”
    “他这是在变相的报复我，让我安生一些。”
    小厮听到这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骆易书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倒也不会真的去给人添麻烦。
    他只是对处理政务没什么兴趣，所以才想找个借口出门。
    如今没有人愿意带他出门，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节度使府。
    燕潇然从节度使府出来时，就直奔玉儿锁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师折月也在听骆清扬说玉儿锁的事。
    他说的比骆清扬的还要详细一些，但是再详细也只是一个传闻。
    关于这事其实有好几个版本，主流的就是骆易书说的那个。
    师折月问骆清扬：“玉儿锁外真的曾有几个国家吗？”
    骆清扬回答：“这些都是传说，具体有没有，没有人知道。”
    “那降世的神女，却有可能是真的。”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
    骆清扬笑了笑道：“等公主到了玉儿锁外，看到那个巨大的锁头就知道了。”
    “那么大的一个锁头，就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白稚仙也在旁道：“那个锁头的位置我也去过，震憾归震憾，却也没什么。”
    “倒是锁头里设下的阵法十分高深，我最强的时候，都不敢直面其锋芒。”
    师折月听他们说完关于玉儿锁的事情，她就更加好奇了。

 第414章 似曾相识

    师折月在心里粗略地想了一下玉儿锁锁口的模样，只是等她看到锁口时，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一块巨大的石头以极为霸道的方式立在那里，高耸入云，带着极致的霸气，让人见到后不自觉地就生出畏惧。
    石头的周围长着几棵极高的树木，半掩在巨石的边上。
    四周除了那几棵巨树外，再不见其他的树木，一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的巨大沙丘。
    站在她的角度，能看得到巨树和巨石后的滚滚黄沙。
    黄沙似被狂风卷起，在空中荡起烟尘。
    那滚滚的烟尘咆哮着朝巨石的方向席卷而来，却在靠近巨石的时候，直接被荡了回去。
    这样往返激荡间，不时发出巨响，听起来惊心动魄。
    燕年年咽了咽口水道：“看起来有点吓人啊！”
    白稚仙白了她一眼道：“你若是害怕，就不要进去，省得丢人现眼。”
    燕年年瞪着他道：“谁说我害怕的？”
    白稚仙笑道：“别装了，你的腿都在发抖。”
    燕年年：“……”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并没有发抖。
    她正打算反驳，就听得白稚仙道：“哟，是真怕啊！还得自己去看看自己的腿有没有抖，真没出息。”
    燕年年：“……”
    她气得直接拔刀要去剁白稚仙。
    师折月拦着她道：“别闹。”
    她瞪了白稚仙一眼道：“我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计较。”
    白稚仙想要出言嘲讽她几句，师折月瞪了他一眼，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骆清扬这段时间也没少看他们吵架，他轻笑了一声，这两人看在他的眼里，颇有些欢喜冤家的味道。
    上次的事情闹出来之后，他就看出来了，燕年年并不喜欢骆易书，这桩婚事八成是不成了。
    燕潇然如今成为新的燕王，燕府的处境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燕年年不愁嫁人了。
    且他看燕年年和白稚仙相处的方式，总觉得这两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嘴里互相嫌弃，却又是真的嫌弃。
    只是玉儿锁内，危机四伏，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骆清扬看向师折月：“公主有看出什么吗？”
    师折月看着那块巨石道：“我能感觉得到，那块巨石上有十分繁复的阵法。”
    “那些阵法挡住了里面的东西往外跑，但是历经千年，这些阵法已经不太稳固了。”
    她没有说的是，她站在这块巨石下，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仿佛是她曾经来过这里，见证过巨石的耷立，看到过有人在上面刻下阵法。
    只是她又清楚的知道，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当初她和国师云游的时候来过苍梧道，却并没有来过这里。
    而此时的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上面的阵法纹理，哪里松动了，哪里快不行了。
    她甚至还能感觉得到，这里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有阵法松动，然后困在这里的东西将从这里走出来。
    她突然觉得心脏疯狂的跳了起来，紧接着阵天旋地转。

 第415章 进是不进？

    师折月听见燕年年的惊呼声：“公主！”
    她想要告诉燕年年她没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才稍微动了一下，燕年年就凑到她的身边道：“公主，你醒了？”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整个人还有些晕炫，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燕年年回答：“昨天你突然晕倒，我们找了大夫给你看病，大夫把摸不到你的脉。”
    “骆大人说可能是那块巨石上的的法阵太厉害，你的身体不好，所以受到了影响。”
    师折月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软手软。
    她的身体不算好，但是这种情况却很少见。
    她只有在生命即将耗尽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燕年年的眼里满是担心：“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师折月动了动胳膊，她虽然想要慰燕年年，却也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大概是安慰不了任何人。
    因为她现在坐起来都难。
    她想了想后道：“我觉得全身乏力，但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这和之前不太一样。”
    “我刚才感受了一下，我三个多月的寿命并没有减少。”
    燕年年听到她这话松了一口气，再看到她那副软绵无力的样子又十分担心。
    他们还没有进玉儿锁，师折月就成了这样，后面该怎么办？
    他们这一群人中，只有师折月和白稚仙会道术。
    白稚仙之前就被黑影算计了，基本上靠不住。
    师折月原本是他们中最强战斗力，结果还没有进玉儿锁，她就先晕过去。
    燕年年轻声道：“公主，这里实在是太古怪了，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
    “我们去想其他的法子为你续命，除了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的地方也可以。”
    一直和燕年年唱反调的白稚仙也道：“我觉得她的话点道理。”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就是去送人头。”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这样进去，确实很危险。”
    “但是我总觉得我和这里有些牵绊，我一会走近一点去看看。”
    “如果我一直是这副样子的话，就不进去了。”
    到时候再用其他的法子把黑影引过来，然后再设法杀黑影。
    白稚仙和燕年年见她听劝，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若非要坚持的话，会十分危险。
    骆清扬在旁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按他的想法，如果苍梧道的百姓被人控制之事的根源是在玉儿锁里的话，以他的身份，就算是龙潭虎穴都要去闯。
    只是他可以自己去闯，却不能强行要求师折月一行人陪他去闯。
    更不要说此时的师折月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样进去，那基本上就是自寻死路。
    而他们这一行人除了师折月外，没有懂道术，进去只怕也是自寻死路。
    骆清扬的眸光幽深，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他让侍卫给师折月送了一碗粥过来，她晕过去一晚，需要补充一些体力。
    这里的气候十分极端，早晚温差很大。
    师折月这会也确实饿了，还有些冷，喝下这碗粥之后，她感觉好了不少。
    她看见欲言又止的骆清扬后道：“我知道骆大人的心思。”
    “只是玉儿锁里实在是太过古怪，我如今身体出了点问题。”
    “一会我去巨石下看看情况，若迟些我的身体状况好一些，我们便进去。”
    “若我连路都走不了的话，这件事情就只能往后延。”
    “虽然骆大人想救苍梧道的百姓，但是跟着大人过来的士兵，他们的命也是命。”
    骆清扬点头道：“公主说的是，这件事情我心里清楚。”
    话尽于此，再说也是无益。
    师折月这段时间对骆清扬的了解比之前更多一些：
    他这个苍梧道的节度使做是颇为辛苦，他这些年来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苍梧道百姓的身上。
    他身上背负着极浓的责任感，是个十分较真的人。
    这种人注定会活得比一般人要累得多。
    师折月喝完那碗白粥之后，试着站了起来，又走了几步。
    她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乏力，但是至少能走路了。
    她又扭了扭胳膊动了动腿，感觉手脚比方才要有力一些。
    他们此时驻扎的营地离了那块巨石不算太过，约莫五里来地。
    燕年年把马牵了过来，抱着师折月上了马背。
    白稚仙看了她们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他落后她们一些，勒马走在骆清扬的身边道：“我不在乎苍梧道死多少人，我只在乎悠然是否安好。”
    “骆大人最好不要逼她，否则我手里的剑必饮骆大人颈上的血。”
    骆清扬这一路过来一直观察着他们，但是却极少和白稚仙说话。
    因为白稚仙一直都拽得很，对他爱搭不理。
    骆清扬轻声道：“我十五岁入伍，曾随先帝征战天下。”
    “先帝是我见过的最雄才伟略之人，也是我最钦佩之人。”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年天下初定之时，我自请来镇守苍梧道，为我朝守住西北的大门。”
    “让我遗憾的是，先帝去得太早，只留下一个体弱的女儿。”
    “当年我远在苍梧道无力照拂，心里已是十分愧疚，如今又岂会让公主去送死？”
    白稚仙看了他一眼道：“记住你今天的话。”
    骆清扬正色道：“不敢忘。”
    白稚仙听到这话便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们很快就又到了那巨石之下。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今日的玉儿锁里面激荡的风沙似乎比昨日要小一些。
    原本铺天盖日而来沙尘也变得温顺了不少。
    师折月今日离那块巨石更近了些，对那里的感觉更加清晰。
    因为更加清晰，所以她感觉到上面繁复的阵法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她昨日觉得这里还能再撑三个月，如今却觉得这里随时都会崩塌。
    历经千年的沙化，哪怕再厉害的阵法也不可能支撑得住。
    就算是阵法支撑得住，那块刻有阵法的石头也支撑不住。

 第416章 前世的她

    只是让师折月觉得奇怪的是，这是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那些裹着风尘而来的邪物却不敢靠得太近。
    仿佛巨石中有什么让他们畏惧的东西一样。
    师折月缓缓朝那巨石走去，燕年年拉着她道：“公主，太近了！”
    师折月轻摆了一下手道：“没事，你在一旁等我就好。”
    他们原本是要进去的，眼下就算是不进去，她也要想办法弄清楚那抹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燕年年哪里能让她一个人过，当即也跟在她的身边。
    只是她们离那块巨石越近，感觉到的威胁就越大。
    师折月不觉得如何，燕年年的腿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燕年年忍不住伸手拉住师折月的袖子道：“公主……”
    师折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在那边等我就好。”
    燕年年看了看那块巨石，轻摇了摇头，她就算是腿抖得再厉害，也要陪在师折月的身边。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按在刀柄上。
    白稚仙是凶灵，巨石的上的符阵原本就是专门针对邪物和凶灵而设，他不能离得太近。
    他上次进到玉儿锁，走的不是这个锁口，而是从另一边的一条小路进去的。
    那个时候他十分强大，寻到合适的时机是能自由进入玉儿锁的。
    只是如今的他，和当初比起来弱的不是一星半点，如今那条路他也进不了。
    他们之前商议好的进玉儿锁的方式，是师折月将他装在法器里进去。
    如今师折月的身体欠佳，他们不打算进去，所以他并没有进到法器里。
    他远远地看着师折月离巨石越来越近，他的心里生出了浓烈的不安。
    这千年来，白稚仙能安然活着，固然和他努力修练有关系，但还和他敏锐的第六感有关。
    他立即喊道：“悠然，回来！”
    只是此时四周的巨石挡住的风沙陡然变大，将他的声音吞没，师折月没有听见。
    师折月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巨石之上，那里对此时的她而言，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白稚仙想要过去，他还没跑几步，巨石上散发出来的威压直接把他给压倒在地。
    他急得大喊：“悠然！”
    燕年年听到他的声音，扭头看向他，因为隔得远，她听不见他的声音。
    只是就算听不见，她看到他的动作，也品出了几分不对。
    她想去拉师折月，手却只碰到师折月的袖子，却没能拉住她。
    师折月此时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已经走到巨石的边上，缓缓伸出手按在上面。
    在她的手按上去的那一刻，她整个人身体一震，脑中突然就冒出一段记忆：
    她看见一个身穿雪白的衣衫女子站在玉儿锁的锁口前，此时女子背对着她，看不清模样。
    只是此时的锁口还没有立着巨石，四周的树木也没有长成参天树木的样子。
    山谷的四周也不是现在一片荒凉的样子，而是一片青山，看起来生机勃勃。
    师折月此时处于一种十分奇怪的状态：
    她能感觉到那个白衣女子的心情，那女子似乎十分焦虑，看向远方。
    远方有人过来，很快那人就到了他的面前。
    来人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他急道：“圣女，我们昨天派出去的人，到如今一个都没有回来。”
    白衣女子的忧虑更重了几分，沉声道：“他们没有回来，可有设法传消息回来？”
    男子摇头道：“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白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后道：“他们没能回来，大概率是出事了。”
    “这里的情况远比我之前预期的要严重得多，他们没回来，我们便过去。”
    男子急道：“可是圣女，那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白衣女子轻轻叹息一声：“旱魃出世，赤地千里。”
    “塞外江南，怕是从今往后会成为人间地狱。”
    “我若没有遇到，便可以不管这件事情，眼下既然遇到了，就断然不能置之不理。”
    男子听到她的这番话，张了张嘴，想要再劝，终究没有再劝。
    正在此时，师折月听到身后传来白稚仙的声音：“悠然！”
    师折月回头一看，便看见穿了一套墨色锦袍的白稚仙策马走了过来。
    她愣了一下，因为自从她认识白稚仙以来，他就一直穿着红衣，从未见他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衫。
    他穿红衣时，整个人是邪魅张扬的，而穿蓝衣的他就要稳重得多。
    且他此时的神情也不是她所熟悉的，比如今的他要青涩得多。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猛的回头，就看见白衣女子看了过来。
    她看见白衣女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因为白衣女子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师折月瞬间就明白眼前的白衣女子怕就是千年前的自己。
    所以她此时看到的景像是千年前玉儿锁还没有出事之前的情景。
    白衣女子见到白稚仙的时候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白稚仙回答：“我听说这边有旱魃出世，知道你肯定会来，便过来看看。”
    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问：“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摇头：“我没事，但是这里可能很快就要出事了。”
    “若不能将旱魃除掉，只怕这里的老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白稚仙便道：“我帮你。”
    白衣女子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道：“可是你……”
    白稚仙自嘲一笑道：“你是想让我尽快回宫吧？”
    “宫里的那些人，我若回去，他们怕会想方设法弄死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回去给自己找麻烦？”
    白衣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便道：“可是这里十分危险。”
    白稚仙笑道：“我不怕。”
    白衣女子温雅一笑道：“好。”
    师折月一直在观察千年前的自己，发现她们虽然是一个人，但是性子却不太一样。
    白衣女子比现在的她要温柔一些，看起来脾气极好。
    白稚仙从师折月的身边走过，温声道：“你也别太过担心，总归有法子解决的。”
    两人渐行渐远，师折月想要追去过看看，却听到燕年年惊恐的声音：“公主！”
    师折月瞬间从幻境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血盆了大口朝她咬了过来。

 第417章 巨大黑龙

    那张血红的大嘴夹着剧烈的的腥气，带着极致的凶残，要将她生拆入腹。
    师折月双手飞快地掐了个诀挡在身前，将那东西暂且挡下。
    但是她知道她挡不了多久，她现在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却能感觉得到它的凶残的暴戾。
    燕年年离她最近，一看情况不对，当即拼尽全力站起来，挥着大刀就朝那东西砍了过去。
    她的身手虽好，今日却因为巨石上的阵法，实力大打折扣，奔过去的速度略慢了些，但是砍下去的那一刀却用了全力，并不算轻。
    正常来讲，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活的，她这一刀就算不能把对方砍成两截，那至少也得见骨。
    可是她这一刀砍下去，就像是砸在了金石之上：
    没有砍进去半分，刀刃反而被砍卷了。
    这种事情燕年年第一次遇到，她整个人都傻了。
    而这一下，成功让那东西注意到了燕年年，它猛的回头。
    燕年年这才看见那东西，她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我草！”
    原因无他，那东西长着鹿角，澄黄的有如灯笼的大眼睛，鱼的鳞片，鹰的爪子，完全契合坊间对龙的描述。
    且这东西全身幽黑如墨，透着极浓的煞气。
    它巨大的身体盘在巨石之上，看起来凶悍至极。
    燕年年第一反应是他们这是遇到了黑影的那条黑龙。
    她二话不说，举起刀又砍了下去。
    黑色咆哮了一声，以极为狠辣的速度朝她撞了过去。
    这一下来得太快，直接就把她撞得倒飞了出去。
    师折月此时也看清黑龙的模样了，她的眉头微皱，立即掏出一张符，再用手诀一控，将符砸在黑龙的身上。
    刹那间雷声滚滚，几道闪电劈了下来，直接就劈在黑龙的身上。
    黑龙就算再皮糙肉厚，也禁不起这样的雷劈。
    它的身体在雷电中颤抖，睁着一双澄黄的竖瞳扭头朝师折月看了过来。
    在它看过来的那一刻，师折月感觉到了极浓的杀气。
    它立即就放弃去杀燕年年，朝师折月飞了过来。
    巨大的龙身缠在巨石之上，它一咆哮，原本席卷着想要撞上巨石的沙尘也安静了下来。
    师折月甚至能感觉到，裹着沙尘而来的那些东西，似乎都很怕这条黑龙。
    她此时心里生出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黑龙若是邪物的话，巨石上的阵法为什么不攻击它？
    她见过黑影的那条黑龙，那是一条由怨气聚集而成的邪物，还没有修成真正的实体。
    可是眼前的这条黑龙，身上鳞片犹如铠甲，厚重结实，是连燕年年的刀都没办法直接劈开的所在。
    它的气息至刚至阳。
    这绝不是刚结成实体的邪物能有的。
    只是眼下她并不知道这黑龙是哪里来的，它对他们又抱有极致的恶意，道理没法讲，那就只能动手打了。
    师折月一把扬出她身上带的符，朝那黑龙兜头飞去。
    黑龙方才被雷符劈了那一下，身上鳞片被劈焦了好几块。
    它识得那些符的厉害，它身形突然停上，龙头直接爬上巨石，避开那些符咒。
    那些符咒便贴在它身后的那块巨石之上，符一入巨石，便直接没了进去，根本就没有被触发。
    师折月看到这光景愣了一下，因为她方才将那些符砸过去的那一下是引爆的。
    她当时打的主意便是：
    如果不能砸到黑龙的身上，那么也能砸在巨石上。
    别的不说，雷符被引爆的时候，是能让巨石通电，同样也能对黑龙有效。
    可是此时她砸出了去的符，就如泥龙入海，一去不回。
    她自小在外游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经历过，这种情况却还是第一回。
    她的心里有些无奈，按这情景下去，他们怕是都会死在这里。
    燕年年大声喊道：“公主，小心！”
    师折月这才发现她分神的时候，那条巨大龙头已经游到她的身边，探出龙爪要将她撕成碎片。
    她知道自己的身手，正面和这条黑龙去撕，可能只需要一息的时间，她就会死。
    她就地一滚，避开那一爪。
    等黑龙一再次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道术空间里掏出了一个法器，照着黑龙的脑袋就抽了过去。
    这个法器是她这一次出门前国师给她的，是个攻击性很强的法器。
    寻常的凶灵用这个法器一抽，是能直接把凶灵给抽得魂飞魄散，是所有邪物的克星。
    她之前是打算遇到黑影真身时，用来送黑影上天的。
    可是此时这个法器抽到黑龙的身上，就跟个丝绢拂过他漆黑的鳞片，没有给它造成一点伤害。
    师折月：“……”
    师折月：“！！！！！”
    她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
    黑龙似乎也有些疑惑，他们打得这么激烈，这个愚蠢的两脚兽居然给它挠痒痒。
    它瞪着硕大的竖瞳看着她，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没有动作。
    师折月觉得可能是她用法器的方式不对，于是又拿起法器照着黑龙抽了一下。
    这一次她用力了全力，可是她的身体原本就柔弱，实没有多大的力气。
    这么抽下去，依旧像是在给黑龙挠痒痒。
    师折月：“……”
    她极度怀疑这是国师在坑她，给她弄了个假的法器来糊弄她。
    她在心里狂骂国师，眼下这种情景，这架是没法打了。
    她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只是她没跑几步，黑龙的龙爪一拂，便将她抓了起来。
    师折月知道它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她给捏爆，这个时侯她要如何自救？
    那边燕年年和白稚仙一看这种情景，立即拼了命地朝她扑了过来，想来救她。
    燕年年还好，她虽然觉得巨石的威压很大，但是却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白稚仙原本就是凶灵，巨石上的阵法原本就是为阴邪之物而设，他一过去，就感觉有什么在撕扯着他。
    若不是他身上有功德在，此时只怕已经被巨石上的阵法给撕了。
    师折月一看这情景，立即大声道：“别过来，快走！”

 第418章 他的主人

    燕年年和白稚仙谁也不会听她的，此时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师折月。
    师折月心里大急，看向黑龙，黑龙的一双竖瞳极为不屑地看着他们，那眼神就和看蝼蚁一样。
    师折月立即就明白了黑龙的意图，它抓住她后没有立即把她撕了，是想用她把白稚仙和燕年年都引过来，然后一网打尽。
    骆清扬看到这个变故，立即搭弓箭来射黑龙。
    只是他射出来的箭，都在巨石前十余丈的地方落了下来。
    骆清扬一看到这情景喃喃地道：“传闻竟都是真的！”
    传闻说玉儿锁前除了巨石外，还有一条黑龙在此镇守。
    只是龙是上古的神兽，是传说中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在凡间。
    所以他之前跟师折月说起玉儿锁的传闻说，关于有龙镇守之事，只是粗略的提了一下。
    几乎所有人都把这事当成是个传闻，没有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骆清扬镇守苍梧道多年，也来过玉儿锁外探查好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黑龙。
    他此时的心情是十分绝望的：“难道是上天要灭我苍梧道？”
    那边白稚仙拼着灵体消散的风险奔到师折月的身边。
    只是他手里的剑才朝着龙爪挥了一下，就被黑龙的脚趾头轻轻一弹，就把他给弹得倒飞了出去。
    师折月见他的灵体比之前要淡得多，她勉力掐了个诀将黑龙收进法器之中。
    她把他收进去之后再飞快地把法器盖上。
    白稚仙急道：“悠然，放我出来帮你！”
    师折月低头看了法器一眼，轻声道：“小白，活了千年不容易的，你不要寻死。”
    “我这一次若是死了，你便不要再等了，若有可能的话，你帮我照顾年年。”
    她说完手指结了一个印，眼睛闭了起来。
    白稚仙虽然在法器里，却能感觉得到她的气息，知道她这是要以燃烧她的魂魄为代价，和黑龙同归于尽。
    这种事情她之前被他逼得狠了的时候也做过，当时他发现是她强行停了下来。
    他一直都觉得她很爱惜自己的性命，也能看得透生死。
    可是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却又是第一个去赴死的。
    白稚仙的眼睛通红，在法器里大声叫喊：“悠然，停下！”
    “你若死了，那我这一千年就白等了！”
    “我才不要管燕年年那个丑八怪，你想让她活着，就自己带她离开！”
    “还有燕潇然，你还没有跟燕潇然道别，你若死了，他会很痛苦！”
    “不对，你若死了，我就去杀了燕潇然！”
    他活了千年，自己觉得自己早就练就了铁石心肠，绝不会再为任何人落泪。
    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师折月此时已经将手诀掐到了第三式，再往下掐四式，便能用禁术重创黑龙。
    只是如此一来，她必死无疑。
    而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因为她的符伤不到黑龙，法器也伤不到黑龙。
    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今日都会死了在这里。
    黑龙感觉到了她气息的变化，它看着她的眼神十分不屑。
    弱小的两脚兽，竟妄想伤它，简直就是可笑！
    黑龙轻蔑地一尾巴卷起燕年年，欲将她重重地甩在巨石之上。
    这种事情它千百年来其实做过好几回了，所有力妄图闯出玉儿锁的阴邪之物，都被它用这种方式撞死在巨石之上。
    这种事情它做得多了之后，已经十分麻木。
    它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之后，身上的戾气一日重过一日，它也渐渐迷失了本性，眼里只有杀戮。
    师折月一看这情景，立即加速掐诀。
    诀越是掐到最后，属于她魂体的气息就越是明显。
    原本眼里只有杀戮的黑龙在感觉到她魂体的气息后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她。
    她此时闭目掐诀，整个人冷静又神圣。
    它眼里的暴戾散尽，万分震惊地看着她道：“主人，你回来了！”
    它一声不算大，却震在师折月的心头，打断了她掐诀的手。
    她隐约觉得这一记声音十分熟悉，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过。
    纷乱的记忆涌进她的脑中，巨大的力量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就晕了过去。
    燕年年看到她这情景，以为黑龙杀了她，惊呼出声：“公主！”
    黑龙的巨尾一荡，她被荡晕了过去。
    黑龙犹豫了一瞬，便抓着师折月卷起燕年年，飞快地游进巨石之中。
    骆清扬在外围看到这个变故，骇得他目瞪口呆，他想要过来帮忙，却被巨石上的阵法荡起，甩飞了出去。
    师折月又做了一个梦。
    她在一个水潭边救了一条受了伤的黑色水蛇。
    水蛇初时气息奄奄，她觉得它十分可怜，便找了个大夫给它医治。
    只是那大夫会给人治病，却不会给蛇治病，最后开了个给人治病的药方。
    师折月见大夫不太靠谱，便将她身边治伤的药材全堆给黑蛇的身上。
    这事虽然不得其法，里面却也有一两味药材对黑蛇有效。
    黑蛇被她救活之后，就天天跟在她的身边。
    她这才发现黑蛇长的速度有点快，它几乎一天一个样，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大蛇。
    因为它长得太快，她身边的人都让她把黑蛇扔掉，因为它看起来太过危险。
    她虽然觉得黑蛇不会伤人，但是世人怕蛇，她也得顾及身边人的感受。
    于是她有一次出门，便将黑蛇扔在了野外。
    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当天晚黑蛇叨着一只野兔回来，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竖瞳看着她。
    她心软了，不顾身边的人反对，将黑蛇养在身边……
    这个梦做是悠长又凌乱，中间似乎还夹杂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她却又记得不太清楚。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坐在她的身边，睁着一双金色的竖瞳看着她。
    她刚醒来有些恍惚，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朝晖？”
    黑衣青年红着眼睛道：“主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把朝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你一定会回来的！”

 第419章 千年之约

    他说完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委屈。
    他的个子很是高大，模样也极为俊朗，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这样哭的表情和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整个人都蒙了。
    她想要劝他，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对她而言，眼前的青年是陌生的。
    朝晖却又抽泣着道：“当年主人把朝晖留在这里，让朝晖守住这里，朝晖就一直在这里等主人回来。”
    “后面他们说主人已经死了，让朝晖离开。”
    “朝晖才不听他们的，因为朝晖知道主人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朝晖是对的，终于把主人等回来了！”
    “朝晖等了主人千年，想主人想得厉害，主人这么多年，可有想朝晖？”
    师折月：“……”
    她脑子有点乱。
    她在今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但是这种话若是实话实话，好像又有点伤人。
    她岔开这个话题，问道：“我的朋友都怎样了？”
    朝晖回答：“我本来想杀了他们的，但是我认出了主人，就留了他们一条命。”
    “只是有个姑娘，跟个疯子一样追着我打，我就把她给劈晕了。”
    师折月忙问：“她现在在哪？”
    朝晖指着旁边的角落道：“她在那里。”
    师折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见燕年年躺在那里。
    她此时身上满是鲜血，看起来气息奄奄。
    师折月看了朝晖一眼，他略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我这些年来被魔气侵袭，脑子有时候不是太清醒。”
    “我一时间没能认出主人，所以就……”
    师折月淡声道：“这就是你说的想我？”
    朝晖的头低了下去，不敢说话。
    师折月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
    如果她方才做的那个梦是真的，那么眼前的这个青年大概率就是那条上黑蛇。
    在梦里，她就觉得那条黑蛇有些不同寻常。
    因为它长得实在是太快了，超出了蛇类的生长速度。
    其次是哪怕在梦里，她都能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不太对。
    只是它的气息再不对，要从黑蛇变成长出角的黑龙，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千年来，应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她之前想不明白为什么巨石上的阵法有所损毁，里面的东西也没能逃出来，如今看来，是因为有黑龙镇守在这里。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黑龙朝晖，只是眼下她自己的思绪也有些乱，不是问的时候，
    她缓缓起身，朝晖忙过来扶着她，她走到燕年年的身边查探了一番，略放下了心。
    燕年年虽然看起来伤得不轻，但是却并没有受重伤，这种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师折月的医术虽然远不如她的道术，但是却也还过得去。
    她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枚治伤的药丸喂燕年年服下，没一会燕年年便醒了。
    她一醒过来看见师折月，立即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想要站起来，却扯到伤处，痛得她呲牙咧嘴。
    师折月忙道：“我没事，你先躺好，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燕年年轻“嗯”了一声，扭头看见师折月身边的朝晖，她有些好奇地问：“他是谁？”
    师折月回答：“他叫朝晖……”
    她对朝晖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
    她问朝晖：“我们现在在哪里？”
    朝晖回答：“主人忘了吗？这是你当年在巨石中修的洞府。”
    师折月看着他道：“朝晖，我千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中间我投胎转世了很多回，我记不清千年前的事。”
    朝晖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吃惊地道：“可是主人一见到朝晖就认出了朝晖。”
    “这是不是代表朝晖在主人的心里极为重要，所以主人才能一见到朝晖就喊出了朝晖的名字？”
    师折月轻咳了一声道：“应该是吧。”
    朝晖开心地道：“我就知道，我在主人的心里是最重要的！”
    “想来主人这一千年来时刻都在想着朝晖，所以才能第一时间认出朝晖。”
    “朝晖在主人的心里，比那狗屁白稚仙要重要得多！”
    师折月：“……”
    她总不能告诉朝晖，她早就失去千年前的记忆，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还先认识了白稚仙，然后才遇到他。
    朝晖又睁着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看着她道：“主人当年离开的时候，让朝晖守好这里。”
    “这一千年来，就算朝晖再难，也始终不敢忘记主人的交代。”
    “只要朝晖活着一日，就不会让那些邪物从这里逃走。”
    师折月问他：“这一千年来你一直守在这里吗？”
    朝晖点头：“主人吩咐的话，朝晖就算舍了这么命，也要做到的。”
    “只是这一千年的时光太过漫长，朝晖一个人守在这里，有好多次都熬不下去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主人，就又能坚持了。”
    千年的岁月，让他变得强大，也让他的心里生出了迷茫。
    这一千年来，他守着当初的那个承诺，忍受着无边的孤寂，一直在等着师折月的归来。
    哪怕有人告诉他，她已经死了多年，他也依旧坚信她会回来，她不会把他一个人扔有在这里。
    可是这一千年的岁月太过难熬，他一个人守在这里，没有人说话，每天只有杀不尽的邪物。
    师折月对上他那双黄色的竖瞳，他眼里的欢喜几乎要溢了出来。
    在这一刻，她的心里生出了愧疚。
    她不记得千年前的事，也不知道朝晖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在这里等了千年。
    她轻声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是我让你久等了。”
    朝晖摇头道：“只要主人平安回来，朝晖等多久都心甘情愿，也不辛苦。”
    师折月听到这话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燕年年看着朝晖的竖瞳，心里有些毛毛的。
    她拉着师折月的衣袖道：“公主，他到底是谁？”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朝晖已经道：“我是主人心尖尖上的人。”
    “就算是现在是主人的朋友，在主人的心里，我都是最重要的，我是主人放在心里超过千年的蛇蛇。”

 第420章 我保护你

    燕年年：“……”
    燕年年：“！！！！！！”
    他前面的那些话燕年年当他在放屁，最后面的那句话就有点惊悚了。
    她问道：“蛇蛇？”
    她的胆子很大，但是却有些害怕的蛇虫之类的东西。
    师折月伸手摸了一下鼻子道：“就是今日和我们打架的那条黑龙。”
    燕年年：“！！！！！”
    她顾不得疼痛，立即跳了起来，把师折月护在身后：“公主，别怕，我保护你！”
    师折月：“……”
    她看了燕年年一眼，这丫头的腿此时抖得厉害。
    只怕是吓的！
    她轻声道：“没事，他是自己人，今日是一场误会，他不会再伤害我们。”
    她之前听白稚仙说起千年前的事情，她对那事一直都不太愿意探究。
    她觉得那段岁月过去了那便过去了，曾经的恋人和朋友，也都已经淡了。
    她如今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和白稚仙再无可能，她也不需要再去追朔逝去的岁月。
    但是她遇到朝晖之后，她就又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原来在千年前，她是真的有朋友有亲人，那段岁月立即就真切了起来。
    还有人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人在这极险之地一守就是千年。
    朝晖一脸鄙视地看着燕年年道：“你的力气是不小，但是太弱了。”
    “我若要杀你的话，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你。”
    燕年年最不能听这种话，她立即拔刀道：“你若按不死我，我就砍死你！”
    朝晖轻蔑地道：“那我让你先砍我一刀，若是能砍伤我，就算我输。”
    他说完直接就现出原形，一条巨大的黑龙差点就把这座洞府给填满了。
    燕年年：“……”
    她方才听师折月说他是那条黑龙，两者相差有点大，她不太能把两者当成是一个人，这下直观了。
    师折月：“……”
    倒也不必如此较真。
    她轻咳一声道：“朝晖，变回人形！”
    朝晖睁着硕大的竖瞳挑衅地看向燕年年，她被他巨大的身体挤压的连刀都挥不动。
    之前在外面战斗的时候，燕年年把他当成龙，不觉得如何。
    如今在这狭小的洞府里，他一变成原形，近距离看，那就是硕大的蛇身，她的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
    太吓人了！
    朝晖看到她的样子十分得意，他轻哼一声道：“我给主人面子，不跟你一般计较。”
    他觉得他这一次已经给了燕年年一个下马威，也在师折月的面前展现了他的实力：
    千年不见，他已经不是当初那条弱小的蛇蛇了。
    千年与锁里的邪物撕杀，他如今战斗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和人打斗，他是真正的强者。
    他再次斜斜地看了燕年年一眼，这才变回人形。
    他一变回原形立即就凑到师折月的身边道：“主人，朝晖是不是比以前更棒了？”
    师折月：“……是。”
    朝晖一听这话开心的不得了，又问：“那朝晖是不是比你这个朋友有用？”
    师折月：“……有没有用这事，不是用武力值来判断的，年年也很棒。”
    她见朝晖的眼里染上了戾气，便又加了一句：“朝晖不在我身边时，都是年年在保护我。”
    朝晖一听这话，眼里的戾气瞬间就散了：“是朝晖无能，没能保护好主人。”
    “不过没关系，以后朝晖都会跟在主人的身边，有朝晖在，以后就没有人能欺负主人了！”
    师折月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有些感触，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朝晖真棒！”
    燕年年到此时也发现了，这条叫朝晖的大蛇，虽然很凶，但是心智却不算成熟，还很依赖师折月。
    她确定朝晖不会伤害师折月后也懒得支棱，直接一屁股坐回去，继续养伤。
    白稚仙在法器里喊：“悠然，放我出来！”
    师折月之前将白稚仙关到法器里，怕他自己出来，直接将法器封了起来，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但是师折月却能听见他说话。
    此时已经安全，她便掐了个诀，把他放了出来。
    白稚仙一出来便问：“悠然，你没事吧？”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朝晖也认出来了他：“白稚仙？”
    之前朝晖被这里邪气迷了心智，眼里只有杀戮，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们来。
    此时他的神志已经恢复，认出了师折月，便也就认出了白稚仙。
    白稚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戒备地看着朝晖道：“你是哪位？”
    朝晖瞪大眼睛道：“你竟连我都认不出来？”
    白稚仙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认出你来？”
    师折月怕他们一会又打起来，她刚想劝架，朝晖却笑了起来：“这话说得就很白稚仙。”
    “事隔多年，我的变化很大，你认不出我来很正常。”
    “且你认不认得出我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认得出了我来就行。”
    白稚仙听到这话就觉得有些熟悉了，他盯着朝晖的竖瞳看了看，眼睛睁得圆了些：“你是那要小黑蛇？”
    朝晖不高兴地道：“我是黑龙，我叫朝晖！”
    白稚仙笑了起来：“原来真是那条欠抽的小黑蛇啊，你居然还没死？”
    朝晖瞪着他道：“你都没有死，我当然不能死！”
    白稚仙不以为然地道：“你错了，我已经死了千年了。”
    朝晖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他现在成了凶灵，早不是当年那个冠盖满京华的皇子了。
    他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白稚仙摆了摆手：“千年前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我们又团聚了！”
    他说完伸手拍了拍朝晖的肩道：“不错啊，还挺结实的，没成软骨头。”
    因为朝晖千年前的形态是条蛇，白稚仙曾开过他的玩笑，说他以后就算是成蛟化龙，也会是根软骨头。
    如今朝晖的模样和他当然设想的完全不同，却又让他觉得有些亲切。
    朝晖嫌弃地把他的手甩开道：“你还是和你以前一样，说的话一点都不好听。”

 第421章 一样幼稚

    他话是这样说，眉眼里却满是温和。
    白稚仙则笑道：“你也还和千年前一样幼稚。”
    他说完有些感叹地道：“若知道是你镇守在这里，我当初来玉儿锁的时候就不用偷偷进来了。”
    他们千年没见，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都想知道对方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
    两人问了一圈后，都有些鄙视对方：
    白稚仙觉得朝晖天天猫在这里不出去，日子过得太无聊，没疯简直是奇迹。
    朝晖觉得白稚仙这千年来，到处像疯狗一样咬人，没被人打死简直是奇迹。
    他们千年前的关系其实不算好，天天互掐。
    千年后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没有了，师折月投胎转世记不得千年前的事，如今只有他们记得当初的岁月。
    所以如今重逢，虽然都还是看对方不太顺眼，却愿意多给对方一点耐心。
    师折月听他们说起当年的旧事，因为隔得太久，两人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且还有记忆偏差，以至于说得七零八道。
    她在旁努力拼凑也凑不出原本事情的始末。
    这两人基本上是各说各的，却又都说得十分开心。
    她有些想笑，只是笑完之后又有几分悲伤。
    燕年年凑到她的身边问：“公主，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师折月摇头：“听不懂，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如今还能重逢，还能互相说一些他们知道的事，证明千年前的岁月真实存在过。”
    燕年年愣了一下，双手拖着腮道：“我之前是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的说法。”
    “看到白稚仙之后我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凶灵，看到是朝晖我才知道这世上的动物能成精。”
    “公主，认识你之后，真的完全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师折月闻言笑了起来：“这个世界的样子原本就是多面性的。”
    “因为这样的多面性，才变成一个精彩的世界。”
    燕年年点头：“我看到他们，我就会想，千年之后，我是否还能遇到我的亲人和朋友。”
    “不过就算是过到了，可能我也都不认识了。”
    她说到这里看着白稚仙道：“我之前觉得他挺讨厌的，如今却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
    师折月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感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又将如何，不如珍惜眼前人。”
    燕年年点头道：“公主说得对！”
    她原本就是十分爽朗的性子，此时也不再去纠结那些事情。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都有些饿了，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取出食物，分给众人吃。
    白稚仙是凶灵不吃正常的食物，师折月便为他点了香火。
    朝晖这一千来都餐风饮露，以玉儿锁里的那些邪物为食，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
    师折月分给他吃了一些最普通的食物，他吃着吃着就开始落泪。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问道：“不好吃吗？”
    朝晖摇头：“不是，是我这一千年来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我太激动了。”
    师折月：“……”
    她听她这么说，莫名有些心酸。
    白稚仙一脸嫌弃地道：“没见识！”
    这一次朝晖不和他吵，而是问师折月：“主人，你这一次来了还走吗？”
    “你若要走，能不能带上我？我一个人在这里守了千年，我不想再守在这里了。”
    师折月轻声道：“我这一次是来解决玉儿锁里的事，只要能顺利解决，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
    若能彻底解决玉儿琐的事，朝晖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而若不能彻底解决，她大概率会死在这里。
    朝晖开心地道：“主人那么厉害，肯定能解决这里的事情。”
    师折月问他：“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朝晖各种夸她：“主人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性子也极好，待人宽厚，性子温和，对朝晖极好。”
    “所有人都嫌弃朝晖，觉得朝晖是条危险的蛇，吃得多，还长得快，只有主人对朝晖不离不弃。”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笑了笑，眼角的余光却看见白稚仙看朝晖的眼里充满了怜悯。
    她虽然记不得千年前的事情，却知道她最终并不是死在这里，而是跳城墙而死。
    这也就意味着千年前的她将巨石建起来之后，让朝晖守在这里，她自己却离开了。
    她如今不知道千年前的自己离开是怎么想的，又是什么样的心态，但就事实来看，她当时抛下了朝晖。
    师折月又问朝晖：“眼下这里是什么情况？这里的封印还能坚持多久？”
    朝晖回答：“这里的封印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出了问题。”
    “朝晖试着补过，只是朝晖的能力不如主人，符阵学得不好，补得七零八落。”
    “只是有朝晖在这里守着，没有放一只妖邪出去。”
    白稚仙在旁道：“虽然没有邪物从这个大门出去，但是却有一些从其他缝隙里出去了。”
    “我当初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你都没有发现我。”
    朝晖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是太能接受这个结果。
    白稚仙又对师折月道：“黑影应该也是从这里出去的。”
    “他的那些术法太过邪门，和这里的这些邪物应该有脱不了的干系。”
    师折月又想起上次在节度使府的地下看到的黑影原形，那就像是个拼接而成的怪物。
    她轻声道：“我一直没能弄清楚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目的乍一看就是毁了这个世界，但是毁了这个世界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总觉得他的幕后还有人，只是那个人是谁，我却半点都猜不出来。”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道：“不管黑影有什么目的，他幕后的人是谁。”
    “只要我们将玉儿锁里的这些邪物一网打尽，便算是拔了他们的根本，他们也就不足为惧了。”
    师折月虽然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但是这事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他们来时巨石下看到玉儿锁里的情景，里面分明有无数的邪物。
    在这个世上，哪怕最厉害的道术，也不可能荡得尽这么多的邪物。

 第422章 巨大循环

    且就算有这样的道术，也需要极强的道法做基础，消耗巨大。
    就她那点微薄的道法，根本就不足以做到。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等我杀了黑影，拿回我的灵识，我帮你把这些东西全杀了。”
    朝晖在旁道：“你就别吹牛了，这些邪物数量极多，我都杀不完，你就更不可能。”
    “且他们的形态十分特殊，根本就杀不死。”
    师折月和白稚仙齐刷刷地看他问：“杀不死？”
    朝晖回答：“是的，整个玉儿和锁是一个巨大的循环。”
    “这些邪物从中间墟渊里诞生，然后再吸食山谷里的邪生长大。”
    “它们长大之后就顺着山谷的峡道往前走，一直走到锁头，试图闯出山谷。”
    “而在谷口，被巨石做的锁挡住，他们会被巨石上的阵法或者我杀掉，然后化为邪气重归墟渊。”
    “如此往复，千年如此，若能杀尽他们的话，我在这里杀了千年，他们也早就被杀光了。”
    这是师折月第一次听到玉儿锁里的邪物出生和成长的方式，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种方式她其实是有些熟悉的，和道门的教义相同。
    她总觉得眼前的玉儿锁，似乎藏匿着一个巨大的迷团，等着她去发现。
    白稚仙微微皱眉道：“我之前在这里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件事情？”
    朝晖有些嫌弃地道：“你连巨石阵前都不敢来的人，哪里能看得到全局？”
    白稚仙：“……”
    他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朝晖又接着道：“你若是跟着那些邪物过来的话，我肯定会爪子把你拍死。”
    白稚仙：“……少吹牛，我那时很强大的。”
    朝晖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你那么强大，为什么不敢自己到巨石的阵前来？”
    白稚仙：“……”
    他竟无言以对。
    朝晖轻蔑一笑：“我之前就说了，你没我厉害，这事你就认了吧！”
    白稚仙刚想怼回去，外面便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朝晖的脸色一变：“那些邪物又来了！”
    他说完变成原形，直接就从窜了出去。
    他一变出原形，白稚仙的嘴角就抽了抽。
    白稚仙的记忆里有朝晖的模样的，只是他记忆里的是朝晖远不如现在强大。
    他扭头对师折月道：“他比千年前长大了好多。”
    “只是他不是一条蛇吗？怎么就变成龙了？”
    朝晖是蛇这件事情，他是记得很清楚的。
    蛇若是机缘巧合，是能先化为蛟，而后再变成龙。
    只是这些机缘都需要水，且一千年的时间明显不够。
    朝晖一直守着巨石上的阵法没有出去过，这里的水明显不够。
    师折月想了想道：“或许他遇到了什么大机缘。”
    白稚仙点头：“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不过他现在变得如此强大，对我们是一件好事。”
    “之前我们一直愁没有打手打黑影，这就现成送上来了一个打手。”
    他们都被朝晖揍过，知道他的实力。
    师折月却摇头道：“他这一次只怕不能帮我们揍黑影。”
    “因为他要守在阵法前，他若离开，那些邪物便会从这里逃出去，到时候苍梧道怕会成为人间地狱。”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要不你想办法把这阵法修好，然后我们再去揍黑影？”
    师折月摇头：“这上面的阵法十分繁复，修起来十分复杂。”
    “若由我一个人来修的话，我可能至少需要三个月，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白稚仙：“……”
    时间，时间，又是时间！
    而师折月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的脸上染上了几分阴霾，师折月却比他看得开的多：“至少在这里遇到了是朝晖，我觉得就很好。”
    “有他在，至少能帮我们守住关口，不至于让邪物逃走。”
    “我们原本就是为了黑影而来，这件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
    她说到这里对白稚仙眨了眨眼睛：“若都由朝晖来处理，只怕我续命的事情又没指望了。”
    白稚仙听她这样说，就无话可说了。
    她的命实在是太短，续命也实在是太难。
    他又在心里狂骂贼老天，对她太不公了。
    朝晖驱杀那些邪物他们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师折月和朝晖的那一架打的消耗很大，还没有恢复，白稚仙自己就算是邪物，燕年年的攻击只对人有效。
    在这个时候，他们干脆就在洞府里等着。
    师折月之前听朝晖的意思，这个洞府是她修的。
    她便四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些什么来。
    洞府里的陈设十分简单，空荡荡的的一片，什么家具都没有。
    她觉得这里之前应该是有些家具的，只是这千年来只有朝晖一条龙住在这里，家具对他而言没有用处。
    千年的时光，足以让那些木制的家具腐烂破败。
    她顺着墙往里走，这里并不算大，约莫也就十丈见方，很快就走到了头。
    在最里面的位置，她看到了一面石墙。
    这石墙和其他地方的石面有些不同，师折月取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刮了刮，里面便露出了一行字。
    她喊来燕年年帮忙，便将那面墙全部刮干净，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
    那些字刻得有些小，这里又是在最角落里，光线不太好，看不清楚上面写着什么。
    燕年年问：“谁在这里刻字？”
    师折月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照亮了墙上的字。
    她轻声念道：“我不知道千年后的自己能否看到这封信，若能看到，想必有万千感触。”
    “我知我这些年来所行之事许是不可行之事，然，我却又不得不去做，心中甚是惶恐。”
    “我此身为身份所累，于这世间之情不敢有半点奢望，便不得不负待我情深意重之人。”
    “所谓圣女，看似光鲜，实则背负太多，我素无大志，却又不得不顾惜身边之人，勉力前行。”
    “世人皆说我是道门的希望，是不世的天才，却不知我自小就窥破天机，知天下运势，也知自己何时会死。”

 第423章 早夭因果

    “此事却无法与人分享，扰我心神，令我形神俱疲，却又无可解。”
    “此间之难，我拼尽全力去解，却依旧难治其根，好在因为窥见天机，知千年之后此事或有转机。”
    “然千年后之事又岂是我能尽料？只能尽力布置，然，如此一来，却苦了朝晖。”
    “留此杂碎之念于此，心绪繁乱，难堪重负，唯愿得窥此信之人非我转世，我累了，愿千年后的自己逍遥喜乐。”
    最后的落款是：悠然。
    师折月念完之后面色微变，这是千年前的她所留？
    这些话写得零乱而庞杂，能看得出写这信的人当时思绪有些乱。
    只是她的思绪虽乱，却也交代了很多事情。
    她对着这块石壁，隐约能感觉得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六神无主。
    那压在她身上的担子，有千斤之重。
    白稚仙看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没想到悠然会在这里留下一封信。”
    “她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是算出了今日的这一幕。”
    师折月看向他，他轻声道：“她是圣女，身上背负了极多的东西。”
    “你们都是天才，你擅长符咒阵法，她则擅长卜算，她卜算之术太准，让人惊叹。”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白稚仙又道：“不对，她是你，你也是她。”
    “只是千年的时光，赋予了你们不同的属性，但都是同样的优秀。”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问道：“她那么擅长卜算，是不是曾经泄露过天机？”
    白稚仙轻声道：“她心极善，身份又极高，又见不得人间疾苦和杀戮。”
    “可是人间本苦，皇权更替时，又岂会没有杀戮？”
    “她不是想要泄露天机，却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干涉一二，这算是泄露天机吗？”
    师折月伸手按了按眉心道：“她这不仅仅是泄露天机了，还想干涉天机。”
    “这种情况，很容易就会招天遣。”
    白稚仙愣了一下，师折月又问：“她那时身体好吗？”
    白稚仙想了想后道：“还不错，比你强多了。”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破案了，她当初干涉天机造成的因果，如今都由我在还。”
    白稚仙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她解释道：“她干涉了那些事情，原本天道应该会折她的寿。”
    “只是依着你的描述，她当初当是救了不少人，然后攒下了极厚的功德，所以她的身体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可是她的寿数应该还是受到了影响，虽不至于早夭，但多半会横死，且死状极惨。”
    白稚仙：“……”
    他此时生出了一种感觉，仿佛师折月能隔着千年的时光，看到千年前发生在悠然身上的事情。
    她们本是一个人，彼此间有着极为玄妙的感应。
    师折月问他：“我猜得对吗？”
    白稚仙有些艰难地道：“悠然枉死时只有二十四岁。”
    “她当时不愿我被人钳制，自己跳下了城墙，尸身被千军万马践踏……”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我找到她时，她一身骨头都被踩散了。”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个描述想了一下，轻抖了一下：“确实好惨。”
    “她那么擅长卜算，大概是能算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明知道这个结局却还要这么做，她真的是……好勇！”
    虽然她知道千年前的悠然也是她，但是她们之间因为身份和地位不同，面对人生的态度也不同。
    她现在只想活着，所有耽误她活着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白稚仙之前一直觉得她和悠然是一个人，可是他们站在这块石壁前，看着悠然千年前留下的字迹，他便又觉得，她们就算是拥有同一个魂魄，也不是同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茫然。
    逝去的那些岁月终究已经完全失去，纵然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此时也不可能抓得住。
    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轻声道：“你和悠然还是有些不同的。”
    师折月笑道：“当然不同，她是她，我是我。”
    她说完又看着他道：“到如今你是不是能清醒一些，知道我不是她后，是不是会觉得开心一些？”
    “不。”白稚仙回答：“我反而更加难过了，我记忆里的悠然不是你，却又是你。”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排解。”
    师折月轻声道：“其实我能理解你的这种感觉，我此时看着这是我自己，又不是我自己留给我的信，感觉也挺怪。”
    她说到这里，两人相对一笑。
    这一笑倒让白稚仙想开了：“不管你是悠然也好，是折月公主也好，你们都是这世上顶好的人。”
    “我能认识你们，和你们一起经历这些事情，我就很开心。”
    师折月失笑：“我觉得千年前的你一定是一个极好的人，否则悠然不会那么做。”
    白稚仙淡声道：“不知道，千年前的事情我记得最清楚的只有悠然跳下城楼的事。”
    “她在我心里跳了一千年，我这一千年因为这件事情总不能安生。”
    “如今回想千年前的自己，反倒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人，否则的话，我不会屠城。”
    他说到这里又自嘲一笑：“生长于皇宫，从小在权谋中长大，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人？”
    “她还是太傻了，为我这样一个人跳了城楼，死得那般凄惨。”
    这是师折月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去评价当年的事情，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她想了想后道：“在权谋中长大，却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你屠城想来有几个原因，一个是心里太过悲痛，另一个则是那座城里有你想杀之人。”
    “这件事情听着残暴，但是已经过去了了那么多年，所有的一切了都成了风，倒也不用太过计较。”
    白稚仙缓缓地道：“你说得对，这些事情我不需要太过计较，因为都过去了。”
    “这千年的路，我虽然走得辛苦，却也不及你辛苦。”

 第424章 天真是福

    师折月掀眉：“不要用你的思路来解读我的人生，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自不会有辛苦。”
    “这一世我活着，是因为有很多我在乎的人，所以我也不会觉得辛苦。”
    “我想和潇然白头到老，若有可能，我还想为他生几个孩子。”
    白稚仙：“……”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说着这么沉重的话题，她的话锋一转，就转到了燕潇然的身上。
    他轻抿了一下唇道：“燕潇然真有福气。”
    师折月不赞同他的观点：“我觉得遇到了他，是我有福气。”
    “若没有她，我只怕都撑不到现在。”
    白稚仙一直都知道她护燕潇然护得紧，但是此时听她这样明晃晃地护着他，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给了她一记白眼：“行了，知道在你的心里他最好，是你心里的宝，其他人都是草。”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句话轻笑了一声：“你总结的很到位。”
    白稚仙：“……”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师折月四下找了找，看看千年前的自己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的话语。
    只是她这一次找了一圈，再没有找到其他的字迹。
    她便将那些字又看了好几遍，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门口传来动静，是朝晖回来了。
    他这一次回来的时候是以原形回来的，竖瞳里升腾的是满满的杀气，周身都是煞气。
    师折月掐了个诀，替他荡尽身上的煞气。
    煞气一除，朝晖便又化为人形，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身上还有血痕。
    师折月问道：“你受伤了？”
    朝晖轻点了一下头：“这一次过来的这些邪物太过厉害，我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所伤。”
    师折月的脸上添了几分疑重，因为他们之前几人拼尽全力，都没能伤到朝晖。
    可是此时的朝晖却被外面的邪物所伤，这足以表示那些邪物十分难对付。
    她取出伤药为朝晖敷上，再为他缠上绷带。
    朝晖开心地道：“主人对我最好了！”
    师折月问他：“你之前经常受伤吗？”
    朝晖回答：“我之前总是受伤，这两百多年来，就很少会受伤了。”
    “这些邪物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强了很多。”
    “再这样下去，朝晖也守不了多久了。”
    他说到这里看着师折月道：“主人，你得赶紧想办法。”
    师折月的眸光幽深，沉声道：“我打算明日一早便去进到山谷里去查看一番。”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得辛苦你再守上几日。”
    “若我能彻底解决这里的祸患，我出来后便带你离开这里。”
    朝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主人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那些东西逃出去！”
    师折月温声道：“辛苦你了。”
    朝晖开心地道：“不辛苦，能再见到主人，就什么都值得了。”
    师折月觉得他真是一条简单的龙，稍一安抚就乖巧的让人心疼。
    只是他们这一次进山谷，能不能活着出来，却是未知之事。
    在朝晖的心里，她无所不能，他根本就没有去了想如今的她已经弱得伤不到他，去谷里将会十分危险的事。
    他只想着她要带他离开的事，他开心原地翻了个跟斗。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她之前画的符很多都消耗在了朝晖的身上，此时还得重新画符。
    好在她画符的速度很快，之前还有一些，再问朝晖谷中那些邪物的特点，就能针对性的画符，倒也省了不少的力气。
    师折月连画了两天的符，稍做休整便由朝晖送他们进了山谷。
    他们进到谷中之后，师折月便让白稚仙进到法器里，然后再给自己和燕年年贴了隐匿身形的符。
    朝晖把他们送到的地方相对安全，四周没有多少邪物。
    朝晖离开的时候，再次跟师折月确认：“主人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后，就会带朝晖离开这里，对不对？”
    师折月点头：“对！”
    朝晖听到这话就安心了，此时马上又要到邪物往外闯的时辰了，他没做逗留，起身腾空而去。
    白稚仙有些感慨地道：“真是个傻小子，天真的很。”
    燕年年怼他：“我觉得他比你聪明得多。”
    师折月怕他们又要吵起来，忙道：“这里十分危险，你们都少说一句。”
    这里确实危险，朝晖一走，那些邪物便开始四处飘荡。
    师折月他们隐匿了气息，它们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从他们的身边飘过。
    师折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邪物的形态，它们都是凶灵的形态，只是又和外面的凶灵不太一样。
    它们似乎被困在这里太久了，以至于它们身上的戾气比寻常凶灵要厉害得多。
    就算是师折月，一时间也看不清它们的深浅。
    师折月对付凶灵很有一手，她此时不知道这些凶灵到底有多厉害，她便取出一张符，贴在从她身边路过的一个凶灵的身上。
    那是一张雷符，这样贴上去，瞬间就被引爆。
    那只凶灵惨叫一声，被那张雷符劈得全身冒青烟，却没有立刻魂飞魄散。
    师折月十分意外，她自己画的符最清楚这些符的能力。
    雷原本是凶灵最怕的东西，在外面，一张雷符能轻易劈死一个凶灵。
    可是现在她的这张雷符却没能把那凶灵送走！
    这中间固然有因为这片地方太过凶险灵气不如外面的原因，却也能证明这里的凶灵都很凶。
    它们的魂体比寻常的灵体要精纯得多，且还有极重的凶性，十分难搞。
    因为这一道雷，吸引了旁边凶灵的注意，师折月拉着燕年年往旁边退了些许。
    此时那些凶灵都围了过来，有凶灵伸手去碰了一下被雷劈的那个凶灵，那凶灵没有反应。
    几个凶灵立即就将那个没有反应的凶灵分食，它们吃完之后，明显比方才又强大了些许。
    师折月和燕年年看到这情景，两人的眼里都有些担忧：
    这些凶灵比她们预期的还要难搞。
    师折月这些年来收过不少的凶灵，它们是会吞噬其他的凶灵，但是变强的速度却没有这么快。

 第425章 记忆偏差

    一阵风吹过来，拂起漫天的黄沙。
    燕年年和师折月同时伸手掩住了口鼻，燕年年的鼻子有些敏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刹那间，四面八方的凶灵齐刷刷地朝她们看了过来。
    因为他们都闻到了生人的气息。
    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闻到生人的气息，瞬间就激动了。
    对他们来讲，这简直就是绝世美味！
    他们疯了一样朝他们涌了过来，凤疏影一看情况不对，对燕年年道：“走！”
    燕年年二话不说，一把将凤疏影背起来，撒丫子就跑。
    她们一跑，那些凶灵全部朝她们涌了过来。
    凤疏影从怀里取出一把符，看都没看，直接往后一扔，那些符贴在那些凶灵的身上，就直接被引爆。
    她扔符的时候没看是什么符，这一扔就精彩了，雷、电、火、雨、雪一通狂爆。
    刹那间，他们身后变成了极端天气的综合，精彩的不能再精彩。
    那些凶灵被这些符困住，他们再往前走，就甩开了那些凶灵。
    燕年年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这些东西也太敏锐了！”
    白稚仙从玉佩里飘了出来：“这些东西比我之前在这里的时候要强得多，难怪朝晖会受伤。”
    “我们得再小心一点，否则一旦被他们发现，被他们围攻，只怕会十分危险。”
    他这一次难得没有依着这个由头去说燕年年，燕年年还有点不太适应。
    她问白稚仙：“你之前既然来过这里，那对这里应该是了解的，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黑影？”
    白稚仙四下看了一圈后道：“他应该在最中心处，我们往里走。”
    师折月伸手掐算了一番，眉头皱了起来。
    燕年年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师折月轻声道：“我方才算了一下，那里是大凶之地，我们现在这样过去，只怕是真的不够送命的。”
    燕年年问：“那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先设法了解这里的起因。”
    “凡事找到原因之后，要处理起来都会简单一些。”
    千年的传闻，还有她之前在巨石前的记忆，以及朝晖关于这里的描述，其实都有着些许的偏差。
    朝晖算是唯一经历了这件事的人，但是他当初守在这里的时候，不过是因为千年前她的一句吩咐。
    他对于这里的成因问起来也是一问三不知。
    这些凶灵被白稚仙亲口认证确实比之前强，这就代表着它们一直都在变强。
    她方才那个符扔下去的时候，就发现那些凶灵的灵体十分纯净：邪恶的纯净。
    且就方才的事情，她看它们的反应，比一般的凶灵要快得多。
    她再想起他们一进苍梧道时，就看见无数的凶灵。
    她当时还十分奇怪，那些凶灵都成了凶灵，为什么看起来像面团子一样无害，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如今想来，那些凶灵会变成那样，只怕和这这玉儿锁有脱不了的干系。
    整个苍梧道，从某种程度来讲，是凶灵比活人还要多。
    就算是骆清扬再懂得治理这一片土地，也挡不住这里的凶灵太多而带来的煞气。
    以至于这里的人脾气都很冲，一言不和就动手，常有血光之灾。
    再加上黑影之前在玉儿锁外做下的事情，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中了招。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整个苍梧道已经岌岌可危。
    她到此时，已经大概明白她这一次要如何才能为自己积攒功德了。
    只怕天道给她的任务就是救下整个苍梧道。
    师折月在心里骂娘，她就是一个闲散懒人，从没想过要做什么救世主。
    如今天道将她置于此处，她若是不配合，那就只能是死。
    这个坑爹的设置，让她不配合也得配合。
    她问白稚仙：“你活着的时候来过这里，知道这里的成因吗？”
    白稚仙瞪大了眼睛：“我活着的时候没有来过这里。”
    师折月愣了一下：“你没来过？”
    白稚仙问她：“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活着的时候来过这里？”
    师折月被他问住了，如实回答：“我们到巨石下的时候，我曾看到一段记忆。”
    “那段记忆里我到了这里，发现这里有问题，派人去里面查探消息，派出去的人没一人回来。”
    “然后你就来了，说要陪我处理这里的事情。”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按着眉心努力去想这件事情。
    他对这里的记忆只有在他死后变成凶灵时，到这里来练功的事。
    只是他之前和师折月核对事情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记忆也曾被人改过。
    因为被人改过，所以他一时间也不是太确定他的记忆对不对。
    燕年年看到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在旁插话道：“公主在巨石前看到的那幕景象，会不会是幻象？”
    师折月本身没有那一段记忆，燕年年的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可能。
    她伸手按着眉心头：“这个我也不能确定。”
    “但是朝晖现在就在那里，他是千年前的我留在这里的。”
    “那就证明千年前的我确实有来过这里，至于小白有没有来过，就不知道了。”
    她说出这件事情，原本是想向白稚仙求证一些事。
    如今事情没有求证出来，反而让他们更加糊涂。
    白稚仙笑道：“这事也不用多想，不管我有没有来过这里，反正我不知道这里的成因。”
    “再加上我千年前的记忆也是有问题的，所以此时纠结这些也没有用。”
    “眼下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循着线索去查就好。”
    师折月点头：“小白说得没错，眼下不管是我看到是幻象，还是小白的记忆，其实都是不可信的。”
    “既然是不可信的，那么我们就再去查验一遍。”
    “都到这里了，总归能把这些事情弄清楚。”
    “至于黑影，若是遇到了，左右躲不过去，不如想办法弄死他。”
    白稚仙和燕年年都是好战之人，对她的这个决定，都是支持的。
    三人的意见统一后，便开始探究玉儿锁。

 第426章 他不是他

    玉儿锁是一个巨大的峡谷，以锁口的巨石为起点，往沙漠的方向延绵数十里地，占地面积很大。
    锁的外圈原本是苍翠的青山，如今青山被极重的邪气侵蚀早已经变成了沙丘。
    师折月往里走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知道这种熟悉感并不是来自于她，而是千年前的记忆。
    因为受那些记忆的影响，她整个人有些恍惚。
    千年前的这里和如今的这里变化很大，就连大的地形也因为植被的消失而有了极大的变化。
    但是她愣是就能知道他们这一路往前行到的是哪里，同时也隐约能看得到千年前的风景。
    两世的记忆在这一刻在她的脑中轻荡，让她有些迷糊。
    他们这一路过来，遇到了不少的凶灵。
    好在凤疏影有符能屏掉他们的气息，否则他们怕是寸步难行。
    只是就算如此，师折月太过恍惚有些走不稳。
    燕年年一把将她扶住，问：“公主，你怎么了？”
    师折月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她说完眼前一黑，眼前又出现一幕情景。
    她看见千年前的自己站这里，四周是苍翠的绿色。
    悠然将天眼打开，师折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发现这苍翠的绿色之后，从根部就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她看得出来，这股子黑气里透着邪气。
    这股子邪气应该是造成这里变成变成沙丘的真正原因。
    悠然的眼里满是忧虑，她结了一个印打在那片黑气之上。
    黑气散尽，绿色的植物瞬间就枯萎了下去。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表情微变，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她看出来了，这是旱魃的邪气。
    旱魃一现，赤地千里。
    看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千年前的这里，真的出过旱魃。
    而接下来的一幕也让她有些意外，因为她看到悠然结了个印，那个印瞬间就以原地为中心往四周荡去。
    瞬间那些黑气就散去。
    那些被旱魃气息侵蚀的植物又得到了一丝生机。
    悠然的手轻轻掐了个诀，四周瞬间便有灵气荡起，将四周剩余的邪气也荡了个干净。
    师折月这才意识到悠然的体质十分特殊，居然自身带着生机。
    她再想想自己的早夭的命格，她有些怀疑，她如今早夭是不是因为千年前悠然把生机耗尽，所以她才会早夭。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生出了一种猜测。
    师折月想要摆脱早夭的命格，却一直都很难续命，她极度怀疑她续命如此艰难，同样和悠然有关。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悠然道：“自带生机之人，应当是福源深厚的天道钟爱之人。”
    “既然如此，到我这里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悠然，你到底做了什么？”
    师折月知道这种事情都会有因果，悠然是因，她是果。
    她看向悠然，悠然身上的生机十分浓郁，她靠得近了，都感觉原本有些发闷的胸口舒服了不少。
    悠然那个诀施完之后，凭空拿出一个法器，将那个法器放在地上。
    白稚仙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道：“悠然，你弄好了吗？”
    师折月看到这个白稚仙眉头微微皱起来，因为之前她和白稚仙聊过，他并没有来这里的记忆。
    所以她此时又看到千年前的白稚仙，下意识就观察的仔细了些。
    她很快就发现了端倪，眼里前的白稚仙和她现在认识的白稚仙完全不同。
    他看着稳重，眼色眉梢却带了几分邪气。
    师折月对白稚仙也算有了一些了解，他就不可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她基本上能确定，这个白稚仙是假的。
    像是回她的这个猜想一样，眼前的白稚仙在悠然将那个法器放下去后，轻轻拔了一下。
    这个动作虽小，若悠然布的是一个大的阵法的话，那么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改变的就是整个格局。
    师折月看着白稚仙道：“你到底是谁？”
    只是这本是千年残留在这里的画面，这个白稚仙当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师折月听见悠然在前面道：“只要我将这个大阵布好，想来便能从旱魃的手里救下玉儿锁内外还活着的百姓。”
    白稚仙温声道：“你来了，肯定能救下这些百姓。”
    “只是我们的人太少，你若是遇到了旱魃，怕是会吃亏。”
    悠然的眸光轻敛，秀气的眉眼里泛起了凛冽的杀意：“若是遇到了，将它斩杀了便是。”
    白稚仙叹气：“旱魃是因汇聚了千年的怨咒之气而生，想要将其斩杀，就算是你，只怕也不容易。”
    悠然缓缓地道：“单凭我一人之力自然是杀不了这种千年大妖。”
    “但是我能借助天地之地设下五行大阵，然后还有你的帮助，定能将其斩除。”
    白稚仙的眼里虽然有些担忧，却道：“你说得对，只要方法得当，肯定能将旱魃除掉。”
    师折月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法器，便知道悠然在这里设下的木阵。
    她将生机给了这些草木，草木和法阵相融，便能生出意想不到的力量。
    只是师折月却知道，悠然如果没有发现异常的话，这一次必定会失败。
    因为白稚仙将位置挪了些许，阵法的威力便会小了不少。
    她很想走过去将阵盘的位置挪一下，只是这原本是千年的影象，她注定是不可能挪得动的。
    悠然和白稚仙往前走，师折月想再跟过去看看，只是她没走几步，眼前的景象消失。
    她原本感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的手脚，瞬间又变得绵软。
    她缓缓睁开眼睛，燕年年带着哭腔道：“公主，你总算醒了，这一次可吓死我了！”
    师折月微微有些恍神，轻声道：“我没事……”
    “你可别再说你没事了！”燕年年看着她道：“你每次说自己没事，结果都会出事！”
    师折月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燕年年说的是事实。
    白稚仙问她：“你方才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我方才又看到千年前的画面了，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那一次跟在悠然身边的白稚仙不是你。”
    白稚仙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肯定？”

 第427章 真二愣子

    “因为他身上有邪气。”师折月缓缓吐出了一口气道：“他还动了悠然设在地上的阵法。”
    “我有一种直觉，这里变成这副样子，和那邪物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甚至觉得，悠然当年会失败，不得不在锁口竖起巨石，设下大阵，都和那个假的白稚仙有关。
    白稚仙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现在对我千年前的记忆自己也不是太特别确定。”
    “但是我隐约记得，悠然有一次外出回来，受了很重的伤，养了半年才能下地。”
    “她那时候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奇怪，我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
    “如今想来，很可能就是这一次。”
    这件事情是千年前的事情，他们都知道最终的结果，却不知道过程。
    如今他们进到这里面，再去探究千年前的过程，难免就有些揪心。
    燕年年见他们的面色不佳，她在旁劝道：“千年前的事情真没什么好去想的。”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弄死黑影那个杀千刀的。”
    师折月笑道：“年年说得对！”
    “虽然我们需要弄清楚这里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是真没必要为了千年前的事情而纠结。”
    白稚仙也道：“脑子简单一点的人，也有简单的好处。”
    燕年年立即怼他：“你什么意思？你说谁脑子简单？”
    白稚仙笑眯眯地道：“我没指明道姓，谁承认谁就是。”
    燕年年捋起袖子又要揍人了。
    师折月拉住她道：“这里有些危险，小心闹出动静把那些凶灵引过来。”
    “有什么事情离开这里再说，到时候我帮你揍他。”
    燕年年瞪了白稚仙一眼后道：“我听公主的。”
    师折月把燕年年哄好后，趁她去附近查看地形的时候对白稚仙道：“你总逗她做什么？”
    白稚仙一脸震惊地道：“我什么时候逗她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师折月：“……”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白稚仙单身的这一千年，绝对是凭实力单身。
    白稚仙有些感慨地道：“她和燕潇然是亲兄妹，燕潇然心眼跟筛子一样多，而她就是个二愣子。”
    “这两人综合一下就成正常人了，也就不显得她头脑简单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真心觉得他没救了，她淡声道：“你要再在我面前说潇然的坏话，我就揍你！”
    白稚仙：“……”
    他看了看她后道：“你这个也太护短了！”
    师折月轻哼一声道：“他是我的男人，我自然要护短。”
    “你有本事，自己去找个愿意护着你的女子。”
    白稚仙：“……”
    他觉得他被她人生攻击了。
    师折月懒得理他，依着之前看到的景象去找千年前悠然放在这里的阵盘。
    她掐指算了算，定下具体位置后，就喊来白稚仙和燕年年，把那边的沙拔开。
    很快，师折月就找到了那个阵盘。
    阵盘历经千年的岁月，损毁十分严重。
    白稚仙问她：“这是个什么阵盘？”
    师折月回答：“悠然在千年前依据四时方位，依据五行摆下了阵法。”
    “她想要借助五行之力，将旱魃引到山谷之中，然后将其斩杀。”
    她说完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里原本都是黄沙，看不清具体方位。
    但是有了这个阵盘定位之后，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番，很快就能确定其他几个阵盘放置的大致方位。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白稚仙问道：“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玉儿锁的地形复杂，而旱魃又太过强大，悠然凭自己的实力不可能杀得了旱魃。”
    “看眼下的光景，应该是旱魃肆虐了这一片，我不能确定她有没有把旱魃给杀了。”
    “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当年就算没能杀得了旱魃，至少也将它困在了这里，没能从玉儿锁里跑出去。”
    燕年年问：“公主的意思是，这里很可能除了黑影之外，还有旱魃？”
    师折月点头：“有这个可能。”
    燕年年：“……光一个黑影都让人头疼了，再来一个旱魃，这怎么打？”
    师折月的眸光疑重而幽远：“打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没有本质的差别。”
    “且旱魃还存世之事也只是我的猜测，千年的光景，能生出太多的变化。”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道：“你说得没错，一千年了，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
    “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最差的光景不过是和他们拼了，死一次是死，死两次也是死，无所谓。”
    燕年年：“……”
    师折月：“……”
    这一次两人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燕年年问师折月：“公主，你把这个阵盘找出来，是有什么用处吗？”
    师折月的手轻轻抚过阵盘，轻声道：“这个五行大阵是当初悠然设的。”
    “五行之力巨大，能斩杀天下邪物，若能将这个大阵重启的话，别的不说，至少能将这里的凶灵全部抹杀。”
    “若是旱魃还活着，至少也能将其重伤。”
    燕年年看着那个破破烂烂的阵盘道：“可是这个阵盘损毁十分严重，看起来不像是能用的样子。”
    师折月回答：“是损毁很严重，但是也是巧了，这阵盘我能修。”
    白稚仙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她解释道：“我学的东西杂，幼时身体不好，常卧床不起，没事干就只能看书。”
    “有一段时间我迷上阵法，便下了苦功夫学过。”
    “我自己虽然做不出高明的阵盘来，但是修却是没有问题的。”
    白稚仙问：“你修这个阵盘需要多久？”
    师折月回答：“材料够的话，三天就可以。”
    “我的道术空间里放了不少东西，我一会找找，应该是够的。”
    她这样说，白稚仙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阵宿命所归的感觉。
    他总觉得他们这一次来苍梧道，能将前世发生的事情弄明白不少。
    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阵盘在，四周的凶灵比其他地方要少得多。
    凶灵少了，方便师折月做事。

 第428章 真谢谢他！

    只是这里地处西北，四周都是沙漠，早晚温差极大。
    中午的时候他们热得只能穿一件单衣，晚上却冷的恨不得穿上棉袄。
    好在师折月的道术空间里东西准备的十分充分，否则光是这气候，就够她喝一壶。
    师折月到了这里后，她的状态就不是太稳定。
    入夜后，她取出睡袋钻了进去，旁边燕年年睡得香甜，她却完全没有睡意。
    她想燕潇然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白稚仙是凶灵，不需要睡觉。
    他看见师折月在那里翻腾，问道：“在想什么？”
    师折月回答：“燕潇然。”
    白稚仙：“……”
    他想把自己的嘴缝起来，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笑了起来，轻声：“和他分开的越久，我就越是想他。”
    “若我们这一次真死在这里了，我最遗憾的事情大约就是上次分开的时候没有亲他。”
    白稚仙：“……”
    他翻了个白眼道：“闭嘴，睡觉！”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拉了拉被子，侧过身继续睡觉。
    在她想燕潇然的时候，他也在想她。
    他此时已经到巨石之下。
    他看着高耸入云巨石，莫名有几分熟悉感。
    骆清扬站在他的身边道：“公主和燕姑娘已经进去三天了。”
    师折月正式进到峡谷中的时候，她让朝晖给骆清扬送了个信，报个平安。
    骆清扬想进去，但是朝晖不让，说他进去就是去找死。
    骆清扬进不去，却又放心不下师折月三人，他们在外围等着。
    燕潇然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他，他们互相通报身份后便汇合在了一处。
    燕潇然四下看了看后道：“我必须进去。”
    骆清扬看了看他后道：“此处十分凶险，王爷挂念令妹想要进去我能理解。”
    “只是眼下这种情景，若是那条名唤朝晖的黑龙不放行，王爷也进不去。”
    燕潇然取出乾坤扇，施展轻功跃上了旁边的山丘。
    他是正儿八经的大活人，阵法不会攻击他。
    但是他恰巧遇到了闯关的邪物，它们发现他之后就朝他攻了过来。
    他挥动乾坤扇，对着那些邪物就是一扇子。
    扇子上带着的凛冽雷电，照着那些邪物就劈了过去。
    朝晖原本正准备动手，把闯过来的这些邪物全杀了，却看见了那片雷光，他有些意外。
    他飞到燕潇然的面前，将那些邪物全部弄死后问：“你是谁？”
    他上次见到师折月的时候受邪煞之气所惑，所以神志不是太清楚。
    上次师折月为他清除身上的煞气之后，他的脑子便清明了。
    此时他看见燕潇然，没有像上次遇到师折月那样就直接攻击。
    燕潇然回头，朝晖在看见他的时候整条龙都愣在那里：“师祖！”
    燕潇然：“……”
    什么鬼？
    他看向朝晖：“什么师祖？”
    朝晖听到他这话围着他转了几圈，再凑过去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道：“长得一模一样，气息也一模一样。”
    “但是不对啊，你就算是修道之人，成不了仙也活不了千年。”
    “更不要说，我当初亲眼看见你死了。”
    燕潇然：“……”
    他原本就糊涂，听到朝晖的话后就更糊涂了。
    他淡声道：“你知道公主他们去哪里了吗？”
    朝晖没有回答他问题，又围着他转了几圈道：“不对，不对！”
    “你手里的这把乾坤扇就是他的，难不成当初你并没有以身殉道？”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挠头，最后恍然大悟道：“你之前是叫主人名字的，绝不会叫她公主。”
    “他们现在都叫她公主，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也和主人一样投胎转世了？”
    燕潇然：“……”
    他之前听白稚仙说起千年前的事，他十分羡慕。
    眼下听是朝晖的意思，似乎也认识他，且他还是师折月的师父？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且这事也不对，若他千年前就认识师折月的话，怎么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且白稚仙也没能认出他。
    他对朝晖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朝晖也不需要燕潇然懂，他此时更迷糊。
    他喃喃地道：“我闻眼看见你魂飞魄散了，主人当初想尽法子为你聚魂。”
    “可是你都那样了，魂魄又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少那么一点也不会再是原来的你。”
    “你的气息我虽然闻着很熟悉，但是你应该不再是你……”
    “可是不对啊，你能用乾坤扇……”
    他说到这里又对燕潇然道：“你拿扇子再对着那些邪物扇扇！”
    燕潇然：“……”
    他看了朝晖一眼，配合的拿起扇子扇了一下，那些邪物只是被扇晕，并没有死去。
    朝晖却松了口气道：“你若真是师祖的话，这一扇子下去，这些玩意就全死了。”
    “所以你不是他，你只是长得和他相视，又刚好手里有这把扇子。”
    他的想法一向十分简单，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就不再多想。
    且朝晖也不讨厌他，两人把这一波过来的邪物清理一遍之的，朝晖就直接把他扔去之前放师折月下去的地方。
    他下意识觉得燕潇然很厉害，根本就不管这附近有多少邪物和凶灵，把燕潇然放下就直接走了。
    燕潇然看着附近朝他聚拢过来的凶灵：“……”
    他真是谢谢朝晖了，做事可真周全！
    那些凶灵和邪物之前才被师折月劈过，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
    且它们此时都饿得不行，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附近的凶灵全部都围了过来。
    他手里并没有屏除气息的符咒，此时面对这些邪物就只能凭实力硬揍。
    只是这些邪物的数量太多，他杀完一波又来一波，根本就杀不完。
    燕潇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若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他就算不被这些邪物和凶灵杀了，只怕都会累死……
    师折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隐约看见远处有雷电的光华。
    她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她之前扔出去的那些符又被凶灵触发了。
    她取出材料，准备继续修阵盘。
    只是她才将沙土拔开，就看面里面有一双眼睛……

 第429章 什么玩意？

    师折月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掐了个诀就砸了过去。
    那双眼睛痛得大叫起来，它的叫声极大，还十分尖锐。
    巨大的尖叫声将师折月震得飞了起来，她的耳膜极疼。
    她被震飞瞬间从道术空间里掏出一张符，以极快的速度拍在眼睛上。
    刹那间，电闪雷鸣，那双眼睛的叫声就更大了。
    师折月以为会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却被白稚仙以极快的手法接住了她。
    他问道：“怎么回事？”
    师折月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只眼睛已经从沙地里钻了出来。
    准确地说，那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一个丑得没法让人直视的怪物。
    那怪物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都是黄色的竖瞳。
    它长得约莫像是一头猪，但是却和众人熟悉的猪有着本质的差别。
    它全身都散发着邪恶的气息，看起来十分恶心。
    白稚仙也算见多识广，看到那怪物的时候，他忍不住道：“草，什么玩意？”
    师折月也想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只是她和白稚仙关注的重点有点不太一样，她更关注的是她的那张雷符劈了下去，居然没能将这个怪物劈死。
    她深吸一口气道：“这玩意只怕极为难缠，我们快走！”
    只是他们已经走不了，那怪物的那一声吼声，将她身上隐匿身形的符给吹飞。
    她的气息一泄，原本散在四周的凶灵和邪物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奔了过来。
    师折月飞快地又给自己贴了一张符，只是已经睡了，那人满身是眼睛的猪已经朝她攻了过来。
    那些凶灵和邪物也奔了过来，朝他们亮出了锋利的爪子。
    燕年年被长满眼睛的猪的叫声从睡梦中惊醒，她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她的起床气有点大，此时其实都没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听见极为难听的尖叫声，然后还听到师折月喊她跑的声音。
    在燕年年的字典里，其实是没有跑这个字的。
    她此时起床气正浓，二话不说，抄起枕着睡的大刀，照着那只长满眼睛的猪就是一刀。
    刹那间，那头没被凤疏影的雷符劈死的长满眼睛的猪，直接就被燕年年砍成了两截。
    她一边砍一边骂：“你个缺德的狗玩意，没看见姑奶奶在睡觉吗？”
    “叫那么大声，你他娘的也太没公德心了！”
    她刷刷几刀，不仅将那长满眼睛的猪给砍成两截，还把它大卸八块，把白稚仙和师折月给惊到了。
    这一路过来，遇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基本上物理攻击对它们都没有什么效果。
    以至于他们都下意识的觉得，物理攻击在这里没有用。
    可是此时师折月雷符劈不死的东西，被燕年年劈的死得不能再死。
    师折月和白稚仙都看傻了。
    燕年年把那长眼睛的猪快砍成肉泥后她也回过神来了。
    她看着躺在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怪物，她发现自己被恶心到了。
    她轻咳了一声，缓缓站起来道：“我也没想到它这么不经砍。”
    她轻咳一声后问：“这是什么东西？”
    师折月回答：“我也不知道，方才修阵盘的时候发现的。”
    白稚仙则道：“它把那些凶灵和邪物都召唤过来了，我们快走！”
    燕年年这才看见那些凶灵和邪物朝他们飞奔而来，离得近的已经到了眼前。
    她二话不说，收刀入鞘，拔腿就跑。
    她没跑几步，觉得白稚仙抱着师折月不合适，又折回来从白稚仙的手里抢过师折月，跑得飞快。
    师折月：“……”
    白稚仙：“……”
    也是他们这是在逃命，要不然总归得和燕年年说道说道。
    师折月往身上贴了隔绝符，她不放心，往燕年年的身上也贴了一张。
    他们避开凶灵奔过来的方向，凶灵闪虽然很凶残，但是看起来智商似乎不太高。
    它们明明是为他们而来，有些凶灵贴着他们而过时都没有动手，而是直接奔到了被燕年年剁碎的长满眼睛的猪那里。
    它们伸手锋利的爪子，撕扯着把那东西给吃了。
    后面来的晚了分不到吃的，就在那里嗷嗷乱叫，撕打着同类。
    这些凶灵看起来都极其好战，挨了一下后立即还了回去，然后两只就打成了一团。
    师折月三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这团乱象，都有些意外。
    燕年年咽了咽口后后替他们总结：“好可怕，这些东西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打。”
    白稚仙补了一句：“他们不仅打自己人，还吃自己人。”
    “凶灵界的弱肉强食，他们是真的演绎的淋漓尽致。”
    师折月看向他，他轻掀了一下眉道：“我虽然也吃凶灵，但是不是什么凶灵都吃。”
    “这些凶灵都被污染了，身上的气息极其难闻，吃起来苦得狠。”
    这一次燕年年也朝他看了过来，他问道：“有哪里不对吗？”
    燕年年回答：“也没哪里不对，只是觉得你挺恶心的。”
    白稚仙：“……”
    他冷啍一声，看了她一眼后道：“比起你这种一种不和就拿刀子砍人总归要好一点。”
    “至少凶灵没有血，看起来不恶心。”
    燕年年：“……”
    今日这事她也觉得底气不是那么的足，她的反应确实比平要大一点。
    师折月没听他们吵架，她看向那群互撕的凶灵们，轻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有些不对？”
    他们三人各有所长。
    白稚仙是凶灵，所以他能闻到师折月和燕年年闻不到的气息。
    燕年年是习武之人，性子耿直，直觉极强，
    师折月则是修道多年，且数次历经凶险，在死神面前走过不知道多少趟，所以她看事情冷静沉着，见微知著。
    她说有什么不对，那就必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很快，白稚仙也看出来了，那些凶灵打成一团后，吞噬的最多的那一只，变得十分强大。
    它变强大之后，就把旁边那些小的全部吞食掉，然后变得更加强大。
    它最初吃好些凶灵的时候速度还有些慢，随着它变强大之后吃起来就越来越快。
    燕年年甚至觉得它是在吃豆子，捡起一个塞进嘴里就吃了起来，似乎还咬得嘎崩脆。

