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炮灰之路》 第1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1 顾瑾刚刚从车祸的疼痛中醒来，还有车祸后遗症。“这是哪里？”顾瑾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这时，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您好，这里是快穿局，恭喜您被选为快穿局预备队员，欢迎您加入~”顾瑾听着这个稍微上扬的尾音，总感觉它不是什么好的部门。 这个声音停顿了片刻，“您有什么疑问，我有五分钟的时间为您解惑哦~”顾瑾沉思，“你们是用了什么高科技恢复了我的身体？”“是这样的，快穿局会在亡灵中选中优秀的队员，然后各队员会被派往各个不同的位面消除各种不同的瘴气，就是你们人类说的怨气呢”。“所以说现在我是个亡灵？那完成了这些任务之后，我有什么奖励呢？”凭顾瑾做警察的直觉，这个快穿局肯定是由于什么原因选上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入选，那肯定是有不得不选她的理由，既来之则安之。那个声音听顾瑾没有一点迟疑，愉快的说道：“奖励要有一定的积分才能解锁，请问您接受任务指派吗？”“接受指派”顾瑾没有一丝犹豫。 随后，顾瑾转眼就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她看向桌子旁的女子，那女子相貌十分不错，可惜脸色惨白，腹部以下的地方几乎都是血迹，饶是见惯了各种伤口的顾瑾也觉得她实在是太惨烈了一些。“请问仙人是来帮我的吗？”女子声音哽咽，“请问你有什么诉求？”顾瑾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要陆河的青云梦碎，让陆家人给我血债血偿！”女子的怨气快要化为实质，可想而知陆家确实是这个怨气的来源，要想清除她的怨气，只能是完成她的诉求。“好，如你所愿。”顾瑾沉着的说。 大禹朝，平遥府，凌源县，武溪村。 顾瑾刚从接收到的记忆中回神过来，怪不得沈玉儿恨不得陆家下十八层地狱，他们也太恶毒了。 原身沈玉儿，从小在大禹朝平遥府城居住，幼时和双亲走散，流浪到武溪村，奄奄一息的她，被陆家老太太救回去捡回一条命，从此就留在了陆家。她长大了一些后，才知道当时陆老太太就是想给陆河找个童养媳，照顾陆河的起居，才救了她回来。沈玉儿想着到底自己和亲人走散，也无家可归，且陆河上进知礼，八岁便已考中童生，是十里八乡难得的青年才俊，以后肯定会有大造化。也就是沈玉儿这个想法，她便在陆家兢兢业业操劳了十几年。不曾想陆河一朝高中，被京城高官榜下捉婿，为了自己的青云路，不惜休妻另娶。而更丧心病狂的陆家母女俩，更是趁她生产时加害她，一尸两命！虎毒尚不食子！陆家简直毫无人性！ “早上起来就听到喜鹊叫个不停，按理说，河哥儿中榜的消息都传回家好些日子了，他理应也该来封家书才是”陆老太太嘀咕的声音传到顾瑾耳中，打断了她的思路。顾瑾扶了扶高高隆起的肚子，微微笑着说：“娘，相公一时顾不上家里，也许京城里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接我们去京城的话，也要安排人手呢，事事都要时间安排。” “对，是这个理儿，还是玉儿沉得住气。”陆老太太看着儿媳妇隆起的肚子，儿子中了状元，大孙子又要来了，真是双喜临门，想到这里，她笑容不觉得深了一些。这些年来，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沈玉儿操持，自从救了沈玉儿回来，家里都没有要她操心，现在就等着儿子接她去京城里享福了，她也做一回老太君。 顾瑾没有理会陆老太太的心思，既然她接受了沈玉儿的委托，那肯定是要完成的。现在穿到一尸两命的当天，当务之急是要自救，可不能到时候又搭一条命进去。顾瑾这样想着，就环顾了一下四周，整个房间除了整洁，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想到沈玉儿对这个家掏心掏肺，还要被他们一脚踹开，甚至丢了性命，她就觉得不能轻易放过陆家。 这边婆媳俩正在说话，就传来了小姑子陆溪的声音：“娘，你快来，大哥来信了”。陆老太太一听，急忙往外面望去，随后她焦急的对顾瑾说：“玉儿，你大着肚子不要乱跑，我去看看”。顾瑾柔顺的答应了一声，等陆老太太脚下生风的出去，她起身来藏了一根簪子在袖子里，计算着这胎发动的时间，然后又把火折子藏在了枕头底下，然后慢悠悠坐回了桌子旁边，甚至喝了一口茶，嗯，好难喝。 这边陆溪正拿着信给陆老太太看，陆老太太刚想问她为什么不把信拿进去。陆溪悄悄的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娘，你先看看大哥说的是什么。”陆老太太是认识几个字的，所以寻常的家书，她能看懂。陆溪递过来的家书有两封，其中一封的封面端正的写着“休书”两个字。 陆老太太深怕自己眼花，急忙打开休书细细的看起来。休书上写的是他年少不更事，耽误了沈玉儿，辛苦她这些年操持家里，如今在京城寻得心中所爱，希望得她谅解也望她成全，更愿意放她自由。另一封家书上写明了缘由，细说了一路科举上京城，在县试时就得内阁学士赏识，拜得他门下，如今高中状元，更是得内阁学士选中，与府中二小姐成就姻缘。望陆老太太料理完家里琐事，就派人来接他们入京。 河哥儿如果知道他要当爹了还会不会休妻？那休妻了孙子岂不是没有了？ 陆溪一看就知道她娘不舍得大孙子，“娘，如果大哥娶了千金小姐，那以后就平步青云了，这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还用得着想吗？”陆溪跑去把院门关上，又看了外面没有人，这才低声说到：“娘你觉得以后的官家千金大嫂能容忍大哥有个孩子？”陆老太太听完脸色骤变，又听陆溪继续说“干脆咱们就永绝后患！”这是想要她们母子的命，“可是········” 还没有等她们说完，里屋传来了沈玉儿痛苦的叫喊声，她们对视了一眼，顿时眼神一狠。 第2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2 陆老太太母女俩急忙跑进里屋，看见沈玉儿双手撑在桌子上，满头大汗，竟然是连去床上躺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劲的在那里痛苦的呻吟“娘，我怕是要生了，快去叫杨婶”。杨婶是村里接生的稳婆，村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她接生的。 顾瑾一边忍着痛，一边装作不知道她们母女俩打的眼色，暗暗的想“这也是头一遭了，第一次任务就体验了一把生孩子，当母亲果然很伟大，这个痛真不是一般人能忍”。要不是顾瑾意志力惊人，可能就要痛晕过去了。 陆老太太压下眼底的情绪，过来扶着顾瑾去床上躺下，叹了一口气“玉儿，杨婶今天去了别的村去接生，不在家里”。顾瑾看了一眼她们母女，这会她可以平稳一下呼吸，“娘，你让溪儿去隔壁请一下赵大娘，之前听她说过，她给她家儿媳妇接生过”。 陆老太太看她还算镇定，连忙假意安慰着她“玉儿，现在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我让溪儿给你熬碗参汤给你补充点体力”。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陆溪一眼，陆溪瞬间明白了过来，出门熬“参汤”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陆溪小心翼翼的端了碗参汤进来，“大嫂，你喝了这碗参汤就有力气了”。说完紧张的盯着顾瑾的手，看着她慢慢的把碗靠近嘴边，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顾瑾看着她俩的眼神，虚弱的说，“我还不想喝，赵大娘怎么还没有来？”陆老太太看她不肯就范，眼神一狠，就想上来灌顾瑾喝下去。顾瑾岂是那么容易被她拿捏，反手就压着她的手，顺势勒了她的脖子，一根银簪瞬间就抵在陆老太太的脖颈处。 “娘，你们还没有说相公的信上说了什么？总不能来信让你给我灌‘参汤’吧”。顾瑾故意加重了参汤两个字。 陆溪看着她娘转眼间被挟持，惊得差点尖叫出声，但她知道不能出声，不然附近的邻里之间不好交代。只好小声的说道：“大嫂，你先把娘放了，我把信给你”。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封信件，一封上写：家书，一封上写：休书。 顾瑾扫了一眼，并不对陆老太太放松，“这封休书是给我的？我和相公虽然感情不深，但也算相敬如宾，而且十几年来我对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我还怀了你们陆家血脉，我不信他会休了我，你把休书给我看看”。 陆溪看顾瑾好像还有商量的余地，赶紧给她把休书扔过去。 顾瑾看休书到手，不以为意的问她：“刚刚那碗参汤，是加了什么？”陆溪看她猜到，和陆老太太对视一眼，气愤的说：“我家养你这么多年，现在是我大哥中状元了，有更好的出路，你当成全才是，大家何不好聚好散，这参汤只是让你落了这个孩子而已，于你没有任何损伤，我们陆家还可还你自由。”陆溪自以为为了沈玉儿着想。 “哦？你大哥中状元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缘何今日要休妻？其中缘故我自会亲自问他。”顾瑾说完，不等陆溪反应，顺手把陆老太太往陆溪方向一推，一边顺走了火折子。 她趁着这会阵痛减轻，飞快的跑出院门。顾瑾出门后赶紧大声呼喊：“救命”！陆老太太和陆溪相互搀扶起来，就听到沈玉儿在外面的喊叫声，暗叫不好，赶紧追出去。 随着顾瑾的叫声，邻居们都跑了出来。等看清楚了大着肚子的顾瑾虚弱的靠着墙，大家都跑上来问她：“玉儿，你这快生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能乱跑”。“大娘，救命，陆河要休妻”顾瑾说着声泪俱下，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陆溪和陆老太太出来就听到这句话，顿时眼前一黑，完了！事情变的更棘手了。 “陆家大姐，是不是先给玉儿找个地方先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给她接生”。隔壁的赵大娘平时就觉得陆家对沈玉儿不是很好，说好听一点是童养媳，实则像个长工。 “大娘，我可不敢让她们接近我，要不是我跑的快，我今天恐怕就要一尸两命了，我苦命的孩儿”顾瑾说完面容悲戚，仿佛刚才那位拔簪挟持的陆老太太的人不是她人。陆溪看的目瞪口呆，想着这沈玉儿为了活命，如戏文里的戏子一般，唱跳俱佳。她想到这儿就想上前撕下沈玉儿那虚伪的面孔。 陆老太太急忙拉了她一下，犹豫着说：“赵妹子，我家玉儿自怀有身孕就神思不属，又因为思念河哥儿犯了癔症，还请你原谅她口不择言”。顾瑾却不给她搪塞过去，“娘，我半个时辰前就开始疼痛，那时您就给我说杨婶在其他村有活计，也没有给我请赵大娘，甚至还逼我喝落胎的参汤，再说，我手里的休书又是怎么回事？”顾瑾喘着气说完就痛晕了过去。 沈玉儿晕过去之前说的那一段话，包含了太多信息，众人心里都在想：陆家过河拆桥的事情看来是真的，甚至想要沈玉儿一尸两命，都要生了，如果想落胎，那就是要了她们母子俩的命。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也就陆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一个状元郎，现在居然罔顾王法。 顾瑾就是要在大家心里种下陆家枉顾性命的种子，足以让她自保一段时间，所以她说完就放心的晕过去了。 赵大娘看着沈玉儿晕过去，连忙招呼围观的几个妇人一起将她抬到自己家里，还好她也接生过好几个孩子，家里也备下了一些基本需要的东西。陆溪和陆老太太看着她们把沈玉儿抬到隔壁去，只能干着急。 过了一天一夜，沈玉儿终于平安生下一个男孩子。陆老太太听到产房里面孩子的哭声，想要挤进去看一眼孩子，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她就被赵大娘家儿媳妇拦在外面：“大娘，咱们都是女人家，你也不要太为难玉儿嫂子，她这些年照顾你家也辛苦”。一句话堵得陆老太太话都说不出口。 陆老太太想着，我要是不为难她，以后我儿怎能得岳家帮助？可是想着孙子也是自己盼了很久的孩子，陆溪在旁边深怕她娘反悔，悄声说：“娘，你忘记官家千金了？哪个官家千金要做后娘？再说到时候官家小姐的孩子不比这个孩子聪明？” 陆溪一句话又让陆老太太定了定心，决定和沈玉儿摊牌。 第3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3 陆老太太这样想着，走到产房门口，看着守在门口岿然不动的赵家儿媳妇，讨好的说：“香草，你看你能不能给大娘行个方便，让我进去给玉儿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好歹让我们解释一下”。赵家儿媳瞄了她一眼不说话，她那眼神气的陆溪想上来打人。 “香草妹子，麻烦你让她们进来一下”，正在外面大眼瞪小眼的三人听到产房里传来沈玉儿虚弱的声音。 顾瑾话音刚落，陆老太太就一马当先走了进去，陆溪也跟着进去了，进去之前她还瞪了香草一眼，香草才懒得理她。进门后，陆老太太缓步走到床前，看向顾瑾身旁的孩子说：“这孩子眉眼长得像河哥儿，肤色随你，奶白奶白的，真好看”。 “娘！”陆溪拉了一把陆老太太，把她叫回了神。 “大嫂，我再叫你一声大嫂，如果不是我们家救了你回来，你早就该死了，这条命就是我们家给你的，如果你自求离去也就罢了，这个孩子你送人也好，自己带走也好，反正我们陆家是不会承认他的，你们最好离我们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陆溪完全没有掩饰眼里的恶意，要她说，还是要弄死算了，永绝后患，到时候她们就去京城投奔大哥，她也可以靠着新大嫂重新找门亲事，到时候她就是人上人，官太太。 陆老太太见沈玉儿没有说话，接着说道：“玉儿，就当我们陆家对不起你，河哥儿也是你一路扶持上去，你也想让他平步青云，不想碍着他的道儿吧，你就当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家”。 顾瑾听着她们不知廉耻的话，心里怒气翻涌，这是属于原身沈玉儿的情绪，她冷声说：“不可能，相公说过，高中后就会接我们母子一块儿进京城，怎么可能会娶别人，即使要休妻，我也要当面问清楚他是何缘由。” 陆溪正要说话，被沈玉儿冷然打断：“再说，先把休书的事放一边，你们两个串通，想害我一尸两命的事情我要请大人来断一断，这可是你们陆家的血脉，为何要赶尽杀绝！”陆老太太见她执意要报官，吓得差点捂她的嘴，又怕她的举动惊动了外面的香草，硬生生忍了下来。 “玉儿，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希望你能理解河哥儿，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爱之人，这又于他在仕途上多有助益，还请你成全他。”陆老太太低声说道，她自觉这事有些对不住沈玉儿。顾瑾嘲讽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这样踩着我们母子的命去奔赴富贵，不觉得这样太恶毒了一些吗？” 陆老太太被堵得说不出话。 陆溪上前一步，不屑的道：“你都是我娘救你回来，才捡回一条命，你的命怎么能跟新嫂嫂那样高贵的身份比，你生的孩子自然也比不得新嫂嫂的孩子，就是今日陆家要了你的命，你也没有资格怨恨！” 顾瑾一边轻轻地拍着孩子，一边看着她们这副嘴脸，沈玉儿在陆家这些年，她一直都拿陆溪当亲妹妹看待，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她，好喝的好穿的也攒钱给她买，不管她想要什么，都会尽量满足她的要求！更是将陆老太太当亲娘一样孝顺！到头来他们却是想休了她，甚至害死她们母子！顾瑾真是为沈玉儿不值！ 沈玉儿为陆家操持十几年，到头来还要被他们吸干血，踩着上位，看她顾瑾不帮她把陆家撕下恶毒的嘴脸！ “我可以答应你们离开，但是你们要赔偿我，毕竟这些年家里有多少储蓄我是清楚的”。顾瑾很随和的道。陆家只是地比较多，陆河读书这么多年，赶考好几次，哪里还有存银？顾瑾可不管她们，“我要五十两，少一文钱，我都不走”。 陆老太太错愕，“就是十两我们都得凑凑，或许还要去借······”顾瑾打断她，“堂堂状元郎，会差这五十两吗？”陆溪跳脚，“留你们母子性命已是我们宽宏大量，你别在这里狮子大开口！” “哦？你不怕我立刻报官，告你陆家枉顾性命就尽管来取我性命，看你们哪时候来和我团聚，如何再去享京城的富贵，反正众乡亲们都可以给我做个见证”。顾瑾悠然的说道，她现在倒是一点不怕，等到脱离了她们，再谋划其他不迟。 陆老太太这么一想，给母子两人五十两确实不多，再说了，沈玉儿平时节约，这银子以后也是用在孙子身上。她面色很不好，“那再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养好身子，我这三天去借银，你拿了银子后，立刻离开，从此与我陆家再无关系，再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好！一言为定！”顾瑾爽快的答应了。 双方达成共识后，陆家母女俩急匆匆的出门，赶紧去借银去了，都想尽快的送走这个障碍物，最好永绝后患，再不出现的好！ 上一世沈玉儿没有反抗，在生产当天被迫害致死，如今顾瑾来了，已然摆脱了原来的命运。她看了看旁边的孩子，等拿到银子还得先照顾着这个孩子，沈玉儿的意愿是想生下这个孩子，毕竟这个孩子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亲人。既然已留下这个孩子，那就好好教导他长大，让他明辨是非，健康长大。 顾瑾是个不怕吃苦的人，但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喜欢让自己尽可能的舒适和愉悦。沈玉儿在陆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童养媳，这些年为了银子一直在外奔波，常常早出晚归，导致沈玉儿身体虚弱，差点难产。所以顾瑾还要想办法赚银子，才能有足够的盘缠上京城找陆河。 顾瑾当然不是找陆河叙旧情，而是要去撕下他虚伪的嘴脸。但是沈玉儿学的是小本经营，赚银子不快，还好顾瑾知道很多食谱，到时候去酒楼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卖食谱挣点去京城的盘缠。 三天时间如约而至，陆家母女捧着五十两银上赵大娘家来找沈玉儿，因为生产的关系，赵大娘以产妇不宜挪动为由，留顾瑾在家中留宿，想必是怕她被陆家母女迫害了去，这几天还每天一个鸡蛋，如做月子般照顾着顾瑾，顾瑾都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定好好报答这家心善之人。 第4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4 陆老太太进门来，给顾瑾几张银票和银子，“你不好带那么多银子出门，我给你换成了银票。正好，我顺便给你叫了一辆马车，你带上孩子这就离去吧。” 陆溪在旁边撇撇嘴，却没有说话，按她的想法，一文钱都不要给沈玉儿，让她自生自灭，还免得她们亲自动手。顾瑾伸手拿了过来，却是没有和她们争执，也想着她们不会这么好心给她叫了马车，但是，她也不怕就是了。 顾瑾回身和赵大娘她们寒暄了几句，顺便给了五两银子感谢她们家这些天的收留和帮助，想着来日有机会再报答她们。 然后顾瑾冷然的对陆老太太说道：“如今我和你们陆家从此两不相欠，你们以后也别指望着看孩子，孩子以后跟我姓沈”。“哼！到时候你要说到做到才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陆溪不屑的说道。到时候新嫂嫂生的孩子不比你身份高？你不要后悔才好！ 顾瑾也没有理她说的话，反正经过这一遭，已经在乡亲们面前埋下种子，到时候谁哭还不一定呢。顾瑾拜别赵大娘一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一个包袱就上了马车。 车夫是陆家母女在其他村上找的，就是要把沈玉儿拉到偏僻穷远的地方去，让她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如果路上遇见山匪就更好。 她们母女想的很美好，但是顾瑾早已看穿她们的想法，也不会拆穿她们，就见招拆招了。 村里离镇上坐马车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到了镇上之后，车夫对顾瑾道，“夫人，去磐安县省亲，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您又带了个奶娃娃，要不要先买点吃食？” 原来她们对车夫说她要去省亲，这应该也是对外的说法。“还是你想的周到，多谢你了”，顾瑾温和的点点头。车夫看她态度温和，心想这状元夫人还挺随和的，顿时受宠若惊，连忙说到：“夫人不必客气”。 马车缓缓驶入镇上，顾瑾打量着路边的商铺，含笑的对车夫说：“劳烦你停一下，我去抓点药，给孩子补身子”。车夫停下车，看着她抱着孩子进了药铺，他并没有多想。因为有些孩子出生的时候身子比较弱，是需要药膳补身的。 顾瑾抱着孩子，跟药铺的伙计说要借茅房，然后从后门离开。一刻钟后，抱着孩子的顾瑾已经花了高价钱，坐上了去府城的马车，母子俩的行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至于那个车夫，他只要说人送到位置就可以了，顾瑾赌的就是他不会说实话，毕竟陆家母女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 在路上除了花了点时间，停车买羊奶喂孩子，顾瑾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往府城，就这样也是跑了两天两夜才到。府城繁华，顾瑾找中人租了个院子，这个院子附近住的大部分是赶考的秀才，邻居都是读书人，自恃身份，不会太难相处，并且这里离衙门也近，还算安全。 经过几天的奔波，顾瑾并没有空闲下来，因为院子还要安顿，院子里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没有被子和锅碗瓢盆。于是她又跑了趟集市，掌柜看她一个女人家，还带了个孩子，主动让伙计给她送了回来。 伙计是个热心肠的人，在听说顾瑾需要找一个大娘帮忙做饭的时候，他主动推荐了自己的亲娘过来，只是有些迟疑的说“我娘就是帮人做饭的，她炒的菜很好吃，不如我让她来试试？”他又赶紧道“要是您不满意可以直接给我娘说，她保证不纠缠”。 翌日一早，门外就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她打扮利落，看见顾瑾开门，就先带起了几分真挚的笑容，并大方的询问：“请问是您家里需要人帮忙做饭吗？”顾瑾侧身让她进门，笑道：“是的，没想到小哥真的帮我找来了人”。顾瑾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但是因为也要同时照看孩子，所以她觉得还要慢慢看看。 “我夫家姓林，夫人唤我林家的就可以”，妇人自己介绍说道。“那我唤你林嫂子吧，嫂子我也不瞒你，我刚生下孩子，着急进京城寻亲，但是人生地不熟，想先等孩子身子养好之后再带他赶路，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照顾一二。”顾瑾爽快的说道。 “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活计，那肯定会做到让您满意才好”，林嫂子也是愉快的说，顾瑾对此更满意了一些。之后两人谈好了月钱，顾瑾也大方，所以双方都挺满意。 不等林嫂子问，顾瑾已经编了个带丰厚嫁妆入京寻亲的故事。因此，林嫂子看她们孤儿寡母，对她们甚是细心，不到一个月，奶娃娃已经被养得像白白胖胖的团子一样，很是惹人疼爱。 又过了半个月，母子俩的身子都调理得差不多了，而且看起来精神都不错，到了这里都没怎么出门，顾瑾手上和脸上都白皙细腻了许多。最近她正在询问林嫂府城最大的几家酒楼在哪个位置，她正想去卖几个食谱攒钱上京城，之前的五十两已经给母子俩调理身子花得差不多了，也到了上京城的时候。 第二天，顾瑾交代了林嫂子几句，就直奔城内几家有名的大酒楼而去。林嫂子以为顾瑾想去酒楼改善一下母子的伙食，还给顾瑾推荐了那几家的有名的菜色。有了林嫂子的推荐，顾瑾会很快结合各家的特色，各卖了两张食谱，甚至给最出名的两家酒楼调整了菜色，总共赚了近五百两，有了这些银两，进京就没有问题了。 顾瑾之所以在府城安顿，是想混淆一下陆家人的视听，毕竟陆家母女肯定要确保沈玉儿这个大麻烦确实不会回来，也不会让陆河那边怀疑，要让他相信沈玉儿失踪或者身亡，总之出现不了在她们眼前。 在顾瑾悠哉了两个月后，陆河也带人回了武溪村，准备接陆家母女进京。 第5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5 这日林嫂子买菜回来，正笑着和隔壁的大娘道别，进门后看到顾瑾抱着孩子站在屋檐下，立即跑过来对她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虽然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要仔细着些”。 顾瑾听着，笑了笑，不仅没有进门，她还抱着孩子，跟着林嫂子到了厨房门口，好笑的问她：“刚刚嫂子和大娘在聊些什么？”林嫂子本来想问她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饭菜，听她问起这个，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们平遥府今年出了个状元郎，我们去买菜的时候，在街上看见了状元郎的回乡的车驾，好是气派！” 顾瑾听着随口问道：“是状元郎在上面吗还是状元郎家眷？”林嫂子看她问的仔细，迟疑的道“不清楚，要不明天我帮你问问？”她见顾瑾若有所思，就没有打扰她，继续手上的活计。 想必是林嫂子今日出门买菜，正好遇见了陆河回乡，那这两天也是时候把院子退掉，提前进京城，顾瑾这么想着。 翌日一早，顾瑾就给林嫂子说，她身子养得差不多了，要去寻亲，麻烦林嫂子帮忙找中人退掉这个院子，顺便帮忙寻找进京的马车。林嫂子也是办事利落，不到两天就找了下家，租出了院子，也给她们母子俩找好了进京城的马车，那家人是个商队，看她们母子俩实在可怜，同意他们一起进京。只是两个月相处下来，林嫂子实在不舍得她们母子俩，嘱咐一定要回来看她，看顾瑾答应，她才挥泪送了母子两个上马车。 不同于顾瑾这边悠哉的生活，陆家这边可谓是门庭若市。 话说陆河回到武溪村已经两天，在这两天，登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都想沾一下状元郎的光，陆家这两天可谓是风光无限。等陆河亲自把来邀请他祭祖的族老送出了门，立刻就回身问陆老太太，他娘刚才差点说漏嘴了。 “娘，你刚刚说沈玉儿去投奔亲爹娘了？之前你来信不是说她失踪了？你确定她不会再回来了？”陆河不确定的再次询问。“河哥儿，你别着急，不管沈玉儿回不回来，她都是去找她亲爹娘了，这是对外的说法”，陆老太太淡定的说。 “大哥，你放心，我和娘私底下问了那个车夫，车夫说的是已经把沈玉儿送到了磐安县，再说，沈玉儿从小没有离开过武溪村，你还怕她找回来不成？再说，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去京城，也找不到我们，她再不会出现在我们眼前”。陆溪自得的说。 陆河听她们俩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转眼说起了正事。 “娘，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等祭祖一过，咱们就启程去往京城，如今我还未有官职，只入了翰林院，属于天子门生，但是翰林院有分发官署，虽然小了一点，也够我们一家三口过活”。听陆河的话，就说明他的计划里压根就没有沈玉儿。 “大哥，那新嫂嫂呢？没有给你换一个宽敞的院子？你们哪时候成亲？”，陆溪被陆河扫了一眼，赶忙闭上了嘴。“我虽与学士家千金有婚约在身，但姑娘家闺誉何等重要，还未成婚，溪儿休的胡说”！陆河严厉的说。 陆河知道他娘这些年来很辛苦，妹妹又有点娇纵，也得亏了沈玉儿持家有方。想到这里，陆河正色的说：“娘，到时候到了京城，你们要稳重一些，到时候家里的人情往来还要麻烦您和妹妹操持，我们现在不能和学士府有过多的牵扯，于我官声有碍”。 “河哥儿，我省的，”陆老太太配合的说，又立马道：“我也会约束好溪儿，不会让她闯祸，你放心！”“那好，等祭祖过后，我们就启程。”陆河如是说。 陆河高中状元，陆家族老要开祠堂、祭祖先。祭祖那天，来的都是陆家的族人和关系好的亲戚，纷纷对他道喜。还有说他和沈玉儿没有缘分，享不了这个福气，但是也没有人不是去的追根究底。虽然从早上便下起了小雨，但是陆家族人情绪高涨，根本没有被影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祠堂去，敬告祖宗。陆家族人加上那些亲戚，足足摆了十几桌。 又过了两天，陆家总算消停了下来，陆河打算着收拾行装，带着陆家母女去往京城。 陆老太太想着明天就要启程进京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外面的虫鸣声也觉得悦耳，干脆翻身坐起，想想还有什么行李没有收拾好，再起来归置归置。陆溪则是做着要做官太太的梦，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三架马车就到了陆家门口，外表就是最普通的青蓬马车，其中一架放三个人的行李，另外两辆马车，陆老太太和陆溪一辆，陆河自己一辆。陆家族人知道他们今日出发，还自发前来相送，陆河还嘱咐了一对忠厚老实的夫妻，给了他们银钱，麻烦他们时常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家里。还有人夸状元郎真的是不忘本，为人厚道等等。 一路上挺顺利的，陆溪和陆老太太还时不时的欣赏外面的景色，对即将到来的富贵生活满心向往，后来到了府城，他们也是跟着商队一起，白日赶路，夜里住宿。一开始人一天坐在马车上还腰酸背痛，后来习惯了，陆溪整个人都没精打采，更别说赏景了。 越往京城越冷，陆河赶着回来入翰林院，所以，走走停停，一个月后，已经到了离京城最近的府城姚城。因为离京城很近，这边很是繁华，他们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处处灯火通明。 “娘，再有三日路程就到京城了，我已经向上官通告过，先在姚城歇一日再启程，我已经写了书信着人打扫好家中，届时到了京城你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且再辛苦两日”。陆河对着收拾行李的陆老太太道。 “还是河哥儿想得周到，娘不辛苦！”陆老太太笑成了一朵花，“何况，我们是跟你到京城享福来了，也多亏了河哥儿能干”。陆溪在旁边也不住的点头，赞同她娘说的话。 在陆河一家三口在姚城休整的时候，顾瑾带着孩子已经到京城小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她听到了很多关于今科状元的事迹。 第6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6 比如，今科状元郎虽然出身贫寒，但是他容貌俊朗，待人温和有礼，被当朝内阁大学士榜下捉婿，即将与学士府二小姐成婚。二小姐本身也是温柔大方，知书达理，真是天作之合。 比如，状元郎只要与二小姐成婚，他的仕途从此肯定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这些是流传在坊间的消息，也许陆河也有意无意的隐瞒自己已婚配的事实，所以现在京城没有任何人知道状元郎还有一位夫人，大家都在羡慕状元郎的好运道。 顾瑾一边理着思绪，一边想着，陆河他们应该快到京城了。 她跟随的商队行程比较快，所以她比他们早到了半个月，所以有时间在京城站稳脚跟。顾瑾甚至还用卖食谱的银两，盘下了一间快要濒临倒闭的酒楼，因为这家酒楼的东家，老家有急事，着急用银两，就把酒楼便宜盘出去了，正好这个东家又试过顾瑾的食谱，所以很是便宜了顾瑾。 这家酒楼开了半个月以来，已经赚回了当初投入的银两，并且有了自己的熟客，一些有身份的人家，甚至每天都会提前来预定第二天的菜色，带回家去吃。顾瑾打算再试试新菜色，用赚的银两再多开几家店铺，争取多赚点家业，到时候给小奶娃娃----沈睿的家业就会丰厚一点，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在顾瑾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位老妇人，她连忙扶了一下，歉意的道：“这位大娘，你要不要紧？”那位大娘站直身子，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顾瑾看着大娘确实没有大问题，就跟着丫鬟上了马车。 只见那位大娘愣了一下，连忙追着顾瑾出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她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顾瑾的马车转过弯的身影。她连忙进来向酒楼的掌柜的打听顾瑾，“掌柜的，刚刚那位姑娘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吗？请问你知道她住在何处吗？”掌柜看她着急，就连忙给她说，“大娘你别着急，这是我们东家，你明天再来找她吧，她明天要来的。” “好的，多谢”。大娘说完，菜也不定了，连忙拦了辆马车回府。掌柜的也拿不准她有什么事找东家，但还是给顾瑾传了信，说了这件事情。 顾瑾搜寻了一下沈玉儿的记忆，发现她记忆里没有这一个人，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到了一边。她最近在东城外造了一个工坊，准备研究造纸术，现在毕竟是皇权时代，如果造纸术有了革新，那将是一项重大的突破，哪个皇帝不想自己在任期间可以有新的历史性突破，只要她研究出来，那她将会得到皇家的庇护，这样一来，就是陆河想要对付她，也要掂量掂量。 第二日中午，顾瑾的马车就到了酒楼，刚上到酒楼单独的书房中，掌柜的就过来通报，说是昨天的那位大娘，带了一位夫人过来，还说明了要找她，说有事情相商。顾瑾想了一会儿，就请掌柜的把她们带了上来。 她们上楼了后，那位夫人一看到顾瑾，眼泪就落了下来，还快走了两步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一边喊着她：“瑾儿，我是娘亲”。顾瑾能感受到这位夫人的激动和伤心，但是她只能向旁边的大娘询问：“大娘，你们这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你就是我的瑾儿，你左手腕里侧有个蝴蝶的胎记，娘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夫人激动的说。“姑娘，请问您家中可有长辈，家住何方？对自己幼时有没有什么记忆？”，大娘抹了一抹眼泪，询问道。顾瑾仔细搜了一下记忆，没有一点印象，她只好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了二位，因为现在距离幼时时间太久远，我实在想不起来，但是我从平遥府来。” “平遥府！你说平遥府吗？是和新科状元同乡的平遥府吗？”大娘仔细询问，“是，”顾瑾答道。“那就是了，姑娘五岁的时候走丢的，当时老爷任平遥府知州，姑娘走失，老爷着人找了姑娘三个月，然后才换了地方找，谁知道竟和姑娘擦肩而过”。大娘说着，伤心的擦了下眼睛。 顾瑾想着这位夫人可能是沈玉儿的亲人，在上一世的时候，他们一直找不到沈玉儿，是因为沈玉儿都没有活到他们找到她那天，已经香消玉殒。只听那位夫人开心的说道：“瑾儿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跟娘回家，你爹和你哥哥如果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开心。” “好！”顾瑾顺从的说，这些是沈玉儿的家人，如果能找到家人，想必她也会很开心。 顾瑾交代好酒楼的事情，就和那位夫人一起上了马车。沈玉儿原是当朝首辅大人的千金，首辅大人只得两个孩子，儿子是皇子伴读。当初首辅大人还任知州的时候，沈玉儿走失，就连沈玉儿的名字都是陆老太太取的。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家人之间还会不会如当初一般，要见面才知道。再说了，即使不认亲，顾瑾也能自己过得很好，完全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 马车转眼间就到了首辅府邸所在的正阳大街，只见正大门牌匾上书“顾府”二字，到现在，顾瑾才明白沈玉儿原来姓顾，也难怪了，和她同名，也算一种缘分。进了门来，顾瑾看见走廊各处都有丫鬟及小厮，他们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显得训练有素，看见她们进来，都屈膝行礼。 到了正院，见到了迎出来的父子俩，顾首辅今年正当壮年，四十岁左右，长相儒雅，态度温和的对顾夫人说：“这位就是瑾儿吗？”顾首辅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顾瑾，见她眉眼间有五分与夫人相似，神情像自己，他心里就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己丢失了多年的女儿。顾瑾也大方的随他打量，并没有着急改口。 旁边的顾皓顾公子不甘被遗忘，开心的说“欢迎妹妹回家，妹妹多年来受苦了”。他想到什么又说道：“妹妹，你走失的这些年，娘亲每年都要给你备上四季的衣服，都是当下时兴的花样，走，哥哥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 顾首辅夫妇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有点忐忑，女儿刚找回来，还是比较拘谨，不一定会习惯家里，但是他们希望她回家，所以期待的看着她。 第7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7 顾瑾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说道：“我们先进去说吧。”她也看出了他们对她的愧疚，但是她要和他们说清楚。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她的同时，再接受奶娃娃沈睿。 “夫人，虽然你们说的时间和身份特征，我都符合，稍后等我给你们说清楚，你们再做打算不迟。”顾瑾歉意的说，顾夫人看她说得诚恳，立即说道：“我们做父母的，把你丢失这么多年，只会怜惜你这些年漂泊在外，吃尽苦头，怎么会不认回你呢？”说着，她又伤心了起来。 顾瑾如实道来：“其实，我与今科状元郎不仅是同乡，还是他的妻子。” 顾家人听到她这话，面面相觑，可从来没有听过状元郎有夫人，更不知道状元郎夫人就是自家丢失的女儿、妹妹。就听顾瑾说，陆河为了仕途，休妻另娶，陆家人想要摆脱她，甚至想要她一尸两命的事情。听到这里，他们脸色瞬间都变了，想不到陆家这么丧心病狂。听顾瑾说的轻描淡写，可是细细想来，她肯定万分艰难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一时间，顾家人想要杀了陆家人泄愤的心都有。 关于沈睿小奶娃娃，顾家人是一致接受的，陆家人对还在肚子里面的孩子都能赶尽杀绝，如果他们不接受他，他不知道怎么活下去，顾瑾也不会同意回顾家。再说了，顾家本就人丁单薄，多个小孩子，家里也可以热闹一些。关于陆河的事，他们还问了顾瑾是否要帮忙，顾瑾说她自有分寸。 又过了两日，顾瑾带着孩子住进了顾府，顾家夫妇征得顾瑾同意，决定在五天后，给顾瑾办个接风宴，也是同时对外宣称，已寻回失散多年的女儿，把女儿介绍给大家。在接风宴的前日，顾瑾拿着造纸术的方子找到顾首辅，自然的说到：“爹，女儿在入京途中，因缘际会得了一张造纸的方子，且我已经试过，这个方子造出来的纸，比现在使用的纸更加白皙细滑。” 顾首辅接过方子，颔首道：“瑾儿从前受过太多苦难，现如今苦尽甘来，这个方子爹会帮你呈给圣上。”顾瑾想不到顾首辅不打算揽功，还打算以她的名义献上造纸术，看来顾家人是真心疼爱沈玉儿，不应该是疼爱“顾瑾”。 顾瑾住进来这两天，已经看的很明白，顾夫人对小沈睿是疼到了骨子里，真是无有不应的，而且小沈睿的到来，像是抚平了她这么多年的痛苦，她现在天天带着小沈睿玩儿，甚至小沈睿都排在了她亲儿子的前面，顾皓看着这种情况也是哭笑不得。 就在顾瑾与顾府相认这两天，陆河母子三人也成功入京了。当然，他们不知道顾瑾也来了京城，只一心的奔赴富贵而来。 陆老太太自打进京城以来，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在感叹，京城的物价贵，就是吃一顿饭就是要一两多的银两。要是在武溪村，一两银子足够他们家吃小半个月了。以前他们都习惯了伸手向沈玉儿拿银子，自然不知道她省吃俭用为这个家操劳了多少。 “娘，你也是，当初就不应该给沈玉儿五十两银，你看现在，京城物价这么高，大哥也要花不少银子打点，现在只凭大哥的俸禄的话，我们还是有点捉襟见肘。”陆溪抱怨的向她娘道。 “好了”，陆河打断了陆老太太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我的俸禄还是能够养得起全家吃饭的，而且已经有了院子，也不用付租金。娘，这么多年您辛苦了，如今儿子出息了，往后就是你享福的时候，家里的事情您不要担心，我自有打算”，陆河并不想继续在沈玉儿的事情上多费口舌。 “还有，溪儿，你以后也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要什么事情都大呼小叫的，你这样不懂礼数，到时候我如何给你找婆家？”陆河又严厉的对陆溪说道。陆溪听到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就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陆家自搬入官署以来，只陆河有一个贴身随从，平时跟他上下朝，处理一些各家信件拜帖事宜，然后还有一位做饭的大娘，帮他们做饭洗衣，就这样，也已经比之前在武溪村好了很多，所以，他们倒也挺适应。 陆家是在顾家接风宴前几日接到的帖子，陆河接到帖子后，还特意在与学士府二小姐见面的时候提了一下，询问了这件事，学士府的二小姐----薛璃，给他说，只是去走个过场，表示一下就好，是个认亲宴，没有什么特别的。薛璃为了表示对未来婆家的尊重，还表示，在宴会当天，她会派马车来接陆老太太和陆溪，让他放心。陆河对此心下满意，直夸她懂事贤惠。 转眼到了宴会当天，一大早，薛璃就派人送了两套价值不菲的衣裙，说是怕未来婆婆还来不及置办衣裙，还特意着人按她们的衣裙送来了配套的首饰钗环。陆溪摸着华丽的衣裙，漂亮的钗环，她不禁对着陆河一顿猛夸：“大哥，新嫂嫂也考虑的太周全了一些，连钗环都替我们选好了送来。”陆老太太对这个新儿媳也是很满意，识大体，思虑周全，他们陆家就应该有这种贤惠的儿媳。 她们换好衣裙，和陆河一起上了薛璃派来的马车，薛璃还贴心的指派了两位丫鬟照顾提点他们，给他们介绍各家大人及家眷，也防止她们俩遇到紧急情况，应付不来，毕竟这是陆家第一次出现在京城的宴会中，可不能失了脸面。 陆家人到了顾府门前，看着门口人来人往，花团锦簇，他们心里一股自豪感由然而生，好像他们不是来参加宴会，是步入了他们富裕的人生。他们又马上清醒起来，端起架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进入顾府。 顾府的下人小厮向来训练有素，马上迎他们进去，带到了相应的位置上。陆河看见同僚，交代了陆老太太两句就迎上去攀谈。也有一些大人的家眷，看在陆河的面子上，过来和陆家母女结交的，一时间，陆家母女觉得自家真的身份不一样了，有点飘飘然。 在陆家人进府的时候，顾瑾就得到了消息，不知道待会他们要在宴会上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真是拭目以待。 第8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8 顾瑾今天的衣裙，是顾夫人亲自在京城第一绣坊定制的，天青色的素色衣裙，裙子上绣着绚烂的春海棠，绚丽夺目。她的发式也是简单，只轻挽着一只碧玉桃花簪，坠着长长的流苏璎珞更显的她清新而淡雅。顾夫人定制的这套衣裙，把顾瑾衬的超凡脱俗。 顾夫人看着这样的顾瑾，又想到她吃了那么多苦，就想把她保护起来不愿她暴露在人前，可又骄傲地想告诉所有人她女儿这样的温柔漂亮。顾瑾看她这样的开心，不忍拂了她的面子，就随她打扮自己。 等顾瑾到达宴会的时候，有一些要好的世家小姐聚在一起说话，还有一些官员家眷围在陆家母女身边，相谈甚欢的样子。顾瑾微笑着进来，就发现所有的视线都包围着自己而来。她大方的跟着顾夫人一一认识在场的宾客。 众人见顾瑾落落大方，神色从容，跟他们想象中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完全不同，不免有些惊讶。顾瑾环视一圈，目光在陆家母女身上一顿，继续跟着顾夫人走向前去。顾夫人走到前来，拉着顾瑾的手，微微笑着向大家介绍说：“感谢大家赏脸前来小女的接风宴，这位就是我们家找回的女儿，顾瑾。” 顾夫人的话音刚落，陆家母女包括陆河都认出了沈玉儿！她竟然是顾首辅失散多年的女儿？！陆家人面色惨白，差点当场失态。他们甚至还在心存侥幸，她俩也许只是面容相似，毕竟，这位顾瑾比起沈玉儿，更高贵大方，不是沈玉儿一介乡野村妇可以比得上的，他们暂时先放心来，想着等宴会过后再打探一二。 正在这时，顾府的大管家着急的跑进来禀告说：“老爷，圣旨到！还是陛下身边的大总管亲自传旨！”众人面面相觑，但也只好带着心中的疑惑，和顾家众人一起跪下接旨！顾家众人因为顾首辅的提醒，倒是没有多少惊讶，都表现的很淡然，他们只是没有想到陛下的封赏来的这么快！ 圣旨上说，顾家女于社稷有功，赏黄金千两，封荣安县主！众人心里很是震惊，这顾家不是才寻回的女儿，怎么就入了陛下的眼，得了封赏呢？顿时，顾家女风头无两！顾家风光无限！ 宴会过后，顾家女获封荣安县主的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这可是大禹朝建立以来，第一位以平民之身获封为县主的，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入了陛下眼里的新县主有什么三头六臂。 顾瑾没有让顾首辅特意隐瞒她的来历，除了武溪村当时救了沈玉儿的部分村民，知道她因生产的事情彻底死了心，转眼投奔亲爹娘去了之外。其余人都不清楚沈玉儿的去向，更何况陆家有意无意的隐瞒。所以大家得到的消息都是荣安县主幼时在平遥府长大，虽然她和状元郎是同乡，但是没有人将他们俩联系起来，毕竟她们二人身份看起来很悬殊。 青雨巷官署陆家，陆河的随从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禀告打探到的消息，也只得了顾瑾是从平遥府而来的消息，再无其他证明她就是沈玉儿。看到这个情形，陆家三人彻底坐不住了，如果顾瑾就是沈玉儿，只要她出去说陆河休妻另娶，在学士府这块儿他就属于骗婚，那他的前程就完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与薛璃成亲，得到学士府的扶持。即使顾瑾不是沈玉儿，也要结份善缘，也许她看在同乡的份上还会帮衬他。陆河这样想着，到时候如果有机会遇到顾瑾，可以试探一二。 自从陆河与薛璃的婚事提上日程，陆河为了表明他对这桩亲事的重视，三书六礼都很用心。当然，薛璃也知道陆河家是新贵，没有自家有底蕴，所以她私底下补贴了陆河银子，用来置办聘礼。而且在薛璃的要求下，学士府置办的嫁妆尽善尽美，这桩婚事，在男女双方都极力促成的情况下，正在快速的进行。 这天，陆家母女挑选了一早上成亲需要用的料子，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她们在叫了两辆马车把料子拉回陆宅后，就想在外面酒楼吃上一顿再回去，毕竟，到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在外面酒楼吃过一顿呢。说来也巧，她们选料子的铺子旁边，就是顾瑾新开的酒楼，这家酒楼雅致非常，又不让人觉得拘束，陆溪进来大堂就不想再挪步子。 这个大堂很是宽敞，在掌柜身后的那面墙上，用小竹笺写着各个地方的特色食谱，客人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挑选菜品，陆家母女一进得店里，小二就机灵的把她们引到一安静优雅之处，询问她们的家乡，并积极地像她们推荐菜色。 看得陆溪啧啧称奇，她赞叹的对陆老太太说道：“娘，京城果然人杰地灵，还收罗了各个地方的特色菜，这样的话，随时可以吃不同地方的菜色，还不用跑断腿！”陆老太太看她高兴，就点了些她想吃的家乡菜，甚至还预定了几样菜稍后带回家里去，晚点陆河下衙门也可以尝尝味道。自从有了薛璃的补贴，陆家的日子过得滋润了不少，他们也没有为银子发愁过。 在她们俩进酒楼的时候，顾瑾已经收到了消息，她想了想，转身吩咐丫鬟送几道菜到陆家母女那桌，然后起身下楼。在那几道菜上的时候，陆家母女惊疑不定，因为送上来的两道菜，正是沈玉儿当时在陆家最喜欢吃的两道菜。 她们俩惊疑不定之际，正好看见顾瑾施施然下楼，往她们这边来。看着顾瑾脸上的笑，她们只觉得心里发毛，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怎么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我们也只是两个月没有见而已，就认不出我来了么”。顾瑾微笑着说道，只是她笑意不达眼底。 陆家母女没想到她接道破身份，一时间脸色青白交加，她们且顾不上如何辩解，满脑子都是完了！顾瑾就是沈玉儿！就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留她性命！她又是怎么到的京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家做的事都经不起考究！ 第9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9 陆溪小心翼翼的上前：“大嫂，还得多亏了我和娘，不然你也不会找得到亲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呢”，“是的呢，玉儿，你看你现在也好好的，当初的事情也对你没有任何损伤，再说了，当初我可是给了你五十两的！”陆老太太越说越有底气。 “哦？你们陆家真是好大的脸面，休妻另娶，还想谋害原配妻子一尸两命，要不是我命硬，现在早就是一坯黄土了！”顾瑾冷笑着说道，“你们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们，今天就是来给你们知会一声，就是你家做的那些事情，我怎么也要请大人给我一个公道！” 陆家母女听闻，脸色大变！陆溪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拿了休书拿了银两就应该两清！我大哥可是状元郎，岂是你能冤枉的?”"不说别的，你们骗婚的事情不知道学士府知不知道？”顾瑾悠哉的说道，接着她又吩咐丫鬟：“柳儿，有人对本县主不敬，给我掌嘴！”，丫鬟柳儿立即上前掌嘴，几息之间，陆溪就已经满脸红肿。 “玉儿······县主，看在我们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还请您饶了我们，放过溪儿吧！”陆老太太伤心的说道。“陆老太太，你一家的恩情我会永远记着的！”顾瑾说完，就带着丫鬟离开了。经过这一遭，陆家母女完全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两人灰溜溜的回了陆宅，准备等陆河回来商量对策。 陆河一个贫寒家庭出生的孩子，能够考中了状元，虽然有些运气，但更多的是他自身也比较聪明。若是沈玉儿品德有瑕，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可以堂而皇之的休了她赶她出门。若是沈玉儿自请下堂，知道的是说她自知配不上他而自行离开，不知道的，就会说他不能共富贵，连糟糠之妻都抛弃的人，丧尽天良！虽然他确实是这个想法，但是这些不可对人言。 回到陆宅，陆老太太赶紧着人去请大夫给陆溪看脸上的伤，不然姑娘家脸上留疤的话，可不好议亲。此时的陆河脸色很难看，又细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在得知沈玉儿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但是，他没有一点担心自己的孩子，而是担心落入沈玉儿手中的休书，那是他亲笔所书，做不得假，不可磨灭的证据。 陆河当机立断，觉得现在首要任务是先去学士府给薛璃请罪，毕竟自己主动坦白，总比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传言更好一些，女人对自己的情郎总是心软的。是以，陆河让随从去给薛璃传信，说是有要事相商，请她务必前来相见。 薛璃乃是学士府唯一嫡女，自小被薛大人宠如掌珠，所以她自来骄傲，在知道陆河娶过妻之后，就特别气愤！恰好陆河约见，这次，她再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和脸色，见面就给了陆河一巴掌，“你早说你当初娶了妻子，我家何必非要选你不可？我薛家如今也不会因为我而沦为京城的笑柄！”陆河苦笑，“当初娘也是为了有人照顾我起居，我和她从来没有感情，一心想考取功名，还好，让我遇见了你。” 薛璃听到这里，脸色稍微好转。当初会订亲，一是薛大人看中了陆河的才华，二来也是薛璃相中了外表俊朗的陆河，且陆河对她很是小意温柔。所以这次见面她才会气冲冲的过来，为了知道真相，也是为了商量对策。 薛璃经过了一番思考，对陆河说道：“陆郎，我先去找顾瑾，先稳住她，让她先打消报官的想法，到时候再给她相应的赔偿，她应该会收手。”陆河觉得不妥，顾瑾现在是陛下亲封县主，手上又有酒楼生意，如今还是顾首辅千金，未必看得上他的赔偿。但是，他又想让薛璃去试试，如果可行呢？所以，他很快同意了薛璃的提议，又好好的哄了薛璃很久，二人才分开，各自回府。 陆河回来后，笑容就没有落下过。陆老太太见了，一时间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即将有个贵女做儿媳，且儿媳和儿子感情还挺深厚，对儿子仕途有所助益。忧的是，儿媳是贵女，她在儿媳面前哪里敢摆婆婆的谱？万一甩脸色，回头会不会被儿媳弄死？ “河哥儿，薛姑娘脾气如何？”陆河一听就知道她担心什么，“娘，璃儿温柔贤淑，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听见这话，陆老太太不太相信。陆溪无所谓，不管薛璃好不好相处，只要大哥娶了贵女，自己就能凭着这层关系，找到一门好亲事。 “关于顾瑾的事情，先让璃儿去探探她的口风”。听陆河如是说道，陆家母女顿时放下心来。 翌日一早，薛璃就让人给顾瑾递上拜帖，往顾家去了。彼时，正好遇上顾瑾在就休息，她正在陪顾夫人和小顾睿在花园玩耍，沈睿小团子已经改为顾睿，现在的他，正是对新事物好奇的年纪，要在到处看有颜色的事物，看见喜欢的还手舞足蹈先去碰一下，奈何自身太小，只能欢喜的看看，但是他这个样子，实在可爱的紧。 顾瑾看到薛璃的拜帖，觉得自己索性无事，就让管家请了薛璃到花厅，准备会会她。 薛璃已经在花厅喝上了茶水，才看见顾瑾姗姗来迟，当初来参加接风宴的时候，是没有想到她们二人之间还会牵扯上关系的，还不是什么好事。顾瑾虽然是县主之身，但是薛璃并没有起身给她见礼，说到底，顾瑾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妇而已，所以她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顾瑾看她不是很懂礼数的样子，没有理会她，坐下就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叫人送上了点心。薛璃看见顾瑾悠哉的吃着点心，这是待客之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薛璃见顾瑾一直不开口，她只好咳了一声，示意的说道：“顾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已经听陆郎说起过你们的往事，但是事情还不到要报官的地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你说对么？” 顾瑾听见这话笑了一下，“薛二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原谅他是你的事情，而我只是想把他送进牢房而已，再者，作为客人，也该知尊卑礼数！” 第10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10 薛璃听到顾瑾明里暗里说她不知尊卑，脸色顿时青白交加，她只好讷讷起身，对着顾瑾行礼，“见过县主！”她以为顾瑾一个乡下回来的姑娘，没见过世面，不会注重这些虚礼，归根结底就是薛璃看不上顾瑾，即使她身份已不是当初乡下来的野丫头。 顾瑾看着她的脸色，淡然的放下茶杯说道：“这就对了，礼不可废，还请薛二姑娘下次记得！起来吧。”薛璃看她并不询问她今日来所为何事，所以她开门见山的说：“县主，听陆郎说了你们以前有些渊源？如今我与陆郎有婚约在身，所以想县主为我解惑。” “薛二小姐与状元郎果然情深，这还未嫁入陆家，就已经开始为陆家打算了，平遥果然是偏僻了些，竟不知道如今京城民风这般开放，”顾瑾嘲讽的说道，又看她脸色难看，提醒地说道：“薛二姑娘如果没有要事，还请自便，我与母亲约好了今日外出，恕不奉陪！” 薛璃没有想到她直接赶人，她着急的说道：“县主，你与陆郎缘分已尽，且他只是遵循父母之命纳你进门，虽你们之间并无感情，但能否看在陆家救你一命的份上，暂且放过此事，当作你们婚事已然做罢，还请你高抬贵手！” 顾瑾怜悯的看着她说：“陆家不是良人，你且看他们怎么对我，往后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辛苦操劳十来年，对他们一路扶持，到头来呢？他们要休妻另娶，害我一尸两命！”薛璃脸色苍白！一尸两命！陆家这么狠！这是她不知道的！“可是你难道不希望他好？你也不想你十几年心血白费吧？总还是盼他好的，这样，你看我们给你赔偿怎么样？”薛璃希冀的看着她。 顾瑾看她执迷不悟，不过是个被骗的可怜人罢了，“薛二小姐，我劝你及时止损，不要太费心思，言尽于此，希望你好自为之！送客！” 薛璃出得顾府后，仍然被刚刚听到的话震惊的回不了神！她想到自己殚精竭虑为陆家奔走！陆河居然隐瞒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种情况下，陆家是绝对讨不了好的！而且他有孩子！难道还指着她去当后娘？她堂堂学士府千金，居然挑了这么个玩意儿！她恨不得立即去陆家给陆河两耳光！ 薛璃吩咐马车去了陆宅，之前她和陆河都是在外面约见，并没有到过陆宅。说实话，只等了一会儿，薛璃就有些受不了了，这院子虽是官署，因陆河没有直接派官，只是翰林院里面的小官，只分的了这一间小院，院子又小又旧。虽然她明白这个院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位置已经很是难得，更何况是京城这个地方，但是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住这样的地方，薛璃就越发想要退了这个婚事，更何况他们家做的那些事情，经不起细查！ 陆溪看见未来嫂嫂登门，很是谄媚，她一心想攀上新嫂子的关系，议到一门好亲事，所以她极尽讨好。陆老太太面对这个儿媳妇，战战兢兢，想要靠近又不敢上前，就连茶水也是陆溪抢着送上的。陆家母女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落入薛璃眼中，她心里更添了几分烦躁。忍不住的催促身边的丫鬟：“去看看陆大人下衙门了没有。” 陆老太太看她皱眉，心里愈发紧张，更不敢说话。这是以前跟前儿媳妇相处时从来没有的感觉，一时间她心里没有底，陆老太太现在还不清楚薛璃已经知道了她们所做的事情，想要退亲。她正在想如果儿子真的娶了这样的一个儿媳妇，自己在她面前哪里还抬得起头？不过，想到学士府对儿子仕途上会有所帮助，她又觉得没什么不能忍的。 三人正在院子里僵坐着，就听见外面有马车停下，陆老太太飞奔出去：“河哥儿，你可算回来了，薛姑娘来了。”再不回，她都要僵成石头了。 陆河迎向薛璃，笑着问道：“璃儿，怎么样？顾瑾那边怎么说？”，“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陆河的笑容打散了，陆家母女更是呆愣当场！怎么回事？贵女都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璃儿？”陆河被当着家人的面打了一巴掌，有点下不来台，但是她还是要将面前的人哄好，“什么人惹你生气了？顾瑾？”，陆河询问道。“陆河，你对得起我？你之前给我说，你对顾瑾没有情分，那还和人家孩子都生了？我为你奔走，你却让我送上门给别人羞辱？”薛璃气愤的道。 她还嫌不够解气，继续说道：“咱们之间的婚事趁早算了吧，就当我有眼无珠！就算我不要脸面，我薛家也还要脸面！”陆老太太在旁边看着，对于这桩亲事，说的好听点是二人感情好，实则都是儿子在讨好薛璃，而且，她也知道如果自家这么婚事丢了，自家儿子一介寒门子弟，仕途上是走不长远的。 想到这里，陆老太太安抚的说：“薛姑娘，当初是我给河哥儿聘的沈玉儿，就是顾瑾，实际上就是为了照顾他的起居，也可以让他不用顾虑家里，有人照料，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说完这句，她还伤心的擦了下眼泪。 “好！那既然如此，那当初与我订亲时就应该如实相告，而不是想着要瞒着我，还要害人性命！这是知法犯法！”薛璃并不相信这套说辞，没有感情还能生下孩子？ 陆溪上前说道：“薛姐姐，你不要听沈玉儿胡说八道！当初她离开了我家，我们可是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已经和她两清！我还没有说她不遵守诺言呢！”陆河在一旁听她们争执，正在想怎么才能安抚好薛璃，他为这门婚事付出太多，连抛妻弃子的事情都干了，他实在是输不起！ “璃儿，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这事确实是我欠考虑，我与顾瑾，当初也算好聚好散！如今她一朝富贵，想必也不会来为难我！毕竟我家对她还有救命之恩”。陆河淡定的说道。 第11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11 “之前我也觉得顾瑾会给你留些颜面，可是你们陆家差点害死了她们母子！就是救命之恩都能抵消了！同为女子，如果我有这番遭遇，你今天肯定都已经不站在这里了！”薛璃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退亲，现下并不会受他哄骗！ 陆河听她所言，已经知道她有想要退亲的想法，而且会回府说动薛大人同意退亲，陆河一颗心像是泡在了黄莲里。此时他有些后悔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本以为娶了学士府的千金后会一路平步青云，结果弄得一团糟。 如果他当初没有抛妻弃子，那他也会是首辅大人的女婿，县主的夫君！顾瑾如今身份不比薛璃差，早知道就不折腾了！他心里烦躁，面上却不得不挂起笑容与薛璃解释。 陆河刚扬起笑容，就听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声音响起：“请问，陆河陆大人可是在家？大人想请陆大人及家眷询问案情。” 陆河面色瞬间变成了土色，陆家母女也面色惨白！他们想不到顾瑾居然不顾自己的名声，真的去报官了！她是疯了吗？ 陆河很快镇定下来，如果是问案，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是来缉拿，那几乎都是定罪了，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在还没有退亲的情况下，只要学士府肯出面保下他们，他们就还有希望！ 他很快亲自去开了门，把衙役们都迎了进来，衙役们进门后也没有寒暄，只是说大人有请，需要陆大人及家眷上公堂询问案情，还请配合。陆家母女见推脱不过，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去衙门。 等到了公堂之上，陆家三口发现顾瑾悠然的站在大人下首，并未下跪。是了，她如今贵为县主，又被陛下赏识，想必在大人这里有些脸面。且，这位京兆尹大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肯定会查明真相！ 陆河有官身在身，不用下跪，京兆尹大人对他也是客气，当今状元郎的面子不给，大学士的面子还是要给几分。所以，大人还算和气的说道：“陆大人，本官也是公事公办，还请你们配合一下，核实清楚案情，助我查明真相，就可以早日归家。”陆河点头称：“是，下官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隐瞒！” “那我们开始吧，陆杨氏，本官今日接到荣安县主的状纸，状告你们陆家过河拆桥，抛弃妻子，甚至想要害她们母子一尸两命，可有此事？从实招来！”京兆尹惊堂木一拍，吓得陆老太太腿都软了，不自觉的跪直了一些。 “大人明察！民妇也不清楚为何县主会状告我们家，县主幼时就到了我家，可以说，我们救了她一条命，怎么可能害她”！陆老太太并不承认要害顾瑾性命，只顾喊冤。 “陆氏，状纸上面说你曾想在参汤里下落胎药逼县主喝下？是与不是？”大人继续追问陆溪，“大人，民女只是想着大嫂身子弱，没有力气，真的只是熬了参汤而已，而且，因为大哥久未归家，大嫂那时已经产生了癔症，你看她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就知道了！”陆溪一口咬定了顾瑾是患了癔症，况且，她和孩子如今确实没有事情，好好的活着，单凭这一点，他们也不会入罪！ 顾瑾今天也没有想着今天就凭一纸状书就把他们送进牢房，只见她幽幽的掏出一张纸，呈给大人，“大人，之前我与陆大人确是夫妻，我十几年如一日为陆家操持家务，照顾双亲幼妹，如今他一朝高中，就要休妻另娶！抛弃妻子！既然陆大人如今已有心之所爱，那我愿意成人之美！只这休书，我不接，我自问对得起陆家，要写休书，也该我写！”顾瑾说的掷地有声，她今天的目的，是想让陆河休妻另娶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攀附权贵之人！ 陆家母女看她愿意放过她们，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早知道她没有证据，拿自家没有办法，就不用担惊受怕这么多天！ “大人，我与玉儿……我之前与县主虽是夫妻，但是并无太多情分，但是陆家多年也多亏她的辛劳付出，如果县主想写休书，那这休书我接着便是。”陆河一副大度的模样，他甚至还对着顾瑾行了一礼。 京兆尹大人看了下顾瑾，说道：“既然双方愿意和解，那本官就做个见证，今日就把这休书签了吧，从此婚配各不相干。” 在大人的见证下，顾瑾爽快的写下了休夫，上面写明了因陆河抛弃妻子，自己没有办法与此类人相守，现休之。陆河看了休书内容，脸色很黑，但是他还是很爽快签了名，摁了手印。 顾瑾欣赏了一下陆家人的臭脸，微笑着说：“大人，既然我已休了陆大人，不知道可有赔偿？不说其他的，我十几年来给陆大人交的束修，以及我辛劳赚的银子，他们是否要还我，早知道他们如此，我肯定不会待在陆家！” 大人觉得她的要求也很合理，便同意了她的要求。本来辛辛苦苦供出一个状元郎，还要被抛弃，最主要陆家的做法，实在是一言难尽。 “那你待如何！”陆河只是想尽快打发了顾瑾，但她如今的身份他惹不起，谈好这件事也许还可以握手言和最好，朋友总比敌人好。 “不多，这些年，就折合一仟两银子，再说，这银子都会用在睿儿身上。”顾瑾可不管陆河的眼神，她今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俩之前成过亲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撕下他虚伪的面具，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攀附权贵的小人。 陆河没有一仟俩，可是薛家肯定有！他相信只要解决了顾瑾这件事，名声都是可以挽回的，所以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但是陆河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刚刚来衙门太过于着急，薛璃那边还没有哄好！ 两人约定好三天之后，只要陆河交了赔偿的一千俩，他们自此两清！ 第12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12 他们俩离开衙门之后，今科状元郎与荣安县主原是夫妻，状元郎高中后，为与薛二小姐成亲，忘恩负义，休妻另娶，陆家人甚至差点想迫害县主，好在县主福气在身，逃过一劫，找到亲生父母！这些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瞬间传遍京城！ 陆河现下暂且顾不上满天飞的消息，等他往后平步青云，这些流言自会消失。 只要身份地位到一定高度，相信不会再有人敢说到他面前，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薛璃哄回来，不然，凭他那点俸禄，是不够赔偿给顾瑾的。 自从他与薛璃订亲，再也没有为银子发愁过，可想而知，如果薛家退亲，他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还会遭到学士府的打压。陆河深深的明白，寒门学子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盾，在仕途上是很难有出路的。 陆河亲自去珍宝阁买了一支薛璃喜欢的簪子去了薛家，可是却连薛府的大门也没有进去。 早在薛璃回府的时候就有吩咐门房，如果陆河来了，把他拦下。 “陆大人，小姐吩咐过，您不能进去，还请您不要为难小的。”门房为难的说道。陆河知道薛璃还在气头上，也就没有坚决的要进去，“那麻烦你把这个盒子送给小姐，她看到了兴许能原谅我。” 陆河姿态摆得很低，门房也不敢为难，毕竟这位可是差点成为府上的姑爷了，他也不敢接下，就朝旁边的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通报一声。 一刻钟之后，门房匆匆跑来，后面跟了薛璃贴身丫鬟，丫鬟走进前来，向陆河福了福身，说道：“小姐说了，请陆大人不要纠缠，还请把这个带回去，等我家老爷回来了，小姐会亲自给老爷说退亲的事情，最迟明日，就会派人去退亲，陆大人请回。” 陆河听完，他也知纠缠无用，遂一副深情的模样，“还请转告小姐，我初心不改，定会求得她原谅。”说完，他转身走了，还有几分落寞的意味。 对于陆河及家人做的那些事情，都不用薛璃告知，薛大人已经全部知道。薛璃并没有打算隐瞒，顾瑾那样为陆家付出十几年都差点丢了性命，她说不准哪一天她没有了用处，陆家会不会丧心病狂的要了她的命！ 这种混账，她要及时止损，不会帮他说话。 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不用薛家故意打听，所以他们很快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薛大人细细的看了女儿的神情，“璃儿，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女儿回来之后，说起这些事情哭哭啼啼，薛大人绝不会问出这种话，他看女儿很是冷静，明显已经有了决断。 “看他的态度，并不是真心来挽回我，更像是舍不得我们家，更何况，我要退亲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本人的人品有问题，还有他们家人，能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都可以说明他绝不是良配。”薛璃说得条理清晰。 薛大人听完女儿这番话，脸色不是很好看。他活了大半辈子，又混迹于官场，许多事情看得通透，他心里也明白，女儿说得很有道理，他只恨自己识人不清，怕这个事情过后，会影响女儿的婚配。 “好！明天就派人去把你的庚帖要回来，这婚咱们退掉！” 陆河那边耶知道薛家肯定会退亲，顿时心里很是烦躁。这时，他突然想到之前有一位同窗，也是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每每到用银的时候又能毫不吝啬的拿出银两，去询问一下，也许他有什么办法。 陆河的那位同窗，姓林，在家行三，所以，大家又称他为林三公子。陆河带了礼物上门，他看到林三现在外表斯斯文文，却浑身富贵，手里的扇子上都坠了一块清透的玉。 “什么风把状元郎追来了，真是蓬荜生辉！”林三热情的说道，一边带着陆河进了院子。“林兄，说来惭愧，陆某最近囊中羞涩，想来请教一下林兄，是否有什么办法助我度过难关？”陆河说完深深一揖。 林三很是受用他这个态度，微笑着说，“陆大人不知，我如今是做什么营生的？你只要写了字据，多少钱都可以借到手上，只要你按时还清本钱和利钱，银两不是问题。” 现在才知道林三是在放利钱，但想着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归还，这也是一个好方法。他立刻写了字据，摁了手印，借了两千两银子，约定了一个月之内还清。 林三再次叮嘱：“陆大人，看在咱们有同窗的情分，还请你在约定时间内归还银两，我手头上的银两都是有数的，不要毁我信誉。”说完，林三客气的送他出了门。 听着林三的一番话，陆河再次后悔自己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本以为娶来学士府的小姐后就能平步青云，结果还没有娶到，自己的生活已经一团糟！ 陆河得偿所愿，并不欢喜，他立即回了陆宅，叫上陆家母女坐上马车，一起往顾宅而去。他想着，既然要了结此事，那顺便道个歉，结个善缘，没必要到结仇的地步。 顾瑾刚刚到府门口，就看见陆家的马车停在门口，她也没有为难他们，因为她派了人时刻盯着陆家，所以自然知道他们是来还赔偿的银子的，当即带他们进了府里。 “姑娘，小公子刚刚还在闹着要找您呢，奴婢这就给她说您处理完事情去找他玩儿。”丫鬟上前禀告，因为顾瑾回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顾睿，所以她要先来询问一下主子。 “下去吧，我待会过去找他。”顾瑾顺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抬眼询问道：“想必陆大人人脉广阔，三日之期还未到，就已经筹得银两，真是可喜可贺。” 陆家人从刚刚听到的丫鬟的话里就听出来了，小公子就是指顾瑾当初生下的孩子，特别是陆老太太，这个孩子，当初自己也是期盼了很久，如今他肯定过得很好，还有丫鬟奶娘伺候，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见一下，但是又怕顾瑾不同意。 陆河和陆溪就没有这个想法，他们想法倒是出奇一致，都是想尽量挽回薛璃，才可以谋以后，所以他们对这个孩子，没有很大的期待。 他们现在一心想尽快摆脱顾瑾这个麻烦。 第13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13 “见过县主，如今我家已经筹齐一千两银，当初我不知道你已经怀有身孕，我娘她们也想来为当初的事情道歉，不是有意要伤害你，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陆河态度极尽卑微，就是想让顾瑾还会看在当初扶持的情分，高抬轻放。 顾瑾似笑非笑：“让我放过你们？你娘和你妹妹当初可差点害死我们母女，被我逃掉了，那是我命好！” 陆老太太哑口无言：“是我们对不住你，但我希望你看在我当初救了你的份上，过去的事情咱们都暂且放下，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很长远，不要一味的沉溺于仇恨当中。” 顾瑾并不理会他们，着人接过那一千两银，“就当我过去的十几年喂了狗，从今日起也别扯什么同乡之情，我和你们陆家再无任何关系，还有，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你们也不要想着上来攀亲。”她冷笑着继续说道：“别以为学士府就是那么好糊弄的，就凭你家这类人家，如果没有了功名和官职，你觉得你有几分能入了学士府的眼？” 她起身出门，“来人，送陆大人一家出门，往后再不准他们入府！” 陆家人出了顾府，才听了陆河说他是借了利钱，也就是说陆家现下已没有退路，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与薛二小姐成婚。他们匆忙的赶回陆宅，想请媒人过来商量继续走三书六礼的事情。 正当陆河的随从要出门的时候，看见媒人亲自上门了，媒人后面还跟了学士府的大管家，随从还以为大管家是来请陆河商量亲事的，赶紧跑回去通报。