 第430章 牙口真好

    燕年年忍不住感叹道：“他的牙口真好，感觉好好吃的样子。”
    师折月：“……”
    白稚仙：“……”
    这个时候是感叹这些的时候吗？
    还好好吃，这是能吃的东西吗？
    她的想法好像有点偏！
    这玩意这么强，要是正面对上，他们要怎么打？
    似乎在回应他们的想法一般，那个最凶的凶灵扭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它此时和其他的凶灵已经完全不同，身形变得十分高大，一双眼睛通红，透着极致的凶光。
    三人立即感觉到了危险，身形都紧绷了起来。
    师折月轻声道：“快走！”
    白稚仙则拉着她道：“晚了，来不及了，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他自己原本就是凶灵，所以了对这些东西最是了解。
    他甚至能感觉得到那只凶灵对他们垂涎三尺的心境。
    它的垂涎从某种程度来讲，代表的是极致的危险。
    师折月看向那个凶灵，隔得这么远，她都能感觉得到它散发的危险。
    和它比，方才的那些凶灵根本就不算回事。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要跑是跑不掉的。
    因为它的速度会很快，燕年年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跑得过这只凶灵。
    且他们跑一会就会很累，而这种凶灵根本就不会知道累。
    所以此时不但不能跑，只能迎战了。
    师折月沉声道：“年年，小白，配合我！”
    燕年年和白稚仙应了一声，三人之间第一次真正配合打凶灵，三人都有些紧张。
    因为方才他们就已经看到这个凶灵有么的凶残，今日若不能杀了他，他们怕是都会死。
    师折月伸手从道术空间取出了一把符，然后将其按照五行八卦排列。
    那凶灵看到他们的动作后，飞快地朝他们奔了过来。
    白稚仙摧师折月：“快一点！”
    师折月没有说话，手又稳又快地将符放在相应的地方。
    那凶灵越来越近，很快就距他们只有一百余丈的距离了。
    师折月根本就不看那凶灵，只将手里的的符放得飞快。
    她嘴里的话说得飞快：“年年，去坎位，小白，去乾位……”
    两人很快就到了她说的位置，然后配合她放下相应的东西。
    在这一刻，燕年年的手心沁出了汗，因为她知道，如今在那凶灵来之前，他们不能把阵布完，那么今日必死无疑。
    也是在这一刻，燕年年见识到了师折月的沉稳和强大，她除了做自己要做的事，还同时指挥着他们。
    在这个过程中，还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眼见得那凶灵离他们只有二十丈了，而他们的阵法还有一小半没有完成。
    师折月整个人还是很稳，只是她的额前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燕年年看了白稚仙一眼，他看起来也很镇定，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
    燕年年原本很慌，看到他们都这么淡定，她便也没有那么慌了。
    她的想法很装简单，如果今日他们都会死的话，那么他们三个会一起死。
    她一直觉得，只要是有人陪着去做的事情，就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在闻到那凶灵身上散发出来的恶心气味时，她的表情也依旧十分淡定，只是手心里的汗更多了。
    在凶灵距他们只有一丈远的时候，她看见师折月突然站了起来，咬破手指，用血在空间飞快地画一个符。
    在她的符成的时候，凶灵刚好一脚踩进他们的阵法里。
    下一刻，那阵瞬间就变成了滔滔烈焰，灼烧着那只强大有点可怕的凶灵。
    巨大的火光夹着风，将他们三人吹得往后倒飞了十余丈，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白稚仙是凶灵，正常不太可能会这样摔倒，但是那烈焰太过炽烈，他也被烫伤了，躺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
    师折月原本就不能失血，此时她用血画符，符成之时自己就晕了过去了。
    只有燕年年最为皮实，她这样倒在地上，对她的影响并不算大，和摔一跤没有太本质的差别。
    她几乎在倒地的那一刻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她还拔出了刀，护在师折月的面前。
    就算她知道这样的凶灵普通的兵刃根本就伤不到它，她也会护在师折月的面前。
    她瞪大眼睛十分审视地看着那只凶灵，它被烈焰所困，根本就逃不出那个阵法。
    它初时十分愤怒，在那里疯狂怒吼。
    它的味道极其难闻，把燕年年熏得快要吐了。
    它拼命挣扎的时候，带来了大风，让燕年年几乎站不住。
    白稚仙是凶灵，就更轻了，直接就被风吹了起来。
    在他即将被吹走的那一刻，师折月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白稚仙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她咬着牙道：“抓紧了！”
    白稚仙下意识就听她的，握紧了她的手。
    燕年年在拽住他之后，见狂风卷起的风沙要将师折月掩埋。
    于是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将师折月抱了起来。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少女此时被狂风把头发吹得散乱不堪。
    巨大的黄沙扑面而来，将她的脸吹得灰扑扑的。
    她这副模样，其实没什么美可言，白稚仙却觉得她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燕年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白稚仙在知道自己心里生出这个感觉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会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了安全感，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那个凶灵很快就被师折月布下的阵火烧成了灰，烈焰渐销，风也变小了不少。
    燕年年松开白稚仙，伸手抱着师折月喊：“公主，公主！”
    白稚仙在旁道：“她消耗太大，又动用了精血，晕过去了而已。”
    燕年年问：“那怎么办？”
    白稚仙回答：“若是你三哥在，或许有法子。”
    “但是现在他不在，就只能等她自己恢复过来。”
    燕年年有些不解地问：“我三哥又不是大夫，他能有什么法子？”

 第431章 思虑周全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
    毕竟这件事情是师折月和燕潇然的私事，就算要说透也应该由他们自己去说，而不是由他来说。
    燕年年也不需要他来解释，她自己找了个理由：“之前公主在燕王府的时候，也发生了好几次类似的事情。”
    “当时她都是好好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就能好。”
    “你说我三哥有法子，想来是当时王府里公主的住处，他有帮着公主备下什么有助益的阵法吧！”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你真聪明，说得真对。”
    燕潇然与师折月共命，为她续命，从某种程度来讲，也符合世人对阵法的说法，只是这个阵法相对特殊罢了。
    燕年年轻哼一声道：“我本来就很聪明！”
    白稚仙用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会觉得自己聪明。
    燕潇然和师折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亲热，她却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燕年年没理会白稚仙，去看师折月，便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若看到的的话，估计会找他吵架。
    师折月此时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脆弱。
    燕年年的眼里满是担心，她一直觉得师折月很弱，但是这么弱的师折月，却保护她很多次。
    而师折月的体质太过特殊，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她就算是再急也不行。
    她只能取出毛巾的水为师折月擦了擦脸，清理一下口鼻。
    白稚仙轻声道：“我们得走了。”
    燕年年问：“为什么要走？”
    白稚仙看着远方道：“因为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引来了很多的凶灵。”
    燕年年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大爷的，这是没完没了吧！”
    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密密麻麻来了一大串。
    她一把将师折月背了起来，准备逃走，只是她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不对啊！”
    白稚仙看向她：“哪里不对？”
    燕年年回答：“公主方才给了我些隐匿气息的符。”
    “来的这些凶灵虽然相对于外面的凶灵很凶，但是却也发现不了我们。”
    “既然发现不了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走？”
    白稚仙：“……”
    方才这一架打的，让他都忘了这件事。
    这里四处都沙丘，没有遮挡的地方，所以视野十分开阔。
    那群凶灵根本就没有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而是直奔方才那个大的凶灵死的方向奔去。
    那只大凶灵已经烧成了灰，那些凶灵伸手去抓那些灰，往嘴里放。
    燕年年被这一幕给恶心到了，她轻声问白稚仙：“这是个什么情况？”
    白稚仙回答：“这些凶灵看起来都是下意识地想让自己变强。”
    “所以只要有能让他们变强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方才那只凶灵的气息很强，哪怕烧成灰也依旧有强大的气息。”
    他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只可惜，他们打算了算盘。”
    燕年年问：“怎么说？”
    白稚仙笑了笑：“若论缺德，没有人能比得过悠然。”
    燕年年皱眉：“你不许骂公主！”
    白稚仙这一次没跟她争辨什么，只道：“方才悠然布阵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到了后续的事情。”
    “所以她用来烧那只大凶灵所用的火，十分的厉害。”
    “那火不但能把那个大凶灵烧成灰，还能让它变成有毒的东西。”
    “这些凶灵吃完那些灰之后，死是不会死，却会变弱不少。”
    燕年年瞪大了眼睛，她定睛一看，确实发现那些凶灵的气息都变弱了。
    她一脸祟拜地道：“公主真厉害，把这些全部都想到了！”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我也觉悠然很厉害，但是听你这样夸她，怎么觉得你是在无脑吹她？”
    燕年年叉着腰道：“公主在我的心里就是最厉害的，这一点不接受任何的反驳。”
    白稚仙笑了笑，这种事情他也不会跟她去反驳。
    那些凶灵吃下那些灰之后，明显变弱后，它们眼里的戾气散了不少。
    因为戾气散了，所以它们反而清醒了几分。了
    它们有些呆愣地看着彼此，似乎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便全部都傻傻地坐在那里不走了。
    燕年年轻啧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它们的脑子好像有问题？”
    白稚仙看了它们一圈后道：“不是你感觉它们有问题，而是它们确实就有问题。”
    “我做了千年的凶灵，对它们还算了解，它们这种情况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燕年年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的唇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它们恢复了几分神志。”
    “但是因为它们死了太久了，所以他们都忘了之前的事情，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做什么，索性就在那里不走了。”
    燕年年看见他们的样子，觉得它们此时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凶灵。
    她有些好奇地道：“那他们怎么会变成之前那副样子的？”
    白稚仙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睛眯了起来：“那是因为有人想要把它们变成那样。”
    “我之前一直没有弄明白是朝晖说的它们被他杀了之后，又会从谷中复活，然后死一次变强一次是怎么回事。”
    燕年年问：“你现在弄明白了吗？”
    白稚仙点头：“弄明白了，说到底他们也不是真的死去。”
    “幕后之人不过是想利用他们畏惧死亡而生出来的戾气，从而让它们丧失神志，变得更强。”
    “那人用这种方式，让这些凶灵冲关。”
    燕年年问：“幕后之人让这些凶灵冲关做什么？”
    白稚仙伸手给了她一记脑瓜崩：“果然是个没长脑子的，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
    燕年年抱着脑袋下意识想抽刀砍他，只是她想想他们现在这处境，和他吵架没什么好处。
    她轻哼一声后道：“你这人太讨厌了，我不跟你说话。”
    “等公主醒了之后，我去问她，你现在离我远一点，我怕你再说话，我会动手打死你。”
    白稚仙：“……”
    他觉得她这个性子也是够了。

 第432章 异变再起

    燕年年没有白稚仙的想的那么长远，她只需要知道那些凶灵暂时不会攻击他们就够了。
    她的神经绷了那么久，此时也有些累了。
    她直接往地上一躺，睡在师折月的身边。
    她躺下的时候对白稚仙道：“我先睡一会，你有什么事情叫醒我就好。”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却在旁边坐下。
    燕年年也不需要他答应，这段时间他们磨合的还不错，燕年年对他的了解也多了些。
    白稚仙这人看着邪里邪气，长得好看的不像样，似乎不太靠谱，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他还挺靠谱的。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从某种程度来讲，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
    因为是过命的交情，所以对彼此有着绝对的信任。
    所以她说完之后，眼睛一闭，就又睡着了。
    白稚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嘴角抽了抽，她睡得可真快！
    作为女子，他觉得她活得很糙，完全不像是从小在燕王府里长大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他仔细想了想，他初见她时，她明明看起来还是很有官家小姐的模样。
    这才过去多久，就完全变了样？
    他不太明白是她原本就如此，还是跟在他们身边时间长了，露出了本性。
    他坐在那里，看向不远处同样呆坐在那里的那群凶灵。
    那些凶灵的模样，和他们到苍梧道后看到的那些凶灵精神状态十分相似。
    他心里便生出了一些猜想，苍梧道里的那些凶灵是不是原本也和这里的凶灵一样凶残？
    是有人用了道术将他们的身上的戾气全部荡除，所以他们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这个只是他的猜测，做不得准，却又让他的心里生出了极为浓郁的不安。
    这个不安从哪里而来，他说不清楚，只是他内心的直觉。
    白稚仙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因为想不明白，所以他也懒得再去想，坐在那里看落日。
    玉儿锁里的落日和平时在外面看到的落日是不一样的。
    外面的落日缓缓落下，能感觉得到太阳的灼热慢慢的消失。
    可是玉儿锁就像是被天道遗弃的地方，这里正午的时候，他们能看得到太阳，但是却热得不行。
    那种热是很燥的那种人，似能把人烤熟。
    而太阳一旦落山，天就立即变得极冷，都没有一个转换的过程。
    他曾经一个人来过这里，看过这里的落日，因为他本不是活人，对温暖不是那么敏感。
    所以他之前不觉得这里的温度难熬，如今就算是他，都觉得这里的气候十分可怕。
    那股子冷意，似能直接钻里他的灵体之中。
    这种感觉，他活了千年，还是第一次体会。
    因为是第一次体会，所以他感觉极度不好。
    暴躁的情绪从他的心里升了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坐立难安。
    因为这分坐立难安，让他对于前面的变化感知就要慢了很多。
    以至于他发现不对的时候，那些凶灵已经将他们合围。
    白稚仙压下心里的暴躁，他伸手去推燕年年：“快醒醒！”
    燕年年原本睡得正香，看到这情景，她吓了一大跳，飞快地把师折月背上，然后冲着中间的缺口就跑。
    她的速度之快，把白稚仙都惊到了。
    她一边跑一边问：“怎么回事？我们的隔绝符并没有问题啊，这些东西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白稚仙回答：“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发现他们不对的时候，他们已经围了过来！”
    两人说话间，那些凶灵已经朝他们撕了过来。
    燕年年手里的剑伤不了他们，但是他们的手却能撕了他们。
    好在白稚仙的剑原本就是阴物，十分厉害，还能斩杀这些凶灵。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的处境就十分凶险，燕年年的身上很快就被挠出了几道口子。
    这架没法打！
    燕年年急道：“公主，快醒醒！”
    师折月因为脱力而陷入昏迷，正常此时她是醒不过来的。
    可是她此时感觉到了外面的凶险，她努力睁开眼睛。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诀是掐不成的，她的那些符咒单一张又劈不死这些东西。
    且她之前低估了这些凶灵的战斗力，她手里的符准备的并不算多。
    她飞快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景，果断往燕年年的身上贴了一张符，她瞬间就觉得自己身体轻盈多了！
    她的身体一轻盈，立即就往前狂奔，突出了包围圈。
    白稚仙一看到这种光景，立即用剑劈开一条路，紧跟在她的身后。
    他原本就是凶灵，跑起来的速度很快。
    他虽然跑不过之前那个十分凶限的凶灵，但是比一般的凶灵速度还是要快一点。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发现他追燕年年竟还有些吃力！
    他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们一眼，知道这八成是师折月的那张符起了作用。
    他当即调动气息，飞快地朝前跑去，紧紧跟在她们的身后。
    他们和身后追赶他们的凶灵越来越远，但是这里从来就不缺凶灵。
    不管他们往哪里跑，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凶灵围了过来。
    燕年年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有隔绝符吗？”
    “之前明明都有用的，怎么突然就没有用了？”
    师折月轻声道：“应该是他们进化了。”
    燕年年不解地问：“进化？”
    师折月回答：“是的，我们昨日进来的时间，他们有隔绝符，所以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所在。”
    “但是今日我们先是杀了那个长满眼睛的怪物，后面又杀了那个强大的凶灵。”
    “这些事情应该是引起了这里控制这些凶灵的怪物的注意，然后他们应该是调整了一些东西，就能发现我们了。”
    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里更危险了。”
    燕年年问：“公主是觉得这里的凶灵，全部都是有东西在控制的？”
    师折月轻声道：“这种情况，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燕年年不解地道：“会是谁在控制这些东西？”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声道：“不是黑影就是旱魃。”

 第433章 奇怪的坑

    白稚仙在旁接过话头道：“我了解黑影，他就算是吸走了我的功力，也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燕年年问：“所以背后操控的东西就是旱魃吗？”
    她这一问，把白稚仙和燕年年都问沉默了。
    因为如此一来，就足在证明，千年前的旱魃活到了现在。
    旱魃出世原本就极为强大，再活了千年，又天天被玉儿锁中凶灵的怨气滋养，只怕会变得十分强大。
    燕年年没得到两人的回应，又问道：“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师折月回答：“你没说错什么，相反，你说得很对。”
    白稚仙叹息：“因为你说对了，所以情况才变得格外的糟糕。”
    “旱魃能破悠然的隔离符，还能指挥这些凶灵，就表示现在的它十分强大。”
    “原本一个黑影就十分麻烦，再加一个旱魃，这架没法打了。”
    师折月赞同他的观点：“我们就算是拼尽全力，可能也弄不死他。”
    燕年年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赶到锁口那里，让是朝晖送我们出去？”
    师折月回答：“这个可能行不通，先不说朝晖愿不愿意送我们出去，就算他愿意，我们也不能走。”
    燕年年刚想问什么，白稚仙就直接解释：“因为我们若走，朝晖必定也会跟着走。”
    “朝晖一走，锁口立破，被关了千年的邪物瞬间就会冲出去。”
    “它们会先毁了苍梧道，然后再顺着苍梧道出去，然后整个世界生灵涂炭。”
    燕年年想想那个结果，轻抿了一下唇，忍不住道：“可是我们也不是旱魃的对手。”
    “我们就算有和他决一生死的心，只怕都很难在它的手上走一个回合。”
    师折月摇头：“它虽然很强大，但是它一定有某种限制。”
    “否则的话，在我们进来的时候，直接弄死我们就好。”
    “又或者它直接冲到关口，将朝晖杀了，都能出去。”
    “它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用这些凶灵来消耗我们。”
    燕年年想了想后道：“公主曾见过猫抓老鼠吗？”
    师折月沉默，白稚仙有些意外地看向燕年年。
    她接着道：“猫不是没有能力一口气把老鼠给吃掉，但是它在抓住老鼠后，会各种戏耍老鼠。”
    “眼下的情景，会不是旱魃把自己当成是一只猫，而我们就是它戏耍的老鼠？”
    师折月深吸一口气后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旱魃受某种限制之事必定是客观存在的，否则它肯定已经离开了玉儿锁。”
    她的这个推断有理有据，他们都赞同。
    只是就算如此，就他们这战斗力不是那么强大的三人组，对上一个黑影都够呛，就不要说对上旱魃了。
    师折月安慰他们：“方才那个凶灵比我们强大很多，但是我们还是把它给弄死了。”
    “不怕敌人强大，只要方法得当，总有机会弄死它们！”
    燕年年点头：“公主说得对！”
    白稚仙也附和道：“没错！”
    他看了一眼四周道：“现在追在我们身后的凶灵越来越多，这样跑下去，我们就算不被凶灵所杀，也一定会累死。”
    “眼下我们得先解决这个问题，要不然不要说杀旱魃了，我们自己就得先交代在这里。”
    师折月点头道：“是的，年年，你往西南方向走。”
    燕年年应了一声，背着她往那边跑去。
    他们越往那边跑，凶灵就越多。
    燕年年的身体抖了抖道：“公主，我们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师折月掐着手指头又算了一下：“没有走错，你继续往前！”
    燕年年对她无条件信任，就算此时那些凶灵越来越多，她也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们跑得很快，快到那些凶灵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它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
    于是凶灵又追了过来。
    现在的情景是，他们三人在前面飞快地跑，后面跟了数以万计的凶灵，场面十分壮观！
    越来越多的凶灵加入到追杀他们三人的队伍中来。
    燕年年百忙之中还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完后没有头皮发麻，而是有些感触地道：“我从来没有被这么人追过，感觉挺刺激的。”
    师折月：“……”
    白稚仙：“……”
    这不是刺激，这是要命！
    燕年年又补了一句：“它们若是活着的人，变成士兵，听从我的号令，那就好了。”
    白稚仙：“……你这个想法挺好的，我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燕年年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好的，谢谢。”
    白稚仙：“……”
    师折月是打起精神跟他们说话，努力保持清醒，听到他们对话有些想笑。
    原本的逃亡之旅因为燕年年的这番话，也变得没有那么和可怕。
    她指挥着方向，燕年年背着她，白稚仙跟在她们的身后，如同一股飓风，袭卷整个玉儿锁。
    在燕年年即将跑不动的时候，师折月突然道：“年年，看到那边的大坑了吗？跳进去！”
    燕年年跑到大坑边时拼命的停下脚步：“公主，这个坑好大，看不到头！”
    那坑看起来黑漆漆的，根本就不知道有多深。
    这样跳下去，怎么看都像是在自寻死路。
    师折月再次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后道：“就是这里，跳！”
    燕年年就算是再信她，此时都有些抵触。
    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耽搁，那些凶灵马上就到他们身后了。
    白稚仙急道：“快跳啊！”
    燕年年摇头：“我怕！”
    她有点怕黑，还有点恐高。
    白稚仙二话不说，抬脚照着她的屁股就把她给踹了下去。
    燕年年：“……”
    燕年年：“！！！！！”
    她想问候白稚仙的祖宗十八代！
    她知道白稚仙不是个温柔的人，但是这样踹她屁股合适吗？
    只是她骂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疯狂地“啊啊”乱叫，以缓解她内心的恐惧。
    白稚仙把她踹下去之后，毫不犹豫地也跟着往下跳。
    只是他这一跳就发现了问题，那个大坑他根本就跳下去！

 第434章 黑洞之下

    白稚仙若是会流汗的话，这会怕是要汗流浃背了。
    那些凶灵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这个黑洞他又跳不下去，难不成要在这里等死？
    在那些凶灵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灵机一动，转身周的气息，变得和它们类似。
    在这一刻，他打不过，那就只能加入了！
    他这样做的效果非常不错，那些凶灵没能在他身上闻到活人的气息，就直接把他当成同类了。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所以他今天晚上这一顿狂奔是白跑了！
    那些凶灵围着那个大黑洞转了好几圈，它们确定自己进不去，也没有能看见师折月和燕年年出来，便渐渐散了。
    白稚仙这一次就显得和他们不是那么的合群了，他徘徊在黑洞边不愿意离开。
    眼下他还不知道燕年年和师折月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哪里能走？
    他试了好几次想跳进去，无一例外，都被弹了出来。
    里面似有什么东西，能阻止灵体的靠近。
    白稚仙的眉头皱得不行，却又一时间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见那些凶灵离得远了，便扯着嗓子喊：“悠然，燕年年！”
    他喊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搭理他。
    他在心里琢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时摔时大坑里的燕年年也缓过来了，问道：“公主，这里是什么地方？”
    师折月回答：“我也不知道。”
    燕年年又问：“公主既然不知道，方才为什么带着我们往这边走？”
    师折月伸手揉了揉胳膊道：“因为我算出来，这是整个玉儿锁里，唯一有生机的地方。”
    她拿起一颗夜明珠照了照，四周漆黑一片，夜明珠的光华有限，只能照到方寸之地，这里有多大都看不见。
    燕年年跑了一晚上，之前逃命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就觉得累得慌。
    她往地上一坐，问道：“公主，白稚仙好像没进来，他会不会有事？”
    师折月摇头：“他作为一只凶灵活了千年，自然有他活命之道。”
    “外面的那些凶灵虽然很凶悍，但是他也是只凶灵。”
    “他应该有自己的法子应付那些凶灵，就算应付不了，他还能逃。”
    “毕竟他是个凶灵，没有活人的气息，逃出去后那些凶灵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燕年年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白稚仙，你还在外面吗？”
    师折月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轻声道：“这里有一个大的法阵，能隔绝声音。”
    “你这么就算喊得再大声，外面也听不到的，同理，外面的动静再大，这里也听不见。”
    燕年年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弃喊白稚仙了。
    她和白稚仙基本上是一见面就要掐，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吵。
    这一路过来，她都已经适应这样的相处方式了，此时白稚仙不在身边，她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师折月对燕年年道：“这里没有危险，你若是累了，就先躺下来歇歇，我四处看看。”
    她的身体很是虚弱，在外面几乎是走不动路的，到了这里后，她反而感觉到好了一些。
    别的不说，至少又能走动了，身上的力气也慢慢恢复了些。
    燕年年听她这么说便站起来道：“这里的情况不明，我还是陪在公主身边的好。”
    “万一有什么事，我们有个伴，也能一起应付。”
    师折月听她这么说便轻点了一下头。
    这个黑洞外面看不是很大，不过三丈见方，但是她们落下来之后，却发现里面的空间比外面要大得多。
    她们在里面颇走了一会才看到墙壁。
    师折月拿起夜明珠往墙上一照，发现上面有一幅画。
    准确地说，那不能算是一幅画，而是一张地图，玉儿锁的地图。
    这张地图上的玉儿锁的地貌是十分接近的，但是却又完全不同。
    因为这张地图上标注着好几个村落的名字，还将上面的河流山川的走势，详细地标注了出来。
    她顺着这张地图往前走，便是如今另一边的荒漠。
    可是地图上标注的却不是什么荒漠，而是好些村落，甚至还有城镇。
    在地图上，除了河流外，她还看到好几个湖泊。
    依据湖泊和河流的走势，她能推断得出来，这里曾经有万顷良田。
    而如今这些地方凤疏影虽然没有去过，却已经知道，那里的人早就已经死绝。
    那些河流和湖泊，也在千年前的那一场重大的变故里干涸。
    曾经的天堂，早就成了寸草不生的人生地狱。
    师折月见多了生死，对这些相对冷静。
    只是她看到地图上庞大的面积，肥沃的土地，便能推算得出来这里曾经有多少人生活。
    那些人如今都化外了外面的凶灵，它们被困在这里，不能投胎转世，变成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工具。
    她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隐约明白这一次天道想让她做什么了。
    她缓缓叹了一口气，天道这一次让她做的事情，难度太大了，以她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如今她被困在这里，却又不得不做。
    正在此时，一记悠长的叹息声传来。
    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个黑暗的环境里，却让人毛骨悚然。
    燕年年大声喝道：“什么人？”

 第435章 洞中怪人

    四下俱黑，寂静幽沉。
    在这样的环境里，会放大人所有的感知。
    可是那一声叹息完之后，就又完全没了动静。
    燕年年问：“公主，我方才听到有人叹息了，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师折月回答：“我也听到了。”
    不但听到了，还极为清晰。
    那一声叹息里似乎有着万千的不甘，和积攒多年的怨念。
    师折月知道这里早就没有活人了，此时冒出来的叹息，就不可能是正常的。
    燕年年四下看了看，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她往师折月的身边靠近了些：“可是现在又听不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师折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温声道：“别怕，先找找再说。”
    似在回应她们一般，那记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千年了，我终于等来了宿命之人。”
    这声音透着极致的沙哑，似乎很多年没有说话，嗓子粗烁到让人难受。
    且他说话的音调很奇怪，听起来十分别扭。
    燕年年大声问：“你是谁？你在哪里？”
    那人轻咳了几声，声音听起来极为虚弱：“我是谁？呵，一千年了，我都快忘了我是谁了。”
    “千年前，他们叫我扎吉。”
    师折月这一次和骆清扬来玉儿锁之前，曾细细问过他关于玉儿锁千年前的事。
    他觉得一时间难以解释的清楚，出发前便将府里关于玉儿锁的书籍全部都带上。
    师折月在路上的时候，便将那些书全部看完。
    她知道扎吉是玉儿锁这一带对国王的称呼。
    师折月问道：“你既然是扎吉，又为何会在这里？”
    她问问题的时候，依旧在看墙上的地图。
    那记声音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呵，国破家亡，我所有的子民都死了，我却连死都死不了！啊！”
    他到此时放声大叫，黑洞之中，他这么一叫，便吵得不行。
    再加上他的声音原本就十分难听，初时沙哑，后又带着尖锐的声音。
    那就感觉就像是一个破风箱使劲在拉，风箱口还带着一个哨子。
    师折月和燕年年同时捂住了耳朵，这声音真的是太难听了！
    他叫得这么大声，时间还长，便曝露了他的所在。
    师折月和燕年年顺着那堵墙往前走了约莫二十余步，便看见一个人被封在墙体之中。
    说他是个人，那也太抬举他了，他此时根本就看不出多少人的样子，只是他的身体印在墙上，能看出人的轮廓。
    他的身上干扁的不成样子，如同风干了数十年的牛肉丝贴在骨头上。
    他的脸更是没法看，就是一张骷髅头上蒙了一层皮，一又浑浊花白的眼睛竖在眼眶里，十分可恐。
    重点是他全身都嵌在墙体之中，四肢更是被固定在那里，完全不能动。
    寻常人这个姿势摆在那里，不用一个时辰就极其难受。
    像他这样直接被绑了千年的，那就不是一般的难受了。
    最让她意外的是，他都这副模样了，居然还没有死！
    师折月也算见多识广，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燕年年就更别提了，她这段时间跟着师折月，也算开拓了眼界，不会遇到凶灵就害怕。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
    就算是凶灵，也没有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吓人。
    她问师折月：“公主，他是什么东西？”
    那人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燕年年极度怀疑他再转下去，眼珠子就经滚落下来。
    好在他的眼珠子没有再转，他笑了起来：“我是什么东西？”
    他将自己打量了一番，然后就哭了起来：“是啊，我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当得起东西这两个字。”
    他的身上干的一点水份都没有，否则此时应该已经泪流满面了。
    正因为他身上一点水份都没有，所以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的滑稽和可怕。
    燕年年幼时被嬷嬷用来吓唬她不要出去瞎跑的鬼怪，都没他这么吓人。
    她躲到师折月的身后道：“公主……”
    师折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有我在，不用怕。”
    燕年年轻点了一下头，却躲在师折月的身后怎么都不敢往前走。
    师折月没有管燕年年，而是看着那个干尸一般的人道：“阁下自称扎吉，还能说一口的官话。”
    “我查过所有关于千年前那一场变故的资料，知道这片领土上有好几个扎吉，却只有莫心扎吉符合阁下的描述。”
    “敢问阁下，可是千年前的那位莫心扎吉？”
    干尸努力调整眼珠子的方向，想要看清她的模样，却似乎有些对不上焦。
    他轻声道：“原来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人记住我的名字！”
    师折月听到他的这句话，眸光微微闪了闪。
    她问他：“你是怎么到这石壁之中的？又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干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再细细跟你说？”
    师折月四下看了看，问道：“要怎么把你放下来？”
    干尸回答：“很简单，只要你把墙上的这些黑色的钉子拔下来，我就能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师折月才看到墙上钉了不少的钉子。
    那些钉子隐在这片黑暗里，他们最初又被他吸引了视线，之前竟都没有看到那些钉子。
    师折月走过去对着那些钉子看了看，钉子都极长，穿过人体直接钉在后面的墙上。
    这种钉子师折月曾在古籍上看见过，叫做散魂钉。
    寻常人被钉上一枚，基本上就会魂飞魄散，可是这人身上被密密麻麻的钉满了，魂魄居然还没有散。
    她进玉儿锁之后，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此时他的魂魄还没有散，和这里应该是有些关系的。
    燕年年看到那些钉子，就觉得眼前的这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下意识就想要去拔钉子。
    师折月一把抓住她的手，她瞬间回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要帮他拔钉子。
    她有些不解地回看师折月：“公主，我方才是怎么了？”

 第436章 当年真相

    师折月回答：“他方才用了言出法随的术法，诱导你去做了他方才说的事。”
    燕年年的眼睛瞪得滚圆，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中了他的招。
    她抱紧手里的剑，十分戒备地看着那具干尸。
    他出现的地方诡异，模样诡异，手段也诡异。
    方才可不是师折月拦住了她，她只怕已经中招了。
    干尸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师折月，他的眼里有些不解：“你竟一点都不受影响？”
    他对自己的招数还是相当了解的，没有人能逃得过。
    可是眼下师折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这点小小的术法，还不至于影响到我。”
    她的灵魂和寻常人不太一样，这种带有迷惑性的术法，对她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干尸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哈哈大笑：“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让我等到我要等的人！”
    他十分激动地道：“我方才不过是在试探你们，我没有半点恶意。”
    师折月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她的眸光幽深，似能看透人的灵魂。
    干尸千年来没有见过人，眼睛不是太聚焦。
    他此时一激动，一双眼睛就更是滴溜溜的乱转，眼眶都快装不住。
    燕年年总觉得他的眼珠子要掉下来，却偏生又一直没有掉下来。
    他不在乎她们的表情，他继续道：“当初旱魃为祸我国的时候，河水干涸，赤地千里。”
    “我作为一国的扎吉，当时心急如焚，请道长前来驱邪。”
    “只是旱魃是聚天地间的煞气而形成的妖邪，不是寻常的道长能将其驱除。”
    “前去驱邪的道长没有一人活着回来，后来有人在沙地上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他们被发现时的模样，大概和现在的我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里似乎陷入极为痛苦的记忆，已经干掉的肌肉极不灵活地动了动，看起来十分诡异。
    燕年年怕他又要做什么，拔出了她的刀，站在师折月的前面。
    她现在适应了他的模样，没那么害怕了。
    师折月问道：“后来了？你怎么变成现在的模样的？”
    干尸回答：“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听闻辰国的圣女是千年难出的道门天才，道法精深，我便派人向她求救。”
    “她收到消息之后便匆匆带着一队道士赶了过来，想将旱魃斩杀。”
    “只是旱魃十分厉害，她来了之后，和旱魃交手过两次，虽伤了旱魃但是她身边的人几乎死绝，她也受了重伤。”
    师折月的眸光微凝：“她受伤之后就离开了吗？”
    干尸摇头：“没有，她带着余下的道士依旧山河形态，在玉儿锁外设下了一个巨大的五行阵法。”
    “她说只要将旱魃引进阵法之中，就能借天地之力将其斩杀。”
    师折月想起她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阵法，轻点了一点头：“那她成功了吗？”
    干尸咬牙切齿地道：“她当时若是成功的话，这里就不会变成这副样子了！”
    “她哪里是要借五行之力，分明是借走了这片土地所有人的命！”
    “原本旱魃只是让这河流干涸，赤地千里，一时间不会要掉所有人的性命。”
    “可是她为了扬名，不顾百姓的生死，大阵吸走了所有人的生机，斩杀了旱魃。”
    “这里的百姓全部枉死于她的私心之下，他们死后，全部化成了凶灵。”
    师折月的眸光更深了些，这事和外面的大阵对上了。
    她当时看到那个阵法的时候，就觉得那阵法是有问题的。
    只是当时她只看到一个其中的一个小阵，看得不是太清楚，不太明白那个阵法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她听到干尸的这番话后，陷入了沉思。
    如果干尸说的是真的，那个阵法被改之后，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以此来斩杀旱魃，便能解决这里为什么会变成人间地狱。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
    干尸在那里骂骂咧咧：“我后悔啊！我真的太后悔了！”
    “若当初我没有把她请来，断然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我害死了我的子民，也害得自己不人不鬼的被钉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简直就是人间的大祸害，简直就是该死！”
    师折月听到他的骂声十分平静，虽然悠然是她的前世，理论上来讲，她们算是一个人。
    但是她没有千年前的记忆，她和悠然的性子只怕都不太一样。
    所以在她看来，他骂的是悠然，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干尸的眼睛通红，越骂越是生气。
    师折月等他把情绪发泄完之后，淡声道：“你还没有说你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干尸骂骂咧咧了几句之后才道：“事发时，我就在她的身边观她施法。”
    “我当时是真的能为她能救下我的子民，一直都十分期待。”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我身边的人都死了。”
    “我的侍卫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想要护送我离开，可是那个时候我们哪里跑得掉？”
    “阵法把我侍卫的生机吸尽之后，她怕我会泄秘，便将我关进这里。”
    师折月问道：“这事不对，若如此的话，你方才为什么说我们是你等了千年的人？”
    “这表示你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们会来，这是谁告诉你的？”
    干尸看着她道：“你真的是太聪明了，一下子就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寻常人做这种动作很简单，他一做就跟风箱一样狂响。
    师折月打量他的意味更浓了，他接着道：“她坏事做绝，他身边的人却看不过眼。”
    “在她把我钉进这里的时候，他偷偷地告诉我，千年之后，我能等到我的生机。”
    他这样说，倒也能圆得了这件事。
    师折月的眸光半敛，在思考整件事情的逻辑链。
    干尸咬着牙道：“最可气的是，她将我的子民全部杀光之后，她怕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就在锁口竖起一块巨石。”
    “那块巨石能镇魂，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拦了下来，不让外面的人知晓。”

 第437章 不配为人

    燕年年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动容，刚想骂那个悠然太可恶了，却又想起方才的事情又忍了下来。
    眼前的这具干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而悠然却是千年前的师折月，她肯定站在师折月的这一边。
    燕年年抱着大刀十分警惕地看着那干尸，将师折月护得死死的。
    师折月听到他的那番话后沉思了起来，没有说话。
    干尸话里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各个关键的地方也能对得上。
    但是她想起那个假的白稚仙，这事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干尸全程都没有提到白稚仙，而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千年前这里的变故和假的白稚仙有脱不了的干系。
    以假白稚仙和悠然的关系，到了这里后肯定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所以这位扎吉不可能没有见过他。
    她不是千年的悠然，不知道悠然的性子，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悠然的品性绝对不会差。
    因为她曾看到的记忆里，悠然不想因为连累白稚仙，义无反顾地跳下城墙。
    这样的一个人绝不可能为了所谓的名声而做出那般丧心病狂的事情。
    如果悠然不是那样的人，那么就只能只证明这位干尸撒谎了。
    干尸见她不说话，问道：“你不信我？”
    师折月回答：“不，我信你，那个圣女这般行事必招天遣。”
    干尸赞同地道：“没错，她就是招天遣了！”
    师折月看向他，问道：“你亲眼见到了吗？”
    干尸摇头：“我倒是想要亲眼见到，只是我被困在这里千里都出不去，自然是不可能亲眼见到这些的。”
    “只是我也曾修过道，略懂一些道术，所以当时看出了一些东西。”
    师折月问：“你看出来了什么？”
    干尸回答：“在她布下的那个阵法吸走了所有人的命之后，天道降下重罚。”
    “天道罚她受尽人间轮回之苦，但凡降生于世，必早夭、必众叛亲离、必克死所有与她亲近之人。”
    “让她就算是活着，也无比痛苦，孤独终老！”
    师折月：“……”
    这所有的一切，都说的是她如今的命格。
    所以干尸嘴里的话，可能只有这一句最真。
    燕年年听到这话想要反驳，她的手轻搭在燕年年的身上。
    燕年年看向她，她轻摇了一下头，燕年年轻哼了一声，终究忍住没有怼那干尸。
    干尸虽然长了双眼睛，眼珠子也到处转，其实看不太清楚，不是太能聚焦。
    但是他却能感觉到四周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他问道：“这事有什么问题吗？”
    师折月摇头道：“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天道真的是太公平了！”
    她到此时总算明白她这个坑死人的命格的由来了。
    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她积攒功德那么难，能换来的寿命却又那么少。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千前的悠然攒下了这样的因，她如今来承受这个果罢了。
    在这一刻，她心里甚至有个猜想：
    她若想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活到老死，怕是得想办法还了千年前欠下的债。
    若是如此，这个债就太难还了！
    因为如果这里所人的死，都是因为悠然设下的那个大阵的话，那就是至少悠然背负了数十万人的性命。
    还有这一片巨大的土地由良田变成死亡之境的事。
    这些算在一起，按照正常寿命一平均，她每增加一天的命，都得有巨大的功德才能换取。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几位师父们为了给她续命想心了法子，效果都只是平平的根本原因。
    她有些头疼。
    干尸听到她的话十分激动：“你说得对，像她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眼下的她，只怕还得受轮回之苦。”
    师折月点头：“确实如此。”
    干尸又接着道：“我被困在这里千年了，这一千年我实在太多的痛苦。”
    “你们能不能帮一帮我，把我放出来？”
    燕年年扭头去看师折月，师折月淡声道：“既然遇到了，我们自然是要帮帮你的。”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也感谢你告诉了我们这些。”
    她说完对燕年年道：“你往后退一点，我来把这位扎吉放出来。”
    干尸原本看不到什么光亮的眼，在这一刻立即就亮了起来。
    他的眼里满是激动，他被困了这么久，终于能出来了！
    他几乎已经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这让他十分兴奋。
    只是他还算能控制得了此时的情绪，他虽然很兴奋，却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他原本就很丑，此时他很激动以又还想控制脸上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就些扭曲，丑到极致。
    燕年年拉了拉她的袖子道：“公主……”
    师折月微微笑：“没事，这位扎吉跟我们说了这么多，他是好人。”
    “好人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我能帮他一点是一点。”
    燕年年跟在师折月的身边久了，对她的性子也有了一些了解。
    她此时这样说，就表示她的心里是有成算的。
    且师折月行事虽然看起来有些冒险，但是她的骨子里却透着稳重。
    燕年年和她对视了一声，便站在一旁。
    师折月问：“我要怎样才能把你放出来？”
    干尸回答：“你只需要把我胸口的那颗钉子拔掉就行。”
    师折月见他胸口有一枚钉子的颜色和其他的钉子颜色有些不同，其他的都幽黑如墨，那一颗却泛着蓝。
    她和他确认，指着那颗泛蓝的钉子问：“是那颗吗？”
    干尸点头：“没错，就是那颗。”
    师折月似乎有些不适，轻咳了一声，手在鼻子间轻掩了一下。
    干尸很是兴奋，摧她：“你快一点！”
    师折月微微一笑：“好的，我现在就来帮你拔钉子，你稍微忍一下。”
    她都这样说了，干尸自然就不好再摧她。
    她也没有耽搁，仔细观察了一番后，伸手去碰那颗钉子。
    在她的手碰到那颗钉子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似被什么击中。
    一幅画面摊开在她的眼前：

 第438章 幕后之人

    白衣女子站在巨大的祭坛之上，四周的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入大阵之中。
    大阵运转，天地变色，惊雷劈下。
    她立马察觉到了不对，想让阵法停下来，那阵法庞大，一旦运转，就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停得下来的。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身边的人倒在地上，看见四周的草木枯萎。
    这些人中，只有白稚仙安然地站在那里。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稚仙道：“你不是小白，你是谁？”
    白稚仙的唇角微勾：“传闻圣女和稚仙公子关系极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化做稚仙公子待在圣女的身边这么长时间，圣女竟直到此时才察觉不对。”
    他笑得十分邪魅：“说句心里话，圣女比我预期中的要蠢，我当真是有些失望的。”
    悠然冷冷地看着他道：“是你！竟是你！你改了我的阵法？”
    白稚仙点头：“是啊，是我，你是不是很意外？”
    悠然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稚仙回答：“我们自小拜入师尊门下，师尊对你百般夸赞，所有好的东西，他都只会给你一人。”
    “就连道门的掌门之位，他也要留给你。”
    “我自问天赋并不逊色于你，学习术法也比你努力，可是他的眼里却永远也看不到我。”
    “你也别太生气，这些东西原本也不是你一人的，也有我的一份。”
    “而我如今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这件事情后，你将身败名裂！”
    悠然深吸了一口气：“你若是对我不满，可以直接冲着我来。”
    “可是你这般改动我的阵法，害死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你就太过份了！”
    白稚仙轻笑：“什么叫我害死那些无辜的百姓？这个因果我可不沾。”
    “阵法是你布的，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和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他说完看着她道：“我的好师妹，你出了这么大的失误会，你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师父就算再偏着你，到了这一步，他也没法再偏下去。”
    “这一次之后，别的不说，道门的掌门你是休想了！”
    悠然无比愤怒，想要动手，可是她被大阵所拖累，根本就动不了分毫。
    她只能看着白稚仙得意洋洋地离开。
    她无助地看着涌进来越来越多的生机，将阵法驱动，然后把那些死去的亡魂变得失去理智，疯狂地攻击着对方。
    它们一边撕咬着对方，一边往锁口的方向奔去。
    悠然咬着牙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对着天空一放，一朵烟花炸开。
    在烟花炸开的时候，锁口竖起了一巨写满了符咒的巨大石头，挡住了眼前这些凶灵的路。
    那块碑一竖，整个山谷里的气息便变了。
    悠然朗声道：“苍天有眼，佑我苍生！”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大阵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却吸收生机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
    白稚仙看到那块巨石的时候，他的面色大变。
    他眯着眼睛道：“不愧是我的师妹，真的很有两把刷子。”
    “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把道门最厉害的法宝请了过来！”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依旧救不下这些百姓的命，这些因果都得她来背！”
    “她顶多只能将这些凶灵拦在这里，却无法阻止这是变成人间地狱！”
    他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我才是最佳的掌门人选！”
    “这天下也只能是我的！”
    画面到了这里便彻底消散。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原来这件事情是这样！
    只是方才悠然虽然知道那人是谁，却并没有喊出那人的名字，她依旧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是他们的对话说出了对方的身份，他是悠然的师兄或者师弟，是极亲近的人。
    而那个人，才是把这里变成人间地狱的罪魁祸首！
    师折月的心里还有一些猜想，那人或许就是黑影上面的那个人，也是改了白稚仙记忆的那个人。
    那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人渣！
    为了一己之私，竟将这一片人间乐土直接变成了人间地狱。
    正在此时，她感觉到她灵魂的震动，她看向干尸。
    干尸也震惊地看着她道：“为什么不行？”
    师折月笑着问道：“哪里不行？”
    干尸瞪着那双浑浊又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比刚才还扭曲。
    师折月笑得温和：“你是想问为什么我都碰到这颗钉子上了，而你却没能把我的魂魄抽走，然后将我取而代之吗？”
    干尸：“……”
    他看着她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被人钉在这里千年不假，但是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
    就算是他的，风干了千年，也早就不能用了，也太丑了。
    所以他看中了她的身体，只要她一碰到那颗钉子，他就能将她的魂魄抽出体外，他就能占据她的身体。
    师折月回答：“一早就看出来了，我是修道之人，对阵法也还算有点研究。”
    “所以我知道这个阵法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中间唯一的破绽在哪里。”
    干尸有些震惊地看着她道：“你知道还敢这么做？”
    师折月温声道：“我这样做了，你也没能夺走我的身体啊！”
    “旱魃前辈，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一直都守在这里。”
    “你想尽千方百计想要离开，却都逃不出去，这一千来，你真的太不完容易了。”
    她这话说完，干尸和燕年年都愣有些意外。
    干尸问：“你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燕年年则道：“你竟就是旱魃！”
    师折月淡声道：“除了旱魃，没有人能在这种地方活上千年。”
    “你方才对我说的那个故事，一直大诱导我，想让我以为你是因为那个吸了无数人生机的大阵而得已活了下来。”
    “可是正常人就算是能活下来，一千年被困在这样的地方，就算是不死，那也应该疯了。”
    “可是你说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还步步对我们挖坑，这件事情不符合常理。”
    旱魃看着她道：“你还真是让人意外，不过就算你认出来了我，也没有大的关系，因为你今天注定要死！”

 第439章 谁上当了

    他说完眼里露出狰狞：
    他从最初的想将师折月取而代之，变成将她吸干，只是他才动了这个念头，就感觉到神魂深处传来刺痛。
    他尖叫出声，刹那间，整个空间都是尖锐的叫声。
    燕年年难受的捂住了耳朵，师折月却纹丝不动，只冷冷地看着旱魃。
    燕年年怒道：“他大爷的，怎么叫的这么难听！”
    师折月淡声道：“再忍忍，他很快就叫不出来了。”
    旱魃的一只眼珠子差点就要掉了下来，他的眼珠子朝师折月凑得近了些，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他怒道：“是你！竟是你！你竟还没有死！”
    师折月微微一笑：“你这眼神也太差了些，竟到如今才把我认出来。”
    旱魃若是能动的话，这会估计早就已经狂躁的乱跳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气死我了！我若不是受困于这具身体，又岂会被你如此戏弄！”
    这具身体被困在这里千年，身体各个机能都已经全部毁了。
    他唯一能保住的就是这双眼睛，只是这只眼睛终究是凡人的眼睛，经历了千年，就算他用术法保存，也已经不成样子了。
    这只眼睛如今各种功能退化，看东西只能看个影子，看得并不真切。
    再加上如今的师折月无论是气息、气质还是声音都和千年前的她有所不同，他一时间便没能发现。
    师折月看着他道：“没人戏弄你，是你自己眼瞎，还贪心。”
    旱魃原本性子就极为暴躁，他听到这话反倒又冷静了下来：“不对，你不是她，她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是她的转世，可是她的转世很难活过十岁，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他是千年大妖，本领极大，能测算很多东西。
    当年他被封在这里的时候，就曾为她算过命。
    因为算过，所以他知道她会早早死于非命，然后历经无数的劫难，受尽人间所有的苦楚。
    而她当年用来镇在玉儿锁谷口的那块石碑，就算有那条傻龙看着，也撑不过千年的这一劫。
    因为知道撑不过，所以他还特意测算这件事情，发现这里将会有人闯进来。
    他在算出这件事后，在师折月和燕年年一行人闯进来之后，他做了一些试探：
    他发现他们并不算强，但是其中有一人精通道术却身体极为虚弱。
    因为那人身体虚弱，他还担心是千年的悠然转世，今日初见她时，他又觉得两人的气息不太一样。
    他当时想的是，不管她是不是悠然，她只要进来了，那么他就会夺走她的身体，然后把她给杀了。
    他千年前被悠然算计关在这里，已经快要憋死。
    只是他为了保险起见，还算沉得住气，先给她们讲了个故事，然后再引她过来。
    他原本觉得，只要把她引过来，那么他就一定能杀得了她。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阴险，她的手按过来的时候，指尖有一个缩小的符咒。
    那个符咒虽小，却极其厉害，和这里困他的阵法相呼应，疯狂地攻击他的神魂。
    师折月回答：“可能是天道觉得我天真可爱，就多给了我一些岁数吧。”
    她现在有些明白九位师父为什么费尽心力要为她续命了，以国师的本领，不可能算不到这些事。
    所以他们是想让她活着，自己来解决千年前的这场因果。
    她之前曾听国师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了，再不成功，就要完蛋了。
    她当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却明白了。
    他们说的只怕就是玉儿锁前的这件事情。
    她拼尽全力活到现在，走到了这里，那么自然就会拼尽全力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她如今担心的是黑影，他们到了玉儿锁之后，一直没有见到那个狗玩意。
    以他阴毒的性子，还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伺机杀她。
    旱魃骂道：“天道那个狗玩意，他何曾仁慈过？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蛋！”
    师折月想了想天道对她苛刻，她颇为认同地道：“嗯，你说得对！”
    旱魃：“……”
    他原本做好反驳她的准备，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脏话，没想到竟得了她的认可。
    在这一刻，两个想要互相弄死对方的人，竟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这场景多少有些诡异。
    他咬着牙道：“你和千年前不一样了！”
    师折月点头：“那是自然的事，不管是谁，过了千年，都不可能完全一样。”
    “你瞧瞧你自己，千年前多么的风光，如今又是多么的落魄。”
    她说完对他道：“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
    她也不管旱魃是否同意，拿起一面镜子就推到旱魃的面前。
    旱魃：“……”
    他虽然眼神不是太好，但也不是真瞎。
    她的镜子和寻常的铜镜不一样，能把人照得十分清晰。
    旱魃看到了他那张干扁的脸，鼓出眼，丑得简直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怒道：“我要杀了你！”
    两人方才说话的时候，其实一直通过师折月指间的阵法暗中过招。
    两人嘴里说着话，不过都是在想着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然后找准时机动手。
    师折月故意激怒他，就是想从他身上找破绽，伺机彻底弄死他。
    他此时一怒，还真让她发现了他的一个破绽。
    她左手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个法器，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旱魃看到她的动作后露出诡异一笑：“你上当了！”
    他的话一说完，四周的气息立变，无数的阴寒之气从他的身上倾泄而出。
    重重阴寒之气朝着上方的结界狠狠地冲了过去。
    原来除了他胸口的那枚特殊的钉子外，他的头顶也还有玄机。
    只要用东西将他的头顶遮住，属于他的被封印的气息就会被放出来一部分。
    而他是千年大妖，这气息哪怕只是放出来一部分都极其可怕。
    所以方才交手的时候，他故意保护他的脑袋，引师折月上当。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淡声道：“谁上谁的当可不好说！”

 第440章 杀掉旱魃

    旱魃看向师折月，自从他们打照面后，他就觉得她十分难缠。
    她明明看起来纤细柔弱，却行事十分让人意外。
    她做下的事情，不说步步为营，那也差不多了。
    他活了千年，却愣是被她给坑得一头的包。
    眼下他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就觉得她肯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他阴森森地道：“不管你有什么后招，你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少手段？”
    “而我不管怎么说也活了千年，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他说完，身上的气息十分暴戾地往外狂涨。
    师折月就在他的面前，首当其冲。
    她的体质原本就差，被这样强烈的阴邪之气一冲，便有些承受不住，她的面色瞬间变成一片苍白。
    她沉声道：“年年！”
    燕年年会意，直接就冲到放地图的那面墙前，拔起刀对着地图中玉儿锁的位置一刀就砍了进去。
    刹那间，原本幽黑的空间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悬于四周墙上的火把一下子全部被点着，那火烧得十分炽热，遇到阴邪之气就疯狂的在吞噬。
    旱魃立即就发现了不对，他想将他的气息收回已经晚了。
    四周都是悬浮起来的火光，飞快地朝他烧了过来。
    旱魃尖声大叫：“原来如此！你好阴险！”
    师折月另一只手拿起老太君送她的那把短刀照着旱魃的嘴里就是一捅：“你太吵了！”
    “我方才答应过年年，要让你永久闭嘴。”
    老太君的那把刀也是法器，这样一捅旱魃只觉得他的神魂都要被她搅碎了。
    她明明看起来那么的斯文秀气，下起手来却极为果断狠辣。
    他此时也明白了一件事，她应该是一进来就看到了里面的阵法。
    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以为他占据上风，她其实一直都在研究怎么弄死他。
    不愧是千年前就把他逼到绝境之人的转世，这一世的她，比起千年前的她还要凶猛得多。
    她是故意帮他把那些阴寒之气放出来的，目的不过是想用设在这里的阳火烧死他。
    最让他气愤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她和燕年年是怎么交流的，燕年年竟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们之间的默契让人震惊！
    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
    他的声带历经千年早就毁了。
    之前能发声，不过是他用法力去驱动的。
    所以此时就算师折月绞碎了他的声带，他也依旧还能说话，只是不能再像方才那样放声大叫了。
    师折月回答：“当然不是，所以我还为你准备了这些东西。”
    她说完拿起一张五雷符贴在他的身上，他的眼里立即就充满了恐惧。
    没错，是恐惧。
    方才师折月用法阵贴在他胸口的时候他眼里没有恐惧，阳火烧过来时他眼里也没有恐惧。
    可是此时师折月用上这张符时，他是真的怕了！
    他其实是知道师折月会玄让术法，手里还有一些符咒。
    但是她的那些符咒放在寻常的凶灵眼里是十分可怕的存在，但是在他这里却还不够看。
    而这张五雷符却不同。
    旱魃感觉到了极为可怕的气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张符能把他劈得魂飞魄散。
    他怒道：“住手！”
    师折月当然不会听他的，她不但没有住手，反而用最快的速度摧动了那张符。
    旱魃当即将他的煞气疯狂地往外倾泄，想冲开上面的封印，然后逃出生天。
    像他这样的大妖，哪怕只有一丝残魂跑出去，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能重新活过来。
    这也是当年的悠然没有办法将他彻底斩杀的根本原因。
    所以师折月这一次动手的时候，她直接下了狠手：
    她先测出来旱魃有什么样的手段，又有什么样的目的，然后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力量，将旱魃彻底抹杀！
    困了旱魃千年的大阵是根本，她的五雷符是诛杀的手段，阳火是阻断旱魃逃走的的武器。
    所有东西配合在一起，以确保旱魃没有一丝神魂能逃出去。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设想的一般无二，唯一出意外的就是她这具残破的身体。
    她的这具身体根本就承受不出旱魃临死时拼了命的攻击！
    在旱魃发现他逃不掉的时候，他便拼尽全力要和她同归于尽。
    此时燕年年还在地图前没能过来，就算她能过来，也不可能挡得住旱魃的攻击。
    师折月的身体在被旱魃攻击的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旱魃也被五雷符劈散了最后一丝神魂。
    师折月落地后想要强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的眼睛一闭，就彻底晕了过去。
    她在晕过去的那一瞬间听见燕年年大声喊：“公主！”
    师折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这具身体真的是没有救了，这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在她晕倒的那一瞬间，这个巨大的黑洞也有了极大的变化：
    罩在最上方的结界彻底破除，整个洞也有要塌陷的趋势。
    燕年年背起师折月就想要往外逃，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无数的凶灵朝这边涌了过来。
    燕年年爆了一句粗口，知道往外走是行不通的。
    有之前那个结界在，他们还有这个洞躲一下，现在结界没了，她们连躲的地方都没了。
    燕年年想起之前连夜狂奔的事，她的头皮都是麻的。
    那时还有师折月指路，白稚仙帮忙，如今师折月晕过去看这样子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白稚仙此时也不在。
    燕年年有些六神无主。
    只是她知道此时她的选择决定了她和师折月能不能活得下来，所以她必须冷静地做出分析和判断。
    燕年年知道外面的那些凶灵她肯定是打不过的，一出去，八成会被他们给撕了。
    她深吸一口气，果断往大洞的深处跑去。
    她们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面积不是太大，但是方才震动的时候，里面又露出了一条通道。
    燕年年虽然不知道那条通道通向哪里，但是眼前已经是最坏的情景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罢了！

 第441章 玲珑心思

    燕年年从来就不缺乏胆色，老燕王对她的评价是过于莽撞。
    而人生，适当的莽撞有时候是能为自己重新找到生路的。
    燕年年在那些凶灵追过来之前，她带着师折月冲进了那条通道。
    在她们刚刚冲进去的那一刻，那条通道就又重新合上，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在通道合上的那一刻，四下又变得一片黑暗。
    黑暗会加大人的恐惧，更不要说，此时的她们还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
    燕年年停下脚步，她把师折月放下，取出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的光华照不太远，她只能看到幽暗的通道十分幽长，也不知道会有多远。
    燕年年略想了一想，觉得这里并不安全，她也好奇那条通道会通到哪里去，于是她背上师折月立即前行。
    通道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长，她往前走五十余步后便到了尽头。
    尽头有一扇门，她找了一下，在旁边找到了一个有图案，她按了一下，那道门被打开了。
    因为有节度使府里发生的事情，她看到这扇门不是太敢往下走。
    万一下面是黑影设下的陷阱怎么办？
    燕年年略犹豫了一下，若是遇到黑影，凭她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的。
    但是若是黑影在这里，不管她是在这个通道里，还是走进去，都躲不过去。
    她这么一想，便决定往下走。
    只是她往下走的时候做了些准备，把师折月符往袖子里揣了一大把，若是实在打不过，先扔符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只是下面的情景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里面是个不是太大的圆形空间，顶上用夜明珠嵌了日月星辰，将整个空间照得一片透亮。
    里面还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柜子。
    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放了不少的东西，上面有好些竹简。
    这里有人生活的痕迹，只是过了千年，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燕年年伸手拉了一下被子，被子便全成碎片。
    她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里怕是千年都没有人来过了。
    她将破败的被子收拾了一下后，再脱下放套铺在上面，把师折月放在上面休息。
    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在师折月的道术空间里，她若不醒，燕年年是打不开她的道术空间的，所有的东西都没法取出来。
    燕年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到了这里后，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她跑了一晚，又和旱魃打了一架，再逃命了一回，到此时，她已经累得不行。
    她也没去四下查看，只将符铺开做防护，便靠在师折月的身边睡了一觉。
    在她睡下的时候，师折月做了一个梦。
    她那个梦发生的地点就在这个上有日月星辰的洞里，她看见千年的自己，也就是悠然。
    悠然一身白衣如雪，看起来温柔沉静。
    她对师折月道：“你来了。”
    师折月看着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脸，但是却完全不同气质的悠然，她的心情略有些复杂。
    自从进到玉儿锁之后，她已经见了几回悠然，只是之前的相见，都只是远远的看着。
    就算正面对上，也是有一定的距离的，看得不算真切。
    且之前的环境太过凌乱，师折月的心静不下来，便没有好好地看悠然。
    此时凑近一看，她便发现，千年的时光，不知道多少次的投胎，早已经把两人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只是这样面对面看着，她又似乎能感知得到悠然的心情。
    此时的悠然心里虽然有忧，但是看到她，似乎还挺开心的。
    师折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术法，能让人在死后，还隔了千年能这样说话。
    悠然温声道：“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千年了。”
    “因为我们的灵魂是一样的，所以哪怕是过了千年，你我都能互相感知对方的情绪。”
    “你看到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是我用了一种特殊的道术留下来的影子。”
    “虽然我们能对话，但是我们对话的内容都只能是我之前预先留下来的。”
    “你可以试着问我一些问题，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若是回答不出来的话，那就是我没能想到的。”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知道这原理其实有点像是二十一世纪的录像带加ai对话。
    这种感觉着实有些奇怪。
    师折月直接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跟着你进玉儿锁的白稚仙到底是谁？”
    悠然回答：“他是我同门的大师兄，在我没进师门之前，他是公认的天才，道门掌门最佳人选。”
    “我进到师门后因为天赋比他高，师父觉得他的心术不正，便让我成为圣女，接任道门掌门。”
    这事和师折月之前猜的差不多。
    她便又问道：“玉儿锁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悠然回答：“这事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这里出了旱魃，他们向道门求救。”
    “当时我就在旁边，听说了这件事情后，立即就带着一队弟子过来除妖邪。”
    “我设下了五行大阵，想要绞杀它，结果被扮成白稚仙的大师兄背刺。”
    “他动了我的阵法，将诛邪的大阵改成了吸生灵精气的大阵，害死了玉儿锁一带所有的人。”
    “我当时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被他打伤，我无奈之下只能动用了师门至宝封住了玉儿锁的出口。”
    “我重伤后打不过大师兄，恰好朝晖来了，我们一起联手重伤大师兄，他便逃走了。”
    “大师兄逃走后，我怕玉儿锁里的邪物跑出去，便留下来巨石上刻下阵法。”
    “而后师门传讯过来，让我回去领罚，我算了一下，应该是大师兄逃走后造了我的谣。”
    “我当时已经把巨石上的阵法刻完，便将朝晖留下，我出去找师尊。”
    她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一次出去时为自己起了一卦，是大吉之卦，我大概率是不能活下来了。”
    “我虽然当时杀了旱魃，但是却没能让他神魂俱灭，以他之能，必定还会生乱。”

 第442章 有些不对

    “于是我又为玉儿锁起了一卦，因为时隔千年，我看得不是很准，但是我感觉得到，你会来。”
    “这一场恩怨因我而起，自然也要因我了结，只是我知道，千年后的我来了，却又不是真的我。”
    “细算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不顾你的意愿，将你拉了进来。”
    师折月听到悠然的这番话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悠然千年前就把这一切都算出来了。
    她自诩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都不一定能算得出千年后的事情。
    不得不得，当年身体健康的悠然比起她来，要强大得多。
    只是她听悠然说了这番话后，就发现悠然虽然聪明，但是性子却很是单纯。
    她问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布置的吗？”
    悠然点头：“我当时带了两百道门弟子进来，在这里设了大阵，做了诸多布置。”
    “我觉得若是你千年后来了这里，必定会到这里来的。”
    “但是我又怕你没有我的记忆而被人算计，所以我用术法给你留影提醒你。”
    师折月笑道：“好在有你的提醒，否则我只怕真的会被人算计。”
    悠然温雅一笑，师折月又问道：“玉儿锁里的这些人的死，天道都算在你身上吗？”
    悠然叹息了一声：“是的，所以让你们都因为我受苦了。”
    “我当时就是怕你活不到十八岁，来不了这里，心里颇为担心。”
    “你能看到此时的我，想来是天道觉得这样折磨我不太够，所以想让我将功补动，多给了你一点时间。”
    “我算出来了一些变数，那些变数有好有坏，我吃不太准，却又无干涉。”
    “我只能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自己去想要如何处理。”
    师折月又问了一些关于玉儿锁里的事情，以及四周的机关布置等事。
    悠然明显思虑的十分全面，怕她弄不明白，通常她问一句，悠然就会把前因后果都细细地说一遍。
    师折月完全弄明白这里的事情后，问了另一个事：“你知道黑影是谁吗？”
    这一次悠然没有回答，明显这个问题她没有预测到。
    师折月便又换了个问题：“你的大师兄会什么术法？”
    悠然回答：“大师兄是除我之外，道门最厉害的天才。”
    “他会道门里绝大多数的法术，有一次，我还看见他练了邪术。”
    “只是他苦苦求我，让我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师父，我心里一软，便帮他瞒下了这件事情。”
    “如今想来，他当时必定就想要杀我的，他心里恨极了我，我一念之仁，害死了那么多人。”
    师折月此时也不好指责悠然，只觉得悠然实在是太过天真，才会这般相信那位所谓的大师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问了一个相对八卦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白稚仙？”
    悠然停顿了一下后道：“白稚仙人很不错，他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却不为皇上所喜。”
    “那年皇上让他来道门接我进宫，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而后我们成了好朋友，在我的心里，他有如我的兄长，我十分敬重他。”
    师折月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明白她的这些留下来的话里应该是设了关键词。
    所以才会出现，她问到白稚仙的时候，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这番话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悠然对白稚仙并没有男女之情。
    但是就悠然对大师兄假冒的白稚仙的态度来看，悠然对白稚仙是绝对信任的。
    这中间他们一定还有很多相处的细节，还有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在悠然对白稚仙的这些描述里，让师折月生出了一种违和感。
    悠然的性子和她不同，是真正的温柔。
    再加上性子单纯，不太可能在不喜欢白稚仙的情况下，说出让白稚仙等她千年这种话。
    只是这种话如果真是悠然说的，后续必定还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又试着问了一些关于白稚仙的事情，全部都是方才的那番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师折月便放弃继续往下问，她的脑子略有些乱。
    悠然的消息有用，但是又没有太大的用，帮不上太多的忙。
    一股疲惫感袭来，她的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有意识时，这一次真的醒了过来。
    她这次醒来感觉全身上下舒服了不少，竟没有之前那种沉重的感觉。
    师折月有些意外，她感知了一下，她的寿命并没有增加，燕潇然也不在她的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明明透支了很多，一觉睡醒就精神抖擞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方才在梦中看到的熟悉的环境。
    她没有太过意外，她方才会做那样一个梦，应该是进到这里后触发的。
    她看了一眼在床边睡的无知无觉地燕年年，再看了看散落在四周的符，唇角微微勾起。
    她弯腰将那些符捡了起来，然后缓步走到桌上前，翻看千年前悠然留在这里的东西。
    东西没什么特别的，绝大多数都是建造这个地方的图纸。
    这里原本应该是仓促而建，整体修得十分粗糙。
    她们方才掉下来的那个部分悠然是用来困旱魃的，中间用那条不算太长的通道隔开。
    两地之间，悠然是设下法阵的，人能自由通行，但是邪物却不行。
    这个设计不算太巧妙，却在这个时候给师折月喘息的机会。
    只是此时外面全塌了，她们被堵在这里，一时半会出不去。
    但是那些邪物因为阵法的原因，短时间内也进不来。
    师折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这里，她们暂时是安全的。
    至于出去的法子，倒也不用太过着急。
    她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月星辰，她有些不解，这里什么都简单，但是屋顶却做得十分考究。
    她打开旁边的柜子，柜子里放了几套衣裙，看尺码，应该都是悠然的。
    师折月抬头看了看屋顶，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来，燕年年已经醒了过来。
    她一看见师折月开心地道：“公主，你醒了！”

 第443章 她的准备

    师折月点头：“别担心，我没事了。”
    燕年年见她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了就好，方才真的要把我吓死了。”
    燕年年的性子虽然虎，却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遇到这种一事情，终究还是怕的。
    他们一路过来，都是师折月在拿主意，她便对师折月十分依赖。
    师折月一晕过去，她多少就有些六神无主。
    师折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别怕，年年这一次做得很好。”
    “方才若不是有年年在，我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年年真的很棒！”
    燕年年虽然被夸得很不好意思，但是眉眼里满是笑意，她很喜欢被人肯定的感觉，尤其是自己敬佩的人。
    她认真地道：“虽然我不会道术，遇到那些东西我解决不了。”
    “但是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公主！”
    师折月点头：“嗯嗯，谢谢年年！”
    她说完，两人相对一笑。
    师折月也十分庆幸这一次燕年年跟来了，若这一次燕年年没来，白稚仙进不来，她怕是真的会死在这里。
    玉儿锁里的危险程度远胜过当初的明月湾。
    她到此时，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基本上都知晓了。
    只是就算她知晓了事情来龙去脉，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也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她这一次到这里之后，先把旱魃解决了，要不然会更加麻烦。
    她有些好奇的是，黑影到底躲在哪里？
    他们这一次进到玉儿锁之后，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一直没有看见黑影，这事有些有对。
    她强烈怀疑那狗东西猫在哪里伺机埋伏在哪里，给他们弄个大的。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之前这里有悠然设下的结界，黑影也不是人，他也进不来。
    师折月对这里还有一些其他关细节上的小疑问，想看看悠然留下来的这些东西里能不能找到端倪。
    她伸手翻了翻桌上的书简，只是历经千年的岁月，那些竹简上的绳子一碰就碎。
    师折月只得将它们一卷一卷的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地上摊开，再仔细去看上面的内容。
    燕年年跟在一旁看了一眼，立即就放弃了。
    因为千年前的文字和现在已经有些不同，且上面的用词方式和现在也不太一样，有些晦涩难懂。
    王府有自己的府学，燕年年虽然不至于是个大学渣，但是和优秀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所以她现在看到这些文字她就脑壳疼。
    师折月为了活命，从小就跟着几位师父翻阅古籍，这上面的文字对她而言没有什么难度。
    悠然留在这里基本上都是建造这一处的图纸，还有一小部分关于这里的地理志。
    历经了千年，这里的地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就师折月这种过来见到的风景，和留在这里的地理志上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湖泊没了，河流没了，村庄没了，只余下光秃秃的山丘。
    燕年年在旁道：“公主，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要如何出去？”
    师折月仔细看了看构造图后道：“悠然当初在建这里的时候，似乎预料到了这件事情，所以有留了一条出去的路。”
    “我们只要找到了那条路就能出去，只是眼下外面全部都是凶灵和邪物，我们出去反而更加危险。”
    “既然如此危险，那不如暂时先待在这里多做一些准备，这样出去之后能活下来的机会更大。”
    燕年年点头：“嗯嗯，我听公主的。”
    师折月这会感觉还不错，体内的道法还算充沛，她拿和燕年年一起把桌子清理出来，取出符纸和符笔画符。
    画符是一件十分消耗道法的事，师折月在这方面天赋远寻常道士，消耗的也比他们要少得多。
    但是正常画符，消耗的再少那也是消耗，不用多长时间，她就会觉得累。
    可是在这里，她明显感觉得这里的灵力十分充沛，她消耗掉一些，就立即补上。
    以至于她连画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半点累的感觉。
    她便明白这里有东西能帮她补充体内消耗掉的道法，这里应该有个非常好的聚灵阵。
    一般的聚灵阵对师折月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聚灵阵聚的那点灵气还没有她消耗的快。
    这个聚灵阵更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她略一想便明白，这不是为她量身定制的，而是为悠然量身定制的。
    当初悠然在这里设下这么大的阵法，消耗必定是极大的，所以才需要用这个聚灵阵来补充。
    她和悠然的神魂是一样的，所以这个阵法也格外适合她。
    她难得有这样的精力充沛的感觉，索性把符什么的再多画一点。
    她到了这里后，对这里的凶灵和邪物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她这一次画符的时候，便有了倾向性。
    她一边画一边琢磨，要怎样能一张符一次性除掉那些凶灵身上的邪气。
    她到此时已经明白，她不是要把那些凶灵杀了，而是要想办法除掉它们身上的邪气，让它们恢复神志。
    天道真正让她做的是将这些枉死困在这里千年的可怜之人全部度化，而度化他们第一步就是除掉他们身上的邪气。
    之前这些凶灵身上邪气应该都是旱魃赋予的，如今旱魃已死，她再来除掉那些邪气就会稍微容易一些。
    只是这个容易是相对的，他们被邪气侵蚀已久，很多都神入神魂，要拔出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符若是力度不够，可能就没办法把邪气拔出来，若是过了，很可能就把他们给弄死了。
    这个度不是那么好掌握。
    师折月想了想，决定一边画符一边调整，最好是抓几个凶灵过来试符。
    外面的凶灵虽然很多，但是师折月和燕年年被封在里面，一时间出不去，不好抓凶灵过来试验。
    师折月正在为这事苦恼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异响，她立即和燕年年过去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她一大跳……

 第444章 等他来找

    只见一个凶灵呆头愣脑穿墙而过，出现在甬道里。
    除了它之外，还有一个似乎对这里很是好奇，东张西望到处看。
    师折月这才想起一件事，凶灵是能穿墙而过的。
    只是因为悠然在这里设下结界和阵法，所以她把这事给忽略了。
    眼下看来，经过千年的岁月，方才这里倒塌的时候，结界也有了破损，所以这些凶灵才能进来。
    只是看它们进来的数量并不算多，在这种情况下，倒有利于她试符。
    进来的两只凶灵也感觉到了她们的气息，立即面目狰狞，朝她们攻了过来。
    师折月当即就将方才画那张符砸了过去，冲在前面的那只凶灵直接就被了符砸傻了。
    它虽然不至于魂飞魄散，却也神魂受损，呆呆地坐在那里，两眼发直。
    这张符过了。
    后面那只凶灵也朝她扑了过来，她立即拿出一件法器把那只凶灵捆了起来。
    那凶灵十分恼怒，拼命的挣扎。
    只是师折月扔过去的那件法器十分厉害，是捆凶灵的利器，那凶灵一时间挣不脱。
    师折月看了看那只凶灵，十分满意。
    她为防外面还有更多的凶灵进来，便画了一张符贴在它们进来的墙上，将他们挡在外面。
    燕年年问：“公主，这样真的可以吗？”
    师折月回答：“理论上是应该可以。”
    燕年年指着那个呆呆地凶灵问：“它还会攻击我们吗？”
    师折月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只凶灵的神魂，摇头道：“它身上的戾气已经全部散尽，不会在主动攻击人。”
    “再说了，它的戾气散尽，就算它再攻击我们，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燕年年这几日被这些凶灵追怕了，看到他们多少心里有些发毛。
    她是相信师折月的，却又怕那凶灵暴起，于是她凑过去试了试，被贴过符的那只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被贴过符的那只则一脸的凶神恶煞，嘴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燕年年确认安全之的，还是决定拿着符守着它们。
    师折月要在里面画符，万一它们有什么变故，到时候十分麻烦。
    于是燕年年就坐在那里，和那只凶灵比赛谁呲牙的样子最凶。
    那只凶灵原本就神智不清，只余下愤怒的情绪，此时被她这么一激，它就更气了。
    只是它被法器缠着，根本就动弹不得，要不然怕是要跳过来把燕年年给撕了。
    师折月听到动静看了他们一眼，看完后轻笑了一声便没再管。
    因为燕年年手里有符，就算那凶灵挣脱法器，她也能一张符送那凶灵归西。
    师折月调整了一下符的画法，增减了几个符的符号，然后贴在那个凶灵上。
    这一次却是力道小了些，没能把那凶灵身上的戾气散尽。
    它有些迷芒，眼里却又露出凶光，似乎想要把燕年年吃了。
    师折月盯着那个凶灵观察了一会后道：“这个轻了，也不行。”
    她折回去继续调整符咒。
    她对着那个凶灵再次用完后，那凶灵和第一个凶灵一样，又过头了。
    师折月想了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准，她便将贴在墙上的符揭了，将自己的气味散发出去，又勾来几只凶灵。
    她和燕年年把后面的几只凶灵制服后，就继续实验。
    她不停的调整符咒，终于调制出来最适合的符咒：
    既不会把凶灵劈死，又不会劈得太轻，只是将他们身上的戾气散尽。
    把这些试出来之后，十余个时辰过去了，师折月和燕年年都累了。
    两人休息几个时辰后，师折月就又开始画符。
    她们在里面待了约莫六七天的光景，师折月画了一大堆的符，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后，才带着燕年年从预留的通道离开。
    她们出去之前，师折又还改良了隔离符，能继续骗过那些凶灵。
    她们出去后，好一会才适应外面的光线。
    师折月意外的发现，天上竟有了层层的乌云。
    燕年年有些好奇地问：“这是要下雨了吗？”
    师折月回答：“是的，只是之前骆大人给的卷宗上面清楚的写着，这里已经千年没有下过雨了。”
    “此时这里有了积雨的云层，想来是因为我们杀了旱魃。”
    旱魃是极为邪性恶毒的大妖，它的出现常常伴随着极致的灾难。
    偏这玩意还很难杀死，让他在这里活了千年，这里就千年都不会下雨。
    师折月无法想象，若让这么一个玩意出了玉儿锁，将会给天下造成怎样的灾祸。
    而这一次能成功把旱魃彻底杀了，说到底还有几分运气的成份在里面。
    燕年年问：“公主，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去找白稚仙吗？”
    师折月回答：“不用，这里的凶灵太多，找起来太难也太过危险。”
    “我们先去把大阵修好，只要动静闹的足够大，就能把白稚仙引来。”
    她并不担心白稚仙的安危，他原本就是凶灵，又活了千年，各种经验都很丰富，骗这些没有神志的凶灵没有压力。
    她现在更担心地是至今都没有露面的黑影。
    如今旱魃死了，少了一个威胁，对上黑影不至于太过被动。
    燕年年觉得师折月说的很有道理，她们去找白稚仙，不如闹出动静让白稚仙来找她们。
    师折月算出悠然之前埋在大阵的方位，找过去之后很快就找到相应的阵盘。
    她们这一次运气比之前好了很多，在修第一个阵盘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个好运气一直陪伴她们修到最后一个阵盘时。
    到最后那个阵盘，师折月才靠近，她就觉得不对，那里散发的气息十分邪恶暴戾。
    且在距那个阵盘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非常大的地陷，无数的黑气从里面冒了出来。
    师折月站在那里，还感觉到了久违的气息。
    她大声道：“黑影，我们又见面了，你近来可好？”
    里面没有人答理她，正在此时，不远处一队浑身冒着煞气的凶灵朝她们扑了过来。
    师折月看到这些凶灵时眉头微微一皱，因为这些凶灵这里其他的凶灵又有些不同，它们明显更加强大。

 第445章 再次交手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却没有太过意外，如果黑影没有其他动作的话，她才会觉得奇怪。
    就算眼前的场景十分危险，却又让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黑影来了，余下的事情反而就是简单了。
    她的手一扬，一把符便扔了出去。
    那些符便落在那些凶灵的身上，符在空中荡开，直接就将那些凶灵身上的暴戾之气全部荡尽。
    荡尽暴戾之气的凶灵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是在做什么。
    师折月的手一动，直接就将那些凶灵全部都收进法器之中，不让他们被那些还有暴戾之气的凶灵伤害。
    凶灵再多，终有定数。
    几个回合下来，挡在他们面前的凶灵越来越少。
    与此同时，师折月手里的符也越来越少。
    她画了几天的符，就算是把手画断也不可能做得出那么多的符来。
    但是那些符能暂时控制得了局面。
    等师折月把那些凶灵收得差不多的时候，黑影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从里面冒了出来。
    他冷声道：“公主还真是随时随地都给人惊喜。”
    师折月微微一笑：“还行吧，毕竟你是属乌龟的，不给你点惊喜，你是不会出现的。”
    黑影上次在师折月手里吃了大亏，如今再看见她，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小看她了。
    他觉得她实在是太难搞了，明明看着那么小的一个人，却总能给人意外。
    他冷笑了一声：“我原本不想杀公主，但是如今公主上赶着找死，我也不会再对公主手下留情。”
    师折月的眸光轻冷：“说的好像你对我手下留情一般。”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的话说完之后，手里的符一甩，率先发动了攻击。
    之前师折月拿走了黑影的神识，让他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在这个世上，若有一个让他恨的人，那人一定是师折月。
    所以黑影一出手，就直接是死手。
    凌厉的杀气立即就朝她杀了过来，割掉了她的一缕头发。
    师折月的身体弱，反应的速度是绝对没有黑影那么快，所以一动手，她就十分被动。
    燕年年想要帮忙，黑影不是人，她手里的刀是砍不中黑影的。
    反倒是因为她离得近了，被黑影一脚踹飞。
    燕年年想暴粗口。
    因为这是一个不太公平的战争：
    黑影能伤得到她，她却伤不到黑影。
    黑影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鄙视。
    燕年年看到他的这记眼神，只恨不得拿剑把他砍成碎片！
    她之前觉得白稚仙拿着人偶扎的行为有些变态，她现在也想拿针扎黑影。
    师折月飞快地避开了黑影的进攻，一张雷符飞了出去。
    雷符被引爆，黑影却往旁飞快地避开，雷符劈了个空。
    师折月立即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她第一次身体反应比脑子快，原地一个打滚。
    下一刻，一支利箭射向她方才的地方。
    她若是避开的慢一点，怕是已经死了。
    而这只是开始，下一刻，无数的利箭朝她射了过来。
    黑影冷笑：“要杀你很简单，就你这样的肉体凡胎，只需要把你射杀就好。”
    师折月一扭头，就看见四周的凶灵全部拿着弓箭对着她。
    原本被她收掉凶灵的地方，此时又站满了凶灵。
    且这些凶灵的眼睛都是红的，明显都被黑影掌控了。
    这些足以表明，这些凶灵都被黑影控制了。
    之前这些凶灵都是被旱魃控制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只怕黑影和旱魃早就达成了合作。
    这些凶灵一个个都是凶到极致的模样，戾气四溢。
    师折月觉得黑影的思路还是相当可以的，就她这样的情况，黑影不需要和她对打，用物理攻击就好。
    师折月喊了一声：“年年！”
    燕年年应了一声，立即就冲到凤疏影的身边。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铁球将两人包裹住，那些箭射在铁球上，注滑了下去。
    黑影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却也认出来这是道门的防御法器。
    这种东西哪怕他让凶灵射上一个月，也不可能射得穿。
    他轻嘶了一声，觉得道门的那些人都疯了，这是把所有的宝物都给了师折月。
    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师折月比他更像是乌龟，这是连龟壳都弄出来了。
    他冷笑道：“公主这是要做缩头乌龟吗？”
    师折月笑道：“我这是跟你学的，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大可以过来杀我啊！”
    黑影：“……”
    就师折月弄出来的这些手段，他哪里敢过去。
    他都不用想，他是敢过去，师折月能直接弄死他。
    可是他若是不过去的话，他就不可能杀得了师折月。
    如今两人，陷入一种奇怪的僵局之中。
    师折月也不怕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因为她有道术空间，吃的东西很多。
    黑影围着那个大圆球呲了一下牙，骂骂咧咧，却又无计可施。
    师折月在里面坐下，将圆球的四周贴上各种符，让凶灵们无法进来。
    除此之外，还在里面摆了不少专门针对凶灵的法器。
    只要有凶灵敢闯进来，她就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而她自己则取出符纸和符笔，继续画符。
    她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将给黑影一个大惊喜。