媒人看到这个场面，有点头皮发麻，当初她听说是给学士府小姐和状元郎做媒的时候，还一马当先，现在状元郎家里做的那些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他们这桩婚事也将成为她职业生涯上的污点，想想就捶胸顿足！ 陆河也不知道薛府管家的来意，他只好面带笑容的迎上去，“大管家里面请，先进来喝口茶。” “陆大人不必客气，小人是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意来取回订亲信物和小姐的庚帖，我们两家婚事作罢，还请陆大人配合一下，大人说了，之前你们家送的礼，就当是给小姐的赔偿，就不退回了，我们薛府给陆家的礼物，也不必送还。”管家淡然的说道。 陆河一介寒门士子，有幸得老爷青睐，居然隐瞒婚事，害的自家小姐名誉受损，按他的说法，就不应该再给他留脸面，让他知道学士府的怒火。 “大管家，关于这桩婚事能否让我到大人面前解释一二，其中我与县主的误会已经解除，再不会影响小姐闺誉，还请大管家代为引荐。”陆河心里着急，如果亲事现在退掉，那他往后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大管家却是不敢应下，也不会应下，待取回了信物和庚帖，他就带着媒人回府去回禀去了。 “大哥，怎么办？如果你与薛小姐退亲了，那我以后怎么办？你说过要给我在京城找一门好亲事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陆溪着急的去拉陆河，“怎么办？你们当初事情没有办好，留下个隐患，我尚且还不能自保，我们可还欠着利钱！不要一天天的做你的美梦！”陆河吼道！ 陆溪被陆河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到，久久不敢说话。 陆河依旧每日去衙门，但是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显得暮气沉沉，打不起精神。 转眼已经过了十几日，在这期间，陆河好几次想要求见薛大人或者是薛璃，都没有能堵到人，次数多了，他也知道薛家并不待见自己。可是，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再见不到他们，他可要还不上钱了！ 陆河最近的表现来看，他借钱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确实有少部分同僚已经知道，这要是闹大了，议论的人一多，很容易就能翻出来他和顾瑾闹翻的真相，他也没有了学士府做后盾，这样的情况下，上官也不会提拔他！更何况，顾瑾已经拿了他赔偿的一千两，又自己贴了几千两，全部捐赠给大人修路造桥了。 这份善举，可是连陛下都夸赞了的，谁敢上前惹荣安县主不痛快？那不是告诉陛下，你眼光不好？ 陆家母女听到顾瑾把自家赔偿的银两捐出去后，气得在家里大骂了一顿，说顾瑾不缺钱，为什么不放过自家！就是故意找自家麻烦！ 薛大人自然是听说了陆河的事，最近都是能躲就躲，即使他求到自己面前，他也不想管，也不会管！他同时也约束了女儿，不准出门，虽然女儿之前态度很是坚决，万一女儿心软了呢？万一呢？他还是不要堵了，最近少出门吧。 在薛大人故意躲着的情况下，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这日，陆河在下衙门的时候，在家门口遇上了林三。 “陆大人，之前你我约定的期限已到，你借的银子，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那答应了我的事情就该兑现了，我等了两日，看你许久不上门来，只好亲自来了。”陆河听他这样说，他连最基本的笑容都维持不了。 陆河心里发慌，把林三请了进去，他先拿出之前借的剩下的八百两银给林三，剩下的实在是没有钱给他，“林兄，再宽限几日吧，生出了些误会，反正我不会欠钱不还。你知道的，我与薛府熟悉，到时候只要我们关系和解，就能还了欠你的银两。” 林三并不买账，关于欠了自己银两的人，肯定会过多关注，这段时间，陆河一直想登薛家门而不得进的事情，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他们两家已经退亲，那肯定二人之间要和好，得先跨过薛大人那关，且薛二小姐又不是个傻的，反正他觉得陆河希望渺茫。 “那行吧，之前你说的是一个月之内还清，我就已经跟别人承诺一月之后将银子借出去，现在你拿不出银两，我就耽搁了人家的事，咱们可是白纸黑字，摁了手印的。既然陆大人也有难处，那再宽限十日，十日期限到了，陆大人还是还不上的话，我只好请京兆尹大人帮我做主。” 陆河真是有苦难言，他只好承诺十日后把银子还清，这才将人给打发了。 第14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14 陆老太太看着陆河颓然的模样，上前轻声的说道：“河哥儿，要不，我和溪儿先回武溪村？免得拖累了你。”“娘，还不至于到此地步，我的俸禄好歹够我们一家人简单生活。”陆河打起精神。 还有十日，必须想办法把银子凑齐。 外面都在议论：都以为是新科状元郎是咸鱼翻身，从此带着全家改换门庭。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多久，新科状元抛妻弃子，攀附权贵，却遭学士府退亲。反而是曾经抛弃的妻子，是顾首辅失散的千金，又因为献计，得了陛下的另眼相待，封为荣安县主。往后几十年，只要她不犯错，都能享尊荣富贵，不知状元郎可曾后悔？ 那肯定是后悔的，当初和顾瑾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日子清贫了一些，但由于顾瑾吃穿用度都是紧着他来，所以他并没有任何负担，如果不瞎折腾，自己现在有妻儿，也当上首辅的乘龙快婿，更不用负债。 想归想，他现下也只能先去找薛璃，只是和往常一样，他今天依旧没有能进去薛府，更是见不上薛大人和薛璃。 顾瑾虽然因为认亲，回了顾府，但是顾首辅和夫人都没有插手她的生意的意思，他们知道女儿主意大，城外的造纸术有了相应的官员接手，现在她只需要管理好自己的酒楼就好，但是自家女儿好像天生就很会做生意，酒楼已经开了很多分店，听说她最近还想要开一家胭脂铺子，于是，他们很放心，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去做好了。 关于陆河借了利钱的事情，顾瑾是知道的，而且她还知道陆河今天又去了薛府，还让马车特意绕了一圈，到达薛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陆河被门房拦着，在门口进不去。 陆河一扭头，就看见衣着华丽的女子，施施然的下马车，向他走来。如今的顾瑾，身上一点看不出当时在武溪村时的谨小慎微和对他的讨好，就像是天生的大家闺秀，仪态万千。 陆河恍惚了一下，连忙行礼：“见过县主。”“县主可是来找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在的，您这边请。”门房指引道。顾瑾微笑一下，“我就不进去了，这是我铺子里的新脂粉，稍后麻烦你给你家小姐送过去。”门房连忙答应。 顾瑾也不是特意给薛璃送来，她已经给各家夫人都送了一些新脂粉试试，今天只是顺便过来看陆河笑话而已。“陆大人好巧，怎么，来给薛小姐送礼物吗？二位可是好事将近？到时候可要给我送一张请柬，沾沾喜气。” 陆河笑容勉强：“县主说笑了，我是有公务找薛大人。”如今京城里他被退亲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而且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她去衙门去递了状纸，他就不信顾瑾不知情，她就是特意来奚落他的！ “哦？那就不妨碍陆大人办公。”顾瑾说完，笑着走了。 陆河本来还想请顾瑾帮忙，如今她那么多的铺子，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她随意漏点指头缝儿，都够他偿还利钱了。可是顾瑾恨陆家入骨，尤其恨他，他肯定不会对陆家施以援手！他只好灰溜溜的回家去。 眼看十日之期要到了，陆家还是没有筹到银两。周围的同僚，能借到的已经借了，还是没有凑齐。陆河也知道薛大人那边行不通，只好日日打听薛璃的行踪，哪怕是求不得他原谅，能借银两解决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还剩下三天的时候，陆河成功的堵到了薛璃，薛璃也是一时兴起，她只是想着来顾瑾新开的脂粉铺子看看样品，上次她送的那盒还挺好用的，谁知道就被陆河堵个正着。 薛璃原先确实是想过嫁给陆河，状元郎虽然三年一个，可是这么年轻有为的还是不好找。再说，陆河为了娶她也是付出了很多，也算有诚意，成亲后的话，她算是下嫁，陆家人不敢拿捏她。 可是她也没有想让陆河抛妻弃子，你有妻子你早说呀，又不是非他不可，加上陆家人对前儿媳的态度，哪天她要是没有了用处，说不准陆河就要抛下她，转而求取别人，像陆家这种利益至上的人家，她嫌命长了才会嫁进去。 陆河可想不到薛璃所想，他估计着薛璃只是在闹脾气，对他还是有几分情分的，不说和好，起码可以施以援手，他这么想，也是这么说了：“璃儿，好久未见你了，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已经解除我与县主之间的误会，你能不能原谅我？” “陆大人，男女有别，我们已然退亲，并且已经说了以后嫁娶各不相干，你自然不好再唤我闺名，还请陆大人自重。”薛璃漠然的说道。“抱歉，薛小姐，只是习惯并未改正过来，如今我遇上了一些麻烦，能否请你帮忙，我在京城没有相熟的朋友，只有你能帮上忙······” “别拐弯抹角的，有话快说。”薛璃打断他，她今天本来就是偷溜出府，可不想被围观。 “其实就是一点小忙，之前因为时间太仓促，借了些银两赔偿给县主，现在已经快到归还之期了，我还未凑齐银两，你能否借一些银两我渡过难关？”陆河有点难以启齿，他考中状元后挺直的腰杆，都弯下去了几分。 “没有银两，本姑娘都还没治你一个骗婚之罪，你还敢来借银两？当初你高中后，置办院子、打点关系以及安顿家人，哪一样不是本姑娘亲力亲为？到头来你们陆家是怎样的？你看我如今的名声差成什么样？”薛璃越说越气，根本没有压住声音。 陆河看着她越说越大声，很想上前去捂住她的嘴，不要让她再说了，可是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他只好悄悄的走了。薛璃看他走得快，心情愉悦了几分，转身进店里挑选脂粉去了。 直到太阳下山，薛璃才在丫鬟的催促下回府。出了铺子之后，上了马车，她也没有发现，她的马车后面跟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转入了一条巷子后，后面的马车匆匆下来两个壮汉，先是拦停了薛璃的马车，随后他们把车夫和丫鬟打晕，扔在车上。 薛璃被敲晕带上那辆不起眼的马车，带出城去。 第15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15 半个时辰后，薛璃的车夫和丫鬟醒来，都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赶紧回府通知老爷。 天色逐渐变暗，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薛璃，一路往外城而去，薛璃也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她也不出声，任由他们捆着，还顺势闭上眼睛装晕。她想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天子脚下行凶，难道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 马车没有走官道，也没有在京城里，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又走了半个时辰，才总算停下来。有个人粗鲁的把她拽着丢进了一间屋子。 “你可要轻点儿，这位可是学士府家千金。” “管她什么身份，我们只管把人带来，拿了银两，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可与我们无关。” 薛璃闭着眼睛，还在想着是谁要绑她来，就有一个声音，随风飘来：“多谢你们二位了，到时候拿了赎金，会给你们分银两。”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就更奇怪了，算起来，她得罪的大概只有陆河一个，得罪的女子应该就只有顾瑾一个，因为她算是间接的抢了她相公，可是，观顾瑾行事大气，不会为难她才对，更何况，这个声音就不是顾瑾的声音。 薛璃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继续装晕。又过了一会儿，像是那位女子独自一人进来，看她是否还昏迷，还嘀咕了一句，“大家闺秀果然娇生惯养，都这么久了还没有醒。”声音离得近了，薛璃觉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先观望观望，这样一想着，薛璃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薛璃醒得时候，全身酸痛，她竖着耳朵听，外面隐隐约约有人争执的声音传来：“溪儿你疯了！那可是学士府的小姐！出了问题你有多少个脑袋赔！” 这是……陆河的声音？怎么会是他？！溪儿？陆溪！那个差点成为自己小姑子的陆溪？她为何要绑了自己？自己以前对她不够好？想到这里，薛璃怒从中来！ “陆河！你对得起我！我自问对你陆家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你们怎么能绑了我来？！”薛璃大声怒吼，此刻她已顾不得自己千金小姐的身份，只想好好问一下陆家人，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挟持官家小姐？！ 外面的兄妹俩听到这声怒吼，吓得惊了一下！他们赶紧止住争吵，推门进来。 经过了一晚上的薛璃，身上已经没有了大家闺秀的仪态，浑身上下都是稻草，脸上的妆容已经花掉了，虽然她形容狼狈，但是怒火不减！此刻正满脸杀气，恨不的剐了他们。 “大哥，我看你这些天来天天愁容满面，只是想帮你的忙而已，我们又没有伤她，只要她家给了赎金，我自然把她放了。”陆溪不以为意的说。 “真是无知村妇！你挟持官家之女，又行勒索绑架之事，如果事情败露，最少监五年！”薛璃这会儿倒不慌不忙了，他们反正不敢把她怎么样，也许还要乖乖送她回去。 陆溪听到吓得脸色煞白，还在嘴硬：“你别在这吓我，只要你家里按时把赎金送来，你再答应我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我就会保证你平安的回家。” 陆河急忙过来解开薛璃手上的绳子，想要放她离开，“璃儿，我现在放你回府，你保证放过我妹妹，我为她绑了你这件事情道歉，等你安全离开，我马上送她离开，不让她再出现在你面前！” “陆河，你可是官员，知法犯法！以前我有眼无珠，只以为你才华无限，现在才知道你毫无底线！还有你妹妹，她还不是借着你是状元郎为所欲为！”薛璃嘲讽的说道。 陆河哑口无言，他刚刚甚至在想，如果薛璃没有醒来那么快就好了，他就可以拿到赎金，还清利钱，然后再悄悄的把薛璃送回府，她也不会发现是他们兄妹做的，一举两得。 “我现在把你送回去，请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放过我妹妹，以后我们家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陆河早已后悔，当初摒弃糟糠之妻，甚至为了娶高管之女，就连自己的血脉都能放弃，他做了这么多，如今，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正当他们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顾瑾带着官府的人到了。 他们看着顾瑾居然带着官府的人来了，双方不用的心情，薛璃当然差点喜极而泣，而陆家兄妹，脸色当场就变了！ “还是我来得巧，还好薛小姐没有什么事情，不然我难辞其咎，薛小姐毕竟是从我店里出来后丢的，我帮忙报官也是份内的事情，不用太客气。”顾瑾笑的不怀好意。 陆河强行辩解道：“县主，我妹妹约了薛小姐来谈事情，我只是恰巧路过，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县主！救命！是他们绑了我来，还想用我要挟我爹给赎金！还请县主救我回去，到时候必有重谢！”薛璃说着就要奔过去。 “薛小姐稍安勿躁，之前帮忙绑架你的两位绑匪，已经主动招供，说他们是受了陆溪的指使，只要将你绑到这个地方，再让你在这里待一天，就可以拿到酬金。”跟随来的衙役温和的跟薛璃说。 这位可是学士府的千金，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自家大人非得被参一本管理失职之罪，还好还好，还好找到了，衙役擦了一下不存在的汗水。 “大哥，救救我，我只是想帮帮家里的忙，也没有伤到她，大哥你帮我求求情！”陆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既然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薛小姐已经找到，那就把陆溪押回去，送薛小姐回府”。带头的那个衙役大手一挥，就要带走陆溪。“今天的事情还多谢了县主，要不是你及时救下了车夫，我们也不会这么快的找到薛小姐！” 顾瑾温和的说道：“众位大哥不必客气，我是见义勇为，见不得有弱者受苦，还是辛苦各位跑一趟”。 陆河心里郁闷，见鬼的见义勇为！顾瑾就是想看他笑话！ 第16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16 随着陆溪被押解回京城，学士府小姐被前未婚夫家妹妹绑架勒索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大家都在议论薛璃遇人不淑，都已经退亲了，都还要被当做要钱的筹码，真的是倒霉透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状元郎妹妹才因为绑架被抓入了大牢，他自己也因为欠钱不还被大人传唤。 这状元郎一家是怎么回事？先是抛弃了首辅女儿，再是被学士府退了亲，现在，他们兄妹俩还同时进了衙门，这番变化也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陆河的罪名还轻一些，欠钱不还最多是把钱还清而已，陆溪可是绑架了学士府的小姐，不说大人要如何发落，薛小姐就先不会放过她。 陆河也知道他只要把钱还了就可以，但是他没有钱还。 陆老太太听说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进了衙门，她匆匆赶来，想去探望一下陆溪，却被挡了回来，说是等大人开堂审判后，自会给予探望。 她出了衙门，在门口遇见了出来的陆河，“河哥儿，你怎么样？你妹妹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仕途？大人怎么说？你妹妹还能出来吗？”她问的着急，陆河失魂落魄的答道：“娘，当初进京的时候我就给你说了要约束好溪儿，免得她犯下大错，你看看她现在简直胆大包天！她能不能出来还是看薛府怎么说！如果他们愿意原谅，溪儿还可以轻判，如果不原谅，起码要打一顿，再关几年！” 陆老太太听他说完，忍不住要去找大人求情，溪儿一个女子，在大牢牢里面关几年，出来可就没有人家愿意娶了！一生都毁了！ 陆河连忙拉住她，“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欠的钱还了，不然我也要被抓进大牢！”“那要不我回武溪村去把田地卖了？能凑一点是一点。还是我私下去求一下顾瑾或者是薛大人？”陆老太太和陆河商量着说道。 陆老太太看着陆河沉默着不说话，顿时悲从中来，自打陆河读书以来，自家人对他报了多大的希望她是知道的，现如今他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还要靠回乡变卖田地和祖宅才能还清债务，完全没有了刚刚考中的意气风发，都怪她们当时要害了顾瑾，真是一报还一报。 如果没有要害顾瑾，他们将会是首辅家的亲戚，河哥儿的仕途、溪儿的婚事，都会有个好结果，而不是这样灰溜溜的回乡，可见害人终害己，陆老太太已经后悔了，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顾瑾不会原谅他们，甚至不会帮他们。 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陆溪很快被判了打三十大板，监五年。那三十大板完全是在薛家的施压下，多增加了十大板，薛璃就是想出口恶气，也没有想着要把陆溪打死，所以在打完之后还派了个大夫给她治商，说只要留下她性命就好，就这样，陆溪被关进了大牢。 顾瑾在陆溪被关进大牢后，还去探望了她，当然不是为了和她叙旧情。她看着陆溪要死不活的样子，嘲讽的说道：“你不是一心想要攀附新嫂嫂吗？怎么会忍心下手绑架她？是了，我们相处十几年你都能下得了手，更何况一个已经对你们没有帮助的人，绑架了她还可以交换赎金呢，果真是自私自利！” “要不是你一心报复，我会落入这番田地？当初就不该让你逃掉！”陆溪气愤的说。 “你有这般底气，还不是因为有个做状元郎的哥哥，我看你还是不知悔改！不知道，如果你哥哥没有官职和功名，你又待如何？”顾瑾不同于她的歇斯底里，甚至还很好心的给她拨了一下头上的草屑。 顾瑾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丫鬟离开了牢房。 陆老太太因为陆溪的入狱，她更觉得要尽快回乡去卖了祖宅和田地，希望可以帮陆河把利钱还清。但是还没有等到她回乡，陆河就出事了，在他下衙门的时候，拉马车的马儿发疯，拉着陆河一路狂奔，车夫已经在半路上拼命的跳下了车，只留下了昏迷的陆河。 陆河浑身是血的被送去了医馆，陆老太太看见这种情形，差点晕过去，但是她也还是强撑着请大夫尽力救治儿子。 两刻钟后，经历了大夫的全力施救，昏迷的陆河终于醒了过来，他醒来后得知自己已经摔断了双腿，顿时心如死灰，仕途没有了，贵女也没有了！没有残疾了双腿的官员！他知道是林三的人，但是他不能提，因为他没有证据，只能认栽！ 陆老太太想着带着陆河回武溪村，好歹村里还有田地在，自己也还有一把力气，是足够养活他们两人的。但是陆河不同意，他坚决留在京城，要他就这样灰溜溜的回乡，还不如留在京城找个伙计，再说了，陆溪还在牢里，总要有人照应。 等陆河养好伤以后，他主动辞去了自己的官职，说是由于自己身体原因，无法再胜任，还请上官再招贤能者。辞官之后，他在外城一间小铺子每天抄抄书、或是偶尔帮忙算算账，挣点银两生活。 自从他伤了腿后，林三再也没有上过门，这也表明了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们做的。他似乎已经认命了，仿佛又回到了备考的日子，只是如今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一个嘘寒问暖的顾瑾。 陆老太太每天做两份活计，早上帮人家浆洗衣服，下午到酒楼里帮忙洗碗，她希望能以此能缓解一下陆河的压力。她偶尔也会去牢里探望陆溪，因为陆溪罪名较轻，所以是可以探望的范围之内。 陆溪还是没有能熬到出狱，之前她被打了三十大板，虽然薛家派了大夫给她治伤，但是她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所以在她熬了四年后，病死狱中。 顾瑾在这之后，再也没有特意打探陆家人的消息，她已经给顾睿挣了大量家业，所以在余下的日子里，只专心致志的抚养顾睿。值得一提的是，顾家人对顾睿很是上心，恨不得什么都给他送到面前。 第17章 被抛弃的童养媳 完 顾瑾是看着顾睿成亲生了孩子才离开的，在她离开的时候，当今陛下感念她的付出，赐予她公主之尊下葬，顾家子孙后代皆受到顾瑾庇护。 这时，她又来到了那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沈玉儿看见她于虚空中出现并不害怕，甚至对着她深深一拜：“多谢仙人相助，把睿儿抚养长大，还给他挣得大批家业，娶了媳妇，陆家人也得了相应的惩罚！还助我找到了家人，我想不到自己还有亲人在世，更没想到他们愿意接纳我，甚至善待睿儿！”顾瑾看着她说，“你不必客气，陆家人是自食其果！来生好好过吧！” 听她如是说，沈玉儿再次朝她一拜，化为一团烟雾，逐渐消散而去。 这时候，虚空中再次传来那个可爱的声音，“恭喜快穿预备队员顾瑾回归~”貌似还听到了礼花的声音，这快穿局还比较真实化，听听那个声音，就像礼花在耳边绽放，但是又不会觉得声音很大声那种感觉，仿若身临其境。 “你之前说，如果我完成一定的任务，可以赚取积分，那我这一趟，赚了多少积分？有什么用处呢？”顾瑾不理会她，详细的问道。“等我给您看看哦~您完成这次任务是属于初级任务，累计二十积分，这二十积分可以针对下次任务换取相应的物品哦~” “那我怎么换取呢？” “只要您心中默念需要换的物品，系统自会对应相应的积分换取哦~”那个可爱的声音，愉快的说道。 “好的，那先进入下一个任务吧！” 顾瑾睁开眼睛时，自己正一手拿碗碟，一手拿调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她正在厨房里做菜，但是原身衣着讲究，不像是要自己洗手做羹汤的样子。 她走出门去，看见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都有十余人，有个丫鬟以为她需要帮忙，上前询问：“夫人？是差了什么佐料？”看来，原身经常自己做菜。 “灶台上的汤先炖着，先扶我去更衣。”顾瑾还没有记忆，不好擅自作主。 “可是夫人，二小姐就要到了，您不是说要亲自给她做美食？”顾瑾冷笑道，“我是她姐姐还是她家厨娘？片刻还不能歇？”