 第446章 重做阵盘

    黑影在外面等了三天，却一直都没有等到里面的人有任何动静，他要被气笑了。
    他这些年来，所有栽的跟头都和她有关。
    只是之前的她都是正面迎敌，这一次她却改变了策略，让他有些缚手无策。
    因为他可以预见，他要是沉不住气冲过去找师折月，是一定会被她算计的。
    这件事情，在他驱使凶灵和邪物到那个法器旁得到了验证。
    所有但凡想要进去的凶灵，全部都被她狠狠地教训了。
    黑影实在是在生气，却又无计可施。
    师折月有些感慨地对燕年年道：“黑影还是相当厉害的。”
    “他到现在还能用白稚仙的灵识吸取白稚仙的道法，功效还不打折。”
    “而我用他的灵识做出来的东西，却没能固住他的神识，如今已经散了。”
    当初她设法从黑影那里拿到一些灵识，设法做成了人偶，白稚仙拿着扎了好几天后效果就不太好了。
    到玉儿锁时，那缕灵识便渐渐散了。
    因为散了，所以那个人偶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若还有效果，他们这样遇到黑影，什么都不用干，光拿针扎人偶就够黑影喝一壶了。
    燕年年却有不同的看法：“公主已经很厉害了。”
    “公主和黑影不一样，不走歪门邪道，那些过于邪门的事情，公主也不屑去做的。”
    师折月一边甩着手活动有些酸痛的手腕一边笑道：“我其实也想这么做的。”
    “毕竟对上黑影这种邪恶的东西，我要做正人君子难免会吃亏。”
    燕年年听到她的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也是。”
    她说完又问：“要不我们设法再从黑影那里拿一些神识过来？”
    师折月摇头：“上次我之所以能从黑影那里拿到神识，是因为他太过大意。”
    “如今我只怕还没有靠近他，可能就被他弄死了。”
    “且就算靠近了，只要他有所防备，我也很难拿到他的灵识。”
    像到黑影这种级别的凶灵，想要将其彻底斩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不要说师折月原本身体就不算太好，有太多的压制，发挥不了她真正的本领。
    所以对上黑影，她其实胜算很小。
    虽然从本质上来讲，旱魃比黑影要强大，但是旱魃被悠然固在阵中，只要用的得当，就能直接把他弄死。
    而黑影却是个活物，能蹦能跳能打，他在这里时间长了，还控制了一堆的凶灵。
    正面和黑影对上，师折月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黑影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不走寻常路了。
    她这会画符画累了，便去修悠然留下的阵法。
    她方才打开这个防御型的法器时，其实也是特意挑了地方的。
    此时那个阵法就在法器之下，她把阵法用的阵盘从里面取了出来，然后陷入了沉思。
    燕年年问：“公主，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这个阵盘和其他几个阵盘完全不同，因为靠近最中间的地带，所以它沾染了太多的阴邪之气。”
    “这些阴邪之气一直在侵蚀着这个阵盘，它如今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
    悠然用的阵盘，都是吸取天地间的五行之气而制成。
    每个人制出来的法器都会带着原主人的气息，悠然一身正气，法器便也会如此。
    一旦阴邪之气将里面的正气全部侵蚀了之后，整个法器便全毁了。
    燕年年看不出所以然来，她围着看了看后问：“那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回答：“那就只能重新做一个了。”
    “只是我和悠然虽然从本质上来讲算是一个人，但是却又有着根本的不同。”
    “我不是太确定，我做出来的法器能不能另个四外法器融合。”
    “再则就是做一个法器的时间有点长，我也不确定我道术空间里备的材料够不够。”
    燕年年闻言眼里满是担心。
    师折月又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反正都这样了，我们总归要试一下。”
    “如果不能启动悠然留下来的大阵的话，我就算杀了黑影也很难续命。”
    她原本是打算先修好大阵，用大阵净化掉这里的阴邪之气后再设法杀黑影。
    如今黑影主动冒了出来，她就只能两件事情同时进行。
    再加上如今这边的阵盘还不能修，只能重新做，整体来讲，难度大了不少。
    燕年年有些郁闷地道：“我觉得这贼老天太会折腾人了，真的是太讨厌了！”
    师折月苦笑了一声：“天道判定我和悠然是一个人，所以她曾经欠下的东西，如今我得替她还了。”
    “道门讲究我因果，悠然是我的因，我得承担这些后果。”
    燕年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些替她不平，但是事已经至此，她也没有法子。
    接下来师折月就开始重新做阵盘，这事就算是对她而言也依旧是一件极难的事。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做阵盘。
    阵盘和学阵法符咒之术还不太一样，这个整体的要求极高，需要极高的领悟力和动手能力，还需要有极好的阵法知识。
    但凡有一个地方没处理好，整个阵盘就会废掉。
    好在她手里有那个废了的阵盘，不太需要她去设计相关的功能，她只需要按着做就好。
    只是中间那些被毁掉的阵法，需要她自己设法串起来。
    那些部分有的还很关键，甚是复杂，她有时候一琢磨就是好几个时辰也未必会有思路。
    她这么磕磕绊绊地做着阵盘，一做就是十余天。
    做这个阵盘的消耗巨大，她在悠然那个阵法里养好的身体，这几日几乎全部透支了个干净。
    黑影则天天在外面骂，说着各种难听的话，师折月就当他在放屁。
    燕年年有时候觉得他说的话很难听，就跟他对骂。
    燕年年的出身虽然不会让她骂出太脏的话来，但是她之前和白稚仙天天吵架，也算是吵出了经验。
    如今和黑影对骂，她是半点不落下风，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句句捅黑影的肺管子。
    到第十二天的时候，黑影寻来一个法器，破了师折月的那个法器……

 第447章 你想得美

    在师折月的法器被破开的那一瞬间，黑影感觉到了一股极强大的杀气。
    他的反应算是很快的，却还是慢了些许，直接被那法器给劈得倒飞了出去。
    若不是他这些年来修炼的很勤快，此时只怕已经劈得魂飞魄散了。
    他伸手按住胸口，压下心里狂躁的暴戾，咬牙切齿地道：“师折月，我还是小看你了！”
    师折月是在法器上布了一个杀阵。
    那个杀阵的触发方式是只要对方破了她的法器，就能瞬间将法器的防御之力转化为杀气。
    这个法器很强，所以那一道杀气也很强，爆发的那一下能开山劈石。
    她看着身形有些不稳的黑影，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
    如今的黑影比她预期的还要再强上一些，这和黑影这段时间吸走了白稚仙太多的法力有关。
    黑影冷声道：“师折月，你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师折月的眸光微敛：“没办法，出来行走江湖为了保命，我各种手段必须都会一点。”
    “只是可惜的很，这样都没能杀了你。”
    黑影眼里的杀电浓烈：“你方才那一下没能杀了我，那么接下来就该由我来杀你了！”
    他二话不说，手一挥，四面八方的凶灵就团团杀了过来。
    师折月喊了一声：“年年！”
    燕年年应了一声，拎着一把大刀，就将他们身边的凶灵全部逼退。
    黑影也看出来了，燕年年手里的那把刀是师折月用道法加持过的，上面布满了法阵。
    那些法阵不会要了那些凶灵们的命，却会将他们的戾气削掉不少。
    与此同时，还会让他对那些凶灵失去掌控。
    黑影这一生也遇到过不少的对手，打过不少的架，却从没见过像师折月这样的对手。
    她的手段层出不层，没有人知道她下一刻要做什么，又有什么新的招数。
    反正黑影和她交手到现在，几乎就没见她用过同样的招数。
    且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弄出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明明看起来弱得不行，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但是她就是不断气，还能把他弄得如此狼狈。
    他沉声道：“师折月，你杀不了我的，要不我们化敌为友吧！”
    师折月问：“怎么个化敌为友法？”
    黑影回答：“你到如今想来也知道你为什么会短命了，细算起来，那都是天道对你的不公。”
    “千年前的事情，哪里能全部算在你的身上？”
    “造成这种局面的是你的师兄，而不是你。”
    “你那师兄如今日子过得舒服得紧，而你却得天天想办法续命。”
    “你不如和我一起毁了这个世界，毁了这天道，然后获得永生！”
    师折月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是猪吗？”
    黑影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师折月接着道：“我想要活着，是因为这个世上有很多我喜欢的人。”
    “和他们在一起，让我感到开心和快乐。”
    “若是把他们都杀了，这个世间对我就再无任何意义，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手段非常不高，比猪还蠢，我问你是不是猪，都是对猪的侮辱。”
    黑影从来就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他怒道：“你既然执意寻死，那我也救不了你！”
    师折月给了他一记白眼道：“你要点脸吧！”
    “明明是你杀不了我，所以才想要跟我讲和，然后找机会杀我。”
    “却把自己标榜的那么高大上，不愧是悠然那个狗屎师兄的走狗。”
    这句话一出，黑影都愣了一下：“你竟猜出来了！”
    师折月也有些意外：“我没有猜出来啊，我就是诈一下你。”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不经诈，我一诈就出来了！”
    黑影：“……”
    他这段时间跟师折月交手的次数太多，她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她虽然病弱，但是脑子是真的极为好使。
    所以黑影就觉得，以她的脑子发现了什么，又猜出来了些什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会在这个时候诈他。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十分震惊地看着他道：“原来你真的比猪还蠢啊！我长见识了。”
    黑影怒道：“你找死！”
    他说完就朝她攻了过来。
    师折月等的就是现在，她直接按下启动的按扭，大阵瞬间就开始转动起来。
    只是大阵转动需要时间，而在转动的时候也需要力量。
    她看中了黑影的力量，要将他引过来为大阵的启动贡献一分力。
    至于她诈出来黑影是悠然大师兄手下的事，她虽然有些意外，却并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这件事情只要仔细想想，就是有迹可寻的。
    她要做的是设法激怒黑影，让他靠近她。
    她的身体太差，黑影靠近了只要给她一刀，就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的这个行为从本质上来讲，是有些危险的。
    只是现在这里就只有她和燕年年，哪怕再危险，她都不得不做。
    她这一次在法器里拖了黑影这么长时间，她觉得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此时拖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正面战斗。
    在这种正面战斗里，她需要先占得先手。
    黑影被那爆乱的气息吸了过来，他也没有太过震惊。
    因为他在师折月这里见过太多的意外，所以他这一次早有准备。
    他在自己快被吸进阵法的时候，直接就扔了一个凶灵进去，他自己则借助一件法器，飞快地朝师折月杀了过来。
    师折月近战的能力其实可以忽略不计，她无论是从体能还是反应速度来讲，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而黑影是凶灵，速度极快，她根本无处可躲。
    只是她动手之前也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利用两人身份的差异做了一些准备。
    黑影那一掌拍过来的时候，师折月无力去躲，也没有法去躲，索性就迎了上去。
    只是两人触碰在一起的时间，两人都喊了一句“糟糕！”。
    然后下一刻，两人的身体同时往后倒飞了出去。

 第448章 他变强了

    师折月倒飞出去，是因为黑影拍过来的力量不仅仅是凶灵的，还有属于人类的。
    黑影是有实体的！
    所以这一次来的大概率是黑影的本尊。
    而黑影倒飞出去，则是因为师折月为他准备的符太过强大，引发了他身体的邪气。
    那符里还夹着雷符，把他劈得皮焦肉嫩。
    师折月这一次倒飞出去时，觉得自己这一次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是在她落下的时候，却没有预期的痛意，而是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扭头一看，便看见燕潇然那张冷凝的脸。
    师折月在这里见到了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眼睛。
    燕潇然轻声道：“折月，你没有看错，是我。”
    这记声音师折月这段时间一直都十分想听，此时听到她十分开心：“你怎么来了？”
    燕潇然沉声道：“我之前就曾说过，我处理完京中的事情便来找你。”
    师折月记得他确实说过样的话，但是她还是有些意外：“你怎么进来的？进来多久了？”
    燕潇然回答：“我从锁口进来的，进来有二十余天了。”
    师折月算了一下时间，他这个时间差不多是和她同一时间进来的。
    她十分意外：“那你这段时间怎么度过的？”
    毕竟这些凶灵就跟疯了一样，一闻到活人的气息就疯狂地过来，一副要把人给撕了的样子。
    她之前有隔离符都被被凶灵追得跑了半个玉儿锁，他不会画符，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燕潇然抱着她道：“这事迟些再跟你说，我们先杀了黑影。”
    他说完将她甩在后背上，沉声道：“抓紧。”
    几乎在她抓紧的那一刻，燕潇然如离弦的箭一般朝黑影冲了过去。
    师折月趴在他的背上，安全感十足。
    她这样靠在他的身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失去的力量在慢慢的回归。
    她原本已经不太能撑得住了，这会觉得她又可以了。
    燕年年看到燕潇然的时候十分惊喜，欢喜地喊道：“三哥！”
    燕潇然只应了一声，完全没时间看她，飞快地朝黑影杀了过去。
    黑影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他看见燕潇然的时候倒没有太过奇怪。
    毕竟燕潇然进来的时候，他通过其他的凶灵知道了这件事情。
    只是他知道这里有多么的危险，知道光是那些凶灵就能把燕潇然能撕了。
    这几日他都没有从凶灵那里得到任何关于燕潇然的消息，便以为燕潇然已经死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燕潇然不但没死，此时还有余力来杀他！
    此时师折月已经把大阵开启，黑影知道，只要大阵完全开启，这些凶灵就会彻底失控。
    黑影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冷笑一声，手里的剑挥了出去。
    与此同时，燕潇然的扇子也到了。
    扇子掀起巨大的雷暴，在他为圆心，延伸两丈有余，全部被击飞。
    这一扇之力，看得黑影的眼角直抽。
    燕潇然不是道门中人，用起这个法器来却格外的顺手。
    师折月也十分意外，因为之前燕潇然用这把扇子的时候，只是能用的阶段，战斗力却远不如现在。
    他们分开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月有余，他竟就能如此完美的掌控这把扇子了！
    重点是，她看到他用扇子的样子，她觉得有些熟悉。
    似乎在很久之前，她也曾见人这样用过。
    有燕潇然的那把扇子在，这些凶灵没有一人能近他们的身。
    黑影咬着牙道：“我以前真的是太小看你们了，若知道你们会成长如此之快，我必定早早将你们杀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只有白稚仙是他的对手，他们这些人再有手段也是有上限。
    可是如今他才发现，他们的成长是没有限的。
    要不是他在这里经营多年，只怕今日真的就要折在他们的手里。
    他将手里的剑往天空一指，刹那间阴风四起。
    极致阴邪的风如同疯了一般朝他们卷了过来。
    风大大，师折月趴在燕潇然的背上都感觉要被吹飞。
    燕年年则直接爆了粗口：“他大爷的，这风怎么这么邪门？”
    她的话才说完，就被狂风卷起来飞到了半空之中。
    燕年年的武功虽然很高明，轻功也不错，但是这样被风卷在半空中，让她完全没有半点着力感，心里难免就有些发慌。
    更不要说这狂风之中，还裹着黄沙。
    黄沙盈满她的四周，只要她一呼吸，就是一鼻子一口的沙子，几乎能将她活埋。
    在这一刻，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如此，燕潇然和师折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燕潇然的扇子是能抽飞凶灵，但是却扇不飞这漫天的黄沙。
    师折月一看到这种情况，立即掐了个诀，想要将黄沙降下来。
    只是要论法力的话，哪怕黑影被她坑了一把，他的法力也远高于她。
    更不要说黑影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能更好的借助四周的五行之气。
    师折月之前准备了不少符，就是为了防止各种意外情况。
    她虽然和黑影交手了很多次，但是从本质上来讲，她对黑影的了解还是太少，并不熟悉她的攻击手段。
    她试了一下不能将风压下来时，她便取出一张雨符。
    大雨从天而降，将泥沙往下压。
    狂风虽然能卷起黄沙，也能卷起雨水，因为雨水淋湿了黄沙，卷起来就相对困难。
    这片土地已经千年没有降过雨了，此时雨入泥尘，整片大地便都得到了滋润。
    师折月再洒下一把种子，用道门的术未能摧动，刹那间，泥泞的地上竟长出了绿草。
    绿草长得很快，直接就爬了半个山坡。
    黑影知道道门有一些奇奇怪的术法，但是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摧生草种，瞬间出芽长大。
    偏这种法子最是克制他的术法。
    他的唇角泛起了冷笑，将那个术法撤除。
    燕潇然和师折月还好，方才没被吹到半空中，影响不大，但是燕年年就惨了，风一停，她就直接从半空中往下坠。

 第449章 英雄救美

    燕年年尖叫出声，这样的高度又没有借力点，这样直接摔下去，她怕是会被摔残。
    一道影子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将她下坠的力道散去，她稳稳地落在对方的怀里。
    燕年年有些意外，这个鬼地方还有谁能救她？
    她抬眸一看，就看见白稚仙的脸。
    他此时眉眼中透着邪魅之气，眼里还有几分嫌弃：“你可真是没用啊，风一吹就能吹跑。”
    燕年年：“……”
    她原本见到他时的满怀欢喜，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散了个干净。
    她飞快地从他的怀里下来，回了一句：“你竟还没有魂飞魄散，老天爷真是不长眼。”
    白稚仙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怎么说话的？”
    燕年年轻哼一声道：“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帮忙，弄死黑影那个狗娘养的。”
    白稚仙挑了一下眉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他说完单手一握，一把剑便握在他的手心，他直接就朝黑影劈去。
    若说这几人中谁最讨厌黑影，非白稚仙莫属。
    燕年年见他红衣如火，拔剑的动作更是帅到极致。
    她轻撇了一下嘴，这货嘴太贱了，他的嘴若是不那么贱的话，他们或许还能成为朋友。
    她二话不说，也拎着刀朝黑影的方向奔去。
    只是她奔到一半，就感觉不对。
    四周的杀气在这一刻有如实质般朝他们袭了过来。
    她扭头一看，就看见四周的凶灵不知何时全换上了黑色的盔甲。
    它们的眼瞳漆黑，透着极致的杀意。
    最可怕一的是，他们的手里全部都握着武器，有长矛，有大刀，还有弓箭。
    在燕年年看到了这一幕的时候，师折月也看到了，她的面色一沉。
    在这种时候，这些凶灵全部改用物理攻击的时候，对他们的杀害值是最大的。
    黑影冷笑一声道：“你的法器不是很多吗？有本事你再取出一个像方才那样的龟壳！”
    国师这一次虽然给师折月塞了不少的法器，但是真正防御型最好的法器就是方才被毁掉的那一个。
    余下的法器在防御方面都只是平平，是挡不住这些凶灵大军的进攻。
    燕潇然将师折月护在身后，介备的看向不远处的凶灵大军。
    死在玉儿锁里的，不仅仅只有寻常百姓，还有当时的军队。
    只是之前师折月他们遇到的都是寻常百姓组成的凶灵，让他们忽略了这件事情。
    人活时，也是军队会比寻常百姓的战斗力和强很多。
    死之后亦然。
    师折月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杀意后，就知道今日这一架怕是没法打。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阵赶紧启动，抽走这些凶灵身上的戾气。
    只是黑影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将手里的大刀抛了出去，直直地斩断阵盘和大阵的联系。
    黑影歪着脖子阴恻恻地看着他们道：“人到齐了，现在就轮到我来动手了！”
    他的手一挥，凶灵大军就将手里的刀举了起来。
    他喊了一声“杀”，凶灵大军就朝他们攻了过来。
    白稚仙眼尖地看见凶灵大军手里用的武器都是特制的：
    上面赋了法阵。
    这种法阵只要砍到人，就能直接让人魂飞魄散。
    就算他们四人再厉害，遇到数以万计的凶灵大军，也不可能有半点胜算。
    白稚仙一把拽住燕年年道：“快走！”
    只是他们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对面也来了一支凶灵大军。
    准确地说，那些凶灵大军来的也不是两支，而是四支。
    四支凶灵大军从四个方向将他们围拢。
    别的不说，光是他们骑着的亡灵战马，就能把他们踩成肉泥。
    四人聚在一起，看着向他们冲过来的凶灵大军。
    白稚仙叹道：“我是真没想到，我们四个人会死在一起。”
    燕年年反驳：“你不能算是人，是我们三个人，你顶多算半个人。”
    白稚仙不和她吵架，而是问她：“燕年年，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特别记挂的人吗？”
    燕年年回答：“那可多了，我祖母，我母妃，还有王府里所有的人。”
    “不过我答应了祖母要保护好公主，所有就算是死，我也会护着公主，死在公主的前面。”
    师折月眯着眼睛道：“这种话我不爱听！”
    “危险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相对的，从没有真正的绝路。”
    “所以不到最后，我们绝不能放弃。”
    燕潇然也道：“我们四人合力往一个方向冲，能冲出去一个算一个！”
    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可靠的法子。
    只是四人心里都很清楚，就今天这样的情景，他们四人怕是没有一人能冲得出去。
    因为这些凶灵是受黑影控制的，所以燕潇然之前觉得杀了黑影就能够了。
    只是他方才试了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黑影的速度太快了，他跟不下。
    再则就是黑影在这里似乎变得比外面更加强大，这里隐约有什么能量能让他变得更强。
    他们说话间，凶灵大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漫天的攻击排山倒海般卷了过来。
    这些凶灵都十分厉害，战斗力高，战斗意识也极强，完全就不是这里的普通凶灵能比的。
    燕潇然拿起扇子扇飞了一大片，没一会他们就又围了过来。
    燕潇然手里的扇子虽然很厉害，但绝对杀不光那源源不断的凶灵。
    师折月知道燕潇然使用那把扇子消耗极大，燕潇然撑不了多久。
    黑影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他们道：“受死吧！你们今日休想从这里逃出去！”
    师折月没有说话，她正面打架原本就不行，此时能用的只有符。
    她略想了一下，在燕潇然再次动用扇子的时候，她将手里的符扔了一把出去。
    那些符被扇子一扇，立即炸开。
    法力波动的力量，挡在他们正前方的凶灵大军撕开了一道口子。
    四人飞快地往那个方向奔去。
    只是他们走过去之后却停了下来。
    因为那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也是黑影召唤凶灵的地方。
    黑影得意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你们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

 第450章 玉面剑客

    白稚仙怒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若不是你把老子的法力偷走，老子早把你捶死了！”
    黑影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自己蠢。”
    白稚仙听到这话是真的恨不得立即过去把黑影给撕了。
    只是此时四面八方全部都是凶灵士兵，他和那些凶灵士兵比起来，战斗力也没强到哪里去，根本就过不到黑影的身边。
    黑影看到这样的白稚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之前的白稚仙是很厉害，但是那又如何？
    如今的白稚仙连这些凶灵都打不过，根本就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
    黑影从那个巨大的黑洞里源源不断的召唤出来凶灵大军，他们此时险象环生。
    师折月的符源源不断地扔了出来，虽然伤害值还不错，却架不住凶灵太多。
    燕潇然的扇子扇出去的威力也越来越小。
    燕年年的力气虽然很大，但总有用尽的时候，她此时握着刀的手都已经有些发抖。
    白稚仙反倒是四个人中状态最好的那一个，他的剑术是他们中最高明的，他又是灵体，消耗最小。
    只是就算如此，他也依旧觉得有些顶不住了。
    四面八方的阴邪之气倒灌而来，往他的身体里钻。
    以前他很喜欢这种东西，因为这种东西能让他变得强大。
    而今他根本就不敢吸收这些东西，怕他变得变大之后全传到黑影的身上，到时候他们会死得更快。
    这种感觉对白稚仙而言实在是太过难受。
    死亡的阴影笼在四人的心头，让他们无比绝望。
    再这样打下去，他们怕是真的会全死在这里。
    黑影也看出来他们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他冷笑一声道：“你们坏了我那么多的好事，如今也确实到你们死的时候了！”
    他最初面对他们的时候，还存了几分猫抓老鼠的戏弄。
    可是他这几次他以为的戏弄，却差点把自己的命也给搭了进去。
    所以他这一次不再准备戏弄他们，而是决定用杀招。
    他说完取出他的大刀，凌空对着四人斩了过去。
    这一招是他最为厉害的一招，只是他平时极少会用，威力极强。
    他觉得这一招下去，定能将他们四人全部斩杀！
    只要他们一死，他就能破了玉儿锁的守关巨石，将里面的凶灵全部放出去。
    这些凶灵一出去，不要说整个苍梧道，就算是整个天下，也会毁于一旦。
    黑影的眼里满是狰狞和得意，他马上就能看到他们全部都死在他的面前，且魂飞魄散。
    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一把利剑将他的身体狠狠地钉在地上。
    黑影倒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有点蒙。
    是谁？谁有这样的能力？
    这里难道还有除了师折月一行四人的其他人？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想爬起来，下一刻，一只沾满了灰尘没有穿鞋的臭脚踩在他的胸口。
    这一脚力道极大，将他踩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来人骂骂咧咧：“你算个什么玩意，竟连老子的徒弟也敢欺负！”
    黑影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装，浓密的络腮胡子将他的脸遮了大半，一双环豹眼凶光四射，头发乱得不行，只用一根木簪固定。
    这人的样子模样扔进乞丐堆里都一点都不违和。
    他咬着牙道：“你是谁？”
    来人还没有回答，师折月已经开心地喊道：“二师父！”
    来人扭头朝师折月微笑：“哎！我是不是你最靠谱的师父？”
    师折月点头：“那是自然，二师父就是最靠谱的！”
    燕潇然想起师折月之前对她众位师父的描述，说二师父是武林高手。
    所以他之前一直觉得师折月的二师父是个江湖侠客，不会道术，只会武功。
    可是他方才看二师父暴揍黑影的样子，他就觉得他错了。
    二师父的武功高，不仅仅是他们所熟各大的武功，而是用降服凶灵们的武功。
    二师父的那把剑也不是寻常的剑，是斩妖除魔的利器。
    所以他可以理解成，二师父除妖邪，不用法器和法术，都用武力解决。
    黑影之前是知道师折月和国师是师徒关系，他是真没想到师折月还有其他的师父。
    他此时被二师父钉在地上，眸光一冷，将他的那条黑龙召唤出来，对着二师父就袭了过来。
    黑龙来得极快，师折月大声道：“二师父小心！”
    二师父眉开眼笑地道：“有两把刷子嘛！我最喜欢能打的人！”
    “不敢见人的丑八怪，你很有前途！”
    他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对着那条黑龙就刷刷刷砍了好几剑。
    他这几剑的位置都砍得十分缺德，光挑黑龙最弱的地方砍。
    他的剑里带着五行之气，还夹着道门的雷电，这是黑龙这种邪物最怕的东西。
    黑龙若是完全修炼成功了，那应该是极为强大的，只是它如今爪子才刚刚长出一只，能力还不够。
    二师父这几剑砍完，黑龙的身形都淡了很多，它好容易才长出来的爪子也被削了。
    黑影看到这一幕既心疼又吃惊，他就没有见过像二师父这样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传闻中的一个名字，忍不住道：“你是的玉面剑客？”
    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除了师折月外，其他几人都朝二师父看了过来。
    就二师父这副模样，他和玉面这两个字怕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此时他们的四周还围了不少凶灵，稍不留神就得受伤，燕潇然拿扇子一扇，将围过来的凶灵再次逼开。
    二师父哈哈大笑，对黑影道：“你长得丑，眼神却不错，老子正是玉面剑客。”
    白稚仙：“……”
    燕潇然：“……”
    燕年年：“……”
    师折月喊道：“二师父最帅了！”
    其他三人是真没在二师父的身上看到一点师的痕迹。
    二师父伸手捋了捋胡子道：“我也觉得我很帅。”
    他说完看向三人：“你们三个是什么表情？”
    燕年年最先反应过来：“二师父最帅！”

 第451章 凶悍威猛

    白稚仙和燕潇然实在是喊不出这么违心的话，都对着二师父露出礼貌却不失尴尬的微笑。
    此时凶灵又杀了过来，两人正准备应战，二师父踩着黑影，一手削龙，还有腾出一只手过来削他们身边的凶灵。
    如此行为，已经不是凶猛这个词能形容的得了。
    黑影一看情况不对，吹了声口哨，那些也凶灵立即狂化，发疯地攻击他们。
    与此同时，他动用了术法，直接从二师父的脚下逃走。
    二师父踩了个空，他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有点意思，这才有点打架的味道。”
    他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剑刷刷一顿狂削，就把黑龙削的只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黑影不过转个身逃走的功夫，就看见他好不容易养出一只爪子的黑龙成了那副模样。
    他气得差点没炸，飞快地取出法器将黑龙收走。
    那些狂暴的凶灵战斗力一下子升高了不少，师折月一行人再次处于绝对的劣势，险象环生。
    二师父手里的剑荡起，将那些凶灵逼开。
    师折月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些凶灵人数太多，这样打，怎么看他们都是吃亏的那一方。
    她便道：“二师父，帮我！”
    二师父看了她一眼，两人师徒多年，默契还是有的，立即冲到她的身边，将挡在她面前的凶灵削飞。
    师折月又喊了一声：“阵盘！”
    二师父立即从怀里取出一个阵盘扔给她。
    她接过阵盘天上一掷，阵盘变大，罩着他们，四周的凶灵一时间无法朝他们靠近。
    师折月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堆的材料。
    黑影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冷声道：“你想要消除他们的身上的戾气，然后度化他们。”
    “可惜的是，我已经让他们燃尽自身的能量来攻击你们，你救不了他们！”
    “只要你救不了他们，你就攒不下功德，就还得死！”
    师折月还没有说话，二师父的剑已经朝黑影砍了过去。
    他边砍边道：“就你话多，就你能说，看我砍不死你！”
    他砍人的样子十分凶猛，用的剑法看起来十分简单，却连黑影都避不开。
    燕年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剑法，眼睛都亮了起来。
    黑影被二师父的剑砍得满场跑，却又无论如何也甩不开二师父的剑。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十分淡定，二师父揍人就是这副模样，凶悍至极。
    她也知道黑影说的是事实。
    这里的凶灵此时都进入了狂化阶段，这样的狂化是以燃烧他们灵体为基础。
    他们的灵体历经千年，在玉儿锁里反复碾磨，其实扣耗已经极大。
    再这样狂化下去，他们全部都会魂飞魄散。
    二师父问师折月：“要二师父怎么配合你？”
    师折月回答：“二师父今日的任务，就是把黑影那个恶心巴拉的玩意弄死。”
    二师父点头道：“好勒！”
    他说完便冲了出去，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剑法，他那么一拍，直接就拍飞出一群凶灵。
    师折月等人有二师父的那个阵盘护着，那些凶灵根本就伤不到他们。
    她飞快地取出材料修补大阵。
    没了黑影的干扰，那些凶灵虽然狂化后十分凶残，却并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根本就进不到阵盘里来。
    燕潇然蹲在她身边道：“我来帮你！”
    他说完便为她寻找相关的材料。
    师折月原本想说他不太认识这些材料，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他每次递过来的材料都是她需要的，这就表示，他对道门阵法所需材料已经有所了解。
    而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对这些事情还一窍不通。
    师折月心里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
    只是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两人配合默契地飞快修补着阵法。
    外面的凶灵越来越狂躁，他们的魂体也越来越透明。
    在这种情况下，师折月知道再不能耽搁，于是她的速度更快了些。
    在她将那大阵修好的那一刻，她略想了一下，用刀割开了手指，滴了一滴血进去。
    在血滴进去的时候，她再掐了一个诀。
    刹那间，四周的气息一动，然后疯狂地往阵中卷。
    师折月一失血，整个人就进入了一股晕炫的状态，还有些迷离。
    在那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悠然。
    悠然伸手捂着胸口，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假白稚仙道：“师兄，回头是岸！”
    此时假的白稚仙已经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师折月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他的五官远不如白稚仙那么好看，眼睛狭长，眼底有青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扭曲。
    他此时目光阴蛰地看着悠然道：“回头是岸？师妹，我哪里还有回头的路？”
    悠然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在那里大打出手，各种道门的术法四下乱飞，天地间都变颜色。
    师折月都看呆了，因为悠然动用的道术十分高明，她对道术的把握精准到可怕。
    而那位大师兄也不简单，两人同出一脉的术法，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悠然割破自己的手掌画一个巨大的符，那巨符将大师兄罩得死死的。
    大师兄的面色微变：“师父真是偏心，竟将本门的血咒术都教给了你！”
    下一刻，大师兄的身体破开，鲜血四溅。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因为悠然用的是道门的禁术。
    但是听大师兄的话，这时候，这个术法似乎还不是禁术。
    她心里有些替悠然担心，因为那个术法消耗极大，基本上属于同归于尽的招数。
    大师兄身上血流成河，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想和我同归于尽，我却不愿意！”
    “你把我逼到这一步，我们师兄妹的情份今日彻底断绝！”
    他说完魂魄出窍，身体倒地，挣脱符咒，以极快的速度离开。
    他一走，悠然单膝跪倒在地，吐出了一口血。
    悠然轻声道：“大师兄，原来你早早就偷学了禁术，是我小看你了。”
    “今日你造下的孽，是自寻死路啊！”
    她说完就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第452章 恋情曝光

    师折月在悠然晕倒的那一刻也倒在了地上。
    燕潇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折月！”
    师折月没有回应，而大阵此时彻底开启，原本肆虐于四周的邪煞之气心数被大阵带走。
    继而吐出之前被吸入大阵中的生气。
    那些生气历经千年的岁月，折损十分严重，但是对这个被邪气肆虐的大地而言，这些生机便能滋养着大地。
    而那些狂暴的凶灵在对上这些熟悉的生机之后，那些戾气全消。
    他们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完全不懂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燕潇然看着四周安静下来的凶灵，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将师折月抱在怀里，轻唤她的名字：“折月，你做到了。”
    师折月这一次透支太多，这会晕过去，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燕潇然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头吻上她的唇。
    燕年年原本见师折月晕过去想要过来，却因为凶灵还在攻击，她只能戒备备地守着他们。
    待他们全部停下来后，不会真的攻击人之后，燕年年想过来跟师折月说，却看到这一幕。
    燕年年整个人都呆在那里，满脸难以置信地看他们。
    她此时脑子嗡嗡作响，要不是燕潇然是她的三哥，她此时怕是已经冲过去打人了。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身边的白稚仙，却看见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挑着眉看了他们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他见燕年年在看他，便道：“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燕年年忍不住问：“难不成你之前就知道？”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当然，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他说完看向燕年年：“你天天跟他们在一起都没有发现，你不是眼瞎就是蠢。”
    燕年年：“……”
    若是以前白稚仙这样说燕年年的话，她指定要跟他吵起来。
    可是此时她却完全没有心思跟他吵架，她只想一件事，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仔细想想，燕潇然那样乖张的性子，却对师折月极有耐心，对她关怀备至，数次去宫门外接她。
    燕年年之前以为是燕潇然觉得师折月对燕王府有恩，所以才会对她那般好。
    可是谁能想到，他竟是对师折月动了心。
    而那时，师折月还是燕王府里的世子妃，是燕潇然的也长嫂。
    燕王府家教极严，燕潇然虽然是燕王府里脾气最差最乖张的那个，但是却不会做太过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从来没有想过燕潇然会喜欢师折月。
    事实证明，她的三哥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而这件事情其实是有迹可寻的，只是因为她没往这个方向想，所以就没有怀疑过。
    如今再想这件事情，她觉得白稚仙骂得很对，她确实眼瞎。
    白稚仙没等到她回骂过来，还有些不适应，他扭头看向她，看到她的样子愣了一下。
    他有些担心地问：“你没事吧？我不过是骂了你几句，你心里不舒服，可以骂回来。”
    燕年年轻声道：“我骂你做甚？我觉得你的骂得挺对的，我就是眼瞎。”
    白稚仙不是太适应她这副样子，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后问：“你没事吧？”
    燕年年把他的手挥开，轻声道：“我好得很！”
    她说完又问：“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白稚仙回答：“不知道，但是我上次和他们去云岭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燕年年：“……”
    她的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竟那么早吗？
    她家三哥的胆子比她预期的还要大，还把王府的人全瞒得死死的。
    只是她又想起老太君之前给师折月写的放妻书，以及当众宣布师折月和燕王府再无关系的话，她觉得那是老太君在为燕潇然娶师折月做准备。
    燕年年原本就聪明，她之前只是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往这方面想之后，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白稚仙看到她的样子笑了起来：“瞧你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两人臭味相投，早早就在一起了。”
    “他们只是瞒着你们家里的人，在我的面前那是半点都不藏着揶着。”
    燕年年瞪了他一眼：“你把嘴放干净一点。”
    白稚仙笑道：“他们瞒着你在一起，你难不成还要站在他们那边？”
    燕年年想了想后道：“感情这种事情，原本就无法控制。”
    “他们两情相悦，这事原本就没有错。”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我之前一直十分遗憾，公主不能再做我的嫂子。”
    “如今发现，她还是我的嫂子，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白稚仙听到她这话略有些意外：“他们这样瞒着你，你不生气吗？”
    燕年年看了他一眼后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话倒把白稚仙给问住了，他愣了一下后问：“因为他们骗你了啊。”
    燕年年轻笑了一声：“我若是他们，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会瞒着身边的人。”
    “因为他们的那段感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容于世俗。”
    “前面的隐瞒，不过是为了在一起，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所有人，这事也没有毛病。”
    “再则他们都是我最喜欢的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我还挺高兴的。”
    白稚仙看着她道：“你好像对感情的容忍性挺高的。”
    燕年年双手抱在胸前道：“还行吧，主要是他们对我而言是极重要的人。”
    “我虽然没有喜欢过谁，但是我如果喜欢谁，我也会倾尽一切对他好的。”
    白稚仙听到这话心里有些触动，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少女这段日子过得不算好，身上有好些脏污，还沾了不少的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只是她的眼睛却又黑又亮，看起来灵动可爱。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
    燕年年问他：“你笑什么？”
    白稚仙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傻一点也挺好的。”
    燕年年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
    白稚仙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燕年年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第453章 嫁不出去

    白稚仙：“……”
    他瞪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燕年年瞟了他一眼道：“我又不嫁你，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屁事！”
    白稚仙：“……”
    他心里更闷了，也更气了！
    他往旁边站了些，离她远了些。
    燕年年此时根本就没心搭理他，她此时满心想的都是师折月和燕潇然的事。
    二师父此时去劈黑影也回来了，黑影太过狡猾，还有十分厉害逃跑手段，他没能杀掉黑影。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燕潇然抱着师折月亲，他轻嘶了一声，却也没有发作。
    师折月去京城找燕潇然的事情，她的几位师父都是知晓的。
    二师父和国师的性子不太一样，他要粗犷得多，只轻叹了一口气。
    他的武功虽然很厉害，但是他的道术真的不怎么样。
    他平时遇到事情，都是用最暴力的方式解决。
    再加上他的剑能破幻境，能杀凶灵和妖邪，基本上就没有他武力不了的事情。
    可是他今日这事却不是武力能解决的。
    这些凶灵事关师折月的功德，他不能拿剑全砍了。
    正因为如此，这些事情只能由师折月来解决。
    只是师折月消费过多，此时还在昏迷，这一切都只能等她醒过来。
    她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脆弱。
    此时天色渐晚，气温又降了下来。
    二师父便从他的空间里取出一些木材将火点着，喊燕年年和燕潇然过来烤火。
    燕潇然抱着师折月坐到火堆边，他这一次没有再亲她，只是将她抱在怀里。
    燕年年坐在他的身边，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便道：“你有什么了想问的，都可以直接问。”
    燕年年刚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情绪有点激动，但是真让她问燕潇然，她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她憋了半天，最终只问了一句：“三哥真的喜欢公主吗？”
    燕潇然点头：“当然。”
    燕年年看着他道：“虽然你是我三哥，但是我站公主这边。”
    “你以后要是对公主不好，我就揍你！”
    虽然她不一定揍得过燕潇然，但是在这种时候她觉得她得拿出一点气势来。
    燕潇然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这事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我若对折月不好，祖母第一个不会放过我。”
    燕年年有些感慨地道：“果然，祖母早就知道你和公主的事。”
    她问燕潇然：“你和公主的事，我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燕潇然回答：“那倒不是，如今家里只有祖母知道。”
    燕年年叹了口气道：“也是，这事如果母妃知道了，她肯定会闹的。”
    “你和公主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跟母妃说？”
    她对老燕王妃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老燕王妃是个糊涂人，还有一堆的规矩。
    她要知道这个事情的话，还不定怎么闹。
    燕年年都有些替他们担心，怕老燕王妃发现之后为难师折月。
    她便问：“三哥，要是母妃为难公主，你该怎么做？”
    她这话一问出口，白稚仙和二师父齐刷刷朝他看了过去。
    白稚仙的眼里有几分讥讽之意，二师父则把手按在剑柄上，大有他要是回答不好，就把他剁了的意思。
    燕年年问完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问题其实很不好回答。
    燕潇然看到他们的反应淡淡一笑，将师折月往怀里扣得更紧了些。
    他淡声道：“年年，你难不成以为以我的能力，还摆不平母妃？”
    他这话的意思十分明了，那就是若是老燕王妃为以师折月的话，那他肯定是站在师折月这边。
    婆媳关系这种事情，其实很多时候都跟男人有关系。
    燕潇然知道老燕王妃的性子，也了解老燕王妃，要如何让老燕王妃接受他和师折月的事情，他心里有章程的。
    师折月是他用倾尽全力才求来的，那么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他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白稚仙轻哼一声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二师父把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他笑呵呵地道：“我喜欢有担当的男人。”
    “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只有折月这一个徒弟。”
    “对我们来讲，她等同于是我我们的女儿。”
    “谁敢欺负她，其他几个老骨头会怎么做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会直接全剑削了他。”
    他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剑往地上一斩，“砰”的一声巨响，地上直接裂开一条缝。
    众人：“……”
    燕年年看到他这副凶悍的模样，为燕潇然捏了一把冷汗。
    师折月虽然亲生父亲早就死了，她母亲待她不好，但是她有九个师父。
    燕年年没见过师折月的其他几个师父，只见过国师和二师父，就这两个，看着都极为凶残。
    想来其他几个师父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燕年年下意识觉得师折月很弱，没有为她撑腰，才那样对燕潇然说。
    可是此时她仔细一想，才发现师折月的背景更加强大，有这几位师父在，燕潇然要是敢对师折月不好，怕是会很惨。
    她有些同情地看了燕潇然一眼，他只是一笑，伸手替师折月拭去脸上的灰尘。
    她和燕潇然从小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这样温柔的对一个人。
    在这一刻，燕年年突然就明白，燕潇然怕是喜欢师折月喜欢惨了。
    他这么喜欢师折月，又岂会负她？
    倒是她白担心了一场。
    白稚仙则在旁鼓掌：“二师父厉害！”
    二师父看了他一眼道：“你又是谁？”
    这事二师父之前就想问，白稚仙是只凶灵，却是帮他们的。
    且白稚仙身上的气息很奇怪。
    白稚仙回答：“我是折月的朋友，千年前就认识她。”
    二师父显然是知道他的，一听这话就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你啊！”
    “不是，你之前不是很强大吗？怎么现在弱成这副样子？”
    白稚仙的表情略有些尴尬，他沉声道：“我被黑影算计了。”
    二师父无情嘲笑他：“你活了千年还能被人算计，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第454章 已是死人

    白稚仙：“……”
    方才二师父收拾燕潇然的时候，他觉得二师父英明神武。
    此时听到二师父这句话时，他就觉得师折月的这些师父们，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他黑着脸道：“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是黑影太阴险。”
    二师父十分梗直地道：“我之前听人说你也很阴险，这么阴险的你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啧啧！”
    他后面还有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完全表达了出来。
    白稚仙的脸更黑了，要不是他现在打不过二师父，现在真想找二师父决战。
    燕年年难得帮白稚仙说了句话：“二师父，他虽然是挺讨厌的，但是这一路上也帮了我们不少。”
    “他如果不那么阴险的话，他和我们分开后怕是都死了八百回了。”
    “所以适当的阴险是生存的技能，这个我觉得也没什么错。”
    二师父笑了笑道：“这小子方才那样说你，你还帮他说话，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他的武功高，耳力也极好，方才打斗的时候，他还分心去听了他们的对话。
    燕潇然听到这话斜斜地看了白稚仙一眼，眼里若有所思。
    燕年年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她的身上，她的脸涨得通红，辩解道：“这怎么可能！”
    “我眼又不瞎，怎么可能喜欢他！别的不说，他连人都不是！”
    白稚仙：“……”
    他原本听二师父话锋一转，还想在旁看热闹的，没想到这热闹直接就看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白稚仙看着燕年年道：“你怎么说话？”
    燕年年回看着他道：“我方才难道说错了吗？你有本事就去做个活人啊！”
    “你要是个人，我还可以跟你说说喜不喜欢这件事。”
    “你连人都不是，我脑子又没有问题，放着这世上大把活的男人不喜欢，去喜欢一个死人？”
    “我脑子又没病！”
    白稚仙：“……”
    这话他没法接，因为他确实早就死了。
    时隔千年，他的骨头怕是都化成了一坯黄土。
    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没跟她吵。
    二师父看到这一幕笑道：“我就随口说说，你们可不要当真。”
    “感情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喜欢或者不喜欢，更多的时候不是看当下，而是看长远。”
    “君不见，多少痴情儿女成怨偶；君不见，契约夫妻举案齐眉；君不见，相爱之人相见却不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琴，唱起了小曲。
    他的琴弹得极好，琴音悠扬，唱腔却十分豪迈。
    燕年年原本因他的话而生出来的几分暴躁，到此时已经散了个干净。
    她单手托着下巴看二师父弹琴，她发现一件事，他弹琴的指法和其他人不同。
    他的手指轻揉慢挑间，仿佛是一套极为高深的剑法，她看得入了迷。
    二师父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继续弹琴。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燕年年一眼，她和他吵完之后根本就没看他，而是在看二师父弹琴。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一时间却也不明白，他这情绪从何而来。
    他索性也别过眼不看她。
    他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师折月，是绝对不可能喜欢燕年年这么粗鄙、张扬的姑娘。
    只是他又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管他喜欢谁，都改变不了他已经死了千年的事实。
    因为他已经死了千年，没了身体，和谁都不可能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不好。
    燕潇然抱着师折月听着二师父弹琴，眼睛不时从燕年年和白稚仙的身上划过。
    他看出来了，燕年年对白稚仙现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而白稚仙……
    他轻眯了一下眼，他能看得出来白稚仙有些苦恼。
    白稚仙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的眉梢轻挑，收回目光继续看师折月。
    她此时面色比方才好了一些，脸上隐约有了几分红润。
    燕潇然立即就明白了一件事，二师父的琴音对师折月的身体是有帮助的。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她没事了就好。
    燕潇然伸手轻轻托着她的脑袋，唇角微微上扬。
    燕年年凑到二师父的身边，仔细看他弹琴的手指。
    二师父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问道：“你的刀法谁教的？”
    燕年年回答：“我爹教的。”
    二师父问：“燕王？”
    燕年年笑道：“现在的燕王是我三哥，按这算法，那就是老燕王。”
    二师父点头：“你的刀法大开大合，确实是对阵时才会有刀法。”
    “我曾和老燕王交过手，他是个值得我尊敬的人。”
    燕年年问他：“那你们谁赢了？”
    二师父的眼里有了笑意：“你觉得呢？”
    燕年年回答：“当然是我爹啊！”
    二师父轻挑了一下眉：“小姑娘，你还想让我指点你刀法吗？你想好了再说话。”
    燕年年轻笑了一声：“在我心里，我爹当然是最厉害的。”
    二师父觉得燕年年挺有意思的，当即把琴一收，一把拔出了剑。
    剑光森森，直指明月，黄沙随之飞舞，风起。
    燕年年跟在他身后起身，拿着刀跟在他身后学。
    二师父的剑法卓绝，燕年年开赋极高，一点就通。
    二师父是个武痴，以武入道，以武斩杀天下妖邪。
    他此时见到天份这么高的小女孩，心里十分高兴，便存了点拔她的意思。
    他使剑的时候，用了一些平时不太会用的技巧。
    只是他教完之后却道：“剑道至巧，却也到拙，剑随心出，能杀敌的剑法就是最好的剑法，不必拘泥于形式。”
    燕年年听得似懂非懂。
    二师父轻笑了一声，手里的剑再出，有如游龙直破天穹。
    这一招燕年年见二师父使过，十分厉害。
    她学着他的样子一剑斩出，然后……
    她没能收住力，直接一头栽在地上，吃了一口的沙子。
    白稚仙嫌弃地道：“蠢死了！”
    二师父失笑，用剑一挑便将燕年年挑了起来：“用剑还需要势，你感受一下这个劲道。”
    燕年年“咦”了一声，感受到了二师父的力道。
    她再使这一招的时候，就有了几分精髓。

 第455章 油腔滑调

    二师父看到燕年年这副样子十分欣慰，这丫头真是学武的好苗子。
    这一夜，二师父带着燕年年学了一晚上的武功，她的武功这一晚上有了不小的进步。
    白稚仙在旁看了一夜，他初时还会冷嘲热讽几句，到后面就不再说了。
    因为燕年年在武学上的天份让他吃惊。
    只一夜的功夫，她就进步了这么多，着实是个奇迹。
    白稚仙看着这样的燕年年若我所思。
    他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师折月醒了。
    她一醒，燕潇然便道：“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师折月刚醒还有些迷蒙，一扭头就看见所有人朝她看了过来。
    她此时还在燕潇然的怀里，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折腾了这么久，确实是又累又饿，她便轻点了一下头。
    燕潇然拿起一个水壶喂她喝水，她有些不好意思，从他手里把水拿了过来自己喝。
    燕年年满头是汗地跑过来，问她：“公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师折月此时人还在燕潇然的怀里，她知道燕年年必定已经知道她和燕潇然的事。
    她轻点了一下头：“我没事。”
    燕年年听到这话便道：“公主，二师父好厉害，我跟他学了不少的东西，我以后会更加强大，能更好的保护你。”
    师折月笑弯了眉眼：“这样啊，年年真棒！”
    二师父手里的剑微横，有些感触地道：“你的身体太差，习不了武。”
    “你若是年年这样的身体，我保准让你成为我继我之后的天下第一剑客。”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二师父也说了，我不是那块料。”
    她说完又笑：“不过没关系，二师父可以收年年为徒。”
    “年年厉害，也相当于我厉害。”
    二师父还没有说话，燕年年已经跪在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二师父轻挑了一下眉：“小丫头还挺机灵的嘛！”
    他其实不想收徒，但是燕年年的资质实在是太好，他多少有些惜才。
    师折月知道二师父的心思，在旁劝道：“二师父，其他几位师父的本领我都能学得会，独独你的本领我是学不会的。”
    “你那么厉害的剑法，若是因为我而失传，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二师父看向燕年年，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他轻笑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说完对燕年年道：“丫头，拜师得磕三个响头的。”
    燕年年会意，立即又连磕了三个头。
    二师父眉开眼笑地把她扶了起来：“好了，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
    燕年年开心地喊：“师父！”
    二师父的嘴角上扬，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嗯，乖徒儿。”
    师折月看到他们相处的样子唇角上扬，眼里满是笑意。
    九个师父，只有二师父的本领她没法学，她一直觉得二师父的剑法若是失传多少有些可惜。
    如今二师父收了燕年年为徒，他的剑法便算是后继有人。
    燕潇然的眉梢轻挑，燕年年从小就喜欢习武，燕王府的剑法都是战场上杀敌用的，不是太适合她。
    二师父的剑法大开大合，倒和燕年年的性子十分契合。
    燕年年能拜二师父为是，是她的机缘。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白稚仙不太开心。
    他的剑法也十分高明，燕年年想学的话，其实他也可以教。
    这会她跟着二师父学了一会剑法，高兴成这样，真的太傻了。
    师折月扭头的时候恰好看到白稚仙的表情，她虽然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却能感觉到他的别扭。
    她此时没心情管他，她的注意力都被围在四周的凶灵吸引了。
    这些凶灵此时戾气散尽，看起来都有些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师折月的眸光深了些，缓缓吐出一口气，这里的凶灵现在全出来了，密密麻麻的全是凶灵。
    师折月朝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他们有些傻乎乎地看了过来。
    师折月：“……”
    这么多凶灵这样看着她，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二师父站在她的身边问：“你有什么想法？”
    师折月回答：“我在想要怎么超度他们。”
    这么多的凶灵，要超度他们绝对是个技术活加体力活。
    二师父四下看了看后道：“眼下这种情况，没有什么能投机取巧的法子，你只能分批来超度他们。”
    他虽然不会道术，但是他身边的人都是道术高手。
    所以他的眼力是很厉害的，也大概知道他们的实力能做到哪一步。
    师折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二师父说得对，只能分批来超度他们。”
    “超度他们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可以做到，但是要让这片土地恢复到千年之前的样子，却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燕潇然在旁道：“这件事情可以请骆节度使帮忙。”
    “他掌管苍梧道多年，对这里十分了解，迁一部分百姓到这里来住，花个十年八年的时间，这里就会变个样。”
    师折月点头：“确实如此，希望我能活那么久。”
    燕潇然微笑：“我陪着你。”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二师父在旁看着两人咧了咧嘴，插话道：“何止他能陪你，我们九个师父都能陪你。”
    “我觉得吧，我们不但能陪你，还能帮你的忙。”
    “这小子虽然也算能打，但是肯定比上我们九个。”
    燕潇然摸了摸鼻子，师折月笑道：“那是自然，九个师父在我心里可比他重要多了！”
    燕潇然也道：“折月说得对，往后还请师父们多多指教。”
    二师父白了他一眼：“臭小子，少在这里攀关系，谁是你的师父！”
    燕潇然回答：“您是折月的师父，也是年年的师父，自然也就是我的师父。”
    二师父听到这句话轻哼了一声：“油腔滑调。”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二师父教训的是。”
    他在师折月的师父们面前主打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二师父看到到他这副好脾气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
    他有本事，还对师折月这般好，这就真的很难得。

 第456章 太幼稚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师折月超度凶灵的时间。
    超度这些凶灵需要花不少的时间，但是难度不是太高，消耗也不是太大，师折月能应付得过来。
    她超度到一半的时候朝晖过来了，他看着四周的凶灵几乎已经没有，只余漫天黄沙，他整条龙都惊到了。
    他守了玉儿锁千年，看着这里戾气横生，里面的凶灵一年比一年凶悍。
    他一度觉得自己守不下去了，却在发现这里的凶灵竟也是能被超度的，他就有些不太适应。
    他问师折月：“他们都去哪里了？”
    师折月回答：“都进入地府，排队投胎。”
    她说完又含笑看着朝晖道：“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等我把他们超度完之后，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朝晖伸手挠了挠头道：“我哪都不去，就跟在主人的身边。”
    他这几天一直守在玉儿锁那里，清晰地感觉到了里面的变化。
    他双眼亮晶晶地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主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主人太厉害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却发现朝晖把脑袋往她的身上蹭了蹭。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不由得愣了一下。
    燕潇然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虽然进玉儿锁的时候见过朝晖，但是却不知道朝晖和师折月的关系。
    此时的朝晖看在众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成年男性。
    他这样往师折月的身上蹭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师折月轻咳了一声，把朝晖推开了些，轻声道：“我还要继续超度这些凶灵，你去一边玩吧！”
    朝晖一向极听她的话，点头道：“好啊！”
    他说完身形一变，化为原形在天空盘旋着飞。
    他的原形巨大，这般飞在众人的上方，带来了巨大的黑影，也带来了不少的压迫感。
    师折月想起当初和是朝晖打架的那一次，朝晖的战斗力极强。
    也只有朝晖这样的凶兽守在关口，才能将这里的凶灵拦下千年。
    燕潇然站在师折月身边问：“他为什么叫你主人？”
    师折月回答：“他是悠然留在这里镇守的凶兽，我是悠然的转世，所在看在他的眼里，我便是悠然，是他的主人。”
    她说完冲他眨眼睛：“你该不会因为他方才的动作吃醋了吧？”
    燕潇然坦然道：“是啊，我吃醋了，我还没这样往你身上靠过。”
    师折月抿着唇笑，问他：“那你现在要不要来靠一下？”
    燕潇然回想起朝晖方才蹭师折月的动作，他十分嫌弃地道：“太幼稚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平时看起来稳得的燕潇然，此时也十分幼稚。
    她附和道：“你说得对。”
    燕潇然看到她这副表情后轻笑了一声，他再看看在天上瞎飞的朝晖，瞬间就释然了。
    他还不至于幼稚到跟非人类一般计较。
    当初师折月都没对白稚仙动心，就更不可能会对朝晖动心。
    在燕潇然的眼里，朝晖还不如白稚仙。
    他想到白稚仙，便往白稚仙的方向看了一眼，此时白稚仙正和燕年年在斗嘴。
    他突然就发现，这一次的白稚仙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第457章 对她动心

    之前的白稚仙见天围在师折月的身边，各种刷存在感。
    现在的白稚仙，明显已经转移了对象。
    一个男人围着一个女子转，这意味着什么，燕潇然心里再清楚不过。
    燕潇然看白稚仙就更加不顺眼了，燕年年是他亲妹妹，他可不想自己的亲妹妹和一个千年的凶灵在一起。
    像白稚仙这种凶灵，连人都不能算，真和燕年年在一起了，他简不敢想那幅画面。
    他喊了一声：“年年！”
    燕年年立即丢下白稚仙跑到燕潇然的身边，问：“三哥，你喊我有什么事？”
    燕潇然回答：“公主超度这些凶灵有些累了，你过去给她弄点吃的。”
    燕年年见师折月此时正在擦汗，正午的太阳有点大，天气很热。
    之前给师折月倒水弄吃的这些事情都是燕潇然在做。
    燕年年想事情都想得很简单，燕潇然喊她去做，她便去了。
    燕潇然还递给她一把伞道：“你再给公主撑把伞。”
    燕年年应了一声，拿着伞朝师折月跑了过去。
    白稚仙将燕潇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挑衅道：“哟，不去悠然那里献殷勤，这是想要干嘛？”
    燕潇然一直不太喜欢白稚仙，这狗东西之前打师折月的主意，如今又在打燕年年的主意，太讨厌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稚仙的身上，淡声道：“我们谈谈？”
    白稚仙轻笑道：“呵，你居然要和我谈，你想谈什么？”
    燕潇然的眸子里泛起了冷意：“我只是想知道，你等了千年的感情有多持久。”
    “你又会花多少时间去喜欢另一个人。”
    白稚仙瞬间就明白燕潇然的意思，他的眸光冷了下来：“这是我的事，关你屁事？”
    燕潇然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燕潇然。
    两人一开口，销烟味就极重。
    这两人的性子都极强，就不是那种能忍让别人的主。
    燕潇然淡声道：“你的事，我自然不关心。”
    “只是你之前喜欢的人是我喜欢的人，她并不喜欢你。”
    “你如今打主意的人是我亲妹妹，我不可能不管。”
    白稚仙听到他这句话面色有些古怪。
    他之前和燕年年相处，两人人吵得多，还打过架，彼此看对方都十分不顺眼。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燕年年就越来越顺眼，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让他觉得十分开心。
    他之前见燕年年向二师父拜师的时候，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还不太明白那是为什么。
    此时燕潇然的这番话反倒提醒了他，原本他的那分不舒服，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
    男人只会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才会生出占有欲来。
    白稚仙活了千年，见多了世间男女的悲欢离合，看多了他们为了感情要死要活。
    在这样的阅历，他之前一直觉得他喜欢的人是师折月，也应该是师折月。
    直到后面他发现他的记忆被人改过，很多事情的真相可能不是他主观认同的那一个。
    也因为这件事情，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反思，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了师折月千年。
    隔了千年的岁月，不管是得不到的不甘，还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其实都被千年的岁月淡化了。
    他便发现了一件事，他未必喜欢的就是师折月。
    师折月虽好，但是很可能只是他心里执念。
    也可能是那个改了他的记忆之人让他拥有的执念。
    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些，所以他便能更冷静地去思考这些事情。
    他就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师折月，也不是非她不可。
    似乎他把执念放下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他过得似乎也比之前更好。
    他看了燕潇然一眼道：“我高兴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
    “我高兴打谁的主意，就打谁的主意，你管得着吗？”
    他说完扭头就走。
    燕潇然非常讨厌他的这个态，之前燕潇然打不过他的时候，都会动手，更不要说现在。
    他那一扇子扇出去，差点没把白稚仙给扇飞。
    白稚仙爆了句粗口，骂骂咧咧地回击。
    只是白稚仙还没有破掉黑影下在他身上的术法，他如今也就比普通凶灵强上一点点。
    他的剑法是相当高明的，但是燕潇然手里的扇子是对付凶灵的利器，专克他。
    两人这么一动手，白稚仙就处于绝对的下风。
    燕年年看到他们一动手，瞪大了眼睛，她把伞往师折月的怀里一塞，拔刀就冲了过去，对着白稚仙就砍。
    她一边砍一边道：“不许欺负我三哥！”
    燕潇然：“……”
    白稚仙：“！！！！！”
    他往后退了约莫一丈，心里那口气梗在那里，把他差点没难受死。
    燕潇然是怕燕年年对白稚仙心动，所以才动的手。
    他此时看见燕年年的动作，就觉得白稚仙好像有点可怜，燕年年似乎并没有对白稚仙动心。
    别的不说，光是燕年年的这个举动，就让他十分欣慰。
    他淡声道：“年年别紧张，我和他是在切磋。”
    白稚仙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他把剑一收，冷哼一声扭过头就走。
    他听见燕年年道：“三哥，你别跟他切磋，他这人心眼小，脾气大。”
    “他毕竟是凶灵，一旦发疯，伤到你可怎么办？”
    白稚仙刚明白自己对燕年年的心意，听到她这句话，他就更加心梗了。
    燕潇然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淡声道：“年年说得对，以后我不找他切磋了。”
    之前他担心白稚仙会骗燕年年，毕竟这是只千年老妖怪，坏得很。
    可是如今他不担心了，燕年年根本就没有开窍，白稚仙是拐不走燕年年的。
    他是过来人，知道燕年年的这番话对白稚仙的伤害有多大。
    在这种情况下，他反而有些同情白稚仙了。
    就目前看来，白稚仙的情路怕是会相当坎坷。
    燕年年冲白稚仙喊道：“不许你欺负我三哥，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就剁了你！”
    白稚仙原本就有些心梗，听到燕年年的这番话，他就心梗的更加厉害了。

 第458章 人鬼殊途

    燕潇然原本看白稚仙不太顺眼，这会也觉得他还蛮惨的。
    二师父在旁看到他们的互动，轻摇了一下头，这些个年轻的男女都有一肚子的心思，真麻烦。
    还是他好，一辈子不娶妻，和他的剑为伴，没有烦恼，每天都很开心。
    师折月原本在认真给那些凶灵超度，听到他们吵架分神听了一耳朵。
    她看了白稚仙一眼，轻摇了一下头。
    等她把这一波凶灵超度完之后，便找白稚仙聊天，问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你想帮我什么忙？”
    师折月回答：“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都可以说说。”
    白稚仙的眸光微动，问她：“什么忙都可以吗？”
    师折月微笑：“那当然不行，只限于我能力范围内，还不会让潇然吃醋的。”
    白稚仙轻撇了一下嘴：“潇然，潇然，你心里就只有燕潇然。”
    “不管什么事情，都以他为先。”
    师折月说得理所当然：“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自然心里只有他，事事以他为先。”
    白稚仙想想之前燕潇然对他说话的态度，他心里对燕潇然就更加不爽了。
    他双手抱在胸前道：“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傲娇的属性又被激活了。
    她也不勉强他，只道：“听我一句劝，你活了千年，看多了人情冷暖，就更应该知道，人生很短。”
    “你不是活人，有些事情是注定做不了的。”
    “就你的状态，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但是对活着的人而言，却是会死的。”
    “人死之后，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修炼，更多的人在这个世上停留久了，就会消失。”
    白稚仙的眸光暗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上扬：“你那么聪明，又岂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白稚仙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伸了个懒腰道：“我去休息一会。”
    她说完就把白稚仙抛下，转身离开。
    白稚仙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这一刻，他隐约明白今日燕潇然为什么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白稚仙这千年来，因为本身的实力强大，所以他行事一向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一次他变弱之后，限制多了后，他虽然觉得十分憋屈，但是他却能沉下心来去想一些事情。
    因为他能沉下心来，所以想的事情也就更多。
    他之前一个人独来独往了千年，到如今因为师折月的缘故而与人有了牵绊。
    因为有了牵绊，他觉得如今的自己也有了烟火的气息。
    他突然就觉得这个世界也变得生动了起来，他似乎又回到了他活着的时候。
    白稚仙扭头看了一眼，此是燕年年又凑到二师父的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逗得二师父哈哈大笑。
    然后他就看见师徒两人又拿着剑开始比划。
    几天的时间，燕年年的武功进步很快，出剑的时候，明显比之前更加凌厉。
    这样的燕年年充满了活力，整个人鲜活的让白稚仙心动。
    只是白稚仙知道，师折月的话是对的，他一个死了千年的人，并没有资格去喜欢人。
    他能长久的活着，却又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白稚仙双手背在身后，不再看她，转身离开。
    燕年年转身的时候，恰好看见他转身。
    她的眉眼一弯，身形暴起，从他的身后朝他袭了过去。
    白稚仙没有说话，脚下轻动，单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折，她吃痛，手里的剑便掉在了地上。
    燕年年瞪大眼睛看着他道：“切磋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凶吧？”
    白稚仙撩了撩眼皮子，一脸冷漠地道：“谁跟你切磋？”
    “以后离我远点，再在我身后动剑，小心我杀了你。”
    他说完松开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燕年年习惯了他遇到事情跟她吵几句的相处方式，他这样直接动手，还口出恶言，她不是太适应。
    她皱着眉头道：“白稚仙，你吃错药了？”
    白稚仙根本就不搭理她，又恢复初见时高冷凶灵的模样。
    燕年年切了一声，他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吧，她继续练剑去。
    于是她又开开心心地跑回二师父的身边，甩了甩手腕后继续练剑。
    白稚仙则继续琢磨，他要如何才能断了被黑影偷走的那缕神识的联系，才能恢得以往的功力？
    这事虽然有些难，但是如今正是黑影最虚弱的时候，他或许能有些机会。
    他正在相琢磨这事的时候若有所感，一扭头便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他的面前跑了过去。
    白稚仙出手极快，手里的剑顷刻便飞了出去，重重地刺了过去。
    刹那间，他觉得眉心一痛，然后就感觉到之前绑在他身上的约缚便散了个干净。
    二师父最先感觉到这缕气息的变化，他先赶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师折月也赶过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稚仙的唇角微微上扬：“黑影逃走的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把我的那缕神识一起带走。”
    “这缕神识因为被阵法吸取了太多的力量，有了自己的思维，又是从我身上分出去的，下意识地来找我。”
    “我方才将它一剑斩杀，往后黑影再也吸不走我的功力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恭喜你啊！”
    白稚仙淡声道：“只是我虽然斩杀了那一缕神识，但是之前被黑影偷走的功力却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好好修炼。”
    这里的煞气虽然被大阵吸走了不少，但是还有很多残留，这些东西对白稚仙而言，就是最好的修炼大补品。
    师折月笑道：“那恭喜你了！”
    她知道白稚仙修炼起来很快，想来不用多长的时间，就能重新修到之前的水准。
    以后白稚仙又将成为他们中间最强的那一个。
    白稚仙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这一次我没帮上什么忙，下次有事喊我，我铁定揍死黑影那个狗玩意！”

 第459章 无心丫头

    师折月听到白稚仙的这番话有些想笑。
    白稚仙这段时间因为功力大降，憋屈得不行，如今他终于不再受黑影的限制。
    他能像以前一样提升自己的法力，很快就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强大。
    且因为这一次的事情，他的心态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下意识地看了燕年年一眼，燕年年冲他一笑：“恭喜啊，你以后又是强大的白稚仙了！”
    “不过你以后不许欺负我，我现在是有师父的人了！”
    “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让我师父揍你！”
    白稚仙：“……”
    他觉得燕年年就还是一个完全没开窍的小丫头。
    他在那里纠结得不行，她却完全不知道。
    他轻哼一声道：“你以后不来招惹我，我自不会揍你。”
    他说完十分高冷地转过身，去找地方修炼去了。
    燕年年看到他那副样子翻了记白眼，懒得搭理他，又喊着二师父去修炼。
    二师父看到这光景笑道：“你这丫头天赋不错，又勤奋，以后一定会成为剑术大师的。”
    这话燕年年很喜欢听，她开心地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二师父看着这样的燕年年，他就觉得更加顺眼了。
    这种眼里没有情爱，心思又十分纯粹的人，确实是习武的好料子。
    于是师徒两人又开始去练剑，没有人再去关注白稚仙。
    燕年年之所以会如此努力的练剑，是因为她知道，从这里出去之后，二师父就不会再跟在师折月的身边。
    而她还要保护师折月，不能跟着二师父学剑。
    而这几天，她学到的东西，比她前面十几年学到的都要多。
    二师父难得遇到像燕年年这样的好苗子，他心里着实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他也愿意把他的剑术全传给燕年年。
    白稚仙此时还没有走远，他看着又在认真练剑的燕年年，轻笑了一声。
    这丫头没开窍也挺好，他纠结他的，她开心她的。
    既然他们注定不可能会有结果，那就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也挺好。
    白稚仙找了一个煞气相对较重的地方继续修炼。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笑了笑，他们的事情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让白稚仙觉得有些憋屈，但是从本质上来讲，对他却是一件好事。
    她继续去超度那些凶灵，再给她两天的时间，她就能把这些凶灵全部超度完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意外。
    师折月在超度凶灵的时候，原本已经温顺下来的凶灵居然向她发起了攻击。
    当时好在二师父在，直接将那凶灵劈开。
    那凶灵被劈开后却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又聚集成人形。
    他咧着嘴笑道：“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时隔千年，你还是这么的让菩萨心肠，还总能给我一些意外。”
    师折月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那凶灵是被人操控了。
    人活着时，能被凶灵附身。
    人死后变成了凶灵，还能被人附身，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眯着眼睛问：“大师兄？”

 第460章 就是虐你

    那个凶灵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小师妹转世多次，已经把我给忘了。”
    “没想到小师妹的记性还不错，还知道我的存在。”
    师折月也笑：“其实我是真没把你认出来，毕竟你现在这副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不是那么好认。”
    “之所以能认出你来，不过是你在喊我小师妹。”
    那个凶灵轻啧了一声：“真的是不管小师妹投胎转世多少次，这性子都是一如既往地不招人喜欢。”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巧了，我对你也是这同样的感觉。”
    “你说你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用邪术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还不敢以真面目视人。”
    她说到这里轻啧了一声：“真丑。”
    那个凶灵听到这话也不恼，他笑道：“如今的师妹和之前比起来牙尖嘴利了不少。”
    师折月歪着头看着他道：“那得看是对谁，对像你这么讨厌的人，自然是不需要客气的。”
    “你费这么大的力气找过来，肯定另有目的。”
    “所以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摆出一副要和我叙旧的模样。”
    “我和你只有仇，没有旧。”
    那凶灵定定地看着她，眼梢轻挑，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起来却透着极致的邪恶。
    他叹了口气道：“师妹，你这样说就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我们师兄妹多年没见，师兄想你想得紧。”
    “如今重逢，师兄十分开心。”
    师折月淡声道：“这样啊，那真是抱歉得很，你这个样子太丑了，我看着眼睛疼。”
    她说完掐了个诀炸了过去，那凶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一头栽在地上。
    之前附在他身上的东西化作一抹青烟飘荡。
    师折月对着那缕青烟吹了一口气，那抹青烟便消失了个干净。
    远在数百里外，一个男子猛的睁开眼，捂着胸口轻咳了几声。
    他轻笑了一声：“悠然……不对，我现在得喊你师折月了，你可真是让人意外。”
    “我找了你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
    “千年了，居然真的让人破了这个死局，也坏了我的计划。”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掐断了，真的是太不善解人意了。”
    他说完掐了个诀，又分出一缕神识出去。
    玉儿锁内，二师父问：“刚才那是个什么玩意？”
    师折月回答：“千年之前，我有个大师兄，玉儿锁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二师父怒道：“什么？这么个丑玩意竟也敢做你的师兄？”
    “我可不收这种丑玩意做徒弟，太恶心人了。”
    在他看来，师折月喊师兄的人，就算不是他们收的徒弟，好像也跟他们沾上了关系一样。
    他一想到这么一个东西是师折月的师兄，他就全身上下都很难受。
    师折月刚要劝二师父，就看见前面又有个凶灵的气息有些不对。
    二师父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就斩。
    二师父的剑术高明，对于用力点的控制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他这一剑斩出去，将那缕控制凶灵的神识斩灭，却不会伤到那凶灵分毫。
    二师父骂道：“什么玩意！居然还来！”
    师折月有些好笑地道：“一个不敢以真面目上示人的丑玩意，二师父莫要生气。”
    “他来了弄死就好，就当是在玩。”
    二师父点头：“有道理。”
    分出神识的男子因为又折损了一抹神识，他有些恼火。
    他是修行了千年的老妖怪，神识修炼的十分强大，分出这两缕原本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是他之前用神识控制玉儿锁里的这些凶灵，之前大阵净外玉儿锁内的一切，对他的伤害不算少。
    他留在玉儿锁内的神识已经极少，因为消耗过大，所以他此时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留在玉儿锁内还有残余的约莫十余道神识，如今每损失一道都对他有不小的影响。
    他原本只是想要恶心一下师折月，到了此时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一定要把他想说的话全部说完，他要让师折月以后都活在恐惧之中！
    于是他再次调集了一道神识。
    这一次他的运气好一点，没有被师折月和二师父第一时间发现。
    他操控的那只凶灵飞快地走到师折月的身边道：“小师妹，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二师父一剑劈了。
    师折月朝他竖起大拇指。
    燕年年鼓掌：“师父好厉害。”
    二师捋着胡子道：“雕虫小技罢了。”
    燕潇然看着二师父的样子有些好笑，面上却也一脸崇拜。
    那男子已经了折损了三缕神识，他都快要气死了。
    他觉得师折月比千年前更加讨厌，师折月身边的这些人也比千年前更加讨厌！
    这件事情到如今，已经成功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他在玉儿锁内一个还残留着十二道神识，此时毁了三道，还余九道。
    他就不信余下的九道说不完他要说的话！
    于是他又派出了第四缕神识。
    这一缕神识比第三缕更惨，一句话还没有说，就被二师父发现了，然后又是一剑。
    这事弄得多了，把二师父的脾气也弄出来了。
    二师父叉着腰道：“他神识还蛮多的，那我倒想看看他还能分出多少缕来！”
    他给自己安排了个任务，那就是把师折月大师兄的神识全部找出来！
    再经厉害的人，能分出来的神识是有定数的，二师父不信他斩不尽那些凌散而出的神识。
    二师父虽然不会道术，但是他却有着全世界对道术最敏感的体质。
    接下来的几缕神识，几乎还没有冒头就被二师父找到，然后一剑诛杀。
    二师父的剑气凛冽，而神识又与原主人相连，这几剑斩下去，凌厉的剑气通过神识传给了那男子。
    连着几次后，那男子因为神识受创直接吐了血。
    那男子怒道：“师折月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剑术高手？”
    他若是以他的本体对上二师父的话，二师父未必是他的对手。
    可是如今他分散的神识对上二师父，那就只有被虐的份。

 第461章 最好师父

    那男子此时已经只余下最后两缕神识了，他怮的想要吐血。
    他自诩这些年来算无遗策，却只要和师折月对上，就讨不到半点好处。
    他将嘴角的鲜血擦尽，将那两缕神识藏了起来，决定先不和二师硬碰硬。
    二师父还在满玉儿锁找他余下的神识，却因为他将神识藏了起来，二师父一时间也找不到。
    师折月此时已经将整个玉儿锁里的凶灵全部超度完了。
    她对二师父道：“估计他已经被打怕了。”
    “他这些年来分出那么我的神识来操控这些凶灵，也已经到了极限。”
    “我有些好奇，我们正常修道修出来的神识，哪怕是白稚仙，也是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但是他看玉儿锁里这里凶灵的情况，他的神识似乎不会消失，又或许说消失的比正常人要慢得多。”
    二师父想了想后道：“这事我之前听你九师父说过，说是有一种秘法，能让人的神识常留在人间。”
    “只是这种秘法十分难练，也不知道那个狗东西是从哪里学到的。”
    二师父非常讨厌那男子，觉得他就是个阴险卑劣的小人。
    他们也不知道那男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二师父便和他叫狗东西。
    这个叫法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同，所以如今师折月也跟着二师父叫他狗东西。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他和白稚仙一样活了千年。”
    “但是我感觉他的修炼方式和白稚仙不太一样，他走的路子我一时间有些看不明白。”
    白稚仙是千年的凶灵，在他们道门这个圈子里其实名气很大。
    他平时行事高调，和道门的人交手过很多次。
    道门的人为了收了他，还有人专门研究过他。
    所以道门中人对上白稚仙，虽然有些艰难，却还是有些把握的。
    但是悠然那位神秘的大师兄，这一千年来几乎就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传闻。
    正因为没有关于他的传闻，所以对于他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是未知的。
    眼下玉儿锁里的事情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他弄出来的，那么黑影是不是也是他培养出来的人？
    若是的话，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就值得深思。
    师折月虽然没有和他正面交手，却也已经感觉到他的强大。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活了千年的方式和白稚仙是完全不同的。
    至于他到底是用哪种方式活了这么久，她暂时还不知道。
    但是他能活这么久，本身的实力必定是深不可测的。
    二师父笑道：“看不明白就别想了。”
    “像他这种人，我见多了，都十分执着。”
    “他这一次明显有话想要对你说，却还没有说完，所以他一定会再找机会把话说完。”
    “等他下次再来找你的时候，你就能知道他的意思了。”
    师折月觉得二师父的话很有道理。
    在这个时候猜再多也没有用，等对他的了解多了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她问二师父：“你既然知道他有话要说，为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再灭掉他的神识？”
    二师父插着腰道：“他要说，我就一定要听？那他也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他想把他没有说完的话说完，那就必定拿出一点实力来。”
    “他在我们的面前展现的实力越多，破绽也就会会多，对他的了解也就会越深。”
    “有了这些前提在，下次见面碰上他，弄死他的机率也就越大。”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十分佩服。
    她对二师父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二师父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必须的！”
    他说完又凑到师折月的面前道：“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你的九个师父中最厉害的？”
    师折月点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哪位师父不服，就让他们来问二师父手里的剑。”
    二师父哈哈大笑，觉得他没有白疼师折月，她真的是乖巧、懂事，还十分贴心。
    他便又问：“那在你的九个师父中，你最喜欢哪个师父？”
    师折月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道：“那必须是二师父啊！我和二师父天下第一好。”
    燕潇然在旁听到他们的对话嘴角抽了抽。
    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师折月是个人才，这样的话他之前也听他和国师说过。
    她当时凭着这句话把国师哄的开心的不行。
    现在二师父听到这话，似乎也很开心。
    二师父故意板着脸道：“这种话你之前是不是也曾对那几个老不死的说过？”
    师折月立即否认：“当然没有！其他几位师父哪里能跟二师父比？”
    “他们是打得过二师父，还是长得比二师父帅？”
    二师父捋了捋他那一把乱成一团的胡子，笑了起来：“就是！”
    “他们要跟我比，我就削死他们！”
    师折月的这几个师父，单说武力值的话，二师父是最高的。
    但是其他几个师父有些身份十分隐密，会的道门手段也是千奇百怪，真对上，还真不好说谁胜谁负。
    师折月从小在他们的身边长大，也早就找到哄他们开心的法子：
    在谁的面前就无脑吹谁，谁就是最厉害的。
    至于她的这个马屁他们有没有看破，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燕潇然到如今也看出来师折月的这些师父们的一些特点了，他们都神秘而强大。
    不管是入世的，还是隐入山林的，都是有大本事的人。
    师折月扭头问燕潇然：“我二师父厉害吗？”
    燕潇然回答：“厉害！我第一次见到像二师父这么厉害的剑客。”
    二师父听到这话开心得不行，他伸手拍了拍燕潇然的肩膀道：“你这小子眼光不错，有前途！”
    他这两下拍的是用了力的，差点没把燕潇然给拍散了。
    二师父看到他的样子，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对燕潇然道：“小子还是不错的，你这个体格马马虎虎。”
    “要不你也跟着我练一练，我包管把你练得比现在强壮得多！”
    燕潇然忙拱手道：“多谢二师父。”
    师折月看着他们抿着唇笑。

 第462章 翻个白眼

    这边的事情到此时差不多就处理完了，师折月一行人收拾一番就准离开玉儿锁。
    朝晖这这里守了千年，之前他天天想着要离开，如今真的能离开了，他又有些舍不得。
    只是这一次离开，他能跟在师折月的身边，他就又觉得很开。
    于是他的那点惆怅和不舍的情绪，很快就散了个干净。
    他虽然活了千年，但是他的性子就又跟个小孩子一样。
    他们出玉儿锁的时候，他左蹦蹦右跳跳，一会又变成黑龙的模样腾飞直冲九霄，一会又俯冲而下贴地而行。
    师折月想起一件事：“朝晖，你是龙，你会施云布雨吗？”
    飞在半空的朝晖天上落在地上，又变成了少年的模样，他挠着头道：“这个术法我不会。”
    燕年年好奇地问：“施云布雨这种事情，不是所有的龙都会的事情吗？”
    朝晖再次挠头：“但是我就是不会。”
    他的骨子里就好像没有这件事。
    师折月想起他化龙修成人之后，一直都待在这里，天天都在阻止那些凶灵闯出玉儿锁。
    他一直在做这件事情，并没有去琢磨下雨这件事情，他不会这方面的法术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便道：“你现在不会也没有关系，也许哪天你就会了。”
    朝晖开心地道：“主人说得对！”
    他说完又问：“只是这个术法有什么用？”
    师折月回答：“你若会这个术法的话，就能降下雨水。”
    “这一片荒漠有了雨水的滋润后，就能长出不少的东西来。”
    “往后再迁一些人过来，这里就有机会再恢复千年前的盛况。”
    朝晖对这些事情表似懂非懂，他想了想后道：“主人想要去做的事情，朝晖都会努力做到的。”
    “只是我对这个术法真的是一窍不通，现在只怕还帮不上主人的忙。”
    师折月冲他微笑：“没事，等朝晖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再来帮我就行。”
    朝晖郑重点头：“我会努力的。”
    他说完就往她的身边贴。
    燕潇然：“……”
    他之前就发现朝晖很粘师折月，到此时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露出这般模样，让他觉得十分不爽。
    他在旁道：“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正常点？”
    朝晖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我走路一直就是这副样子，你要看不顺眼就不要看啊！”
    他说完还伸手挽住了师折月的胳膊道：“千年前，我和主人就是这么相处的。”
    师折月看到燕潇然那副要炸了毛的样子忙道：“千年前你还小，那时你也是原形，我把你缠在手腕上实属正常。”
    “但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再这样靠过来我确实有些承受不住。”
    朝晖听她这么一说便站直了些，却还不忘又给了燕潇然一记白眼。
    师折月对朝晖道：“你要不要去天下参悟一下施云布雨的感觉？”
    “毕竟这事得靠你自己参悟，别人是帮不上你的忙的。”
    朝晖一听这话觉得有些道理，便道：“那我现在就去天上参悟。”
    他的话一说完，整个人化成龙直冲上云霄。
    师折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到燕潇然的身边道：“朝晖就是孩子心性，你真没必要吃他的醋。”

 第463章 男女有别

    燕潇然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我只是觉得男女有别。”
    “他是男子，你是女子，靠那么近，终究不好。”
    师折月点头：“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改天跟他好好说说。”
    燕潇然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之意，但是他打算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他朝她看去，她冲他嫣然一笑。
    燕潇然的唇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
    他们很快就走到玉儿锁的谷口，那块巨石依旧立在那里，但是上面的阵法已经彻底毁了。
    这块巨石历经千年风霜，如今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师折月巨石的面前，就算巨石上面的阵法已毁，他站在巨石的面前，依旧感觉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巨石，又触发了一段画面：
    悠然站在她的面前，冲她嫣然一笑：“你此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想来已经把玉儿锁的问题全部解决了。”
    “玉儿锁里的事情是因我而起，却由你来结束，细细算来，是我对不起你，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虽然说我们是一个灵魂，但是历经千年，你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觉得已经不再是我，而是独立的你。”
    “你真的太厉害了，太棒了！”
    悠然说完这番话便不见了。
    师折月知道她这一次看到的悠然和那个地洞里看到的影像应该是同样的原理。
    只是那个是用声音触发，这个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她抬头看向巨石，轻声道：“虽然我的早夭命格因你而起，但是我并不怪你。”
    “你做到了你能做的所有的一切，而我也尽量去做我能做到的一切。”
    “也许我的前路会有些坎坷，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人生也挺有意思的，至少不单调。”
    外面传来骆清扬的声音：“公主，是你们吗？”
    师折月伸手解开巨石最后的禁制，这个解开后，巨石就成了普通的石头。
    往后它竖在这里，会成为地标，但是却再也挡不住人类的进出。
    师折月出来之后，骆清扬立即就迎了上来。
    他看到他们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你们能平安出来真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守在外面，他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前段时间里面巨大的动静，他隔得虽远，却也能看到。
    这几日是朝晖不时腾空而起，在玉儿锁的上空飞来飞去，也让骆清扬担心不已。
    他这段时间一直想方设法想要闯进去，却始终没能成功。
    巨石的阵法威力虽然远不如以前，但是要拦住骆清扬这些普通人却不难。
    骆清扬之前从别人那里知晓一些进去的法子，却因为师折月一行人的闯入，让阵法生出了一些变化。
    所以他之前的那些经验也没有用了，根本就进不去。
    他此时之所以会在这里，其实是因为他被困在了外围的阵法之中。
    师折月知道骆清扬或许有他的私心，但他对苍梧道绝对是尽心尽力的。
    她微微一笑：“里面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往后这里的重建却需要骆大人费心了。”
    骆清扬有些意外：“全部都解决了了？”
    师折月点头：“是的，我们这一次杀了困在玉儿锁内的旱魃，赶走了黑影，超度了所有的凶灵。”
    骆清扬听到这话十分震惊：“玉儿锁里真的有旱魃？”
    师折月点头，粗略地跟他说了一些里面发生的事情，却把悠然的事情全部隐去。
    骆清扬听得目瞪口呆，因为不管是哪件事情，在他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师折月长长一揖道：“我代苍梧道所有百姓谢过公主！”
    “若不是公主和燕王闯进玉儿锁内，将这些妖邪全部斩杀，只怕整个苍梧道都将生灵涂炭。”
    师折月忙还了一礼：“骆大人过奖，我不过是在做自己份内之事。”
    骆清扬却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谁该做什么这种说法。”
    “公主对苍梧道珠大恩我记下了，迟些时候我会命人将公主事迹刻在玉儿锁畔，让所有人都知道和公主的功劳。”
    师折月真不是那种喜欢虚名的人，她真的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骆清扬却一再坚持，白稚仙又在旁道：“我觉得这事留下碑也挺好的。”
    “骆大人都为你刻碑了，天道总不能再装蒜，装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师折月忙活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增加寿命，白稚仙觉得天道在装瞎。
    这几日，他只要不修炼的时候，就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