丫鬟看她生气，不敢回话，只好先扶她去更衣。 原身林婉娘，她家里是余城的富裕之家，从小也是尽得双亲宠爱，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林婉娘十二岁的时候，她母亲因为突发急症去世，父亲再过一年又娶了一位夫人。 这位夫人又带了一个女儿，只比林婉娘小两岁，因为从小林婉娘没有玩伴，所以她对小她两岁的林静雪很是喜爱，虽不是亲生姐妹，却比亲生姐妹还要亲近。 在林婉娘十五岁时，余城里同为富商的徐家公子徐青山上门提亲，两人门当户对，再加上林父多方打听，得知徐青山洁身自好，身边没有任何丫鬟，也没有逛过花楼，长相也是相当俊美。 林父安排女儿和徐青山相看过后，很快为他们定下亲事。 事实上也证明了林父的眼光很不错，林婉娘与徐青山成亲后，二人琴瑟和鸣，感情甚笃，三年之内得了一子一女，很是让各家羡慕，徐青山又向来洁身自好，也没有沾花惹草。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林婉娘也算是幸福美满。后来才知道，她这些年只是别人的替代品，正主回归她就要让位。她自是不肯，才酿成了悲剧。 顾瑾刚刚出了房门，就有丫鬟过来请人：“夫人，二小姐到了，老爷让我过来请你过去见一下客，说以免失了礼数。” “都是自家姐妹，没有那么多规矩，给我换身衣服再去吧。”顾瑾自然的说道，“拿一身颜色鲜艳的衣裙过来，这颜色素得慌。她嫌弃的看着换下来的素色衣裙，原身容貌姣好，适合明丽的颜色，不必要为了迎合别人，委屈自己。 换好衣裙，顾瑾朝正院走去，正院里此刻一片祥和安宁。顾瑾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没有动作，徐青山看见顾瑾的打扮，笑意僵在嘴角，“夫人？你这是……” 顾瑾心里想，想让我给你们做菜，你们也要敢吃才行。这样想着，她却亲昵的挽了徐青山的手臂，“好看吗？” 徐青山下意识把手臂抽出来，还往后退了一步，很是抵触的样子，颜神还不停的往林静雪身上看，好像深怕她看见。 顾瑾心里冷笑，看向林静雪的方向。 林静雪是和林婉娘同年成亲的，她嫁给了隔壁府城的李家，李家属于豪富，据说是因为林静雪救了李家公子一命，所以他非卿不娶，这才成就了一对好姻缘。 这些年，徐青山总想搭上李家这根线，好扩展自家商队，所以连带着林婉娘也在讨好他们一家。 林静雪回过神来，说道：“姐姐这样穿，让我想起当年别人都夸我们林府两朵姐妹花，姐姐风采依旧，与当初没有任何变化。” “倒是妹妹，你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么憔悴？”顾瑾笑着问。 林静雪叹了一口气说道：“最近是遇到了一些事，我经常因此忧心，晚上睡不好。”徐青山关切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必忧心，总会过去的。” 李明启满脸疲惫：“你不清楚内情，是我家的盐出了点问题。” 李家以贩盐为主，但是盐运一直由朝廷管辖，一旦出问题，难免受牵连。 徐青山追问道：“到底是何缘故？”，李明启叹气道：“我家有位堂哥，是主要负责人，上交朝廷的盐用了次品，赚取差价。现在东窗事发，还在等结果。” 若是陛下要追究，那他们全家都会沦为阶下囚。事关全家的性命，是该夜不能寐。 林静雪听完自己夫君说完，就在不停的掉眼泪，仿佛擦不完一样。徐青山扭头叫顾瑾：“劝劝你妹妹，仔细些，小心伤了眼睛。” 顾瑾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端起茶喝了一口，似还在回味。 李明启安慰道：“你别伤心了，咱们是客人，不好在别人家哭的。”徐青山听到李明启这么说，又不好意思，赶紧催促顾瑾：“你快去做菜，吃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第18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2 顾瑾并不接话，只是抬了抬手吩咐道：“传膳！”看着鱼贯而入的丫鬟，徐青山的眉毛都要皱成了川子：“这是你从外面定的菜？不是要你亲手做的吗？妹妹喜欢你做的菜，你快去······”顾瑾反问道：“她喜欢我就要做吗？那她喜欢你，我是不是也要拱手相让？” “玩笑不能随便开，看你说的什么话！妹夫还在这！”徐青山一边说，一边偷瞄李明启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深思这话，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顾瑾看他表情，就知道不用再试探了，“我们姐妹之间还是分清楚的比较好，毕竟已经各自成家，有来有往才是亲戚。” 李明启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林婉娘是翻脸不认人，他豁然起身，拉着林静雪就要走，“本以为是自家人，给你们说了真相，谁知道人心经不起试探，知道我家如果如果受了牵连，就不会再有好处，简直是落井下石！” “妹夫，你别在意，我只是说比如。”顾瑾说的不甚诚心。 在李明启看来，就是妻姐是看在自家会受牵连，所以想以此摆脱关系。在这之前，徐青山对他都是鞍前马后，从来没有违逆的时候，姐妹俩个更是姐妹情深，从来没有红过脸，也没有这般给他们夫妻俩没有脸面。 他正想发作，被林静雪拉住了，“姐姐只是玩笑罢了，这些菜色都还不错，比起姐姐亲手做的也不差。”李明启想着，如果自家遭堂哥牵连，还需要银子打点，既然徐家都给台阶下了，即使他自己心里再怎么想，那也不能表现出来。 林静雪刚想打圆场，就听见林婉娘说道：“妹妹，我亲自给你做了那么多吃食，你倒是送点我喜欢的东西，送人礼物呢就要送到人心坎上，比如，我喜欢颜色鲜艳的物品，可千万不要再送那些素色的物件。” 徐青山怒斥道：“哪有指定别人送东西的？送什么是别人的心意！”顾瑾不客气的道：“那她每次来还点菜，指明要我亲自下厨，我只是让她送合适的物件而已，还没有让她亲手做呢！” 林静雪默默忍下，却是无法反驳，总不能说她要林婉娘亲自下厨就是想使唤她吧。 她歉然的说道：“是妹妹的不是，没有考虑到姐姐辛苦，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那妹妹可千万记得不要送素色的物件！” 顾瑾说完又吩咐小厮送酒上来，“虽然这菜不是我亲手做的，这酒可是余城状元楼的招牌，妹夫多喝几杯！”态度自然，丝毫不见刚刚的咄咄逼人。 李明启发现好像妻姐不是要针对他，倒像是和自己夫人吵架了，在针对夫人，难道是姐妹之间闹别扭了？ 他又细想了一下刚刚姐妹俩的话，也发现了自己夫人诸多不对，上门做客当有作为客人的自觉，哪有客人点菜，还让主人亲自下厨的道理，稍后离开要提醒一下夫人，可不要因为这件小事惹妻姐不快。 顾瑾又亲自给林静雪倒了酒：“这是你姐夫特意备下的梨花白，说你喜欢这个，府上常年备着，要说用心，我都不及他呢。” 徐青山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合场合的话，解释的说：“常听你念叨，我就备下了，这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的说道的事！再说，我也是看重你才对你娘家人上心！” 顾瑾点了点头笑道：“妹夫，余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抱得美人归，妹妹又对你一往情深，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她。” 李明启保证道：“姐姐尽管放心，如果我欺负了她，你只管来找我！” “我相信妹夫这话。”顾瑾笑道，但是林静雪不可信，不然林婉娘可不会死了没处伸冤。 一顿饭吃下来，各怀心思。李明启是话里话外的有意讨好徐青山，想借他的势打点，徐青山倒是和从前一样敬着他，没有两样。 等到丫鬟上了茶水上来，徐青山对着顾瑾到：“婉娘，前些日子你不是亲手做了两支簪子，说要送给妹妹和娇娇？”他又转头给林静雪解释：“之前得了两颗紫色的玉石，很是难得，夫人一时技痒，说要亲手给你做簪子的。” 林静雪发现今天姐姐处处针对自己，张口拒绝：“我不要了，留给雪儿！”雪儿是林婉娘的大女儿，如今八岁。 “雪儿还小，她们母女的我以后寻了再做！”徐青山怕她不收，赶紧说道。 “姐姐都说不用了，簪子我已经给雪儿了！”徐青山看她还要斤斤计较，正要呵斥，下人匆匆跑来，“老爷，门口来了好多的官差，把我们府邸都围起来了！” 徐青山一脸茫然，徐家生意是祖上传下来的，徐青山又不与人结怨，又洁身自好，怎会有官兵上门？ 他心中开始思量，如何应对，顾瑾倒是像有所预料一般，但是却没有出声，她跟着徐青山一起出去迎接。 官差上门，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对待，他们出得门来，门外站着一排排的官差，每个人面容肃穆，徐青山上前笑着问到：“敢问差大哥是有何要事登门，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 领头的官差拱手道：“徐老爷误会，我们是得了大人的令到李府找李老爷，得知李老爷在此做客，才登门请人，叨扰了！” 他冲着徐青山身后的李明启伸手一引：“李老爷，大人请您前去问话，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李明启脸色苍白，逃是逃不掉了，他只好认命，察觉到旁边的林静雪害怕的瑟瑟发抖，他好声好气的给官差说道：“我夫人不懂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清楚，我一个人跟你们去就行了。” 领头的那个官差沉吟片刻，道：“李夫人不去也行，但近日还请李夫人不要离开余城，以便大人传唤！” 等一行人离开，徐青山才发现自己脊背都已经湿透了，微风吹过，浑身冰凉。 他扭头看见林静雪苍白的面容，面容上两行清泪滑落，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的白花，徐青山不敢上前，只是低声安慰道：“你别怕，还有我！” 第19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3 两人对视着，徐青山眼中满是怜惜，眼中的感情都要强烈的都要溢出来了。 顾瑾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黏黏糊糊的气氛：“你还是想办法帮妹妹把妹夫救出来吧，先不要逞口头之能。” 徐青山转头瞪着顾瑾：“你也想想办法，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你没看你妹妹正伤心吗？” 顾瑾反驳道：“我只是说实话罢了，不想听你别听！妹妹，你不去找人帮忙吗？” 林静雪才反应过来，坐了马车离去。 马车已经走出好远，徐青山还在那里痴痴的望着。“回神！要不你跟着去吧，这么不放心。”顾瑾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徐青山心虚的说道：“你怎么越来越疑神疑鬼，简直不可理喻！”说完，他吩咐人备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顾瑾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徐青山肯定是追着林静雪去了。但是，关于盐道，又有谁愿意牵扯其中呢？都想跑快点不被牵连才好。 顾瑾转身进府里，远处跑来两个孩子，撞进她怀里，大一点那个叫道：“娘，发生了什么事？”很好，这次倒是不用生孩子了，直接喜当娘！ 她安抚道：“别怕，咱们家没有什么事情，你们不用担心，自去忙你们的去吧。”大姑娘徐青雪虽然八岁的年纪，但已经懂得许多，担忧的问：“娘，可是姨母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自从她懂事以来，她就觉得她爹爹比较偏心姨母母女，她有时候很不解，明明自己和母亲才是爹爹的亲人，为什么爹爹时常把属于她们的东西送给姨母和表姐。 “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操心，家里事自有我，你只管好好学习看账本，不懂的来问我。”徐青雪对算账很有天赋，才开始学的时候，接收知识也快，徐青山经常说，女孩子还是要以女工为主，不能一天钻钱眼里。 可林婉娘不这么想，孩子天性如此，不能扼杀掉，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等打发了两兄妹，她吩咐备马车，她要回林家一趟。 刚到林家，管家就迎了上来，顾瑾问道：“妹妹回来了？”管家立即答道：“二小姐回来好一会儿了，现在正在正院那边陪夫人说话。” 顾瑾点点头，朝正院走去。走到门口，就听见林夫人问：“听说李家出事了？人还是在徐家带走的？是这样吗？” 里面林静雪说：“娘，能不能让爹帮一下忙？打点一下关系？如今夫君进去了，我是一点注意都没有。”说完就听到她啜泣的声音。 她话音刚落，就听丫鬟禀告说大姑娘回来了，她赶忙收住了哭声。“妹妹，你家的事挺大的，没有人能救得了，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忙！”顾瑾悠然的说道。 顾瑾才坐下不久，林老爷就匆匆赶回来，他进屋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顾瑾：“婉娘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青山没有陪你一起吗？”顾瑾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他着急帮忙救人呢，哪里管得上我。” 林静雪看林老爷进门来看都不看她一眼，着急的说道：“爹，你帮我想想办法，救救明启！”她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帮不了，那可是要受牵连的，我林家还没有活腻！”林老爷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顾瑾看林老爷的态度，嘴角弯了弯。 林老爷转头瞪了顾瑾一眼，徐青山看林静雪的眼神，自以为很隐秘，作为父亲，林父是发现了的，但是他想着，两人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好歹还能约束一下。 他怎么能不生气！倒不是他故意要帮女婿遮掩，只是觉得女儿夫妻俩感情也不错，又有孩子在，怕到头来来上伤心的倒是女儿。 他没有再提这个事情，转头继续对林静雪道：“关于李家的事，你还是传信给明启，让他知道什么就坦白吧，这样的话兴许可以减刑，或者陛下念他招了的情况下，不牵连家人。” “往后，不要再去打扰你姐姐一家，你们姐妹已经各自长大，不好在上门麻烦她！”林老爷一脸严肃的说。 “爹，我听说舅母娘家有熟悉的亲戚在京城能说得上话，爹能不能帮忙传个信！”林静雪期望的看着林老爷。 “不行，不好再牵连别人。”林静雪说的是林婉娘亲娘那边的舅母，就是这几年，大家都没有怎么联系，更何况说要请别人帮忙！ “老爷！此时十万火急，女婿出事了，你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别人会怎么看林家？”林夫人急道。 “夫人，妹夫此事根源在京城，如果京城那边没有事，妹夫自然没有事，如果京城那边有事，就是花再多的银两去打点都是打水漂，我林家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的！”顾瑾提醒道，让她们认清事实。 “老爷，那可是你女婿，你不想想办法？”林夫人绝望的吼道。 “那不是我女儿，也不是我女婿！”林老爷生气的吼回去！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这件事，林静雪更是在旁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顾瑾却不放过她，拉她过去，“你看看爹娘为了你的事情，吵成什么样了，林静雪只是哭，并不说话。 林老爷这些年来多加忍耐，却换来这母女俩一次次的不知足，积攒的十几年的怒气突然爆发，“刘氏，林静雪不是我的女儿，包括小宝，都不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养大，还给她送嫁，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勾引姐夫，把我女儿当厨娘使唤！你们母女安的什么心！” 林婉娘只知道林静雪不是林家亲生，是刘氏带来的，但是怕她不自在，她对林静雪都很好，倒是没有想到连小宝都不是他爹亲生，这是拿她们父女当冤大头？ 顾瑾才不惯着她们，“爹，既然她们不知好歹，我怀疑她们要谋夺我们林家的财产，毕竟她们混淆我林家血脉。” 林老爷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看在多年情分上，以后你们安分守己便罢，如果再兴风作浪，别怪我不客气！” 第20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4 “来人，夫人得了失心疯，移居别院，任何人不许人探望！”林老爷生气的吩咐随从。 “婉娘，是爹错了，爹希望有人来照顾你，家和万事兴，以前一直想让你有个玩伴，对很多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点害得你家里不睦！”林老爷伤心的说道。 林婉娘的悲剧，也确实有林老爷的一部分原因，但是他却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顾瑾安抚的说：“爹，这也不是你的错，而且，你这些年对她们母女已经很好，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小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我家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好好歇歇。” “那徐青山现在还在为林静雪奔走，看他那死心塌地的模样，你待如何？”林老爷试探着问道。对于徐青山，林老爷之前是满意的，他家里生意不错，又洁身自好，平时又不沾花惹草，从不在外留宿，对两个孩子也还不错，徐青山能听得进他的建议，在知道他和林静雪暧昧的事情之前，林老爷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女婿的。 所以他想试探一下女儿的口风，如果女儿实在是要原谅徐青山，二人又有孩子在，只要他和林静雪断了联系，二人还是可以凑合着过的。 “爹，就凭他这些年对林静雪的牵挂，他根本断不了，也不会想断了这个念想！现在李家又有案子在身，他正想趁虚而入也说不定！”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下人来禀告说是大姑爷到了，林老爷也想听一下他怎么说，就让下人请了他进来。“你不是帮忙打点去了吗？怎么有空上门？”林老爷生气的问道。 “······我回府后发现夫人不在，特意来接夫人回府。”林老爷看他欲言又止的，“你是不是还想问静雪在不在？”徐青山有点不自在，又觉得自己坦荡荡，怕什么，遂回道：“顺便问一下妹妹，她之前出来的匆忙，怕她忧心过度······” “哼！婉娘回府你都不担心一下，倒是先关心她妹妹”林老爷轻哼道。 “岳父，您也说说夫人，夫人早上和妹妹生气，现在妹妹家出事我们正要施以援手的时候，她脾气越来越差了！”徐青山朝着林老爷抱怨道。 “我觉得她现在很好！倒是你！” 徐青山：“······？”听岳父的意思，他觉得林婉娘还做的对？他觉得有必要再说一下事情的严重性。 “岳父，你不知道以前妹妹来，夫人都亲自下厨，今天妹妹来了之后，却处处针对，李家出事她也没有说想办法帮忙，姐妹间没有隔夜仇！岳父劝劝她·····！”徐青山还没有说完，就被林老爷打断，“她们不是亲姐妹，婉娘以后乐意做就做，不乐意做就不做，你该帮自己的夫人，而不是维护别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青山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他也怕林静雪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但是又时刻想在她身边。 林老爷也给他说了，最近林静雪要在林府照顾她母亲，不会与他们一起回徐府，李府的事情让他们不要担心，大人自有决断。 夫妻二人一同出门回家。 关于林婉娘指责他过多关心林静雪，徐青山是有点心虚的，但是他又不想放弃林静雪，毕竟是惦记了十几年的人。他转头给顾瑾说：“我不好说长辈的过错，但是父女之间这么多的感情，怎么能不帮忙，还有你，也太自私了。” “停！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有时间在这里闲扯，不如好好想办法帮帮妹妹，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存心帮忙？”顾瑾打断他。 徐青山不答，反而说起其他的，“妹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个孩子肯定需要人照顾，正好把他们接来还可以和雪儿和青海作伴。” “那是不是顺便把静雪接来？她好照顾他们俩？”顾瑾看他已经打算好，直接戳破：“要不，我们母子三人回林家？给你腾地方？” 徐青山尴尬的吼道：“你都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林静雪住娘家名正言顺，要你这个姐夫鞍前马后？”顾瑾看他一直心虚不敢回话，也不理他，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到了晚一些的时候，徐青山亲自去了李府接来了林静雪的两个孩子。顾瑾听到后也不阻止，继续看她的账本。 翌日一早，在听到徐青山把林静雪也从林府接来后，她直接去了正院。到了门口，正看到母子三人抱在一起痛哭，徐青山和刘氏正在一旁安慰。看到顾计进来，徐青山忙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听说这么一大早就有客人上门，就过来看看，这到别人家里哭，是哪个为客之道？咦？夫人你不是在养病么？”顾瑾悠哉悠哉进门来，自顾自地坐下。 刘氏本就因为担心女儿，昨晚上也没有睡好，她心里早已积攒了不少怒气，怒斥道：“婉娘，静雪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哭一下怎么了，你不要处处针对！她是你妹妹，又不是你的仇人！” “夫人，有一点你没有弄清楚，这里是我家，我乐意招待是我的事情，但是你们要有客人的自觉，不要越俎代庖！来人，去林府告知爹一声，就说夫人来了徐府！”顾瑾吩咐完，立即有小厮应声而去。 刘氏听到后，脸色大变，仰着头说：“不是我们要来的，是你夫君请我们来的！” 徐青山立即道：“婉娘，你在闹什么！是我要请她们过来的！一家人之间有什么误会就要解释清楚！” “徐青山，我给你说过，她们母子住在林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是她娘家，有什么事情，爹可以帮忙解决，还是你执意要我们母子给你腾地方？”顾瑾说得很不客气！ 徐青山觉得近日的妻子有点无理取闹，“婉娘，你误会了，我对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看她们母子可怜，在李家没有人照顾！而且，我照顾她们，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第21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5 夫妻二人正在对峙，就听小厮来报，林老爷到了。 林老爷风尘仆仆，进门来看见母女二人都在，还在那里哭哭啼啼，顿时心中发火：“你们俩个在跑来别人家里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夫人，我不是让你在家里养病吗？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爹，妹妹估计是觉得我家里住的更自在一些，徐青山还把两个孩子接来了，让他们一家团圆。”顾瑾不理会徐青山的眼神。 “哼！静雪，带上你娘跟我回府！青山，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好好的对婉娘，那我把婉娘和孩子也带回林府！”林老爷说得徐青山脸一阵红一阵白！ “爹，咱们今天还是把话都说清楚吧，不然徐青山往后也还是会犯。”顾瑾坚决把事情挑明，既然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凭什么林婉娘就要忍着。 “青山，你对天发誓你对静雪没有非分之想，以后不会再和她有来往，我就信你！你总不好在我两个女儿之间转悠吧！”徐青山觉得林老爷咄咄逼人！可他也仅仅是抬起了手，并没有说话。 刘氏看不下去林老爷的态度：“老爷，静雪虽不是你亲生，但是这十几年的父女情总归不是假的！你如今怎么能这么狠心！” “哼！我狠心？如果她不插手婉娘的家庭，我是不会这么对她的，再说，你们真的以为当初的事情我不知道？李家为什么求亲？你敢说吗！”林老爷气愤的道。 林静雪与刘氏面色苍白，老爷知道了？不可能，她们瞒得那么好！ “当初李家这门亲事本来就是静雪抢来的，我只是觉得李明启和静雪又是有情谊的，再说婉娘亲事也不差，不然我不会同意！”林老爷嗤之以鼻，这种小手段，他都不屑拆穿她们！ 顾瑾听林老爷这样说，就想到林婉娘亲事肯定有隐情，不然也不至于后面徐青山为了和林静雪在一起，不惜害了林婉娘母子三人，只是徐青山不知情罢了。 “爹，他如果有那个心，发誓也阻止不了，我今天带着雪儿、青海跟你回林家吧！”顾瑾本来就不愿意多留。 “我跟妹妹之间是清白的，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龌蹉！