 第464章 他们之间

    师折月抬头看了看天空道：“这件事情是因悠然而起，由我来结束，是合理的。”
    她才说完这句话，天空突然投下一道光，炽烈的光华照在她的身上。
    刹那间，师折月只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十分舒服。
    她轻轻闭上眼睛，感知那分暖意。
    那暖意自从她的头顶汇入，以极快的速度通向身体各处。
    这种感觉和之前那种增加寿命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血液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样的暖意汇遍全身时，让她觉得她好像真正活过来了一般，不再像之前那样吊着一口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脉膊的跳动。
    她知道，这一次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往后能动用更多的道术。
    燕潇然站在旁边看着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次超度了玉儿锁里所有凶灵的功德，虽然来的有些迟，但终究到了。
    此时她整个人都在光束之中，看起来圣洁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燕潇然看着这样的她觉得有些熟悉。
    他想起最初见到朝晖时朝晖对他说的话，他略有些恍惚。
    难道千年前，他也和师折月的是认识的？
    这个念头冒时他的脑海时，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幅画面：
    漫天大雨中，师折月跪在一座十分古朴的观前。
    观门关上，从师折月的角度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但是燕潇然却知道那时的自己就在观门后。
    因为这一幕就是从门的缝隙里看去的，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时自己内心的无奈和窘迫。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传来：“你可知错？”
    跪在观前的少女被雨淋得十分狼狈，却倔强地道：“我没有错！”
    那记声音变得更冷了几分：“那就继续跪着吧。”
    画面到此为止，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燕潇然却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痛苦的挣扎。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还隐在光幕中的师折月，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只怕和师折月前世也有关系。
    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却不得而知。
    “在想什么？”师折月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画面，但是那画面没头没尾，我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琢磨了一下。”
    师折月有些好奇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燕潇然觉得他让她跪在雨中这种事情说出来，好像有些怪。
    他便岔开话题：“没什么特殊的场景，我只是突然看到，所以有些好奇，你怎么样了？”
    师折月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寿命增加了三年，但是身体情况却和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燕潇然问：“哪里不一样？”
    师折月把手伸在他的面前道：“我有脉搏了！”
    她之前一直是没有脉的，上次超度了山谷中的凶灵后，便有了极细微的脉膊。
    但是这一次明显和上次不一样了，她这一次的脉膊和正常人一样了。
    她心里生出了一些猜想，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哪怕只有三年的命，那也很不错！
    她真的受够了只要动用道术，整个人就会有一种被透支的滋味。

 第465章 他是渣男？

    燕潇然对上师折月那张开心的脸，他的眉眼里满是笑意。
    他伸手搭上她的脉，她的脉虽然还不算很强，但是和之前完全把不到脉的时候比，简直不知道好了多少。
    他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感觉吗？”
    师折月点头：“当然有，我现在感觉浑身都很轻松，很舒服。”
    “我觉得我现在能徒手打死一头牛！”
    燕潇然看着她纤细的胳膊和腿，对她的这个说法轻笑出声：“我觉得要打死一头牛这种事，你可能还需要练习一下。”
    燕年年凑过来道：“公主若是想要一拳打死一头牛，我颇有心得，改天我跟公主分享。”
    师折月笑道：“好的，那我先谢谢年年。”
    燕年年嘿嘿一笑，他们这一次来苍梧道，可以说收获颇丰。
    她拜了师，武功精进了不少；
    师折月续了三年的寿命，还拥有了几乎和正常人一样的身体；
    还有白稚仙，他也彻底摆脱了黑影在他身上喝血的事。
    她一想到白稚仙，才想起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和他说话了。
    她一扭头，就看见白稚仙懒洋洋地倚在巨石旁边的小石头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百无聊奈的模样。
    燕年年凑到他身边问：“你感觉怎么样？”
    白稚仙对上燕年年那双黑白分明白的大眼睛，拽拽地道：“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你以后最好离我远点，省得我揍你。”
    燕年年：“……”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好好地跟他说句话，他居然就拽成这副样子。
    他们之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她忙着跟二师父练功，白稚仙忙着恢复法力。
    她之前觉得两人虽然天天吵架，但是关系还算不错。
    眼下他这副拽得不行的样子她之前其实也见过，凶得跟什么似的。
    他这样的变化似乎是从他那日斩碎他的那缕元神开始，她便觉得这狗男人现实的不行：
    他弱的时候和她做朋友，一强大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还说要揍她。
    由此可见，这人的人品着实低劣。
    这种朋友，她不要也罢。
    她轻哼一声道：“你放心吧，我以后都离你远远的。”
    她说完扭头就走，白稚仙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对她动心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这会心里只怕还在骂他。
    这种滋味，他也觉得不太好受。
    他的眸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师折月听到两人的对话，扭头看了白稚仙一眼，他立即又摆出一副拽拽的模样。
    她便觉得，燕年年不理白稚仙，也是有原因的。
    就白稚仙这狗德性，他若不去投胎，怕是真的要孤寂一生。
    她扭头看白稚仙的时候，没有看见站在她身后的骆清扬身体抖了一下。
    他原本清明透亮的眼睛，瞬间染上了一抹红色。
    只是那抹红色一闪而过，根本就没人看见。
    在那抹红色散开的时候，骆清扬扭了扭脖子，动了动肩。
    燕年年看到他这个动作后问：“骆大人，你这是身体不舒服吗？”
    骆清扬笑着摇头：“许是近来没有休息好，脖子有些发酸，休息几日便能大好。”

 第466章 一起喝酒

    这些日子大家都很辛苦，都没有休息好，他带着人想来帮忙，却被困在这个阵法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休息好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这么说，师折月等人也没有多想，她还让骆清扬好好休息。
    骆清扬笑着应了下来。
    从这里到最近的村庄还有十余里地，好在骆清扬带了不少的马过来，他们骑马过去也不算远。
    他们在玉儿锁里待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办法洗漱，从这里出来，一个个都灰扑扑的，看着多少有些狼狈。
    他们到达最近的村子后，寻了户人家，给了些银钱，让村民烧些热水，再为他们准备一些饭菜。
    因为身上的灰尘太厚，她洗完后浴桶里有厚厚一层沙子。
    不止她一个人如此，其他几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师折月洗漱完之后，才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燕年年替她绞着头发道：“我刚到三哥跟村民买了一头猪，好几只鸡，一会好好饱餐一顿。”
    他们进玉儿锁的时候，师折月在道术空间里准备了不少的吃的。
    只是吃的准备的再多，只是能保证他们不饿肚子，里面的吃食都的凉的。
    如今能吃到热饭热饭，哪怕只是粗茶淡饭，他们都很期待。
    师折月笑道：“那你一会要多吃点。”
    燕年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我觉得三哥只买一头猪买的有点少，我感觉我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头猪。”
    师折月哈哈大笑：“那就让你三哥再多买两头过来，总归不能让年年饿肚子。”
    她们相对一笑。
    燕年年说自己很能吃，但是她吃了两斤肉之后就也吃不下了。
    倒是骆清扬带过来的那些士兵，哪个都吃得比她要多。
    玉儿锁的事情解决了是件大喜事，骆清扬觉得他们应该喝点酒。
    只是村子里没有什么好久，只有百姓自己酿的烧酒。
    说是烧酒，度数其实不太高。
    但是对这他们而言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没有一个人嫌弃。
    骆清扬拿着酒碗走到燕潇然的面前道：“燕王年纪虽轻，但是谋略和勇气都极佳，半点都不属于老燕王。”
    “我敬燕王一杯，祝你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燕潇然和骆清扬并不算熟，但是他是苍梧道节度使，在本朝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此时过来敬酒，燕潇然自然是要给他面子的。
    所以此时燕潇然拿起酒碗和骆清扬轻碰了一下，含笑道：“骆大人过奖了。”
    他将碗中的酒喝完之后又道：“骆大人镇守苍梧道数十年，我对骆大人十分敬佩。”
    “我也感谢骆大人对燕王府的襄助，只是姻婚之事，除了门当户对外，还要性情相投。”
    骆清扬拿着酒碗的手顿了一下，看向燕潇然，问道：“燕王这是什么意思？”
    燕潇然见他一脸凝重，扭头看向师折月，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
    只是燕潇然还没有说话，燕年年就在一旁道：“我三哥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第467章 心中生疑

    她说到这里看着骆清扬道：“今日是我让他来找骆大人说这件事情的，令郎确实挺好的，但是我和他不适合。”
    “之前骆大人送去燕王府的那些礼单，我会请我祖母还回来的。”
    她和骆易书之间虽然有议亲的打算，只是燕年年需要守孝，这事之前便没有正式操办。
    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没了意向，是需要给对方一个明确的信息。
    燕年年不喜欢骆易书，这件事情之前师折月委婉地跟骆清扬提过。
    当时骆清扬并没有多说什么，燕年年就觉得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说得再明白几分。
    于是她洗漱完之后来找燕潇然，让他跟骆清扬提一下，省得彼此误会。
    骆清扬的眸光深了几分，他似乎在思考。
    过了一会他才道：“燕王这是继承了爵位之后，燕王府门第一高，就看不上犬子了吗？”
    一直在旁凑热闹的白稚仙看了骆清扬一眼，眸光深了些，却什么都没有说。
    师折月听到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骆清扬的话不太好听。
    她原本以为燕年年和骆易书的婚事上，已经和骆清扬达成了共识。
    可是此时听骆清扬的意思，似乎还不是这样。
    她淡声道：“燕王府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任何人，更不会看不起令公子。”
    “只是他们的性子相差太多，并不适合。”
    “且他们之间只是有这个意向，婚事并没有定下来。”
    “我们此时跟骆大人说这件事情，恰恰和骆大人说的相反。”
    “我们若是不尊重骆大人，大可以直接将这事冷处理就好，不必跟骆大人说这些。”
    骆清扬的眸光闪了闪，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的想法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这桩婚事有些可惜了……罢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这桩婚事就此做罢。”
    师折月听到他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
    骆清扬行事磊落而又不失大气，今日先是一副极不乐意的样子，而后又很快妥协。
    这事和骆清扬的性子不太相适。
    只是今日大家都累了，情绪过于激动也属正常。
    她便道：“骆大人通情达理，骆公子又十分优秀，我相信骆公子日后必定会觅得属于他的良缘。”
    骆清扬对师折月道：“借公主吉言。”
    “都怪我非要让他学文，他若是跟着我学武的话，应该能多几分男子性的气概。”
    “不过公主说得也对，婚姻之事，一定要两情相悦，如此才能长久。”
    他说完举起碗对师折月道：“谢公主体谅，我干杯，你随意。”
    他拿起酒碗一口气将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师折月因为身体不太好，一直滴酒不沾，此时看到他这样子轻笑了一声。
    她拿起一杯茶道：“骆大人客气了，我以茶代酒敬骆大人。”
    席间马上就又恢复之前那般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气氛极好。
    骆清扬却看起来心情受到了一些影响，他喝了不少的酒。
    师折月看到他的举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眸光比之前深了不少。
    燕年年就更不会意这些事情，吃饱了就找个地方睡觉。
    散席后，燕潇然过来问师折月：“你在想什么？”

 第468章 一起白首

    师折月回答：“我在想今日骆大人的反应有些反常。”
    燕潇然点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两说互看了对方一眼，眼里都有些疑重。
    燕潇然道：“不过你我对骆大人原本就不算太过了解，有时候看他难免就会有失偏颇。”
    “这事我们自己心里有个数就好，也不必太紧张。”
    他和师折月心里都有些猜想，且猜的方向有些相似。
    这些话点到为止，不需要说得太过直白。
    在骆清扬没有异常的行动，或者他们没有拿到铁证之前，他们不能动骆清扬。
    别的不说，光是骆清扬身边的那些侍卫就不好应付。
    两人的心里有如明镜，相对一笑。
    他们有玉儿锁里前前后后待了一个多月，里面的环境十分恶劣，黄沙漫天，白天阳光炽烈，晚上又狂风大起。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都比之前黑了不少，皮肤也都粗糙了些。
    只是师折月之前一直都是张苍白的脸，如今恢复成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反而比之前添了几分红润。
    这样的师折月，看在燕潇然的眼里是极美的。
    今夜月正圆，月华铺洒了一地，看起来温柔又缠绵。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入睡，只有两人站在院中。
    篱落稀疏，投下几道残影，却又为这个夜平添了几分韵味。
    师折月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燕潇然独处了，此时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格外的平静。
    她靠在他的怀里道：“有你真好。”
    燕潇然轻拥着她道：“巧了，我也这么觉得。”
    他之前是燕王府里性情古怪的三公子，虽不至于不知天高地厚，却也多少有几分张狂和嚣张。
    燕王府巨变，是因为有师折月在，帮着他度过了人生最大的难关。
    他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整个人也慢慢变得成熟了起来。
    如今他背负的虽多，却也不会再像老燕王出事时，那么焦灼，那么悲愤，那么六神无主了。
    师折月轻声道：“潇然，若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便能与你白头到老了。”
    “我以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却觉得或许真的有这个可能。”
    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之前她的命都是师父们想尽办法换来的，根本就不可能让她拥有正常人的体质。
    如今她拥有了，难免就会想要更多。
    且经过玉儿锁的事情后，她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想要续命的话，怕是要把千年前悠然犯下的错全部补上。
    如此一来，她在天道的眼里才算是赎完了她的罪，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拥有属于自己的寿命。
    而这一次解决了玉儿锁里的事，她却只添了三年的寿命，这就表示千年前悠然还犯下了其他错。
    那些错只怕还挺大，这些事情只怕还有那位所谓的大师兄的掺和。
    眼下师折月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需要面对什么，但是她可以预见，绝对不会太轻松。
    悠然的那位大师兄，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十分难对付。
    燕潇然拉着她的手道：“不管这事有多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我们虽然没有逆天改命的本领，但是我却相信你能与我一起白首。”

 第469章 他要离开

    因为燕潇然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陪她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之前师折月就剩一口气的时候他没有放弃，到如今她的境况越来越好，他就更不可能放弃。
    眼前的情景，远好于他之前的预期。
    不管往后她的路有多难走，他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师折月伸手搂着他劲瘦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道：“嗯！”
    “我们一定能白头到老的！”
    燕潇然伸手回搂着她，眉眼弯弯。
    夜色里，有人透过窗棂看着他们，眼里满是狠毒之色。
    燕潇然微微侧首，那双贴在窗棂上的眼睛瞬间就离开了。
    他和师折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日一早，他们在村民的家里简单的用过早膳后，便准备往回赶。
    从这里不管是回苍梧道的府城，还是离开苍梧道去云岭关，都是一条路。
    这段路大约重叠了约莫三百里。
    二师父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这段时间是因为师折月在，所以才留下来保护他们。
    此时玉儿锁里的事情已经全部处理完了，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了，他就有些待不住了。
    他嫌和他们一起前行太麻烦，也浪费时间，于是他这天一大早就来跟师折月告别。
    燕年年劝他：“师父，你要走的路和我们的相差不多，不如一起走？”
    二师父拒绝：“你们太慢了，跟你们在一起事多，麻烦多，太不自在了。”
    “我自己先走，你们在后面慢慢走就好。”
    “我武功的精髓都告诉你了，你能悟出来多少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日后我们师徒若有再见的机会，我再来检查你的进度。”
    燕年年的眼里满是不舍，扭头看着师折月道：“公主，你劝轻师父吧！”
    师折月摆手道：“二师父是真正的闲散之人，将他拘着和我们在一起，他才是真的难受。”
    她说完对二师父道：“你如今年纪大了，往后少喝点酒。”
    “我之前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八成是不能为你们送终，所以从未劝过你这些。”
    “但是如今我觉得我自己还能再活很长时间，我还想尽尽孝道。”
    “你可得争气一点，给我尽孝的机会。”
    二师父一脸嫌弃地道：“你这是跟在那个牛鼻子的身边时间长了，沾染了一身的酸腐气。”
    “我从未指望你尽孝，你若要尽孝的话，那就给我多买点酒喝。”
    他嘴里的牛鼻子指的是国师。
    师折月看着二师父道：“酒是早就给你准备好的，你省着点喝。”
    她说完从道术空间里取出好些品种的酒递给二师父。
    二师父惊道：“你备了这么多的酒，在玉儿锁里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给我喝？”
    “还有昨天晚上，你让我喝那些寡淡的酒也没有拿出这些酒来，你过份了啊！”
    师折月回答的理直气壮：“在玉儿锁里大家都在做正事，你要保护我，当然不能喝醉了。”
    “至于昨日……”
    她笑得眉眼微弯：“这些都是我精心为你收集的，你确定要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吗？”
    二师父一把将所有的酒全部收走：“当然不要！”
    师折月笑道：“所以喽！”
    二师父伸手在她的眉心点了一下，笑了起来：“算是机灵！”
    师徒两人相对一笑。
    师折月知道二师父急着离开，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想找酒喝了。
    这些酒都是他们上次分开之后，她为他收集的。
    燕潇然认出来其实有好几坛是京中老字号不对外出售的老酒，还有一些是皇宫里的供酒。
    师折月的师父们对她很好，她对他们也很好。
    这些东西不在乎贵重，而在乎其中的心意。
    燕年年看着他们相处的方式十分羡慕，在旁道：“师父，你以后若是有时间就来京城找我。”
    “我给你找京城最好的酒，给你备得多多的！”
    二师父眉开眼笑道：“还是年年乖。”
    他说完又对师折月道：“看到没有，你得向年年学习，你竟还想管我喝酒的事！”
    他这一生只喜欢两件东西，一件是武功，另一件则是美酒。
    他这些年来走遍名山大川，对外说是云游，其实就是找美酒。
    他这性子和其他几位师父都不太一样，他是所有的师父中真正的懒人。
    他这一次能到玉儿锁来救师折月，都让师折月十分意外。
    师折月轻哼一声：“我这么多的好酒都堵不住二师父的嘴，以后我不给二师父收集好酒了。”
    二师父当即哈哈大笑：“年年乖，但是折月更乖。”
    “你往后若是遇到美酒，一定都要记得给我留着。”
    师折月对他扮了个鬼脸，他翻身上马：“好了，我走了，以后有事没事都尽量不要找我！”
    他上马之后，拿起一坛酒，一把拍开，痛快地喝了一口，大声赞道：“好酒！”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
    她知道二师父刚才看到酒的时候第一时间收了起来，一坛都没有打开，上了马背之后才打开，不过是他不想把酒分给别人喝。
    二师父的心里乐开了花，师折月平时跟个管家婆一样，总喜欢管他，但是挑酒的本领却是一等一。
    她这一次挑出来的酒，很多他都没有喝过。
    这丫头还是孝顺的！
    师折月看着二师父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有些怅然。
    二师父这一次能来，八成是国师怕师折月在这里出事，设法把他给叫过来的。
    燕年年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师父。”
    师折月回答：“快了，等我们回京的时候，二师父肯定会在京城。”
    燕年年问：“你怎么知道？”
    师折月笑得高深莫测：“因为我给他下勾子了啊！”
    燕年年还有些不明白，燕潇然在旁解释：“那些美酒就是折月给二师父下的勾子。”
    燕年年瞬间就明白了，那些酒二师父在别处是喝不到的，想要喝到这样的美酒只能去京城。
    她开心地道：“那我这段时间得好好习武，下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得让他对我刮目相看。”

 第470章 狗皮膏药

    师折月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也不用把自己弄得太累。”
    “你在习武之事上比我天份多了，二师父已经很开心了。”
    燕年年也笑道：“是我还想多得到师父的指点。”
    “师父在武学上的造诣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能得到他的指点，我进步很大。”
    师折月点头：“我看到了，我们的年年，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她也佩服燕年年，这段时间燕年年天天拉着二师父习武，她的进步，肉眼可见。
    骆清扬轻轻叹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燕潇然问道：“骆大人为何叹气？”
    骆清扬回答：“是犬子没有福气。”
    燕潇然笑了笑：“令郎只是缘份未到了，日后必定能觅得佳妇。”
    骆清扬客气了一句：“借王爷吉言。”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他们收拾了一下，也准备出发。
    苍梧道的古道苍朴中透着风霜的味道，许是受了玉儿锁那边的影响，这一带都有些干燥。
    这一带虽不至于像玉儿锁内雨草不生，山上半边有树，半边风沙。
    远处的雪山连绵起伏，雪水化掉，一条小溪从低处流过。
    溪畔长满了各色的野草和野花，看起来生机勃勃。
    师折月喜欢充满生机的一切，这一路过来，她的眼角眉梢里满是笑意。
    他们顺着小溪前行，到中午时，寻了一处平坦开阔离小溪近的地方生火做饭。
    说是生火做饭，吃食大多都是早上从村民那里买的，此时热一热就能吃。
    白稚仙不需要吃这些东西，便在四处闲逛，这会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众人身手极佳，有侍卫猎来一只兔子，拿着兔子往溪边去清洗。
    兔子血滴在地上的那一刻，原本平静安宁的溪畔瞬间就漫起了血雾，所有都吓了一大跳。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燕潇然将她护在身后。
    血雾化成藤萝，将那些侍卫缠住，只是顷刻的光景，便有好几个侍卫被吸成了干尸，十分可怕。
    师折月飞快地掐了个诀将那些东西拦下，血雾缭绕，再在空中炸开，更加凶猛地去吸食侍卫。
    师折月冷笑一声，直接把一张五雷符拍在地上。
    五雷符散开，整个地面雷电交织，众人虽然也有被电到，却比被血藤吞噬要好得多。
    雷电将血藤劈散，再不能缠在人的身上。
    燕年年和燕潇然这段时间跟着师折月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此时十分淡定。
    众侍卫和骆清扬却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他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那些血雾在空中汇聚，变成一张男子的脸。
    那张脸师折月觉得有些眼熟，他笑眯眯地道：“师妹，我们又见面了。”
    师折月轻啐了一声：“晦气。”
    大师兄哈哈一笑：“师妹这样说话，真的太伤我的心了。”
    师折月冷笑：“伤你的心？你这个死了已有千年的老妖怪，哪里还有什么心？”
    她方才看了一眼这个阵法，这阵法她从未见过，十分邪门。
    且阵法的形成极快，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完全形成，然后就开始吸食人的精血。
    她现在虽然用符震碎了那些血藤，但是离破阵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她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师兄真的是阴魂不散，之前在玉儿锁里不消停，出了玉儿锁，依旧在搞事。
    大师兄叹气：“若按你这样的标准，我们就都是老妖怪了。”
    “师妹你千年前不招人喜欢，千年后似乎更不招人喜欢了。”
    “我作为你的师兄，看到你这么招人讨厌，总归得提醒一二，省得你入了迷途。”
    师折月叉着腰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嘞！”
    大师兄微笑：“自家师兄妹，倒不需要那么客气。”
    他本是血雾组成的脸，此时这么一笑，当真是渗人得紧。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辣眼睛，便又扔了一张符过去将他劈散。
    只是他被劈散之后，很快就会再次汇聚。
    天雷本是邪物的克星，但是到了此时，这些雷符却拿这些东西没办法。
    因为它们一劈就散，根本就伤不到它们的根本。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阵法布的比黑影的要高级，同时也更加缺德。
    白稚仙曾说过黑影之前并不擅长阵法，可是她和黑影接触时，黑影的阵法却十分高明。
    想来这中间有这不少是这位大师兄的手笔。
    大师兄的脸再次在空中荡聚：“千年的小师妹的雷符就用得最好。”
    “隔了千年，这依旧是你用的最顺手的攻击手段。”
    “今日为兄领教过了，觉得和千年前比起来，似乎要逊色几分。”
    师折月轻掀挑了一下眉后道：“我或许比之前要逊色，但这都是我，我觉得自己挺好的。”
    “你这阵法虽然邪门得紧，但是杀伤力却不算很大。”
    “你弄出这么个玩意出来，想来是有话想对我说。”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了就滚，我看着你眼睛疼。”
    她之前和大师兄在玉儿锁里交手的时候，他就是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只是当时二师父在，把他的神识一剑一缕地给斩了个稀巴烂。
    两次打交道，她对他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是一个极喜欢求得认同的主，手段狠毒，自我意识极强，觉得全天下老子最棒，其他人全是蠢货。
    他喜欢做这世上最强的人，不喜欢被人压着。
    与此同时，他还是个话唠。
    每次说话都不会直接进入正题，都会顾左右而言其他，叭叭一堆的废话。
    他的这些特质全长在师折月的雷点上，她真没见过比他更加招人讨厌的人。
    大师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师妹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急。”
    “我这一次来找你，其实都是为你好。”
    师折月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一般打着这种为谁谁谁好的话，都藏着极深的套路，没什么真心。
    他的算计只差没写在脸上，她要信他才有鬼。
    她问他：“这是你最后一缕散在外面的神识了吧？”
    大师兄微笑：“你猜！”
    他这话说完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第471章 比你厉害

    大师兄的血雾做的表情十分扭曲，满脸狰狞地道：“你怎么做到的？这不应该啊！”
    整个阵法看起来没有半点变化，但是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的变化。
    又或者说有变化的不是阵法，而是他自己。
    此时感觉神魂剧痛无比，他的本体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师折月伸出食指轻竖在唇前：“大师兄，我若是你的话，这会就赶紧把要说的话说完。”
    “要不然错过这次机会，你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分出神识附在别人的身上来跟我说话了。”
    大师兄气得那张血雾般的脸都差点维持不住，他疯了一样朝师折月攻了过来。
    他若是本体在这里，师折月可能还会有点担心，但是他现在就一缕神识，她还真不怕他。
    她见他冲过来，她飞快地掐了个诀，直接就把他打飞出去。
    燕潇然手里的扇子一扇，把他就扇得满地打滚。
    原本聚在一起的血雾又散开了。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大师兄，你这样不行啊，看着这么凶，就这点能耐？”
    大师兄：“……”
    他觉得如今的师折月比起千年前的悠然要讨厌多了，牙尖嘴利，专捅人肺管子。
    他怒吼一声，身形冲天而起，将阵法扩到最大化，飞快地冲到了半空中。
    他瞪着师折月道：“小师妹，就算是隔了千年，你千年前欠下的债，如今也得还掉。”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哦？敢问大师兄，我千年前还欠了什么债？”
    大师兄原本是想用让她恐惧害怕的方式跟她说那些事的。
    现在她用这种调笑轻蔑的语气跟他说话，事情是一样在做，却让他觉得有些气不顺。
    他冷冷地看着她，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
    在这一刻，哪怕他的脸飞在半空中，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是在气场上，他却已经输了一大截。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讨厌，让他瞬间想起千年前的事。
    他本是道门的大师兄，天份好，能力强，是最有机会继承掌门之位的人。
    在悠然没有进到师门之前，他受师父夸赞，师兄妹们敬佩，江湖同道敬仰之人。
    在悠然进门之后，世人只知悠然而不知他。
    因为他学道的天份在悠然的面前完全不够看。
    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她面前完全拿不出手。
    重点是悠然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管他如何挑衅她都不生气。
    哪怕是千年前，他设计让她在玉儿锁里背负骂名，她也只是好声好气地劝他回头是岸。
    最让他生气的是，玉儿锁里的事情发展成了那般模样，师父都没有责骂她。
    且师父只听了她的一面之词，根本就不听他的辩解之词，就将他关进了道门的地牢。
    也是这件事情，让他意识到师父对她的偏爱，是他无论用什么来换，都是换不回来的。
    这些往事滋生了大师兄身上的戾气，他咬牙切齿地道：“小师妹，你不要得意。”
    “就算当年师父那样护着你，最终不也没能把你护住？”
    “若不是你，白稚仙不会死，道门的仙山不会破，沧浪河也不会决提！”
    师折月从他的这番话里又得出一些讯息，千年前白稚仙的死和她有关，道门的仙山被破开也和她有关。
    还有沧浪河……那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极淡漠地道：“嗯，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早就结束了。”
    大师兄的那张血雾化成的脸满脸狰狞地看着她道：“结束？你管这叫结束？”
    “小师妹，你是真傻还是自以为是？”
    “若真的结束的话，你就不会世世早夭，受尽离别短寿之苦，克死自己身边所有的亲人。”
    “你也会永生永世，痛失所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师折月的眼里带着几分冷意：“克死身边所有的亲人？痛失所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放你娘的臭狗屁！这些事情我一件都不信！”
    “我自己便是修道之人，这所谓的命格从本质上来讲，都是可以改的。”
    “你说我会一直早夭，而今我马上就十八岁了。”
    “本朝女子十五岁可以嫁人，我这个年纪绝对算得上是已经成年了，便算是已经破除了早夭的命格。”
    “至于我的身边的亲，我父皇是去得早，但是我的那个便宜母妃却一直活得好好的。”
    “我的师父们，更是个个都身康体健。”
    大师兄哈哈大笑：“你自己能活到这个岁数，付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你的那些师父们……呵，那些个老不死的，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若不是他们在，你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师折月听到这话非常认同：“你说得对，我的几位师父都超级厉害。”
    “若没有他们，我肯定活不到现在。”
    大师兄：“……”
    他一直觉得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结果她现在当着他的面夸起几个老头子。
    她这样夸几个老头子，那他又算什么？
    难不成在她的眼里，他连这几个老头子都不如？
    他气得哇哇乱叫：“他们超级厉害？他们厉害个屁！”
    “就他们的那点能耐，给我提鞋都不配……”
    下一瞬间，一把剑凌空飞了过来，将他的身形一剑刺散。
    那一剑将血雾刺散之后，血雾还想要汇聚，剑身却狠狠地钉在地上，将那个诡异地阵法彻底破除。
    那些血雾在师折月的面前艰难的汇聚成一个脸的形状，师折月一脚踩上去，将血雾踩散。
    里面的神识想要逃，被师折月掐了个诀一把拽住，然后装进法器之中。
    那缕神识拼了命的挣扎，却始终挣脱不了半分。
    师折月掀眉道：“事实证明，我的几位师父就是超级厉害。”
    “别的不说，至少比你这个废物要厉害得多！”
    二师父凌空飞了过来，几剑飞出，荡平四周的阴邪之气。
    那缕神识不甘地道：“你二师父不是走了吗？”
    二师父轻哼一声道：“我要不装作走了，你这个废物点心又哪里会露头？”
    “小废物，你是不是很生气？嗯，看到你生气，我就很开心！”

 第472章 权且做鬼

    二师父原本是真走了，只是师折月在酒坛子的盖子上留了字。
    他看到她留的字之后，把酒坛子上的盖子一扣，立即就往回赶。
    他之前就嫌大师兄恶心人，都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还留那么多的神识控制凶灵也就算了，还搞这么多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总归得教这玩意做人……
    啊呸，大师兄根本就不是人，权且把他当做是只鬼吧。
    他教这玩意做鬼！
    师折月这群人中间，真正让大师兄忌惮的二师父。
    所以此时二师父一回来，大师兄就知道这事要完。
    他的话还没有完全说话，此时也说不完了，他当即便要驱动神识逃走。
    只是下一刻，二师父手里的剑就已经把他的那缕神识钉在了地上。
    大师兄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这一次被二师父的剑钉在地上都没有感觉到痛？
    他才冒出这个想法，他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具身体就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
    他惨叫一声，扑通一下便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瞬间就明白，二师父钉在他神识上的那一剑，不是为了斩杀他的神识，而是通过他和神识的联系，找到他，然后再摧毁他。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二师父这么一个不通道术的人，还有这样的本领！
    二师父手里的那把剑，到底是什么样的剑？
    大师兄忍着剧痛，一掌拍在地上，顺着这缕神识的联系，飞快地朝二师父攻去。
    二师父手里的剑剧震，他轻咦了一声：“有点意思啊！”
    他伸手结了个印，一掌拍在剑上，剑身光华一闪，凛冽的剑意便以极为霸道的方向反击。
    大师兄的本体被这道剑意一割，脸上有了一道血痕。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指尖染血，画了个符咒，再次攻了过去。
    他布的阵法是血雾阵，此时有他的鲜血加成，瞬间攻效大涨。
    血雾如沸腾般在营地翻涌，欲吸食众侍卫的精血。
    师折月一看这情景，再次祭出一张五雷符。
    雷声轰鸣，击碎血雾。
    燕潇然一看情况不对，摧动手中的扇子，凌这一扇，便将那些血雾再次扇散。
    大师兄的本体面色煞白，冷声道：“我还真是小气你们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我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再次摧动神识，莫清扬的身形一动，拔剑就冲了过来。
    只是他才一动，燕年年就身形暴起，一下就将他捶在地上，再拿出一张符贴在他的脑门上。
    骆清扬的身体瞬间就剧烈的抽搐了起来，将附在他身上的那缕神识赶了出来。
    那缕神识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就准备逃走，只是他才逃出来，便被什么东西裹住，装进一个法器之中。
    他听见师折月笑眯眯地声音传来：“你总算是出来了，可让我好等。”
    大师兄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完了。
    他想要掐断自己和这缕神识的联系，却发现他根本就掐不断。
    他瞬间就想起之前师折月和黑影斗法时，黑影凭借着从白稚仙那里偷来的神识，盗走了白稚仙的功力。
    而后师折月设法从黑影那里盗走神识，把黑影折腾的生不如死。
    这一次大师兄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因为他知道师折月学习能力很强，她之前受制于身体虚弱，功力发挥不出来三成。
    如今她刚续上命，身体又恢复如初，绝对是她目前最强大的时候。
    下一刻，他就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如果被装进了一个瓶子里，那个人疯狂地摔着瓶子。
    这种感觉简直要了老命。
    他怒吼道：“师折月，我要杀了你！”
    师折月微笑着道：“大师兄，来好好感受一下身不由己的爽感。”
    她说完拿着那个法器剧烈的摇了起来。
    这个法器是她为大师兄量身定做的。
    她在玉儿锁里的时候，她就觉得大师兄留在那里的神识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些。
    那些神识里一定还有漏网之鱼。
    她想了想，便将国师之前给她的法器改造了一下，打算再抓到大师兄的神识时，就直接放进去。
    这个法器的威力不是很大，不属于攻击向的，而是属于囚困向的。
    一旦被这个法器装进去，基本上就不可能逃得的掉。
    且师折月还在法器上做了一些加持，就算是大师兄，也休想用本体的意念斩断他与这缕神识的纠缠。
    这一次大师兄长了心，出动了两缕神识。
    一缕用来布阵，另一缕则用来操控骆清扬。
    有骆清扬在，大师兄觉得能让骆清扬发动突然袭击。
    大师兄却不知道，师折月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就等着他有所行动，然后将神识从骆清扬的身体里抽出来。
    大师兄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啊啊啊地惨叫出声，他再也顾得不许多，咬破手指，一掌拍在地上。
    二师父钉在那缕神识上的剑竟被弹开，那缕裹着血雾的神识发了疯一样地朝师折月撞去。
    大师兄之前还想着戏弄师折月，让她的心里生出无尽的惶恐，然后沦为他掌心的玩偶。
    他却没有想到，他的计划竟早就被她看破。
    她已经布好局在等他了。
    大师兄在这一刻，才算是清晰地认识到，她虽然和悠然是同一个魂魄，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两副性子。
    悠然其实是个烂好人，几乎就没有脾气。
    不管他如何算计她，她都不会真的对他痛下杀手，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根本原因。
    可是师折月却完全不同，她杀伐果断，一旦动手，就把他往死里整。
    她的那个法器不会伤他，但是却十分恶心人。
    以他从黑影那里对她的了解，她肯定还有把折腾的生不如死的后手。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跟她死磕，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他当机立乱，画下一个符咒，彻底斩断他和那两缕神识的联系。
    只是就算是他，要做到这一步，也会有很大的损伤。
    他又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师折月轻咦了一声，感觉到他的神识已经和他彻底断了联系。

 第473章 初步推测

    她轻啧了一声道：“这也是个狠人。”
    她说完问二师父：“你感觉到他的本体在哪里吗？”
    二师父回答：“方才若是再拖上个三息左右的时间，我就能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可惜的是，时间不够，我只知道他的身体是在这个方向，过了沧州界，一路往南而下，余下的就不知道了。”
    师折月这一次让二师父回来，不是让二师父跟大师兄打架。
    而是她知道二师父的剑气十分特别，在有神识的情况下，他的剑气能通过神识和本体的联系，找到本体。
    只是大师兄也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十分果断地彻底斩断。
    他一斩断联系，这两缕神识就成了最普通不过的神识。
    刹那间，血雾阵散开，之前飘散在空中的血雾，瞬间就全掉在了地上，变成黑色的血。
    那缕神识耗尽了所有的一切，直接消亡。
    而被师折月关在法器里的那一缕，则乖乖地躺在那里不动了。
    虽然没有消亡，但是看这种情况，离消亡也不远了。
    二师父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酒：“这东西真的有点本事。”
    “方才他弄过来的那一下，差点没有把我给掀飞。”
    “折月，这东西修炼了千年，且走的路子还和白稚仙不同，他可能极难对付。”
    “不过我刚才他交手的时候，感觉到他狠辣有余，后劲不足。”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用的那具身体可能身体不太好。”
    对于身体不好这事，师折月的几个师父们都深有体会，毕竟师折月就是一只病猫。
    师折月的一身本领，因为受她身体的影响，之前最多发挥个三成。
    如今她的身体好，能发挥个六七成。
    因为师折月久病，所以他们对于身体不好的人动手的方式十分了解。
    师折月问：“二师父觉得他的身体不好？”
    二师父点头：“大概率是的，所以我推断这狗东西应该走的是夺舍路线。”
    师折月愣了一下后面色微变：“夺舍？”
    二师父回答：“应该就是是夺舍，他这么自私的一个人，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
    “除非是他夺舍的人，原本体质就不好，他都无法调理好的那种。”
    师折月觉得二师父分析的很道理。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若大师兄这一千年来是靠着夺舍活下来的话，那么他的神魂必定已经极为强大。
    她想想大师兄分出来的那些神识，简直就是正常修道之人永远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她若有所思地道：“若如此的话，趁着他这具身体还很虚弱，我们找到他，然后弄死他。”
    夺舍这件事情因为太过缺德，所以条件是十分苛刻的。
    正常情况下，它占据一个人的身体后，是一定要等到那具身体的阳寿尽了后，才能离开那具身体。
    大师兄这一次夺舍在一个身体不好的身上，那么他的战斗力是会打个折扣的。
    所以若能在这个时候找到他，是杀他的最佳机会。
    二师父叹气：“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
    “且因为是夺舍，我们甚至连他是男女是都不知道，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师折月却相对乐观：“至少我们知道他的大概方向。”
    “他的身体不好，想来行走不便，所有他不太可能会离他现在的地方太远。”
    “我们有个大概范围，总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要强得多。”
    且今日大师兄还提到了沧浪江，她总觉得他不会只是随便说说，很可能她一个能积攒功德换取寿命的地方就在沧浪江。
    二师父笑道：“你说得对，眼下至少我们知道他的一些信息了，总比之前好。”
    师徒两人都是乐观爽朗的性子，讨论出了个大概后，就觉得往后按着这些去做就好。
    至于杀大师兄的事，也不用太着急。
    毕竟现在师折月有三年的命，比起之前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边骆清扬醒了，他整个人都有些迷湖，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燕潇然蹲在他的身边问：“骆大人，你感觉如何？”
    骆清扬问：“我这是怎么了？”
    燕潇然回答：“你被人用神识附身控制了，方才差点暴起伤了折月。”
    骆清扬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满脸愧疚地道：“这事我真不知道。”
    他说完又对师折月拱手道：“公主，对不起。”
    师折月微微一笑：“没事，我之前就看出来了问题，早有所备。”
    “所以你并没有伤到我，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骆清扬叹气：“若非公主，我们这些人怕是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师折月笑道：“既然如此，那骆大人就更需要保护好自己。”
    骆清扬先是一愣，继续回过神来，明白她的意思，便道：“公主说的是。”
    师折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失去记忆的？”
    骆清扬回答：“和你们汇合没多久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师折月算了一下，那就表示大师兄的师神是和他们一起从玉儿锁里出来的。
    而那个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两缕神识，大师兄藏得还挺深。
    这事也给师折月提了个醒，大师兄的手段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她这一次能赢，是因为她早早发现了骆清扬的异常，且还有二师父相助。
    大师兄只是出动了神识，还不是他自己亲自动手。
    若她单独对上大师兄，她可能一点胜算都没有。
    这样的大师兄，当得起可怕这个词。
    他靠着夺舍活了千年，别的不说，光是他的这份毅力就让人十分惊叹。
    这样的一个老妖怪，肯定十分难缠。
    且他是为她而来，他们之间绝对少不了一场正面的交锋。
    骆清扬见师折月走神，便问道：“公主，可是有哪里不妥吗？”
    师折月摇头：“没有什么不妥，我只是在想，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大师兄这样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他的目的。
    明月湾和玉儿锁里都如此危险，那么还归来辞又是哪里？是不是也极为凶险？

 第474章 准备群殴

    师折月想不明白的事，骆清扬自然也想不明白。
    他这一次若不是师折月早有准备，为他把大师兄的那缕神识逼出来，他可能会死。
    自从他和师折月相识以来，他们全家似乎一人欠了她一条命。
    骆清扬有些头秃，这样的恩情，他要如何才能还给师折月？
    师折月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骆大人被人控制的时候，我们讨论过一次令郎和年年的婚事。”
    “当时虽然有说好，但是那毕竟不是骆大人答应的，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再跟骆大人说一声。”
    骆清扬一听这话立即就猜到了她的意思，他便道：“是犬子配不上燕姑娘，这门婚事做罢。”
    他说完又冲燕潇然拱了拱手道：“这一次多亏燕王相助，要不然后果难料。”
    “燕王若不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去节度使府做客？”
    燕潇然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依着旨意，他这会应该要出现在云岭关了。
    眼下虽然有侍卫为他遮掩，他却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只是不知道师折月有没有其他的安排，他扭头朝她看去。
    师折月想起龙脉的事，之前黑影那个缺德鬼在龙脉上动了手脚，将龙脉都污染了一些。
    在将龙脉上的污浊之后祛除，寻常的道士肯定是做不到的。
    这事她遇上了，自然就不能不管，她便道：“我确实需要去一趟节度使府。”
    “我要设法将龙脉上的浊气祛除，这事可能会耗费一些时间。”
    燕潇然便道：“左右我已经迟到了，那么再迟到一些日子想来也无妨。”
    他实在是不放心她，眼下这种情况，能不和她分开就不和她分开。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上扬：“好的，若是皇叔因为这件事情问鼎于你，我去跟他说。”
    燕潇然笑着点头。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骆清扬看着他们相处的方式若有所思。
    他只知道师折月曾经嫁入燕王府做世子妃，只是她嫁进去之前燕王世子已死，而后老太君给她写了封放妻书。
    从本质上来讲，师折月是燕潇然的前嫂子。
    可是他看这两人相处的方式，又绝不像叔嫂的关系，倒更像是热恋中的恋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边的人对他们的相处方式好像极为适应。
    骆清扬就有些迷糊，难不成京中的人开明些，不在乎这些事？
    只是他一想又觉得不对，苍梧道的人行事粗犷，对这种事情接受度还算好。
    他去过京城，知道那边有一大堆的规矩，那边的人不可能不在乎这件事情。
    除非这两人的事情已经过了明路。
    骆清扬不是迂腐的人，便当做自己全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和其他人一样淡定。
    这一次解决了大师兄的事，二师父就真的要走了。
    他对师折月道：“我往最后最后感知到那个老妖怪的方向走走，看看有没有美酒，再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师折月点头：“那就辛苦二师父了，你若是发现他的行踪，千万不要惊动他。”
    “他的本事邪门又强大，二师父你又不会道术，容易着他的道。”
    “所以你到时候若是真找到他的话，赶紧喊上几位师父一起弄死他。”
    二师父奇道：“我发现他难道不应该第一个喊你吗？”
    师折月笑道：“就今天我们这样过招来看，就算是我们两人加一起也弄不死他。”
    “所以还得其他的帮手，要不然我们会吃亏的。”
    二师父听明白了：“你说得对，打架还是要人多。”
    “到时候我们一人给他一招，直接弄死他。”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跟人这样打群架了，想想都激动。
    师折月再三交代：“二师，你千万不要一发现他就动手，一定要等我们过来再动手。”
    她知道二师父是所有的师父中性子最冲的那个，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直接拔剑就上。
    她和大师兄交过几次手的经验看来，不管这人的道术有多高明，他的心思是极为狠毒的。
    她不担心二师父打不过，她就担心二师父被他算计。
    二师父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师折月又补了一句：“我可讨厌他了，所以想要亲手了结他。”
    二师父点头：“好，最后那一刀由你来砍。”
    他这样承诺下来后，师折月才算是安心一些。
    他们之前便告别过了，这一次二师父拎着他的剑，跃上马背再次离开。
    白稚仙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二师父离开，他看着十分狼藉的营地，有些不解地道：“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师折月问他：“你方才去哪里了？”
    白稚仙回答：“我方才感觉到一般极为熟悉的气息，我便追过去看看。”
    “过去之后，被人困在一个阵里，我破阵之后立即就赶了过来。”
    他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计，脸色便有些不好。
    师折月问他：“极为熟悉的气息？谁的气息？”
    白稚仙叹气：“你知道我的记忆曾被人改过，活着时的事情很多都记不清楚。”
    “但是我又能感觉得到，那缕气息让我觉得那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只是我到现在也没能想起来那人是谁。”
    前段时间师折月和二师父灭大师兄灵识的时候，白稚仙在练功，没怎么参与这件事情。
    只是大师兄之前用神识控制凶灵，若白稚仙大师兄熟悉的话，那个时候应该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她问道：“小白，你知道千年前我的那位大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白稚仙不答反问：“你千年前有大师兄吗？”
    师折月：“……”
    白稚仙叹气：“这些事情你别问我了，我现在对我的记忆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在我的记忆里，你就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子，还有些柔弱。”
    “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是我们在一起的场景，我没有任何关于你使用道术的记忆。”
    师折月：“……”
    她觉得白稚仙的这些记忆真的是不要也罢。

 第475章 想挽回他

    白稚仙看到她的表情后笑道：“不管你的那个破师兄是什么东西，弄死他就行了。”
    燕年年在旁插话道：“听你这语气，似乎能轻易弄死他。”
    “却不知道是谁被人用了些小手段就骗走了，还被关在阵法里那么长时间才脱身。”
    “我极度怀疑若不是公主破了那个阵法，那个被困在阵法里的人到现在还被困着出不来。”
    白稚仙：“……”
    燕年年把他的这个台拆得那叫一个彻底。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我是不怎么厉害，你那么厉害也没见你弄死那个大师兄。”
    燕年年听到这话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地道：“哟，你前段时间不是完全不屑于跟我说话，现在又想通了？”
    白稚仙：“……”
    他不跟她说话、疏远她，不过是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
    他扭头恶狠狠地对燕潇然道：“管好你妹妹！”
    燕潇然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几分若有所思。
    白稚仙被他用这种眼神看一眼，就感觉被他看透了一般。
    白稚仙有些恼怒地想要发作，却听见燕年年道：“你对我摆脸子这事和我三哥又有什么关系？”
    白稚仙想说这关系可大呢！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燕年年用软软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不理我。”
    “但是我觉得大概是我做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我这人说话是有些口无遮挡。”
    “若是我之前哪句话说得不对捅了你的肺管子，我向你道歉。”
    “眼下你既然愿意跟我说话，那么想来气也消了吧！”
    白稚仙：“……”
    他活了千年，对这世间的人和事都有着属于他自己的体悟。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平时看着有些娇蛮的小姑娘用软懦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的心会软成这般。
    他此时甚至都不太能控制他脸上的表情，只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对她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可是此时燕潇然和师折月就在旁边站着，两人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
    他是死了千年的人，是只修行了千年的凶灵，早已忘记该如何脸色，也早就没有一丝温度，可是他此时却觉得他整个人都烫得厉害。
    他在这一刻甚至也没有弄清楚他的心情，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只得别扭又硬梆梆地说了句：“没人生你的气。”
    他怕被人嘲笑，说完这话扭头就走。
    燕年年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倒有些恼了。
    她是把他当成是朋友，主动向他道歉了，他却还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就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怒道：“白稚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今日当着我三哥和公主的面说清楚！”
    白稚仙没有回头，走得更快了。
    这傻丫头怕是不会知道，正是因为燕潇然和师折月在旁看着，有些话才根本说不清楚。
    燕年年十分生气，扭头对师折月道：“公主你看，他这人脾气可真坏！”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也向他道歉了。”
    “这道歉他接不接受也要说清楚他为什么生我的气吧？”
    “现在他什么都不说，却拉长了一张脸，还一句话不说，这朋友还要不要做了？”
    白稚仙听到她的话伸手轻轻抚了抚额。
    燕年年却越说越生气，这事她之前想着他冷静下来气消了就好，现在却还是这副样子。
    这样的话，她以后是真的不要再理他了！
    师折月倒是知道白稚仙为什么不解释也不说原谅这种话，因为燕年年并没有错。
    且燕年年的坦荡磊落，反而会更加衬得白稚仙对她的心思更加不坦荡磊落。
    她看着燕年年炸毛的样子，笑道：“小白应该不是在生你的气，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这话燕年年有些听不懂：“他发脾气不理我，不是生我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这是为什么？”
    师折月看着白稚仙的背影道：“这事你得去问他，我哪里会知道？”
    燕年年气道：“我向他赔不是了，他还是这般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才不去问他。”
    她说完又气哼哼地补了一句：“大不了我以后不和他做朋友了，我在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朋友。”
    燕年年的家教让她很难说出脏话，她的性子也注定了她在处理和感情相关的事情也是利落的。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开窍，在她的心里，白稚仙是她的朋友。
    朋友之间是需要相互包容的，白稚仙的脾气怪，她就多迁就一下，毕竟他们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了。
    她都没有跟白稚仙计在玉儿锁时，他对她凶巴巴的样子，他却好像她欠了他万两银子一般。
    在她看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她有错她就道歉，她讨厌他这副模样。
    师折月听到燕年年的话轻掀了一下眉，只是感情之事外人并不方便插手。
    她看了一眼白稚仙的背影后道：“这事可能小白要好好想一想再跟你说吧！”
    “你也别生气了，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燕年年双手插着腰道：“我现在很生气了，我决定了，我不要他这个朋友了。”
    她说完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理白稚仙那个讨厌鬼了！
    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想笑却又不敢明着笑，她只道：“嗯，他要真一直这么讨厌，不理他也好。”
    燕年年听师折月认可她的法子，便又气顺了几分，去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她一走开，师折月便轻声问燕潇然：“这事你怎么看？”
    燕潇然回答：“但凡白稚仙是个活人，我对他们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瞟了白稚仙的背影一眼：“可惜的是他连个人都不是。”
    师折月：“……”
    这话听着像是在骂人，但是他说的是事实。
    师折月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是。”
    “只是这种事情，最后也得看年年是怎么想的，当然，也要看白稚仙的会怎么做。”

 第476章 太难对付

    感情这种事情，其实外人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的想法和做法。
    白稚仙虽然活了千年，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他因为记忆被改，对师折月心怀执念，他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是一片空白。
    眼下这种情况，纵然他对燕年年动了心，只怕身在其中时，都会有些迷糊。
    燕潇然赞同师折月的观点，他虽然不是那么喜欢白稚仙，做为兄长他也会拼尽全力保护燕年年。
    但是如果燕年年也喜欢白稚仙，愿意和白稚仙在一起，燕潇然也不会真去拦。
    因为他和师折月在一起就颇不容易，也顶着太多的压力。
    他尝过感情的苦，自然也不会去做这个恶人。
    但是如果白稚仙自己先跳不出自己的圈子，没有勇气去开启这份感情，那还不如就这么结束。
    他看了白稚仙的背影一眼，表情十分冷淡。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病弱青年跌坐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他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眼里透着狰狞，他咬牙切齿地道：“小师妹，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他此时复盘了整件事情：
    师折月应该是早早就发现他的灵识控制了骆清扬，然后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就等他上钩。
    那个阵法虽然是他布下的，布阵的位置也是他精心挑选的，但是师折月有动过他的阵法。
    且她还早早在骆清扬的身上贴了符，这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他放在骆清扬身上的灵识逼出来。
    他一想起被师折月捉住的那缕灵识，他就气得肝疼。
    他千年前那个温柔单纯的小师妹，如今竟变得如此狡诈！
    大师兄从千年前就为了算计她就做了很多准备，当时因为有师父护着她，他其实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
    以至于在她死后，他依旧不甘心，处心积虑地算计着她。
    他算出来千年之后玉儿锁里有大的变动，他便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早早在玉儿锁布局。
    他却没有想到，他提前那么多年布局，最终还是以他失败告终。
    他不但没能在这一次杀了她，反而让她因为这件事情积攒了功德，让她了多了三年寿命。
    他原本还想把她引到当年的另一桩事上，想用那桩事来取她的性命，结果到现在她都没有让他把话说完。
    而他又困于这具残破的身体之中，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他看了一眼他苍白的手上青筋密布，再看看他瘦得露出排骨的胸膛，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上次夺舍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夺舍了这个青年的身体。
    青年年纪不大，还是个病秧子，这事他当时也忍了，他以为这样的病秧子活不了多久，大不了等这具身体的命数尽了，他再换具身体。
    只是时间长了之后他无比吃惊的发现，这个病秧子一样的年轻人，是个身负大气运之人。
    这青年在被他夺舍的时候，原本有一桩大机缘，能治好他的病。
    可是在他夺舍了这青年的身体之后，他周身的戾气影响了青年的福运：
    他虽然不能让身体变得健康，但是寿命却不会因此缩减。
    他为青年算过一次寿命，青年能活到六十八岁。
    而如今青年才十八岁。
    也就是说，他还得顶着这具身体过五十八年！
    这事大师兄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于是他先是试了各种法子想要治好这具身体。
    他却发现青年的身体就是个无底洞，不管他用什么样的药物医治，都对这具身体没有半点作用。
    于是他换了个思路，想制造一些意外把这具身体弄死。
    结果发现他受了罪、吃了苦，把自己折腾的生不如死，青年的寿命却半点都没有变少。
    他受夺舍规则的影响，不能自杀，意外又弄不死这具身体，于是他就只能受困于这具身体之中。
    自从他夺舍了这具身体后，这段日子是他千年来过得最为艰难的日子。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落到这一步。
    他到此时，才算是终于体会到了师折月是道门天才，却受困于残破的身体，不能发挥本身实力的感觉。
    大师兄每次动用他的能力之后，身体都会变得极为虚弱。
    偏不管他再怎么虚弱，再怎么透支他的能力，他都死不了。
    而在这一次次的透支过程中，青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但是寿命却半点不减。
    却又因为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能用的道术也越来越少。
    这种感觉真的是要命了！
    他倒是想要去死，偏偏又死不了！
    大师兄活了千年，却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他原本觉得自己比师折月强得多，别的不说，弄死她应该是容易的。
    结果现在不但没有弄死她，反倒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
    大师兄一想到这事，又吐出一大口气。
    门被敲响，大师兄黑着脸道：“进来。”
    门推开，黑影走了进来。
    大师兄一看到黑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将黑影抽飞。
    黑影半点都不敢反抗，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师兄骂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黑影从地上爬了起来：“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大师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又接着道：“这次的事情属下复盘过。”
    “不是属下无能，而是师折月太过邪门。”
    “她明明出身明门正派，会的邪门术法比属下这个修邪道的还要多，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大师兄一巴掌拍在黑影的身上，黑影瞬间就摔在地上，犹如一块大黑泥。
    他冷笑道：“你这是在抱怨我教给你的术法太少吗？”
    黑影被拍在地上十分难受，他艰难地道：“不敢！”
    “属下只是觉得，对付师折月不能走常规路，她太过狡诈了！”
    “且如今她身边厉害的人越来越多，太难对付了。”
    “她若不死，必定会影响主子布局了千年的宏图霸业。”
    大师兄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蛰伏了千年之久，除了要对付师折月外，他还有自己的野心。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布局，欲成就自己的事业。
    宁国公府是他精心挑选的棋子，黑影是他推出去做事的人。
    这些事情一直都进展良好，眼见的就要有小的成果了，没想到师折月竟横插一脚。

 第477章 真的好气

    大师兄原本并不知道师折月是悠然的转世，她又只是一个被人算计的可怜小公主，他最初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会的那些道术看在他的眼里，虽然能担得上有天份三个字，却也只是那样。
    直到后面她用一道天雷符将整个宁国公府毁了个精光，他才知道她竟就是悠然的转世。
    也是直到那时，大师兄才开始针对她设下了苍梧道的陷阱。
    因为千年未见，大师兄初时还有些兴奋，他甚至做梦用他的道术吊打她，让她再次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结果却恰好相反。
    大师兄千年前就曾在悠然的手里吃过亏，如今又在不到十八岁的师折月的手里吃了亏，这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黑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无能，事情又岂会发展到这一步？”
    黑影低着头道：“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杀了师折月，完成主人的霸业。”
    他之前所有的行事不说顺风顺水，那也差不多了。
    只是在他遇到师折月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
    他就像是走了霉运一般，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若说大师兄恨师折月的话，那黑影就真的恨师折月入骨。
    这一次他被师折月收拾的太惨，吃了很大的亏，是真恨不得扒了师折月的皮。
    大师兄斜斜地看了黑影一眼：“你能弄得过师折月吗？”
    黑影听到这话心头一滞。
    大师兄冷冷地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如今你受了伤，实力大打折扣。”
    “而师折月刚续了命，身体情况远胜之前。”
    “之前你全胜时，而她是只病猫，你都没能弄死她。”
    “如今你成了这副样子，你凭什么说你能弄死她？”
    黑影咬着牙道：“那是我之前轻敌了，所以才会吃了她的亏。”
    大师兄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如今不轻敌就能赢得了她吗？”
    黑影：“……”
    他咬着牙道：“不管能不能赢得了她，我都想要试一下。”
    大师兄缓缓站起来，抬脚踩在黑影的背上，缓缓地道：“你既然想试，我也不会去拦。”
    “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一次要是不能弄死她，回头我就弄死你。”
    黑影：“……”
    他咬着牙道：“好！”
    大师兄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很好，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我自然要成全你。”
    他说完把脚收回，缓缓地道：“你最好能活着回来。”
    黑影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缓缓走了出去。
    大师兄看着黑影的背影有些出神，他活了千年，有着属于自己的手段。
    他并不相信黑影能杀得了师折月，但是黑影要去，他不会拦着。
    他手里能用的人又不止黑影一个，黑影死了，他还有其他人能动用。
    且这一次他不会只派黑影一个人去，他还有其他的准备。
    他这一次之所以会亲自去会一会师折月，就是想知道她有什么本领。
    到如今他吃了亏之后，所有的想法便有了改变。
    再加上他这具身体太弱，他的之前放在玉儿锁里的神识已经全部用光，他也不可能再亲自动手。
    大师兄冷笑了一声：“师折月，只要有我在，你就得按我给你安排的命运走下去。”
    “千年前我能安排得了你命运，千年后我同样也能安排你的命运。”
    他说完这话，却又控制不住重重地咳嗽起来。
    他这一咳，就又开始生气，他怎么就阴差阳错夺舍到这具破身体上？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咳，越咳身体越弱。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就是控制不了的想要生气。
    师折月不知道他的布置，她此时和骆清扬一起，又回到了节度使府。
    她这一次来节度使府和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再没有上次的忐忑不安。
    他们一进府，骆易书就匆匆跑了过来，他开心地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骆清扬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他天天帮着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天天盼着骆清扬回来。
    这来回近两个月的时间，他成长的也很快。
    虽然还有些毛躁，但是却不再是之前那个冲动又执拗的少年了。
    骆清扬看到他这副样子十分欣慰：“成熟了不少。”
    骆易书苦着脸道：“往后爹还是自己来处理这些公务吧，我最近快累死了！”
    苍梧道地处本朝的西部，这里的相对特别，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
    骆清扬说是节度使，其实和土皇帝没有太本质的差别。
    他在苍梧道经营多年，老百姓对他十分爱重。
    这里的官员基本上对他也十分信服。
    再加上他这些年来为苍梧道做了很多实事，他的地位已经无人能撼动。
    朝廷就算是重新派个人过来，也管不了这里。
    骆清扬之前是因为苍梧道岌岌可危，所以没有把心思放在争权夺利这事情上。
    现在苍梧道的危机解除了，他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骆易书是他的长子，虽然性子毛躁了些，有时候也轴了些，但是能力还是很强的。
    别的不说，光看他这一个月把苍梧道打理的有条不紊，他就十分满意。
    这样的骆易书，只要再好好磨练一番，必成大器。
    他当即淡声道：“爹这次去了一趟玉儿锁，就现自己真的老了。”
    “你也长大了，也可以适当地为我分担一些事了。”
    骆易书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道：“爹要是觉得老了，处理政务力不从心的话，可以让朝廷重新派个节度使过来啊。”
    骆清扬：“……”
    他决定收回之前对骆易书的评价，这就是个大蠢货！
    他黑着脸道：“你说得没错，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他和师折月一行人经历了生死，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他的那些心思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所以他才会这样跟骆易书说这些，谁知道他的好大儿是个这么个不着调的东西。
    师折月看出了骆清扬的心思，笑道：“骆大人陪我们在玉儿锁这么长时间，想来落下许多公务。”
    “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客房休息，就不打扰骆大人了。”

 第478章 她想要的

    骆清扬轻点了一下头，正打算让管事带他们去客房，骆易书却开心地道：“我带你们去休息。”
    他说完也不等骆清扬同意，已经走在前面为他们领路。
    骆清扬也知道骆易书的心思，看了他一眼想要拦下这件事情，骆易书却已经开开心心地带着他们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骆清扬听见骆易书对燕年年道：“燕姑娘，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一会给你送过去。”
    骆清扬伸手抚额。
    上次发生在节度使府里的事情，骆易书已经明白他和燕年年没有可能了，没想到这个傻小子竟半点这方面的觉悟都没有。
    感觉这种事情，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强行干预。
    因为骆清扬知道，他越是干预，可能越是会激起骆易书的逆反心理，到时候父子的关系会更差。
    眼下这件事情，他觉得还得骆易书自己去燕年年那里吃点苦头，要不然骆易书不会死心。
    他想通之后，就转身回了书房，看看骆易书这段时间处理的具体进度。
    他这段时间虽然不在节度使府，但是每天都有人把府里的消息传给他，所以他对这些事情都不陌生。
    燕年年是个性子爽利的人，却还有着良好的教养，还是会顾及一下骆易书的面子。
    她虽然不喜欢骆易书，却也不讨厌他，两人最初的相处，其实还是开心的。
    她便对扭头道：“三哥，公主，你们先去休息，我和骆公子说几句话。”
    师折月轻点了一下头，燕潇然却深深地看了骆易书一眼，和她一起离开。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看见白稚仙正斜斜地看向骆易书，他轻咳了一声。
    白稚仙抽回目光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师折月和燕潇然进到院子后，白稚仙却并没有跟过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师折月问燕潇然：“你觉得白稚仙会怎么做？”
    燕潇然回答：“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只要他对年年有意思，就会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燕潇然看着她的眸光里满是温柔：“因为我是过来人。”
    师折月抿着唇笑，燕潇然又道：“白稚仙比我预期的要没种，这种人不配做我的妹夫。”
    师折月失笑：“你这个总结的太早了，先看看再说。”
    白稚仙本不是活人，是能隐匿自己身形的。
    所以只要他愿意，去偷听燕年年和骆易书的对话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只是师折月之前就猜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就顺手替燕年年开了灵眼。
    白稚仙以为她看不见她，而他又是万年不变的红衣，他又没有特意去遮掩，所以他一来，燕年年就看见他了。
    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燕年年还在生他的气，把他从她的好朋友名单里剔除了，所以也懒得理他。
    骆易书问道：“燕姑娘，你要跟我说什么？”
    燕年年开门见山地道：“多谢你为我准备了那么多吃的和好玩的，但是我都不能收。”
    骆易书隐约猜到她想说什么，他便道：“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正是因为不值钱才更不能收。”燕年年看着他道：“因为这里面有你的心意，十分珍贵。”
    “而是我是粗浅的丫头，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骆易书的脸色一白，她这话说得太过明显，他就算是想要装傻都无比装起。
    他轻声道：“你还在生上次的气吗？”
    燕年年问：“上次？哪一次？什么事？我生你什么气？”
    她连着四个问题，直接就把骆易书给问傻了。
    也因为她这么一问，让骆易书明白他之前一直十分在意的事情，她却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这种感觉才是真的很不好。
    他轻声道：“燕姑娘不记得也无妨……其实……”
    他轻咬了一下唇后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十分优秀，是我配不上你……”
    “不是。”燕年年打断他的话道：“我没有很优秀，你也没有配不上我。”
    “我只是不太喜欢你这一款，之前祖母问我是否愿意和你议亲时，我其实心里是有些糊涂的。”
    “当时燕王府逢大劫，家里乱成一团，全靠公主和三哥撑着，我帮不上忙。”
    “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往后又将有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祖母说我们的婚事是门当户对的婚事，让我先和你处处，我便同意了。”
    “和你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挺好的，只是在家相夫教子，不是我想要过的日子。”
    骆易书有些吃惊地看着她：“难道你不想嫁人？”
    燕年年点头：“没错，我幼时就有一个梦想，想要做一个威武的女将军。”
    “只是朝中有不成文的习俗，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更不能做将军。”
    “所以我就只能压下心里的这份念想，可是我跟着公主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我就发现了另一件事。”
    她说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骆易书见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呆。
    燕年年接着道：“我发现当女子不受自己的所思所思困于后宅的话，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也极好。”
    “就算我做不了将军，但是我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精彩，这对我来讲也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我知道，若是嫁人的话，依着这世俗对女子的偏见，我若总是往外跑，那必定是不容于世俗的。”
    “初时可能相公和公婆都有容忍，时间长了绝对无法忍受，到时候必定家无宁日。”
    “与其等到事情发生时互相指责埋怨，不如早早就做下决断。”
    这些事情其实不是她现在才想到的，而是在老太君为她和骆易书议亲的时候，她就开始在想。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对这些事情想不太明白，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就听从老太君的安排。
    她这一次跟着师折月到了苍梧道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她突然就知道自己想要过样的日子：
    许是她叛逆吧，她一点都不愿意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守着一个宅子过日子。

 第479章 想要杀人

    燕年年见骆易书不说话，便又补了一句：“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适合你。”
    “我不是做妻子的合适人选，不会是闲妻良母。”
    骆易书的眼睛通红，轻声道：“不是，你很好。”
    “是我没有能力让你为我动心，愿意为我去做这些事情。”
    他虽然书读得多，有时候行事也二了点，但是他并不傻。
    这事若是放在几个月之前，他可能会很生气，会和燕年年闹，但是这段时间他成熟了不少。
    因为骆清扬不在家里，骆夫人的身体又还没养好，这一段时间府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他在忙活。
    他整个人都比之前要成熟，很多事情也想得比之前透。
    所以这一次他看得清楚，燕年年不喜欢他，这才跟他说清楚。
    她这样说是全了他的面子，照顾他的感受。
    这么一个善良而又优秀的姑娘，他就算是心里有些不甘，也做不出对她口出恶言的事情来。
    燕年年和骆易书把话说开，两人之前商定的婚事便彻底做罢。
    骆易书的心里有些难过，也十分遗憾，但是他也有他的风度。
    他对燕年年道：“燕姑娘日后若是得空再到苍梧道游历，我会好好招待你。”
    燕年年的唇角微微上扬：“好。”
    两人说完之后，骆易书便从一旁离开，他离开的时候还说了句：“燕姑娘早些休息。”
    燕年年虽然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她觉得他是个有风度的人，对他的观感反而比之前要好。
    于是她轻点了一下头：“骆公子也早些休息。”
    骆易书离开之后，燕年年便转身回房。
    她虽然早就看见白稚仙，此时也当做没看见。
    白稚仙对于她方才处理骆易书的表现十分满意：“还算有些脑子。”
    燕年年原本是想把他当空气，不搭理他的，但是此时听到他的这句话，就有些忍不了了。
    她原本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了，又往后倒退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道：“你说谁没脑子？”
    白稚仙愣了一下，他检查了一遍自己，发现自己确实是处于隐身，正常人看不见的状态。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燕年年说的应该不是他。
    他没想到燕年年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叉着腰指着他的鼻子道：“问你话呢！你说谁没有脑子？”
    白稚仙到此时已经确定她确实能看得见他了，她伸过来的手指只差没戳到他的鼻子。
    他伸手将她的手指拔开，问道：“你看得你见我？”
    燕年年回答：“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不说，还穿了一件大红的衣衫，我想当做没看见你都难。”
    白稚仙：“……”
    他有一种被燕年年鄙视了的感觉。
    果然，燕年年下一句就是：“我瞧着，你才是真的没长脑子。”
    白稚仙：“……”
    燕年年方才和骆易书说话的时候，她是个有礼貌有气度的大家闺秀。
    但是一对他说话，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他看了她一眼道：“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他说完欲走，燕年年却将他拦下：“什么叫你不跟我一般计较？”
    “啊，我明白了，你方才那样问我，是因为你隐了身，以为我看不见你！”
    白稚仙被她揭穿了略有些不自在，只是他当了千年的鬼王，最擅长的就是不讲道理。
    他掀眉挑衅地看了她一眼：“是这样，你又当如何？”
    这话倒把燕年年给问住了，她也没想白稚仙被揭穿了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她气得不轻：“你偷听我们说话也就算了，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白稚仙淡声道：“你都看见我这里，还和骆易书说那些事，你没有避开我，那就表示那些话我可以听。”
    “既然如此，这又怎么能算得上偷听？”
    “既然不是偷听，这种话我又为什么说不出口？”
    燕年年：“……”
    她被他的这番话给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白稚仙果然是这个世上最讨厌的人！
    她磨了磨牙后骂了句：“不要脸！”
    她说完扭头就走，白稚仙却一把将她拽住。
    她看向他，怒道：“干嘛！”
    白稚仙见她动怒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鲜活明妍。
    她常年习武，不像寻常闺阁女子那样娇柔秀弱，有着她们没有朝气。
    在这一刻，白稚仙想了很多的事情，千年的岁月在他的脑中飞快地滑过，他的内心不受控制地生出妄念。
    上次燕潇然对他说，他连个人都算不上，他喜欢燕年年这件事情，是他不自量力。
    可是今夜他听到燕年年的话后，他便觉得若她不喜欢困于后宅的生活，不想相夫教子的话，他或许是可以的。
    他以凶灵的形态活了千年，她的寿命虽然短，但是他能陪着她终老，等她死后，他还能带着她一起修炼。
    他便向她确认：“你方才跟骆易书说的那番话是真的吗？”
    暴怒的燕年年才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抬手一记勾拳就将他的脑袋打偏。
    她气哼哼地道：“偷听了我们说话，还来问我的话是真是假？”
    “白稚仙，你太嚣张了，你脑子简直有病！”
    她打完抽回她的手，扭头就走。
    白稚仙：“……”
    他伸手摸了一下脸，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她竟打他的脸！
    他活了一千年，都没有人敢这样打他的脸！
    他喊道：“燕年年！”
    燕年年一听他这记声音就知道他动怒了。
    她想起他之前说过会动手打她的事，她略想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白稚仙的对手。
    她二话不说，施展轻功飞快地朝师折月的方向跑去。
    她是打不过白稚仙，但是有师折月在，想来白稚仙不敢太嚣张。
    白稚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反应，很快就猜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心情一时间复杂的不得了。
    他今日原本想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告诉她，他可以帮她完成她的心愿，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结果他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她打了他一巴掌就直接跑了！
    白稚仙活了千年，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
    燕年年打完后其实有点后悔，也有点害怕。
    毕竟白稚仙不是活人，行事又邪门，她又打不过他，他若真要动手，她怕是要吃大亏。
    她飞快地跑到师折月的身边道：“公主，救命！”
    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些意外：“怎么了？”
    燕年年如实道：“我打了白稚仙一巴掌，我怕他过来杀了我！”
    师折月：“……”
    她猜到白稚仙会去偷听，但是她没能猜到燕年年会动手打白稚仙。
    她想想白稚仙对燕年年的心思，再想想白稚仙那副张狂的性子，就有些想笑。
    折腾了大半天，燕年年和白稚仙两人的思路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安抚道：“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伤到你的。”
    燕年年听到这话就安心了。
    她晚上不敢回自己房间睡，非和师折月挤一张床。
    白稚仙想晚上去找她，跟她把这事说清楚，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回房。
    不仅这样，接下来的几天，燕年年也时刻和师折月粘在一起，他连找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白稚仙简直无语至极。
    师折月第二天看到白稚仙那张便秘脸心里有些好笑。
    白稚仙虽然活了千年，但是他对女孩子的心思还是一无所知，也对自己在燕年年心里留下的印象一无所知。
    就白稚仙和燕年年的性子，以及两人对感情的认知，师折月觉得白稚仙还有苦头吃。
    燕潇然也看见燕年年躲着白稚仙的事，他问了一下师折月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用早膳时他从白稚仙的身边经过时说了句：“活该。”
    白稚仙：“……”
    他觉得燕潇然是这个世上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燕潇然却根本就不理他，因为师折月说了，今日要去清理龙脉里的浊气。
    龙脉被黑影和大师兄用污染了很长时间，导致整个苍梧道的龙脉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生机。
    长此以往，苍梧道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里的百姓以后都会早亡，且死后他们的灵体无法回归地府。
    师折月要将龙脉里的邪气荡尽，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师折月对燕潇然说她如今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身体和正常人一样了，但是他依旧担心。
    因为他曾见过她之前恢复了一些寿命，最终却又因为祛邪而耗尽的事。
    在这个时候，他操心师折月的事情就够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白稚仙的心情？
    师折月记挂龙脉的事情，她在琢磨要如何才能用最小的力气，最大程度的祛除龙脉里邪气，也没精力去过问白稚仙的事。
    白稚仙瞬间就发现，整个节度使府上下，就没有人再来搭理他。
    他原本就郁闷的心情，此时又郁闷了不少。
    虽然说他一个人活了千年，习惯了独来独往。
    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守望相助，平时互相关心。
    现在突然这些人都不理他了，他现在很不适应。
    他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杀人！

 第480章 变故再生

    师折月跟着骆清扬下到上次到的那个深坑前，里面的尸体虽然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但是还有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
    师折月伸手轻掩了一下鼻子，在里面画了一个净化空气的符咒。
    这个咒画完后效果却并不算很好，因为这里的味道实在是太重。
    燕年年掩着鼻子道：“这味道太大了。”
    骆易书在旁道：“我这段时间有设法把里面的味道排出来，但是效果不太好。”
    这里是在地底下，四周都是封闭的，里面的味道很难散出来。
    师折月四下看了看后道：“这里味道大不仅仅是之前的尸体留下来的，和龙脉被污染应该有些关系。”
    “眼下先不用急着排出里面的气息，我一会看看龙脉被污染的情况再说。”
    在这方面，她才是真正的专家，众人都听她的。
    师折月上次在这里和黑影大打出手，当时还算计了黑影一回。
    如今这里虽然没有凶灵了，里面的阴邪之气却还很重。
    师折月穿过长长的通道，走到最里面的龙脉旁。
    说是龙脉，这里其实只露出了一个硕大的龙爪。
    龙爪看起来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石雕，乍一看并不觉得如何。
    只是靠近了之后，师折月就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朝晖看到那个大龙爪有些好奇，他伸手去点了一下，然后他整个身体就被弹了出去。
    他在弹出去的时候，身体变成了原本的形态，一条巨大的龙身摔在地上。
    骆易书还是第一次看到朝晖这副形态，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地就躲到燕年年的身后，问道：“这是什么？”
    燕年年回答：“别怕，这是朝晖的本体。”
    骆易书：“！！！！！”
    他昨天是有看到朝晖的，朝晖在他的眼里就是个酷酷的少年。
    昨天他们只是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并没有做深入的交流，他根本就不知道朝晖不是人。
    白稚仙看到骆易书这副模样，眼里满鄙夷。
    骆易书平时看起来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一遇到事情却躲到女人的身后，真的太没出息了。
    白稚仙觉得他比骆易书强多了！
    他淡声道：“少见多怪。”
    骆易书之前见白稚仙的时候，知道他这不是活人，但是看着实力平平。
    但是他们交集不算多，对彼此也不算太了解。
    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有着属于他们的气场，骆易书之前就有些看白稚仙不顺眼，此时就更不顺眼了。
    他便道：“我是少见多怪，你那么厉害，你把龙脉净化了啊！”
    白稚仙根本不搭理他，只扭头对师折月道：“这里有些不对。”
    他的话才说完，化出原形的朝晖突然大吼一声，龙尾一甩，朝他们攻了过来。
    师折月面色大变，她之前和朝晖交过手，知道他有多厉害。
    眼下朝晖眼睛通红，明显失去了神志。
    在这种情况下，朝晖这样攻过来，破坏力巨大。
    她喊道：“朝晖，醒醒！”
    失去神志的朝晖根本就不会听她的，如同疯魔了一般，一尾巴朝她抽了过来。
    燕潇然反应很快，一把抱着她避开了这一尾巴。
    只是他们避开了他的尾巴，却避不开那一尾巴甩出来的巨大气劲。
    师折月被那股子气劲抽到，整个人气血翻涌。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们今日来劲化龙气，这个原本十分温和的环节，因为朝晖的丧失理智，瞬间变得无比危险。
    朝晖那一尾巴没能抽到人，却把旁边的一个通道给抽塌。
    骆易书则被燕年年拽着躲开了这一下，他的脸都吓白了。
    他忍不住道：“这……这不是自己龙吗？怎么连我们也打？”
    这事燕年年也没办法回答他。
    他们认识朝晖的时候，除了最初他没有理智对他们大打出手外，其他时候他都是个可爱的少年。
    现在他变成原形敌我不分，杀伤力着实可怕。
    她对骆易书道：“你不会武功，先出去。”
    骆易书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是让他离开，他又有些放心不下燕年年。
    燕年年说完就冲过去帮忙，白稚仙一把拎着骆易书往出口的方向扔：“让你出去就赶紧走，省得在这里碍事！”
    骆易书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扔过！
    他的胆子虽然不算小，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害怕。
    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他这一声实在是太大，朝晖赤红着一双眼睛，瞬间就朝他咬了过来。
    骆易书看着朝晖那张血盆大口，他整个人都要吓傻了。
    他下意识想要躲，只是他被白稚仙扔在半空中，此时完全没有着力点，躲是不可能躲得过去的。
    骆易书这会想问候白稚仙祖宗十八代！
    就在他以为他会被朝晖一口咬成两截的时候，白稚仙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他的面前。
    他以为白稚仙会和燕年年一样，为他挡下朝晖的攻击。
    没想到白稚仙抬脚对着他就是一踹，这一下直接就把他踹到了出口的位置。
    与此同时，白稚仙甩出一块红绫，飞快地缠住了朝晖的嘴。
    骆易术以为自己这一次怕是会摔死，他落地的时候确实不轻，但是没他想的那么重。
    只是他这一摔是脸着地的，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骆易书：“……”
    他觉得白稚仙是故意的！
    他气恼极了，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这会真的想找白稚仙去理论一番。
    只是他才站起来，抬头看去，就看见白稚仙和朝晖打了一团。
    白稚仙一袭红衣似火，腾在半空之中，举止优雅却又不失霸气。
    骆易书一边流着鼻血一边咽着口水，到他嘴边问候白稚仙祖宗十八代的话全咽了回去。
    白稚仙能打工的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种级别的架，不是他能打的。
    眼下燕年年等人还在里面，让他一个人逃走他做不到，但是躲在外围看这一场战事不做他们的拖累，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
    白稚仙虽然用红绫缠住了朝晖的嘴，但是朝晖的爪子和尾巴依旧有极强的杀伤力。
    他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第481章 请他帮忙

    之前建来用来隔绝凶灵们的围栏在朝晖爬子下跟面粉一样脆弱。
    这里原本就是骆清扬带着人，人为挖出来的洞，里面是有好些承重的柱子。
    朝晖一爪子下去，便能拍碎一根柱子。
    再这样打下去，只怕他们都会被活埋在这里。
    师折月看到这情景眉头皱了起来，她不是太明白，朝晖不过是摸了一下龙爪，怎么就失控了。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得去弄清楚。
    她对白稚仙道：“小白，你拖住朝晖！”
    白稚仙应了一声，他手里的红绫飞出，不但缠住朝晖的头，还把他的前爪也缠了起来。
    师折月原被带着离开了龙爪的部位，此时她又飞快地跑了过去。
    燕潇然跟在她身边问：“你发现什么了吗？”
    他方才一看见朝晖动手的样子，他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一齐上，可能都不是朝晖的对手。
    朝晖突然失去神志，这事并不简单。
    师折月看着硕大的龙爪，那里的黑气往外直冒，她的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轻声道：“有人在龙爪上动了手脚。”
    龙脉之事，事关重大。
    正常来讲，没有人能在龙脉上动手脚。
    但是之前龙脉被污染，有些不可能的事情就会变成可能。
    师折月眼下虽然不知道朝晖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眼下龙脉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
    因为她怀疑有人不想她将龙脉清理干净，所以才会在这里做手脚。
    她原本是想集众人之力，十分稳妥的清理龙脉中的邪气，如今的情景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且紧迫。
    师折月飞快地取出之前做好的阵盘，阵盘旋转，开始清理龙爪上的邪气。
    只是她这边才有动作，原本失去理智十分暴躁的朝晖瞬间就甩开白稚仙，朝师折月攻了过来。
    师折月一看到朝晖这个动作，立即就明白他这是被人控制了。
    也证明她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确实有人在龙爪上做了了手脚。
    谁会在龙爪上做手脚之事，基本上不用猜。
    大师兄受身体所制，不太可能赶到这里来。
    而她和黑影交手数次，对黑影也有所了解，龙爪之上，并没有黑影的气息。
    师折月之前就有猜过黑影和大师兄的关系，她甚至怀疑大师兄那样的人，不可能会只有黑影一个手下。
    眼前的事情，完全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里有了一个应对之法。
    她对燕潇然道：“潇然，帮我挡一下！”
    这事不用她喊，燕潇然已经取出乾坤扇，照着飞过来的朝晖就是一扇子。
    朝晖失去理智，他们是清醒的，反而不好对朝晖下狠手。
    只是朝晖的破坏力惊人，他们根本就招架不住。
    在这种情况下，燕潇然自不会再手下留情，他这一扇子扇出去，夹着极浓的雷电之力，直接就把朝晖给抽蒙了。
    朝晖巨大的竖瞳在眼眶里打转，整个龙身重重地倒在地上，溅起巨大的灰尘。
    师折月却没看这边，她取出之前装了大师兄灵识的法器，掐了个诀将那缕灵识拽了出来。
    大师兄的那缕灵识被关在法器里久了，虽然没有散掉，但是看起来也不如最初的灵光。
    师折月也不需要它有多灵光，只要它有用就行。
    她飞快地从道术空间里取出一张小网，她将那缕灵识甩在龙爪之上。
    那缕灵识立即飞快地跳了起来，想要离开，师折月却不会让它离开。
    她取出一个法器，将那缕灵识罩在里面。
    灵识剧烈的挣扎，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法器中逃走。
    师折月取出之前做的阵盘，那个阵盘是根据之前黑影坑白稚仙的那个阵法的原理做的。
    只是师折月没有修习过那些坑人的术法，所以这个阵盘整体来讲，是不如黑影之前布的，但是却能让神识和主人取得联系。
    大师兄此时正在用午膳。
    他今日身体比平时稍微舒服了一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的身体虚弱，便让下人为他炖了一锅鸡汤。
    鸡汤刚端上来，他拿着勺子准备喝上一口。
    只是在他拿起勺子的瞬间，他突然就觉得不对。
    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一头扎进鸡汤里！
    大师兄：“！！！！！！”
    且在这一刻，他听见师折月的声音：“大师兄，你还好吗？”
    大师兄：“！！！！！”
    他好个屁！
    他这会想杀人！
    重点是他现在一脑袋插在鸡汤里，鸡汤刚出锅不久还很烫！
    他这样将脸直接插进去，鸡骨头都扎在他脸上了！
    还有，他这样一头扎在鸡汤里，就算不被烫死，也有被淹死的可能。
    他这会倒盼着师折月把他的这具身体淹死，这样他就能摆脱这具身体了。
    只是师折月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在他觉得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的头一抬，就又能呼吸了。
    而这一下，就让不少鸡汤顺着他的鼻腔灌进身体里，把他难受的不行。
    他剧烈地咳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师折月！”
    师折月的声音传来：“大师兄，我在。”
    “听你的声音似乎很生气，你生气了，我就开心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更生气一点，这样我就会更开心。”
    大师兄：“……”
    他这会撕了师折月的心都有了。
    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只恨不得把自己咳死，但是却又根本没办法把自己咳死。
    大师兄今日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师折月是怎么做到能对他说话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受制于人的事。
    他的咳嗽停下来后问道：“你要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不做什么，只是见大师兄那么关心我，我也顺便关心一下大师兄，礼尚往来罢了。”
    她的话是这么说，却掐了个诀砸在被困住的那缕神识上。
    刹那间，大师兄只觉得他的脑子像是被针扎过，死是死不了，却痛苦不堪。
    这种情况，他的灵识握在师折月的手里，他处于绝对的劣势。
    他被气笑了：“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此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师折月回答：“还是师兄厉害，正因为我的处境不好，所以想请大师兄来帮忙。”