事关妹妹清白，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嘴边！”陆河怒斥道。 “哼！是不是只要还没有在抓到你俩私会，就算清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找几个小倌？带他们回家来，好好养着他们，那我也算是清白？不算背叛？徐青山，你倒是会狡辩！” 徐青山脸都黑了：“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是一个妇道人家说的话吗！岳父你也不管管！” “我又没有说错，背叛一次，就永不原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看看你都往哪里啃？”顾瑾冷笑道。 “我不会和妹妹有什么，我以后会好好和你过日子，希望你不要再针对她！我是为了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着想！”徐青山脸色愈发难看。 “话说，你一心想把妹妹一家留在府里，难道真的是想要照顾她们？不是知道妹夫盐商一事难以脱身，以后好替代他………” “你闹够了没有！不要胡说！”徐青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打断了顾瑾的话。 事情不了了之。 其实徐青山和刘氏私底下都花了不少银子打探消息，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来。李家的案子如顾瑾所言，具体情况都要等京城那边发话，谁敢保？如今这情况，大家都不敢沾染这件事，生怕被牵连。 一时之间，余城内的人都以为李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所以，昔日与李家关系好的人家，更不敢约见林静雪和徐青山。 五天后，徐青山终于买通一名守卫，让林静雪和李明启见上一面！ 就在他们俩要出发的时候，被顾瑾发现了，但是她只是吩咐车夫跟在他们后面，她也没有上前打扰，只在外面等他们从牢房出来。 顾瑾只等了不到一刻钟，就看见徐青山和林静雪悄悄走了出来，林静雪还在擦眼泪，他们也不敢大声说话，连忙坐上马车，直到了三条街以外，才敢放大声音说话。 “姐夫，怎么办，万一明启出不来了怎么办”顾瑾听到林静雪哭着说，徐青山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妹夫会没有事的”说着，他想帮面前的人擦掉眼泪，这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月下幽会，两位好兴致。”林婉娘这时候出来煞风景！难得与佳人独自相处！ 可是他们来见李明启本来就是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想到这里，他掀开车帘，问道：“婉娘，你怎么在这里？” 顾瑾轻声笑道：“徐青山，你真是胆大包天，大人都说了不允许任何人探望李明启，你居然敢私自探望！你为了林静雪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呢。”真是送到手上的把柄。 林静雪听到她的话，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姐姐，我们好不容易见上明启，还请你不要说出去，我们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要我不说出去可以，你们摁了这张契书，我就不说出去。”说完，顾瑾拿出一张契书。 契书上面写的是：徐青山不可以做对不起林婉娘的事，也不可主动与林婉娘提出和离，更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谋害林婉娘，如果徐青山犯了以上任何一条，他名下所有产业都归两个孩子所有，不可要回。 徐青山看了契书，他问道：“你要挟我？” “如果你不签也可以，反正以后你的家产也是两个孩子的，我何必做这个恶人。”顾瑾说着就要调转马车，“我只是正好有一些事情要找大人，你们自便。” “姐夫……”林静雪叫道。 徐青山觉得林婉娘说得挺有道理，他又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只得这两个孩子，家产肯定也是他们两姐弟接手，倒不如签了这份契书。 他想通了之后，伸手抢过契书，大掌一挥，印了个手掌在上面，他转头问顾瑾：“可以了吗？”。 第22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6 顾瑾笑道：“好！可太好了！” 契书在手，顾瑾也不为他们，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慢悠悠的回府。徐青山看着顾瑾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好不容易和佳人独处的时光就要白白浪费掉，最终忍无可忍，拦下顾瑾的马车，“林婉娘！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跟着我们干什么！” 顾瑾嘲讽的道:“徐青山，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条路是回府的路，你如今还记得我是你夫人吗？”徐青山听她说完，才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是迁怒了，他也不解释，扭头回了马车里。 林静雪温和的给他说：“你不要给姐姐置气，你们夫妻不好再因为我吵架了。”林静雪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对徐青山仰慕又不敢靠近的感情很是受用，姐姐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又没有做出逾矩地事情。 徐青山答道：“不要理会，她最近脾气愈发不可理喻，抓住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开，帮不上忙，瞎捣乱！倒是你，回府好好休息，不要人还没有救出来，你先累垮了。” 顾瑾跟着他们俩的马车到了府门前，看着他们下了车要进府里，顾瑾出声拦下：“妹妹，你还是回林府暂居的好，你们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从外面回来，知道的是说你们姐夫照顾妹妹，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俩背着我私会呢。” 门房看着几个主子站在门口像是要吵架，根本不敢上前。 徐青山回头瞪着顾瑾：“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说！你要顾忌妹妹的名声！” 顾瑾冷笑道：“名声？她还知道名声？爹都亲自来接了她都不走，你们当所有人眼睛瞎了吗？”林静雪上一世就是知道李家会受牵连后，找了徐青山当下家，徐青山当然甘之如饴，为了给林静雪腾位置，徐青山就狠心把林婉娘母子三人毒死，续娶了林静雪，不知情的外人都夸徐青山情深义重，知道发妻放不下妹妹，续娶妻妹，也算是全了妻子玉妹妹的情谊。 林静雪怕顾瑾大晚上的把左邻右舍都吼出来了，忙制止她：“姐姐，我来接上孩子，这就回林府去！”顾瑾并不理她，她知道徐青山一定会留下林静雪。 “你在闹什么，大晚上的你要让妹妹回去吵岳父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徐青山说着，就要带着林静雪进府。“妹妹，你说呢？”顾瑾看了一眼林静雪。 “姐姐，那我明天一早来接孩子，还请车夫送一下我回去。”林静雪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徐青山和林静雪两个人本来就是避开了众人去见李明启，他是要犯，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所以他们俩是自家驾马车去的，是以，现在要回林府，需要车夫送一送。徐青山还真是为了林静雪，什么都能做，这种时候难道就不会对二人名声有影响吗？说起来，还是二人心思不单纯，才特意避开了此事。 “罢！你我夫妻二人相顾无言，你如今和我说话都不耐烦，只要想到我下辈子都要在这种日子中度过，我这心里就拔凉拔凉的，要不这样，咱们和离吧，我带着孩子回娘家，让你和心上人团聚。”顾瑾说的一脸真诚。 徐青山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没有心上人！不要动不动的说和离，你要多为孩子想想，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妹妹…” “现在不是了，早上我爹就说了，如果她收敛一些还好，就她这样，我可没有这样的妹妹！你若真在意我，就该和我一样同仇敌忾，而不是时刻在担忧她！”顾瑾打断他的话！ “姐姐，你不必如此，我现在就搬回林府！”林静雪一副担忧的模样。 “不准走！明天再说！”说着，徐青山拉着林静雪进了府里，林静雪像是挣扎不过，也一起进了府里。 顾瑾冷笑一声，你看，每次都是这样委屈的样子，又不反驳，就能得到别人奉上的好处。 翌日一早，顾瑾就吩咐了小厮，去外面请一位会写文书的师爷回来，要写和离书！” 徐青山听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说着就要阻拦顾瑾，“岳父不会答应的！”“那可说不定！我爹早就说过，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更何况，也许我爹先休妻呢。” 徐青山上次听岳父提过，想到他应该只是为了让岳母回府，毕竟这么多年感情又不是假的，他下意识的道：“怎么可能！” 徐青山觉得，岳父只是嘴上说说，夫妻间吵架闹到和离的不多，他没想到岳父要和离，夫妻间这么多年感情！ 顾瑾无所谓：“你等着接和离书吧！”她扭头又说道：“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知道你们俩道德败坏，林静雪水性杨花勾引有妇之夫！” 徐青山眼神要杀人一般！ 顾瑾见此并没有害怕，冷笑着说道：“你妻子都要与你和离了，你却只顾着林静雪的名声，你还敢说心里没有她！” 徐青山一副不想和她多说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妹妹无辜，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不应该连累她。” “你真是善良，宁愿放弃妻子，也要护着外人！”顾瑾继续嘲讽道：“我爹眼光可真好，在这么多求娶的人中，挑中了你，就是命不怎么好，遇上了个无情无义的混账！好在，我发现的不晚！” 此时天色尚早，小厮已经请了师爷回来，可以立即写和离书。 徐青山却问她：“那两个孩子呢？” 顾瑾很是放松：“那肯定是跟着我，你还年轻，可以再娶一个，会有其他的孩子，我只有他们两个。” 徐青山却还想争取一下：“如果青海有个和离的娘，对他以后仕途有影响！” 顾瑾笑道：“这个你不用操心，实在不行，我再给他找个爹也是可以的！” 徐青山心里不是滋味，这都还没有和离，就想着给孩子找爹？是不是早就有人了？才想着和离？ 第23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7 徐青山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回答他的是顾瑾扔过来的茶壶，茶壶里面的水是刚烧好送上来的，徐青山躲闪不及，就遭殃了，被茶叶沾了一身，还被烫得脸色发红！ “你会不会说话！自己思想龌蹉，想别人也是脏的！”顾瑾冷笑道。 徐青山面色难看：“君子动口不动手！” 顾瑾说道：“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赶快把和离书签了，真是看你一眼都嫌烦！” 夫妻俩在这里吵架，林静雪早就听到了动静，就是不知如何劝，姐姐肯定会迁怒她，本身姐姐就对姐夫照顾她颇有微词。 就在她犹豫之时，就听外面小厮来报，说是老爷传信来，已经休了刘氏，让顾瑾不需要再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林静雪！ 顾瑾听到这个消息笑着对徐青山说：“你快签了和离书，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佳人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正是你表现的时候。”说完又听她感慨的说：“我果真是个大度贤惠的女人，可见是你不知道珍惜，并不是我不好。把和离书签了，快点奔赴你的心上人去吧！” 徐青山看了她一会，觉得她是认真的，林静雪那边也确实需要安慰，他就签了和离书，立即奔去了林静雪所在的院子，没想到他在正院门口就遇上了她。 “姐夫，爹怎么能把我娘休了？！以后我怎么办！”说着，林静雪已经满脸泪水。徐青山想安慰她，刚伸出了手，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孩子。 徐青山尴尬的收了手，看着两个孩子走了过来。徐青雪大一些，大概知道了父亲的心思，但是她也没有拆穿，而是带着弟弟给他行礼就进了院子找母亲去了。 “娘，爹又惹你不开心了吗？如果实在不开心我和弟弟陪你去外祖家住一段时间。”徐青雪安慰道。 顾瑾听到还挺安慰的，她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孩子，两个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是他们从小读书明礼，早就懂事了。 “为了你们姨母，我们已经和离，稍晚一些时候，我带你们一起回外祖家。”顾瑾安慰着说道，“娘没事，娘早已经对你爹失望，所以现在不会伤心。” 他们也不会知道，上一世，他们亲爹，亲手给他们喂了有毒的汤药。 徐青山安慰好林静雪，两人驾着马车回了林府，在府门口，正好看见了被赶出来的刘氏，这时，顾瑾带着两个孩子赶到了。 她就是赶来看热闹的。 刘氏还在哭诉：“老爷，咱们十几年夫妻感情不是假的啊，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我无情？我没有迁怒小宝，愿意继续照顾他已是大度！”林老爷生气的说，并不心软。 “老爷，仅仅是因为静雪夫家入狱，你就如此对我们？我们本身没有犯很大的错误。”刘氏还想争取一下！ 林老爷并不买账，“刘氏，你敢不敢说当初李家上门求娶，真的是奔着静雪来的吗？其中隐情你敢不敢当众说出来？” 其中隐情，顾瑾在林婉娘记忆里没有找到线索，所以她也不清楚，安静的听下去。 其实林老爷也没有指望她能坦白，他自顾自的说道：“当初李家求亲，是在寻找救了李府公子性命的姑娘，你让静雪冒领，与李家结了亲，那李家现如今的局面她就应该独自面对，更不应该此时和徐家牵扯不清。你们真当我林家好欺负？” 婉娘前几年性子软糯，不喜争抢，想要什么也从来不会说，经过这一遭背叛，性子反而刚强果决起来，自家女儿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这到底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如此心灰意冷！ 想到这里，他并打算放过刘氏：“休书在这里，拿好，从现在开始搬出去，无论你要搬到哪里，反正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包括小宝！” 顾瑾听后对林静雪说道：“意思是李家的亲事还是你自己亲自求的？那看你和徐青山这个样子，为何没有挑徐家呢？” 林静雪脸色苍白，自己挑选的夫家如今深陷囹圄，当时李家可是很显赫，自己冒领林婉娘的救命之恩之事，不可细究。 徐青山回过味来，很想问一下林静雪当初没有嫁给自己，他不会认为自己的心上人是看上了李家的豪富，只觉得是因为林老爷想和李家结缘，特意撮合了林静雪和李明启，但他明白现在不是问这些的好时机。 徐青山看林静雪不说话，只顾着流泪，他顿时就不想再逼问她，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毕竟他已经把她放在心里很多年，这已经是一种习惯，如果有机会和她厮守，他依旧义无反顾。 “静雪，不要怕，有我在。”徐青山深情的说道。林静雪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了泪眼朦胧的脸，望着他。 顾瑾打断他们俩的深情对视：“你终于有机会表明心迹了！祝你们白首不相离哦！”徐青山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就想带着林静雪母女离开林府。 “徐青山，你没有忘记你签过一份契书吧，我也没有要阻止你们有情人团聚，只是想提醒一下，契书上面说，如果你与我和离，那你的所有家财都应该归两个孩子所有，徐府算是祖产，请你收拾一下搬出去。”顾瑾悠哉的声音，成功阻止了徐青山的步伐。 徐青山目瞪口呆：“你要我搬出去？凭什么？！” 顾瑾反问：“难道要我搬？契书还在呢，而且我们已经和离，你可要想清楚。” 徐青山瞬间沉默，他想起林婉娘说如果不和离就让静雪名声尽毁的话，他试图和顾瑾讲道理：“不要牵扯无辜之人……” “不要再说她林静雪无辜这种话，如果不是她，我们俩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给你一天时间，找个院子搬出去，否则不要怪我不给你脸面！”顾瑾毫不客气。 徐青山签和离书，一方面想着他们之间有两个孩子在，总有和好的一天，另一方面他也怕林婉娘真的跑出去毁了林静雪的名声。 第24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8 徐青山想，如果自己不在了，那家财肯定是两个孩子的，自己如今还在，谁也不能打这些家财的主意。而且，怎么着，也不是自己搬出去。 但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得先把静雪母女俩安顿好。他看着顾瑾现在油盐不进，只好先带着林静雪母女回了徐府。 对于两个孩子而言，双亲和离没有多大的影响，平时父亲除了问候功课，过多的关注都会给到姨母和表姐弟那边。 父亲的所做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能理解母亲和离，所以他们也没有管和姨母一同离去的徐青山。 顾瑾知道他们是回徐府，安顿好两个孩子，嘱咐了林老爷几句就回家去了。 林老爷怕她吃亏，赶紧跟着出来。 顾瑾到达徐府的时候，徐青山已经带走林静雪母女进了府并且安顿好了院子。 下人们觉得自己老爷和夫人哪怕是写了和离书，也有和好的可能，两人有孩子在，也许气急了说和离也很正常，要说真的分开，不太可能。况且，这是徐府祖宅，总不能徐老爷不能进自己祖宅吧。 下人们一致不敢阻拦，是以，徐青山进府很是顺利。 顾瑾一路进来，发现徐青山把林静雪安排在主院旁边的院子，这个院子只能是和主人比较亲近的人住，家里来客都是住客院。 顾瑾冷笑，也不等门口丫鬟通报，直接闯了进去。她动静不小，闯进去的时候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刘氏正在和林静雪痛诉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徐青山在一旁安慰，看见顾瑾闯进来，三人同时抬头。 刘氏正在气头上：“还大家夫人呢，进来不知道要通报吗？有没有一点礼数？” “我没有礼数，我进自己的院子还要通报？你忘记现在在谁家的院子了吧！”顾瑾不客气的道，接着她又吩咐外面的人，“来人，给我把她丢出去，在我家大吵大闹，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下人踌躇不前，这两人是老爷带进来的，他不敢丢…！ 徐青山呵斥道：“婉娘，你不要太跋扈了！这脾气以后要吃亏的！” 顾瑾嘲讽道：“徐青山，我本来是要给你时间搬出去的，现在我不乐意了，你现在立刻带着这母女俩和那两个小的滚出去！” 徐青山脸一阵红一阵白，才和心上人表明心迹，就被赶出家门，林婉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留。 他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和静雪相守，就算苦一点也不算什么！可以先搬到庄子上面暂住，等婉娘原谅他了再要点产业回来。 下人们看自己老爷都要被赶出去了，当下也不客气，忙上前来拉林静雪母女，徐青山看着这情形，连忙阻止：“我们马上走！希望你不要后悔！” “给我吩咐下去，以后看见这三人，直接打出去，不用禀告！”顾瑾对丫鬟吩咐道。 林静雪看着他们真的要被赶出门，她倒是想回李家，但是李家那边已经被衙门给围着了，倒是可以住人，可她不想被衙役看管，也不想带孩子独自居住，因此，她并不想离开徐家。 现下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和徐青山一起出门，如果被赶出去的话，才是真的没有脸面。 他们一行人离开后，住进了徐青山之前安置的一个小院子里面。 虽然徐青山表明了心迹，但是他不敢唐突了佳人，也不敢让她操心生计问题，他手头上还有一个小铺子，虽然不能和以前优越生活相比，但是解决几个人温饱不是问题。 顾瑾在徐青山离开门后的第二天，就召集了各个铺子的管事，接手了账本，让他们以后把账本直接送到她手上，至于其他的人和事，让他们不用管！ 顾瑾管起铺子也算得心应手，适应了两三天，就上手了，她也让人盯着徐青山等人的动静。 值得一提的是，李家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 李家关于盐商一案，说到底，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如果陛下不放过，谁都不敢轻拿轻放。李家得了暗示，把所有家财和产业都捐赠给朝廷，才得以保全。 陛下怕被别人凉薄，特意给李家留下了祖宅，以全名声。所以，在李明启入狱两个月后，终于得以归家。 李明启回到了李家，但是李家风光不再，李家就算要东山再起，也是多年以后。现下，最主要的是先去徐府接妻子和孩子回家。 李明启得以回家的消息，顾瑾在他出狱时就知道了，她还特意派人去告知了林静雪，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却没有想到李明启来了徐府接人。 顾瑾接待了他，待他没有不同，还是和以往一样，就连茶水都还是一样，并没有因为李家落魄而看不起他，他顿时感慨万千。 “李老爷也许不知道，我已经与徐青山和离，而且，现如今林静雪正和徐青山在一起，哦，还带着你那两个孩子。”顾瑾的话打断了李明启的感慨。 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还带着孩子？而且林婉娘和徐青山和离了？在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明启百思不得其解。 “姐姐，夫妻缘分很是难得，还希望你们解开误会，毕竟你们也还有两个孩子在，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呢？不必与姐夫置气。”李明启劝道。 是了，李明启直到入狱前，都还觉得自家夫人对自己情根深种，并不了解徐青山和林静雪之间的暧昧关系。 顾瑾提醒道：“李老爷，我之所以和徐青山和离，原因是林静雪和他走太近，徐青山宁愿为了保护林静雪的名声，也要放弃妻儿，我这也是成全了他们。” 李明启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会呢？他入狱徐青山还不忘奔走打点，怎么可能会和静雪在一起，但是如果不是，那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形？人在哪里呢？ “你们姐妹感情向来深厚，姐夫向来对我们也是很照顾，那只能说明他情深意重，对你娘家人很看重，你怎么能污蔑他们！” 顾瑾不想和他再费口舌，立即吩咐人送了李明启到如今徐青山住的小院。 第25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9 到了徐青山住的院子，推门进来就看见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母女俩。这个院子外观有点破败，里面倒也五脏俱全，所以林静雪母女俩也算过的舒心。 院门被推开来，林静雪母女看向来人，再发现他是李明启后，林静雪喜极而泣：“夫君，你终于回来了！”刘氏也在一旁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可算出来了，这段时间静雪为你吃了很多苦，以后可要好好对她！” 李明启当即问道：“夫人你为何在此？不回李府？这是谁的院子？”林静雪沉默，她总不能说怕你出不来了，又怕受牵连就不敢回李府吧！ “这是姐夫名下的院子，姐夫一直为了你的事情奔走打点，我们住在这里也方便得到你的消息。”林静雪回道，“你如今回来了可是来接我们回去的？” 顾瑾打断她：“别！别叫姐夫，我也不是你姐姐，再说，我已与徐青山和离，你怎么就不能给李老爷说清楚你们的关系呢？徐青山真是一腔情义错付了呢。” 林静雪瞪着她：“你不要在这里胡说，我和姐夫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瑾笑道：“哦？谁家清白的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还没有接受他吗？他可是为了你家都不要了呢。” 林静雪此刻恨毒了林婉娘，时不时来说风凉话！她瞪着林婉娘：“我是刨了你祖坟吗？！” 顾瑾看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轻声笑道：“那倒没有，只是我夫君给你送上了很多礼物而已，还都是稀世珍宝居多，还害了我们夫妻失和，这倒也没有比刨了祖坟严重，男人嘛，是可以丢掉的！” 