 第482章 被她气疯

    大师兄的牙都要被自己咬掉了，他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道：“当然是请师兄为我趟趟雷。”
    大师兄一听这话后背的汗毛就竖了起来，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这种感觉他可太熟悉了！
    他这具身体不算好，一病发就痛得死去活来。
    但是又不会真的痛死。
    这才是最要命的！
    他的额前满是冷汗：“师折月，你疯了！”
    师折月的声音轻松愉悦：“还好啦！大师兄千年未曾见我，对现在的我都不太熟悉了。”
    “我们这么好的师兄妹，我得让你对我多一点了解。”
    “要不然以后我们真见面时，若是太陌生了，那可不好。”
    她说完拿起法器疯狂地摇起那缕神识。
    心悸的感觉才稍好的大师兄：“！！！！！”
    这种晕眩感觉更加要命！
    这还不算，因为她将他的神识话在被污染了的龙爪之上，他的神志也频临失控。
    大师兄一向觉得自己是个理智聪明的人，所以他需要自己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眼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坏透了！
    他的眼睛一会变红，一会又变成正常的颜色。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他深吸一口气道：“师折月，你给我住手！”
    师折月摇得更加厉害了：“住手是不可能的，大师兄你千万要挺住。”
    “你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寿命是有定数的，现在我是把你神识的感觉完美的传送给你。”
    “这种情况下，你所有的体会都来自于你的神识，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
    “大师兄，我如此体贴，如此爱护你的身体，你一定很开心吧！”
    大师兄：“……”
    他开心的想要掐死她！
    他艰难地道：“你住手！”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把她之前跟人学着摇骰子的本领全部拿了出来。
    大师兄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师折月所言，此时他所有的感知都和神识联在一起，这具身体原本是他夺舍来的，在这一刻他的感知和身体是分开的。
    他之前就知道他的神识落在她的手里，她肯定会用来对付他，他却没有想到，这事来得如此之快。
    大师兄实在是受够了，他深吸一口气，欲反向将他的那缕神识抹杀。
    师折月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将那缕被她晃晕了的神识扔回龙爪之上。
    大师兄被她戏弄的太惨，他的杀意经过和神识间特定的联系，疯狂地涌了过来。
    这样凛冽的杀意除了将他的那缕神识抹杀外，还将设在龙爪之上的阴邪之气也一并抹杀。
    只是他的这股子杀意太强，强到对龙脉都生出威胁。
    原本受阴邪之气涂毒的龙脉，在这一刻被这浓烈的杀意惊醒。
    它出于本能的反击，将那些阴邪之气瞬间就荡了出来。
    荡出来的阴邪之气绝大部分都追着大师兄的杀意反击回去，一小部分在四周荡开。
    龙脉被黑影等人之前弄了太多的阴邪之气进去，此时一荡出来，十分壮观。
    哪怕只有一小部分荡了出来，师折月等人都有些承受不住。
    好在她早有预期，在她被阴邪之气荡出去的时候，立即甩出法器吸纳阴邪之气。
    与此同时，她方才匆忙画的驱邪的阵法也被驱动，净化散开的阴邪之气。
    就算如此，师折月等人的身体也依旧被阴邪之气荡得倒飞了出去。
    他们离得近，虽然阴邪之气稍少，却也体现的十分直观。
    而大师兄那边虽然离得远，但是绝大多数的阴邪之气却直奔他而来。
    大师兄在动用极浓的杀气了杀自己的神识时，就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那些杀气荡出去后，他也无法收回。
    此时他感觉到了十分澎湃的杀意裹着极浓的阴邪之气朝他荡过来时，他破口大骂：“师折月，我草你老母！”
    到了这一刻，他又岂会不知道师折月的打算？
    她故意激怒他，逼他自己杀了了自己神识。
    而在那一刻，她却将他的神识放在龙脉之上。
    龙脉感觉到了极为浓烈的杀意，必定会反击。
    因为龙脉是天底下最为正统霸道的气息，绝不可能容忍有人对它展露杀意。
    如此一来，师折月就能彻底激活龙脉的力量，让它自己将藏匿在其中的阴邪之间驱除而尽。
    大师兄真的要气死了，他为了将阴邪之气灌进龙脉之中，前前后后花了近五百年的时间。
    可是她倒好，用他的力量将龙脉刺激的醒过来，记龙脉自己清理自己的阴邪之气。
    这事如果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他可能还会夸一句：“这脑子真好使，这事真的是绝了！”
    但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就只想问候师折月祖宗一千代。
    这得多损的脑瓜子才会想出这么损的招！
    最重要的是，这事到此时还没有完！
    那些阴邪之气不但荡了出来，还会攻击他！
    这种攻击若是攻击的身体，大师兄可能还会很高兴，毕竟这身体很弱，受不住这样的攻击。
    等到这具身体死后，他就又自由了。
    可是这些阴邪之气攻击的是神魂！
    换句话来讲，攻击的就是真正的他！
    那些阴邪之气在龙脉之力的驱使下，变得十分凌厉。
    大师兄虽然活了千年，修炼了千年，也不敢说他能正面挡下这个进攻。
    大师兄二话不说，取出他的法器挡在他的身前，再飞快地掐起咒术，想要挡下这一击。
    只是他还是太小看龙脉的气量，这一击来得太过凶猛。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龙脉驱使着那股阴邪之气就将他的法器击穿，再将他的咒术击碎。
    下一刻，大师兄便觉得神魂动荡，神魂深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许是因为此进攻击他的是龙脉之力，而师折月就在旁边，他隐约听到师折月的声音传来：“多谢大师兄。”
    大师兄活了千年，算计了无数的人，他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人算计的如此之惨。
    而他会被算计的如此之惨，不过是源于他当初的一个小小的失误：
    被师折月捉走了一缕神识。

 第483章 当年桃花

    他再无一分力气，重重地倒在地上。
    在他昏迷之前，他疯狂地在骂师折月不是人！
    他之前就觉得师折月比千年前的悠然要坑得多，不像悠然那样是个是烂好人。
    但是经过这一次事情后，他就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师折月。
    她行事的手段和方式，和悠然是完全不同的。
    悠然是宁可自己受伤，也会想办法保护身边的人，绝不会做这么损的事。
    师折月则是不管是什么招，只要能坑死对手的招就是好招，不用扣拘泥于任何形势。
    其实大师兄会吃这一记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还是把师折月当成是悠然。
    他却忘了，历经千年，师折月早就不是当年的悠然了。
    当年的悠然不会对他下死手，是因为还认他这个大师兄。
    可是如今的师折月和他没有半点情份，下起手来，那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大师兄这一次被师折月借着龙脉的这一击，虽不至于伤到他的根本，却也让他元气大伤。
    师折月一行距龙脉太近，除了朝晖外，全部都被震晕了过去。
    就连已经爬到出口的骆易书也没能幸免。
    朝晖原本中了招，失去了神志，整条龙都有些狂躁。
    他此时被这边一下掀翻在地，反倒清醒了过来。
    他有些呆呆地看着一条虚化的大金龙极为霸气地站在地洞之间。
    地洞之前他们觉得挺大的，在硕大的龙身前实在是不显。
    大金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属于血脉的压制瞬间就让他想要跪下。
    朝晖睁着硕大的竖瞳傻乎乎地看着大金龙走到师折月的身边。
    他怕大金龙伤到师折月，哪怕他怕得要死，也冲过去道：“不许伤害我主人！”
    大金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许是嫌他烦，一爪子就把他拍晕了过去。
    朝晖在晕过去的那一刻往那边看了一眼，隐约见到大金龙幻化成人形。
    他隔得远，又只能看到背影，看不清大金龙的脸。
    他却又觉得那记背影有些熟悉，在他晕过去之前也没能想明白那个背影像谁。
    大金龙看着师折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很快就化做一缕金光隐入龙脉之中。
    师折月却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还很小，约莫五六岁的光景，由一个青年牵着站在一座山前。
    青年对她道：“悠然，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师折月看着高大的山峦有些呆呆地道：“这是我的家吗？那我的家也太大了！”
    青年失笑：“是啊，你的家很大，你是道门圣女，往后要守护苍生，这天下都将是你的家。”
    师折月当时明显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这里面要背负多少东西。
    她只呆呆地道：“可是家这么大，我住哪里？”
    青年御剑带她飞上了一座山峰，那里有一处道观，道观看着十分古朴，里面看着也十分简陋。
    他对师折月道：“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明日我再带去见你的师兄和师姐。”
    师折月问：“我还有师兄和师姐？”
    青年回答：“自然，你不但有师兄和师姐，他们人数还不少。”
    “往后你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他们的性情各异，但是我相信他们都会喜欢你。”
    师折月歪着头道：“可是祖母说了，这世上人无完人，没有人能得到全天下的人的喜欢。”
    青年轻笑出了一声：“你祖母说得对，就算是完美的人，也不可能得到全天下人的喜欢。”
    “但是你是道门的圣女，你身上背负着道门的未来，你的师兄师姐们都是你的助力。”
    “所以如果你不能得到他们的喜欢，那也要得到他们的尊重。”
    师折月明显感觉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其实连什么是尊重她都不太明白。
    然后她在梦里看见自己和那些师兄师姐们相处。
    许是因为她年纪小长得可爱性子又好的缘故，同门的师兄师姐们绝大多数都很喜欢她。
    但是她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恶意与厌恶。
    她在山上跟着师父学法术学了十年，直到有一天身为皇子的白稚仙找了过来。
    他来的那一天，山上的桃花开得正好，师折月看见自己坐在桃树下抚琴。
    说是抚琴，其实那是一种道术，只是当时的是她还没有掌握好。
    她放下琴的时候，看到的是整个人都呆滞了的白稚仙。
    师折月陡然清醒，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稚仙那张脸。
    她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梦境还是现实，便喊了一声：“小白？”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你可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整个城池怕是都在被淹了。”
    师折月看见了白稚仙身上红色的衣衫，她便意识到她已经醒了。
    在她的梦里，白稚仙穿的是一身白衣。
    那个时候的白稚仙身上还有着少年的青涩，和此时那双戏谑的眼睛完全不同。
    若她梦里的白稚仙是个单纯的少年，眼前的白稚仙就是个邪魅的青年。
    两人除了脸长得一样外，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是完全不同的。
    师折月突然意识到，隔了千年的岁月，白稚仙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白稚仙了。
    而如今的她，也绝不是千年前初见白稚仙的她了。
    她问道：“为什么我再不醒来，这座城就要被淹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天气干燥，雨水并不多。
    白稚仙一把推开窗户道：“你自己看。”
    师折月一扭头，便看见漫天的风雨，准确地说，外面此时正在下倾盆大雨。
    这样的大雨绝对不属于这个季节，这个地方。
    她问道：“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白稚仙轻撇了一下嘴道：“这事得去问朝晖。”
    师折月愣了一下：“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白稚仙回答：“上次在地下朝晖狂化，险些伤到你。”
    “你一直没能醒过来，他就以为是他伤到你了，就一直坐在门口哭。”
    “他一哭，天上就疯狂的下雨。”

 第484章 施云布雨

    师折月听到白稚仙的话后先是一愣，继而就明白过来：
    朝晖是条龙，施云布雨原本就是他的本能。
    他之前不会降雨，是因为没有学过这方面的术法，也从来没有哭过。
    这一次因为他误会自己重伤了师折月，内疚难过，哭得稀里哗啦，就引发了大雨。
    她轻笑了一声：“我去看朝晖。”
    白稚仙点头，她想起方才的那个梦，问道：“小白，我们前世初见识是不是在一片桃花林中？”
    白稚仙问：“你想起来了？”
    师折月摇头：“也不算是想起来了，只是今日做梦的时候恰好梦到了那一幕。”
    “我除了大师兄外，似乎还有好些师兄师姐。”
    这些事情白稚仙是知道的：“你的师门是道宗，门下弟子众多，其中不管不出类拔工萃的天才。”
    师折月又问道：“我既然有这么多的是师兄和师姐，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白稚仙回答：“这个知道，你师父是道门里最厉害的凌虚真人。”
    “当年有传闻，说你师父的道术精深，快要得道飞升。”
    “只是在我死时，他似乎都没有飞升。”
    他说到这事想起一件事，但是因为他发现他的记忆被改过，眼里有些迟疑。
    师折月问道：“怎么呢？哪里不对吗？”
    白稚仙想了想后道：“我记得你死的时候，你师父似乎也来了。”
    “他当时抱着你的尸体十分生气，一剑将那一城墙的人都杀了。”
    师折月：“……”
    听起来她师父似乎还挺护短。
    白稚仙叹了口气道：“我的记忆有问题，这事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是在我的记忆里，你师父极少会出现，他很是神秘，我总共也没见过他两回。”
    师折月笑道：“我这么厉害，有个厉害的师父也很正常。”
    “我没有千年前的记忆，也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哪怕是在梦里，她也只知道带着她上山的那个人是个青年，她看清他的模样。
    只是梦里的她年纪还小，从梦里的角度看去，事情终究有些不对。
    白稚仙也不记得凌虚真人的模样，他觉得凌虚真人应该是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头子。
    他笑道：“你还是快去哄哄朝晖吧，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他就哭了三天三夜，就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
    “再这样下去，这座城都要被淹了！”
    师折月吓了一大跳：“什么？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白稚仙点头：“可不是嘛！”
    师折月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竟昏迷了这么久！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原本一直都是燕潇然守着她。
    今日燕潇然实在是熬不住去休息了，白稚仙闲得无聊过来看着她，她就恰好醒了。
    师折月穿着鞋子出去之后，发现水已经快要漫过台阶，流进屋子里来。
    苍梧道常年缺水，气候干燥，以至于这里的排水系统都做得不太好，屋子里都不是太防水。
    朝晖这一哭，就将半个苍梧道给泡进了水里，成为苍梧道有文字记载以来，雨下得最大的一次。
    再这样下下去，只怕整个苍梧道都得淹了。
    师折月看到这一片汪洋，她脑袋都要炸了。
    她飞快地找到朝晖，看见他缩在角落里哭，燕年年在劝他，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燕年年一看见她便道：“公主，你可算是醒了！”
    “你快来跟朝晖说说，这雨下得我都要长蘑菇了！”
    朝晖听到这话朝师折月看了过来，他一看见她就耷拉着脑袋，那双金色的竖瞳看起来十分伤心。
    他吸着鼻子道：“主人，我错了！”
    他一说这话，眼里的泪更多了。
    天边响过一记炸雷，原本见小的雨，瞬间就跟从天上泼下来一般。
    师折月：“……”
    燕年年：“……”
    师折月原本听说这下雨的事和朝晖有关，却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此时她看见朝晖落泪，再看到大雨如注，她便明白了几分。
    师折月忙取出帕子为朝晖擦年眼角的泪道：“这事不怪朝晖。”
    “是敌人太过狡猾，他们在龙爪上动了手脚，朝晖不小心才中了招。”
    “朝晖中招后也没有伤到我，我之所以晕倒是被龙脉里荡出来的阴邪之气给拍晕的。”
    朝晖轻声道：“主人真的不怪我吗？”
    师折月认真点头道：“不怪，我一点都不怪你！”
    朝晖低着头道：“但是朝晖自己怪自己。”
    “就算不是朝晖把主人打晕了，主人晕倒，那也是朝晖没有保护好主人。”
    师折月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层逻辑在里面，她便道：“不是，朝晖已经做得很好了。”
    “若是没有朝晖的话，可能中招的那个人是我。”
    “如果那天中招的人是我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朝晖瞪大眼睛看向她，她温声道：“那上面的咒术应该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只我过去，那咒术就不止让我失去理智，而是会要我的命。”
    “所以朝晖不但没有错，还立了大功，要是没有朝晖，我肯定已经死了。”
    “所以朝晖最棒了，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小龙。”
    朝晖听到她这句话，立即就不哭了。
    他睁着一双竖瞳有些呆呆地问：“真的吗？”
    师折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微笑道：“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才不会骗你。”
    朝晖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不哭了，轻笑了起来。
    在他停止哭泣的那一刻，外面的雨便停了，云层拔开，久违的阳光照了下来。
    师折月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十分神奇。
    朝晖的能力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他除了有极强的战斗力之外，这下雨的能力也让人震惊。
    她看着朝晖道：“朝晖，你好厉害，你会布雨了。”
    朝晖是条龙，从本质上来讲，他也属于妖兽。
    他在这个世上，只认师折月一个主人，只对她言听计从。
    他的世界其实很简单，就只有师折月一人。
    师折月晕倒过去，他陷入强烈的自责之中，身边的人对他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见。

 第485章 公子如玉

    众人对朝晖说的所有安慰的话，在他这里完全听不见。
    正因为如此，众人拿他一点招都没有。
    他的战斗力强，众人打不过他，骂也听不见，劝也听不见，他们的头都大了。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师折月一个人，只听得见她一个人的声音。
    朝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外面全都是水。
    他问道：“这都是我的布的雨吗？”
    师折月点头道：“是啊，这都是在你带来的雨水。”
    “朝晖这是不会布雨就罢，一会布雨就会能降下大雨，真厉害！”
    朝晖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
    师折月又道：“不过以后我们在布雨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量。”
    “雨若是降得太多了，也会成为灾祸。”
    朝晖伸手挠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就会布雨了了，我下次注意。”
    师折月三言两语就把他给哄好了。
    他前一刻还在那里嘤嘤地哭，很快就觉得：哇，原来我可以这么棒！
    他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得极好。
    师折月对朝晖道：“我有些饿了，你陪我去吃些东西。”
    朝晖重重点头：“好！”
    两人转过身的时候，师折月看见燕潇然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此时暴雨初歇，阳光倾泻而下照在他的身上。
    他今日着了一件青衣，满头的墨发用一根发带绑着，利落又精神。
    她初见他时，那个眉眼里透着戾气的少年已经成熟了不少，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如今的他既有少年的朝气，又有青年的沉稳，让她一看见就心生欢喜。
    她朝他嫣然一笑，他也微微一笑，朝她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身边问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师折月摇头：“我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悠然的小时候。”
    “然后在梦里看着她长大，遇到了白稚仙。”
    燕潇然的眸光微动，长睫轻颤，半掩了眼底的情绪，他问道：“那时候的白稚仙是什么样子的？”
    师折月回想了梦中看见的白稚仙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挺傻的。”
    燕潇然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他也笑道：“他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师折月中肯地道：“那还是有些差别的。”
    “梦里悠然初见他时，他就是个愣头青，看着悠然的眼睛错都不错一下。”
    “他以为那遍开的桃花，还有悠然手里的长琴，是一副绝美的画面。”
    “他却不知那桃花林是悠然新炼出来的幻阵，她弹的琴也是伏魔曲。”
    “他当时但凡心生恶念，可能就会触发阵法，将他绞杀。”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若是现在他去，估计已经死了。”
    白稚仙的声音传来：“你们这样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合适吗？”
    师折月扭头看向他：“我们这哪是背后说你的坏话，我都看到你了，是光明正大的说你的坏话。”
    白稚仙给了她一记白眼：“我以前真是眼瞎，居然会觉得自己喜欢你。”
    他之前受自己记忆干扰，心里还有个执念，以为自己爱惨了她。
    师折月确实很好，只是两人真的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层。
    他不知道千年前两人会不会成为恋人，但是如今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
    他们能成患难与共的好朋友，却不会成为恋人。
    如今想来，他之能对她有那种感觉，大约是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所以才会生出来的误解。
    他眼角的余光扫向不远处正在跟骆易书说话的燕年年，心里有些无奈。
    这个丫头是真的没心没肺，她才是真的对感情一无所知。
    燕年年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他一眼，却根本就不搭理他。
    她此时开心地对师折月道：“公主，今日府里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你快些过来尝一尝。”
    朝晖拉着师折月的手道：“我们快去吃！”
    方才师折月和燕潇然说话，他根本就插不上话，心里急得不行。
    这会燕年年的话里给了个由头，他立即拽着师折月就跑。
    他不太喜欢燕潇然，但是又有些怕燕潇然，倒也不敢在燕潇然的面前太过造次。
    师折月睡了三天，刚醒来确实有些饿了，她扭关头看向燕潇然，他轻点了一下头，便也跟了过去。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小心朝晖成为你的情敌。”
    “他可不是我，没有那么好说话。”
    “他发疯的样子你也见识到了，你可打不过他。”
    燕潇然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当初我们初见时我也打不过你。”
    白稚仙：“……”
    他知道燕潇然的话里还有话，这话也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清楚。
    他瞪向燕潇然，燕潇然的眉梢微挑：“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个大活人，和她是同类。”
    “别的不说，这一点你就无法比得上。”
    他说到这里，看向蹦蹦跳跳跟师折月说话的燕年年，意味深长地道：“长兄如父。”
    白稚仙：“……”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燕潇然算不得是燕年年的长兄，但是燕王府的公子都死了，燕年年只有他一个兄长。
    所以他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对燕年年的心思如今都摆在明面上，燕潇然从他的情敌变成了要攻略的大舅子……
    他一时半会还不是太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
    燕潇然看着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从他身边走过时还用肩撞了他一下。
    白稚仙：“……”
    这种感觉真的是有些一言难尽，但是却又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无奈。
    燕潇然走远后，他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扇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抬脚也跟了过去。
    师折月醒来后，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次净化龙脉的事情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原本散发着污浊之气的龙脉，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龙气震荡，将在苍梧道里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凶灵身上的浊气洗净，让他们能正常进入轮回。

 第486章 他有点惨

    一时间，整个苍梧道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朝晖的眼泪给苍梧道带来了丰沛的雨水，降雨过程中带来的雷电，劈散了之前残存在苍梧道阴邪之气。
    这次的事情发生后，整个苍梧道恢复了一片清明。
    苍梧道还是那个苍梧道，但是好像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净化龙脉时众人都有受了一些伤，但是整体来讲都不算重。
    最重的反而是跑到地道口的骆易书，他在最后的邪气激荡的时候是准备往外跑的，。
    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在差点要跑出去的时候被那股气流一荡，从最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这几日他要么坐轮椅，要么拄着拐杖。
    最重要的是，他摔的时候还摔伤了脸，脸上全是擦伤，看起来十分惨烈。
    只是他的心态很不错，虽然受了伤，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每天都能看见他在节度使府里跑来跑去。
    而到如今，苍梧道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师折月一行人准备离开了。
    骆清扬问师折月：“公主离开苍梧道后准备去哪里？”
    师折月回答：“我先跟燕王去一趟云岭关。”
    燕潇然被昭明帝任命为燕王后，他的任务就是镇守云岭关。
    他早该去云岭关了，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折道来了苍梧道。
    如今这边的事情一了，他要去云岭关。
    她这边刚续了三年的命，她觉得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不用那么紧绷。
    这些年来她不是在想办法续命，就是在续命的路上。
    如今她想稍微享受一下她的人生。
    燕年年在旁道：“公主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白稚仙双手抱在胸前拽拽地道：“你们那么弱，路上若是遇到危险，怕是都解决不了。”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便跟你们一起吧。”
    朝晖则道：“主人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有我在，我能保护好主人，不需要你！”
    他对白稚仙也没有什么好感，怼起白稚仙来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白稚仙看向他，他双手叉着腰道：“你不服气？不服气我们就比划比划！”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朝晖气哼哼地道：“什么叫你不跟我一般计较，是你打不过我！”
    白稚仙不紧不慢地道：“我打不打得过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情绪稳定，不会突然发疯。”
    “不会一发起疯来拉都拉不住，连自己最在乎的人都打。”
    朝晖：“……”
    朝晖：“！！！！！”
    白稚仙这话的杀伤力就不是一般的大，把朝晖怼得无话可说。
    朝晖的眼睛都红了，扁着嘴又要哭。
    前几日苍梧道下的雨还没有干，四处都积着水，他再哭一次，天再下雨，苍梧道怕是真的会发洪水。
    师折月忙道：“朝晖别理他，你是被人算计的，没有人怪你。”
    她说完又说白稚仙：“你别欺负朝晖！”
    燕年年在旁撇了撇嘴：“明明自己是个千年老妖怪，却欺负一个小孩子，你好意思？”
    白稚仙淡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朝晖也活了千年了吧？”
    燕年年：“……”
    朝晖和白稚仙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他虽然活千年，却一直被困在玉儿锁里，除了打打杀杀外，其他都不会。
    他不谙世事，平时总是会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所以众人都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
    朝晖瞪着白稚仙道：“你真讨厌，活该没人喜欢你。”
    这话白稚仙不爱听：“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朝晖反驳：“就是没人喜欢你，你母妃不喜欢你，父皇也不喜欢你，你的未婚妻还在大婚前跟别人私奔。”
    “我家主人是见你可怜才收留你，你却对她死缠烂死，臭不要脸！”
    白稚仙：“！！！！！”
    朝晖的这番话信息量略大，不仅白稚仙惊到了，就连师折月也十分意外。
    因为这些话摆明了说的是千年前的事情。
    白稚仙怒道：“你有种把这话再说一遍？”
    朝晖叉着腰道：“这原本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
    白稚仙气得想要拔剑，师折月拦着他道：“你先别激动。”
    她说完又问朝晖：“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千年前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朝晖这一千年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在玉儿锁里打打杀杀。
    打打杀杀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记的，一千年都差不多。
    所以他对于千年前不是打打杀杀的事情反而记得不少，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是条小黑蛇，灵智未完全开启。
    以他当时的眼光来看事情，很多都看不懂。
    只有一些别人总在他耳边说的事，或者是一些让他记忆深刻的事，他才能记得住。
    朝晖之所以能说出这番话，便是因为有一段时间白稚仙寄居在师折月那里，有人天天对着他口出恶言。
    他记得这番话，但是却又记得那话是谁说的。
    他此时一生气，就直接照搬了千年前别人对白稚仙恶意的辱骂。
    朝晖想了想后道：“我记得所有主人对我的好，主人最温柔了，总给朝晖好吃的，也经常带朝晖出去玩。”
    师折月：“……”
    敢情是一点有用的事情都不记得。
    她问道：“那朝晖记得多少关于白稚仙的事？”
    朝晖坦荡地道：“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啊，这些话都是别人天天骂他的话。”
    白稚仙：“……”
    他原本有些生气，听到朝晖的话后反倒又冷静了下来。
    因为这些话不过是朝晖学来的，这话听着十分恶毒，但是有可能是真的。
    他其实对这些事情是有些记忆的，只是因为记忆被人改过，他不是那么的相信。
    如今才知道，这些不太美好的记忆，是他千年前真切经历过的，他的眸光便沉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朝晖问师折月：“主人，他这是生气了吗？”
    师折月回答：“他没有生气，他只是在梳理千年前的记忆，弄清楚哪些记忆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朝晖似懂非懂，师折月又道：“你还记得骂他的人是谁吗？”

 第487章 三哥最好

    朝晖想了想后道：“不是太记得，因为骂他的人太多了，大家都这么骂他。”
    “所以具体是哪些人说的，我也分不清楚。”
    “不过我记得有一个人和主人的关系很好，主人在的时候他对白稚仙挺好的。”
    “但是主人一不在，他就变着法子欺负白稚仙。”
    师折月：“……”
    她恍然大悟，如果只是一个人这样骂的话，以朝晖那时的智商是肯定记不住的。
    但是如果很多人都这样骂白稚仙，哪怕朝晖是条灵智还未大开的小蛇也能记住一些。
    若如此的话，那么千年前白稚仙的经历好像就有点惨了。
    她之前见白稚仙天天一副狂霸拽的样子，还顶了个皇子的身份，以为他千年前过得还不错。
    如今看来，好像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师折月用完早膳后便去找白稚仙，她找了一圈，终于在府里的一棵树上找到了他。
    他闭着眼睛靠在树杆上，跷着大长腿，红衣猎猎，犹如修行千年的男狐妖。
    她对他吹了声口哨，他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却又很快闭上。
    他淡声道：“我没事，不需要你来安慰。”
    师折月双手抱在胸前道：“我不是来安慰你的，而是来找你确定一些事情。”
    白稚仙拽拽地道：“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你确定任何事情。”
    “你现在离我远一点，我想要静一静。”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笑：“哦，所以你其实是想要人来安慰你。”
    白稚仙睁开眼睛，微微歪头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方才说了，我不需要。”
    师折月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这副傲娇的样子了，轻掀了一下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需要静一静？”
    白稚仙没说话，只轻哼了一声。
    师折月看着他认真地道：“小白，我们是朋友。”
    白稚仙问：“所以呢？”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千年前我们是朋友，千年后我们还是朋友。”
    “虽然我们之前曾有过误会，但是我觉得你千年前必定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千年后是一只特别好的鬼。”
    白稚仙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师折月回答：“以前立场不同掐得要死要活的时候确实挺讨厌你的。”
    “但是在你对着天道起誓，你不会再滥杀无辜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
    “我觉得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事你应该知道的。”
    她和白稚仙相处的久了，发现他其实远没有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洒脱。
    他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整个人都是孤独的。
    所以，他死死地抓着千年前的执念，对她格外的包容。
    他们相识这之初他对她的占有欲，她初时不太明白，到如今却知道，他只是太孤独了，想要努力抓往过往，抓住所有愿意和他亲近的人。
    白稚仙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朝他灿然一笑：“走，我带你喝酒去。”
    白稚仙是凶灵，正常是吃不了人间的食物，需要人类的供奉才能吃。
    只是他死了太长时间，在阳间早就没有亲朋，没有人记得他，自也没有人会供奉他。
    所以他和折月相认之前千年的时光里，他基本上就没有吃过东西。
    和她相识之后，只要不是太过特殊的环境，师折月吃什么都会分他一份。
    这只是一件小事，却让白稚仙的心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这缕孤魂，终于能再次体会到人间的温暖。
    他知道她喜欢的燕潇然，之前多少有些吃味。
    到如今他才明白，他的吃味与爱情无关，只是觉得她极好，他贪恋人间的温暖。
    他游荡人间千年，看似十分强大，内心却十分孤独。
    与人相伴，他最初不是太适应，却又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白稚仙淡声道：“我要喝梨花白，不要喝烧刀子，那酒太烈了。”
    师折月笑道：“好。”
    白稚仙听到这话便从树上轻飘飘地跃了下来。
    师折月让节度使府的厨子炒了几个他们拿手的好菜，她再从道术空间里摸出一坛酒。
    白稚仙看向她，她明白他的意思：“我收集到的酒绝大多数都给了二师父，但是也不能全给他。”
    “因为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找我要酒喝，而我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不是每次都能为他收集到美酒。”
    “所以我便会留一些，等到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好把酒给他，这一次是便宜了你。”
    二师父来去无踪，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固定。
    有时候分开很长时间才能再见，有时候分开没多久便又再次相见。
    白稚仙的唇角微勾：“这些酒能让我来喝，是它们的福气。”
    师折月掀眉：“你说得对，确实是它们的福气。”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酒倒好，然后将这些酒菜全部都供给了他。
    白稚仙一点都不跟她客气，快速却优雅的把那些饭菜全部吃完，瞬间就觉得开心了不少。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她道：“燕潇然真有福气。”
    师折月笑了笑，白稚仙又道：“不过我也不差。”
    在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他在这个世上再不是孤身一人，他有朋友了，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师折月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相对一笑。
    燕潇然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说说笑笑，他并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因为到此时，他知师折月对他的心意，也知白稚仙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那种傻乎乎的飞醋他不会吃。
    燕年年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伸长脖子往看了一眼。
    她轻声道：“三哥，白稚仙对公主的心思不纯，你得看紧一点。”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淡声问：“你觉得白稚仙这个人怎么样？”
    燕年年轻哼一声：“他不怎么样，小气的不得了，动不动就发脾气，还没有风度。”
    “他简直就和三哥当年最招人厌的时候一样……”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燕潇然朝她看了过来，她果断改口：“三哥比他好多了！”

 第488章 别欺负她

    燕潇然白了她一眼，他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到如今就一句都不想说了。
    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燕年年吐了吐舌头，轻拍了一下胸口。
    她家三哥发脾气的时候真的挺吓人的。
    她也是真的觉得之前的三哥又坏又损，和白稚仙一样惹人厌。
    不过现在的三哥比之前好多了，她很喜欢。
    她转身欲走的时候，下意识往白稚仙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恰好回头，四目相对，她刚说了他的坏话，多少有些尴尬，扭头便走。
    白稚仙轻掀了一下眉，喝了一口酒。
    自他与师折月重逢之后，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对他的牵绊是越来越深。
    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些事情，他觉得他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师折月将他和燕年年的互动尽收眼底，问道：“你对年年到底是什么心思？”
    白稚仙笑了笑道：“不提这个傻丫头。”
    师折月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便知他心里有数，只是不太愿意在她的面前多说。
    她便道：“别欺负年年。”
    白稚仙挑眉看了她一眼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呢！”
    他之前一个人过了千来，独来独往习惯了，行事便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如今他在这个世上有了朋友，也有了喜欢的人，自然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行事了。
    只是他觉得有些事情得让燕年年知道了，否则他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不过是内耗自己罢了。
    师折月已经和骆清扬说好，今夜再在节度使府住一夜，明日便出发去云岭关。
    出发之后，众人将结伴而行，白稚仙将再难有机会和燕年年单独相处，
    所以今夜他决定做些什么。
    燕年年晚上又练了一套剑法，然后回房洗漱。
    节度使府的客房多，他们每人都有一个房间。
    燕年年回房后，婢女已经替她打好洗澡水了，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准备上床睡觉。
    因为她是一个人住，所以泡完澡之后扣子随手扣了几颗，随便趿拉着鞋子，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
    只是她才走了净房，就看见一身红衣坐在桌边喝茶的白稚仙，她吓了一大跳。
    她一边扣着衣衫的扣子一边道：“你怎么来了？”
    白稚仙懒洋洋地道：“这还不是想来就来？”
    燕年年：“……”
    她越急扣子就越是扣不上。
    白稚仙看到她的样子淡声道：“没什么好扣的，我若想看早把你看光了。”
    燕年年：“……”
    他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燕年年知道这是事实。
    白稚仙是凶灵，原本就能穿墙而过，这世上没有哪扇门和墙是能拦得住他的。
    她瞪了他一眼，继续扣扣子，骂道：“臭流氓！”
    白稚仙的身形一动，直接就欺到她的身边，她下意识想要动手去劈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当即又用没被他抓的手去劈他，又被他一把扣住。
    她便又用脚去踹他，他反手一压一扣一带，她的身便腾空而起，脚便没了着力点。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她的身体便落在了床褥且之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白稚仙便已经将她压在身下。
    燕年年飞快地还手，两人以快打快地拆了十余招之后，她的手又被了他按住。
    与此同时，她的腿也被他的腿压下。
    燕年年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她到此时才发现她之前和白稚仙过招是他在让着她。
    当他不再让着她的时候，他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在她之上。
    更不要说如今的他已经恢复了鼎盛时期七八成的法力，她早不是他的对手了。
    她被他压在身下并没有觉得两人此时的模样有多么不合适，她只是觉得打不过他有点丢人。
    她瞪着他道：“等我把我师父的武功全学会之后，我一定拿剑一剑劈了你。”
    白稚仙微微勾唇：“你师父虽然是天下第一剑客，武功造诣极高，但是他不是我的对手。”
    他的发轻轻垂落了下来，轻拂在她的脸上，邪魅一笑道：“所以你就算全学会了他的本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燕年年想想之前遇到白稚仙时他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当时她、燕潇然再加上师折月，都被他揍得够呛。
    她一时间没法反驳，只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稚仙缓缓俯身，鼻尖轻抵着她的鼻尖，长睫半覆，语调里透着诱惑：“不过我知道有个法子能让你打败我……”
    他将音调拉长，狭眼的有如一汪深潭，缓缓地道：“你想不想知道？”
    燕年年只是对感情不开窍，却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
    白稚仙虽然是凶灵，但是他此时除了身上没有温度外，所有的触感都和活生生的人一般。
    她就算再迟顿，此时也觉得两人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对。
    今夜的白稚仙有些古怪，却又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她想将他推开，可是她的力道在他的面前却根本就不值一提，完全推不开。
    她有些羞恼地道：“白稚仙，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原来你也是知道害羞的，也是知道我是个男子。”
    他说到这里眸光瞬间幽深似海：“只是你却忘了，我不但是男子，我还是个很厉害的凶灵。”
    “作为一个厉害的凶灵，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术法。”
    “我的术法不算高明，但是却也还过得去，至少将这间屋子完全罩住，一点声音都传不出去还是可以的。”
    燕年年想起初见他时，他那近乎可怕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她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对他的戒心实在是太低。
    他若真要动手，她真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她此时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奇怪的情绪，却并没有感觉到恶意。
    她便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稚仙的眸光流转，语气里的诱惑更浓：“我方才说了，我今夜过来，是来教你打败我的法子。”
    燕年年对他的这个说法自然是不信的：
    他都把她压成这样了，却说要教她打败他的法子，开什么玩笑！

 第489章 谁欺负谁？

    燕年年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蠢货会做这种事，尤其是在她的心里，白稚仙还很精明。
    只是他此时这样说，她处于劣势自然就得配合一下。
    她便问：“什么法子？”
    白稚仙的眼睛完全睁开看向她，两人靠得太近，她的眼睛直接和他对上。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
    只是他今日耐心极好，她躲开他的目光，他就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实在是躲无可躲，便有些恼了：“白稚仙，你有话就直说，这么一副耍流氓的样子到底想做什么？”
    白稚仙轻声道：“我从未想过要对你耍流氓，只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之所以这样压着你，是怕我说完之后你打我。”
    燕年年看着他道：“你怕什么？我又打不过你！”
    她确实是想要揍他，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十个她都未必打得过他。
    白稚仙轻声道：“也是，但是我想和你心平气和地说会话，而不是一说完被你甩耳光。”
    燕年年：“……”
    她深深地觉得，就他们俩个目前的姿势来看，不太可能心平气和的起来。
    她现在就想甩他耳光！
    白稚仙看到她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他的眉眼微弯，轻笑了一声：“看，你现在就想打我。”
    燕年年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白稚仙看着她道：“就算你想要打我，我今夜也一定要把我想说的话说完。”
    燕年年此时已经有些烦躁了，便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了赶紧滚，我想睡觉了！”
    白稚仙觉得她这样的状态其实并不适合说那件事，只是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
    他索性直接道：“我喜欢你。”
    燕年年随口道：“我知道了，你可以滚了！”
    只是她说完之后终是回过味来，她瞪大眼睛道：“你方才说什么？”
    白稚仙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你。”
    燕年年怒了：“白稚仙，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人品如此低劣！”
    “你等了公主千年，前段时间还缠着公主不放……”
    “不对，今天下午你还和公主一起喝酒，对她各种讨好。”
    “今天晚上就来跟我说你喜欢我，你得多花心啊？”
    “还是说你人品极致低劣，想一只脚踏几只船？”
    白稚仙：“……”
    他想过她的反应，却没想过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脚踏几只船！”
    “我和折月之间早就说清楚了，我千年前的记忆被人改过，是有问题的。”
    “她是别有用心之人留给我的执念，却并不是我喜欢的人！”
    “今天下午不是我去缠着她，而是她作为朋友关心我。”
    燕年年对他的这个说法一个字都不信：“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是要尊重对方的，我们之间打过多少次架？你不但不尊重我，还动手打我！”
    白稚仙：“……”
    除了上次在玉儿锁里，他想和她划清界线，确实下手稍重了些之外，其他时候似乎都是她在打他吧？
    燕年年继续道：“还有，喜欢一个人哪里是像你这样的？”
    “别的不说，说句喜欢这样扣我的手，对我这么野蛮，这摆明了是在欺负我！”
    她虽然性子爽利，但是毕竟是大家闺秀。
    她对自己感情是不开窍，但是架不住她看过京中其他大家闺秀谈婚论嫁的情景，就没一个像白稚仙这样的。
    所以她总结：
    白稚仙并不喜欢她，他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她对他爱搭不理，想从她这里找回场子。
    她觉得这男人真的太坏了，不过是仗着他长得好看，想要恃帅行凶，其行事方式恶劣至极！
    她之前被白稚仙压着还有几分羞恼，真等他说出喜欢这个词之后，她所有的羞恼都没有了。
    白稚仙原本觉得她对他就算无意，也应该会有几分好感。
    所以他说出喜欢之后，别的不说，至少能让她意识到他对她的情意。
    有了这个作为基础之后，他们之间再往后相处，总归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但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出燕年年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做什么都会是多余。
    于是他半敛眸光，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燕年年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他道：“弄半天原来你是想占我便宜！”
    她气怒之下，不知道哪来的劲，一下子挣脱了白稚仙的手，一巴掌就扇上了他的脸。
    白稚仙：“……”
    一定是他表白打开的方式有点不对，才会被她这样对待。
    有燕年年之前的话在，他这会还手是万万不敢的，就连躲都好像是在欺负她。
    十息之后，白稚仙被燕年年擒着一根齐眉棍，被她乱棍轰了出去。
    若不是燕年年还记得闺阁女子清誉这件事情，她可能会追着白稚仙打上一条街。
    此时夜色已深，整个节度使府已经安静了下来。
    她怕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到时候她也丢人。
    于是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挥着齐眉棍，压低了声音却凶巴巴地道：“你以后若是再敢来骚扰我，我就打死你！”
    她说完转身回房，一把将门关上。
    白稚仙：“……”
    这种感觉就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活了千年，见过这世间各种各样的感情，觉得感情这事他肯定能驾驭的很好。
    但是现在事实证明，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感情这种事情，别人的经验绝对不会适用于自己。
    白稚仙对着燕年年的房门摸了摸鼻子，这都叫什么事！
    他要进去易如反掌，但是他要是再穿墙进去的话，估计会让她更加反感。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个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
    白稚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黑影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白稚仙的眉毛轻挑：“你来得正好。”
    黑影听到这话后道：“我也觉得我来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看，你看完之后，一定会很喜欢。”

 第490章 他疯了吧！

    黑影觉得他虽然曾经算计过白稚仙，但是白稚仙也一定会被他的话吸引。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下一刻瞬间白稚仙就拔出了剑。
    黑影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白稚仙一剑劈散他最近好不容易凝出来的分身。
    这还不算完，白稚仙劈出来的那一剑受了师折月的启发，剑气带有追踪的功能。
    这一剑劈下去，直接就把躲在城外的黑影的本体给掀飞。
    黑影：“！！！！！”
    他吐出一口血，骂道：“白稚仙，你个疯子！”
    他骂完后依旧感觉到凛冽的杀气，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原因很简单，他和白稚仙之前交手过多次，他就是吃亏的那一个。
    白稚仙如今已经恢复了法力，他对上白稚仙，没有一分胜算。
    且看白稚仙的样子，似乎想要杀了他。
    他一边跑一边道：“臭蛇，死狐狸，别看热闹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一记妖娆的女音传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先不要去招惹白稚仙，你偏不听！”
    黑影咬着牙道：“我哪里知道他一言不和就动手！”
    那记女音道：“之前都那样算计他了，他凭什么不动手？凭你长得丑吗？”
    黑影：“……”
    他感觉他被人生攻击了。
    一记阴冷的男音道：“别废话了，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吗？赶紧走！”
    他们之前费了很大的心思在龙脉上，并算到师折月会去净化龙脉，所以做了一些布置。
    他们原本算计的很好，只要师折月过去，就能将她杀了。
    他们却没有想到，最先摸到龙爪的是朝晖。
    朝晖是条龙，实力太过强劲，那个能杀师折月的布置却只能让朝晖失去神志。
    也因为朝晖的异常，让师折月生出了警惕，最后变成了对付他们的局。
    事发时他们其实离得不算远，他们有想过过来补上一刀。
    只是朝晖当时发疯无差别攻击，他们见朝晖太过厉害，便决定暂避锋芒。
    他们避这一下子，后面就出了变故。
    他们实在是没有想到师折月会动用大师兄的神识，并在上面做文章，直接逼得龙脉自己动手荡出了所有邪气。
    也因为她的这番动作，把他们辛苦了几十年的劳动成果泡了汤。
    他们这一次的行动失败之后，便想要找回场子。
    结果黑影才一行动，就遇到白稚仙发疯。
    这里有龙脉在，他们之前做的事情被龙脉标记了气息。
    龙脉一发现他们就会攻击他们，再加上白稚仙也动了手，他们三个加在一直也讨不了好处。
    所以此时他们一发现不对，立即就选择逃走。
    黑影心里憋屈！
    自从遇到凤疏影之后，他就诸事不顺。
    他们设法拦下白稚仙的进攻，屏掉自己的气息甩掉龙脉的追击后，三个人摔在一起剧烈的喘气。
    黑影没好气地道：“青狐，紫蛇，主人让你们过来帮忙，你看看你们帮的都是什么忙！”
    青狐娇笑一声：“我们帮的是什么忙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那要不要我把我帮的那些忙在你的身上用一遍啊？”
    黑影：“……”
    他知道青狐的手段，若说她的法力比他高深很多倒也算不上，只是她的手段十分阴邪，让人防不胜防。
    龙脉的龙爪之上的阴毒阵法就是她布下的。
    他们当时差点就成功了。
    紫蛇看到黑影的样子一脸不屑地道：“你若真能自己把这些事情解决了，主人也不会让我们过来帮忙。”
    “说到底，是你自己太过无能。”
    黑影知道这两货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若没有他们相助，他可能都已经被白稚仙砍伤了。
    青狐问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帮主人用煞气培育黑龙吗？”
    “你怎么不把你的那条黑龙召唤出来对付他们？”
    黑影还没有回答，紫蛇已经冷冰冰地道：“他那是黑龙？我觉得叫黑蛇还差不多。”
    他比青狐先赶过来，见过黑影的黑龙，当时他就对着黑影一顿嘲笑。
    此时青狐问起这件事情，他半点都不掩饰他的嘲弄。
    黑影的脸有些挂不住，只是他的那条黑龙还未长出爪就被师折月的天雷劈伤。
    而后在玉儿锁里，师折月和二师父对着他的黑龙一顿狂削，以至于他的黑龙有点惨。
    如今不要说爪子还没有长出来，就连龙身也小了一大圈。
    整条龙都光秃秃的，真的是一点龙的威武都没有，看起来确实像条蛇。
    青狐有些鄙视地道：“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的进展极好，宁国公就是你手里最锋利的刀。”
    “搞半天，你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他们虽然都是大师兄的手下，但是他们之间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彼此间的关系不算好。
    之前黑影控制了宁国公，让宁国公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所以他的事情进展是最好的。
    大师兄没少在他们的面前夸黑影，青狐和紫蛇对黑影多少都有些嫉妒。
    到如今他们发现黑影的差事没有做好，那对他就只余下浓浓的嘲笑。
    黑影是没有脸，他若有脸的话，此时脸估计都得涨红了。
    他咬着牙道：“你们别笑话我，迟些你们对上师折月之后就知道了。”
    紫蛇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个修了几年道的小道姑而已，就算她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们都是修行了很多年的大妖。
    他们也曾和道门的高手对上过，基本上都是他们吊打道门的高手。
    在他的眼里，道门的那些所谓的高手，到了他们的面前道行都不够看。
    黑影冷笑一声：“她可不是寻常的道姑，你不要忘了，主人都在她的手里吃过亏。”
    “有件事情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她千年前是主人的小师妹。”
    “当年就是她，抢走了主人的一切。”
    这些事情紫蛇和青狐还真不太清楚。
    紫蛇不以为然地道：“她和主人不一样，她一直都投胎转世。”
    “我们都知道，人类投转世的时候，都会削弱，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来过。”

 第491章 不当回事

    他说到这里冷笑一声道：“所以她就算再厉害，再有天份，她顶破天也就修了十八年的道。”
    “我们在不说多了，哪个没个大几百年的修为？”
    “若我们连她都对付不了的话，那这些年我们是白活了。”
    “这一次他们是在龙脉相助，所以我们才会吃亏。”
    “等出了苍梧道之后，我就去会一会师折月，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我也想知道是她真的厉害，还是某人太过无能，自己把黑龙变成了蛇。”
    黑影原本是想提醒一下他们有关师折月的手段，现在听到他们的这番话后，他就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青狐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珠子转了转，却什么都没有说。
    有紫蛇去打头阵探一下师折月一行人的本领和虚实，对她来讲是一件好事。
    她生性多疑，行事也极为小心。
    她笑着道：“我也觉得黑影这一次有些危言耸听了。”
    紫蛇听到这话轻蔑地看了黑影一眼，黑影知道他们的性子，便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
    他只道：“主人之前说了，师折月你们杀得了就杀，若是杀不了，就把了她引到那里去。”
    紫蛇不以为然地道：“不用那么麻烦，把她杀了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根本。”
    这事到此时他们便算是商议妥当了。
    师折月不知道他们商议的事，只是白稚仙凌空斩的那一剑弄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她被惊醒了。
    她披着衣衫走出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没有回答，燕潇然也走了出来。
    白稚仙回答：“刚才黑影来了。”
    燕年年也从她的房间里探出了头，她原本以为是白稚仙表白不成想要搞事。
    只是她见白稚仙一脸凝重，便知这事是真的。
    她皱着眉头道：“我们上次都快把黑影给打残了，他的胆子可真大，竟还敢来！”
    白稚仙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他们来的是不止一个人。”
    “我方才用剑气追踪的时候，还感觉到两股十分强大的气息。”
    “所以黑影这一次过来是带了两个帮手过来，我们千万得小心。”
    他活了千年，对这世间厉害的精怪也有所知晓。
    那两股气息他却觉得十分陌生，之前他们应该没有打过交道。
    因为没有打过交道不熟悉，所以也就不会知晓他们的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他们有些吃亏。
    师折月问道：“你是怎么感觉到他们的？”
    白稚仙便把动手的细节说了一遍。
    他最后总结：“他们这一次败走，不是因为我比他们厉害，而是因为有龙脉之力相助。”
    “等我们离开龙脉的范围之后，他们必定会动手。”
    骆易书此时也赶了过来，他有些担心地道：“那要不你们再这里住一段时间再走？”
    骆清扬也过来了：“躲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只是你们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出手，着实有些危险。”
    师折月的眸光微敛：“其实也还好，左右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事。”
    “今日夜色已深，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今晚发生的事情，为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解决的众人头顶上罩了一块乌云。
    只是众人都经历了很多的事情，眼前这样的情景，不会比他们来苍梧道之前更坏。
    那时燕潇然不在，白稚仙的功力和普通凶灵一般，燕年年武功不如现在，师折月都不太能动手道术。
    且那时还没有朝晖相助。
    他们当时那样的逆境都克服了，如今知道有强敌在前面等着，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朝晖拍着胸口道：“主人别担心，他们若是敢欺负你的话，朝晖咬死他们！”
    师折月笑道：“好啊，有朝晖在，我什么都不怕。”
    众人听到这话也笑了笑，说了几句打趣的话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燕年年看了白稚仙一眼，他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根本就没看她。
    他方才的表白没有打动她，但是方才两挨得极近的样子她此时回想起来却有些不自在。
    她飞快地抽回目光，快速回房，然后将房门关上。
    白稚仙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掀了一下眉。
    今夜事情的走向，不管是燕年年的反应，还是对黑影动手后的结果，都和他预期的不太一样。
    他还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前段时间被黑影对阵法直盗走他的法力后，如今他虽然还没有恢复到鼎盛时期，却对法术的领悟比之前更深。
    他今日用的那一剑，是以前的他无论如何也用不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上次的事情对他并不是什么祸事，对他而言反而有些益处。
    只是他和燕年年之间的事情，又让他十分头疼。
    这丫头对感情没有开窍，对他又有些误解，他们之间的感情白稚仙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原本以为表白之后总归会有些进展，到她这里倒好了，不但没有进展，好像还往回倒退了。
    他伸手轻按了一下眉心。
    他和黑影之间算是结下了死仇，这一次黑影却还敢来找他。
    白稚仙有些好奇，黑影昨夜没有说话的话到底是什么？
    只是他也就只是好奇了这一下，很快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毕竟就算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依旧会一剑削了黑影，不会听黑影逼逼。
    第二天一早，师折月一行人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发。
    他们来的时候是骑马过来的，走时骆清扬为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车里准备了苍梧道的些特产。
    骆清扬为他们备的马都是千里马，所以虽然他们坐的是马车，脚程却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他送了一个卷轴给师折月：“这是之前我得到的一件东西，说是一件宝物。”
    “但是这件宝物需要道术才能打开，我没有道术，拿着这件东西也没有用，今日便送给公主。”
    师折月接过来一看有些意外：“这是千里江山图？骆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492章 画有乾坤

    骆清扬回答：“我有一次去了苍梧道的一个古庙里，当时在那里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老道把这东西送给了我，让我以后送给有缘人。”
    “这事是很多年前发生的，我都把这事给忘了，昨夜做梦又梦见到了那个老道。”
    “他在梦里跟我说，公主就是那个有缘人。”
    “我今日一早便把这个卷轴找了出来，希望这个东西能帮得到公主。”
    燕年年有些好奇地问：“公主，什么是千里江山图？”
    师折月回答：“千里江山图传闻是道祖游历天下时留下的。”
    “看着是个卷轴，实则能装下万物。”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卷轴打开。
    入目的是雄壮的山峦湖泊，浩然之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像要融入山水之中。
    燕年年不懂书画，却依旧觉得画的极好：“这画真好看！”
    燕潇然则道：“运笔飘逸却又不及苍劲有力，单论画作，已是绝是佳品。”
    白稚仙歪着头看了看道：“这里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他说完伸手点了一下，下一刻，他整个人便消失不见，而画中则多了一个穿着红衣的人。
    众人：“……”
    众人：“！！！！！！”
    这事就有点吓人了。
    师折月听说过千里江山图的故事，但是要如何用这幅图，她是真不知道。
    她急道：“小白，你进到画里了吗？”
    画中人静然不语，没有人回答她。
    燕潇然略想了一下，伸手点向白稚仙的位置，师折月拦着他道：“这画有些古怪，我们还不会用。”
    “眼前这情景，还是不要乱碰得好。”
    骆清扬有些尴尬地道：“我得到这画之后就一直放在书房里。”
    “因为画得太好，我闲时也会拿出来品鉴，我摸过很多次，并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这幅画画得极好，他很喜欢。
    只是这几年他被黑影弄出来的事情折腾的不行，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欣赏这幅画。
    燕潇然的眸光幽深：“我觉得可能和白稚仙是凶灵有关。”
    “要如何用这幅画，我们总得得试一下。”
    他说完点了下去，这一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些邪门。
    骆清扬又道：“我之前也曾请人品鉴过这幅画，很多人都摸过，没有任何异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稚仙一碰到这幅画，人就进了画中。
    师折月轻声道：“这是道祖留下来的话，或许有斩妖除魔的能力。”
    她的话才说完，朝晖在道：“斩妖除魔，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说完摸了一把那幅画，下一刻他也消失了，然后画中多了一条黑龙。
    众人：“……”
    众人：“！！！！！！”
    朝晖这一试，倒把画的属性给试了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这一行人战斗力最强的两人全进了画中。
    师折月有些头疼。
    骆清扬有些后悔地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把这幅画拿出来了。”
    师折月伸手按了按眉心道：“这事不怪骆大人。”
    “是这幅画太过神奇，我们对他不太了解。”
    人摸这幅画是没事的，但是只要摸这幅画的不是人，就会被收进画中。
    这种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让他们有些头大。
    燕年年围着那幅画转了一圈，有些发愁地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虽然对于各种道术一学就会，各种法器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操控好。
    但是这幅画明显有异于正常的法器，她也没有配套的道术来开启或者使用这幅画。
    她想了想后道：“我们道门的教义始于道祖，道祖心怀慈悲，对天下苍生怀有怜悯之心。”
    “道经里对道祖的记载也都是他以仁德示于天下，对于山精妖怪之流，都会留一线，不会直接取其性命。”
    “所以道祖留下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以杀戮为主，所以我觉得小的白和朝晖虽然入了画，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燕年年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却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他们要怎么出来？”
    “他们这样进到画中，不会要在画中待一辈子吧？”
    这话师折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把人放出来。
    燕潇然若有所思地道：“画能将他们收进去，肯定就有放出来的法子。”
    “再给折月一些时间，只要他们在画中没有危险，这事就不用太过着急。”
    主要是着急也没有用。
    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懂这幅画，就算是要研究要琢磨，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且他们还得担心，动了这幅画，会不会也被吸进去。
    师折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潇然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急。”
    “眼下我们把画带上，我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开启这幅画，放他们放出来。”
    她虽然看过千里江山图的记载，但是那些记载里只有千里江山图的由来，没有记载千里江山图的使用方法。
    燕年年问：“要不我们把画撕了试试？”
    师折月摇头：“这个法子怕是不行，因为这幅画所用的材质有些特殊，是撕不开的。”
    燕年年就更加好奇了：“这画纸的材质就算是再特殊，也不至于撕不开吧？”
    “我还真有些不信，我想试一下。”
    她说完就动手，师折月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下一刻，燕年年的身体就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院墙之上。
    众人：“……”
    他们猜到这画撕不烂，但是却没有猜到这幅画会如此凶猛。
    师折月过去将燕年年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燕年年扶着腰道：“不怎么样，有点疼。”
    她方才去撕那幅画的时候，就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拍飞了出去。
    师折月之前见她和二师父动手的时候，她是怎么打都没有喊过过疼，她的皮还是挺厚的。
    这会她这样呲着牙咧着嘴，那就表示她是真的很疼。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看后道：“这画真的太邪门了，我就没见过哪幅画会攻击人。”

 第493章 为他担忧

    方才那一下是真的疼。
    她方才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甩飞了出去，这事她不太能接受。
    她是个较真的姑娘，没弄明白的事情她想要弄明白。
    于是她走到画的旁边，又动手撕了一下。
    然后下一刻，她整个人再次倒飞了出去，这一次直接把墙给撞塌了。
    师折月：“……”
    这事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燕年年这一次觉得她的腰好像要断了。
    她觉得自己扛揍，但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行了。
    师折月将她扶起来道：“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
    燕年年好半晌才缓缓地道：“不用。”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围着那幅画转了一圈：“这破画真的是邪门了！”
    她性子倔，还想要去撕，却被师折月拦了下来：“年年差不多就行了。”
    燕年年擦了一下鼻血道：“我不服！这居然会被这么一幅破画打伤！”
    她若是遇到了高手的话，她输了她还能承认。
    眼睛这幅画什么没有做，她动了手，然后被打成重伤。
    这种事情说出去，真的很丢人！
    燕潇然知道她的性子，劝道：“你不是被画打败的，你是被道祖打败的。”
    “道祖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你败在他的手里，并不丢人。”
    燕年年听他这样说才打消了再去撕那幅画的心思。
    只是就算如此，她的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副画。
    师折月看到她这副模样，忙将那幅画收进道术空间里。
    她怕她不收进去，以燕年年的性子，还会再偷摸着过来撕画。
    骆清扬看到这情景，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问道：“燕姑娘受伤了，外面又有强敌随时准备动手，不如你们先在府里歇上几日？”
    师折月知道燕潇然再不去云岭关的话，这事可能会兜不住，到时候就是欺君之罪了。
    她便道：“虽然现在小白和朝晖都被装进了画里，年年也受伤，但是这幅画十分厉害。”
    “在外面堵截我们的都不是人，我们有幅画在，便不会有危险。”
    她都这样说了，骆清扬也不好再留他们，只让他们一路小心，再派了一队士兵送他们出苍梧道。
    燕年年的伤看着很重，但是都是皮肉伤，休息几日便能大好。
    燕年年在养伤的时候还在想那画里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会那么厉害。
    她认识师折月后，对于法术这种东西有了一些认知。
    但是不管什么的法术，其实都有迹可循，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攻击人。
    燕年年越琢磨越是不服气，就越是想要再去撕一撕那幅画。
    师折月看到她的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换个角度想，现在这幅画是我们的。”
    “这幅画里有白稚仙和朝晖，他们能帮我们对付敌人。”
    “所以他它是我们的帮手，我们高抬贵手，不要撕了它。”
    燕年年听她这么说，只得道：“好吧，我先放它一马。”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她自从得到这幅画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把白稚仙和朝晖放出来。
    但是她拿着画左看右看，试了各种法子，那幅画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师折月画着这幅画，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她对着那幅画看了半天，发现画中的朝晖和白稚仙好像变了位置。
    她推测那幅画里应该自成一个世界，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进不了画中的世界。
    她把这事说给燕年年听，燕年年盯着看了看后，一脸震惊地道：“真的动了！”
    她伸手点了点那幅画，然后她的手被弹开了。
    燕年年气得不行：“不是，这破画是记仇了吗？”
    师折月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可能吧！”
    这幅画绝对是她见过最有脾气的画。
    燕年年气得又想去撕画了！
    燕潇然拦着她道：“我不怕你受伤，但是我怕你摔出去把马车撞坏了。”
    燕年年：“……”
    她觉得自己被亲哥哥嫌弃了。
    只是她想想上次被画甩出去的情景，她只得放弃。
    她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我是一个人，我不跟一幅破画一般见识。”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
    燕年年又道：“公主，你说这画是一个世界，那么画中的世界会有危险吗？”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若画中是一个世界的话，那么应该是有危险的。”
    燕年年托着腮道：“那白稚仙会不会有危险？”
    师折月问道：“你在担心他？”
    燕年年回答：“虽然他挺讨厌的，但是我们终究是朋友。”
    “他虽然之前就已经死了，但是他这样子算是魂飞魄散了吗？”
    师折月摇头：“他只是进入了画中世界，并没有魂飞魄散。”
    “你也不用担心他，他活了千年，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
    “就算画中的世界会有些危险，以他的能力，肯定是能应付的过来的。”
    燕年年想想白稚仙的本事，轻点了一下头道：“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燕潇然看了燕年年一眼，眸光深了些，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一路往北而行，苍梧道的地形狭长，南北跨度很大，他们走了七日之后，终于走出了苍梧道。
    一出苍梧道，也就意味着他们离开了龙脉的范围，随时都可能遇到黑影的同党。
    师折月让护送他们的那群士兵回去，他们自己往北去云岭关。
    养了七日的伤，燕年年的伤便已经了大好。
    她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伤好一些好，就自己去驾马车。
    苍梧道内外的风景相差很大，越是往北，天气就越是寒冷。
    他们出苍梧道的时候，外面已经下了一场雪，天地间一片雪白。
    他们赶了大半天的马车才到一个小镇，许是因为天气太冷，小镇上都没有什么行人。
    他们找了一圈才找到一间不大的客栈落脚。
    客栈里没有什么人，他们进去后，一个模样十分秀美、身段极佳的女子从柜台后走过来道：“客官是要住店吗？”
    她的声音也极好听，透着诱惑的味道，偏她的表情十分正经，看着是良家女子。

 第494章 好生气啊

    老板娘的这副模样，有着极大的反差，反而更加撩人。
    燕潇然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面无表情地道：“住店，两间上房。”
    燕年年和师折月一间，他自己一间。
    老板娘看了燕潇然一眼，笑着点头：“客官楼上请。”
    师折月四下看了看客栈道：“怎么客栈里有一股子腥味？”
    老板娘的身形一滞，很快就笑着道：“今日买了些鱼，放在厨房里还没有处理，所以腥味重了些。”
    师折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最喜欢吃鱼了。”
    “那今晚给我们做一条红烧鱼，一条清蒸鱼，一份炸鱼，一份水煮鱼，一份糖醋鱼，谢谢。”
    老板娘：“……好。”
    师折月冲老板娘微微一笑：“我们先回房间休息，辛苦老板娘了。”
    老板娘笑得温和得体：“这是应该的。”
    老板娘把他们送回房间后便下了楼，她对店小二道：“让你把身上的气息收起来，你怎么没收？”
    店小二郁闷地道：“我都收了啊，没有腥味啊！”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你修行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这味，我都能闻得到，你还敢说你没味道！”
    店小二：“……”
    他也郁闷。
    他是真的将身上的气息都收敛了。
    他再次闻了闻自己，愣是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出来。
    老板娘黑着脸道：“他们要吃鱼，厨房里可没有鱼，你想办法去弄些鱼过来。”
    店小二的脸也黑了：“这天寒地冻的，让我去哪里找鱼？”
    “依我看别这么折腾了，左右他们都进了客栈，直接把他们弄死好了。”
    老板娘也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动手？你有把握能把他们全部弄死？”
    他们对师折月一行人的了解不算太多，没有正面动过手，所以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因为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还是要小心应对。
    店小二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地出门捕鱼去了。
    师折月三人上楼之的，燕潇然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师折月的房间。
    他把门关上后问：“你方才说闻到了腥味，是这间客栈有什么问题吗？”
    师折月回答：“我闻到了蛇的腥臭之气。”
    “我不过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他们就说是鱼腥味，这是欲盖弥章。”
    燕年年打了个寒颤道：“蛇？这里有蛇吗？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蛇！”
    她对蛇这种动物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好感。
    燕潇然则道：“所以你就让他们做鱼给你吃？”
    师折月点头：“是啊，我也想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鱼。”
    燕潇然的嘴角抽了抽，她这是明知道他们没有鱼，就非要吃鱼，这是故意在折腾他们。
    师折月的唇角微微上扬：“说句实话，鱼真的挺好吃的。”
    “他们若是弄来了鱼，那今晚还是要好好吃一顿的。”
    燕年年问道：“公主，那你知道那条蛇在哪里吗？”
    师折月回答：“就在这间客栈里，至于到底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间客栈里，他们今晚应该会动手。”
    “年年若要想要看看那条蛇的话，今晚应该能看到。”
    燕年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一点都不想看见。”
    她听明白了，这蛇还不是一般的蛇，应该是条巨大的蛇。
    师折月和燕潇然看到她的反应都笑了起来。
    今日他们一进来，就确定了一件事情：
    客栈里至少有一只蛇妖。
    除了蛇妖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妖。
    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知道老板娘是什么东西变的。
    这也意味着，老板娘的功力会比那条蛇妖更高。
    一条蛇妖已经很难搞了，还有个不知根底的大妖在，他们今晚有场硬仗要打。
    燕潇然问她：“他们如此厉害，眼下朝晖和白稚仙都在画里没有出来，直接动手，我们没有胜算。”
    “眼下这种情况，要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
    师折月摇头：“他们早就盯上了我们，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既然他们不会放过我们，那么我们不如直接对上。”
    “至少如今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至于太过被动。”
    “离开这里之后，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反而会更吃亏。”
    燕潇然认同她的判断：“既然这一场架无法避免，那么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需要做准备。”
    师折月点头：“是的，他们要去抓鱼为我们做晚饭，我们也有时间做布置。”
    两人相对一笑。
    燕年年问师折月：“公主，成为妖的蛇本体会不会很大？”
    师折月点头：“那是肯定的，不过再大估计也没有朝晖的体型那么大，所以你不需要害怕。”
    燕年年听她这么一形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从某种程度来讲，蛇和龙在体形上是有些相似的。
    她都见过朝晖那么大一条龙了，哪里需要怕区区一条蛇？
    再厉害的蛇也不能跟龙比嘛！
    她当即便道：“一条破蛇而已，一会我一刀就把它砍成两截！”
    师折月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年年厉害！”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要布置，那么就需要好好布置。
    在这件事情上，只有师折月是行家，燕年年和燕潇然只能在旁辅助。
    师折月觉得既然要抓这种级别的大妖，那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他们在楼上忙活的时候，店小二也终于从不远处的一条河里捞了一桶鱼上来。
    为了抓那一桶鱼，把他冻残了，差点没去冬眠。
    他抓着那桶鱼回到客栈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老板娘看到那桶鱼的时候嘴角抽了抽：“行了，我来烧吧！”
    店小二磨了磨牙：“今夜我一定要弄死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弄死他们之前，他还要让他们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他是成名已久的超级大妖，就没有人敢这样支使他干活。
    从来只有他去收拾别人，没有人敢收拾他。
    今日被这些人折腾去捉鱼，这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第495章 真的气人

    恰在此时，一条鱼从桶里跳了出来。
    店小二气不过，一把抽出大刀，把鱼斩成两截。
    他的力气太大，不但把鱼斩成两截，还把厨房斩出一条缝。
    屋顶的雪哗哗地往下落，瓦片也掉了下来。
    老板娘飞快地施了个法术挡住那条缝漫延的趋势，压着声音低吼道：“你做什么？”
    燕年年拉开房门问道：“这是怎么了？房子塌了吗？”
    老板娘瞪了店小二一眼，从厨房里走出来笑道：“惊到客官了，方才是一捆柴倒了。”
    燕年年问：“哦，那饭菜什么时候能做好？”
    老板娘笑眯眯地道：“快了，客官再等一会就好。”
    燕年年说了句：“那你们快一点，我们饿了！”便回房了。
    老板娘大声道：“好的，马上就好。”
    她回到厨房后道：“你再给我搞事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店小二这一次也知道是他理亏，他没敢再说什么，黑着脸去帮着收拾鱼。
    老板娘因为师折月方才一进来就闻到了腥味，不知她的根底，又没有看见白稚仙和朝晖，怕他们有后招。
    她怕被他们察觉，不敢在客栈里动用法术。
    因为不敢动用法术，所以她只能和正常的人类一样动手做鱼。
    好在她在人间生活了多年，有一段时间还迷上了做菜，所以她的厨艺还过得去。
    她嫌店小二烦，就让他去做其他的布置。
    店小二出去时她还特意交代：“你身上的腥气太重，暂时不要正面和他们打交道。”
    店小二应了一声：“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老板娘真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数。
    只是他们识很长时间，她虽然是比店小二的法力要高，但是他们如此是搭档，他们需要互相尊重。
    她怕把店小二惹毛了，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
    她飞快的把鱼处理干净，开始烧鱼。
    她嫌店小二烦，却觉得店小二的话也有道理，师折月实在是太烦人了。
    要吃鱼也就算了，还把所有鱼的做法全点了一个遍。
    这个不仅考验烧鱼的本领，还因为做法太多，需要用到很多的厨具。
    他们是临时接手这间客栈，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还得翻箱倒柜的去找。
    店小二出去之后就去布阵。
    他们昨天接手这间客栈之后就在这里布下了大阵，只是这阵法布得十分隐秘。
    因为太过隐秘，所以就连师折月过来都没有察觉。
    现在师折月一行人住了进来，那么他就可以把这个阵法给打开。
    在他把阵法打开的那一瞬间，师折月感觉到四周五行之气的轻微波动，她的眸光微凝。
    燕潇然问道：“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这间客栈里被他们布下了一个阵法，方才有五行之气的波动。”
    “只是光凭这些微的五行之气的波动，我也不能确实这是个什么阵法。”
    “他们许是怕我们察觉，所以这阵法还没有完全启动，只是启动了一小部分。”
    燕年年问：“那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他们之前应该调查过我们，知道白稚仙和朝晖的存在。”
    “眼下他们两人还没有露面，所以这些人不也轻举妄动。”
    方才的老板娘没能让师折月感觉到任何异常，这足以证明老板娘十分厉害。
    这种级别的大妖，他们不是对手，老板娘一个人就能弄死他们三个。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动手，还早早布下阵法，配合他们抓鱼烧鱼。
    这些都表明他们做事十分谨慎和小心。
    他们这样的谨慎和小心，从某种程度来讲，对他们是一件好事。
    师折月便道：“眼下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虚实，我们便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一会我们就不下楼吃饭了，让他们把饭菜送进来来。”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也是客栈的基本服务。
    在外面有大阵的情况下，他们是被动的，所以在布了阵法的房间里才是他们的主场。
    所以师折月决定，若是动手，那就在客房里动手。
    燕潇然却有不同的看法：“眼下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虚实，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先设法解决掉一个。”
    “解决掉一个之后，余下的那个我们就能集中精力对付。”
    师折月问：“你是说先解决那只蛇妖？”
    燕潇然点头：“他现在和老板娘是分开的，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燕年年有些担心地道：“可是我们一旦和蛇妖动手，必定会惊动另一只妖精。”
    燕潇然的眸光微动，看向千里江山图，唇角勾了起来：“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
    他的意思众人瞬间明白，这幅图从某种程度来讲，是这些妖邪的克星。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便有了主意。
    半盏茶后，燕年年从房间走出来道：“老板娘，饭还没有做好吗？”
    老板娘随口应道：“马上就好。”
    燕年年走到厨房门口道：“你方才也说马上就好，现在都过去多久了，还没有好！”
    “你这做事的速度也太慢了些，你快点啊！”
    她开始对老板娘开启催催催模式。
    老板娘知道她的身手极好，但是并不会任何法术，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老板娘只道：“天太冷了，又下起了大雪，店里的厨子昨夜回去摔断了腿。”
    “眼下店里的人手太少了，确实会慢一点，还请客官多担待。”
    燕年年把娇蛮的大小姐形象发挥到了极致：“我管你什么原因！”
    “你开店做生意，那就得满足客户的需求！”
    “都多久了，你的饭菜还没有做好，简直就是太过份了！”
    燕年年拿着剑拍着门板：“快一点，我要饿死了！”
    她嗓门很大，这么闹腾是只差没把屋顶给掀了。
    老板娘烦躁的不行，只恨不得把燕年年一巴掌拍飞。
    只是她现在扮演的是客栈的老板娘，燕年年只是闹腾，没有动手。
    这就属于在她的有底线上蹦，但是又蹦不穿她的底线，这种感觉让她想要爆粗口。
    她只能强行忍着。

 第496章 谁更阴险？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燕年年的摧促下，她烧起菜来不得不提快速度。
    很快厨房里就忙得热火朝天，锅里的热油沸腾，烧菜的声音响得不行，遮盖了外面的动静。
    店小二在启动了第一道阵法之后，见客房那边没有动静，他便觉得他们应该没有发现。
    他觉得老板娘行事实在是太过小心，按他的想法，就他们三个人，他们直接过去把人给弄死就好，哪来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他围着客栈转了一圈，一扭头看见师折月站在楼下，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此时戴着一个狐皮的围脖，手里捧着一捧雪，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无害。
    店小二见她的脖子纤细，他觉得他只需要和稍微用点力，就能把她的脖子掐断。
    她问道：“这座小镇有梅花吗？”
    店小二也是刚到这里，哪里知道这里有没有梅花？
    他吸取之前鱼的教训，摇头道：“没有。”
    师折月有些失望地道：“这么好的雪竟没有梅花，真的太可惜了。”
    她说完又问他：“你能把那根树枝递给我吗？”
    店小二看见旁边放了一根细小的木棍，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弱、太无害了，他便将木棍捡了起来。
    他拿着木棍朝师折月走了过来，在那一刻，他心里生出了杀念。
    不管黑影如何描述师折月有多么厉害，她此时看起来，实在是和厉害没有关系。
    店小二知道，他们三个人中，最厉害的是师折月，只要把她解决了，燕氏两兄妹就完全不用放在眼里。
    而最厉害的师折月也不过如此。
    他若是能把师折月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就全部解决了。
    他的杀意一动，袖袍下的手便化成利爪，只待一靠近她，就将她一爪子拍死。
    师折月却似乎对危险毫无所察，等着他将那根木棍拿过来。
    在他走到她的面前的时候，他身形暴起，朝师折月抓了过去。
    师折月的手指上下翻飞，掐了一个诀。
    店小二的利爪快要抓到她的脸上了，她却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脸上也不见半点惊慌。
    店小二有些好奇，她竟不躲？
    难不成她觉得她的脸会比他的爪子硬？
    他这个念头才起，被他握在手里的那根小木棍瞬间变成了一根藤条，将他缠住。
    他即将碰到她脸的手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往前挪动半分。
    且那藤条十分古怪，缠上他之后，他觉得全身上下的法力都被抽走。
    他有些震惊地看向师折月：“你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师折月笑得温雅无害：“对啊，有没有很惊喜？”
    店小二想爆粗口，这种事情绝对算不上惊喜。
    他骂道：“你真卑鄙！”
    师折月掀眉：“你说的是藤条吧？不不不，这锅我不能一个人背下。”
    “这个藤条的布置是跟黑影学的，你跟黑影是一伙的吧？”
    “所以你如果要骂人的话，你去骂他吧！”
    店小二：“……”
    他突然就发现，师折月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行事的方式，根本就不明门正派！
    他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小阵法，就想困住我？你也太看得起你了！”
    他说完手上闪过一道黑光，藤条应声而断。
    他的身形再次暴起，这一次下的是杀手，似要将师折月撕成碎片。
    师折月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不过就算如此，你今日都在劫难逃。”
    店小二冷笑：“在劫难逃的人只怕会是你！”
    他一爪子朝师折月挥下，速度极快，她似乎都闻到了他爪尖的腥臭味。
    她的武功平平，此时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雪上滑过。
    他一击落空，因为他对师折月存了必杀之心，这一下用了全力，扑空手他的爪子就直接抓在地上。
    他没有犹豫，准备再次朝她攻了过来。
    但是他很快就觉得事情不对，因为一股大力吸了过来，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吸了进去。
    他落入了一个昏暗的世界，想从里面跑出来，却发现连着力点都没有。
    白稚仙轻笑了一声：“哟，这是谁进来了啊？啧啧，怎么这么丑？”
    店小二落进画中后就变成了原形，他是条巴蛇。
    巴蛇通体发黑，黑的却又不如朝晖那般浓艳神秘，还有些发紫，看在白稚仙的眼里，那就是丑了。
    店小二便是紫蛇，他看到白稚仙的时候微微一愣：“原来你们躲在这里伏击我！”
    白稚仙一听这话就知道紫蛇还没有弄明白具体情况，他便道：“对极了，我就是在这里伏击你！”
    “朝晖，过来，打架了！”
    紫蛇的眼睛瞪得滚圆，看到一条龙从天际飞了过来。
    朝晖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紫蛇就是一通暴打。
    朝晖是龙，紫蛇是蛇，血脉的压制让紫蛇发挥不出平时一半的实力，被朝晖按在地上打。
    紫蛇：“……”
    这些人都太阴险了！
    他现在觉得青狐小心行事的决策是对的。
    他们以为他们占了先机，没想到师折月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他们的手段，趁他们还没有动手就反攻。
    他怒道：“你们太不要脸了！”
    朝晖最听不得这话，将他揍得更加厉害了，只差没把他的皮给扒了。
    师折月不知道画里发生的事情，她轻轻摸了一下脸，指尖有血。
    原来方才紫蛇动手的时候带来的劲风割破了她的脸。
    只是劲风就有这么大的威力，真要撕到她的脸上，她觉得自己能被撕成碎片。
    燕潇然走过来道：“方才也太危险了！”
    师折月点头：“是啊，真的太危险了，快吓死我了！”
    “不过我相信有你在，一定不会让我有事。”
    燕潇然原本有一些责备她的话，此时都说不出来。
    这个诱紫蛇的计谋是她定下来的。
    他们三人中，看起来最无害的是师折月，所以她最适合来做这个诱饵。
    她的道法高超，但是武功却平平，由她做诱饵原本就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燕潇然最初是不同意的，但是她坚持，再有燕潇然护着，她觉得胜算很大。
    比竟就算紫蛇再多疑，他也不会想到，师折月会把千里江山图埋在雪里，她人就站在图上。

 第497章 欺她太甚

    紫蛇不管有没有扑，只要走过来抓师折月，就会踩上千里江山图。
    以千里江山图对妖怪们不太友好的属性，只要他一碰到千里江山图，就必定会被吸入画中。
    千里江山图长度有一丈有余，这么大的面积完全摊开，紫蛇想要完全避开都难。
    师折月不知道画中是什么样的光景，但是她知道白稚仙和朝晖两人在图里，两人打紫蛇一个应该是可以的。
    她将千里江山图从雪里拽了出来，抖了抖上面的雪，看到图里多了一抹紫色。
    她笑道：“这图中每收一个人，就会多一个颜色。”
    “以后若是收到多了，岂不就成调色盘了？”
    燕潇然觉得她此时多少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之嫌。
    他看着她道：“不管千里江山图会不会成为调色盘，以后这样的事情你都不许再做。”
    师折月点头道：“嗯，我听你的，以后绝不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她答应的太过爽快，燕潇然觉得有些敷衍，他觉得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她还敢这么做。
    燕潇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朝他嫣然一笑。
    解决完了紫蛇，还有一只青狐。
    就目前青狐展现的实力来看，会比紫蛇难对付得多。
    师折月伸手将千里江山图上的雪抖了抖，一时间却不可能完全抖干净。
    只是也奇怪得很，那些雪落在千里江山图上，完全就不会沾上去，更不会化开。
    师折月“咦”了一声后眼里添了几分兴趣：“这图一点都不娇气，挺好的。”
    燕潇然：“……”
    千里江山图作为道门至宝，不管是谁得到，怕是都会礼若珍宝。
    他觉得道祖若是知道她这样对待千里江山图，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
    师折月最不喜欢娇气的东西，她原本因为白稚仙和朝晖都被这图吸了进去，对这图的观感不太好。
    现在发现这图不娇气，还能装下其他的妖魔鬼怪，瞬间就看这张图顺眼得多。
    她把图收好之后，燕潇然便抹掉方才他们打斗的痕迹，两人再一起回了房间。
    他们回房时，师折月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燕年年此时拿个碗在敲，对着青狐碎碎念：“饭怎么还没有好？”
    “你快一点啊，我要饿死了！”
    这间客栈原本就不大，下雪也没有其他客人，她这么吵倒了吵不到别人。
    她看见师折月和燕潇然一起上楼，便知道他们已经把紫蛇搞定了。
    燕年年就不再敲碗，而是坐在门口叹气。
    她开始夸青蛇：“老板娘你长得好好看，还特别有气质。”
    “还有你的皮肤也很好，你是怎么保养的？”
    青狐神烦燕年年，此时也没什么心情跟燕年年聊天，她飞快地切了些葱段扔了进去。
    燕年年却并不会因为她的态度不好就不说话，她就一直在那里叭叭的说。
    她说得十分凌乱，一会夸青狐长得好看，一会又摧青狐快一点，还会叭叭说一些有的没有的事。
    青狐就没见过比她更讨厌的女孩子。
    青狐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了燕年年的时候，想想他们的布置，再想想紫蛇冒雪捞回来的鱼，便又忍了下来。
    等青狐把最后一道菜做好，燕年年夸她：“你做菜的速度虽然慢了一点，但是闻着还挺香。”
    “这样吧，你把饭菜送进我们的房间，我们回房吃。”
    青狐轻点了一下头，燕年年开开心心地先回了房间。
    青狐冷笑了一声：“只怕你们有命吃没命消化。”
    她的手轻轻一挥，空中便有什么东西散入饭菜之中，再飞快地与饭菜融为一体。
    她把饭菜装进食盒里，往楼上端去。
    只是她走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四下看了一眼，没有看见紫蛇。
    她再用心感受一下，完全没有紫蛇的半点气息。
    她觉得有些奇怪，紫蛇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消失？
    他们之间有十分特别的联系，紫蛇若是死了，她也是能感觉到的。
    紫蛇没有死，却又感觉不到，这事就十分奇怪了。
    青狐的心里有些怀疑，但是却又觉得没有可能。
    因为她了解紫蛇，他的法力还是相当高深的。
    方才燕年年一直在她的身边，光是师折月和燕潇然不可能在没有弄出什么动静的情况下就将紫蛇拿下。
    青狐的眸光深了些，决定先把食盒人拎上楼，再看看具体情况。
    她一上楼，走到门边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
    这个不是她发现了什么，而是她作为大妖的直觉。
    她能活到现在，她的直觉帮了她大忙。
    她想都没想，直接将食盒放在门口，伸手一把将门拍开。
    在门打开的时候，她看见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在她的面前展开。
    她看到那幅画卷的时候瞳孔收缩，她震惊地道：“千里江山图！”
    师折月见她没有直接闯进来颇有些遗憾，可惜了，她没有上当。
    师折月对她竖起大拇指道：“好眼力！”
    青狐冷声道：“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们了。”
    她说完又想起方才燕年年一直在厨房门口叭叭，她便明白了几分：“你们对紫蛇动手了？”
    师折月点头：“是啊，他不行，没你机灵，我们只稍微用了点力气，就将他拿下了。”
    青狐问道：“所以你们是从一进客栈开始就发现了不对，所以故意点了一桌子的鱼？”
    师折月对她竖起大拇指道：“你真的很棒，这么快就发现了。”
    青狐听到这话气得半死。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黑着脸道：“你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她说完袖袍一挥，四周的阵法波动，朝他们攻了过来。
    师折月双手掐了个诀，启动屋中的阵法。
    外面的大阵虽然十分厉害，但是都被屋中的阵法挡下。
    青狐冷笑道：“我之前就听说你擅长用阵法，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今日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她说完将阵法驱动到极致，然后身形一变，化成原形，竖瞳碧蓝，身后有三尾，是一头三尾狐。