顾瑾想起什么，提醒李明启：“李老爷，你要不要先说一下你现在的情况，静雪还不定跟你回李家呢。” 李明启不管顾瑾，只深情的看着林静雪：“夫人，咱们先回家，虽然家里不如以前锦衣玉食，但我好歹留了一条命在，不至于饿肚子，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 林静雪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没有以前的锦衣玉食，李府败落了？那当初自己筹谋那么多干什么呢？还不如一开始就应了徐青山，也不至于折腾这些年。 “夫君，你是说咱们府再也回不到从前？只是不能做盐商而已，我们家若大家财呢？只要还有生意，就不会过清贫日子。”林静雪急急问道。 “怎么？你夫君从牢狱里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你不开心吗？他只是散尽家财而已，人还在，富贵的日子还在后头，还是你压根就不想回李家，想继续和徐青山这样过日子？”顾瑾悠然道。 林静雪听得顾瑾幸灾乐祸：“姐姐，你少幸灾乐祸，风水轮流转，说不准你哪天就倒霉了！” 顾瑾不以为意：“不会的，我从来不做亏心事，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亲戚，我都问心无愧。以后还打算做更多的善事，我就算倒霉，也不至于沦落到和你们母女一样的地步。” 林静雪气到：“除了你和爹落井下石，谁还会欺负我们！就没有你们这样的！”她又转头对着李明启道：“老爷，你看到我们被欺负，倒是说句话呀！” 李明启在一边不帮腔，就是在思量妻姐的话，在很久之前，他就发现了徐青山对他们夫妻照顾的特别周全，无不妥帖，而且逢年过节都会收到徐府送来的礼物，他还以为是姐妹俩关系亲近，所以姐姐就多疼妹妹一些，现在想来是徐青山早就打着姐姐的旗号，给静雪送东西。 想到此处，他立即回道：“夫人，因为盐商的事情，牵扯甚广，陛下震怒，我只有散尽家财才可以脱身，这还是幸运的，有些牵扯进来的官员已经被重罚！”他看见林静雪变了脸色，又劝道：“夫人别怕，我还在，总不会让你们母子三人吃苦。” 林静雪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吃不了苦，又费心思谋划亲事，不是为了以后吃苦的，“夫君，两个孩子······” 林静雪正打算解释的时候，徐青山从外面回来了，他面带笑容的拎着一条鱼：“静雪，你不是说想要吃鱼吗？我今天特意去悦来酒楼给你定了一条回来······”他的声音在他看见了满院子的人时，戛然而止，特别还在这些人当中看见了李明启，他怎么出来了？ 他笑容尴尬的道：“妹夫，你终于回来了，快坐下！”徐青山热情的招呼着。 但是李明启没有理会他的热情，质问道：“怎么，你很不希望我回来？我当初拜托你照顾夫人，可不是你这么照顾的，你们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怪不得姐姐要和你和离！你们瞒得我好辛苦！” 徐青山被李明启连番质问，已经心生不满，他都想不到李明启还有出狱的日子，但是他也不能承认这些事情，脸面还是要的。 “妹夫，不是你想的那样，静雪母女无家可归，我只是顺手帮他们一下，你不知道，如今岳父岳母已经和离，岳母已经被赶出家门。”徐青山解释道，但并不提林静雪的事情。 哪怕林婉娘已经对徐青山失望透顶，如今两人已经彻底分开，但天底下就没有其他女人了吗？徐青山非得和林静雪搅合在一起！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徐青山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顾瑾拆穿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难道不应该像妹夫解释一下吗？我们俩是和离了，我管不着你和谁住在一起，但是妹妹和你总归孤男寡女的，她又是有夫之妇，这······总归对名声不好。” 她又接着道：“再说了，如今妹夫大难不死，回家与妹妹团聚，你们这情形，不需要解释一下吗？”顾瑾等着看好戏呢。 “静雪，我们回家！”李明启伸手拉林静雪。 林静雪想要抽，没能抽回，哭着道：“回去又能如何，家都没有了，孩子们怎么办？他们从小就没有吃过苦，现在让他们以后可怎么办？” 第26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10 李明启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已经生了去意。 徐青山则是低头沉思，说真的，自从林静雪定亲嫁人之后，他就知道二人之间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也没有想和她发生什么，只想默默地照顾她而已。就包括李家那边出事，林静雪满心担忧，他也是跟着着急，却从来不敢肖想佳人青睐。 看他一脸心思，顾瑾就能猜到他的想法，那又如何？心里惦记难道就不是背叛了么？他将自己一颗滚烫的心都给了别人，留给家人的都是冷漠。 林婉娘在发现二人的感情后，心里痛苦万分，可正如徐青山所言，他和林静雪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背叛，两人又有孩子在，除此之外，徐青山还算是个不错的人，为了孩子，林婉娘忍了下来。 可是她的忍让，并没有挽回徐青山，甚至还因此丢了性命！ 上一世，因为盐商案子，陛下震怒，势必要整顿盐道，李家散尽家财而不得出，还落了个发配边疆永不可回的下场，边疆生活凄苦，徐青山为了救下林静雪，买通了一个看守，把林静雪母子三人换了出来，接回身边，甚至为了和林静雪相守，不惜亲自熬了毒药给林婉娘母子三人，直到死，林婉娘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母子三人，其实她可以主动让位的。 顾瑾可没有受害者有罪论，加害者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这才是她来的意义！ 顾瑾想起这些，唇边笑容愈发的凉：“妹夫，你别想了，观他二人，郎有情妾有意，你倒不如成全了他们，倒还显得大度些。” “夫人，你救我一场，我总不会让你们母子吃苦，即使家财散尽，我也会护你们母子周全！”李明启抛掉脑子里那些不好的想法，还想着挽回林静雪。 “李老爷，我已经送你到了这里，家里事忙，你还请自便，哦，说到当初救你的事，我爹说是另有其人，你要不问一下？”顾瑾悠哉的说道。 徐青山看她想要离开，他拦住她说道：“你向来不管家里的生意，何不请我回去代管？我也得心应手，你只需要付我酬劳就好！” 徐青山并不想面对林婉娘，他追着林静雪而去这事到底有些难堪。但是，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娶到林静雪的机会，他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流言放弃，他觉得自己这一次退缩了，以后肯定会后悔。 他当即定了定神对李明启道：“李老爷，如今你已不能再给静雪母子三人幸福，何不放手让她离去？”李明启听他说完这句话，猛的上前打了他一拳，徐青山被打的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李明启却不放过他，又踹了他好几脚。 李明启尚未从林静雪不是他的救命恩人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徐青山让他放林静雪离去，一时怒火中烧，又打了他几拳！ 顾瑾看见这个情况，顿时乐了，她甚至还离得远了一些，生怕殃及池鱼。她也不着急走了，还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看得兴致盎然。 林静雪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转头瞪着顾瑾：“你好歹来拉一下啊！都要出人命了！” 顾瑾可不会管，还是刘氏看不下去了，上来分开了他们，她和林静雪一人拉一个，巧的是林静雪护在了徐青山面前。 李明启看到这个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冷笑道：“静雪，当初你冒领了我的救命恩情，但是你也为我李家生儿育女的份上，你只要答应，以后不见孩子，我就答应了和离，放你离去，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林静雪其实没有想着要离开李家，但是李家如今已然败落，她连嫁妆都拿不回来，又怎么会继续回李家受苦？至于徐青山，是她众多追求者中，唯一一个在她成亲后还对她念念不忘多年，又在任何事情上都以她为先的一个，所以，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徐青山。 她想着，徐家虽不比以前的李家，但再不济，好歹也算是豪富，她以后也可衣食无忧！ 林静雪豁然抬头：“夫君······”她整个人单薄消瘦，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将落未落，显得楚楚可怜，她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徐青山。 徐青山对上这个眼神，本来还有些迟疑的他立刻下了决心：“静雪！别怕！以后我照顾你，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 林静雪又惊又喜，随即羞涩的低下了头。 “哼！还在我面前就这样眉目传情，怪不得姐姐不想再忍受你们！孩子我带走了，祝你俩白头偕老才好！”李明启愤怒的说道。 “李老爷慎言，我可没有这种水性杨花，勾引有妇之夫的妹妹！徐青山，你已经决定好要娶她了吗？”顾瑾出言打断道。 “对！以后她就是我妻子，如果你还愿意认下这个妹妹，以后我们还是亲戚。” 就连李明启都对徐青山的厚颜无耻嗤之以鼻。这种情况下还要人家做姐妹？都抢了别人夫君了，可要点脸！ 顾瑾高兴的拍了一下手，“亲戚那做不成了，我们已然是仇人！但是如果你要娶她，那可太好了！”说着，她站起来，解下腰间的香囊，伸手拿出了一张折叠的很小的纸条，一点点的展开，徐青山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很是不安起来。 “当初你说你和林静雪之间清清白白，你对她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愿意签下契书。”顾瑾展开手中的纸张，高声道：“如果你和她有什么，或者是因为她伤害了我，那徐家所有家财就归两个孩子所有，白纸黑字为证，如今，正是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 徐青山脸色剧变，他没想过这么快就把家里的生意交给孩子，按他的身体，再过四十年都可以，他如今正当意气风发，岂会看信交出手里的东西，之前答应签下契书，也是为了维护静雪的名声。 就连李明启这时候也不着急着走，在一旁看热闹。 第27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11 顾瑾看着他，就知道他的想法：“怎么？想不认账？” 她好笑的看了一眼林静雪：“刚刚你俩还在这里互诉衷肠，你还发誓要照顾她一生一世不被别人欺负，为了这点银子，你要退缩吗？那你这感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纯粹。”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徐青山又惦记了林静雪这么多年，他做梦都想和林静雪在一起。在以前，这是遥不可及的梦，如今佳人就在眼前，没有退缩的道理。 反正如今两个孩子还小，就算这生意都给出去了，他们也不可能不管他，就等于生意还在他手里，而且孩子又压根不会做生意，到头来还是会让他继续管。再说，他还能暗地里使绊子，总之，除他之外，谁也管不好这几个铺子，到时候铺子还是会回到他手里。 林婉娘再怎么要拿捏他，也不会拿家里的生意开玩笑。孩子们还指着这些生意过半辈子，难道她还会眼睁睁看着孩子把家财败光？他再并不是东西，也不会拿徐家祖产玩笑，对两个孩子也没有坏心，这个道理，林婉娘也是明白的。 顾瑾似笑非笑的说：“男儿当世，理应重诺，你要给孩子们树立好榜样！不要做那言而无信的无赖之人才好。” 徐青山不再迟疑：“好！” 林静雪一脸惊诧！ 顾瑾笑道：“你们果真是有情有义，倒是我耽误了你们多年，你们看好了日子，可千万要给我送一张请柬。”说到这里，她似无意的说道：“也不知道现在的你，还能不能办得起一场像样的婚事。” 徐青山面无表情，现在连看她一眼都嫌烦，“我一定会给你送请柬！” 林静雪是想要和徐青山在一起，但不想背负骂名，觉得他这份爱太沉重，何况他还没有了家财，但是她已经和李家决裂，只有这一个出路了。 顾瑾在离开之前，扭头对林静雪说道：“林静雪，徐青山等了你那么多年，宁愿放弃所有家财也要和你在一起，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他才好，别不嫁哦~” 顾瑾满是幸灾乐祸，也不管身后几人怎么争论，坐着马车回了徐府。 回到家里的顾瑾，找来了姐弟两个，和他们说清楚了这个事情，两个孩子除了沉默，没有很大的反应。 “娘，你别难过。”青雪上来握住顾瑾的手。 “你们不要太担心，生意上有我看着，等你们长大了，自会交给你们接手。”顾瑾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她又叮嘱道：“你爹那边婚事不一定会成，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徐青雪了然：“是姨母不肯嫁吗？”爹都没有家财了，姨母那么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会嫁，也就只有他爹放不下看不透。 翌日一早，顾瑾就带着姐弟两再次登了徐青山的门，把账本搬回徐家，甚至对林静雪视而不见。徐青山冷冷的道：“可拿好了，不要到时候全部赔完了！”顾瑾从徐青山手里接过印章，笑着说道：“你放心，天下能人辈出，总有合适的人来管理！” 徐青山提醒道：“请的人有外心，你一个后宅女眷，容易被糊弄。” 顾瑾不客气的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徐青山：“······”这要不是徐家祖产，谁乐意管？ 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这么多年下来，还想着将徐家发扬光大再交到孩子手里，万一赔了怎么办？ 他正在想着吩咐手下的几个管事闹事，给林婉娘找点事情做，就听到林静雪上前在他耳边说道：“青山，你把这些都交给他们了，到时候咱们得婚事，你打算怎么办？你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她真正想问的就是后面这一句。 她以前筹谋婚事，只是不想自己过得太差，嫁入李家后，又根本没有为银子发愁，李家落败，她几番寄人篱下，才真正的明白了银子的重要性。 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只有手里握了银子，才能过得更好。 听林静雪提醒，他才想起来，无论是自己名下的铺子还是宅子，都已经按那个契书，分了个明白，全归到了孩子名下，如今他手上压根没有多少银子！ 他先前都没有想过此生还可以娶到林静雪，所以就没有对林婉娘设防，她也没有阻止过他花银子，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截留东西的想法。 此时回想起来，徐青山才觉得自己当时摁契书的时候冲动了一些。 林静雪见他迟迟不答，心里不安：“到底还有多少？先前我在多宝阁看中一套首饰，是阁中老师傅做的，做工精湛，才需要一百多两银子，很是适合我这个年纪的新嫁娘用······” 徐青山顿时窘迫：“静雪，我要回去算一算······” 林静雪像是没有发现他的窘迫：“咱们婚期定的急，那就一切从简，咱们又不是初婚，不用过于讲究，只是嫁衣来不及绣了，要定做现成的。明天我们一起去绣楼找一位技艺精湛的绣娘。”说完林静雪期待的看着他：“青山，我想以最美好的姿态嫁给你。” 徐青山很是感动心上人为自己的付出及妥协，但是想到婚事，又是要定首饰又是嫁衣，更别说还有成亲时的席面，真是什么都要一大笔银子，他立即头都大了。 又想着马上能佳人在怀，还是盼了很久的心上人，他有承诺道：“这些都有我，你先回去休息，安心做最美的新娘！” 他把林静雪送回了房，他几乎是立刻就让人送他去了徐家原来的库房。 徐青山接手家里的生意后，一直致力于扩大家里的生意，不怎么喜欢花银子置办宅院，他觉得是浪费银子。现在住的这间院子，还是当初别人交不起货款抵给他的，他之前还不想要。 这种情况就导致他这间库房没有很多的东西，能换成银子的不多，但是办一场像样的婚事还是足够了的。 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又发愁，等婚事过后呢？总不能混吃等死吧？ 第28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12 这么点银子，说不准都不够林静雪的衣食住行，在他的记忆中，林静雪一直挺精细的，稍微一点银子是养不起她的。 徐青山正在发愁怎么才能养活林静雪，就听外面传来随从的声音，“夫人来了。” 自从林婉娘转了性子，他是真的很烦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他上次被李明启打过之后，身上还没有好利索，他也没打算起身去迎接林婉娘。 顾瑾今天是带着青雪来学习理账本的，在这过程中，她发现账目有些不对，就带着青雪来库房查看，没想到碰到徐青山。 “这几个月的盈利都对不上，那些银子你收着了？” 徐青山：“······” 他就是想立马编个谎话都不行，每样都有记录在册。 顾瑾看他沉默不语，眼神落在旁边的匣子上：“银子都在这里了么？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入账了。” 徐青山急忙道：“我得留点来花！” 顾瑾挥手让人来把匣子搬走，开心的说道：“都说有情饮水饱，你得以和心上人双宿双栖，应该只看着对方就能心满意足，为什么要花有银子？” 青雪适时出声：“爹，你现在住的宅子是记在我名下，按市价，你应该每月给我五两银子，但是你是我亲爹，合该我孝敬你，我就不收您租金了。” 徐青山气的胸口起伏，大怒道：“逆女！我是你老子！” 青雪看他跳脚：“爹你觉得不是这样吗？我才初初学习做生意，还不如您想的周全，对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咱们父女间合该公私分明才是，那你还是按市价每月给我五两银吧。” 徐青山气得打落了丫鬟送上来的茶水：“老子辛辛苦苦赚钱养活你们姐弟，不孝敬我就算了，还想问我要钱，真是养出来了白眼狼！” 顾瑾可不惯着他：“你要这么说，我可是要不客气了，你自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怪女儿不给你留脸面？你要再娶没人反对，但是娶的人是孩子之前的姨母，你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事情不会被发现吗？你要孩子们怎么面对你面对林静雪？天下间没有其他女人了？” 顾瑾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相当于撕开了他的遮羞布。 顾瑾见他脸上青白交加，吩咐下人抱着匣子离开，徐青山阻拦：“把银子留下！”他已经意识到没有银子的艰难。 顾瑾嘲讽的道：“男儿当世，应信守承诺，说到做到！说好是分给孩子的东西，就应该放下！” “爹，要不我去和姨母商量一下？让她交租金也是可以的？”青雪说完看了一眼母亲，见母亲并不阻止，当即往徐青山小院而去。 顾瑾心里笑道，真是个人小鬼大的丫头！ 青雪下了马车，直奔林静雪的屋子，看见林静雪悠然的坐在一旁品茶，心里冷哼一声！惯会装模作样，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拿了我家多少东西！ “姨母安！我爹不让我把银子拿走，可这是他之前答应好了的，如果他和你一起，就把家里的东西分给我们姐弟，你可千万不要生了他的气。对了，这个宅子他每月要给我五两银子的租金，下个月的今天，我会派人来收，这个月他手头上没有银两······那就”说着，她一时手快，就拔下了林静雪头上的玉簪！ 哼！这根簪子还是之前我娘看上的，也被爹送出去了！ “这根簪子就当做是这个月的租金了！在次先祝姨母和爹爹白头偕老！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青雪拔腿就跑！ 她来也匆匆，去也像一阵风。 但是她的话惊得林静雪愣在原地，她可没有忘记刚刚青雪的话，徐青山全部的银子都被收回去了，总不能以后还要她的银子养活他吧，那她嫁给他图什么？图他没有银子花？图帮他付租金？ 她又不是冤大头！ 徐青山匆忙赶来：“那逆女呢？” 林静雪指了指外面：“刚走了！青山，咱们的婚事定的急，明日咱们要出门采买吗？要不要拟定宾客名单？” 徐青山倒是想尽快把婚事办完，可是他现在拿不出银两办婚事，保不准连下人的薪资都发不起了。 他着急的抹了下额头的汗水：“不着急，你容我想一想。” 林静雪可没有打算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哪怕她不愿意嫁，外面也还有人愿意娶她，嫁给徐青山，还是曾经的姐夫，到底不好听。 现在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他愧疚放自己离开，她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只能先稳住他：“那你尽快想办法！” 徐青山打算借银先撑过这一段时间，这样等林婉娘母女吃亏了他再适时的出手帮忙，顺势接手生意，就能还上这笔钱。 他又后悔自己没有搬走库房，没有银子在手，真是诸多不便，他也没有想到林婉娘这么绝情，说放手就放手！ 顾瑾料到他会出面借银，早就在青雪上门要租金的时候，已经找人散播了消息，说她不会再原谅徐青山，二人再无和好的可能。 徐青山为了和林静雪在一起，抛弃母紫三人，为做补偿，把徐家家财都留给了孩子，且他以后的所做所为，都和母子三人无关。 众人不能理解，不知道徐青山是蠢还是痴情种，为了妻妹放弃了家财，天下女人那么多，偏偏执着于妻妹？ 徐青山去借银，连着两家都说有事情最近不在府里，到了第四家，他逐渐回过味来，发现人家就是找借口不借银，他才发现自己被厌恶了。 难道那些人目光这么短浅？他还会东山再起的！到时候，一定让他们刮目相看！ 徐青山干脆直接找上了之前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位老爷，这个老爷躲闪不及，只能出来相见，然后他就知道了是林婉娘干的好事！ 离开那位老爷家中，她直奔徐府而来！ 如今的徐府已经不是听家，他被门房拦在门口！ 徐青山气得在门口大声喊叫：“林婉娘！你给我滚出来！” 第29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13 看到气急败坏的徐青山，门房赶紧上前拦着：“我家夫人不在！” 徐青山伸手将门房推开，“不可能！让她出来见我！” 门房害怕的说道：“真的不在，夫人去郊外了！” 不是顾瑾故意要躲着徐青山，是她最近在郊外建了新的工坊，用来烧瓷器，最近出炉的是一批新的花样，得时时看着，如果不好的话要适时改进。 回到徐府时，天色已晚。 门口却是吵吵嚷嚷的，顾瑾隔老远就看见那里有人闹事，哪怕还没有看清楚人，她就已经猜到了是徐青山。 徐青山看着顾瑾从马车上下来，气得眼睛都红了：“林婉娘，你又对生意一窍不通，怎么敢开新的工坊！万一赔了怎么办？” 顾瑾悠哉的说：“我不会做生意，我爹还不会吗？还是你自以为你徐家豪富，看不起我林家？你与其在这里拦着我，倒不如去筹办你的婚事，你借到银两了？” 顾瑾上下打量他一眼：“怎么？林静雪不肯嫁你了？” 徐青山瞪着她：“把我的银子和生意还给我！你怎么胡闹都可以！” 顾瑾不理会他，只是笑着道：“如果你不和林静雪成亲，回头我还是会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大力，我只是不信任她而已！”言下之意是不信任林静雪，她会偷家里的银子，而徐青山也会受他影响偏帮她。 徐青山沉默，顾瑾看着他，“怎么样？要不要换一个人成亲？” 徐青山此次本来是想来借银子，顺便争取一下看看能否要回生意，他看林婉娘油盐不进，气得说道：“不换！你若是把我家财败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瑾嗤之以鼻：“哼！你吓唬谁呢？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办一场体面的婚礼吧，毕竟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好不容易答应嫁给你，总不能辜负了人家。” 顾瑾嗤笑一声，他为了林静雪放弃这么多，最后感动的只有他自己，这样想着，她不再理会徐青山，兀自进了府门。 徐青山没能从林婉娘这里借到银两，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她的生意出了岔子，到时候他好要回自己的生意。 可是徐青山的愿望落空了，这次出窑的瓷器无比精美，顾瑾之前就拿了好几样样品出来展示，现在这些东西已经传到了外地，只要能拿到货，转手就能挣到银两。 因此有不少外地的富商已经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候拿到货就能挣钱，那务必要和林婉娘交好，现在谁也不想得罪她，现在大家谈起林婉娘的事情，已经很多人都在嘲笑徐青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徐青山自己也是悔恨不已。 