 第498章 来打我啊！

    师折月看到三尾狐原形的时候愣了一下。
    狐妖的尾巴越多就越厉害，最多的能长出九尾。
    三尾狐不算顶厉害的，但是能修出三尾的狐妖，战斗力都很强了，绝不是他们三人对打得过的。
    且狐妖多疑还机敏，她方才没有直接闯进来被收入千里江山图中，再想让她进千里江山图，就会很难。
    师折月当即就拿出法器将屋内的阵法驱动到极致。
    这个阵法是师折月前段时间才改良好的降妖除魔阵，是青狐这种妖怪的克星。
    青狐的气息虽盛，却也知道这个阵法的厉害，不敢硬闯。
    她化成本体之后，是一只有二层楼高的大青狐。
    她围着客栈的房间转了一圈后，发现不能硬闯。
    她冷声道：“你们把紫蛇放了，我今日就饶你们一命！”
    师折月笑道：“把他放了和你一起来杀我们吗？”
    “他们说狐妖很聪明，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蠢得不行？”
    青狐知道师折月是想激怒她，倒也没有生气。
    她围着屋子里转了一圈，却依旧没能发现阵法的破绽。
    让她强行攻进去，又忌惮那个厉害的阵法。
    她冷声道：“师折月，你不是号称道门的天才吗？怎么？连跟我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师折月回道：“你不是修行千年的狐妖吗？怎么？连进房间跟我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对她用激将法真是找错了人。
    就她这种天苟命的人，面子什么的根本就不值钱，小命最重要。
    青狐：“……”
    她觉得师折月这种性子真的太讨厌了。
    明明师折月看着那么纤细柔弱，只要一出阵法就能被她一爪子拍死，但是现在却能把她气得半死。
    眼下这种情况是大阵法套小阵法，两波人马谁也伤不到谁。
    青狐觉得他们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总归得要吃东西，等他们出来找东西的时候，她就能弄死他们。
    结果她就看见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掏出一堆吃的：
    有饭有菜有肉有汤还有水果。
    青狐：“……”
    师折月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对青狐道：“外面那么冷，你这样守在外面也不是回事，要不进来一起吃点？”
    她说完撕下一块鸡腿肉，满脸陶醉地道：“真香！”
    青狐最喜欢吃鸡肉，闻到香气口水差点没有流下来。
    她虽然道行很深并不怕冷，但是这样在冰天雪地里走路，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尤其是他们明明是在对阵，师折月一行人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她却在冰天雪地里守着。
    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也十分折磨人。
    师折月又道：“细算起来，我们并没有仇，要不这一次就算了，我们化敌为友，好东西大家一起吃。”
    青狐怒道：“你们这些人类最是狡诈，我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你们最好把紫蛇放了，否则我必将你们撕成碎片！”
    师折月托着腮看着她道：“哎呀，我好怕怕啊！”
    她说完扭头看着燕潇然道：“小白和朝晖什么时候过来？”
    燕潇然回答：“他们有些事情要处理，会落后我们半天。”
    “算算时间，应该并不多要到了。”
    师折月便对青狐道：“你不愿意和解那便算了，我等小白和朝晖过来。”

 第499章 敌我不分

    青狐听到师折月的这句话心里生出了不安。
    原因无他，她之前一直没有动手，就是怕白稚仙和是朝晖过来。
    如今听说他们就在后面，且随时都会赶过来，她再留下去就会有危险。
    她沉声道：“我真是小看也你们了，这一次先放你们一马，以后再来找你们算账！”
    她说完扭头就走，十分干脆。
    师折月有些感触地道：“她方才还一副和紫蛇感情极好的样子，一听说有危险就跑得飞快。”
    “果然，妖和妖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没有那么深。”
    燕年年松了一口气道：“她可算是走了，她那双眼睛看着好吓人。”
    青狐原形很大，那双眼睛带着妖气。
    她毕竟是修行了数百年的大妖，身上带着的气息十分强大。
    燕年年的胆子算很大了，还敢看青狐，换做胆子小一点的，怕是看都不敢看。
    燕潇然有些担心地道：“我们这一次就算把她吓走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怕是还会追过来。”
    师折月点头道：“所以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把小白和朝晖从千里江山图里放出来。”
    一说这事，几人就有些泄气。
    千里江山图降妖的时候好用归好用，但是却敌我不分。
    眼下他们最厉害的战力都图中，青狐往后有了防备，想把她骗进图中必定会十分艰难。
    而不能把青狐骗进千里江山图的话，她往后必定还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后面的路途将会变得十分凶险。
    他们一路过来研究这张图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眼下他们不知道图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白稚仙和朝晖怎么样，会不会在图中遇到紫蛇。
    这天晚上，三人又在房间里对着那张图研究了好一会，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师折月便道：“先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再赶路。”
    三人原本就赶了一天的路，又和紫蛇青狐打了一架，此时确实也累了。
    有阵法在，他们也不需要特意留人守夜，便挤在一间房间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们把东西收拾一下便出发。
    他们知道青狐很可能还尾随着他们，他们一路上都十分小心。
    如此走了约莫四五日，最初的时候还算是相安无事。
    到第六天进入青州地界时，他们进入一个村子后就发现了异常。
    那个村子在一瞬间就变成了泡影消失不见，取而代入的是一片荒凉的墓地。
    师折月看到那片墓地后面色微变，因为阴寒的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无数凶灵面目狰狞地看着她。
    燕潇然和燕年年看不见那些凶灵，燕潇然问：“我们是闯进什么不该闯的地方吗？”
    师折月回答：“狐妖最擅长用幻术，我们方才看到的村庄是她用幻术幻化出来的。”
    燕年年十分震惊：“这竟都是幻术吗？这些墓地竟也是都是假的吗？”
    她是真的觉得这里的恐怖氛围拉满，看起来颇为吓人。
    师折月四下看了看后道：“村庄是假的，这片墓地是真的。”
    燕年年跟在师折月的身边久了，并不怕这些东西。
    再加上师折月分给了每人一张驱邪符，那些凶灵并不敢过来。
    燕潇然四下看了看后道：“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阵法，现在怎么办？”
    师折月回答：“先找阵眼。”
    找到阵眼就能破阵，现在他们必须先出去。
    只是他们一转身就看见一个模样妩媚的女子站在他们的身后。
    她的模样和那天他们在客栈时见到的老板娘不太样，只是眉眼里的妩媚如出一辙。
    燕潇然挡在师折月的身前，问道：“青狐？”
    青狐双手背在身后道：“没错，是我。”
    她说完歪头看着师折月道：“你看着挺老实的，却有一肚子的心眼。”
    她跟在他们身后几天，一直没有看见白稚仙和朝晖，便知道自己被她们骗了。
    她的术法比他们高，脚程也远胜过他们。
    在她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就赶在他们前面布下了这座阵法，再用了些手段，将他们引到了这里。
    师折月微微一笑：“多谢夸奖。”
    青狐冷笑一声：“你知道吗？在这个世上，向来只有我骗别人，没有人能骗我！”
    师折月依旧面带微笑：“出来混的，迟早都得还。”
    “你骗了那么多人，偶尔被人骗一次，那不是很正常吗？”
    青狐的眸子里冷意凝结：“你的歪理可真多。”
    师折月抿唇浅笑：“还行，让你见笑了。”
    青狐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道：“所以你们今日都得死！”
    她这话才一说完，燕年年突然拔出了刀，只是她没有砍向青狐，而是砍向师折月。
    燕潇然反应极快，一把拽着师折月躲过了那一刀。
    只是这一刀躲完，燕年年的另一刀就又砍了过来。
    燕潇然沉声道：“年年，你醒醒！”
    燕年年平时对师折月最是敬重，此时她会对师折月动手，那必定是中了青狐的招。
    燕年年此时双目赤红，哪里还有半点理智可言？
    她手里的刀抡起，杀伤力极大。
    燕潇然单独对上燕年年，他是能赢，但是他还得护着师折月。
    更不要说此时青狐就站在一旁，随时都可能动手。
    他们的处境瞬间就变得极为凶险。
    师折月突然就想起他们在客栈的那天晚上，燕年年说她看到青狐眼睛的事。
    看这情景，只怕是那时青狐就已经对燕年年下了手。
    只是当时有阵法护着，再加上青狐不知道白稚仙和朝晖的下落，所以出手的时候有所保留。
    他们今日闯时青狐设下的阵法里，她知道白稚仙和朝晖不会赶过来，所以一下手就是死手。
    且她控制了他们三人中不会法术，但是武功最好的燕年年，她也能看清楚师折月的手段。
    青狐做事十分稳妥，她打算弄清楚师折月的真正实力就下死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师折月的身手是真的差到离谱，不过是跑了几步居然还喘上了！

 第500章 兵不厌诈

    青狐觉得，就师折月这样的体质，也敢跟她做对，简直就是可笑！
    就师折月这样的，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轻易弄死。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决定就地斩杀师折月，以绝后患。
    她飞快地冲到师折月的面前，亮出爪子，直接去掏师折月的心脏。
    她在动手之前看向师折月，恰好看见师折月那双含笑的眼睛。
    她不知道师折月为什么此时还能笑得出来，这一记笑意在这个时候太过诡异。
    她的心里生出了狐疑，动作便顿了一下。
    也就是她顿的那一下，一把剑捅进了青狐的胸口。
    与此同时，燕潇然一把拽着师折月，往后退了一大步。
    青狐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扭头一看，便看见燕年年挑衅的脸。
    青狐对自己的术法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之前便对燕年年用了瞳术，就是为了今日做准备。
    且方才燕年年的样子，分明是中了她的术法。
    她伸后去拍燕年年，燕年年凌空一跃，避开了她这一击。
    只是她的手此时变成了爪子，带来极强的劲风，劲风扫过燕年年的脸，将她的脸抓出了几道血痕。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没受影响？”
    燕年年轻笑了一声：“那是因为公主之前就猜到你不会就此罢休。”
    “且狐妖行事最是不要脸，会用一些十分恶心人的手段。”
    “所以公主早早就给我和三哥用了避邪的符，以防止我们中招。”
    青狐问道：“可是方才你分明已经中招！”
    燕年年点头：“没错，我方才确实已经中招。”
    “我若是完全不中招，你又怎么可能会对我毫无防备，把我当成自己人靠近我呢？”
    青狐：“……”
    青狐：“！！！！！”
    到此时，她有些理解之前黑影为什么会说师折月太过阴险。
    她成妖多年，自认为脑子还是够用，行事也绝对小心。
    但是她却发现，师折月的脑子明显比她好使。
    她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对付师折月的法子，却已经不知不觉掉进师折月的陷阱里。
    她此时严重怀疑，到底是她是狐妖，还是师折月是狐妖！
    师折月的眉眼里含了几分笑意：“你估计还得问年年是什么时候解除了你的控制？”
    “这事我来回答吧！”
    青狐扭头看向她，她此时还在喘气，看起来弱得不行。
    师折月顺了顺气后接着道：“那是因为我在他们身上放的避邪的符，之前并没有驱动。”
    “只要我念动咒语，就能将符驱动。”
    “你也说了，我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我画的符比一般要厉害一些，效果也会很好。”
    “所以方才你控制住了年年是真，不过是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为她将身上的邪气驱散掉，破了你的术法。”
    青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这样用符。
    师折月用符的手段，简直超出了她的预期。
    青狐快要吐血了！
    师折月朝她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这一次没能让你杀了我。”
    青狐：“……”
    师折月认真地道：“我如果是你的话，此时应该赶紧逃跑。”
    “因为我给年年的剑开过光，她的剑不是寻常之物，能斩妖除魔。”
    “只是我这人有好和平，不喜欢打打杀杀，还觉得畜生能修炼成精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所以她的剑上开的光也会稍微有延迟，初时被砍中不会太难受，但是一会就会十分难受。”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青狐的脸色就变了。
    她原本没太把燕年年刺她的那一剑放在心上，因为寻常的武器是伤不到她的。
    且方才燕年年刺到她的时候，她没有太多的感觉。
    但是此时她却感觉到了刺骨的痛意，这种痛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她有些震惊地看着师折月，她发自内心地觉得师折月是个神经病！
    她就没有见过谁这样用符的！
    青狐低头看向胸口的伤口，此时有鲜血流了出来。
    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被人伤过了。
    燕年年手里的剑再次了朝青狐刺了过来，青狐一把抓住了她的剑。
    然后下一刻，青狐就惨叫出声。
    因为她摸到那把剑的时候，只觉得痛到极致。
    青狐飞快地松手，怒道：“师折月，我要杀了你！”
    她说完便翰师折月扑了过来。
    只是她才一靠近，燕潇然便一把抖开乾坤扇，重重地朝青狐扇了过去。
    正常情况下，以青狐的功力，燕潇然就算有乾坤扇这样的宝物，也不可能伤得到了青狐。
    可是此时青狐已被燕年年重伤，她又在暴怒之中，速度远不如平时那么快。
    这一下她又来得太急，竟没能避开，直接被狂暴的雷电之力扇中，整个身体直接被抽飞。
    其实之前黑影曾对她说过燕潇然手里有乾坤扇，只是他们之前对阵，燕潇然一直没用。
    而青狐又在气头上，就忽略了这件事情。
    她被抽飞之后，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师折月这三人看起来很弱，组合在一起，实力就很惊人。
    青狐压下在嗓子间翻腾的鲜血，她咬着牙道：“师折月，我迟早杀了你！”
    师折月对她勾了勾手指道：“你也别迟早了，就今天吧！”
    下一刻，青狐立即就施展术法离开了。
    她跑得很快，怕师折月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法术。
    师折月愣了一下：“这就跑了？”
    燕潇然笑道：“我们都把她伤成这样了，她自然要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日师折月看着没怎么出手，青狐怕她还有后招。
    青狐能修炼到现在，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情。
    因为不容易，所以她才格外的惜命。
    师折月轻摇了一下头道：“她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点。”
    “她若再跟我们拼个命什么的，我们未必能占她的便宜。”
    因为他们的实力相差还是很大的。
    哪怕青狐重伤了，他们三个一起上，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只是这几次交手，让师折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青狐行事很谨慎，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道：“你的那几道符已经很吓人了，完全出乎她了的意料之外。”
    “我若是她，这会也要夹着尾巴跑了。”
    他觉得师折月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太过明确的认知，有些低估自己了。

 第501章 找谁说理

    自燕潇然认识师折月后，见到她的那些千奇百怪，效果还好到爆的符之后，他便觉得打开了人生的另一扇门。
    她的那些符，不管是哪一个，拿出来都会让人惊叹。
    他了解过，世上修道之人想要画成一张符是极困难的一件事情。
    到了她这里，不管是什么样的符都变得极其简单。
    今日他们三人联手，配合无比默契地连打带骗地重伤了青狐。
    青狐这一次伤得不轻，短时间内应该没办法来找他们麻烦了。
    燕年年问师折月：“公主，我刺的青狐的那一剑，她多久能好？”
    师折月回答：“你的那把剑上的符是我前几日刚能画的一种符，它的具体效果我也不是太清楚。”
    燕年年：“……”
    还能这样？
    燕潇然在旁道：“折月之前受身体限制，很多道门术法不能用。”
    “她现在能用的术法比之前要高深得多，所以那张符的效果可能非常好。”
    燕年年看向师折月：“是这样的吗？”
    师折月点头：“应该吧，但是因为之前没有用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效果。”
    燕年年一脸期待地道：“这么说的话，那只狐妖这一次是要吃大亏了？”
    她说到这里又叉着腰道：“那该死的狐妖，这一次我们三个人就逮着我欺负。”
    “现在让她尝一尝，一脚踢到石板的感觉。”
    燕潇然和师折月都笑了起来。
    青狐一走，这个阵法便没有多少杀伤力，师折月很快就将阵法破解了。
    三人从阵法里出来之后，发现他们此时是在一处乱葬岗上。
    这里四处望去，到处都能看到森森白骨。
    不远处有凶灵有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
    正常人看到这种情景可能已经吓坏了，但是现在吓坏的却是那些凶灵们。
    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情景，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身上的气息好可怕！
    和燕潇然预测的差不多，师折月用在燕年年剑上的符效果好到出奇。
    那把剑刺中青狐的时候，她最初感觉不是太明显，逃走后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
    她原本想要找个地方先养伤，就发现她有些撑不住了。
    她是大妖，凡间的剑伤不到她，但是燕年年的那一剑却似乎要把她给捅了个对穿。
    且那个伤口还十分邪门，以极为可怕的方式撕开她的伤口，吞掉她的妖气。
    青狐痛得满地打滚。
    只是满地打滚却也缓解不了她的疼痛，反而让她的伤口越来越大。
    她骂骂咧咧地道：“师折月，我跟你没完！”
    “你明明是个修道之人，为什么会有这么邪门的符？”
    “这到底是什么破符，为什么刺完之后，后劲会这么大！”
    “师折月，我草你大爷！”
    她成妖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
    她想不明白的是，她和紫蛇一起出手，怎么就落得一个失踪一个重伤的结果？
    而让他们中招的是个身体柔弱的道姑和两个基本不通晓道法的人，这跟谁说理去？

 第502章 越想越气

    青狐越想越气，越气身体越痛。
    伤口炸开，这种感觉真的是要疯。
    青狐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身体会以她的伤口为圆心四下炸开。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符？
    怎么会这么邪门？
    青狐痛的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得用她特殊的方式给黑影发消息。
    约莫三个时辰后黑影来了。
    黑影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紫蛇呢？”
    青狐痛的全身都在发抖，伤口在缓慢扩大，痛得她生不如死。
    她拼尽全力道：“我也不知道紫蛇在哪里，八成是中了师折月的招。”
    她说完这句话身体缩成了一团。
    黑影看到她这个样子轻啧了一声，他之前觉得他被师折月折腾的够惨了，看到青狐之后，他就觉得他一点都不惨了。
    重点是，青狐还在这里，而紫蛇如今都下落不明。
    黑影虽然平时和青蛇不算对付，但是他们终究是一伙的，他不可以不管青狐。
    黑影当即施展法力，为她驱除伤口上符咒留下来的伤害。
    只是那符咒的威力极大，就算是黑影，一时间都没能把这符咒带来的伤害驱散。
    黑影原本只是要敷衍地弄一下就算了，到了此时再没有办法敷衍了。
    他费了极大的精力才把那些符咒全部驱散。
    做这事之后，他觉得他整个人都要被掏空。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形都快要稳不住了。
    他忍不住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在黑影为她化掉符咒之后，她总算舒服了些。
    她自己调动法力修复上自己的身体，缓缓吐出一口气，轻声道：“都是师折月。”
    “她狠险得很，发现我要对付她之后，她就将计就计，把我算计的很惨。”
    这事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丢人。
    但是黑影也在师折月的手里吃过大亏，所以这反而因为这件事情两人有了几分同病相怜。
    黑影感慨道：“师折月行事十分邪门，你根本就想不到她下一刻会做什么。”
    “平时瞧着她好像要断气了一样，下一刻就又来个大招，让人防不胜防。”
    对这话青狐深有同感：“没错！”
    她单看师折月觉得弱暴了，再看看燕潇然和燕年年也觉得弱爆了。
    但是这么弱爆了的三个人凑在一起战斗力就爆表了。
    青狐这一次倒是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招，但是往细里一想就更加郁闷了。
    黑影叹气：“主人让你们对付师折月，现在这种情况怎么给主人交差？”
    这也是青狐头痛的地方。
    黑影又道：“主人之前说过，你们如果杀不了师折月，就设法把她往那里引，这事你做了吗？”
    青狐：“……”
    她原本觉得这一次肯定能杀了师折月，根本就没做那件事。
    黑影看到她这副样子轻抿了一下唇，用一种你完了的眼神看着她。
    青狐原本痛得满头大汗，这汗才下去，又被吓得满头大汗。
    黑影看着她道：“左右你还活着，你还有机会去把他们引过去。”
    他倒是有些明白青狐为什么会被折腾的这么惨，究其根本是因为师折月上次在玉儿锁里积攒了大的功德。
    师折月的大功德一攒下，她的寿命提升。
    她的寿命一提升，之前不能用的道术就都能用了。
    至于她会哪些道术，又会用哪些道术，到如今反而成迷了。
    因为这事成迷，所以现在的师折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战斗力，反倒无法预估。
    如此一来，他们在对上师折折月之后，很可能会吃大亏。
    青狐的表情有些难看，她这一次重伤，不好好休养个大半年是好不起来的。
    她全盛之时都被师折月坑成这样，她现在要去找师折月，她觉得几乎没有胜算。
    这事黑影也知道，便又劝她：“你也不用太过着急，主人如今身体也不好，行事不太方便。”
    “你晚一点把是折月引过去，估计问题也不大。”
    “师折月的强弱和她的寿命有关系，再等一段时间估计师折月就会变弱也说不准。”
    青狐怒道：“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黑影看着她道：“哦，那你现在去找她啊！”
    青狐：“……”
    她现在伤成这样子，又完全摸不透师折月的底，她哪里敢去找师折月？
    她有些不自地道：“我觉得你方才的那番话也是有些道的，这件事情不着急，等等也许效果更好。”
    黑影听到这话笑了一声，青狐就更加不自在了。
    黑影倒没有再嘲笑她，只道：“眼下紫蛇下落不明，我们得把他先找出来。”
    “紫蛇相助，做这些事情的成功率会大得多。”
    青狐赞同他的观点，眼里却有些担心：“师折月这一次将我重伤，我怀疑紫蛇也着了他们的道。”
    黑影缓缓吐了一口，问道：“你感觉不到紫蛇的存在吗？”
    他知道青狐和紫蛇曾经结过一个契约，所以两人能互相感知到对方的死活。
    青狐皱着眉头道：“我只能感觉到紫蛇还活着，但是却无法感应到了他的具体方位。”
    “他似乎在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很可能被师折月用某种法器关了起来。”
    “这就麻烦了。”黑影轻声道：“若是被关进法器之中，想要把他救出来怕是很难。”
    青狐又道：“我上次和他们交手的时候，看到了一幅极为奇怪的画，那幅画有些像是传闻中的千里江山图。”
    黑影的面色有些凝重：“千里江山图已经消失了数百年，怎么会在师折月的手里？”
    这事青狐也无法回答他。
    黑影又道：“我们都知道，千里江山图是道主的圣物，专门用来囚禁大妖和凶灵。”
    “紫蛇下落不明，该不会被关进千里江山图中了吧？”
    这事青狐之前也曾想过，只是他们对千里江山图了解有限。
    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景，她也不太能确定。
    她轻声道：“很有可能，他若真的被关进千里江山图中那就真的麻烦了。”
    “那图十分邪门，没人知道要如何启动它，又要如何将紫蛇从画中救出来？”

 第503章 真的想死

    她说到这里看向黑影：“重点是，那幅图我们都不能碰，一碰就会被吸进去。”
    她说完，两人一起沉默。
    他们和紫蛇是有些交情，但是那些交情还不足以让他们玩命地去救他。
    良久之后，黑影轻声道：“我觉得吧，救紫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做好周全的计划。”
    “只要计划做得好，肯定能把紫蛇救出来。”
    这话说得他们自己都不信，但是此时他们又都愿意相信，或者说是自欺欺人。
    紫蛇受了重伤，折腾完这么一回她是真的累了，便化为原形躺在地上休息。
    黑影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边的进展告诉大师兄。
    大师兄此次差点被师折月弄掉半条命，偏又死不了，这事让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让他生无可恋。
    他比任何人都想死，却又偏偏死不了。
    他休息了几日，才稍稍好了些许，今日刚刚能下床。
    他慢慢挪到院子里休息，一束光影流过，是黑影传来的消息。
    他伸手将那束光掀了一掀，便能看到消息了。
    这消息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他又给气吐血。
    他骂道：“蠢货！”
    只是他骂完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心里恨得要死：“都病成这样了，怎么就是不死了？”
    他应该是个这个世上最盼着自己死的人，这种明明感觉要死了，却又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的感觉真的太要命了。
    正在此时，他感觉到不对，扭头一看，便看见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背着一把巨剑站在院子的门口。
    大师兄之前在玉儿锁的时候见过这男子，知道他便是二师父。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有些意外二师父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他在心里琢磨要怎么骗二师父一剑将他杀了，然后他脱离这具身体，再去找个新的宿主。
    二师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啧啧，原本你这么惨啊！”
    大师兄一听这话就知道二师父这是把他认出来了，他笑道：“你的眼神还不错。”
    “我这具身体虽然弱了点，但是要杀你却够了。”
    二师父的手握在剑柄上，缓缓将剑抽出来了些许。
    大师兄看到这情景心里乐开了花，只要骗二师父动手，将这具身体斩杀，他就能逃出生天。
    他当即装模作样地掐了个诀，一副欲与二师父血战到底的模样。
    二师父看了看他，却把刚拔出来些许的剑又按了回去。
    大师兄愣了一下，二师父捋了捋他那又脏又乱的胡子道：“这样啊，那你先把我杀了试试看？”
    大师兄：“……”
    在这一刻，他莫名就有些明白师折月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是如何养成的，敢情都是被二师父教出来的？
    大师兄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要保持住他高手的模样，这样才能骗二师父动手。
    于是他冷着脸道：“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他说完掐了一下诀，刹那间四周的风的方向变了，有什么东西往院子里汇聚。
    二师父四下看了看，再看了看大师兄的起手势：“哟，还是道门正统的手法。”
    “明明已经是道门正统，为什么还要去修邪道？”
    大师兄自然不会理他，指间风去滚动，带着雷霆之力，极为霸道地朝二师父劈去。
    大师兄见过二师父的剑法，他是以剑入道，他的剑能破世间万法，灭世间万物。
    他这一招杀气十足，只要二师父将这剑拔出来，对着他砍下来。
    以二师父凌厉的剑气，是能十分轻松将这具残破的身体劈死。
    这所有的一切大师兄都算好了，他觉得这一次肯定能成。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他劈过去的那一道雷劈到二师父的面前，二师父伸手轻轻一弹，那道雷就散了。
    大师兄惊呆了！
    那么厉害的一道雷，竟就这样劈空了！
    二师父不是不会道法吗？
    这是怎么回事？
    二师父有些嫌弃地道：“就这？”
    大师兄的表情僵在那里。
    他承认方才这一下他并没有用全力，看着很是厉害，却重要声势。
    就算如此，也不是寻常修道之人能接得下来的。
    可是这样的一道雷到二师父的面前，就被他这么轻轻一弹，就彻底散了。
    二师父对他勾了勾手指道：“再来！”
    说到底大师兄对二师父还是了解的太少。
    他是不修道，修的是剑，但是他整天一群道术高手在一起，最擅长的就是破各种法术。
    他能用最简单的方式破除道法，这也是他能孤身闯荡天下的根本原因。
    大师兄一向好强，他对自己的法术是极有信心的。
    就算这具身体再弱，他也绝不允许他一记雷劈下去，连个不通道术的人都劈不死。
    于是他认真了些，手再次掐了个诀，这一次杀意明显比方才重了很多。
    凛冽的杀气再次朝二师父扑了过来。
    二师父依旧没有动，这一次却不是用拂的，而是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来势汹汹地杀意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大师兄傻了眼。
    他冷声道：“你不是不会道术吗？”
    二师父回答：“没错，我确实不会道术，但是我会破解道术啊！”
    大师兄：“……”
    他觉得他遇到了一个怪物！
    他原本只想骗二师父杀了他自己，到此时倒被二师父弄出了强烈的胜负欲来。
    于是他再次掐诀对付二师父，却都被二师父轻松化解。
    数个回合之后大师兄累得只喘气，二师父却一派轻松自在，不要说出剑了，连他倚在门口的姿势都没有变。
    二师父一脸嫌弃地道：“你就这点本事？你跟折月比起来，真的差远了！”
    大师句子这一辈子最不能听的话就是他不如师折月。
    千年前，他拼尽了全力就只是为了证明他比师折月强。
    千年后，他觉得他比师折月强很多，如今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句话。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方面是体弱，另一方面是被气的。
    他的眼里泛起了极为浓烈的杀气：“师折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老东西，受死吧！”

 第504章 绝佳坑货

    二师父看到大师兄亮出来的这一招轻掀了一下眉，这才像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该有的样子嘛。
    方才明显就是看不起来，用那种不入流的招数来勾他动手，实在是太小看他了。
    只是就算如此，二师父也依旧没有拔剑，只是出手的时候认真了一些。
    张狂的劲风卷了起来，有如一条巨龙，似要将二师父吞没。
    二师父站在那里没有闪避，任何由风组成的巨龙将他吞了进去。
    大师兄看到这情景略有些意外，二师父这么不堪一击？
    下一刻，他就看见二师父从风龙里走了出来：“这个不错，继续！”
    大师兄：“！！！！！”
    他到此时终于看明白了，二师父的体质十分特殊，所有的术法对他都免疫。
    这种体质从某种程度来讲，也是千年难得一遇。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二师父能以剑入道，以剑破万法了。
    因为他这种对术法免疫的体质，本身也学不了道术。
    他学不了，那就只能学剑。
    这种人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他们这些修道之人克星。
    他的表情露出了几分了狰狞，他若不受制于这具身体，自然有其他的法子对付二师父。
    但是他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他这样对上二师父竟就毫无胜算。
    他立即就改变策略，将他留在身边的一只凶灵召唤出来，让凶灵去对付二师父。
    对付这种凶灵二师父经验丰富，一剑就将那只凶灵给斩杀了。
    大师兄：“！！！！！”
    他转身就欲用土遁术逃走，只是他才一转身，就被二师父拎住了后颈。
    大师兄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这一次改用灵识攻击二师父，二师父反应极快，立即反击。
    这一次二师父吃了一点亏，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吐了一口血。
    二师父平时打架都是大开大合的，今日这场架打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尽兴，还有些憋屈。
    他生气了。
    只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再生气也不能拔剑，真要把这具身体杀了，就把这个老怪物给放跑了。
    二师父又觉得他的血不能白吐，他看旁边有把剪刀，他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就把大师兄的头发给剪了个半秃。
    大师兄：“……”
    他是真没想到二师父这样成名的高手，居然会做这种事情。
    他这人臭美的不行，这具身体虽然不是他的，但是他也不想被剪个秃头啊！
    于是他继续用神识攻击二师父。
    二师父这一次有准备，没有吃大亏，但是他的神识不如大师兄的厉害。
    二师父二话不说，拿着剪刀就把大师兄的衣衫剪了。
    大师兄：“……”
    合着二师父是那种就算拼不过他的神识，不拔剑，也要好好羞辱一番大师兄。
    这事谁在意谁就输。
    偏大师兄就是在意的那个人。
    所以就算他的神识比二师父的强大，但是他还是觉得他被羞辱了。
    且这种羞辱还不是意识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
    大师兄怒道：“你住手！”
    他用神识继续攻击二师父。
    二师父觉得脑袋痛得厉害，识海里有些混沌。
    二师父想了想，还是决定坚决不住手，大师兄的衣衫剪完了，那就去剪他的裤子。
    大师兄：“！！！！！”
    他这具身体十分柔弱，伸手去拉二师父的手，结果却拉出欲拒还迎味道。
    因为他拉一下，下一刻就又没了力气，任由二师父为所欲为。
    他气得要死，拉不开就只能再用神识攻击二师父。
    二师父头痛得要死，却又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认输，于是他把大师兄的裤子也给扒了个精光。
    大师兄：“！！！！！”
    他真的从未如此羞辱过！
    他再次用神识攻击，这一次他已经身无寸缕，他觉得二师父已经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但是他显然还是低估了二师父的脸皮，二师父这一次开始剪他小腹处的毛。
    大师兄：“！！！！！”
    他要疯了！
    就算他的神识再强大，这样连着用来攻击二师父，他也有些受不了。
    他又气又累又怒，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二师父也头晕脑涨，整个人也累得不行。
    于是他就直接把趴在大师兄的身上休息，他那只脏兮兮的爪子搭在大师兄的胸口。
    大师兄是被二师父的那只手给压醒的。
    他醒过来看见二师父的那只手，眼睛一翻，又气晕了过去。
    大师兄和二师父对彼此各有忌惮，一个不要脸，一个身体弱，一时间竟是谁也拿谁没办法。
    大师兄又不能自杀，也没办法激二师父出杀招，以至于他整个人处于疯狂又无助的的状况。
    而二师父被大师兄的神识攻击的也是生不如死。
    但是他答应了师折月，要帮她对付大师兄。
    他如今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又杀不了大师兄，索性就留在大师兄的身边，开启了两人互相折磨的日常。
    大师兄从来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遇到像二师父这样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都拿对方没办法，也杀不了对方。
    于是两人便死耗在一起，就看哪天谁先受不了谁，又或者加入其他的人进来，打破这个僵持的局面。
    大师兄身边能用的妖怪凶灵不算少，但是厉害的都派去对付师折月去了。
    不太厉害的到了二师父的面前，就被二师父直接给秒了。
    这种局面让大师兄崩溃。
    大师兄的表情十分难看，再这样下去，他身边收下来的这些凶灵和小妖，怕是全得交代在二师父的手里。
    他初时还想着要挣扎一下，时间久了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
    不就是受辱吧，他当没看见。
    然后他也发现了二师父的特质，只要他不动手攻击二师父，二师父也不会去剪他的衣衫。
    两人时间长了之后，摸清楚对方的套路后，就放弃了互相攻击。
    因为这样攻击下去，两人都吃不消。
    师折月不知道二师父和大师兄相爱相杀的相处方式，她和燕潇然在把青狐重伤之后，顺利地到了云岭关。
    因为沿途大雪，他们到云岭关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了不少，快到过年的时候才到。

 第505章 怕会出事

    燕潇然派过来处理事物侍卫看到他回来，一个个眼泪汪汪：
    他要是再不回来，他们就撑不住了！
    因为昭明帝今年派了人来慰问边关，那使臣很快就要到了。
    之前那些侍卫都以燕潇然水土不服生了重病为借口，不见云岭关的将领和当地的官员。
    那些将领和官员对燕潇然如此“娇弱”的体质多少有些不屑：
    到了这里一生就生几个月的病，简直就跟娘们一样。
    他们都觉得他没有半点老燕王的风采，他虽然是新的燕王，却又让他们生不出多少敬重来。
    他们最初还总是会派人过来探望，想要他这里刷一波存在感，讨一些好处：
    燕潇然成为燕王之后，他的封地就在云岭关这一带，再加上昭明帝给他封的官职，他是这里最大的官了。
    众官员见他“生病”一生就这么久，难免就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也有一些官员，还能昭明帝上书，让昭明帝再派个厉害的战将过来。
    燕潇然身体这样虚弱，如何能领兵打仗？
    也正是因为有人上书了，所以昭明帝才派使臣检阅边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燕王的死，细算起来其实和昭明帝脱不了干系。
    昭明帝其实并不是太想把燕王的爵位给燕潇然，但是有师折月在，他又没有办法将这事完全揭过。
    这一次使臣过来，若是见不到燕潇然，以昭明帝的处事方式，大概率收回燕潇王的燕王之位，还会治他的罪。
    正因为如此，他此时回到云岭关，这些侍卫们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燕潇然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后道：“辛苦你们了。”
    “后面的事情本王来处理就好，你们还和以前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一来，那些侍卫就彻底放了心。
    云岭关的燕王府并不算大，比起京城的燕王府也要显得简陋了不少。
    但是对于这一路过来餐风露宿的几人而言已经十分好了。
    他们这一路赶路十分不容易，一不留神还错过几次投宿，逼不得已睡在野外。
    平时吃的就更加简陋了，能吃饱就行。
    简陋的王府里至少还有着不错的厨子，能让他们吃到合口的饭菜。
    燕年年颇有感触地道：“我之前向往仗剑走天涯的豪迈，现在发现这事其实也不容易。”
    “夏天还好，冬天一不留神可能就冻死在外面了。”
    师折月笑着道：“那你还想做女将军吗？”
    燕年年回答：“这个必须想啊！虽然行军打仗会很累，也会很苦，但是至少不用受京中的礼仪束缚。”
    “你们是不知道，我之前学那些礼仪的时候，是真的学到想死。”
    “就这样，母妃和祖母都觉得我的礼仪学得不好，担心我嫁不出去。”
    她这一次跟着师折月出来，学了很多的东西，看到了她在后宅里永远都看不到的风景。
    而她看过这些风景后，就再也不可能忍受京中的礼仪，过着寻常女子那种相夫教子的日子。
    燕潇然看了她一眼道：“她们担心的很有道理，你现在这副样子，在京中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燕年年笑道：“公主说了，谁规定女子就一定要嫁人，要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寄托在男人的身上？”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扭头看向师折月。
    师折月明白他的意思：“这话确实是我说的。”
    “女子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若是嫁的男人不成器，或者品性不好，对女子而言简直就是场灾难。”
    她说完又朝他微微一笑：“毕竟世上像你这么好的男子也就只有一个。”
    燕潇然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却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这世上优秀的男子还是挺多的，年年虽然与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但是那只是她还没有遇到适合她的人。”
    “等她遇到适合她的人，她便会有不同的想法。”
    燕年年点头道：“三哥说得对，就是这个理！”
    “我要遇到适合我的，而我又喜欢他，我肯定会愿意为他收敛一些脾气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对师折月竖起大拇指。
    她对师折月是真的是十分佩服，她家那个十分难搞的三哥在师折月的面前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被师折月吃得死死的。
    燕年年看着他们相处，她也渐渐悟出了几分与要相处之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有些想白稚仙了。
    白稚仙被收到千里江山图中之后，到如今依旧不知生死，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燕年年微微有些走神。
    师折月问她：“年年，你在想什么？”
    燕年年回答：“我在想白稚仙和朝晖如今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千里江山图里有没有事？”
    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把千里江山图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看后道：“他们应该没事，倒是那个紫蛇，可能有点惨。”
    千里江山图除了最初的成图颜色外，还多了一抹红，一抹紫，一抹黑。
    红的是人形，紫的是条蛇，黑的是条龙，分别代表着白稚仙、紫蛇和朝晖。
    白稚仙和朝晖入图之后会在图中游走，但是颜色半点没有变淡，但紫色却明显淡了很多。
    师折月预测，图中颜色的深浅，代表着是他们的状态，颜色变浅大概率是出了问题。
    燕潇然若有所思地道：“若图中是一个世界的话，那么他们进去应该是能遇到的。”
    “但是这幅图历经千年，之前肯定收过其他的妖邪，如今在这张图中却半点踪迹都看不见。”
    “这是不是就代表凶灵和妖进去之后，时间长了会被这张图给炼化或者抹杀？”
    师折月和燕年年听到这话齐齐变了脸色，她们都觉得燕潇然分析的很有道理。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稚仙和朝晖有危险，他们得尽快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只是这一路过来，他们是各种方法全部用尽，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燕年年有些发愁地问：“那现在怎么办？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在这幅画里吗？”

 第506章 天降横祸

    师折月当然不会让白稚仙和朝晖死在这幅画里，但是她到目前为止要如何救他们，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初的时候，她还能对众人说不要着急，总归会有法子的。
    现在他们发现千里江山图的特质之后，就不得不急。
    师折月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再想想法子，总归也会有法子的。”
    其实他们什么法子都想过了，只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三人围着那幅画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燕年年有些泄气地坐在地上道：“完了，看这情景，白稚仙这次怕是活不了。”
    “他活了千年也不容易，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估计会很郁闷。”
    “他还没死。”师折月说完又道：“不对，他是早就死了，只是成了凶灵，还没有魂飞魄散罢了。”
    燕潇然看了一眼画中的一抹红，那抹红色此时刚好挪了一下位置。
    他便道：“现在的白稚仙，似乎还挺生龙活虎，我觉得他一时半分还死不了，不用那么着急。”
    他这话说得客观。
    燕年年叹气：“这幅画在我们手里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点法子都没有。”
    “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我觉得不管给我们多长时间，我们都救不出他们。”
    她这话有些消极，便是也是事实。
    师折月想了想后道：“我们是不懂这幅画，我九师父对各种书画的了解造诣极深，他也许懂这些。”
    燕潇然见过师折月的九师父，他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离不开道观的书阁半步。
    师折月的九师父应该是她所有的师父中才学最渊博的那个。
    只是道观离云岭关极远，如今又大雪封路，这个时候回道观，太不方便。
    且燕潇然刚到云岭关，还要应对使臣，他根本就抽不开身。
    他便道：“左右白稚仙现在还死不了，我瞧着他还能活很长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师折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我们千里迢迢从苍梧道赶到云岭关，都还没喘口气，这事暂且不用着急。”
    “等过完年，雪化了之后，我们再回道观找九师父。”
    燕年年这段时间赶路也赶的累得不行。
    她虽然有些担心白稚仙，但是那股子担心却不算多。
    她知道白稚仙暂时死不了后，便觉得还能再等一等。
    她便道：“这样的话，我们先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说完打着呵欠去睡了。
    师折月看到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燕潇然则道：“方才听她关心白稚仙的生死，我还以为她开窍。”
    “弄半天，她不过是随口问问。”
    师折月笑道：“她这样也挺好的，没心没肺，不会受到伤害。”
    燕潇然轻掀了一下眉道：“等白稚仙从画里出来之后，估计还得费些力气。”
    “不过我觉得吧，她这样不开窍也是一件好事。”
    作为燕年年的兄长，他真不觉得白稚仙是什么良配。
    因为不是良配，所以他不是多盼着他们在一起。
    站在男人的角度，他又觉得白稚仙挺可怜的。
    喜欢上燕年年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子，绝对是件十分苦逼的事情。
    燕年年离开的时候十分洒脱，但是她回到房间后，却又一时半会睡不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躺在床上，就想起了白稚仙闯进她房间的那一次。
    她当时揍了白稚仙，觉得他这人太坏了。
    如今再想起这件事情，她心里的感觉就和那个时候不太一样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白稚仙，但是就是想起了他。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无奈。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郁闷地道：“我想他干嘛啊？”
    燕年年想不通。
    因为想不通，她就更加糊涂了，完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躺下去，拉过被子把将自己的脑袋盖了起来，但是这事除了让她觉得十分憋闷外，再没有任何帮助。
    她又将被子拉开，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我这是疯了吗？”
    和燕年年的不淡定不同，白稚仙在画中却十分淡定。
    他这会跟朝晖坐在一起，看着眼前被打残的紫龙。
    之前白稚仙和朝晖水火不容，之前见面就吵。
    但是他们一起进到了画中之后，两人便统一了阵营。
    平时吵架归吵架，但是在揍紫蛇这件事情上，两人却是统一战线的。
    紫蛇虽然是个大妖，但是他在这两人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白稚仙笑眯眯地看着紫蛇道：“还打架吗？”
    紫蛇此归哪里还敢说话？
    他之前就是一直喊着要打架，结果却被打残了。
    且他们还不是打一顿，而是无数顿。
    用白稚仙的话来讲，那就是“你都落在我的手里，那还不是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紫蛇此时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他全身的妖气，都被他们打散了不少。
    紫蛇躺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他怕他动一下，就会被打。
    之前就出现过他被打趴下之后，不过是动了一下，就被他们暴打了一顿。
    朝晖对他十分不满：“起来啊，接着打，我还没有打够！”
    他之前在玉儿锁天天打架觉得挺烦的，但是从那里出来后没架可以打之后，他又觉得有些无奈。
    到了这里后有紫蛇可以打，他觉得还挺不错的。
    白稚仙的眉梢轻挑：“我觉得他太怂了，不经打，要不你把他按在地上再捶一顿？”
    紫蛇：“！！！！！”
    这人还有没有人性？
    他都这样了，这两人还要打他，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他二话不说，转身欲逃。
    只是他没走几步，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白稚仙笑道：“朝晖，你这功力见涨了啊，这么远都能打中。”
    朝晖面色有些古怪：“可是我刚才没有动他啊！”
    白稚仙：“……”
    他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拽着朝晖往后疾退。
    只是已经晚了，天上坠下极重的雷，那雷霸道至极，似要将他们撕裂！

 第507章 直接跪了

    白稚仙爆了句粗口。
    他就说嘛，他们到画中后一直都平安无事，这也太过平静了些。
    他到如今才知道，原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真正的大招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他们三个不是妖物就是凶灵，都怕雷。
    只是他们三人的道行都高，一般的雷伤不到他们。
    之前师折月画的雷符，白稚仙就没那么怕。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画里的这道天雷，简直就跟劫雷差不多，看着似能将他们劈得魂飞魄散！
    三人各挨了一道，朝晖皮厚，白稚仙法力深厚，他们还好。
    只有紫蛇，他之前就被他们打残了，再被这雷一劈，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劈死了！
    白稚仙扭头看向天空，却看见更粗壮的雷电在空中闪过，马上就要朝他们劈了过来。
    白稚仙爆了一句粗口：“草！”
    这样的雷，就算是他也承受不住！
    他到此时总算明白画里为什么除了他们三个外，再没有其他的邪物了。
    就这种情况，谁能承受得住？
    朝晖看到那雷也吓得不轻，忙问：“现在怎么办？”
    他们无处可逃，因为四周都是这种雷电。
    白稚仙深吸一口气道：“我哪知道要怎么办？”
    他这话倒是实话。
    在这样的雷电面前，他们实在是太弱了。
    一道劈不死他们，多来几道，绝对就能把他们劈死。
    朝晖开始哭：“我等了主人千年，终于盼到和她重逢的时候，我真的不想死啊！”
    白稚仙以凶灵之体活了千年，他也不想死。
    如今的人间，他已经有了牵挂。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他宝库，从里面翻出一张巨大的龟甲来，拉着朝晖就躲了进去。
    这张龟甲是他几百年前机缘巧合得到的，说是能挡雷劫。
    只是白稚仙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他很强大，区区几道小雷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也没把这张龟壳扔掉，而是塞在宝库的角落里，数百年就没有用一次。
    这一次他可顾不得那么多了，先用了再说。
    他一钻进，朝晖也跟着钻了进来。
    紫蛇一看这情景，哪里还顾得上脸面，也跟着往里钻。
    他钻进来的那一刻，天雷降临，雷电狂闪，劈在龟壳之上，壳里的三人平安无事。
    三人大喜！
    只是大喜过后，白稚仙和朝晖齐刷刷看向紫蛇。
    紫蛇立即化成一条小小的蛇，看起来弱的不得了。
    他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他很弱小，他很无害，他绝对没有伤害他们的本事，请他们放他一马。
    朝晖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白稚仙也骂：“别人的法器也蹭，简直是不要脸！”
    只是两人骂归骂，却都没有把紫蛇扔出去。
    不管他们之前是不是敌对的关系，到了如今，他们三个算是同坐一条船。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的把紫蛇弄死了，万一以后有用了？
    紫蛇见他们没把他扔出去，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两人虽然不是太讲道理，但是生死关头，人还不错。
    原本打得要死要活的三人，因为这一场天雷，他们虽不至于成为朋友，倒也不需要生死相搏。
    这雷劈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散去。
    雷散后，三人都有一种劫用余生的感觉。
    朝晖问白稚仙：“你这个龟壳哪里来的？”
    “捡的。”白稚仙回答：“我也不知道它真的有用。”
    朝晖对着龟壳打量了一番后道：“我之前觉得人做乌龟很没骨气，现在觉得它是大智若愚。”
    他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紫蛇则在旁边拍白稚仙的马屁：“还是白公子有先见之名，备下了这么厉害的法宝。”
    “若没这法宝，我们今日怕是全都死了。”
    他能成精颇为不易。
    三人之中，也属他修行最是不易。
    因为不易，所以他最惜命。
    白稚仙捋了捋袖子准备揍他，他扑通一下跪在白稚仙的面前道：“老大！”
    “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大，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第508章 认他为主

    白稚仙：“……”
    他看着紫蛇的样子轻咧了一下嘴。
    他踹了紫蛇一脚道：“你好歹也是个修行数百年的大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紫蛇缩着脖子道：“我也想要有点出息啊，可是出息又不能让我活下来？”
    “我没什么追求，我只想活着。”
    白稚仙觉得这货也是人才，在能屈能伸这件事情上颇想得开。
    紫蛇看了一下他的表情后道：“我们现在留在这里，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既然出不去，也许往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实在不行，我还能干粗活，伺候好你们。”
    白稚仙问是朝晖：“你需要人伺候吗？”
    朝晖耿直地道：“不需要。”
    白稚仙笑道：“巧了，我也不需要。”
    紫蛇一看情况不妙，又道：“若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我也依旧做你们的手下。”
    “我知道很多关于主人的秘密，你们若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们！”
    白稚仙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因为他们对大师兄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且这货行事也太过阴毒。
    他极度怀疑，他的记忆就是被大师兄改的。
    改记忆这事是个大仇，得报！
    他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签个主仆契约吧，省得你这么没骨气，日后又背叛我们。”
    紫蛇挠头：“可是我之前和主人就签了主仆契约。”
    他这话说完就被朝晖一顿暴打。
    紫蛇：“……”
    他真的太难了。
    朝晖这一次打完之后，白稚仙再给他扔了一个术法，便将他和大师兄主仆契约给洗了个干干净净。
    紫蛇：“！！！！！！”
    他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说签了主仆契约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法子能将这契约洗掉吗？
    这各对正常人来讲确实是如此，但是白稚仙明显不是正常人。
    他活了千年，为了自保，他学的东西其实也杂，刚好曾经从某本书上看到过如何解除主仆契约。
    这一次之所以能这么容易成功，是因为和大师兄结契的妖怪有点多，不是一对一的约。
    这种约相对来讲约缚力没有那么强，所以就能轻易解除。
    白稚仙对着紫蛇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可以结契约了。”
    紫蛇看到白稚露了这一手后，直接跪在地上道：“是的，主人。”
    白稚仙之前就知道这货没有太强的原则，这一次再次体会了一番。
    他收了紫蛇之后，问了一些关于大师兄的事。
    这一次紫蛇不敢再有所隐瞒，他把他所知道的有关大师兄的事情全说了。
    只是大师兄这人十分谨慎，紫蛇又是他半路收的，所以对他也有所防备。
    很多事情大师兄都只对紫蛇说了一点皮毛，或者透了些许信息。
    且紫蛇跟在大师兄的身边也只有百来年，对于大师兄之前的种种他所知不多。
    白稚仙斜斜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紫蛇怕白稚仙杀了他，忙道：“我虽然本领不是太强，但是我真的很会伺候人。”
    朝晖不喜欢听这话，拎着他又是一顿打。
    紫蛇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他好像不管做什么都会挨打。
    他们三个陷在这幅画里，一时间根本就出不来。
    且这里还十分凶险，这日子过得也着实有些艰难。
    在画里劫雷劈下来的时候，师折月便感觉到了。
    她将千里江山图展开时，便感觉到了雷霆之气。
    她的面色微变，看向画中正上方的汇聚的雷霆，她深吸了一口气。
    到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画里没有其他的妖物了，原本是被雷霆给劈了下干净。
    那雷霆之气虽然没过多久就消失了，但是她知道这画中的雷只怕是十分厉害的。
    她看了一眼那幅画，发现画中的红紫黑三个颜色汇在一起，却又都还在。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回道门去找九师父，请他来解决这件事情。
    第二日一早，她还没有睡醒，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她听见一记尖细的声音道：“来人，把燕王给咱家拿下！”

 第509章 大胆狂奴

    那一声落下之后，便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人胆子这么大，竟敢跑到燕王府来撒野？
    她飞快地穿好衣衫，大步走了出去。
    她出去的时候，一个侍卫大声喝斥道：“什么人跑到王府来放肆！”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道：“咱家奉皇上的旨意巡视边关。”
    “接到举报，说燕王自被任命之后，就没有来过云岭关。”
    “他这是在抗旨，咱家今日查清此事后，就回京复命！”
    师折月在旁道：“你这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你一进来就说要拿下燕王，紧接着又说他不在云岭关。”
    “他若是在云岭关的话，那就不算是抗旨，你要拿下他就于理不合。”
    “他若不在云岭关的话，你又要去哪里拿下他？”
    那太监看了师折月一眼，他之前并没有见过师折月，此时也没能认出她来。
    他沉着脸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质疑咱家的话，来人，将她拿下！”
    师折月的眉头微拧，宫里的太监出宫后都这么嚣张的吗？
    她不知道的是，宫里的这些太监都是些攀高踩低的主。
    他们在主子的面前，一个个都乖得跟孙子一样。
    而到了外面，他们代表的便是昭明帝的旨意，就没有官员敢得罪他们。
    因为得罪他们之后，他们回去若是在昭明帝的面前说些坏话，官员的仕途便算是全毁了。
    更不说，这个太监出门之前，就曾揣度过昭明帝的意思。
    昭明帝不喜欢燕潇然，这事很多人都有所猜测。
    且昭元帝已经很多年没有派人巡视边关，慰问边关的将士，他这一次突然派人做这事，就会引来更多的猜想。
    这太监到了云岭关后，原本镇守云岭关的大将军齐振北是宁国公的人，他明面上却又和宁国公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当时因为运气好，恰好避开了这些审查，没有被宁国公的事情拖累，保住了官职。
    他宁国公一手提拔出来的，所以他对宁国公十分钦佩。
    宁国公出事之后，他虽然没有站出来声振宁国公，但是心里却替宁国公不平。
    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为宁国公报仇。
    当初他听说燕潇然被记调到云岭关后，他就一在琢磨着要如何杀了燕潇然。
    没想到燕潇然到云岭关后就一直没有露过面，他完全没有动手的机会。
    他之前对燕潇然的事情有些猜测，再加上王府里的侍卫放了好几次烟雾弹，他上过几次当。
    因为上过几次当，所以他反而又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燕潇然不在云岭关。
    齐振北思来想去，便决定用抗旨的事情明正言顺地来找燕潇然。
    所以在太监到了云岭关之后，他便花了不小的力气收买了这个太监。
    这个太监听到他的分析后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便决定今日亲自带着兵马围了燕王府。
    他不是来抓燕潇然的，而是来坐实燕潇然抗旨的。
    因为他笃定燕潇然不在燕王府里的，所以他行事十分张扬，半点都不知道收敛。

 第510章 狗眼看人

    师折月听到他的话，眉梢轻挑，这货这是要上天的节奏。
    一群士兵将师折月团团围住，还有人想要去推她。
    她还没有动手，一把剑飞了过来，直接把那个想拽了师折月的士兵手给斩断。
    刹那间，鲜血飞溅。
    那太监吓了一大跳，怒斥道：“大胆！”
    燕年年拎着带血的剑道：“大胆的是你们！”
    “你们知道她是谁吗？竟敢在她的面前无礼！”
    她此时往那里一站，当真是威风凛凛。
    只是她这样的行为看在那太监的眼里，就是张扬和无知了。
    因为师折月此时的衣着十分简单，看不出一丝的华贵。
    她长得又纤细瘦弱，此时站在那里，看着还十分温和。
    且在云岭关这种地方，就不可能有大人物在，所以他根本就没把师折月放在眼里。
    他怒喝道：“咱家才不管你是谁，今日敢动手伤了我朝将士，那就是死罪！”
    “来人，把他们给咱家全杀了！”
    他收了齐振北不少的好处，今日过来原本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燕年年斩断那个士兵的胳膊，那就是在打他的脸。
    这种事情他如何能忍？
    燕年年之前就知道宫里的这些太监十分嚣张，但是在京城，他们行事还有所收敛，。
    到了外面之后，他们是真的无法无天。
    师折月淡声道：“确实是死罪。”
    “燕王府是王府，可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能闯进来的地方。”
    “年年，你教他们做人。”
    燕年年应了一声，那些士兵朝她们攻了过来。
    燕年年之前的战斗力就很高，此时放开了打，再加上跟着二师父学了那么久，武功大涨，此时一动手，杀伤力拉满。
    她将剑抡起来之后，几乎就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以她为圆心，所有靠近她的人全部见血。
    那些士兵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女子，一时间全部都往后退。
    那太监慌了神，怒道：“反了，你们这是要造反！”
    师折月笑道：“造反？这个词挺有意思的，但是你一个太监，哪来的资格说这个词？”
    “你不过是个没根的东西，代表不了皇族，更代表不了皇叔。”
    太监此时吓破了胆，根本就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带着士兵就往外退。
    师折月看到他们的反应眉梢轻挑，本事不大，人却挺坏。
    燕年年轻骂了一声：“我呸！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师折月问：“怎么没看见你三哥？”
    府里闹成这样，燕潇然没现身，应该不在府里。
    燕年年回答：“昨夜回来之后，三哥便去处理公务了。”
    “我方才听周副将说，他一早就出门，去城里走走。”
    他刚来到云岭关，要知道这里的消息，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亲自出门去看看。
    师折月点头道：“他是应该出去看看，毕竟他这是这一片土地的王。”
    燕年年叉着腰道：“这些人真的太嚣张了，这是完全没把燕王府放在眼里。”
    师折月若有所思地道：“之前你三哥不在这里，府里的人行事应该会十分低调。”
    “他们低调的时间长了，难免就会让人觉得燕王府好欺负。”
    “眼下我们既然回来了，那就得把燕王府的这块牌子竖起来。”
    “他们想要欺负燕王府，门都没有！”
    燕年年抬起下巴道：“窗户也没有！”
    两人相对一笑。
    燕年年正打算去训门口值卫的侍卫，就看见那太监又带着一队兵马回来了。
    这一次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这一次胆气明显比刚才更足了些。
    他沉着脸道：“把燕王叫出来，咱家要见他！”
    这话说得比之前就更加嚣张了。
    师折月似笑非笑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燕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他们来势汹汹，王府的侍卫此时也围了过来，站在师折月和燕年年的身边。
    那太监抬起下巴道：“咱家奉旨巡视边关，代表的是圣上！”
    “咱家自然是想见燕王就能见燕王！”

 第511章 她是公主

    师折月听到这话就觉得这太监真的是很狂啊，这种话说得如此自然，是绝对的飘了。
    她淡声道：“啧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皇上。”
    “年年，先教他做人。”
    燕年年应了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那太监的面前，一把将他拽住，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来得太快，旁边的侍卫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没法拦得住她。
    有两个侍卫想要拔刀，被燕年年一脚一个直接踹飞了出去。
    她的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在燕年年抓住那太监的时候，那太监身边的中年男人就反应了过来，抬手就朝燕年年攻了过来。
    燕年年一手抓着那太监，一手和那个男人过招。
    两人以快打快，飞快地过了十几招。
    那男子十分意外，他发现他居然都打不过燕年年。
    他之前是真不知道燕王府里有这样的高手。
    燕年年也很意外，这个男人的武功比她预期的要高得多。
    这边一动手，那边的士兵就朝师折月动手。
    师折月站在那里没有动，她身边的侍卫出手，将那些士兵全部拦下。
    师折月站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动手。
    那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住手，都给咱家住手！”
    燕年年自然不会听他的，那男子的攻势却更快了些。
    师折月喊了一声：“年年！”
    燕年年会意，手里的剑一动，剑柄敲在那太监的头上。
    那太监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整个人都要傻了。
    那男子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陛下派来的使者，简直就是在造反！”
    他说话一分神，就被燕年年一巴掌扇飞。
    他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燕年年的剑尖已经横在他的脖颈上。
    旁边的士兵立即变了脸，有人喝道：“放开我家大人！”
    燕年年手里的剑在那男子的脖颈上划了一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有人喝道：“这是齐大将军，你无故伤他，已是重罪！”
    他们叫得虽凶，却也都停了下来，没人敢再动手。
    燕年年冷声道：“大将军的身份能比公主更尊贵吗？”
    “你们冲撞了公主，这又该当何罪？”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因为他们没有听说过有公主来云岭关的事情。
    师折月比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淡声道：“这是陛下亲赐的令牌。”
    令牌做工极为繁复讲究，上面的纹路都代表着皇族的尊贵。
    那些士兵不认识这些东西，大将军齐振北却是认识的。
    他听说过不少关于燕王府的事，其中有一件就是当初的燕王世子迎娶先帝之女师折月之事。
    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测昭明帝让师折月嫁给燕王世子，是存了羞辱她的心思。
    可是后面的走向就让所有的人都看不懂了。
    因为昭明帝曾下旨升了她的公主品级，她成了超一品的公主，昭明帝还给了她封地。
    从某种程度来讲，师折月的身份比起寻常的郡王都高。
    师折月被昭明帝升品之时，她正在玉儿锁里跟黑影打斗，这件事情她并不知道，但是朝中的官员却是知道的。
    而师折月虽然后续跟曾经的燕王世子和离，但是她和燕王府的关系人尽皆知。
    正因为人尽皆知，所以此时齐振北此时看到那块令牌的时候十分震惊。
    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公主，只可能是师折月。
    师折月来了，是不是代表着燕潇然也来了？
    那太监这会清醒了过来，他脑子昏昏的，眼睛也是花的。
    他此时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就直接开骂：“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咱家，还敢冒充公主！”
    “来人，把她给咱家乱棍打死！”
    他这一次喊完，全场一个人都没有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

 第512章 求见燕王

    那太监看到众人的反应，一时间不太明白怎么回事，问道：“怎么站着不动？”
    师折月喊了一声：“年年。”
    燕年年会意，立即给了那太监一记耳光。
    她凶巴巴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公主的面前放肆！”
    那太监还想说什么，见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不动，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他呆呆地喊了一声：“折月公主？”
    师折月微微一笑：“是我。”
    那太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以这里遇到师折月。
    他在宫里虽然没有见过师折月，却也听说过她的本领。
    她虽然是公主，却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
    她却是最不能招惹的公主，除了昭元帝对她的宠爱外，她的能力也极强。
    别的不说，光是宁国公府的灭门之事，京中都在盛传，灭门的雷是她引来的。
    四周的士兵跪了一地：“见过折月公主！”
    齐振北的心情有些复杂，此时却也只能跪下行礼。
    因为他知道师折月来了，燕潇然必定也回来了。
    既然燕潇然回来了，那么他此时就不能再轻举妄动。
    他对燕潇然的了解虽然不算很多，却也知道燕潇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心里暗叫了一声晦气，只是面上他却还是保持了恭谨的模样。
    师折月看了一眼齐振北道：“你方才说你是谁？”
    齐振北回答：“下官是云岭关统帅，陛下亲封的大将军齐振北。”
    师折月围着他看了一圈后道：“哦，原来是齐大将军。”
    她来之前也了解了一下云岭关这边的情况，别的人她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齐振北却还是知晓的。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原来是齐大将军。”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这位公公是从哪里找来的兵马闯燕王府？”
    齐振北的面色不是太好看，却还是道：“兵马是下官借给张公公的。”
    “张公公是陛下派来巡视边关的人，下官得保证他的人生安全，便派了队兵马保护张公公。”
    “燕王病了这么长时间，张公公对燕王十分关心，便到府里来看他。”
    “张公公关心燕王的身体情况，来得急了些，不知公主在府里，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带着兵马直接往里闯，关心燕王关心到这种程度当真让我大开眼界。”
    “若不是你这么说，就今日你们的行为，我还以为你们是要闯进来灭燕王府满门呢！”
    齐振北挤出一抹浅笑道：“公主说笑了，我们这是关心则乱。”
    师折月淡声道：“是关心则乱也好，是寻衅挑事也罢，燕王府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想找王府麻烦的人，大可以放马过来，我们可以教他们做人。”
    齐振北：“……”
    这位公主似乎和传闻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他问道：“自燕王上任以来，下官一直不曾听见。”
    “听闻燕王病了，不知今日能滞让下官探望一二？”

 第513章 给个说法

    齐振北这话其实是有试探的意思，他想看看燕潇然是不是真的已经回了王府。
    今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若燕潇然还不现身的话，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参燕潇然一本。
    如此一来，燕潇然抗旨渎职这罪名便算是按死了。
    只是师折月还没有说话，门口传便来燕潇然的声音：“多谢齐大将军的关心，本王如今已经无恙。”
    齐振北一扭头，便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站在门口。
    青年的模样长得极好，眉眼里却透着冷厉之色，周身的气质不算凌厉，却让人无法忽视。
    只一眼，齐振北就知道眼前的青年杀过人，且还不止一个。
    这样的燕潇然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齐振北忙赔笑道：“王爷来云岭关便病了，下官好生担忧。”
    “数次来王府都没有见到王爷，如今见王爷安然无恙，下官也就放心了。”
    他说完又冲燕潇然拱了拱手道：“王爷如今身体安康，是云岭关之福，也是边关百姓之福。”
    燕潇然面色清冷，看着齐振北道：“齐大将军如此关心本王，本王十分感动。”
    “只是关心人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讲究一个原则的。”
    “你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来王府，知道的会说齐大将军关心本王，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齐大将军是来抄家的。”
    齐振北忙道：“王爷说笑了，这些人只是下官派来保护张公公的。”
    他说完伸手便给了身边的副将一记耳光：“我让你保护张公公，你这样闯进王府来，让王爷生出误会。”
    “还不快跪下，给王爷赔不是！”
    那副将忙跪在地上给燕潇然行礼：“是下官无礼，请王爷责罚！”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一眯，淡声道：“这位将军既然是执行齐大将军的命令而来，本王自能谅解。”
    “本王病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能见见守关的将领，原也是本王失职。”
    “改日本王设宴，宴请云岭关的将领，大家认识一下，免得生出没必要的误会来？”
    他这话只差没别说那副将是背锅之人，但是话又没有完全说透，给对方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齐振北一听这话就知道燕潇然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燕王的几个儿子，个个都极为优秀，他们还活着的时候，燕潇然在他们中间并不是特别突出的一位。
    京中还有一些关于燕潇然不成器的传闻，但是齐振北见完燕潇然之后，他就知道他错了。
    燕潇然比起前燕王世子半点不差。
    齐振北笑道：“燕王客气了，能来王赴宴是我等的荣幸。”
    燕潇然淡声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齐振北应了一声，便打算带人离开。
    燕潇然却道：“等一下。”
    齐振北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燕潇然眉眼里的厉色浓了些：“齐大将军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齐振北四下看了看后，有些不明所以地道：“还请王爷赐教。”
    燕潇然看着他道：“你的人带着人闯进王府，惊了公主，伤了侍卫，损了物品，这难道不需要给个说法吗？”

 第514章 他的责任

    齐振北愣了一下，没想到燕潇然会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问道：“不知燕王想要什么样的说法？”
    燕潇然面无表情地道：“你冲撞了公主，得给公主赔罪认错。”
    齐振北点头：“这个是下官的不是，下官在这里给公主赔个不是。”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道：“你这个道歉缺了点诚意，我不接受。”
    齐振北：“……”
    他一直觉得大家同在官场，做人多少会圆滑些，至少面子上会过得去。
    可是他今天遇到的是师折月和燕潇然，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就没打算给他面子。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燕潇然吩咐道：“去把今日王府的损失和侍卫的医药费统计出来，迟些将损失报给齐大将军。”
    齐振北看着砸坏的王府大门和门窗，觉得还能接受。
    因为这些东西并不值钱。
    下一瞬间他就看见王府的那些侍卫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齐振北：“……”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燕潇然淡声道：“王府的这些侍卫伤了不少，药钱可能会有点多，要让齐大将军破费了。”
    齐振北：“……”
    燕潇然做的这么明显真的好吗？
    只是他今日带人闯进王府，这事是他理亏，燕潇然要讹他，他还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得道：“今日是下官失礼，愿意承担王府所有的损失和侍卫们的医药费。”
    燕潇然的唇角微微上扬：“很好，本王也相信齐大将军是个有担当的人。”
    齐振北从王府出来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的事情和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他想要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还被燕潇然打了脸，还要破财。
    齐振北的手握成拳，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他的副将问道：“大将军，现在怎么办？”
    齐振北沉声道：“看着办。”
    他说完转身就走，此时再留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燕潇然走到师折月的身边道：“你没事吧？”
    师折月微笑道：“有年年在，他伤不到我。”
    “好在我们及时回来了，否则才会有真的麻烦。”
    燕潇然赞同她的说法，他们昨日一回来，今日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他们昨日回来的时候，十分低调，几乎没有人知道。
    昨日回来之后，燕潇然便和王府里的属臣了解情况。
    因为了解，所以他今日对上齐振北是半点都不虚。
    而齐振北这段时间做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王府里的属臣们机灵，侍卫们强势，齐振北怕是早就发现他不在云岭关，坐实了他的渎职和抗旨之罪了。
    这段时间，王府的众人在齐振北那里受了不少的委屈，燕潇然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他的人再受委屈。
    他是燕王，自不需要受齐振北的气。
    师折月问他：“往后你打算怎么做？”
    燕潇然回答：“我是燕王，有自己的责任，年后我可能不能陪你去道观。”
    “云岭关的事务繁杂，我要留下来处理。”

 第515章 想要杀他

    师折月点头：“齐振北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若不在云岭关，他肯定会借机生事。”
    “皇叔对你一直有些不满，不能让皇叔找到借口治你的罪。”
    “我有年年陪着，十分安全，你不用担心。”
    燕潇然知道她如今的身体情况和之前不太一样，她和燕年年在一起打配合，确实没人能伤得到她们。
    只是就算他明知道这些事情，他心里依旧十分不放心，他之前说过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嫣然一笑：“我还得等雪化之后才会去道观，算算还有一段时间。”
    “我们还要在云岭关过个年，到时候也许还有其他的变动。”
    “若是能把齐振北搞定，你就能陪我去道观。”
    “又或者是我们这段时间找到千里江山图的解法，把小白和朝晖放出来，也就不用去道观了。”
    燕潇然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眼下大雪封路，她还不能动身去道观。
    他们虽然现在拿千里江山图一点法子都没有，但是万一接下来有什么转机，他们便也不需要分开。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里有了笑意：“你说的是。”
    他说到这里想起另一件事：“齐振北这一次欺上门来，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一次不管怎么样，都得让齐振北脱一层皮。”
    师折月的眉眼弯了弯：“他确实欠抽。”
    两人说完相对一笑。
    下午燕潇然便让人整理了一张赔偿的清单送去了大将军府。
    齐振北看着燕潇然送过来的那张清单他的脑壳都要炸了。
    单看那张单子的金额，那就是燕潇然在敲诈他。
    但是如果细看的话，上面又罗列的十分清楚，每笔费用又都合情合理。
    齐振北是怎么也想不到，燕潇然是怎么把敲诈勒索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做到这样合情合理的。
    他对着这张单子，一时间竟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的这位燕王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和老燕王其实也是相熟的，他对老燕王其实是相当敬佩的。
    因为老燕王是个顶天地的汉子，值得所有人的敬重。
    但是燕潇然后和老燕王比起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他都想不明白，老燕王那样的人，怎么会教出来燕潇然这样的儿子。
    当初燕王府的那些公子，不管哪个活下来，都比燕潇然好打交道。
    副将问道：“将军，那现在怎么办？你真的要赔这笔银子吗？”
    齐振北的眸光幽冷：“他能开得出这张单子来，必定会有其他的手段。”
    “我若是不赔这笔银子，这件事情怕是不会善了。”
    副将有些担心地问：“可若是将军这一次向他低了头，便算是被他压了一头。”
    “往后这些将领们看将军，只怕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信服。”
    齐振北的表情冷了下来：“这事倒也没有特别需要担心的。”
    “因为我这一次低了头，我以后有法子要了他的命，让他再不能压着我！”

 第516章 出府闲逛

    齐振北在云岭关经营多年，自从燕王战死之后，这里便算是他的地盘。
    如今燕潇然一过来，就这样打他的脸，对他来讲，实是奇耻大辱。
    只是燕潇然的身份比他高，明面上燕潇然压了他一头，他只能忍。
    师折月上次和燕潇然来云岭关是为了查老燕王战死的事，当时又有白稚仙在追杀，他们在这里是来去匆匆。
    如今再到这里来，她的心态和当时便完全不一样了。
    宁国公府的案子了结之后，赤巴烈便回了云岭关。
    他听说师折月和燕潇然回来了，便巴巴地来王府找他们。
    燕潇然刚回来，公务繁忙没空搭理他，他便去找师折月。
    师折月在云岭关细细算来也只有赤巴烈这么一个熟人，便让他带她去边城走走，他自然一口答应。
    燕年年还是第一次来云岭关，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便跟着他们一起出去逛。
    赤巴烈曾在燕王府住过几个月，他和燕年年也很熟。
    三人有说有笑地出了王府。
    云岭关是个关口，是抵御达达人的第一关。
    云岭关再往南走上几十里地，便是边城，王府其实是设在边城。
    边城是附近最大的城池，时值年关，附近的百姓都聚集了过来。
    这座城池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如今却十分热闹。
    师折月一行人走到街上，便听到了四处传来的叫卖声。
    这里卖的大多都是皮毛之类的，还有一些本地的特产干货，很多都是师折月没有见过的。
    燕年年就更加好奇了，一路过来东边瞅瞅，西边的瞅瞅，没见过的东西还要去问一下那是什么。
    卖东西的小贩一看她这副样子，便哄着她去买这些东西，价要得高高的。
    一到这个时候赤巴烈就站出来，他曾是边城一霸，认识他的人不少。
    众小贩一看见是他，就不敢再瞎要价。
    燕年年用正常的市价买了一些她没见过的东西，三人逛得十分开心。
    师折月想为燕潇然买件大皮袄子，她觉得他穿上那种大皮袄子一定很有意思。
    只是她挑了一圈，也没能挑到合适的。
    师折月正在为难的时候，齐振北的声音传来：“公主想要买什么？下官送公主。”
    师折月对齐振北的印象并不好，他此时找上门来，在她看来就是没安好心。
    她淡声道：“多谢齐大将军的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事就免了。”
    齐振北陪笑道：“上次下官冲撞了公主，下官一直过意不去。”
    “虽然说上次向公主道歉了，但是下官一直觉得还不够。”
    “公主难得来边城一趟，下官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师折月扭过头看着他道：“你一下子变得这么热情，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你该不会是想要害我吧？”
    齐振北愣了一下，笑道：“公主真会说笑。”
    师折月也笑：“齐大将军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齐振北干笑了几声。
    他心中的公主都是温婉大方的女子，师折月全身上下就没有半点公主的气息。
    许是她常年修道的缘故，她的身上多少有些出尘的气息，可是她一开口，那些出尘之气也就散了个干净。

 第517章 刻意安排

    齐振北对她道：“这些皮行一般不会把好的料子拿出来。”
    “他们只有遇到真正懂行的人，才愿意拿给客人看。”
    他说完对店掌柜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的皮袄拿出来。”
    掌柜方才听他们说话就知道师折月大有来历，忙让小二取来一些上好的皮袄。
    小二把取过来的皮袄往柜台上一铺，师折月便看出差距来了。
    这些刚取出来的皮袄无论是成色还是皮毛的厚实度，都远胜摆在柜台上的。
    这里有些好东西，她索性便挑了三套，她、燕年年和燕潇然三人一人一套。
    她在京城的时候，将宁国公府的库房全搬走了，她给了一大部分给老太君捐给慈济院，留了一部分做盘缠。
    这一路过来虽然花了不少，但是手边还是很富足。
    买好皮袄后，一个少女从一旁钻出来，指着师折月手里的那张雪狐皮道：“这个我要了！”
    师折月还没说话，齐振北已经喝道：“灵儿，不许无礼，这位是折月公主！”
    他说完又对师折月道：“让公主见笑了，这是小女齐灵儿。”
    齐灵儿看见齐振北的时候乖乖喊了一声爹，然后就睁着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师折月：“你就是折月公主？”
    师折月还没有回答，齐振北已经喝斥道：“不得在公主面前无礼！”
    师折月淡笑道：“无妨，齐小姐人如其名，灵动可爱，甚是有趣。”
    燕年年一听这话看了齐灵儿一眼：
    她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很白，看起来十分可爱。
    齐灵儿笑弯了眉眼，伸手挽着师折月的胳膊道：“我一看见了公主就觉得十分亲切，以后公主空了，我能去找公主玩吗？”
    师折月缓缓将胳膊抽了出来，淡声道：“不能。”
    齐灵儿：“……”
    齐振北：“……”
    他们都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彻底。
    师折月看到他们的表情后微微一笑：“你们误会了，我没有嫌弃齐小姐的意思。”
    “我的命格十分特殊，命不是太硬的人在我身边待久了，容易有血光之灾。”
    “为了齐小姐的人生安全着想，齐小姐还是离我远一点好。”
    齐振北当她没看见吗？他一看见她在这里，就立即让人去喊齐灵儿。
    齐灵儿过来故意那样说话，不过是投她所好，打的是不打不相识的算盘。
    且齐灵儿身上有凶灵跟着，周身的阴气很重，手里有不少人命。
    齐灵儿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无邪，相反，齐灵儿攻于心机，行事十分狠毒。
    对这种人，师折月看得清楚，话也说得明白，却还是给他们留了一点面子。
    齐灵儿有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道：“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命格吗？”
    师折月淡淡一笑：“我自小在道门长大，也算是修道多年，这种话不敢乱说。”
    “当然，齐小姐若是不信的话也是可以试一下的。”
    “你方才碰了我，你今日便会有血光之灾。”

 第518章 就是活该

    齐灵儿听到师折月的这番话，眼睛瞪得滚圆，明显不信她的话。
    燕年年在旁道：“公主好意提醒你，你最好放在心上。”
    “公主在京中是赫赫有名的铁口神断，只要她说的话，都能兑现。”
    若是其他人对齐灵儿说出这番话来的话，她可能会让侍卫打破对方的头。
    可是师折月是一国公主，身份贵重，不是她能动手的。
    她便道：“公主这是在咒我吗？”
    师折月用手指竖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看着齐灵儿道：“齐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
    “我们道门里有门道法叫做言灵，说出口的话容易与天地间的灵气相感应，更容易兑现。”
    “若方我你有血光之灾的事，大概只有八成的概率，你说出这话之后，就是十成十了。”
    “所以齐小姐千万要小心，因为血光之灾也分很多种。”
    “轻的血光之灾可能只是摔一跤，大的血光之灾则会要人性命。”
    齐灵儿听到这句话就更加生气了，她瞪着师折月，想要动手，齐振北制止道：“不得对公主无礼！”
    齐灵儿委屈地把手收了回来，沉声道：“多谢公主提醒。”
    师折月笑弯了眉眼：“齐大将军是燕王的下属，我与燕王是好友。”
    “我替燕王关爱下属的女儿，原本也是应该的。”
    齐灵儿：“……”
    她发誓，师折月绝对是她见过的最讨厌的人！
    她和师折月分开后对齐振北道：“爹，她算哪门子的公主？”
    “先帝都死了多少年了，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她的父亲。”
    “细算起来，她不过是个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道姑！”
    “我今日来见她，都是给她面子了，她却这般不识抬举。”
    齐振北要对付燕潇然，却一直没有好的突破口。
    他今日见到师折月，便觉得或许可以从她下手。
    他是男子，不好去找师折月，便让齐灵儿来和她拉关系。
    他原本是想让齐灵儿师折月走得近了些之后，再用她为饵，把师折月钓出来，方面他对付燕潇然。
    他却没有想到，师折月竟是这样的性子，完全不给他面子。
    他的这些子女中，他最宠的就是齐灵儿，因为宠着齐灵儿，所以把齐灵的性子养得有些骄纵。
    他纵然想要对付燕潇然和师折月，却也舍不得让齐灵儿受委屈。
    只是他想起师折月的那些传闻，心里终究有些担心，他便道：“师折月或许真懂一些道法，还是小心一点为是。”
    齐灵儿轻哼一声道：“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道姑罢了。”
    “道姑属三姑六婆的行列，原本就是极下贱的勾当，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她这样说让齐振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却又觉得她的话也有些道理。
    只是他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道：“慎言。”
    齐灵儿不服气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好慎言的？”
    “她不是说我有血光之来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有本事，天下掉块石头砸死我啊！”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老鹰从天边飞过，它的爪子上抓了一只兔子。
    它没把兔子抓稳，兔子便从它的爪子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在齐灵儿的头上。
    兔子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四五斤，从那么高的地方砸下来，直接就把齐灵砸倒在地。
    齐振北：“……”
    齐振北：“！！！！！！”
    他整个人都傻了，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所谓天降横祸，想来说的便是如此。
    齐振北急道：“灵儿，灵儿！你怎么样了？”
    他心里一灵，顾不得许多，抱着齐灵儿便去看大夫。
    只是他转身的时候，看见师折月和燕年年就站在不远处。
    他此时看到齐灵儿这副样子，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齐振北之前对于道术这种东西是将信将疑的，但是今日之事真的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师折月说齐灵儿有血光之灾的时候，他对这话是不信的。
    但是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
    且老鹰从天下扔下来一只兔子，还刚好砸在齐灵儿的身上，这件事情不可能人为控制得了。
    他再想起师折月说的那番话，他便有些后背发凉。
    师折月的行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齐灵儿便去医馆。
    燕年年在旁看得叹为观止，问道：“公主，你怎么做到的？”
    师折月问：“你该不会以为齐灵儿被兔子砸是我做的吧？”
    燕年年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师折月摇头：“当然不是。”
    燕年年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你真没动手？”
    师折月笑道：“我真没动手，今日这事是她的因果。”
    “我今日确实只是看她的面相，发现她有血光之灾。”
    “我也确实好意提醒她了，只是她明显听不进去。”
    “正常来讲，这种事情一般人是没法化解，但是我还是有法子为她化解一二。”
    “但是她把我的好意当成咀咒，将她最后一点气运耗尽，便有了如今的结果。”
    她看见齐灵儿的时候，就看见跟在齐灵儿身边的凶灵。
    正常人身边若是有凶灵跟着，都会影响气运。
    而齐灵儿身边的那只凶灵已经跟了她很长时间，她的气运就变得非常差。
    只是因为齐灵儿一向得宠，平时都有人护着，再加上齐振北势大，她平时一切都还算顺利。
    而她的低气运一直没有得到释放，就一直累积，便会用极不可思议的方式呈现。
    燕年年轻啧了一声道：“所以她就是在找死？”
    师折月点头道：“没错，她就是在找死，且还是无人能救的那种。”
    “她这一次受的伤，就算不死，也会影响极大，她以后可能才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
    “行了，不管她了，你们回去吧。”
    道门讲究因果，她今日遇到了齐灵儿，她提醒了齐灵儿，便算是尽到了她的职责。
    齐灵儿不听，那便由齐灵儿来承担原本就该由承受的报应。

 第519章 她的少年

    燕年年这一次跟着师折月出来，对于她的相面之术又有了新的认识。
    师折月若说谁有问题，那铁定就是有问题！
    她笑着道：“公主，你也给我相个面呗！”
    师折月摇头：“我轻易不给人相面，因为相面之后会给人造成心理暗示。”
    “然后行事的时候，就会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走，如此一来，容易对人有所限制。”
    “其实人的命数很多时候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遇到不同的事，做出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所以相面这件事情其实并不准，因为会有变化，所以不要给自己设限。”
    燕年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又觉得她的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她问师折月：“公主方才说你的命格特殊，身上煞气重，这事是骗齐灵儿的吧？”
    师折月摇头：“这事是真的。”
    燕年年一脸不解地道：“可是我和公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就没有感觉到公主身上的半点煞气。”
    师折月正色道：“那是因为你身上一身正气，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自然就影响不到你。”
    “但是若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身边再跟着凶灵的话，就很容易受到我的影响。”
    “那凶灵见到我，要么害怕，要么狂躁，都会对主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燕年年问道：“所以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是这个道理吗？”
    师折月回答：“天煞孤星的命格更多的指的是有的人体质招阴邪之物。”
    “因为招来的阴邪之物多了，影响了身边的人，所以全家就跟着倒霉。”
    “这种霉运会累积，就容易出事。”
    燕年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觉得十分稀奇。
    她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
    齐灵儿对他们而言算是陌生人，这事过了便算是过了，她们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师折月和燕年年回到王府的时候，燕潇然还在忙。
    师折月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往里面瞅，燕潇然看到后便放下手里的笔，问道：“怎么了？”
    师折月冲他眨了眨眼睛：“我给你买了件皮袄，还可能给你惹了点麻烦。”
    燕潇然笑道：“皮袄在哪？”
    师折月从道术空间里取出来递到他的面前，他的眉眼里瞬间满是笑意。
    他接过皮袄后试穿了一下：“唔，刚好合身。”
    他个子高，身材好，寻常人穿上这样的皮袄多少会显得有些臃肿，但是他穿在身上就只得贵气无比。
    师折月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好看，我眼光真不错。”
    燕潇然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这话便有些双关的意思了。
    对他而言，只是是师折月送的，就那就是最好的。
    师折月问他：“你怎么不问我，我给你招来什么样的麻烦？”
    燕潇然不以为意地道：“不管是什么麻烦，我们一起面对就是。”
    “在云岭关，你去逛个街能惹出来的麻烦，八成是遇到了齐振北，然后收拾了他一回。”
    师折月对他竖起大拇指：“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说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粗粗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齐振北极宠齐灵儿。”
    “这一次齐灵儿出事，他虽然找不到任何借口证明这事与我有关。”
    “但是他是个心眼极小的人，遇事都喜欢迁怒旁人，他这一次必定会迁怒于我。”
    “因为他会迁怒于我，再加上上次的事情，我觉得他很可能会憋个大招。”
    燕潇然淡声道：“无妨。”
    师折月看到他这副淡然的模样抿着唇轻笑：“我就喜欢你这副淡定的样子。”
    燕潇然看着她问：“我其他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师折月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道：“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燕潇然眉眼里有笑意泛开。
    他不笑的时候其实是有些严肃的，作为燕王，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威仪。
    只是在她的面前，他就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少年。
    只属于她的少年。

 第520章 公主救命

    接下来的日子全王府都为过年做准备。
    这是燕潇然第一次在边关的王府里过年，老太君和燕王妃不在这里，但是这里却是老燕王和他几位兄弟英魂消散的地方。
    这对燕潇然而言，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他打算再出关去一趟明月湾，看看那片洒了热血的地方。
    只是如今达达人又卷土重来，那里又有达达人驻扎了，他们过去会有危险。
    边城的官员听说燕潇然病好了，便有不少人借着探望之名过来送礼。
    官场的人情往来，都需要操持。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有老太君和燕王妃来处理，如今这事却落在了燕年年和师折月的头上。
    只是燕年年习武是一把好手，但是主持中馈不说稀烂那也差不多了。
    好在她终究是京中长大的名门贵女，中馈主持不了，摆出礼仪来见那些官员的夫人还是可以的。
    这种时候只能师折月上了，燕年年和那些夫人们说着场面话，师折月则命人登记礼品和回礼。
    几天下来，把燕年年和师折月累得够呛。
    燕年年揉着肩道：“太累了，我宁愿去杀一千个敌人，也不想和这些夫人打交道。”
    “今日我基本上每见到一位夫人，她们都夸我长得好，脾气好，教养好，问我是否婚配。”
    “我笑得脸都僵了，好想把她们抡出王府，让她们见识一下我真正的脾气。”
    师折月笑道：“你是燕王的亲妹妹，被封郡主是迟早的事。”
    “在他们看来，若是能娶到你，那便是和燕王结了亲，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你等着吧，过年的时候，她们会带着她们的子侄来王府拜年。”
    燕年年一想到这情景就吓得半死。
    她想了想道：“三哥也没有娶妻，他们怎么不给他说亲？”
    师折月掀眉：“我觉得他们应该有给他说亲，只是被他拒绝了。”
    燕年年愣了一下后道：“对啊，我也可以拒绝啊！”
    师折月摇头道：“他能拒绝，你却不好拒绝。”
    “为什么？”燕年年问。
    师折月回答：“燕王妃的身份贵重，你三哥要娶的女子，还得经过皇叔同意。”
    “而你如今没有封号，嫁给谁皇叔是不会管的。”
    “且女子还注重名节，若是他们的子侄谁和你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或者设计你一下，你就需要嫁给他们。”
    燕年年笑道：“设计我？单独相处？我一拳打飞他们！”
    这事师折月半点都不怀疑，当下轻笑了一声。
    燕年年又问道：“公主，他们为什么不给说亲？”
    师折月指着头上的道冠道：“我是出家之人，给我说什么亲？”
    燕年年：“……”
    他们从来就没把师折月当成出家人，就没往这方面想。
    但是她顶着这个名头，倒真的能少很多麻烦。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出家了！”
    师折月对她道：“出家这事你就别想了，你也可以看看那些夫人的子侄。”
    “若是遇到合意的，不一定要嫁，可以先处着试试。”
    燕年年摇头道：“他们太弱了，我一拳就能打死一个。”
    师折月：“……”
    虽然她知道燕年年说的是事实，但是若用燕年年的拳对来择偶的话，只怕九成九的男子会被她揍死。
    燕年年托着腮道：“还是白稚仙经打。”
    师折月这段时间至少听燕年年提到白稚仙十次以上了。
    她也意识到一件事，燕年年对白稚仙怕也生出了几分男女之情，只是燕年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师折月正欲说什么，门房过来道：“公主，齐大将军来了，他想要见你。”
    师折月拧眉道：“他来了去找燕王便是，找我做什么？”
    门房回答：“小的也不知道，他说是私事，不是公务。”
    师折月一听这话就明白，齐振北这是为齐灵儿而来。
    上次的事情，齐振北终究对她生出了疑心。
    她便道：“你请他进来吧。”
    门房应了一声，很快就将齐振北带了过来。
    齐振北一过来就对师折月行了个大礼：“请公主救一救灵儿！”
    师折月将他虚扶起来道：“齐小姐上次被天下掉下来的兔子砸伤。”
    “这事齐将军应该去请大夫，而不是来找我。”
    齐振北一脸无奈地道：“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为她诊治，但是大夫们都无能为力。”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到公主这里来，还请公主施以援手。”

 第521章 青狐来了

    师折月看着齐振北道：“不是我不救齐小姐，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道门有门规，不救必死之人。”
    “昨日因为我遇到了你们父女，所以曾出言提醒，是你们自己不愿意相信。”
    “到如今，我也没有法子，我救不了齐小姐。”
    齐振北听到她的话十分意外：“必死之人？你昨天就看出来灵儿有生命危险？”
    “是的。”师折月看着他道：“昨日你也在，我对齐小姐说她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可大可小，齐小姐的血光之灾颇大。”
    “当时便很难化解，你们又不愿意相信，那便无解。”
    “大将军请回吧，你若能找到厉害的大夫，也许还能让齐小姐多活一段时日。”
    齐振北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她说的都是事实。
    只是昨日他另有目的，不觉得师折月是好意，只觉得师折月是在故意恶心他们父女。
    所以他听到师折月那番话的时候，他是半点都不相信。
    齐振北也没有想到，师折月的话是真的，她也是个有真本事。
    他到如今是后悔莫及！
    齐振北的心里却又不自觉地对师折月生出了恨意来。
    若昨日师折月把话说得更透一点，应该就生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燕王府，走到半路被人叫住：“这位大人看起来似乎有些烦恼。”
    齐振北看向那人，那人明显是个女子，却穿了一身青衣男装。
    这么冷的天，她身上的衣衫却十分单薄，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冷一般。
    且她的眼角眉梢间透着几分高深莫测，一看就极与寻常人不一样。
    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狐的眉眼里含了几分笑意，她一笑，属于狐狸的媚色便露了出来，看起来妖娆无比。
    她抿着唇道：“我叫青狐，是来帮大人的。”
    齐振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不认识你，也从未见过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狐的眉眼里透着浅笑：“那是因为我知道贵府的小姐出事了，我有法子救她。”
    齐振北问她：“你是大夫？”
    青狐娇笑着摇头道：“我不是大夫，但是我却比大夫要厉害得多，医得了大夫医不了的病。”
    她说完摊开掌心，她的掌心凭空生出了一棵小苗。
    小苗在她的掌心飞快地长大，然后长出花苞，开出一朵花。
    花很快就谢了，结了一颗果子。
    然后整株花草枯萎，只余下一颗果子落在青狐的掌手。
    齐振北整个人都惊呆了，就算是他再见多识广，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他惊道：“你怎么做到的？”
    青狐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种子递给他道：“你把这颗种子给你要救的人服下，她便能得救。”
    齐振北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里有杀意绽出，她却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和某个人有仇。”
    “所有看她不顺眼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第522章 不安好心

    齐振北一听这话，便有些明白了。
    他问道：“你的仇人是师折月还是燕潇然？”
    “有差别吗？”青狐问道：“他们两人同进共退，不管对付谁，另一个就会出手。”
    “他们说是叔嫂关系，其实不过是男盗女娼，做的都是不要脸的事。”
    齐振北听到这话十分震惊：“他们……”
    青狐的唇角微扬：“你还不知道？我觉得他们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齐振北恍然大悟：“我就说师折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说完又骂道：“他们也太不要脸了！”
    “就算师折月嫁给他长兄的时候，他长兄已经死了，他们两人搞到一起算什么？”
    青狐笑看着他道：“大将军正直无比，自然要拔乱反正，揭穿这对狗男女。”
    齐振北听到这话便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了。
    说到底，不过是要师折月和燕潇身败名裂了。
    他问青狐：“你真的能救我女儿？”
    他做事还是相当小心的。
    眼前的青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人，师折月和燕潇然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让他再冒然去得罪他们，这事怎么看都不算明智。
    所以眼上他得确定这件事情，还得弄明白青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狐抿着唇笑道：“齐大将军有顾虑也是应该的，能不能救令千金，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齐振北看了看手里的种子，眼里有些迟疑。
    青狐看着他道：“左右令千金如今已经是必死之局，试一下又何妨？”
    齐振北觉得青狐的话有道理，他便对着青狐拱了拱手道：“若仙长能救下小女，我必有重谢！”
    青狐摆了摆手：“好啊，你先去试试吧！”
    齐振北拿着那枚种子扭头就走。
    青狐等他走远，飞快地甩了甩手，她方才那双莹白如玉的手，此时上面满是漆黑。
    她此时再没有在齐振北面前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她骂道：“痛死老子了！”
    她给齐振北的那颗种子是动用了禁术，她此时也不好受。
    但是她知道齐振北一定会把那颗种子给齐灵儿服下，这对她而言就够了。
    她看向燕王府的方向，冷声道：“师折月，你这一次死定了！”
    她说完又开始甩手，又骂骂咧咧：“这一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亏死了！”
    齐振北拿着那颗种子回到将军府，便将那颗种子喂齐灵儿服下。
    齐灵儿原本已经气息奄奄，在服下那颗种子之后，周身的气息立变，整个屋子里风云巨变。
    齐振北看到这情景面色微变，却又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齐灵儿原本已经快没气息了，瞬间气息就变强了，她猛的睁开了眼睛。
    齐灵儿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齐振北满脸欢喜地道：“灵儿，你醒了？”
    齐灵儿深吸了一口气：“爹，我怎么了？”
    齐振北愣了一下：“你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
    齐灵儿摇头：“我只记得我和你从铺子里出来，然后有东西砸了下来，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她说完又道：“我这会感觉浑身有劲。”
    她爬了起来，一掌就把屋子里的石桌给拍成了两截。

 第523章 妖气冲天

    齐振北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齐灵儿之前就是个娇养在闺中的少女，不会武功，更没有练过内功。
    齐振北看着齐灵儿道：“灵儿，你……”
    齐灵儿歪了歪脖子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就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
    齐振北笑了起来：“你有使不完的力气挺好的，这都是好事。”
    虽然齐灵儿好得太快，好了之后的样子也有点怪怪，但是对他而言，她此时好了，就是天大的喜事。
    齐灵儿也觉得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很是开心，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一脚就踹倒了一棵树。
    齐振北看到她这副样子开心地道：“灵儿得了我的真传，以后定能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一代传奇。”
    到此时，他确实青狐是个有真本事的。
    青狐救了齐灵儿，对他而言就有大恩。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有位叫青狐的来找大将军。”
    齐振北立即让人把青狐请了进来。
    他一看见青狐就拜了下去：“多谢仙长救了小女，往后仙长就是我大将军府的大恩人！”
    青狐的唇微微上扬，笑道：“好说，好说。”
    “我之前对你说的事情，你想得如何了？”
    齐振北原本就对燕潇然和师折月有极大的意见，只是之前他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今有青狐出面，他便觉得胜算大了很多。
    他当即表态：“以后我都听从仙长的差遣。”
    青狐听到这句话就觉得自己之前受的罪没白受。
    她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道：“很好。”
    师折月此时在王府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似有所感，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当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外看了看，便看到了边城里有一股极重的妖气。
    她拉住一个侍卫指着前面的某处问：“那边有什么？”
    侍卫想了想后回答：“那边有个集市，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官员的住宅。”
    “对了，齐府也在那个位置。”
    师折月听到这话半点都不意外：“齐府，原来如此！”
    侍卫有些不明所以，她摆了摆手，侍卫便离开了。
    燕年年问道：“公主，有什么不对吗？”
    师折月回答：“边城里妖气冲天，这妖气我还有些熟悉，是青狐的。”
    她上次和青狐大打出手后，对青狐的气息她还是相当熟悉的。
    那一次她用了些手段和燕年年一起联手，重伤了青狐。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想来青狐已经养好了伤。
    她之前听说狐狸都记仇，这些如今在青狐的身上都得了完美的体现。
    她们上次重伤青狐是借了青狐轻视他们的心理，那种法子只能用一次。
    如今青狐再次追过来，兰晴溪觉得，这一次想要再重伤青狐就难了。
    因为青狐整体的实力远胜于她。
    只是这事虽然有点难，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燕年年上次的青狐交手后记忆也十分深刻。
    她握着刀道：“大不了我再给她一刀。”
    师折月摇头道：“这种大妖都十分厉害，狐妖更是以智力著称，同样的手段，只能对她用一次。”
    “不过我估莫着，我们上次重伤她之后，她没那么快好。”
    燕年年的眼里有几分不解，兰晴溪又道：“她要是全好了，以她的性子肯定就直接动手了。”
    “她去找齐振北，估计会齐灵儿为突破口。”

 第524章 谣言乱飞

    燕年年问道：“青狐要做什么？”
    师折月回答道：“她具体会怎么做不知道，但是肯定地借齐振北的手来对付我们。”
    燕年年骂道：“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师折月双手抱胸前道：“我好好想想，要怎么弄死她。”
    这事绝对是个技术活。
    不过眼下只要青狐的伤还没有大好，总归比之前要收拾她容易。
    接下来便正式过年了，在过年的期间，关于他们的流言四起。
    师折月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四周传来异样的目光。
    她初时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大年初三那天，她和燕年年去观里上香。
    她上完香出来后燕潇然送她的簪子不见，她便折回来找。
    只是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两位夫人在聊天：
    “方才那位就是折月公主，我听说他和燕王不清不楚。”
    “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两人情意相投在一起也无妨。”
    “话是这样说，但是她之前是燕王的长嫂，这样就不合适了。”
    “什么？她竟是燕王的长嫂？那不是乱套了吗？”
    “可不是嘛！就算燕王的长兄已经死了，他们这样在一起，也太恶心人了。”
    师折月听到这番话眉梢轻挑，她大步走进了大殿，方才说她是非的两位夫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师折月从蒲团下找到那枚簪子，抬手插在发间。
    她笑着对两位夫人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聊得好像挺开心的。”
    两位夫人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正主抓了个正着，多少有些抹不开眼，便道：“没什么。”
    师折月看着道祖的像道：“我确实与燕王两情相悦，这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也不需要遮掩。”
    “我也确实曾嫁过燕王的长兄，只是在我嫁进王府的那个夜里，老太君便替我写下了放妻书。”
    两位夫人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
    有位夫人忍不住道：“就算如此，那你也终究曾是燕王的长嫂，你们在一起，于礼不合。”
    师折月的眉眼里绽出了笑意：“有什么于礼不合的？”
    “如方才这位夫人所言，我们男未娶，女未嫁，在一起并无任何不妥。”
    “更不要说，我当初嫁进燕王府的时候，燕王的长兄便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是曾嫁过人，抛开我的公主身份，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
    “若只是因为我曾嫁过人，或者我曾是燕王的长嫂，就对我诸般诋毁，这事多少有些缺德。”
    “毕竟本朝并没有什么守节之说，两位夫人，我的话是不是有道理？”
    两位夫人的表情有些难看，不敢接话。
    师折月冲她们笑了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她一出大殿的门，脸上的笑意便散了个干净。
    她就说嘛，这些人这段时间为什么看到她是那副表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散播这个谣言人，真的是太缺德了。
    师折月往前没走几步，便看见青狐站在那里，冲她微笑。
    她一看见青狐便全神戒备，面上却染上了浅笑：“好巧啊！”
    青狐的唇角微勾：“不巧，我是来等你的。”

 第525章 效果不错

    师折月挑了一下眉：“是吗？是嫌我上次没有把你揍残吗？”
    青狐看着她道：“就你一人在这里，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师折月淡声道：“要不试试？”
    青狐的眸光微敛：“我今日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上次师折月给她留下来了极深刻的记忆，明明师折月看起来那么弱，但是她却从不敢在师折月的面前枉动。
    她是真不知道师折月还有什么后手。
    师折月有些好笑地问：“那难不成你是来跟我叙旧的？”
    “可是我也没什么旧好跟你叙，那就只能问一下你如今的伤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青狐的脸瞬间就绿了。
    她成精之后，就再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她冷声道：“还行吧，杀你是足够了。”
    师折月对她勾了勾手指：“那你现在动手啊！”
    她这话说完，青狐往后面退了足有十余丈。
    师折月的嘴角抽了抽，青狐的反应比她预期的还大。
    她觉得还怪有意思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会有人如此怕她。
    青狐略有些不自在地道：“我这是战略性的后退，我不是怕你！”
    师折月笑道：“那你不如猜一猜，我会不会信你。”
    青狐轻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师折月不会信她。
    她便道：“如你猜的那样，你和燕潇然的丑事，是我让齐振北放出去的。”
    “我听说你们人类规矩很多，既然如此，那我就用人类的规矩来对付你。”
    “虽然我知道这事未必能把你们拆散，但是能恶心到你，我就已经赢了。”
    “更不要说，你们这种修道之人讲究所谓的气和运。”
    “当天下人都在咒骂你的时候，那么你的运势就会受到影响，搞不好哪天就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
    师折月看着她道：“你成精了这么多年，就学了这点东西？”
    青狐的眼睛眨了眨后道：“还行吧！反正所有能让你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让我感到开心。”
    师折月皱眉道：“狐妖果然是这世上最令人讨厌的妖。”
    青狐嘻嘻一笑：“你肯定在猜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
    “你也别猜了，我直接告诉你，我就是来恶心你的。”
    她说完施展法术飞快地跑了。
    她怕她跑慢了燕年年过来再砍她一刀。
    只是她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杀意。
    青狐面色大变，她看到了一张金色的大网朝她扑了过来。
    师折月在她的身后道：“作为一只妖精，永远不要去道门或者佛门这种地方，因为这里天生就是妖物的克星。”
    “还有一个原则我也提醒你一下，你的废话有点多，而反派大多死于话多。”
    她在见到青狐的时候，就开始调动道观里的大阵。
    这座道观的大阵肯定不如她从小长大的那座道观的大阵，但是也有个阵法。
    这个阵法不算厉害，但是却天生是这些妖邪的克星，用来对付青狐很合适。
    她方才故意拉着青狐说了一堆的废话，就是在拖延时间。
    青狐今日是来试探她的，只有多说话，才能试探出更多的东西，所以愿意和她说。
    于是，就给了师折月足够的时间来做这些事。
    效果还不错。

 第526章 把她劈残

    青狐怒道：“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狡猾的人类！”
    师折月笑道：“巧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蠢的狐狸精。”
    青狐觉得她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青狐气得七窍生烟！
    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知道她不能再生气，那张大网已经铺天盖地朝她压了过来。
    她知道只要被那张网抓住，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青狐咬了咬牙，将她的功力提升到极致，以极快地速度往外冲。
    师折月单手背在身后看着青狐往前狂冲，轻啧了一声：“不愧有四条腿，跑得真快。”
    青狐听到这话的时候在心里疯生骂娘。
    那金网从四面八方网了过来，青狐的反应很快，从金网合在一起的最后的空隙里跑了出去。
    师折月在数数：“一，二，三……”
    她数到三的时候，青狐冲了出去。
    也在她冲出去的那一刻，燕年年拎了把大刀在外面等着。
    青狐：“！！！！！”
    之前燕年年就支配了她太多恐惧，如今还来！
    青狐不愧是修炼了多年的狐狸精，她不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两遍。
    就在燕年年的刀要砍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在空中非常灵活地转了个弯，往一旁飞去。
    青狐觉得自己这一次应该能成功逃走了，却发现前面还有一张符等着她。
    她这一次无法及时及收住的去势，朝那张符撞了过去。
    她骂道：“师折月，你太卑鄙了！”
    这哪里是偶遇，这分明是做了个陷阱等她跳进来！
    那张符是雷符，这一记雷劈下来，直接就把青狐给劈得嘴里冒烟。
    青狐内心的阴影面积极大，这也太疼了！
    她的身体坠在地上，燕年年的刀又朝她砍了过来。
    青狐顾不得疼，身形一动便奋力往外冲。
    只是她这一冲，就发现那雷又劈了下来，她又被雷给劈到了地上。
    青狐：“……”
    她想骂脏话！
    下一刻，燕年年又提刀过来了，她又奋力躲开。
    然后她再次被雷劈倒在地……
    次数多了，青狐整只狐都麻了。
    她不想死，今日就必须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她心里十分后悔，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见师折月了！
    这样连续弄了五次之的，青狐终于险险地从燕年年的刀下逃走。
    只是她才养好一点的伤，此时伤口又裂开了。
    她还被那五记雷把全身的毛都给劈焦了。
    这事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发誓，她一定要弄死师折月！
    师折月看着她逃出去的样子轻轻吐了一口气：“还真有两把刷子，这样都能逃走。”
    燕年年有些可惜地道：“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砍不中她。”
    师折月温声道：“无妨，以后肯定有机会砍死她。”
    “这一次我们测出来她的速度，知道她的能力，这就是一件好事。”
    “像她这样的大妖，哪里是这么容易弄死的？”
    燕年年磨了磨牙道：“但是她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她居然让齐振北散播那样的谣言，这是要生生拆散公主和三哥吗？”
    师折月不以为然地道：“可能吧，但是只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拆散和最我和你三哥。”
    燕年年看向她，她的眉梢轻挑：“这种事情只要脸皮够厚，就能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是曾经嫁给你大哥地这，这事只要我不介意，你三哥不介意，你和祖母不介意，那就够了。”
    “至于别人怎么想，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第527章 讨厌道士

    燕年年听到师折月的话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
    因为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一件很私人的事。
    师折月若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评断这件事情都不再重要。
    燕年年笑道：“公主说的是！”
    两人相对一笑。
    师折月看向青狐逃走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青狐还真有两把刷子，我的五雷符居然都没能把她劈死。”
    “这种情况，要么是她的道行比我预期的深，要么是她身上有什么法宝。”
    “下次再和她动手，得稍微注意一下，不能让她再跑了。”
    燕年年点头：“公主把我刀上的符咒再加固一下。”
    “就她这阴魂不散的样子，我怎么着也得见她一次劈一次。”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下次若是遇到青狐，她们要怎么动手，胜算才能更大。
    青狐的能力摆在那里，正面迎敌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是她们若是真的遇到了青狐，那又得往死里揍。
    青狐逃走之后，她怕师折月会在大将军府前设伏，所以她没有直接回大将军府，而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养伤。
    那几道雷今天差点没把她劈残，她的毛发全焦了，全身乌黑。
    她到此时已经明白师折月为什么能和燕年年设伏对付她，八成是算出来的。
    这也是青狐最讨厌和道士打交道的地方。
    因为他们都会一些奇奇怪怪的道术，且都擅长掐算。
    师折月是道门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她在这方面的能力更是甩普通道士一条街。
    青狐心里郁闷得不行，她还发现一件事，今天她和师折月打完这一架，又忘了把大师兄让她透露给师折月的消息透出来。
    青狐觉得她和师折月八字不合。
    黑影落在她的身边道：“你没事吧？”
    青狐没好气地道：“我看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黑影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快死了。”
    上次青狐重伤是黑影赶过来救了她。
    青狐伤好一些后，黑影和她一起来了云岭关。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是青狐的任何，黑影在师折月那里吃了大亏，他等闲不愿意和师折月对上。
    所以青狐的计划，他并没有参与。
    他此时能赶过来，不过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雷息。
    青狐恨得牙痒痒：“今日我若没有主人送的避雷符，我怕是已经被雷劈死了。”
    她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张已经焦掉的符咒。
    大师兄也是道门正统出身，他的这种符是画得极好的。
    这一次青狐出门前，大师兄给了她一些符咒应急。
    所以青狐虽然是妖，但是身上却有不少道门的东西，这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了。
    黑影问道：“你最近有感应到黑蛇的下落吗？”
    青狐摇头：“除了之前有一天夜里我突然心悸，感觉他快要死了。”
    “但是后面就又没了消息，眼下我都有些吃不准，他到底是死还是活。”
    黑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从遇到师折月之后就诸事不顺。”
    “我有时候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天生就是来克我们的。”
    青狐其实也有这种怀疑。
    她之前仗着自己的术法无往不利，从没吃过亏。
    她自从遇到师折月之后，她觉得她吃亏跟吃盐一样频繁了。
    她问黑影：“主人那边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黑影摇头：“没有，只是就算是主人没有摧你，这事你也得尽快做完。”
    大师兄不是不想摧青狐，而是他现在和二师父在互相折磨，两人都很痛苦。
    只是两人再痛苦，又谁都奈何不了谁，谁都不能真正弄死谁。
    这种局面，细算起来十分尴尬。
    大师兄也是要面子的人，这种事情他没办法在他们的面前说。
    正因为如此，大师兄暂时顾不上他们。
    青狐深吸一口中气：“你帮我疗伤，我要尽快回齐府。”
    黑影问道：“你给齐灵儿下的是什么东西？”
    青狐回答：“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食魂果。”
    黑影看向她，她不以为然地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齐灵儿就很适合那种果子。”
    食魂果是妖界一种地非常特殊的果子。
    这种果子正常是无害的。
    若是一个人心中的恶念极重，或者他手里有很多枉死之人的性命，那么就会成食魂果的养料。
    这种人服下食魂果后，就会被食魂果寄居。
    食魂果会慢慢净化那人灵魂里的恶念，直到将那人的魂魄吞食。
    而在食魂果吞食人的恶念时，能让人起死回生，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只是它虽然会让人看起来像正常人，但是却会让人有一些变化，就连性情也会和以前不同。
    它还会放大人的恶念，做尽天下最恶毒的的事。
    直到那人的恶念全部被吞食之后，食魂果就会取而代之，结成一个更大的果子，将所有的恶念聚集中。
    且心有恶念的人类只要服用食魂果，就必死无疑。
    所以食魂果是妖界最神奇的果子之一，同时也极为邪恶。
    只是这事青狐自然不会对齐振北说，齐振北以为青狐救了齐灵儿，对她十分感谢。
    而食魂果要将一个人的恶念全部吃完，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所以青狐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齐灵儿原本就要死了，细算起来，她还帮齐灵儿续了三个月的命。
    只不过这三个月的命是需要齐灵儿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换来。
    这事在青狐看来，那是齐振北的选择，和她可没什么关系。
    青狐原本就不是人，人类正常的情绪她是没有的。
    在她看来，她还做了件好事，齐振北得好好谢她。
    黑影听完她的话后笑了一声，最后道：“你做得对。”
    师折月和燕年年回到王府时，看到管事将一波官员送了出来。
    那些官员看到师折月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了。
    师折月之前不知道那些官员为什么会那样看她，如今她知道了，随便他们怎么看。
    她没做任何解释，因为这种事情，原本就是解释不清的。
    她懒得理会。

 第528章 彼此信任

    燕潇然此时也从探子那里听到了关于他们的谣言。
    他并不怕那些流言菲语，他只怕让师折月受委屈。
    他听说她和燕年年回来了，便迎上来问：“今日去道观上香可还顺利？”
    道门和佛门不一样，初三是道祖的寿涎，师折月作为道门的弟子，今日是一定要去上香的。
    师折月回答：“挺顺利的，我们还遇到青狐，我和年年联手揍了她一顿。”
    青狐以为师折月是算出她今日会去道观伏击她，其实并不是。
    师折月是闻出来的。
    她和青狐交手了几回，对青狐的气息熟悉，当时她一踏进道观，就闻到了青狐的妖气。
    其实青狐身上的妖气并不浓郁，一般的修道之人是闻不到的，但是架不住师折月十分敏锐。
    燕潇然听到这话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我没事，有事的青狐，她今天快被我的五雷符劈残了。”
    “你今天是不在，你若在的话，你应该能砍她一刀。”
    燕年年在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粗粗对燕潇然说了一遍，最后总结：“他们都说狐狸聪明，但是我觉得她挺蠢的。”
    燕潇然听完她们动手的经过，他有些无奈。
    师折月胆子大，燕年年胆子也大，两人整体的战斗力远不如青狐。
    正常情况下，这两人知道青狐在道观之中，两人应该避开。
    可是这两人行事就不是正常人的行事风格，她们简单的做了布置后就直接和青狐交手。
    重点是，他们还赢了。
    燕潇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只得道：“青狐修行多年，道行高深，我们下次遇到她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师折月的眉眼微弯：“好的，不过青狐被我们揍了这几回之后，她的功力起码要掉一百年。”
    燕潇然：“……”
    师折月接着道：“所以再给我几次机会，我多揍她几次之后，她就会变成一只普通的狐狸。”
    燕潇然：“……”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是谈妖色变，尤其是遇到这种大妖，能躲都躲。
    到了她这里，她想的却是如何把大妖的道行给打得倒退，燕潇然觉得她的思维方式实在是有异于常人。
    燕年年也道：“我觉得那只臭狐狸也没有特别厉害，别的不说，至少没有公主厉害。”
    燕潇然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觉得你的心性越来越不稳了，你得养养性子了。”
    “这样吧，你去房里抄十遍道德经。”
    燕年年瞪大眼睛道：“事是我和公主一起做的，你为什么只罚我一人？”
    她大概知道燕潇然为什么要罚她，但是她不服气啊！
    燕潇然回答：“因为我是你哥哥，我管得着你。”
    燕年年：“……”
    这个理由她无言以对。
    她扁着嘴对师折月道：“公主，三哥欺负我！”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我仔细想想，我这一次的行事确实有些鲁莽了，往后行事，我还是得再周全一点。”
    她说完对燕年年眨了眨眼，示意她先听燕潇然的，她迟些再想办法帮她。
    燕年年对燕潇然扮了个鬼脸：“你比母妃管的都宽。”
    燕潇然冷着眼看了她一眼，她飞快地跑了。
    其实她是有些怕燕潇然的，她所有的兄长，她最怕的人一直都是燕潇然。
    只是让她抄道德经就有些要命了，她最讨厌写字！
    燕年年走后，燕潇然便对师折月道：“今日虽然你和年年平安回来了，但是这事想想还是让人有些后怕。”
    “青狐毕竟是修炼多年的大妖，她还有其他的同伴，万一你和年年遇到危险，我该怎么办？”
    师折月笑道：“你说得对！”
    但是她若是再遇到青狐，肯定还得再揍青狐一顿，把她所有的道行都揍掉。
    燕潇然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他再想想那些流言，他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后笑了笑后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揍青狐吗？”
    燕潇然看向她，她轻哼一声道：“那是因为青狐她在造我们的谣，还把话说得十分难听。”
    “我若不给她一点教训，这口恶气我忍不了。”
    燕潇然的表情变了几变：“你都知道了？”
    师折月点头：“是的，我全都知道了，我也不在意这些事情。”
    “感情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再往深里算，顶多是两个家庭后。”
    “其他人算什么东西，根本就没资格来评断我们的事。”
    “我与你兄长的婚事，原本就是假的，我甚至都没有见过活的他。”
    “更不要说，我们在一起的事，你兄长都是同意的，那些个不相干的人，凭什么对我们指指点点？”
    燕潇然听到她这句话瞬间就放心了。
    他之前怕的是她会因为这些传闻而伤心，也怕她因为在乎别人的话，而拒绝和他在一起。
    他看着她道：“你说得对，别人的看法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你我不在意那些流言，那些流言就是在放屁。”
    师折月笑了起来，因为他的这番话和她的话几乎如出一辙。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达成同样的认知之后，都轻松了许多。
    师折月问道：“既然我们都没事，年年的处罚是不是可以轻一点？”
    燕潇然笑道：“那丫头最近只知道喊打喊杀，我觉得是该磨一磨她的性子。”
    “那几遍道德经就让她抄完吧，对她有好处。”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笑了起来，他问道：“你笑什么？”
    师折月回答：“我觉得你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些一家之主的样子。”
    “而我初见你时，你还十分毛躁，被我欺负了，拎把刀满镇子找我。”
    她现在只要想起那件事情她就想笑。
    那个时候的燕潇然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
    燕潇然想起两人初见的模样却红了脸。
    因为那件事情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不可言说的，他便道：“你那时胆子可真大。”
    师折月抿着唇笑道：“事关我的小命，我胆子能不大吗？”
    燕潇然：“……”
    他竟无言以对。

 第529章 我勾引她

    师折月和燕潇然在云岭关原本就没什么亲戚和朋友，对他们来讲，这个年守着彼此便算是过完了。
    但是对于云岭关的这些的官员而言，这个年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彼此间互相走动，趁着年节拉近一下关系。
    燕潇然是燕王，是这里身份最贵重的人。
    他们之前对他没有了解，此时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对他多一些了解。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来王府的官员更多了。
    每天来王府的官员只多不少。
    燕潇然其实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应酬，他更想带着师折月出去玩。
    只是那些官员来了，他又不能不见。
    正因为如此，他的心里难免就会生出一些烦躁来。
    燕潇然耐着性子和那些官员交际，在他的耐心快要磨尽的时候，有个官员醉熏熏地道：“王爷，怎么没见公主？”
    燕潇然还没有说话，那官员又道：“下官是真的很佩服王爷。”
    “当初燕王战死之后，陛下为世子赐婚，将折月公主下嫁燕王府。”
    “这事谁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对燕王府十分看重。”
    “燕王府若没有公主下嫁，只怕此时已经覆灭。”
    “难得的是，王爷不但临危了挑起了燕王府的重担，还赢得了公主的欢心。”
    “这是真正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将公主的用处扩到最大。”
    “王爷这样逆翻盘的行事方式，当真是我辈的楷模，让人佩服！”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一点声音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了燕潇然和那官员的身上。
    燕潇然站在那里的模样如松如竹，挺拔俊朗，脸上的笑意半点都没有散。
    他温地道：“周大人这真是喝多了，本王来替周大人醒醒酒吧。”
    他说完直接一拳头就打在朱大人的身上，这一拳直接就把人打得倒飞了出去。
    周大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堆的污秽之物，看起来十分恶心。
    众人看到这情景，表情都变了变。
    他们都喝了些酒，此时被这一吓，酒都醒了三分。
    燕潇然十分淡定地扫过众人，不紧不慢地道：“本王知道，近来云岭关有不少关于本王和公主的谣言。”
    “既然是谣言，本王原本不想理会。”
    “但是今日这事既然闹到了本王的面前，那本王就来跟诸位说一说本王的想法。”
    他说完，眸光冷了些道：“你们如何说本王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们不能说公主。”
    “本王确实心悦公主，而公主也确实曾是本王的长嫂。”
    这话一出那些官员的脸色都变了好几变。
    有人指着燕潇然道：“成何体统？”
    燕潇然问：“本王与公主男未婚，女未嫁，两情相悦，如何不成体统？”
    有人大声道：“公主曾嫁给王爷的长兄，那便是王爷的长嫂。”
    “你们本是叔嫂关系，又如何能生出男女之情？”
    燕潇然的眸光微冷：“公主嫁进王府的第一天，祖母便代兄长给了公主放妻书。”
    “公主与本王已逝的长兄总共也只做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名义上的夫妻。”
    “本王心悦她，合情又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若你们真要在本王和公主之间非要找个谁品德败坏，先行了勾引之事的事，那个人自然是本王。”
    这话他说得坦荡，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地方。
    他对师折月的感情，早就已经深到了极致。
    若不是他身担重任，王府里还有那么多人，他怕是早就和她浪迹天涯了，哪里需要被这些人指指点点？
    他知道这件事情在云岭关这里，被人私下里讨论了很多次。
    今日这个官员闹到了明面上，也绝不是什么偶然。
    而是在有人的授意下，今日故意当众想让要他难堪。
    毕竟这一场酒宴，是年后云岭关众官员聚集的最齐的一次。
    此时把这事捅到明面上来，便是想要毁了他的名声，让他再难服众。
    他觉得他喜欢同师折月的事情，不是什么丢人现眼之事，所以不需要在人前做任何隐瞒。
    他不会告诉他们他和师折月相处的细节，但是他却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全天下人，他喜欢师折月。
    燕潇然的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因为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讲，是不容于世俗的。
    他这样直接承认，很容易会被人骂。
    有人忍不住道：“王爷，这事不合适！”
    燕潇然淡声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事只是本王的私事。”
    “本王很感激诸位大人对本王的关心，只是这件事情本王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
    “且以后本王也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更不想听到任何诋毁公主的话。”
    “今日本王当众说了这件事情，也给了诸位想要的回应。”
    “这件事情到此之后，谁若是再说这件事情，若是被本王听到了，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是威慑力却拉满。
    燕潇然身上的杀意溢了出来，没有任何人也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众人的脸色变了好几变。
    齐振北站出来道：“王爷对公主的情意，让我等甚是感动。”
    “就算是寻常普通百姓，这种事情都会被人说上几句。”
    “更不要说王爷如此身份，王爷若是执意如此的话，如何服众？”
    “王爷的身后从来就不是只有王爷一人，而是一方的百姓。”
    “若王爷不能以身做责的话，以后王爷治下的百姓必定上行下效，到时候法度如何能明？”
    “只怕到时候整个云岭关上下，都将变成乱伦之地。”
    他说完对着燕潇然行了个大礼道：“还请王爷和公主撇清关系，另择佳人为妻，还云岭关朗朗乾坤！”
    他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跪在燕潇然的面前道：“请王爷三思！”
    燕潇然看着跪在地上的官员，冷笑了一声：“听你们这语气，本王若是和公主在一起，便是污了这片天？”
    齐振北并不怕他，大声道：“王爷和公主的感情，原本就不合法理。”
    “王爷此时悬崖勒马，才是正确的做法。”
    燕潇然看着他道：“感情之事从来就只是两个人的事，本王也不接受任何人的逼迫。”

 第530章 代表天下

    齐振北抬眸看他：“王爷这是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燕潇然有些好笑地道：“你能代表天下人吗？”
    齐振北：“……”
    他正准备说话，燕潇然却在他之前道：“你不能！”
    “因为你只是你自己，你能煽动了与你关系好的官员，却不能煽动其他人。”
    “你试图用这些人来影响本王，本王只能说，你太自以为是了。”
    燕潇然之前是想过要忍一下齐振北的。
    毕竟他刚到云岭关，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
    而齐振北在云岭关经营多年，两人若是交恶，对大局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当时觉得只要齐振北行事不要太过，他对齐振北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齐振北用他和师折月的事情说事，那么他就不会再忍。
    对他而言，师折月就是他的底线。
    齐振北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没有想到燕潇然会当众撕破脸。
    他沉声道：“王爷这是要一意孤行了？”
    燕潇然冷笑了一声：“齐大将军这是要对本王的婚事指指点点吗？”
    齐振北的表情变了几变，燕潇然的眸光森冷：“本王的婚事除了本王的长辈外，没有人能指指点点。”
    他说完看着齐振北道：“难不成齐大将军想做本王的长辈？”
    齐振北的表情变了好几变，此时的燕潇然没再收敛他的气势，整个人便如一把出鞘的剑。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极强，半点都不输给那些久战沙场的人。
    齐振北这个久战沙场的人对上燕潇然，竟也觉得心里有些发怵。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避开燕潇然，他沉声道：“当然不是……”
    “不是就好。”燕潇然的眉梢轻挑，表情冰冷：“齐将军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就好。”
    “本王再次重申，本王和公主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齐振北的表情有些难看，却道：“王爷这样子，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燕潇然的眸光凌厉如刀：“那是本王的事，与你无关！”
    旁边的那些官员看到这种情况，一个个禁若寒蝉，一时间都不敢说话。
    齐振北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他一走，余下的官员不知道是走好还是留好。
    燕潇然淡声道：“诸位大人请自便。”
    他对这些官员十分冷淡，由得他们去。
    那些官员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有些去追齐振北，有些则留了下来。
    从本质上来讲，这是这些官员第一次站队。
    燕潇然在京城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初涉官场，面对的就是最恶劣的局面。
    他却并不怕。
    燕王死时，他面对的局面远比现在恶劣，他都没有怕过，如今就更不会害怕。
    齐振北走出去后，便有官员追到他的身边道：“大将军是为了燕王好。”
    “是燕王太不晓事了，竟这样辜负大将军的一番好意，他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齐振北冷哼了一声，骂道：“无知小儿！”
    旁边传来一记温和的女音：“齐大将军！”
    齐振北一扭头，便看见穿着素袍的师折月。
    他的眸光冷了下来：“公主有何指教？”
    师折月微微一笑：“我原本是没什么指教的，不过你这样问了，我觉得我确实应该对你有所指教。”
    齐振北：“……”
    他觉得燕潇然和师折月都有病！
    这两人说话的方式走的就不是正常人的方式，简直就是疯了！
    师折月对他勾了勾手指头，他拧着眉道：“公主有话直说。”
    师折月的双手拢在袖子里，不紧不慢地道：“齐将军身上的妖气有点重。”
    “普通人身上染了妖气，会对气运有影响。”
    齐振北听到这话不以为然。
    因为他之前就知道青狐就是妖，眼下青狐住在大将军府，他常与青狐接触，身上染上妖气再正常不过。
    他冷声道：“多谢公主告知，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挺好的。”
    他说完又欲离开。
    师折月便又道：“我观齐大将军的面相，你的子女宫晦暗无光。”
    “通常这种现象都是说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子女有人刚死。”
    齐振北暴跳如雷：“公主也太恶毒，上次咒灵儿会有血光之灾，这一次又咒她死！”
    师折月一脸无辜地道：“我是不是咒她，齐大将军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令千金原本就是必死的命格，是齐大将军强行为她续的命。”
    “只是齐大将军也是聪明人，应该能感觉得到如今的令千金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她现在这副模样，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模样。”
    她虽然不知道青狐对齐灵儿做了什么，但是她看到齐振北子女宫上的青影，就知道齐灵儿已经死了。
    她没有听到齐府在办丧事，那就表示在齐振北的眼里，齐灵儿还活着。
    师折月知道像青狐这样的大妖，会一些奇怪的秘术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齐灵儿应该就是青狐用了什么秘术让她看起来是活的，但是人已经死了。
    齐振北心里人些嘀咕，面上却不显。
    他冷声道：“当初灵儿出事，就是拜你所赐！”
    “你如今再这样咒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师折月并不意外他的这种逻辑，这种事她之前也曾见过。
    她淡声道：“我言尽如此，你若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齐振北冷哼一声欲走，师折月又把他喊住道：“齐大将军先别急着走，我还没指教你了！”
    齐振北：“……”
    合着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全是废话？
    师折月笑吟吟地道：“既然是指教，那总归得有所动作。”
    “我听闻齐大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批靡，曾杀得达达人屁滚尿流。”
    “我对杀敌的英雄十分佩服，十分向往征战沙场的感觉。”
    “只是我自幼体弱习不了武，所以这事便与我无缘。”
    “但是我又不甘心只是如此，所以便想让年年代替我挑战齐将军，感受一下征战沙场的感觉。”
    燕年年站在齐振北的面前道：“齐大将军，请指教！”

 第531章 极致耻辱

    齐振北上次见过燕年年动手，知道她虽然看起来纤瘦弱小，本身的武力值却不弱。
    他没有和她直接交手，也不知道她具体的实力如何。
    但是师折月此时让燕年年来挑战他，这事怕是不简单。
    他正打算拒绝，与他同行的官员已道：“女人就回家做家务带孩子就好。”
    “你那细胳膊细腿，齐大将军一指手指就能捏断了，就别在这里找打了！”
    燕年年对着齐振北拱了拱手道：“我最不能听到的就是有人限定性别。”
    “别人说女人当如何，男人当如何。”
    “我觉得保家卫国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讲，能者居之。”
    “我自小跟着父兄学习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效国家。”
    “如今我跟着兄长来了云岭关，总归得领教一下边关将领的风采。”
    她说到这里轻蔑一笑道：“我也得让人知晓，女子不如男这句话并不是绝对的。”
    那官员听到这话便对齐振北道：“大将军，难得这小姑娘有这样的志气。”
    “你一会跟她打的时候稍微给她留点情面，可别把她给打哭了。”
    齐振北在心里骂那官员多事。
    只是话说到这一步，他若是不接受燕年年的挑战，便不太合适了。
    他便道：“燕小姐是将门虎女，今日就让我来领教一二。”
    他虽然觉得燕年年的武功不低，但是他对自己同样也有信心。
    他自小习武，在武学之事上颇有天分。
    燕年年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小女子，男女在体力方面，原本就有着天生的差异。
    齐振北今日在燕潇然那里受了气，他没办法直接对燕潇然出手，却可以趁这一次的机会好好教训一下燕年年。
    左右是燕年年自己找上门来的，可怨不得他。
    燕王府原本就有校场，此时这事一定下来，两人便往校场那边走。
    跟着齐振北的那个官员知道他今日很不爽，也能猜到他的大概心思。
    那官员便觉得这种送上门来打脸的机会，必须让更多人知道。
    于是他让身边的小厮去把今日来参会的其他官员全喊了过来。
    一时间，校场外围了不少人。
    燕潇然走到师折月的面前问：“你的意思？”
    师折月点头道：“这狗东西原本就欠抽。”
    “只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若是直接对他动作，可能会让你难做。”
    “没想到他今天胆子这么肥，竟敢跑到王府里的撒野。”
    “他人都来了，我总不能白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总归得教他做人。”
    燕潇然看向她，她冲他眨了眨眼道：“敢欺负我的男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的话说和很凶，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可爱。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番话，心里一片温软。
    他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嗯，他就是在找死。”
    两人相对一笑，眉眼里满是温柔。
    旁边的官员看到两人站在那里，抛开他们叔嫂的身份，他们看起来是极为登对的。
    只是可惜了……
    那边燕年年和齐振北已经打了起来。
    在众人看来，这就是单方面吊打的比试：
    齐振北能成为大将军，本身的能力不用怀疑，他的武功也是极强的，还有着极丰富的战斗经验。
    所以燕年年肯定会被他打得很惨。
    事实证明他们猜对了一半：
    这是一场吊打对方的比试。
    只是吊打的双方和他们最初的猜测是完全不一样的。
    几乎一上场，燕年年就压着齐振北打。
    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扛着一把比她还高的大刀，却舞得虎虎生风。
    她和齐振北以快打快，每次两人兵器撞到一起的时候，齐振北都觉得他的胳膊都被振麻了。
    齐振北此时心里只想暴粗口：
    谁家的娇弱的姑娘力气会这么大！
    最可怕的是，燕年年不但力气大，战斗经验似乎也十分丰富。
    她的临场应变的能力远超齐振北的想象！
    他心里很清楚，这样打下去，他肯定会输！
    而若是输给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那真的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
    于是齐振北打起精神，把毕生绝学全部用上，他上阵杀敌的时候都不如现在用心。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他认真打就对了！
    因为只有他认真了，才能让燕年年认识到这些武将的实力。
    燕年年跟着二师父在玉儿锁里打了近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她的收获颇丰。
    二师父的武功绝不是齐振北能比的，但是燕年年也没有把二师父的武功学全。
    所以这般一动手，燕年年也感觉到了压力。
    只是她一向都是遇强则强的，遇到真正厉害的对手，对她而言，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
    燕年年原本是能早早就把齐振北打败的，但是她想看看他还有多少招数。
    所以她打的时候还留了一线，勾着齐振北使出他的绝学。
    旁边看热闹的那些官员原本觉得齐振北会赢得很轻松，可是他们越看就越是心惊。
    燕年年都这么厉害，燕潇然的武功只怕会更厉害。
    他们想起了战死的燕王，燕王曾是赫赫有名的战神，有这么厉害的父亲，家里的孩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他们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五味杂陈了。
    毕竟燕王是他们最敬重的人之一，他们这样欺负他的后人是不是有些过了？
    燕年年把齐振北的那些绝学全引出来一遍后，她见他重复使招了，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她挥着长刀一劈，直接就把齐振北劈得倒飞出去。
    齐振北重重地摔在地上，直接吐了一口气。
    燕年年对他拱了拱手道：“齐大将军武艺高超，我今日受教了。”
    “我与齐大将军战成平手，还望齐大将军以后多多指教。”
    她这话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她这话仔细算起来是没有毛病的。
    有毛病的是她把齐振北打残了，再说这句话。
    这事从本质上来讲，就带着极重的羞辱的味道。
    众官员觉得，燕年年这样行事，必定是燕潇然的授意，但是齐振北却又真的输给了燕年年，就是极丢人的事。
    齐振北气得只恨不得再吐一口血。

 第532章 缺心眼的

    齐振北这一次是里子和面子全掉光了。
    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现眼过！
    他黑着脸爬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燕年年真心实意地道：“齐大将军的身手真好，我们以后有机会再一切磋切磋。”
    齐振北：“……”
    众人：“……”
    她方才把齐振北打了个落花流水，却还夸齐振北身手好，这是妥妥地嘲讽。
    问题是她的表情又太过认真，他们就算是想要说什么都不好说。
    齐振北经过燕潇然身边时道：“燕王有个好妹妹，今日我受教了。”
    燕潇然面色淡然：“本王也觉得年年很好。”
    齐振北：“……”
    他原本今日是来恶心燕潇然和师折月，结果没能恶心到他们，却把自己恶心到想吐。
    他冷冷地瞪着燕潇然，燕潇然毫不客气地回瞪着他。
    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走。
    他一走，其他的官员便散了个干净。
    王府开年后的第一场官员的聚会，就以这种方式结束，众官员的心里五味杂陈。
    燕潇然整个人十分冷静，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等那些官员走后，他对燕年年道：“虽然你今日做得很不错，但是我还得罚你。”
    燕年年十分委屈：“我都做得不错了，三哥还要罚我，那也太没天理了！”
    燕潇然看着她道：“你往后说话的时候还是长点脑子吧，不要那么实诚。”
    “你都把人按在地上捶了，却还夸人家身手好，你是在开玩笑吗？”
    燕年年特别认真地道：“我是真的觉得他的身手不错，是真的在夸他。”
    “别的不说，这段日子我和府里的侍卫们对练，真的是一点趣味都没有。”
    “齐振北这人的人品抛开不说，还是很难打的，重点是扛揍，还能帮我提升实力。”
    “所以我是真心想要和他再打上几场……”
    “然后场场把他按在地上揍吗？”燕潇然问。
    燕年年笑着道：“也不是不可以，我就怕把他打狠了之后，他以后就不跟我打了。”
    燕潇然听到这话脑仁都是疼的。
    燕年年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做事还算进退有度。
    如今这丫头出了京城，整个人就放飞了自我，行事已经让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师折月在旁笑道：“你就别年年了，这事是我的主意。”
    “我就是看不惯齐振北那副嘴脸，他都这样欺上门来了，我们要是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今日年年做得极好，给王府长脸了。”
    “年年的那些话也说得极好，把他恶心到吐。”
    燕年年若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只怕尾巴已经摇到天下去了。
    她扭头对燕潇然道：“三哥，公主都说我做的是对的，你不能罚我，也不能再骂我了！”
    “我觉得我原本挺聪明的，这段时间被你骂多了，我觉得我都快被你吧傻了！”
    燕潇然：“……”
    他的手有点痒，想揍这个死丫头了。
    师折月看到他的表情忙道：“不过年年这一次有些事情做稍微过了些。”
    “这一次对齐振北这样是没有问题的，左右我们已经结了死仇，就不在乎把这仇结得更深一点。”
    “但是如果对上其他人，就稍微过了些，把人打败的时候那样说多少有些不合适。”
    燕年年点头：“公主说得对，我也觉得不太合适。”
    “只是今日我对齐振北说的那些话，就是故意恶心他的。”
    “他那样欺负三哥和公主，我当然得让他颜面扫地。”
    “公主之前说过，越是真诚的话，有时候伤害值越高，这事我记着呢！”
    师折月：“……”
    燕潇然：“……”
    他们都以为燕年年那样做多少有些缺心眼，没想到人家就是故意做出一副缺心眼的样子。
    这丫头真的长大了，都有些小心眼了。
    师折月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事了，年年还是一个相当有分寸的人。”
    燕年年眉开眼笑地道：“所以我今日不用挨罚了吧？”
    燕潇然不想看见她，便道：“去抄十遍心经，没抄完之前，不要在我的面前。”
    燕年年：“……”
    她的脸瞬间就又成了苦瓜脸。
    她觉得燕潇然现在是越来越坏了，总是罚她做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燕年年去抄心经时，师折月拉着燕潇然的手道：“年年很聪明的，你不用担心。”
    燕潇然点头：“我知道她聪明，这丫头如今都懂得扮猪吃老虎了。”
    “只是她的心性还是浮躁了些，还需要再磨一磨。”
    师折月轻笑了一声：“你说他浮躁，你今日和齐振北翻脸就不浮躁了？”
    “你明知道此时和他翻脸，弊大于利，却还是直接翻了脸。”
    燕潇然看着他道：“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别人不能触碰的地方，这个地方称之为逆鳞。”
    “而你就是我的逆鳞，我不允许任何人折辱你。”
    师折月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巧了，我也是。”
    她今日之所以会动手，也是觉得齐振北欺人太甚。
    齐振北这样逼迫燕潇然，她觉得她若是再没有一点表示，这狗东西怕是要上天。
    正因为如此，所以师折月才会出手。
    让燕年年把齐振北按在地上捶，这事代表的也是燕王府的态度。
    师折月和燕潇然的事情，昭元帝可以说，老太君和燕王妃地都可以说，这些不相干的外人却是绝对不能说的。
    师折月知道她和燕潇然之间的感情不容于世俗，她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
    只要燕潇然不退缩，她就不会退。
    她有的是面对一切的勇气。
    燕潇然听到她的这番话，眉眼里有笑意溢了出来。
    他在外人面前是极冷的，从王府的三公子变成了燕王，他整个人也完成了一次脱变。
    只是他在师折月的面前，就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对彼此的心意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师折月所要的一向都不多，有他的真心便已经足够。
    只要两人的心是在一起的，所有的困难也就不算是困难。

 第533章 要弄死他

    师折月还有其他的顾虑：
    她知道这一次燕潇然和齐振北撕破脸，齐振北又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往后肯定会变着法子为难燕潇然。
    再加上大将军府里还有个青狐，这事就会变得异常凶险。
    她得想办法把青狐解决了。
    师折月知道自己直接对上青狐没什么胜算，而如今青狐又躲着不出来，她想要杀青狐就是个技术活。
    但是她知道，就算是再难，这事她也得去做。
    若等她和燕潇然分开，到时候由燕潇然一个人面对他们，他就会更加凶险。
    师折月缓缓吐出一口气。
    齐振北从燕王府出来之后，身边的官员劝他：“大将军别一个臭丫头一般计较。”
    “那个臭丫头一看就是个没教养的，往后铁定嫁不出去。”
    齐振北到现在都还没能从他被一个娇弱的小女子打败的事情里走出来。
    他现在只要回想方才对阵的事情，他的心里就十分恼火。
    该死的燕年年，明明早早就能赢了他，却一直给他一点希望，让他使出了毕生绝学。
    在他把绝学全部使完之后，她再动手把他打败。
    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齐振北活到这个年岁，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这件事情简直就是无法忍受。
    此时那官员在他身边叭叭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他整个人都气血翻涌，若是可以，他此时都恨不得过去杀了燕年年以解心头之恨。
    可惜的是，他还打不过燕年年。
    那官员说了一大堆，见齐振北都不为所动，他便道：“大将军回府好好休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事情说到底都是因燕王而起。”
    “而这云岭关是大将军的云岭关，可不是燕王的云岭关。”
    这句话齐振北听到了，他看向那官员。
    那官员笑了笑后道：“别的不说，光说今日这些官员的反应，他们都是站在大将军这边的。”
    “达达人如今又蠢蠢欲动，战事说起也就起了。”
    “而在战场上死个把人，哪怕那人是主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齐振北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那官员冲齐振北拱了拱手道：“老燕王和其他几位公子都埋骨云岭关。”
    “这也就意味着这里对燕王府的众人来讲是不祥之地，再死一个燕王也合情合理。”
    “而燕王若是再战死，燕王府里就再没有能撑得起门庭的男丁了。”
    “如此一来，宁国公府的血海深仇，大将军就想什么时候报就什么时候报。”
    那官员和齐振北同属宁国公府一脉。
    他们的目的就是杀光燕王府的人，为宁国公报仇。
    齐振北听到这话冷静了下来：“你说得没错，云岭关就该是燕王府所有人的埋骨之地。”
    放出燕潇然和师折月的谣言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本质的损伤，只能恶心他们，然后失掉一些民心和军心。
    想要杀死一个人，尤其像燕潇然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齐振北在这件事情上，他有着属于他的计划。
    只是他今日被燕年年和师折月气坏了，差点就把他真正的目的忘了。
    他之前只是想杀了燕潇然就算了，燕王府的那些孩童和女流之辈他懒得过问。
    他如今却觉得燕王府的这些人还是要斩草除根，这随便来个燕年年，都能欺辱他。
    谁知道王府里的小姐们，还有没有更厉害的？
    齐振北想通这些后，整个人就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回到齐府的时候，就看见齐灵儿正在打一个小厮。
    那个小厮已经被她打得头破血流，她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齐振北这个时候想起了师折月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仔细看了看齐灵儿，她看着和之前一模一样，但是她的性子却又和之前不同了。
    她之前虽然也会罚下人，但是她不会自己主动出手，都是让其他人动手。
    因为她还要自己的名声。
    可是现在她却是自己在动手，打人的时候十分血腥。
    他正想说话，齐灵儿已经把那个小厮打死了。
    她满脸兴奋把沾了血手指头含进嘴里，一双眼睛也变成了血红色。
    齐振北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念一沉，走过去道：“灵儿，这是怎么回事？”
    齐灵儿不以为然地道：“他今日冲撞了我，我得让他付出代价。”
    “我是爹的女儿，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可容不得任何人冲撞。”
    齐振北让人过来把小厮的尸体抬走，他对齐灵儿道：“你要罚下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用亲自动手。”
    “你动手容易坏了自己名声，同时也会累到你。”
    齐灵儿想了想后道：“好的，我听爹的。”
    齐振北听到这话就觉得齐灵儿还是之前的齐灵儿，还是他乖巧听话的女儿。
    他想了想，便去找青狐。
    他对燕潇然和师折月动了杀机，师折月那么邪门，他觉得只有青狐在，杀他们才更有把握。
    青狐听他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她的眸光微动，点了一下头道：“这事你放心。”
    “你动手的时候，我会全力助你。”
    齐振北听以到这句话就放心了。
    他想起齐折月的话，便问青狐：“灵儿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青狐说得十分笃定：“那是当然，她早就没事了。”
    齐灵儿已经死了，自然就没事了。
    齐振北听到她这话就放下心来，和青狐商议了一下细节。
    他见青狐的手上有焦黑，问道：“天师这是怎么了？”
    青狐拉了拉袖子道：“没事，出了一点意外，过几日就好了。”
    齐振北听她这么一说便放心了。
    齐振北走后，青狐便又给她的伤口上了些药。
    她骂道：“师折月这是什么破符，都劈了这么久了，这雷痕居然还不消！”
    她见过的所有邪门的事情都和师折月有关，她每次和师折月动手，都会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
    她似乎每次和师折月动手，都会吃大亏。
    师折月似乎是她的克星，若有机会能弄死师折月，那真的是太好了！
    她非常乐意和齐振北配合！

 第534章 绝非明君

    因着燕潇然和齐振北撕破脸，云岭关的官员悄无声息地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和齐振北走得近的官员，他们大多都是之前在宁国公府的那一波人。
    另一派旧是之前燕王的旧部以及仰慕燕王府的人。
    在撕破脸的第二天，便有官员上门来找燕潇然，让他千万要小心提防齐振北。
    齐振北虽然曾经立下过一些战功，但是那些战功和燕王比起来却不算什么。
    只是因为燕王和永安军全部战死，所以齐振北的那些战功就显得很不错了。
    当初昭明帝在这一堆将领之中挑拣了一番，最终选了齐振北做大将军。
    燕潇然对于齐振北为难他的原因之前就有所猜测，这段时间更是好好地查了查云岭关的这些官员。
    他查清之后，就知道当初昭明帝在查燕王府的案子时还留了一手。
    这座云岭关里还有不少宁国公府的人。
    昭明帝让镇守云岭关，却又还防着他。
    对昭明帝而言，若把这些人全部清除掉了，那么云岭关就成了他的云岭关。
    帝王心术，不过如此。
    燕潇然对昭明帝的这种做法不予置评，却觉得就昭明帝的行事，和明君的关系不大。
    他觉得当初昭明帝会帮燕王府翻案，不过是因为宁国公府的势力太大了。
    昭明帝感觉到了威胁，所以才会借燕王府的案子，把宁国公府给除了。
    老燕王在民间的威望极高，他一出事，站出来替他叫屈的人极多。
    昭明帝的这个做法，从本质上来讲，是既除了宁国公府，又为他自己挣来了明君的名声。
    这些事情燕潇然之前就看得很清楚，只是他并从来没有对人说过。
    如今他看到了云岭关，对这件事情的体会就更深了一层。
    他现在在考虑一件事，他要如何处理齐振北的事。
    若是设法将齐振北这一派系的人马彻底清除，昭元帝只怕不会放心。
    往后肯定还会有其他防备他的动作，到时候可能那人会更加恶心。
    而若是不动齐振北这一派系的人马，那么他往后在云岭关行事，只怕会处处受制。
    这件事情在燕潇然看来，似乎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燕潇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提笔写了三个字：动，不动。
    他刚写完，师折月便走了进来。
    她看到上面的三个字后问道：“你在想齐振北的事？”
    燕潇然点头。
    师折月的眉梢轻挑：“我觉得你不用想那么多。”
    “就齐振北这个人而言，你是他的上官，他做错事了就罚他。”
    “他做得好了就奖励他。”
    “你是燕王，你有恢宏的气度，宽大的心胸。”
    “在私事上，你可以计较自己想要计较的事。”
    “在公事上，你对事不对人就好。”
    燕潇然听到这话豁然开朗：“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
    师折月的双手抱在胸前道：“不怪你想得多，是皇叔不做人。”
    “他是个皇帝，他有他所谓的帝王之术，虽然我觉得帝王之术是二傻子之术。”
    燕潇然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这话可能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人敢这么说了。”
    师折月掀眉：“我说的是事实，纵然历史，那些有大作为的皇帝，都不是那种擅用帝王之术的皇帝。”
    “他们大多都有容人之量，同时也擅长用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这个皇叔无论是气量还是格局，从客观的层面来讲，还是略小了些。”
    “所以我觉得他这人，大概率是做不了千古明君。”
    这些事情从她在京中和昭明帝相处的时候就看了出来。
    只是在京城的时候她好说，这间书房里只有她和燕潇然，她进来的时候又贴了隔音符，才敢说得这么直接。
    她之所以会说得这么直接，是因为她看到了燕潇然的难处，也看出了昭明帝的意图。
    燕潇然看着她道：“这些话以后不能再说了。”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放心吧，我又不傻，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我今日也不妨跟你透个底，若是有朝一日你和我皇叔打起来了，我铁定站在你这边。”
    燕潇然失笑：“你这话说得严重了，我和应该是打不起来的。”
    师折月听到这话笑了笑，没做解释。
    她没告诉燕潇然，自上次燕王府的事情之后，帝星上便蒙了一层雾。
    在这种情况下，以后若是发生帝星易主之事，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且燕潇然的命格十分和特殊。
    他之前是因为被人下了咒术的事，运势极差，她完全看不懂他的命数。
    她如今也依旧看不懂他的命数，但是她却能看得出来，他身上负着大气运。
    一般有这种大气运的人，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变化。
    至于他往后能不能走到那一步她不知道。
    对她而言，她不会对他说这些，也不会去干涉，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只是她觉得，就她的身份，她得告诉燕潇然她是站在他这边的。
    否则燕潇然以后若是遇到和昭明帝有关的事情，因为她的关系而缚手缚脚，就不好了。
    燕年年在外面喊道：“公主，三哥，今天有花灯看！”
    师折月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正月十五。
    边城虽然是个不大的城池，但是这里的百姓，该过的节一个都不会少过。
    师折月便问燕潇然：“要一起去看花灯吗？”
    燕潇然点头：“好，一起去。”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元宵节，这个节日对他们而言意义非凡。
    师折月知道这里的元宵节其实算是情人节。
    平日闺中女子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一天，她们却能出来赏灯。
    若是遇到心仪的郎君，可以寻找适当的机会相互了解。
    师折月和燕潇然早就过了需要互相了解的阶段，但是花灯当前，明月当空，怎么想都带着几分浪漫的气息。
    他们用完晚膳之后，便换了套衣衫出了门。
    师折月觉得这是她和燕潇然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所以出门前她特意换了一套裙子，面上施些脂粉。

 第535章 月下约会

    师折月原本就极美，此时稍加打扮走出来的时候燕潇然的眼睛便直了。
    燕年年就直接得多，她走到师折月的身边道：“哇，公主今日好漂亮！”
    师折月看着燕年年道：“你今日也很好看。”
    燕年年实在是不喜欢穿裙子，今日她穿的是一套骑装，她的理由是方便逛街。
    那套骑装是火红色的，看起来十分显眼。
    燕年年笑道：“我没有心上人，好不好看不重要。”
    她说完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向燕潇然道：“三哥，你今日可以保护好公主。”
    “公主今日打扮的这么好看，她要是被其他男子拐走了，你就只剩下哭鼻子了。”
    燕潇然给了她一记脑瓜崩：“你就盼我点好吧！”
    燕年年对他扮了个鬼脸：“我自己看花灯去，不和你们一起了！”
    她说完开开心心地走了。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这丫头难得有眼色一回。”
    师折月也笑道：“年年其实一直都很有眼色，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她是女儿家，你以后少骂她，多夸夸她。”
    燕潇然叹气：“不是我不想夸她，而是她这副性子你也是知晓的。”
    “她这样的性子，我若是夸她几句她怕是会上天。”
    “祖母和母妃都不在这里，我若不管她，就没有人能管得住她了。”
    师折月想想燕年年的性子，她觉得燕潇然的话也有些道理。
    燕年年刚到云岭关的时候，还有很多夫人打着各种借口来燕王府，便是来相看的。
    她们想让家里的子侄娶了燕年年，如此一来，便算是和燕王府沾了亲。
    只是燕年年暴打齐振北那一次的事情发生后，几乎所有夫人都绝了说亲的念头。
    对她们来讲，燕王府就算是有泼天的富贵，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就燕年年的身手，她们怕以后两口子一吵架，燕年年一拳就把她的夫婿给打死了。
    也因为这件事情，把燕年年高兴坏了：
    她再也不用装乖巧守礼和那些夫人见面了。
    不用再跟人相亲的日子，她觉得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她不止一次的后悔，若是早知道打齐振北一顿有这样的效果，她之前就该动手打他了！
    师折月和燕潇然出了王府之后，便顺着主城的大街前行。
    今日除了官府拔银子挂出来的花灯外，各商户的门口也都挂了他们自制的花灯。
    他们一到大街上，便如同置身于灯的海洋，各种各样的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
    师折月之前其实也在元宵节这天看过花灯，只是那时陪在她身边的人不是燕潇然，而是她的师父们，她便觉得这花灯也没什么好看的。
    如今她和燕潇然一起逛，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往常都有宵禁，今日的宵禁是解了的。
    换句话说，今夜是可以在外面玩通宵的。
    师折月和燕潇然拉着手走过街巷时，遇到了不少的官员带着妻女出来闲逛。
    他们遇到后互相点头致意。
    燕潇然的身份摆在那里，师折月的身份也摆在那里，很多官员还不太能接受他们之间的事。
    师折月和燕潇然都不介意这些事情，他们逛他们的。
    路边有很多地摊，卖着各种吃食。
    很多吃食都是这边当地的小吃，师折月都没有吃过。
    今日她决定每种都尝一遍！
    只是她嘴馋，饭量却很小，那些东西她每样也就尝个一两口，吃不下的全塞给了燕潇然。
    于是两人把一条街逛完，都撑得不行。
    师折月有些遗憾地道：“那边还有几样，我都还没有尝过。”
    燕潇然揉了揉肚子道：“下次吧！”
    这些吃食其实也不仅仅只是元宵节才有，平时也是有的，只是没有今日这般集中。
    边城的人口不算太多，但是今夜似乎都出来了，路上到处都是人。
    不远处，有人在猜灯迷。
    店家拿了一盏十分精致的莲花灯做彩头，说谁能猜对十个以上灯迷，就将莲花灯送给对方。
    许是灯迷有些难的缘故，这么长的时间，那盏莲花灯还没有被赢走。
    燕潇然看着师折月问：“你想要那盏莲花灯？”
    她今日已经看了那盏灯至少十眼了。
    师折月点头：“想要，但是我猜灯迷不太在行。”
    “那些有套路的，简单的我还可以，但是稍微深一点的我就不行了。”
    燕潇然笑道：“你担心什么，你还有我。”
    他说完便拉着她去猜灯迷。
    两人过去的时候，前面也有人在猜，但是最多猜到第五个，就猜不出来了。
    燕潇然过去看了看，飞快地猜了五个，到第六个的时候，他略想了一下，便也给了正确的答案。
    店掌柜夸赞道：“这位公子好生厉害，这个灯迷都猜出来了。”
    燕潇然继续往下猜，很快就猜对了十个灯迷。
    师折月看他挑的那些灯迷五花八门，涉及面很广。
    而他都只是看一眼，顶多想个几息的时间，便有了答案。
    师折月突然就想起了京中有关燕潇然的传闻，说他虽是个不着调的纨绔，却是个真正有才学的人。
    燕年年有一次还曾无意中说过，若燕王当时不战事，燕潇然便会去参加春闱。
    师折月不知道燕潇然参加春闱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但是她知道的武功极好。
    燕潇然，是真正意义上的文武全才。
    师折月突然就有些心疼他，这样的男子，生来便应该是傲然于天地间的。
    他之前的狂放和叛逆，不过是他不想被规矩束缚的反抗罢了。
    燕潇然将莲花灯放在她的手上，朝她微微一笑：“送你了。”
    师折月的眉眼里满是笑意：“我很喜欢。”
    燕潇然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燕王，只是一个寻常的有心上人的少年。
    正在此时，人群中爆发了一声尖叫声：“救命！”
    师折月扭头，便看见齐灵儿骑着马，拽着一个人在地上拖行。
    此时街上全是人，她这样纵然而行，引得不少人纷纷躲避。
    只是路只有那么宽，根本就不可能躲得过去，有不少人摔倒在地。

 第536章 她疯了吧！

    齐灵儿却根本就不看那些人，她将手里的马鞭甩得飞快：“让开！”
    “你们敢拦本小姐的路，那就是在找死！”
    她此时的模样无比嚣张，人命在她的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时她自次一别后，再次见到齐灵儿。
    光看齐灵儿的脸，能看得出来齐灵儿已经是个死人。
    可是已经成了死人的齐灵儿，此时却跟活人一般，整个人看着生机勃勃，却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
    就算师折月见多识广，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面相。
    她对燕潇然道：“拦住她！”
    这事不用她说，燕潇然已经开始行动。
    他的身形凌空而起，一脚就将齐灵儿从马背上踹了下来。
    燕潇然的身手绝佳，他将齐灵儿踹下来之后，便骑在马背上，伸手拉着缰绳。
    他的力气很大，直接就把马拉住。
    原本马蹄将在踢到的行人，也被他眼疾手快地救了下来。
    齐灵儿从地上爬起来道：“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对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潇然面无表情地道：“本王不管你是谁。”
    “你当街纵马，伤人无数，便是违反的律例。”
    “你违反了律例，哪怕你爹是天皇老子，他也救不了你。”
    他一身的气势逼人，让人不敢轻视。
    再加上他那一声本王，便是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齐灵儿怒道：“你动手打了我，我要杀了你！”
    她说完如同疯了一般朝燕潇然攻了过来。
    燕潇然见她动手的时候没有章法，但是出手的时候却能感觉到拳风。
    这种情况他曾在燕年年的身上见过，这是力气很大，速度极快，直接就把击破了空气。
    这种情况，他没有硬接。
    师折月在旁看着两人动手，她越看越是不解。
    燕潇然的武功她是知道的，放眼天下，能成为他对手的人不多。
    齐灵儿从本质上来讲是不会武功的，因为她不会武功，所以只有简单的动作。
    燕潇然动起手来，并没有留情面，却根本就制不住她。
    且她因为是一通乱打，又力大无穷，反而有几次险些伤到燕潇然。
    这种情况下，若是打得久了，只怕燕潇然还会吃亏。
    巡守的士兵此时赶了过来。
    他们不认识燕潇然，看到这种情景先是让两人停手，两人不听之后，他们过来拉架。
    只是他们一靠近齐灵儿，就被齐灵儿一拳打飞。
    巡守的士兵看这情景，立即合力来擒齐灵儿。
    只是齐灵儿力气太大，此时似乎已经失去了神志，谁靠近她，她就揍谁。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士兵全部都被揍飞。
    四周看花灯的百姓，看到这情景眼里满是惊骇。
    齐灵儿虽不至于是边城一霸，却也有不少人认识她。
    此时众人见她这样动手打人，就跟疯了一样，眼里便有了惧怕之意。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为了不造成更大的伤亡，于是用了巧劲，一记擒拿手就扣住了齐灵儿。
    齐灵儿的手不能力，她气得哇哇大叫，伸手就要来打燕潇然。
    只是燕潇然比她的反应要快得多，他又是习武的高手，当即以极快的速度把齐灵儿的手给下了。
    接下来发生了让他极为意外的事情：
    正常人这样被人把手下了，因为剧情不可能再动手打人。
    可是这种事情在齐灵儿这里却不存在。
    她被折成了十分奇怪的角度的手，却和没有被折的时候一样灵敏，打起人来半点不受影响。
    燕潇然因为反应不及，被她的指甲扫到，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师折月看到这情景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虽然她之前就猜到齐灵儿已经死了，但是齐灵儿这副样子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不知道青狐给齐灵儿服用了什么，让齐灵儿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实际上只怕已经连人都不是了。
    她沉声道：“潇然，小心！”
    燕潇然早就发现齐灵儿不对了，这种情况下还能用这种方式打人，明显超出了人的范畴。
    他之前来拦齐灵儿的时候，是因为她纵马伤人。
    她是女子，他原本想着给她一点教训，然后送进衙门关上几日便算了。
    谁知道这一动手，却让他十分恼怒。
    这种怪物，他不会再手下留情。
    于是他拔出了手里的长剑，对着齐灵儿便削了过去。
    眼见得他的剑就要把齐灵儿的脑袋削掉，一把刀飞过来，将他的剑打偏。
    燕潇然一扭头，便看见齐振北飞快地赶了过来。
    齐振北厉声道：“燕王，就算你对我意见，你直接冲我来便是。”
    “你一个大男人，当街欺负一个小女子，你实在是太过份！”
    燕潇然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没有见过齐灵儿，方才并不知道她是齐振北的女儿。
    此时他看到齐振北赶过来，且是这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便明白了。
    他冷声道：“令千金当街纵马，踩伤无数百姓，打伤巡守的士兵。”
    “她这副样子，可不是什么小女子。”
    “齐大将军的爱女之心本王能理解，但是齐大将军就算再爱自己的女儿，也需把握一个度，不要太过了！”
    齐振北面不改色地道：“不算小女犯下多大的错，我都一力承担！”
    燕潇然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他之前就听说齐振北极宠家里的一个女儿，如今看来，他对这个女儿的宠溺已经有些变态了。
    正在此时，师折月喊了一声：“小心！”
    燕潇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齐灵儿一把抱住齐大将军的手，张嘴就咬了一口。
    她气急败坏地道：“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杀了你们！”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疯狂地咬着齐振北。
    齐振北吃痛，惊呼道：“灵儿，我是你爹！”
    齐灵儿却像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样，拼命的撕咬，直接从齐振北身上咬下来了一块肉。
    正常情况下，齐振北应该把齐灵儿甩开。
    但是他一向极宠齐灵儿，怕甩开了会伤到她。
    他便道：“灵儿，住手！”

 第537章 不愿相信

    齐灵儿不但没有住手，反而用她那被折得不成样子的手，一把抓着齐振北就甩了出去。
    这一次，直接就把齐振北给甩得晕过去。
    师折月眨了眨眼，轻骂了一声：“真的是活该！”
    齐振北对齐灵儿太过宠溺，这是他的报应。
    齐灵儿把齐振北甩出去之后，又飞快地从旁边抓了一个路人，对着那个路人又是一通撕咬。
    她此时的模样，完全看不到一点人性。
    燕潇然一看这种情况，手里的剑一动，直接便将齐灵儿的两条手臂砍了。
    齐灵儿痛得哇哇大叫。
    她没有了手，战斗力大减，却还是跟疯子一样逮着谁咬谁。
    她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眼里只有鲜血。
    燕潇然知道对付她这种人，此时不能用常规的手法。
    他也不能直接一剑把人给杀了。
    他看到旁边有张大网，他一把抄起大网，对着齐灵儿便甩了过去。
    他用大网将她团团网住，然后将她吊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齐振北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到齐灵儿这副样子，他心疼的不得了。
    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齐灵儿确实有些不对，就算他再偏心，也不可能扭曲这件事实。
    齐振北一拐一扭地走到齐灵儿的身边道：“灵儿，你怎么了？”
    齐灵儿发现像野兽一样的吼声，对着他呲牙。
    她怒道：“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她这副样子，就算是齐振北看到都心惊肉跳。
    更不要说他的胳膊被她咬掉了一块肉，此时看起来极惨。
    燕潇然看着齐振北道：“齐将军，令千金明显不对劲。”
    “她这样子本王不能放她走，来人，把齐小姐关进大牢。”
    齐振北想阻拦，他再看看自己的伤口，再看看倒地上的百姓，他阻拦的话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他咬着牙道：“灵儿今日应该只是被王爷拦下，心里不快，这才变成这副样子。”
    燕潇然冷笑道：“齐大将军这样自欺欺人要到什么时候？”
    “就算一切都如你说的那般，她这样当街纵马伤人，本王还不能管了？”
    齐振北张了张嘴，最终一句也说不出口。
    齐灵儿还在那里拼命的挣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配合。
    她现在的力气很大，那些士兵都很难拉住她。
    师折月看到这样的光景，从道术空间进取出一张符来，直接贴在齐灵儿的脑门上。
    符被贴上的那一刻，齐灵儿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住一般，不动分毫。
    齐振北看到这种情况急道：“公主，你对灵儿做了什么？”
    师折月淡声道：“也没什么，就是一张定身符罢了。”
    她这话是假的，那张符不是普通的定身符，而是镇妖符。
    齐灵儿今日的模样明显是已经失控了的，再加上她已经死了，所以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师折月觉得最稳妥的法子，先用镇妖符先镇住齐灵儿，免得她发起疯来，再次伤到不相干的人。
    齐振北看到这副样子却十分心疼，他总觉得师折月想要害齐灵儿。
    他急道：“王爷，你劝劝公主！”
    燕潇然觉得他脑子有坑，此时也不想跟他多说。
    师折月看到他那副急得不行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道：“齐大将军，我之前便说过齐小姐不对，你却不听。”
    “眼下这样的事情摆在面前，你如果还想要袒护她的话，那你和猪就没有本质的差别了。”
    齐振北被师折月指着鼻子骂猪，他的表情十分难看。
    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再加齐振北失血过多，此时不宜在这里多说什么。
    燕潇然差人把齐振北送去了附近的医馆后，他问师折月：“你看出齐灵儿是怎么回事了吗？”
    师折月摇头：“没有看出来，但是应该和青狐有关。”
    “看这架式，应该是用到妖族的秘术。”
    “这事想要解决，还得先找到青狐。”
    她说完又若有所思地道：“齐振北对他的这个女儿十分疼爱。”
    “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只怕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他虽然是个糊涂人，却是个好父亲。”
    燕潇然却有不同的观点：“我爹在世的时候常说，纵子如杀子。”
    “齐振北这样宠着齐灵儿，迟早害死她。”
    师折月轻声道：“齐灵儿已经死了。”
    燕潇然愣了一下。
    师折月又道：“她原本就心里藏了太多的恶，做了很多的恶事，损了阴德。”
    “正常来讲，如果齐振北不找青狐为她续命的话，她死之后会沦入畜牲道。”
    “只是我方才仔细看了看齐灵儿，发现她的魂魄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撕碎了。”
    “也就是说，她很快就会魂飞魄散，连畜牲都做不了。”
    燕潇然：“……”
    他突然觉得齐灵儿被齐振北坑得很惨。
    他们之间怕谓的父女之情，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可笑。
    他沉声道：“齐振北若是知道这些事情怕是得疯。”
    师折月摇头道：“他不会，他只会觉得我在骗他。”
    “他只愿意相信他自己想要相信的，他不想相信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燕潇然轻摇了一下头道：“他也是个疯子。”
    师折月认同他的说法，齐振北从某种程度来讲，确实是有些疯的。
    燕潇然四下看了一眼，四周前来赏灯的百姓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方才的这件事情，发生在最热闹的地方，看到的人极多。
    老百姓看到有危险，就算花灯再美，也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此时都回家了。
    师折月叹了口气道：“元宵灯这么美的花灯，竟被齐灵儿一个人给毁了。”
    “她今日还伤了这么多人，这些事情又都因齐振北而起。”
    “就这种情况而言，齐振北怕是会有极大的报应。”
    燕潇然轻声道：“他有没有报应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他毁了我们第一次元宵节赏灯。”
    师折月看到他那张郁闷的脸轻笑了一声。
    她将手里的灯提到他的面前道：“对我来讲，这个元宵节我是不虚此行的。”

 第538章 她被调戏

    燕潇然听到师折月的这句话时，眼角眉梢间便染上了笑意。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元宵节，原本就是意义非凡的日子。
    虽然这一次出了一点小的意外，但是整体来讲，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好的：
    那些讨厌的人走了，灯还在，他们此时也都站在灯下。
    燕潇然轻拉过师折月的手道：“你说得对！”
    齐灵儿的事情虽然需要处理，但是他是燕王，这些小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
    那些受伤的百姓，他方才也都让差役送去了医馆，此时并没有什么一定要他去做的事。
    所以此时的他，可以继续和师折月一起赏花灯。
    且因为齐灵儿闹的那一出，百姓们都散了，四周赏花灯的人少了很多。
    原本拥挤的街道瞬间就变得清冷和悠长，多了一分夜的寂静。
    师折月原本就是个怕吵的，此时人一少，她便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夜色寂寂，她拎着花灯和燕潇然一起走在长街之上，便有了花前月下的浪漫。
    头顶的明月当空，浅浅的月华淡淡地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他们的身影添了几分浪漫。
    燕潇然觉得若是能和她这样走一辈子那就好了。
    只是再长的街都会走会，再漫长的夜都会结束。
    师折月看着升上中空的月亮，对燕潇然道：“我们回去吧！”
    燕潇然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只是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一记有些轻浮的声音传来：“敢问小姐是哪个府上的？我送你回去。”
    师折月一扭头，便看见一个打扮的跟花孔雀一样的男子带着几个壮硕的家奴围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赫然便是燕年年。
    燕年年今日一个要街上瞎逛，她走的路线和师折月他们不同，所以避开了齐灵儿的事。
    她是听说这边出事了，想要过来帮忙，这才匆匆走了过来。
    只是她走到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
    她原本想着今夜齐灵儿闹事了，这元宵节便算是出了事。
    这是燕潇然成为燕王之后的第一个元宵节，她作为他的亲妹妹，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
    于是她没有理会那些人，一个人往前走。
    她越是不吭声，那个公子哥便越是觉得她好欺负。
    她的衣着不算太华贵，身边又没有跟着婢女和侍卫，这人就觉得她的身份应该不会太高，是个好欺负的主。
    于是他们就一路跟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说着各种轻薄的话。
    燕年年此时已经快要忍到极致，想要揍人了。
    燕潇然在旁道：“我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你们一定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他这话立即就引起了那个公子哥的注意。
    那公子哥十分不屑地道：“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你自己身边跟着一个美人，就别再来坏老子的好事。”
    燕潇然淡声道：“老子？年年，揍他。”
    燕年年原本见他过来，还想着要再忍一忍的。
    她此时听到他的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忍个屁啊！
    她挥着拳头就直接把那公子哥一拳打飞。
    公子哥身边的那些侍卫见状也立即动了手。
    只是他们的战斗力放在燕年年的面前，那是完全不够看。
    燕年年是半点都不客气，直接就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
    燕潇然一脚踩在那个公子哥的身上道：“你知道我老子是谁吗？”
    那公子哥觉得今日自己大概是阴沟里翻船了，但是他却不想就此认输。
    他十分嚣张地道：“我哪知道你爹是谁？但是我爹是巡防使！”
    “巡使防？”燕潇然淡声道：“好大的官啊。”
    “不过你爹的官再大，也没有我爹的官大。”
    那公子哥不屑地道：“你就吹牛吧，这边城里所有官阶比我爹官阶高的官家子弟，我都认识！”
    燕潇然看着他道：“但是有一个人你一定不认识。”
    那公子哥问：“谁？”
    燕潇然回答：“燕王。”
    那公子哥：“！！！！！！”
    他万分震惊地看着燕潇然，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燕潇然的语气更淡了几分：“我爹是老燕王，我是燕王。”
    那公子哥的几个侍卫原本还想要过来帮忙，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傻了。
    燕潇然从今天的事情看出来了，边城这些官员的子女有不少人疏于管教，他们这都是想要上天的节奏。
    今日事情闹到这一步，这灯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赏下去了。
    燕潇然对那公子哥道：“走，本王亲自送你回府见你爹。”
    “让本王来看看，你爹有多威风，居然能养出调戏本王亲妹妹的儿子来。”
    燕年年对着那公子哥翻了记白眼：“是个大傻叉！”
    那公子哥：“……”
    什么叫踢到铁板？
    这约莫就是。
    且还是全边城最硬的铁板。
    巡防使是认得燕潇然的，他看见燕潇然带着全鼻青脸肿的傻儿子回来时，吓得差点没跪下。
    毕竟今日燕潇然把齐灵儿打残了，然后再把齐灵儿关进大牢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
    他怕燕潇然也把自家傻儿子的手给砍了。
    他瞅了一眼，还好，傻儿子全身上下虽然都是伤，但是至少手脚全在，身上也没有大的血洞。
    他当即过去，对着自家傻儿子就是两巴掌，骂道：“混账东西！”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跑到燕王那里去撒野！”
    那公子哥原本还指着燕潇然这个燕王的身份是假冒的，如此一来，到他家后他还能喊人揍燕潇然。
    这会听到他爹的这番话，他便知道他完了！
    巡防使冷声道：“还不跪下给燕王认错！”
    他此时其实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犯了什么错，但是燕潇然行事的方式他最近见识了一二，是个十分强硬的。
    他的这个官职任免其实从本质上来讲，不过是燕潇然的一句话。
    所以他不敢得罪燕潇然。
    那公子哥哆嗦着道：“我错了，我不敢在王爷的面前自称老子。”
    巡防使听到这话两眼一黑。
    他知道自家儿子不太聪明，但是这种跑到燕潇然的面前自称老子，那就真的是过了。

 第539章 恍然大悟

    他一脚把自家的傻儿子踹倒在地道：“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老燕王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你竟敢自称是他……”
    他说到这里自己又觉得有些不对，忙又改口道：“你就是该打！”
    燕潇然看着那公子哥道：“只是如此吗？”
    巡防使的心尖都在颤抖，还有其他的事？
    那公子哥缩着脖子道：“我不该调戏郡主……”
    过年的时候，昭元帝派人送来了一道诏书，封燕年年为郡主。
    这件事情在边城已经传开。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巡防使便给了他一巴掌：“你好大的胆子！”
    那公子哥捂着脸道：“我不认识郡主啊，我若是认识的话，我肯定不敢打她的主意。”
    “我只是觉得她长得甚是貌美，还脸生……”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脸就又挨了一记耳光。
    巡防使快哭了：“犬子无状，是下官没教好他。”
    “还请王爷留他一条性命，让他改过自新！”
    “下官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他做出这种荒唐事来！”
    这种事情，巡防使觉得就算是放在自己的身上，那也是无法接受的。
    他知道自家儿子蠢，但是他真没想能蠢到这一步。
    燕潇然淡声道：“本王若是要杀他的话，他大概活不到你的面前。”
    “本王没有杀他，便是觉得他需要好好管教。”
    “他方才说他不知道年年的身份，只是见她貌美和面生，就敢对她百般调戏。”
    “好在年年是本王的亲妹妹，若她只是寻常弱女子，那么是不是就只能任由令公子欺辱了？”
    巡防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忙摆手道：“犬子是什么德性下官还是知晓的……”
    燕潇然朝他看了过来，他忙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如此行事，确实极为不妥，下官必定重罚于他！”
    他说完抽出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那公子的身上，那公子顿时鬼哭狼嚎，却还敢躲。
    他连抽了五鞭子之后，那公子的后背已经全是血痕。
    燕潇然看着他道：“纵子如杀子，这话大人想来也是听过的。”
    “今日本王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了一马，但是若是再有下次，那就休怪本王要了他的狗命。”
    巡防使忙道：“王爷放心，以后他绝计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
    燕潇然知道这件事情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
    他便道：“行了，这事到底为止，本王不会再追究。”
    “本王今日过来，还要看看巡防图。”
    巡防使忙让人把那公子给扶了下去，领着燕潇然去看巡防图。
    师折月和燕年年跟了过，巡防使有些意外。
    只是今日燕潇然放了他儿子一马，他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燕潇然看完巡防图之后，对巡防使道：“你把这两处的兵马做一下调动。”
    “云岭关外再调一万兵马，以防达达人有攻城的行动。”
    巡防使轻声道：“王爷，根据以防的经验，达达人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攻城。”
    “如今外面太冷，他们行军并不方便。”
    “倒是开春之后，他们的部话青黄不接时，可能会有异动。”
    燕潇然缓缓地道：“经验这个东西虽然很保贵，但是打仗这事若是过度依赖于经验，就会陷入误区。”
    “这些调防之事，除了本王之外，不许再让其他人知晓。”
    巡防使看向燕年年和师折月。
    燕潇然明白他的意思，便道：“公主和年年都是本王的副将，她们也可以知晓这件事情。”
    巡防使的眼睛瞪得滚圆。
    燕潇然明白他的意思，淡声道：“在本王这里，用人唯才。”
    “若是女子有本事，也是可以上战场的。”
    “公主和年年的本事，本王不需要向你解释。”
    巡防使之前听过不少师折月的燕年年的事情。
    燕年年能打，燕潇然任命她为副将的事情，他勉强能理解。
    但是师折月怎么看都是一个弱质女子，不太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坊间对于师折月的事情也多有传闻，最多的传闻就是她自小在道观长大。
    他还听了不少师折月和燕潇然的绯色传闻。
    他便觉得燕潇然行事，好像也不是那么公正。
    只是他此时没胆子在燕潇然的面前说什么，他便道：“是。”
    燕潇然看了他一眼道：“本王看过这些年来你做的巡防图。”
    巡防使愣了一下。
    燕潇然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你的儿子教得不怎么样，巡防之事却做得不错。”
    巡防使这个官职相对特殊，是负责布防之事。
    这个官职里虽然带了个使字，其实不是使者的意思，而是使命必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巡防之事极为重要，不容有失。
    巡防使已经做好被燕潇然骂的准备了，却没想到燕潇然却表扬他了。
    他忙道：“下官惶恐。”
    燕潇然看着他道：“你不需要惶恐，你做得好不好，本王看得到。”
    “你儿子今夜能活着，是本王看在你这些年来尽职尽责的做好巡防的事上。”
    “否则就他做的事，说的话，怕是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
    “你迟些得夸夸他，夸他一开始就报出了你的名号，要不然他也早就死了。”
    巡防使：“……”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忙道：“谢王爷对犬子的不杀之恩。”
    燕潇然却不再说这件事，又交代了一些关于巡防的事情，便带着燕年年和师折月回府了。
    他们一走，巡防使才发现他的后背已经湿透。
    他之前其实也没有太把燕潇然放在眼里。
    他觉得燕潇然的能力不如他的几位兄长，否则当初就会被老燕王带到云岭关来了。
    他之前听到燕潇然和师折月的传闻，觉得也燕潇然是个为了女色不顾大局的蠢货。
    可是今日这般接触下来之后，他便知道他错了。
    燕潇然的能力比起老燕王来只怕都分毫不差。
    他的夫人哭哭啼啼地走过来说儿子被打之事，让他为儿子报仇。
    巡防使平时忙于公务没时间管儿子之事，到如今才发现儿子已经被妻子养歪。

 第540章 再不敢了

    巡防使深吸一口气道：“来人，将夫人送去祠堂里好好思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他的夫人整个人都呆住了，紧接着便大哭出声，他却不为所动。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若是再不管的话，他儿子怕是真的要死了。
    他和齐振北不一样，他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他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家的女儿被别的男子调戏……
    他的拳头立即就硬了，这种货色打死算了。
    于是他又折回去，暴打了自家傻儿子一顿。
    那公子哥不明白自家老子为什么会折回来打他，他觉得好委屈！
    嘤嘤！
    好疼！
    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燕潇然带着师折月和燕年年离开巡防使府的时候，燕年年问：“三哥，你为什么要改那两处的防守？”
    燕潇然回答：“因之前防守之事虽然是巡防使做的，但是齐振北是十分清楚的。”
    “他若是因为齐灵儿的事情想要为难我，必定会从巡防之事上做手脚。”
    “动那两个地方说到底是以防万一。”
    燕年年问：“改了这两处的巡防，他不会告诉齐振北吗？”
    燕潇然回答：“不知道，所以我用这件事情来试他，看看他会怎么做，以站在谁的那一边。”
    燕年年：“……”
    她觉得她家三哥和以前比，心眼明显多了不少。
    师折月在旁笑道：“今夜你三哥来巡防使府，一方面是来为你出头的，另一方面是来试巡防使的。”
    “这些官员，如今都有一堆的心思。”
    “再加上你三哥和齐振北不可调和的矛盾，会逼得那些官员站队。”
    “今日你三哥放了巡防使的儿子，便算是送了一个人情给他。”
    “他若不傻，就该知道要怎么做，他若把这你三哥改巡防图的消息透给了齐振北，他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燕年年表示她没有听明白。
    这些事情怎么就扯上了这样的关系？
    师折月看到她的样子后道：“这事其实很简单，巡防使的儿子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实是必死的。”
    “你三哥不追究就是给了他面子，也展现了他的气量。”
    “这事你弄不明白就先看，要做真正的将军，从来中是只会打仗就可以了。”
    “这里面有很多的门道，也有很多的关系需要平衡。”
    她想起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两个将军：
    两人都极擅长打仗，都是百战百胜之人。
    只是最后两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结局：
    一个大业未成就这被奸人害死，另一个是长袖善舞实现报负且寿终正寝。
    这两人的差别就是在做人这件事情上，一个性子极度耿直，另一个则懂得如何调动身边的关系。
    当初师折月看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有很大的触动。
    她之前有些担心燕潇然宁折不弯的性子会不会吃亏。
    到如今她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了地，她的少年已经长大，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燕年年之前长在深闺，她放飞自我的时间还短，以后还有很多东西需她去学习。
    师折月觉得，燕年年聪慧，只要能静下心来，将来必成大器。
    齐府那边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齐灵儿被关进大牢里，因为燕潇然有令，他虽然见得到齐灵儿，却不能为她松绑。
    齐灵儿的手被砍，整个人被绑在那里，她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痛苦。
    齐振北一向极齐灵儿，他看到齐灵儿那副样子心疼得不行，却又无能为力。
    齐灵在受伤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极其古怪：
    她的眼睛是红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却是绿的，全身的骨头也都以为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
    从某种程度来讲，她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了。
    但是对齐振北而言，这依旧是他极为宠爱的女儿。
    他捧在手心里宠的女儿变成了这副样子，他不会觉得是齐灵儿出了问题，反倒觉得是燕潇然多管闲事。
    他甚至还觉得齐灵儿会变成这副样子都是燕潇然和师折月害的。
    毕竟齐灵儿被从天下掉下的兔子砸到，都是因为师折月的那句话。
    他甚至还觉得师折月这样对付齐灵儿，不过是为了让他屈服。
    齐振北在心里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绝不会向燕潇然和师折月屈服！
    在这个时候，齐振北知道能帮他的人只有青狐。
    他便匆忙赶回家去找青狐。
    青狐听他说了今夜发生的事情后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件事情也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在心里狂骂：“齐灵儿这丫头的心里藏着多少恶念？”
    “这才多长时间就纵马伤人，且身体异化的程度还那么大，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她原本以为齐灵儿还能再拖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已经拖不下去了。
    于是她给齐振北编故事：“我当初救了灵儿的事情你是亲眼所见。”
    “她之前一切了都正常，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必定是师折月用了什么邪术。”
    这话说得和齐振北内心的猜测不谋而合。
    他红着眼睛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师折月实在是太恶毒了，还请天师帮忙对付师折月。”
    青狐看了他一眼，瞬间就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快相信她的话：
    因为那颗种子是他亲手喂齐灵儿服下的。
    他受到了那颗种子的影响，所以觉得齐灵儿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正常的。
    若别人觉得齐灵儿有什么不对，那一定是别人的错，绝不可能是齐灵儿的错。
    青狐便道：“师折月我是一定要杀的。”
    “只是要杀她并不容易，我需要你帮我。”
    齐振北红着眼睛道：“天师有什么差遣都可以直说，我一定去做！”
    青狐最喜欢的就是齐振北这样的态度。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很好，只要你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后续的事情就好办了。”
    齐振北听她答应了这件事情，整个人也松了一大口气。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他恨师折月和燕潇然入骨。
    对他而言，只要有机会杀了他们，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

 第541章 已经入魔

    他完全没有发现，他此时陷入了极致的偏执，根本就不会用理智去思考这件事情。
    青狐看着他走了出去，眼里的笑意浓了些。
    黑影站在她的身边道：“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把他忽悠成了这副样子。”
    青狐笑了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没有忽悠他，是他自愿的。”
    “他这副性子，在我看来，倒是极和我的心意。”
    “在他帮忙，要杀师折月和燕潇然，就不再是一件难事。”
    黑影也笑道：“你说得没错。”
    “这件事情只要布置得好了，没准还能把明月湾那里的大阵重新开启。”
    青狐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黑影拍了一下脑袋后道：“我差点忘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主子在明月湾这里曾设下过一个大阵，这个阵法能为他提供灭世的养料。”
    “只是这里和之前的玉儿锁一般，被师折月和燕潇然毁了。”
    “这个阵法虽然毁了，但是之前留下的根基却在，只要我们我用得好了，就还能再成阵法。”
    “若是这个阵法还能再成的话，就对主子大有助益。”
    青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她有些戒备地看着黑影道：“这事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黑影不以为然地道：“这是主子对我的重视，这些事情哪里需处处通知你？”
    青狐听到这话不是太开心，但是她也知道大师兄对他们几人各有安排。
    玉儿锁和明月渊这里一直都是黑影在处理，她对这边的事情知之甚少。
    这一次若不是大师兄让她追杀师折月，她一路追到这里来，只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她冷冷地看了黑影一眼道：“你不必总在我的面前暗示主子最为倚重你。”
    黑影有些得意地道：“主子原本最倚重的人就是你，否则就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全交给我来做。”
    青狐呵呵一笑道：“然后你把他交代的事情全部都办砸了。”
    黑影：“……”
    这事就是在捅他的心窝子。
    只是他此时还不能反驳，因为青狐的话是对的，这几件差事，他确实全部都办砸了。
    他轻哼一声道：“你这一次最好办好主人的差事，否则主人必定不会轻饶你！”
    “还有紫蛇，你最好赶紧找到！”
    青狐因为紫蛇的事情一直极为头疼，知道他还活着，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事不用你来管！”
    黑影冷声道：“你当我想管吗？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要不然我根本就不会找你合作！”
    青狐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不愿意就滚！”
    黑影：“……”
    他讨厌狐狸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件事情他们觉得应该会按他们之前设定的节奏去走，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出了个意外：
    齐振北半夜又进了牢房，他把师折月贴在齐灵儿身上的符给揭了。
    齐灵儿身上的符被揭了之后，她就连杀了十余个守卫逃跑了。
    她当时差点把齐振北也给杀了，若不是齐振北一直在喊她的名字，激进了她潜意思的记忆，他可能就死了。
    齐灵儿的手是当着齐振北的面长出来的，他看着她双手将守卫撕成碎片，他整个人都惊呆子。
    虽然他下意识会为她找借口，她的这个行为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维持多久，他又用了另一种方式来解释这件事情：
    这是师折月对齐灵儿做的手脚。
    否则他那么善良的女儿，绝对做不出如此恶毒的事。
    师折月简直就是善心病狂！
    齐灵儿这样做是被师折月害的，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被师折月杀的。
    他把这个等式替换成功之后，他就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于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人马去燕王府声讨师折月。
    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一些他的忠心拥戴者。
    他们在王府的门口闹事，燕潇然和师折月出来的时候，齐振北就骂道：“妖女，你还我的灵儿来！”
    师折月已经知道齐灵儿越狱逃走的事，她沉声道：“正常来讲，有我的符镇着，齐灵儿是不可能挣脱绳索的。”
    她说到这里看着齐振北道：“是你把我贴在她身上的符解了？”
    齐振北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大声道：“你为了替燕王夺权，设计害我家灵儿。”
    “灵儿被那符贴着极其难受，你是想要害死她，我替她揭了，再正常不过！”
    师折月看了看他的脸，见他身上的妖气冲天。
    且他的这番话说得已经没有半点理智可言，这货不说疯了，那也差不多了。
    她知道和他解释什么都有些对余。
    她便对跟过来的其他人道：“齐灵儿中了极厉害的妖术，她人已经死了，如今是被妖术控制。”
    “我贴在她身上的符不是什么伤害她的符，而是镇妖符。”
    “若是那张符贴在她的身上，她昨夜是不可能逃走的。”
    “齐大将军把符揭了，她被妖术所控制，便杀光了所有值守的狱卒。”
    “从她中的妖术来看，这妖术会让发大人心里的恶念，她如今会变得极其危险。”
    “你们几位若是遇到她，千万要小心。”
    那些跟着齐振北过来的人面色微，因为理智告诉他们，她的话是对的。
    因为他们见过昨夜被抓的齐灵儿，齐灵儿那副样子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生出了某些担心。
    齐振北却大声道：“师折月，事到如今，你还要挑拨离间吗？”
    “是你害的灵儿，也是你把灵儿变成那副样子！”
    师折月嫌他烦，给他扔了一张符。
    他拿起刀将那张符给劈成了两半，然后符纸变成雨水，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边城的天气冷，这雨水一淋下来，瞬间就成了冰。
    齐振北被冻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师折月看着他道：“你的脑子里装了太多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我帮你冷静冷静。”
    齐振北气得不轻：“师折月，你害了灵儿也便罢了，竟还如此羞辱我，我跟你拼了！”

 第542章 踢飞出去

    齐振北这话才说完，就朝她扑了过来。
    只是他还没有靠近师折月，就被燕潇然一脚踢得倒飞了出去。
    齐振北重重地摔在地上，燕潇然面无表情地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道：“齐振北，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这是齐振北第一次跟燕潇然正面动手。
    也是在这一刻，他发现燕潇然的武功比他预期的要高。
    他瞪大眼睛看向燕潇然。
    燕潇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之前如何为难本王，本王都可以不跟你一般计较。”
    “但是你若是敢伤公主，本王便要你的命。”
    他身上的戾气不加掩饰，刹那间倾泄而出。
    齐振北之前看见燕潇然的时候，他虽然有王爷的威仪，但是整体来讲，还算好说话。
    他之前挑衅过燕潇然好几回，燕潇然都没怎么搭理他。
    可是在这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了燕潇然的杀意。
    而燕潇然对他动杀意，不过是因为他方才对师折月动手。
    他顿时就明白，在燕潇然这里，师折月就是他的逆鳞。
    燕潇然冷声道：“今日本王暂且不杀你，但是没有下一次。”
    他说完把脚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道：“滚！”
    齐振北此时再不敢多说什么，起身捂着胸口飞快地走了。
    他这一次对燕潇然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燕潇然虽然是老燕王的儿子，却与其他几位公子完全不同。
    老燕王和那几位公子都是君子，而燕潇然显然不是。
    他的性情会让人更加捉摸不定，做起事情来也要狠辣得多。
    齐振北原本就要杀燕潇然，此时他心里的杀意也就更重了些。
    他站在街边停住脚步，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开。
    师折月走到燕潇然的身边，伸手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你不必如此生气，他伤不到我。”
    她虽然武功稀烂，但是她有一堆的符。
    齐振北满身的妖气，她手里的符全都能被激活，能轻松教齐振北做人。
    燕潇然轻声道：“我在你的身边他都敢对你动手，日后只怕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事。”
    “他可以伤我，却绝不能伤到你半分。”
    他知道她身上的血极为宝贵，绝不能受半点伤。
    齐振北方才那一刀是拼了全力的，是真的要杀师折月。
    他再想起上次齐振北造的他和师折月谣还没有完全平息。
    以至于如今的边城众人，只要看到他们在一起，就会有各奇怪的眼神看过来。
    燕潇然想给师折月幸福，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气和轻视。
    这些人算是把他的雷区全部都踩完了，他又哪里还能忍得了？
    师折月拉着他的手，冲他微笑：“我知道。”
    她说完给了他好些符：“你把这些符都放在身边，我怀疑青狐马上就要动手了。”
    齐灵儿此番失控，事情闹得有些大。
    齐振北此时这般没有理智的模样，一看就是中了妖术。
    青狐用妖术控制齐振北，虽然能控制住一段时间，但若是齐灵儿彻底死了，只怕齐振北也会失控。
    他一失控，对青狐而言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而在这里，能燕潇然造成麻烦，或者说伤到燕潇然的人就只有齐振北了。
    所以青狐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燕潇然将她的符收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你的符这么厉害，就算是遇到青狐我也不怕。”
    他手里有乾坤扇，就算是对青狐，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师折月摇头道：“青狐十分厉害，不能大意。”
    “还有现在的齐灵儿，已经变成了妖，她这副样子你若是遇到也会有危险。”
    虽然昨夜燕潇然削了齐灵儿的双臂，但是他们今日得到的消息是齐灵儿的双臂又长了出来。
    根据她的经验，这种具备断了又长出新和器官的妖一般能力都会暴涨。
    在这种情况下，燕潇然需加倍小心。
    因为妖大多都记仇，燕潇然削了齐灵儿的双臂，那么对齐灵儿而言，燕潇然就是头号要杀的人。
    燕潇然在这种事情上一向都极听她的建议。
    他便道：“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他是燕王，如今刚开年，很多军务和政务都需要处理，他们不可能时刻都在一起。
    师折月担心他，他同样担心师折月。
    因为齐灵儿活着的时候，一直觉得都是师折月害死了她，对师折月不说恨之入骨，那也差不多了。
    如果齐灵儿真要来报仇的话，师折月也是极危险的。
    师折月看到他担心的眼神，不等他问主动道：“在杀了齐灵儿之前，我不会离开王府。”
    “且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把年年带上。”
    燕潇然知道师折月和燕年年两人加一起，那就是武力和道术的叠加，不管是遇到人还是妖，都有一战之力。
    他加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年年睡觉和上茅房的时候都要在一起。”
    师折月：“……”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
    她只得道：“好吧，我和年年睡觉和上茅房的时候都在一起，这样你放心了吗？”
    燕潇然轻笑了一声：“放心了。”
    师折月看到他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全程被无视的彻底的燕年年：“……”
    她此时内心是崩溃的。
    她算是发现了，只有师折月的地方，燕潇然根本就看不见她。
    她忍不住道：“我从来就不知道，三哥也可以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燕潇然瞪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扭头就走。
    燕年年冲他扮了个鬼脸。
    接下来的几日，边城出了好几年大事。
    一队商队在城外被怪物袭击了，怪物伸手把他们的心全掏出来吃了。
    城北的一座宅子里，一家二十三口，全被被杀，同样是被什么东西把心给掏了。
    城西郊的一个庄子里，里面有半数的村民被杀，且被杀的人，全部都被挖了心。
    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起。
    一时间，整个边城人心惶惶，众人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城里的衙差全力出动，去寻找所谓的怪物。

 第543章 互相尊重

    有幸存的村民亲眼目睹了怪物吃人心的场景：“那怪物和正常人一样高，全身绿色，看起来十分可怕。”
    “它长了极锋利极长的指甲，一下子就掏进人的胸口，把心脏给掏了出来。”
    幸存者说到这里全身发抖：“好可怕！”
    官差仔细问了那个幸存者怪物的长相，然后画师画了出来。
    如果不涂上绿色的话，就和齐灵儿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身上了很多其他异化的东西。
    官差将那副画递到他的上官时，他的上官和齐振北走得很近，两人的关系很好，他见过齐灵儿。
    所以他一看到那幅画就知道那是齐灵儿。
    这几日齐振北一直说是师折月在害齐灵儿，齐灵儿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女儿，绝不可能变成怪物。
    但是现在事实的摆在面前，由不得人不信。
    且如今的齐灵儿十分残暴，杀人吃心，极度残忍和恶心。
    那官员知道这事就算是捅到齐振北那里也会被压下来。
    而这种事情明显十分严重，如此残忍的妖怪，不知道下一刻会袭击谁。
    那官员想了想，他还是先去找了齐振北，被齐振北一顿臭骂，说他污蔑齐灵儿。
    齐振北还说齐灵儿就算是被师折月用道术害了，也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还当着那官员的面把画像撕了，让他全力去找齐灵儿，不要管妖物伤人之事。
    那官员心里有些发毛，好在画师还画了好几张画像，他想了想，最终去找燕潇然。
    他把画像给燕潇然道：“初步看来，凶手是齐灵儿。”
    “只是现在的齐灵儿已经不是齐灵儿了，只怕已经成了妖。”
    燕潇然这几日一直让他的人在找齐灵儿，却一直没有找到。
    他看见那官员送过来的画像后眉头皱了起来：“这事你跟齐将军说了吗？”
    那官员苦笑道：“我说了，但是大将军根本就不信。”
    “在他的心里，齐灵儿善良单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燕潇儿淡声道：“妖怪给齐振军下了咒术，所以他才会如此偏执。”
    “眼下这件事情其实已经十分清楚明了，只要眼睛不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齐灵儿确实需要立即找到，不能让再她为祸百姓了。”
    那官员的声音有些发颤：“王爷是没有看到那些百姓的惨状，那妖怪真的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燕潇然把了那官员送走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上次元宵节的时候，他就看到了齐灵儿的残暴。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齐灵儿会残暴至此。
    准确地说，是他也没想到妖化后齐灵儿却食人心。
    师折月过来道：“怎么了？”
    燕潇然说了一下近来发生的几起案子，沉声道：“得尽快把齐灵儿杀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百姓。”
    师折月沉声道：“我虽然之前就知道她不是人了，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狠毒。”
    燕潇然看着她道：“她这样丧心病狂，你不要出门。”
    师折月笑道：“燕王殿下，从来就没有听过哪位道士怕妖怪的。”
    “她若不伤人，这事我可以不管，但是她手里有这么多条人命，我就不可能不管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事若论因果的话，那也是因我而起。”
    当初她见到齐灵儿时就已经卷入了道门的因果之中。
    那时的她不能不提醒齐灵儿，而提醒了之后却又卷入了另一场因果。
    从某种程度来讲，齐灵儿的事，是她的因果。
    这件事情，从道门的角度来看，她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了。
    燕潇然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师折月眉眼微弯，笑道：“不是我吹牛，就我和年年的组合，放在边关，在抓妖这件事情上，没有比我们更厉害的战斗力了。”
    “且这段时间青狐应该都躲在暗处在等待，我不动她也就不会动。”
    “所以我不能再在王府里躲着，我得去会会她了。”
    她说到这里拉着他的手道：“你得对我有信心。”
    “我之前身体差成那样的时候，都能重伤黑影，超度那么多的亡魂。”
    “如今我的身体情况可比那个时候要好得多，只是对付一只狐妖而已，我有把握的。”
    燕潇然知道她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她能做到很多女子这一生都不可能做到的事。
    但是在他的心里，她就算再强，也只是个娇弱需要他保护的女子。
    只是他知道她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情无人能更改。
    且他对她也十分尊重，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
    他便道：“那我陪你一起。”
    师折月摇头道：“你手边的公务太多，达达人那边又有动静，你得坐镇在边城之中，不能到处乱跑。”
    “有年年陪在我的身边，你放心便是。”
    她说完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她的眉眼里满是笑意：“好了，你就别担心我了！”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做好你的燕王吧！”
    在这一刻，燕潇然十分讨厌束缚在他身上的燕王的这个身份。
    这个身份赋予他的责任，他无法逃脱。
    如她所言，达达人已经近来常有异动，他身为燕王，有属于他的责任。
    这座城池，这个关口，是他的父兄用血换来的。
    他轻声道：“好，听你的。”
    师折月便先收集有关齐灵儿杀人的时间、地点和人数等相关的消息。
    眼下关于齐灵儿杀人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她出面找官府要相关的消息并不难。
    各种卷宗被她借阅而来，堆在案头。
    她则取出一张舆图摆在案上，再取过笔在相应的凶案地点做了记号。
    她画完后，再把死亡的人数也加上下去，然后皱眉看着上舆图上的标记。
    燕年年问：“公主可看出什么来了？”
    师折月摇头：“正常来讲，妖物伤人都会有各种目的，或者有什么特定的规律。”
    “但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齐灵儿伤人吃人，却一点规律都没有。”
    正在此时，屋子里的烛光轻轻晃了晃，一股森冷的气息瞬间袭卷整间屋子。
    危险的气息笼在师折月的心头。

 第544章 找上门来

    师折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燕年年也感觉到了不对，她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剑。
    因为是在王府，她身上反而没带什么武器，只是习惯必在腰间别了一把短剑。
    师折月的手飞快地掐了个诀。
    几乎在她掐好诀的那一刻，一股腥风朝她袭来，巨大的杀意卷起，狂风在屋中飞卷，吹灭了案上的灯盏。
    与此同时，卷起了案上的书卷，带来了极强的杀意。
    师折月的眸光清冷，一双手飞快地将那诀给打了出去。
    那只朝她探过来的利爪被定在了空中，一时间根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师折月也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光看那东西的模样，其实已经看不太出太从的人形。
    但是那张脸师折月却是认识的，是齐灵儿的。
    只是那东西却已经不再是齐灵儿。
    因为她的皮肤变成了绿色，眼珠子变成了白色，嘴唇变成了紫色。
    满头的头发也变成了绿色，许是因为沾染了太多鲜血的缘故，很多都被鲜血打结弄成了块。
    她的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了，上面长出了不少的藤蔓，十分吓人。
    只是在她的手的末端还是长出了指甲，只是那些指甲看起来十分尖锐，很是吓人。
    她的身体则各种都鼓起了包，便是有什么枝条要从里在长出来一般。
    师折月也算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恶心的玩意。
    她轻咧了一下嘴：“什么玩意？”
    燕年年也看到了那东西的样子，她骂了一句：“好恶心！”
    她嘴里说着话，手里的剑却已经挥了出去，直斩那东西的腰。
    正常来讲，以燕年年的力气，以及她手里那把剑的锋利程度，是能把那东西拦腰斩断的。
    但是她这一剑下去，却像是斩在她铁板之上。
    震得她虎口生疼，却只是在那东西的腰上斩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且因为她这一下，那东西拼命挣扎，挣脱了师折月的定身符。
    它疯了一样朝师折月扑了过来。
    它快，师折月却比它的反应更快。
    一把符在空中洒开，直接就朝那东西撞了过去，贴在它的身上。
    一道五雷符劈下，将那东西劈得满地打滚，却也只是在它的身上劈出五道焦黑。
    看过情景，似乎对那东西的伤害并不大。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东西比她预期的要强大得多。
    当初她用五雷符劈青狐的时候，青狐都有些承受不住。
    这东西却并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雷是妖邪之物的克星，这是师折月见过的最不怕雷的妖邪之物。
    师折月想不明白，青狐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弄出了这么个东西。
    那东西被雷劈了这几下之后，彻底怒了，它发了疯一般朝师折月扑了过来。
    师折月发现五雷符对它用处不大后，改用水符。
    然后最让她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在她的水符用到那东西的身上时，那东西不但不怕，还瞬间往上长了不少。
    它身上原本鼓出来的包，瞬间就全长成了枝条。
    师折月骂了一句：“我去，这么邪门的吗？”
    燕年年也冲了过来，对着那东西就是一顿狂削。
    它新长出来的枝条不算太厉害，这一削倒能削断。
    那些断了的枝条处，全部流出来绿色糊糊一样的东西。
    那些东西四处乱洒，屋子里瞬间全是绿色。
    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极为奇怪的香气。
    师折月觉得那股香气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那股香气是什么东西。
    且此时她也没时间去想，因为那东西一边惨叫，一边疯狂地朝她攻了过来。
    师折月发现一件事，就算燕年年伤了它，它第一攻击的人也不是燕年年，而是她。
    也就是说，这东西今夜就是来找她的。
    师折月之前就知道这东西极为记仇，这是对她恨之入骨了。
    她又拿了个定身符定住了它，它因为受了伤，明显比之前更加狂躁。
    它纵然被定了身，也依旧控制不住地狂舞着它长出来的枝条。
    燕年年看那些枝条极不顺眼，二话不说，拿起剑对着那些枝条就是一顿狂削。
    它痛得嗷嗷直叫，挣脱了定身符，这一次朝燕年年攻了过去。
    只是它这一次还没有靠近燕年年，师折月又扔了一张火符过去。
    刹那间，那东西便被火海包围。
    它明显怕极了火，一通乱叫，在屋子里横冲直撞，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撞翻了，还点着了窗帘和架上子书。
    师折月知道此时是最好杀它的机会，当即又扔了一张火符过去。
    这一次那东西终于知道害怕了，它朝师折月呲了一下牙，咬牙切齿地道：“我总有一日会杀了你！”
    这是它进攻后说的第一句话。
    它的嗓音低沉暗哑，透着极致的冰冷，却又带着了几分女音的尖锐，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师折月只听这一句，都觉得她的耳朵受苦了。
    那东西似是明白今日杀不也师折月，纵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它此时全身着火，那些冒出来的绿色汁水，将它身上的火扑灭了不少。
    师折月喊了一声：“年年，弓箭！”
    燕年年明白她的意思，飞快地冲到隔壁房间，取出一把大弓。
    那把大弓是她之前和师折月做好的用来猎杀她这个怪物的武器之一。
    弓上的利箭都是特制的。
    燕年年拿起大弓就朝那东西射去。
    她的射技极好，只是那东西十分敏捷，箭没有射中它，只是插着它的身体飞了出去。
    那东西发出了极尖锐的叫声，然后跑得更快了。
    师折月看到这情景暗叫一声可惜。
    燕年年还想追过再射，却被师折月拦了下来：“射不中了，不用再浪费箭了。”
    燕年年骂道：“算这东西运气好，下次再见到，我一定要弄死它！”
    她此时都想好了，以后不管在哪里，她都要把师折月为她做的那些用符加持过的武器带在身边。
    若她今日手边有那些武器在，没准有机会杀了这个东西。
    师折月的眸光微凝，轻声道：“它身上的杀意极重。”
    “且还带着极浓的怨气，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

 第545章 原来如此

    她一时间看不出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虽然猜到有什么东西寄居在这东西的身上，但是她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燕年年则道：“这东西胆子真大，居然敢跑到王府来杀人。”
    师折月沉声道：“它不但胆子大，道行也高。”
    “它这种东西还极其记仇，看这情景，它似乎是非杀我不可。”
    燕年年的眼里有几分担心。
    师折月又道：“它要杀我倒也还好，我可以设法把它引出来。”
    她也没有想到这东西会跑到王府来杀她。
    她之前在王府有布了一个阵法，只是那个阵法布起来有些复杂，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布好。
    她觉得她得抓紧时间布阵了，否则这东西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这东西明显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厉害得多，而这也不过才过去了十余天了。
    屋子因为那东西的缘故着了火，府里的下人匆匆过来把火灭了。
    燕潇然此时在衙门不在王府，他听到王府这边有动静，匆匆赶了回来。
    他一回来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师折月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燕潇然的眼里添了几分凝重。
    师折月又道：“这东西虽然有些怕雷，但是雷对它造成的伤害却不大。”
    “它似乎很喜欢水，遇水则长。”
    “它很怕火，火一烧，它就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它身上流出来的汁水等物，好像又能灭火。”
    “从它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似乎是植物系的妖物。”
    “但是我就没有见过哪个植物系的妖物会长脚，还会寄居在人的身上。”
    “它这一次比之前强大了很多，我怀疑它还会变强。”
    “它若是再变强，会不会不再怕火，我也无法推测。”
    燕潇然跟她一起去房间看了看，里面还有很多被燕年年削下来的树枝。
    那些树枝的形态十分奇怪，和他们正常看到的树木要完全不同。
    上面的叶子全部都是心的形状，刚才砍下来的时候是绿色的，就过了这么一会，直接就变成了火红色的。
    原本湿湿的枝条，此时也变得十分干躁。
    燕潇然想拿起一根枝条仔细看看看，却被师折月拦了下来。
    他看向她，她轻摇了一下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符扔了过去。
    那原本枯黄后枝条瞬间又变成了绿色，它们如同灵蛇一般朝师折月抽了过来。
    师折月的眸光微冷，伸手一拂，雷符被驱动，刹那间，雷将它们全部都劈成了焦炭。
    这一次，它们在地上散开，就如同被烧焦的树枝一般。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光是看到这一幕，也知道方才师折月和燕年年对上它的时候有多么的凶险。
    师折月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这东西符合植物的所有特征。”
    “对所有的植物而言，枝条脱落的那一刻，都不会立即进入死亡。”
    “因为没有立即进入死亡，所以它们会和它的本体一样，会攻击人。”
    “只是它们如今没有主观的意志，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燕潇然沉声道：“它既然是植物，为什么要吃人心？”
    师折月回答：“所有动物的尸体消解之后，都会化为植物的养料。”
    “而人心汇聚了人所有的意志和想法，也是死时戾气最重要的东西。”
    “人心对于所有修才邪术的妖邪来讲，都是大补的东西。”
    燕潇然问：“所以它这一次逃走之后，还会疯狂的杀人？”
    师折月回答：“理论上是如此。”
    燕潇然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师折月又道：“它如今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年年一剑都不能砍伤它的躯干。”
    “它如今不说刀枪不入，那也差不多了。”
    “再加上他所有的枝头都会动手杀人，寻常人对上它，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我觉得你不用再让差役们去猎杀它了，就用我来做诱饵把它引出来吧。”
    燕潇然下意识想要阻止，只是他也知道她说的这个法子是最好的法子。
    师折月又补了一句：“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很大的机会能把它给杀了。”
    “要如何杀它，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担心。”
    燕潇然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师折月笑道：“你要相信我。”
    两人说话间，那些化成焦炭的枝条此时全部都化成了黑色的粉末。
    在这一刻，师折月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轻吸了一下鼻子，仔细闻了闻。
    她问燕潇然：“你有闻到一股香气吗？”
    燕潇然摇头：“没有，屋子里只有一股烧焦的味道，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味道。”
    师折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燕潇然问：“怎么了？”
    师折月回答：“这股味道是灵魂被烧之后的味道。”
    “正常来讲，只有很多灵魂被一起烧了之后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且这味道因为太过特殊，正常人是闻不到的。”
    燕潇然的表情微变，师折月又道：“我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这种味道很难会出现。”
    “只有在极特殊的环境下才会产生，我之前也只是闻过一次，且当时的情景和这一次相差太多。”
    “普天之下，在洒出来的汁液就能生出这种味道的东西，只有一种东西会有。”
    燕潇然问：“是什么？”
    师折月的眸光微凝，缓缓地道：“是妖界的食魂果。”
    “这是一种十分神奇的果子，我也只是在典籍里看到过，之前从未见过。”
    “因为这种果子太过少见，以至于我之前就没往这上面想。”
    “这样就对了，难怪雷对它的影响不大，难怪年年砍不伤它，这是因为它结了果子后就会有极坚硬的外壳。”
    “难怪它遇水就长，遇火就燃，因为它的外壳有一层脂油。”
    她说到这里眼里有了几分冷意：“那层脂油代表的是它杀人的数量。”
    “每杀一个就会结一层油，它如今杀了这么多的人，所以就会有厚厚一层脂油。”

 第546章 恶念太重

    燕年年被恶心到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东西？”
    师折月沉声道：“食魂果有一个十分特殊的特质，它若是遇到心善良的人，它就是一枚普通的种子，是无害的。”
    “但是如果它遇到心里满是恶念的人，就会变成这世上最恶毒的东西。”
    “它会吞噬那人心中的恶念，然后放大，将其沾污了罪恶的灵魂吃干净。”
    “这个过程正常需要三个月，但是齐灵儿这种情况算是一种特例。”
    “从青狐来找齐灵儿开始，算下来也不过半个来月。”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食魂果就把齐灵儿的魂魄吃了，这足以表示，齐灵儿心里的恶念极多、极大。”
    “且正常情况下，食魂果把人的灵魂吃掉之后，这个人也就死了。”
    “但是现在齐灵儿还活着，食魂果在她的身上长出了枝条。”
    “今日齐灵儿甚至还说了一句话，这件事情正常是不可能发生的。”
    燕年年问：“那这是什么情况？”
    师折月回答：“那就是变异了。”
    燕年年不解地问：“变异，什么意思？”
    师折月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就是齐灵儿没有死透。”
    “造成这种情况，可能是齐灵儿的恶念太多，食魂果一下子不能完全吞噬。”
    “于是这种造成了他们同生的情况，这种情况极少会出现，所以我方才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她是真的十分震惊，齐灵儿与食魂果共生。
    食魂果没能将她所有的恶念吞掉，反而被她共享了食魂果的妖力。
    食魂果在妖界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存在，它可弱可强。
    它能吃掉人的恶念，而人的恶念又能增加它的妖力。
    它如今和齐灵儿达成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平衡，这种平衡让它们一起变成强大起来，十分难搞。
    燕年年的眼里有几分不解：“那他们什么时候能打破这种平衡？”
    师折月回答：“不知道，看看谁更强大吧！”
    她觉得她之前都小看了齐灵儿。
    她当时看齐灵儿的面相，看到了齐灵儿的恶，却没有看出她还隐藏了很多的恶。
    眼下这种情况，让她的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和担忧。
    下一刻，她觉得眼前一黑，竟生生晕了过去。
    自师折月上次续了三年命之后，她就一直处于正常人的状态。
    她此时晕倒，把燕年年和燕潇然都吓了一大跳。
    燕潇然一把接住她道：“公主！”
    师折月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她又感觉到了久违的全身乏力。
    这种状态她感受了十几年了，再熟悉不过。
    她愣了大约三息的时间，便初步接受这个设定了。
    她救人积攒功德便能换取寿命，但是若有人因她而死的话，她就会被扣除寿命。
    齐灵儿的事情和她扯上了因果，所以天道判定齐灵儿害死的那些人与她有关。
    所以她的身体状况瞬间就又回到了最初。
    她虽然接受了这件事情，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娘。
    她这是得多倒霉，才会遇到这种事情？
    天道对她也不是一般的严苛。
    燕潇然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样了？”
    他守了她一夜。
    他们原本就共命，他对她身体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师折月知道这事瞒不过他，有些感叹地道：“辛苦奋斗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燕潇然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道：“解放？”
    师折月想起这个时代没这个词，便道：“就是打回原形的意思。”
    “应该是天道把齐灵儿做的恶全算到了我的头上，寿命什么的暂时没扣，但是我的身体已经变得和之前一样了。”
    “按照这种情况，我觉得齐灵儿再多杀一些人，我的寿命可能就得再减一减了。”
    她说完又骂道：“这贼老天如今是见不得我半点好！”
    “我要续命千难万难，但是要减寿命，却是眨眨眼的事。”
    她心里要说不憋屈那是不可能的事。
    从某种程度来讲，齐灵儿的事情和她其实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但是就因为她那日见到了齐灵儿，为她批了命，本意是想救她，结果这件事情最终就成了如今这般。
    燕潇然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最初是为除去齐灵儿这个祸害而要去杀齐灵儿，现在却为了救师折月，还得尽快杀了齐灵儿。
    师折月有些感慨地道：“我前几日还在你面前吹牛，说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远比之前好，杀个齐灵儿不成问题。”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这话实在是太打脸了！”
    燕潇然原本心情有些沉重，听到她的话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得道：“我方才在想，就算齐灵儿杀人之事和你有些关系，但是那关系也拐了好几层。”
    “可是天道依旧把这些事情全算在你的身上，对你不是一般的严苛。”
    “我就觉得天道是不是和你有仇，变着法子在整你。”
    师折月腾的一下坐起来道：“实不相瞒，我也有些想法，但是我对天道这狗杂种无可奈何。”
    天上传来了一记雷声。
    师折月披了件衣衫下了床，走到院子中间，指着天骂道：“怎么？许你做，还不许我说吗？”
    “你对我做的事情这么不要脸了，我骂你几句怎么了？”
    她说完骂了她之前云游时学到的脏话全骂了遍，最后道：“你有本事就降道雷劈死我啊！”
    “这样见天地为难我，折磨我有意思吗？”
    天上的雷声轰轰，有雷在师折月的身边劈下，却愣是一道都没有劈在她的身上。
    看这情景，吓唬她的成份居多。
    师折月对着天空竖起了中指：“我明白了，你是想要劈死我，但是你要遵循你的规则。”
    “我并没有真正做错什么事情，所以你不能劈我。”
    天上的雷更响了，师折月的身边电闪雷鸣。
    她整个人处于雷暴的中心，但是她所有之地，又属于绝对的安全。
    在这一刻，师折月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天道之前在给她算功德的时候，必定是按照相应的标准，最小的程度给她算的。

 第547章 狗屁天道

    师折月明白这事之后，就骂得更狠了。
    燕潇然和燕年年就站在旁边，心惊胆战地看一幕。
    这场景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燕潇然几次想要过去，都被燕年年给拉住了：“反正雷都劈不到公主，你过去也是白过去了。”
    “我看天道这样子，更像是无能狂怒。”
    燕潇然难得觉得她总结的很到位一回。
    燕年年又满脸好奇地道：“我之前一直觉得天道很厉害，现在发现它也就这样。”
    “它虽然强大，但是它也要遵守规则，做事也不能随心所欲。”
    一道雷劈在她的身边，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她也只是退了一步，就指着天骂道：“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劈我一下试试！”
    下一刻，一道雷就劈在了燕年年的身上。
    燕年年：“……”
    她觉得天道这狗东西好贱啊！
    师折月骂它，它不敢劈，她一骂，就劈她。
    她怒了：“你个狗日的有种就劈死我啊！劈了下算个屁啊！”
    下一刻，她的身边惊雷阵阵，却再也没有一道雷劈在她的身上。
    燕年年大概明白了什么，这是天道见她身体好，劈一下劈不死她，所以才给了她那么一下子。
    天道怕再劈下去真把她给劈死了，所以就不敢再劈了。
    于是燕年年也伸手指着天道骂。
    她这一次骂出来的话远比在京城的时候脏得多。
    燕潇然问：“你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脏话？”
    燕年年回答：“之前就会，跟军营里的那些兵学的。”
    “只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我不敢骂，我怕骂出来母妃会揍我。”
    燕潇然：“……”
    敢情是之前的环境限制了她的发挥？
    天雷看着声势浩大，但是却没什么影响。
    那些雷可能觉得光吓她们也没什么意思，象征性地在王府的四周劈了劈，就自己散了。
    在这一刻，燕潇然非常认可师折月和燕年年对天道的评价：
    它有自己的规则，不能无故取人性命。
    它其实也怂，有些事情它也不敢做。
    他觉得反正天道对师折月已经苛刻成这样了，那么再惨也不过如此。
    天道依着规则行事，他们也不用太过惧怕天道。
    师折月和燕年年骂完都觉得神清气爽。
    师折月指着天道：“我知道你把我的身体状况调整成这样是不合理的，小心我投诉你！”
    这一次天道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是师折月却觉得她恢复了一点力气。
    虽然没有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但是也比刚刚有气无力的样子要好得多。
    师折月在心里为天道贴了个标签：
    这东西欠骂！
    这一次的事情，让她对天道有了全新的认知。
    既然是有了全新的认知，她整个人就又精神了起来。
    往后若是有机会，还是可以跟天道讨价还价的。
    燕王府上空发生的巨大动静，引起来了城中所有人的注意。
    齐振北觉得这必定是燕潇然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要和当初的宁国公府一样覆灭了。
    于是他带着人过来看热闹。
    他在燕王府的门口道：“看这情景，燕王府怕是一个人都活不了。”
    他的心腹补充道：“他们做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要收了他们。”
    这话很快就传开了。
    于是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没有见过被天雷符劈散的宁国公府，但是这样的燕王府却是第一次见。
    他们中有人兴灾乐祸，有人心中担忧，还有人则是纯粹看热闹。
    齐振北坚信燕王府肯定会被天雷给移平！
    只是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雷在王府里劈了一会后，有一记雷劈到外面来，直接就劈在齐振北的身上。
    齐振北：“！！！！！！”
    众人：“！！！！！！”
    他们瞬间就离齐振北远远的，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齐振北。
    正在此时，燕王府的大门打开，燕潇然走出来道：“多谢诸位关心，王府无恙。”
    “天降玄雷只是因为昨夜有妖物闯进王府，玄雷是来清除王府的妖邪之气的。”
    师折月指着天骂把天道引来降下天雷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反正王府只有燕年年被劈了一下，她皮糙肉厚，根本就不会有事。
    所以在这个时候对王府被雷劈之事最好的解释就是雷在清除妖邪之物。
    这个说词，解释了王府被雷避劈的事，同时还会让人觉得天道对王府格外关照之事。
    天道：“……”
    就很憋屈！
    和师折月走得近的这几个人都很不要脸！
    齐振北原本是想要往燕王府上泼脏水的，现在脏水没泼到，他反倒被雷劈。
    他的心里非常不开心，但是他此时什么都不能做。
    他心里憋屈的不得了！
    他冷哼一声准备离开，燕潇然把他喊住：“齐将军，公主说你身上的妖气很重。”
    “这是你长时间和妖物待在一起后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方才你会被雷劈，大约是雷感觉到了你身上的妖气。”
    他这话一说完，被雷劈也退后几步的众人，此呼啦啦一下子就退了起码三丈远。
    他们不但退了，还睁着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他。
    这段时间齐振北的表现其实和往常不太一样，这各众之前可以理解为他的爱女出事，所以他有些精神失常。
    但是燕潇然的话说出来之后，众人就有了其他的想法：
    齐振北八成是被妖物附身了，否则不会如此反常，否则不会被雷劈。
    看到众人反应的齐振北：“……”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燕潇然会这么不要脸，居然这样往他的身上泼脏水！
    且他今日确实当众被雷劈了，这事他还没办法否认。
    因为没办法否认，所以他才更加的憋屈。
    他沉声道：“燕王不必如此污蔑我，方才被雷劈的事情只是意外罢了。”
    燕潇然问：“既然如此，那齐将军如何解释齐灵儿身上的食魂果？又如何解释住在你府上的青狐？”
    齐振北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齐灵儿吃的是食魂果，他皱眉问道：“食魂果？”

 第548章 被骗惨了

    燕潇然淡声道：“看来齐将军还不知道齐灵儿服下的是食魂果。”
    “公主认出这种果子是妖界之物，这果子善良的人服下是没有事的，心有恶念之人服下后就会被它寄生。”
    “被它寄生之后，齐灵儿已经不能算得上是人了。”
    齐振北暴跳如雷：“你胡说八道！”
    燕潇然看着他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齐将军心里清楚。”
    “昨夜齐灵儿闯进王府杀公主，却被公主重伤，它逃走后，恐还会再伤人。”
    “齐将军，你但凡还有一分良知，就当知道那些无辜百姓都是被齐灵儿所杀！”
    齐振北的脑子被雷劈了一下后清明了几分，只是他却又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是他害得齐灵儿变这样的事实。
    他黑着脸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的灵儿最是善良，绝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燕潇然淡声道：“她若是善良的话，就不会被食魂果寄生。”
    “她若是善良的话，就不会纵马街头伤人。”
    “她若是善良的话，就不会虐杀家奴。”
    “齐将军，齐灵儿是否善良，不是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一切皆有铁证。”
    齐振北气得浑身发抖：“你闭嘴！”
    燕潇然定定地看着他道：“难道本王说的有一定是假的吗？”
    齐振北此时自己脑子都有些混乱，他对众人道：“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
    众人看到这样的齐振北，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齐振北看到这情景，他的心里一片冰冷，他大声道：“我会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灵儿是善良的！”
    他说完扭头就走。
    他走后，有官员问燕潇然：“王爷，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燕潇然淡声道：“齐灵当街纵马伤人之事，看到的人很多，这事不需要本王多言。”
    “齐灵儿虐杀家奴之事，要查也很容易查得出来。”
    “至于齐灵儿中了食魂果之事，自然也是真的，那枚食魂果还是齐将军亲自喂她服下的。”
    这些官员不会觉得是青狐骗齐振北喂齐灵服下食魂果。
    他们只会觉得在齐振北的心里，齐灵儿就是个好人，所以他不觉得齐灵儿服下食魂果有什么不对。
    有官员问：“所以外面发现那个吃人的怪物，真的是齐灵儿吗？”
    燕潇然回答：“昨夜公主亲眼见到了，还和那怪物交手了。”
    “公主可以肯定，那个怪物确实是齐灵儿。”
    “公主昨夜虽然重伤了那个怪物，但是却还是让那怪物跑了。”
    “据公主推算，齐灵儿还会继续杀人。”
    “这里有些符，公主让我分给各位大人。”
    “若是各位大人遇到齐灵儿，这些符应该能保诸位的性命。”
    众官员一听这话，立即都围过来找燕潇然要符。
    燕潇然此时分发的都是火符，这些符都是师折月之前的存货。
    她画符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她的消耗也大。
    通常是还没攒多少符，就一定会出事，然后那些符全部用光。
    今日她之所以能拿出这么多的火符过来，是因为他们从苍梧道过来天气极冷。
    她怕冷，所以多画了一些火符用来取暖。
    齐灵儿怕火，这些符可以分给众人。
    燕潇然还特意跟他们交代：“齐灵儿变成怪物后怕火，你们如果符用完了，就直接发点火烧她。”
    齐灵儿狠毒残暴，也很强大，但是缺点也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能用火烧就用火去烧，至少能保命。
    众人听到他的话后，表示都会记在心里。
    与此同时，燕潇然也通知当地府衙，让他们去通知百姓。
    师折月画的符有限，不可能分得了每个人，所以让百姓们知道遇到齐灵儿就用火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燕潇然将那些官员打发走了之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眼下他要想办法尽快把齐灵儿逼出来，然后将其斩杀，不能让齐灵儿再连累师折月了。
    就天道那狗德性，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怎么坑师折月。
    一切如他们所料，齐灵儿逃走之后，就又开始杀人。
    它这一次杀人的动静比之前更大了，竟直接杀了一个村子。
    整个村子里的全部被人把心脏给掏了，极其惨烈！
    这件事情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就算官府想瞒下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因为之前这事就已经发生了好几起。
    一时间，百姓齐聚在官府门口，请他们去把妖怪杀了。
    官差们平时抓个犯人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抓妖这事对他们来讲是有些超纲的。
    因为抓妖这事超纲了，所以他们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说句心里话，他们也很怕啊！
    师折月听到整个村子被屠的消息，她的眼里染上了愤怒。
    她知道，这是齐灵儿在向她叫板。
    师折月的表情十分难看，却又有些无奈。
    齐灵儿若是一直不现身的话，她要杀齐灵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所以她得迟快把捕杀齐灵儿的陷阱布好，用自己为饵，将齐灵儿引过来。
    齐振北在回齐府的路上，他整个人心绪不宁。
    一方面他知道燕潇然说的那些话大概是真的，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相信齐灵儿被怪物寄生了。
    他被雷劈过的脑子些糊涂，有些清明，又有些不知不所措。
    眼前这样的情景，绝对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些浑浑噩噩地回到齐府，径直去找青狐：“你给灵儿吃的是食魂果？”
    青狐的眼睛微微一眯：“嚯，是师折月跟你说的吗？”
    “她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她就是想要害死灵儿，她最坏了！”
    齐振北看向她，她对他吹了一口气，他被雷劈过的脑子又迷糊了起来。
    只是青狐吹这口气的时候，感觉到了天雷的气息，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她皱着眉头看向齐振北：“你身上怎么会有雷的气息？”
    齐振北粗略地说了一下他被雷劈的事，青狐的眼里若有所思。
    她看着齐振北道：“你要相信，你的灵儿是最好的，所有说她不好的人，都是想要害她。”

 第549章 父爱深沉

    齐振北听到这句话深以为然，他的灵儿就是最好的，所有说他灵儿坏话的人全部都是坏人！
    他深信这一点，所以青狐的这句话很容易就刻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沉声道：“你说得对，灵儿没有错，是他们想要害灵儿！”
    “灵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全都是被他们害的！”
    青狐听到齐振北的这句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后面的术法还没有用，他就自己给自己洗脑了。
    他是她做妖这么长时间基本上不用术法就能自己调整的人。
    而齐灵儿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对劲。
    他们都会对她生出怀疑，觉得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可是齐振北却没觉得哪里不对。
    在这一刻，青狐便明白在齐振北的心里，齐灵儿不管变成会什么样子，都是他的好女儿。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还活着，他都能接受。
    所有说齐灵儿坏话的人，在他看来全是坏人。
    青狐突然就觉得齐振北是个十分可怜的父亲。
    他的愿望和想法，其实都十分简单。
    青狐之前觉得他蠢、他好骗，她轻易地掌控着他，让她有些沾沾自喜。
    可是这些想法在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妖和人最大的区别其实在于他们大多不会有父母，因为而修炼成妖，原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
    在他们生出灵智之后，大多早就和父母分开了，且还会失去成拥有灵智之前的记忆。
    绝大多数的人妖都不会再去找自己的父母，只是当他们拥有的感情越来越多的时候，又会因为这件事情生出感伤。
    狐妖在众多的妖中算是比较聪明的一种。
    青狐活的时间长了，也曾想过去找她的父母。
    只是狐狸的寿命大多不长，能活到二十年的都算是长寿的。
    她生出寻找父母的想法是在她成狐百年之后，那个时候她的父母早就已经化成了尘土。
    青狐因为知道这些，所以她自己就会屏掉这个念头和想法。
    她原本以为她早就没有这种念头和想法，可在她在看到齐振北对齐灵儿无条件的维护和信任后，她的心里生出了淡淡的难过。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再利用齐振北了，想告诉他真相。
    可是她一想到她在师折月那里受到的委屈，她的心里又被恨意充填，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于是她又心硬如铁，动用妖术加深齐振北对师折月的恨意。
    受她的妖术影响，齐振北对师折月的恨意更浓了些。
    他只恨不得拎着刀跑去燕王府把师折月捅个对穿！
    青狐此时其实对齐灵儿的状态也很吃惊。
    正常来讲，食魂果是妖界十分温和的果子，没有什么大的伤害值。
    它的用处不过是慢慢吃掉人的灵魂，但是那人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她对齐灵儿用食魂果不过是想让齐灵儿看起来还活着，然后获取齐振北的信任。
    然后她在这三个月内，让齐振北帮她对付师折月。
    可是食魂果用在齐灵儿的身上却变异了，走向也变得十分奇怪。
    齐灵儿的残暴和好杀以及浓到极致的怨毒，竟连食魂果一时间都无法吃掉。
    反而让齐灵儿得到了食魂果的力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凶妖。
    师折月此时感觉到边城的妖气更浓了些。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妖气转浓，是有人中了妖类的术法，助长了妖气的增长。
    此时妖气最浓的地方是齐府，所以大概率是青狐对齐振北用的妖术又凑效了。
    师折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见过很多对子女无条件溺爱的父母，齐振北绝对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她是没想过去齐府杀了青狐，只是她心里又很清楚的知道，青狐必定在齐府布下了天罗地网。
    那是青狐的地盘，她若是这样过去，大概率死的是她。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把青狐引出来。
    只是有了上次道观的事情后，青狐猫在齐府里，死活都不出来。
    哪怕燕潇然在元宵节那天砍了齐灵儿的手，青狐都没有出来。
    师折月觉得青狐也是在等，等她对齐灵儿动手的时候，她再出手。
    而师折月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普通百姓，都必须尽快杀了齐灵儿。
    原本齐灵儿的战斗力已经十分可怕，再加一个青狐的，师折月觉得，这一战的难度可能比玉儿锁里还要高。
    那里虽然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但是细算起来，却没有一个像齐灵儿这种：
    书里关于食魂果的记载很少，她现在还没有找到彻底杀死齐灵儿的法子。
    火符现在对齐灵儿是有效，但是她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了到齐灵儿的时候是否还有效。
    师折月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画符。
    自她晕倒醒来之后，就时常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之前用得还算顺手的术法，如今又不能用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她，又回到之前在玉儿锁的水平。
    她之前能伤到青狐的术法，如今的她又都用不出来了。
    师折月在心里把天道又狠狠地骂了几回。
    这狗东西真的是个大天坑！
    眼下这件事情青狐还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点信息差。
    她知道若是这一次若是解决不了青狐，那么后面他们可能就会被青狐压着打。
    齐灵儿像是在挑衅他们一般，接下来的几天，几乎每天都要屠一个村子。
    百姓们的心里原本就极为害怕，到此时就更加害怕。
    与此同时，达达人那边也有了动静。
    他们的兵马已经集结南下，屯集在距云岭关二十里外的明月湾附近。
    燕潇然听到明月湾三个字，他的心里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的父兄都战死在明月湾，那里曾有一个极大极邪恶的阵法。
    当时师折月虽然将那个阵法毁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知道师折月要将齐灵儿引过来，他之前是打算陪她一起去杀齐灵儿的。
    达达人的兵马屯集在云岭关外，他作为燕王就不能不管。
    师折月对他道：“有年年在我身边，我能应付得过来。”
    “若让达达人破了云岭关，你我都将无颜面对天下百姓。”

 第550章 十分震惊

    燕潇然觉得这事或许是一个陷阱，一个把他们分开，逐个击破的陷阱。
    虽然当初青狐和紫蛇是一起来的，他们用千里江山图收走了紫蛇，但是难保青狐还有其他的同伴。
    别的不说，当初他们在玉儿锁的时候可没有彻底击杀黑影。
    很可能黑影也来了。
    而明月渊的大阵就是黑影设下的。
    此时的光景让他想起了当初他的父兄和达达人交战的情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件事情明明不太一样，却让他觉得很像。
    他们这一次只怕都有一场恶战要打。
    燕潇然轻声道：“齐灵儿狠毒，青狐狡猾，你千万要小心。”
    师折月点头：“明月湾的大阵如果有变动，你就把这个东西拍在地上。”
    她说完递给他一个阵盘。
    那个阵盘燕潇然见过，是她在在玉儿锁里从地里扒出来的那个。
    那是千年的她留下来。
    她在玉儿锁的时候对那个阵盘进行过改良，将那里的妖邪之物全部消灭之后，她便带在身上。
    燕潇然之前曾见她闲着的时候摆弄过那个阵盘，只是他并不懂这些，不知道她在那个阵盘上做了什么。
    只是她这句话却也是在告诉他，她对明月湾那边也有所担心。
    师折月看到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笑着道：“我们都要相信彼此，能独自解决自己遇到的麻烦。”
    “我也坚信，发生在父亲和世子身上的事情，绝不会在你身上发生。”
    她一直都知道，父兄的惨死，一直都是燕潇然的心魔。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完。
    只是当时师折月身体严重透支，白稚仙当时又对他们百般为难，他们只能粗略地处理了一下这件事。
    如今燕潇然以燕王的身份再到这里，那么就可以把之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当初动手杀燕王父子的是宁国公，但是幕后主使是黑影，黑影的背后还有大师兄。
    眼下他们还杀不了大师兄，但是却有机会杀了黑影为他的父兄报仇。
    燕潇然虽然从来都没有在师折月的面前说这些事情，但是她却知道他在心思。
    他轻点了一下头，将她轻拥在怀里道：“好。”
    门口有副将在喊：“王爷，该出发了。”
    燕潇然应了一声，师折月又递给了他一把符道：“若是遇到脏东西，就用符砸死它们！”
    燕潇然的眼里染上了笑意：“好。”
    他说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师折月看着他逆光离开，眼里有些不舍。
    因为她知道，他们这一次分开，或许将是永别。
    她到如今依旧看不懂他的命数，因为共命的缘故，她也算不出他的命。
    但是她却为云岭关算了一卦，那里将有一场大劫。
    这一劫若能平安度过，云岭关将会迎来属于它最长的太平岁月。
    这一劫若不能平安度过，云岭关将会变成一片焦土。
    达达人将会长驱直入腹地，这天下都将来一场灾祸。
    因为师折月算的是云岭关，所以她不知道这一场灾祸是她没守住引发的，还是燕潇然没守住引发的。
    又或许是他们两人都没能守住。
    这一次不管是达达人入关，还是齐灵儿屠城，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齐灵儿虽然是被食魂果寄生了，正常三个月会死，但是现在齐灵儿的状况，却根本就不是正常情况。
    所以师折月觉得，齐灵儿可能会和食魂果寄生更长的时间，或者说，他们会共生很长的时间，杀无数的人。
    师折月之前不怕死，如今却有些怕了。
    因为她在这个世的牵挂越来越多。
    燕年年问她：“公主，我们要怎么杀齐灵儿？”
    燕潇然走的时候留了一队燕王府的侍卫给她，助她杀齐灵儿。
    师折月回答：“我们出去走走，把齐灵儿引过来。”
    燕年年愣了一下：“就这么走出去？这样会很危险。”
    师折月回答：“是的，上次我重伤了齐灵儿，她对我必定有极重的防备。”
    “我越是这样大大方方的出去，它就越是不敢来，所以相对安全。”
    “且我不出去的话，光看侍卫们探查到的地形是不够的。”
    “道门讲究天人合一，所以如果要布阵的话，是一定要亲自去查看地形的。”
    燕年年有些意外地道：“可是你之前在三哥面前不是这么说的。”
    师折月的唇角微勾道：“是啊，我若是这样说了，他肯定不会让我出去。”
    燕年年：“……”
    师折月又道：“这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你三哥，要不然他回来后肯定会凶我。”
    燕年年叹息了一声：“三哥待公主极好，不要说凶你了，他从来都舍不得在公主的面前说一句重话。”
    “但是我就不同了，他若知道这事，只会觉得是我在瞒着他，到时候我就会变得极惨。”
    师折月的眉梢轻挑：“你说得对。”
    燕年年：“……”
    师折月对她道：“好了，走吧！我们得尽快把阵法布好，然后杀了齐灵儿。”
    燕年年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她走出了王府的大门。
    两人大摇大摆地在边城的街上，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齐振北一直派人盯着燕王府，所以师折月一出来，他立即就知道了。
    他立即就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只是他和他的人马还没有靠近，天下就降下了惊雷，直接把他给劈得躺在地上冒烟。
    师折月站在巷子口对齐振北挥了挥手：“嘿，黑炭齐将军！”
    齐振北：“……”
    他吐出一口黑烟，满脸不解地着师折月。
    他咬着牙道：“师折月，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师折月轻掀了一下眉道：“嗯，我等着，你有种现在就过来杀我啊！”
    齐振北：“……”
    跟在齐振北身后的青狐眉头皱了起来。
    她就知道师折月若是没有万全准备，是绝对不敢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外面。
    如今这样的情景，表示她猜中了。
    她的心里十分庆幸，好在让齐振北先出去试探，否则被雷劈的就是她了。

 第551章 最坏局面

    燕年年看到这一幕也十分震惊：“公主，你之前就做了准备？”
    师折月轻声道：“算是准备吧，齐府是在那个方向，我算了一下时间，他过来我差不多走到这里。”
    “以他对我的恨意，八成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所以一定会从这个巷子过来。”
    “所以我就在这个巷子早早埋了张雷符，他身上的妖气那么重，只要他一过来，就一定会引爆。”
    “他这一爆，青狐就更加不敢出来了，因为她会觉得我早有准备。”
    燕年年：“……”
    她听完这些都惊呆了，还可以这样操作的吗？
    师折月的眉毛微微一掀，淡笑道：“再则她之前在我的手里吃了大亏，她怕我。”
    “只是她也聪明，很快就会发现不对，所以我们要快。”
    燕年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的胆子是真大！
    师折月嘴里说很急，但是她全程都走得很慢。
    因为布阵要感应四周的五行之气，感应五行之气就不可能快得起来。
    且只有慢下来，才能一边感应一边布阵。
    她的从容更容易迷惑青狐。
    青狐就在不远处观察师折月，她看到师折月十分自在缓缓穿过街巷，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沉声道：“师折月一定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引出来，我偏不上她的当！”
    于是她继续观察。
    然后她就发现师折月行走之间带着几分道门的五行之气。
    这种五行之气十分特殊，能和天地之间的气息做出相应的沟通。
    这种气息她曾在大师兄的身上见过。
    只是当时大师是在布阵。
    青狐想起这件事情后，她整个人就没法淡定下来。
    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师折月今日是出来来布阵的。
    可是若师折月是出来布阵的，那么齐振北又是怎么回事？
    青狐的表情变了几变，也是她在师折月手里的亏吃得实在是太多了，否则她这会已经杀过去了。
    为了谨慎起见，她派出几个凶灵过去试探师折月的实力。
    只是那些凶灵还没有靠近师折月就魂飞魄散了。
    它们的这种状况让青狐更加小心翼翼。
    她更不敢轻易去杀师折月，更加确定师折月另有布置。
    师折月看到了那些凶灵的时候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就知道青狐是一个谨慎且胆小的妖，所以她要充分利用好青狐的这个特质。
    她不怕青狐试探，她只怕青狐直接动手。
    其实此时若是青狐对她动手，就会发现她比之前弱了很多。
    而青狐没有动手，只是派出凶灵来，师折月的那些符轻易就能把那些凶灵杀了。
    这种情况看在青狐的眼里，那就是师折月还和以前一样强大。
    所以青狐还不会动手。
    师折月继续缓缓前行，只要走到街尾，这个阵法就算是彻底布成了。
    燕年年表面上十分淡定，其实她心里已经毛得不行了。
    她都能感觉到青狐在不远处，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做好了青狐随时杀过来的准备，但是青狐却一直没有动手。
    她觉得师折月的这个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好了。
    在师折月离街尾约莫还有二下余步的时候，四周的气氛有了变化。
    师折月的面前微变，她在布阵，对五行之气的感应远比平时要强。
    而此时的燕年年却还没有察觉。
    师折月轻喊了一声：“年年！”
    燕年年在她出声的那一瞬间刀出了鞘，十分凶猛地朝他们的身后砍了过去。
    这一刀如同砍在了金石之上，震得她的虎口生疼。
    这种感觉让燕年年有些熟悉，却更让她震惊。
    她一扭头便看见齐灵儿那张已经绿油油的灯，她那双惨白的眼珠如同死鱼一般，却诡异狠辣。
    燕年年上次见到齐灵儿的这双眼睛时，曾怀疑她是不是看不见。
    事后证明，齐灵儿那双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睛是看得见的。
    如今这双眼睛更白了，透着极致的诡异，看得燕年年心头一惊。
    师折月给她的平安符在一刻滚烫无比，瞬间被毁。
    燕年年一看这情景，就知道齐灵儿方才对她用了术法。
    而她方才只是看了齐灵儿一眼罢了，这也就证明齐灵儿的那双眼睛不但看得见，还能用妖术。
    短短几日不见，齐灵儿已经比那前几日见面的时候要强大的得多，它的身体也比之前更硬。
    燕年年大声道：“公主，它的眼睛有问题！”
    师折月虽然没有直视齐灵儿的眼睛，但是她方才也感觉到四周五行之气的变化了。
    齐灵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气息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强大。
    这样的齐灵儿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一点都不输给当初在明月湾遇到的那个怪物。
    师折月知道燕年年拦不住齐灵儿，更不要说旁边还有一只随时准备动手的青狐。
    于是她加快了往前走的步伐，只是如此一来，她的消耗会更大。
    她的身体原本就出了问题，此时的消耗一大，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加苍白。
    而燕年年已经飞快地和齐灵儿过了十余招。
    她的武功虽高，力气也大，但是齐灵儿不但力气极大，且还会法术，她对上齐灵儿十分吃力。
    且她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天她还能轻易砍掉齐灵儿身上的树枝，今日她已经砍不断了。
    齐灵儿身上的树枝朝燕年年的身上猛的抽了过来，她防不胜防，便被一把抽飞。
    而师折月此时已经往前又走了十余步，再有几步就能走到街尾。
    她听到身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
    因为她知道她此时必须尽快将阵法布好，否则她和燕年年都会死在这里。
    齐灵儿把燕年年抽飞后就朝师折月追了过来，眼见得她手里的枝头就要抽到师折月，却被一只手一把抓住。
    它一扭头就看见满脸血污的燕年年。
    燕年年的一双眼睛冷得像冰：“你的对手是我！”
    她说完一剑就重重地砍下，软断了齐灵儿一根枝条。
    齐灵儿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与此同时，青狐缓缓地落在师折月的面前，笑眯眯地道：“公主，你猜猜你今天会不会死？”

 第552章 过来试试？

    青狐方才一直没有出手，就是想要看看师折月有什么能力挽狂澜的本事。
    她在旁边看了这么久，自然是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别看师折月看起来这么冷静淡定，其实她的面色苍白，脚步虚浮。
    这也就意味着师折月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的她已经十分虚弱。
    师折月的手掐了个诀道：“不知道啊，要不你来杀我一下试试？”
    她的脸看起来苍白，但是她的表情却十分淡定。
    青狐能感觉得到师折月手里的诀掐完之后，和整个人阵法合二为一的玄妙感。
    她往后退了几步道：“我不急，不如先让齐灵儿先来体验一下你的阵法。”
    她这一退就直接退到阵法外了。
    师折月有些可惜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进来试一下，也许会让你有全新的体会。”
    青狐一听这话就又往后退了几步：“没事，我一会再过来。”
    师折月暗暗松了一口气。
    燕年年此时拼命地为她挡下齐灵儿的攻击：“公主！”
    师折月知道燕年年已经快要挡不住齐灵儿了，而此时完整的阵法只需要她再往前走几步。
    只是这几步对现在的她而言实在是太难，更不要说前面还有青狐在那里看着。
    只要让青狐看出来她是在虚张声势，青狐就会过来一剑杀了她。
    可是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退路，她不得不往前走。
    她将手里的诀掐得更紧了几分，缓缓迈下一步。
    她这一步走完，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与此同时，齐灵儿一根枝条就把燕年年又抽得倒飞了出去。
    它一把燕年年抽飞，就立即朝师折月扑了过来。
    师折月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一只利箭朝齐灵儿射了过来，它挥动枝条一拽，刹那间齐灵儿全身就成了一片火海。
    齐灵儿惨叫一声，一双白的跟石头一样的眼珠子里绽出了愤怒的神情。
    方才燕年年其实也拿过用道法加持的武器攻击过它。
    只是它的皮厚到极致，那些武器根本就伤不到它。
    燕年年对她用了烈火符，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法子，烈火符竟完全不会被触发。
    正因为如此，燕年年才会打得如此吃力。
    也是因为这事，齐灵儿觉得师折月的烈火符不过如此。
    在它用了特定的方法后，烈火符就失去了功效。
    所以方才那支利箭射过来的时候，它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它打算把那只利箭拂开之后，就立即去杀了师折月。
    只是它却完全没有想到，方才看起来对它造不成伤害的道术，竟会变得如此厉害！
    青狐在旁看到这一幕也瞪大了眼睛，这一道烈火符的威力远比她预期的要大得多。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样一道符砸在她的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青狐一向怕死，果断往旁边退了十余步。
    齐灵儿怒吼出声，它一看情况不对便准备逃走。
    只是它才一动，就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缚住了。
    燕年年抹掉嘴角边的鲜血道：“老子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你相信我们拿你没法子。”
    “如今既然已经抓住了你，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她说完将大刀一横，刀锋上的光亮闪过，带着极致的杀意。
    这一刀砍下去，虽然依旧没能砍伤齐灵儿，却将齐灵儿身上燃着的火瞬间放大了好几倍。
    她这一刀是破开了最外层的防御，将里面的油脂层破开。
    齐灵儿这几天杀了太多的人，双结了厚厚一层油，这一烧火焰就大到极致。
    齐灵儿瞬间就明白方才的动手都只能算是开胃菜，真正的大头在这里等着它。
    它瞬间暴怒，顾不得许多，朝师折月扑了过来。
    师折月此时恰好走完最后一步，她的脚步停下，手里的决打向齐灵儿。
    刹那间，原本爆起的火焰瞬间就更大了几分。
    齐灵儿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它那双原本发白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变得赤红。
    它怒吼道：“师折月，我要杀了你！”
    它这一次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一点齐灵儿的女音了，嗓子也比之前更加沙哑。
    此时的它身上齐灵儿的特征更少了几分，那记声音十分难听。
    它说完不管不顾地朝师折月扑了过来。
    师折月却根本就不看它，还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齐灵儿全身都是火，将师折月包围。
    燕年年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公主！”
    她想过来救下师折月，可是此时齐灵儿的身上燃了起来，变成了滔天的大火。
    她就算是想要下手，此时也根本就没有出手的地方。
    她只能拿起刀，对着齐灵儿疯狂地砍下去。
    可是齐灵儿的身上早已经结了一个极厚的壳，那个壳刀剑不入。
    哪怕师折月在那把刀上用了法术，也依旧不能把那层壳破开。
    她这样砍下去，不说一点用没有，那也差不多。

 第553章 致命幻术

    燕年年看出来了齐灵儿的打算，它这是打算用它身上的火把师折月活活烧死。
    它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作派，从本质上来讲，那是它恨极了师折月的一种体现。
    所以它这一次根本就不逃，哪怕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杀了师折月。
    青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轻啧了一声。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报复心如此重的人。
    她觉得若是齐灵儿这一次能杀了师折月那也是好的，至少不用她出手。
    燕年年急得满头是汗，大声喊道：“公主！”
    师折月没有回答，只有烈火在疯狂地燃烧。
    此时燕潇然也已经到了云岭关。
    他站在云岭关的关口，看着不远处扎了营的达达兵马，眸光冰冷。
    他上次和师折月来云岭关的时候，看到的是极致荒凉的景象，当时除了守关的士兵，不见一个达达人。
    如今这里冰雪还未消融，达达人却已经全部聚集在关外。
    云岭关因为之前的战事，关门早已经锁了起来。
    凛冽的杀气四处震荡，萧索的草木看不见一丝嫩芽。
    达达的刀出了鞘，他们对着云岭关的方向嘶吼。
    叫喊声、马蹄声、咒骂声，在燕潇然的耳畔回响，震得他的耳膜有些发疼。
    不知道为什么，燕潇然有些头晕。
    他仿佛看见了燕王带着他的几位兄弟跨过云岭关，朝达达人砍杀过去。
    他们在策马奔腾的时候，他似乎还看见他的大哥骑在马背上，突然朝他看了过来。
    燕潇然喃喃地道：“大哥。”
    燕王世子朝他咧嘴一笑，对他道：“三弟，我们一起把达达人砍成肉酱！”
    燕潇然刚想答应，就感觉身上一烫，是师折月给他的平安符。
    他伸手摸了一下胸口，那张平安符已经化成了灰。
    他下意识地地朝他的长兄看去，那里又哪里还有他的长兄，他看到了云岭关外满是凶灵亡骨。
    燕潇然的心口一跳，一扭头，就看见身边的士兵如同疯了一样，跳下了云岭关的城墙！
    燕潇然吓了一大跳，一把拉住身边一个要跳关墙的士兵道：“你做什么？”
    那士兵大声道：“你放手，冲锋号响了，我若不冲锋，将军会砍了我的脑袋！”
    他说完拼命的挣扎，燕潇然一下子没能拉住他，便看见他直接跳下了城墙。
    云岭关的城墙修得很高，当初他和师折月回到关内的时候，费了很大力气才跃上城墙。
    那士兵这样跳下去，直接摔死，鲜血晕开，十分惨烈。
    只是他死了之的，燕潇然看见他的灵体还在往前狂奔。
    正常人是看不见这一幕的，他是有师折月留下的符能打开灵眼，所以才能看到这场景。
    燕潇然的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些士兵明显都中了招，他们陷了入了属于自己的幻境。
    这种幻境和燕潇然当初在明月湾是遇到的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此时云岭关下，已经有不少士兵跳了下去。
    所以跳下去的士兵没有一人活着，他们死了之后，灵体却依旧朝前狂奔。
    这么短的时间内，云岭关下，已经满是尸体，鲜血染红了整个云岭关。
    这些士兵死后，他们的灵体离体，这是要去哪里？
    燕潇然身边的另一个士兵也要跟着往下跳，他一把将那个士兵拉住：“你要去哪里？”
    那士兵回答：“将军下达了军令，让我们去明月湾支援。”
    “那里如今十分危险，你快点收拾一下，赶紧跟我一起出发！”
    燕潇然听到明月湾三个字全身冰冷。
    明月湾，又是明月湾！
    他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明月湾那里阴气极重，冤魂全在那里，而他们的尸体却离明月湾还有些距离。
    他此时看着这些跳下去的士兵，心里生出了一个猜想：
    当初死在明月湾外的那些士兵，他们是不是也是全部中了幻术，然后自杀的？
    这个念头冒时燕潇然的脑中后，便再也控制不住。
    他隐约看到，一队士兵聚集在一起，一起拔了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这幅画面太过真实，仿佛就在燕潇然的眼前发生一般。
    燕潇然的心头一跳，他身上的平安符又有一件化成了灰，他便知道自己方才在不知不觉间又中了招。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极不好！
    他虽然不太懂道门的术法，却知道八成是有人在云岭关设下了一个大阵。
    进到这里的人，很容易会被控制住思想，出现自己想要看到的幻觉。
    而那些幻觉从本质上来讲，是要人命的！
    燕潇然若没有师折月给的平安符，只怕也已经中了招！

 第554章 如何破局

    燕潇然的眼里泛起寒气，眼下这种局面，他要如何破局。
    他看见那个士兵要跳下城楼，他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发抬手就劈在那个士兵后脖颈上，将人劈晕。
    那士兵晕倒之后，便没有再动。
    他没有犹豫，飞快地动手劈晕要跳城楼的士兵。
    只是他的武功再高，跳城楼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他根本就拦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取出他的乾坤扇，对着四周一扇。
    炽烈的雷电炸开，以极为霸道的方式向四周扩散。
    空中的幻象瞬间破碎，他身边的那些士兵被雷电一劈，瞬间清醒。
    他们有的已经站在城楼边上，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他们中很多人都在问：“我怎么在这里？”
    他们的心里满是疑问。
    燕潇然大声道：“有人在这里设下幻阵！你们全部退后！”
    众士兵看到了城楼下的尸体和鲜血，他们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不是燕潇然把他们弄醒，他们此时只怕也和城楼下的那些人一样了。
    众士兵往后退了些，燕潇然大声道：“清醒了的去拦那些还没有醒过来的。”
    “若是拦不住，就直接把人劈晕。”
    众士兵领命而去，有他们帮忙，燕潇然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只是阵法还在，那些士兵很多只清醒了一会，就又陷入了幻境。
    于是燕潇然又动用乾坤扇，把所有人再次扇醒。
    他们的意志力远没有燕潇然的强，中了两次后了就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也幻境。
    但是这些士兵却远没有这样的本事，中了两次后，他们反而有些弄不清楚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
    燕潇然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只怕今日跟着他过来的士兵都得交代在这里。
    只是他虽然自学了一些道门的术法，阵法虽然不是这些阵法中最精深难学的，却是最为繁杂的。
    他入过的阵法并不算多，再加上他也没有学透阵法，此时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破阵。
    他想起师折月给他的阵盘，他当即把阵盘取出来放在地上。
    刹那间，阵盘转动，他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冲天而起的黑色雾气。
    那道黑色雾气他之前没有看见，是在他把阵盘拿出来之后才出现的。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没有犹豫，身形冲天而起，乾坤扇一扇，便将那道黑烟扇飞。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长剑出鞘，一剑刺在那黑烟的下面。
    下一刻，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低吼声，紧接着他看见一只蓝色的小兽飞快地往前跑。
    燕潇然一把抽出腰间别着的短刀，直接将那小兽的头给斩了。
    在小兽的头被斩的瞬间，他感觉到四周的空气有微小的震动，然后原本乱吼乱叫的士兵都清醒了过来。
    他们在各种各样的幻境之中，此时幻境全被清除，他们看到旁边的人样子都笑了起来。
    因为他们此时绝大多数人都衣冠不整，有好些裤子都脱了。
    他们看到别人嘲笑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不对劲的，于是他们飞快地把裤子提了起来。

 第555章 列阵迎敌

    燕潇然看到这情景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认识那只小兽，却知道此时这样的情景，和小兽脱不了干系。
    若师折月在的话，必定能认出来，那小兽也是十分厉害的一种妖兽，最擅长制造幻境。
    它制造的幻境和阵法相融合在一起，就变成了极厉害的幻阵。
    而它就成了阵眼。
    他把那小兽杀了之后，等于是破了阵眼，于是这阵也就破了。
    燕潇然把阵盘取回来装进怀里，到此时他大概知道这个阵盘要怎么用了。
    一个副将走过来道：“王爷，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潇然回答：“有人在云岭关内设下了一个阵，我们方才都中招了。”
    副将看着关下的尸体和鲜血，骂道：“达达人也太不要脸了，竟用这些邪门歪道的手法。”
    燕潇然比他要冷静得多：“这只怕不仅仅是达达人的手法。”
    副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道：“不仅仅是达达人的手法，那还有谁的手法？”
    燕潇然没回答。
    齐振北把青狐带回家里，等同于是引狼入室。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让齐振北带兵，而是以齐振北身体不适为由，将齐振北留在了边城。
    师折月之前分析说黑影可能也来了，到了此时，燕潇然基本上能确定黑影来了。
    若问这世上谁最恨黑影，属燕潇然莫属。
    只是黑影的道术高深，燕潇然不是黑影的对手，他想要杀黑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对燕潇然而言，在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阵盘，再看了一眼手里的乾坤扇，他觉得只要操作得当，这一次或许是有机会杀黑影的。
    正在此时，地面震动，远处传来了喊杀声。
    燕潇然扭头一看，便看见达达人的兵马朝云岭关汇聚而来。
    燕潇然眼尖地看见，在达达人的后面，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燕潇然和黑影交手多次，又恨他入骨，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也依旧能认得出黑影。
    他伸手拔剑，准备跃下城墙去杀了黑影。
    只是他的这个念头才起，身上又是一烫，又有一个平安符变成了灰。
    燕潇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瞬间就意识到，他方才又差点着了黑影的道。
    他是燕王，也是一军主帅，他这样做是一件极为草率的事情。
    黑影对他用这样的幻术，是想让他成为千夫所指。
    且他若是跃下城门杀了过去，那也依旧是找死：
    就算他的武功再高，也绝不可能是千军万马的对手。
    燕潇然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他们这一次没有受到影响。
    有副将问：“王爷，现在怎么办？”
    燕潇然冷声道：“列阵，迎敌！”
    达达人之前就在不远处集结，他们已经做好了战事的准备。
    副将大声道：“列阵，迎敌！”
    因为之前已经有不少士兵跳了城楼，此时其他的士兵把之前的缺顶上。
    达达人一过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阵猛烈的箭雨，瞬间就有一大波的达达人倒地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