此时不远处的马车上，追着他出来的林静雪面色复杂，她也想不到林婉娘生意做的这么好，她心声悔意，算起来，当初心悦于她的人挺多的，而且大家都还都娶了妻，徐青山是唯一一个娶了妻子后，还对她关照有加，只要她想要的，无意不捧到她面前。 可是如今，又不是只有感情就可以过日子的，他们俩如今都身无分文，当初离开李家，她身上就只剩一些衣物，就是首饰也不多，撑不了多久。 林静雪很是感动徐青山对她的这份用心，但也是感动而已。 她缓缓上前，叫了一声：“青山。”徐青山见她前来，伸手整理了好自己的衣衫，才回头回应她：“静雪，你怎么来了！” 林静雪抬手给他擦了一下汗：“刚刚姐姐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提及林婉娘，徐青山恨得牙痒痒：“婉娘疯了，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她！静雪你放心，我一定娶你为妻！” 林静雪心里复议，那······也不必过于执着！ “青山！我不想耽误你，其实，我也猜到她的用意，她不是要为难你，她也许是想利用此时让你回头，也不是厌恶你，她应该只是记恨你对我的用心，不想让你娶我而已。”林静雪说着眼圈渐渐泛红：“青山，我对你的情谊你是清楚的，不是非要和你在一起，而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咱们俩的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不需如此！不用管她怎么说，再怎么说那些还是我徐家的产业，总不会落到别人手中，再者还有两个孩子在，她们又不会做生意，生意迟早会到我手里，艰难只是暂时的，我不会让你受苦，静雪，你相信我！”徐青山着急的说。 林静雪犹豫。 徐青山对她的心意她一直知晓，她也很感动，如果徐家家财还在，是值得嫁的。最近都是过的寄人篱下的日子，她想安顿下来。 林静雪细想下来，她觉得徐青山说的有道理，徐家产业总归是两个孩子的，林婉娘也不可能霸占着不还给孩子，而且，那总归是他亲生孩子，总不会不管他。 思及此，林静雪仿佛下定决心：“我信你！” 徐青山大喜，竟是一刻也不想等，立即拉着林静雪往城中最大的秀坊而去：“走！咱们现在就去定制嫁衣！” 徐老爷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他交付了部分定金，定制嫁衣，又问了一些友人借了银两置办成亲需要的东西，他承诺会尽快还，借钱的这部分人是想着他以后拿回生意就还回来，还可以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他们是认定了林婉娘母子会把生意还回来，徐青山只是暂时艰难而已。 一应事物都准备好，最快的婚期也定在了十日后。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之前顾瑾放出风声，以后徐青山所做的事情都与母子三人无关，所以徐青山成亲当日送礼的人多，但是真正上门的老爷夫人倒是不多。 大婚当日，徐青山见惦记多年的心上人终于为自己穿上了嫁衣，心里很是满足，他暂时忘记了那些烦心事，倒是一时红光满面！ 但是婚事过后，就得过日子，林静雪已经开始担忧银子，毕竟，成亲时的账今天就要结清，如果拿不出来，夫妻两人将成为城里的笑柄。 第30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14 林静雪一边给徐青山穿衣，一边试探道：“姐姐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们有没有说哪时候把生意交给你？” 徐青山动作微顿：“还没有，铺子里面的人手都是我亲自安排，大半个月之内不会乱，最多再过几天，他们一定会来找我回去接手生意。” “可是，今天是那些店铺来结尾款的日子······”林静雪有点发愁。 徐青山安慰道：“别担心，之前婚礼收到的一些礼品可以拿去换些银两抵一阵子。” 他吃了饭后，就去那几家铺子外面晃悠，试图在第一时间稳住局面，到时候铺子一定会回到他手上，不巧的是，他又遇上了顾瑾带着青雪巡铺子。 “哟！好巧，你新婚燕尔的还有空闲来铺子？钱还完了吗？”顾瑾幸灾乐祸的道。 徐青山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来气：“要不是你把着我的银子，我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那可不是你的银子，那是两个孩子的银子！我为了你能好好和佳人培养感情，才接手了铺子，我是真的挺大度的。”顾瑾话语一转就说道：“再说了，我爹说我和青雪都有经商天赋，不说把徐家发扬光大，守住这些钱财是没有问题的！” 徐青山：“······你爹真这么说？” 顾瑾笑道：“我爹可不会骗我，再说了我的瓷器已经有很好的销路，不愁买卖，这些和你徐家生意也没有关系。” 林家也是城里的富商，林老爷也是在生意场上闯荡多年，培养两个接班人是没有问题的，有林家帮扶，徐家不会落败。 顾瑾轻声哼道：“家里的生意就不劳你操心了，总不会比你管的时候赚的少。” 徐青山：“······你爹有私心！” 顾瑾打断道：“我爹连账本都没有看，只是指点一二，他又不会害他女儿和外甥！你还是好好管你自己吧！免得委屈了佳人！” 不委屈佳人就要拿银子，又不是有情饮水饱，他现下又拿不出银子，吃饭都成问题了，哪能不委屈？ 他顿时觉得前途渺茫，一回头，对上了马车上的林静雪。 如果真的是如她所言，不管是林婉娘和青雪，他们有经商天赋的话，都让他挺意外的，夫妻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林婉娘于厨艺上的天赋，至于她做的瓷器生意，他原来还觉得是其他人夸大其词，城里人给他的面子才照顾她的生意，他本来还不放在身上。 那如果她能做生意，甚至青雪以后也可以接手的话，那他的计划就不会实现了，徐家生意永远也不会回到他手上了，他瞬间有点心慌，感觉事情脱离了掌控。 他脸色发白：“你以前也没有告诉我你会做生意······” 顾瑾冷笑：“你以前只会要求我洗手作羹汤，也没有要求我看账本，再说了，以前不是你可以撑起一片天？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可见人的潜力需要逼一下才会出现。” 徐青山无语，难不成还被他刺激出了潜力？ 林静雪从头听到尾，脸色也越来越白，她急忙下了马车，把徐青山拉回神：“青山，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们没有银子，又结不清那些成亲所用的尾款，真的会沦为城里的笑柄！ 徐青山眼神躲闪，又被她步步紧逼，顿时语气很不好：“那你要我怎么办？” 林静雪气急：“怎么办？我还想问怎么办？之前已经用成亲得到的礼品换了银子抵债，且债还没有还完，日子总要过下去，哪里都要花钱，如果你拿不回生意，那我们日子会很艰难！” 徐青山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连忙安抚道：“对不住，我一时情急，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这个狠心的女人！” 林静雪看他顾左右而言他，还不如想办法弄银子！她又试探道；“不然你直接打上门去，将生意抢回来，反正那些都是属于你的东西……” 徐青山无奈的道：“我们之前是按了契书的。”再说了，他虽然对林婉娘颇有微词，但是她也会把这家财不给孩子，且不说家财已经分给了两个孩子，他也不想前面的妻子和孩子闹翻，毕竟一家人，到时候如果闹到对簿公堂，那像什么样子。 他愿意倾尽所有照顾林静雪，但是也不能不顾了孩子们的脸面。 林静雪听到这里，无力的道：“你既然不能好好照顾我，那为什么执意要娶我！” 徐青山猛然抬头：“静雪，你怎么这么势利！难道你看不到我对你的好只能看到银子吗？若不是为了娶你，我至于丢了徐家的生意吗？！我这么窘迫难道没有你的原因吗！” 林静雪被他的言语惊到：“你吼我？你说念着我多年，等了我多年，如今才成亲几日你就骂我！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嫁给你，至少那时你对我是很好的。”说着，她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林静雪到：“我们和离！这样我可以去找一个可以照顾我的人！” 徐青山拽住她：“不行！不许去！如今我们成亲了，不准去找其他男人！” 林静雪呆住了：“你吼我！” 徐青山沉默，看她伤心，心里也挺后悔的，他保证道：“我以后再不吼你，对不住，我心情不好。” 林静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家里，都没有搭理徐青山。 徐青山想着拿回家财无望，那就只能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重新开铺子，才能东山再起！林婉娘可以，他也可以！ 接下来几天，徐青山一直在外面奔走，忙着找人资助自己。 但是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如今身无分文，相信他的人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多，所以凑到的银子很少。 由奢入俭难，林静雪从出生就没有吃过苦，自从嫁给了徐青山后，处处节俭。因为徐青山借银子的缘故，她和其他夫人相处时，被人嘲讽，也只能装听不到，处处给人陪着笑脸。 第31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15 在林静雪看来，是徐青山单方面的惦记她，主动的送那些精美的物件给她，她那时候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完全没有想过要和姐夫发生点什么，这全是徐青山的错，为什么她要跟他吃苦！ 此时的林静雪满心不忿，怒从中烧：“徐青山，咱们和离吧！” 她想着她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还年轻，之前也有不少人惦记着她，应该还有人愿意娶她。就算那些人舍弃不了妻儿，肯定也愿意照拂她，那她肯定也会过的比现在好。 徐青山近来也是到处在外面陪笑脸，回到家来还要分出精力哄林静雪，也实在是受不了她一天天反复无常！“你又在闹什么！” 徐青山当然不愿意，原先林婉娘说的是如果他不和林静雪在一起就把生意交给他打理，现在他们自己都会做生意，那这话肯定做不得数。 他都已经为了她放弃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不会放手！而且如果不是林静雪，自己也不会到这步田地！ 林静雪不理会他，越过他进了房间里面收拾行李，徐青山跟在她身后，看她把为数不多的首饰，甚至是成亲用的嫁衣都打包起来，才发现她来真的！ 林静雪都想好了，先把这些去换点银两，然后去小客栈暂住，再试着接触那些惦记着她的老爷们，肯定能找到一个愿意照顾自己的。 徐青山自然不愿她走，他上前去抢下她的包袱，林静雪想要抢夺包袱，发现自己拽不动，徐青山看她一意孤行，顿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 林静雪被打得扑倒在床上，她只觉得脸颊痛得要滴血，牙齿也有点松动，还吐了一口血。林静雪气炸了，李明启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才嫁了徐青山几天，就被他打：“你敢打我！” 他还是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人吗？ 动手打人的人，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她不打算原谅，况且像徐青山这样的人，虽然暂时落魄了，但他手头那么多银子和铺子，只要有点理智，就不会与她死磕到底。 她抬脚就想走，徐青山一把拉住她，把她摁倒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的道：“你只要敢踏出这道门，咱们就一起死！” 脖颈上传来的疼痛，使得林静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窒息感传来，她越来越害怕，看着这样的徐青山，好半晌都回不了神。 徐青山下手狠辣，林静雪被他掐得翻了白眼，他才猛然松手，转身大步出了房门：“哼！我说到做到！” 林静雪吓得面色惨白，脖颈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眼里满是恐惧，余生还很长，她不要继续和这种人在一起！ 那天之后，林静雪仿佛被吓到一般，再也没有提过要离开，她甚至学着洗手做羹汤，也许厨艺不好，但是她也是变着花样给徐青山做饭。 徐青山对此很是满意，夫妻间感情渐渐好了起来，有时候咸了淡了，或者苦了糊了，徐青山还会宽慰她，且会很欢喜的吃完。 并且，徐青山用现在的院子抵押给赌坊，筹集了几十两银，开个小铺子完全不是问题，到时候，赚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想到这里，徐青山顿时觉得日子过得充实起来。 翌日一早，徐青山正想出门，突然脑子晕眩，起身时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刘氏赶来的时候，林静雪已经让人将徐青山安置在床上，在旁边照顾着。 “静雪，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刘氏虽然对这个女婿不怎么满意，有银子不肯拿出来给母子二人花，全给了之前的两个孩子，但是他们已经成亲，总不好让女儿三嫁，而且他之前对女儿处处妥帖，所以她还是觉得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林静雪安抚道：“娘，青山只是最近忙于铺子的事情累到了，没有什么大事，更何况家里现在很是拮据，能省则省，如果他在午后还不醒，再看看。” 刘氏想了想，悄悄找人送了消息给青雪，那是他亲生女儿，父亲生病，理应前来探望，这是身为儿女该尽的孝道，最好也请一位医生来看看，静雪说的对，能省则省。 刘氏的下人刚到时，顾瑾正在考校青雪的功课，她听说徐青山晕倒，第一反应是不信：“他正当壮年，哪那么容易晕倒?” 尤其徐青山一直挺注意身体，他平时又不纵欲，在吃食上林婉娘也是特别注意，他压根都没有常年积压的病根，哪怕最近过得不好，身子也不至于亏损成这样。 顾瑾想了想，叮嘱青雪继续做功课，她替青雪去探望一下。 看到林婉娘前来，林静雪有一瞬间的慌乱：“你怎么来了？” 刘氏也纳闷：“怎么是你？青雪他们呢？不来探望他们爹？” 顾瑾轻笑道：“听说徐青山晕倒了，我和他多年夫妻，又有孩子在，他还是我孩子的父亲，于理我也该来探望一二。”她走到床前，看见徐青山脸色泛青，更是确定心中所想，笑意更深。 此时她看徐青山依旧昏迷不醒，吩咐跟随而来的丫鬟：“去请个大夫！尽快！”丫鬟应声而去。 顾瑾看林静雪紧张的扯着帕子，好意安抚道：“你别担心，稍后大夫就到。”说完也不理会她们母女，兀自坐下。 “他只是累到了，不需要大夫看，况且我家也付不起药费。”林静雪解释。 “平心而论，如果今天你躺在这里，徐青山势必会举全家之力救治你，你就放心看他昏迷着？你们这也没有多情深呢，不知他醒来会不会后悔。”想到什么，她忽然笑起来：“他肯定会后悔！” 林静雪对上顾瑾戏谑的眼神，心里狂跳，她压下心底的惊慌：“他毕生所愿就是娶我为妻，才不会后悔，倒是说过后悔向你提亲······” 顾瑾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打断她：“这不好说呢，谁知道娶进门的是娇妻还是毒蛇呢？” 第32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16 恰好此时，丫鬟领着大夫进门：“您这边请，请您好好瞧瞧” 大夫看过之后，面色慎重起来。顾瑾问道：“他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很棘手？” 大夫一脸为难：“不是，他这像是用了相克的药物，导致身子亏损严重，伤到了五脏六腑，已经回天乏术，只有几天活头了，可以准备后事了······或者你们也可以请其他大夫看看。” 刘氏听到大夫这么说，吓了一跳：“怎会？”她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女儿：“静雪，你······” 她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猜到了真相，她和夫妻俩同住一个屋檐下，自然是知道他们经常吵架，但是她觉得夫妻间争吵是正常的事情，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但是也不至于下此狠手！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是不会送消息通知姐弟俩来探望，这相当于把把柄送到了林婉娘手中。 万一被林婉娘发现了呢？ 她没有一丝侥幸，林婉娘在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果然听她冷笑一声说道：“果然是毒蛇！” 林静雪面色苍白：“大夫，你不要胡说！”她又对着林婉娘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中毒，他最近经常在外面吃！”反正无论如何，不能承认。 “不管你知不知情，我替青雪姐弟做主，杀人了，总要偿命！”顾瑾吩咐那个丫鬟又跑了衙门一趟：“去报官！” 刘氏猜到事情多半与女儿脱不了关系，此刻她万分后悔，自作主张把林婉娘引了来，兴许事情已经成了，女儿也可以摆脱徐青山。 “姐姐，你听我说，我是真的不知情！”林静雪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不管知情不知情，大人来了把这个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带去了衙门。 世上之事，无论你做的多么隐秘，只要发生过就有迹可循，大人查了一遍查不到线索，后来还是顾瑾重金悬赏，只要给出线索就能分到。 徐青山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宽裕，本来主子都已经落魄，前途无望，现下主子又要死了，他们得先想自己的出路。在这种情形下，先站出来的是厨房的厨娘，说是看见林静雪往汤里放了东西，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毒药，后面又有林静雪的丫鬟说看见自己夫人去了药店，但是家里没有人生病。 如此算是有了线索，但是林静雪不肯招，大人看她嘴硬，就让人用刑。 板子上身后，林静雪还是硬扛了好几板子，奈何她死不承认。 徐青山是被耳边的惨叫声吵醒的，他醒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扭头，看见林静雪在挨板子，他下意识的喝到：“住手！”他刚开口，就发现自己满嘴血腥。 他皱了皱眉，才发现现在在公堂上，他有些惊讶，又发觉胸膛有闷痛传来，且全身酸痛，这才想起来，他之前好像是晕倒了来着。 这时他发现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靠近，红色的裙角很是张扬，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夫说你中毒了，应该是林静雪做的，我报官了，但是他死不承认，大人在用刑。” 林婉娘短短几句话，说清楚了原委，徐青山猛地回头瞪着林静雪，满脸不敢置信，他才想起来她最近有点反常，原来是要害死他。 那些她做的饭菜，无论好坏他都吃了进去，原以为是他感动了她，终于肯与他过好日子，她才洗手作羹汤，现在才知道，是他想差了，原来是她想彻底摆脱他，恨不得他死。 徐青山嘴角露出来嘲讽的笑。 林静雪发现徐青山醒来，对他大喊道：“青山，你帮帮我，我没有对你下毒······啊” 声音很是凄惨，简直闻着流泪。 徐青山垂下眼睛：“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伤害你。”不过短短两句话，他又吐了一口血：“就算真的是你，我也不会怪你，咱们夫妻一体，该互相体谅。” 顾瑾一脸惊奇：“你可真是个痴情种，为了和她在一起你连命都不要了？” 刘氏可不信徐青山在性命面前，还会原谅女儿，而且女儿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女儿不承认的话，会被打死的！ 刘氏仔细看了一下徐青山的眼神，确定他不是特意以此来诱导女儿认罪，她急忙扑到林静雪身前：“静雪，你别硬扛，会被打死的！罪不罪又有什么要紧！” 林静雪本来就是在硬撑，又被打了这么多板子，瞬间崩溃：“我认罪！是他逼我的，他不肯放我走，还差点掐死我！所以我才买了药……”说完她崩溃大哭！ 林静雪招了，接下来就很顺利。 实际上，林静雪并没有下毒，只是买了相克的药物，每天放在她做的饭菜里面，用的剂量极重。又加上徐青山对她不设防，再难吃都把那些菜吃完，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亏损严重。 听她说完全部过程都徐青山，浑身疲惫，原是为了摆脱他，故意加重剂量。思及此，他给大人说道：“大人，原是我对不住她，我不怪她，只想在最后的日子能和她单独相处，多谢大人……” 竟然是和之前说的一般，要轻轻放过，大人自然答应了下来。 顾瑾惊了：“你果然情深！”这份心意如果用在林婉娘身上该有多好！ 徐青山不理会她的嘲讽。 刘氏则满心欢喜，只要徐青山不追究，就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那对她们母女就没有任何影响。 徐家众人簇拥着徐青山回去，顾瑾并没有上前，徐青山本来就没有几日好活了，她回去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听说了父亲的事情，都一言难尽。他们爹真的是对姨母情根深种，都已经对他下毒手了，还原谅了她，像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只是替母亲不值，夫妻之间如何相处，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父亲连对他下毒的人都能原谅，可见用情至深，这些年来，还不知道父亲如何怠慢母亲呢。 徐青山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不愿意让他们进门：“我不愿意留着背主的人，你们全部给我滚！” 第33章 白月光妹妹的替身 17（完结） 林静雪不知道怎么面对徐青山，借着受伤装晕，不敢说一句话。刘氏有些被他吓到，踌躇上前：“青山，你们俩一个生病，一个受伤，没有人伺候怎么行？” 徐青山猛然抬头，眼神凌厉：“林静雪不能伺候我吗？如果不能的话，我不介意再找一次大人······” 林静雪听闻，也不装睡了，连忙应声道：“青山，是我对不住你，余生我会好好弥补你，好好照顾你的。” 徐青山嘲讽一笑，大夫说的话他可听得清清楚楚，他都没有几天好活了，哪里还来的余生呢？ “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让你娘走！”徐青山说话很是费力气，他也不勉强自己，干脆闭上眼睛休息。 刘氏哪里放心离开，林静雪还受着伤，她也实在不愿再花银子另找住处。 “不行，我不放心，你们俩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都行动不便，没有人照顾可怎么行？” 徐青山轻哼道：“那既然是照顾我们，你身边就不要留人下人了” 刘氏：“······”那也不能一个下人也不留，她真的去伺候他们吧，在她看来，徐青山就是故意要折腾他们母女。 罢了！谁让静雪把他害成这个样子呢？再忍几天，好好的把人送走，可不能再把人惹恼了，到时候再去衙门状告女儿。于是，刘氏打发了身边的人，进了门。 等青雪他们姐弟赶来探望，发现被拒之门外，父亲愿意让给他下毒的蛇蝎之人陪着，也不愿意再见自己的儿女，他们真的很是伤心。 姐弟二人回到家中，脸色还不是很好。顾瑾安慰了几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挺乐见其成。这么说吧，徐青山越是狠心，那他离世时姐弟二人就不会过多的伤心。说到底，还是活着的人要紧，更何况，前世徐青山可没有放过姐弟二人。 安慰完姐弟二人，顾瑾就继续去书房理账本去了，到了晚些时候，门口来了个小孩子，送来了徐青山口信，说是让顾瑾前去相见。 “不去，大晚上的，明天再说！”劳累一天了，顾瑾可不想管他破事，只想好好歇着。 深夜，徐青。山的小院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离得近的人家都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众人连忙拎着桶救火，可火势太大，那点水根本扑不灭。 众人只好分出部分人去把院子周围的东西移开，大火还是足足烧了一个时辰，才渐渐熄灭，庆幸的是，还好没有牵连邻居。 等顾瑾赶到了地方，大火已经被扑灭，空气中满是树木烧焦的味道，尚有余热散发出来。 “三个人只出来了一个人，站都站不起来了，皮肤好多都烧焦了，里屋还有两具被烧焦的尸体。” 周围挤了不少人，众人看见顾瑾来了，给她让开了一条路，都不要顾瑾细想，都能想到那两具尸体是徐青山和林静雪，一个中毒下不了床，一个挨了板子不好移动哪怕没有看到人，她都能猜到逃出来的是刘氏。 顾瑾看到躺在地上给大夫治伤的刘氏，她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此时的她已经脏得看不清楚原来的面容，身上大面积烧伤，身后大片被烧起的水泡，有些地方破了皮，血水正在往外流，场面触目惊心，好多人都不敢看。 在晨曦的阳光中，刘氏看见了沐浴在晨光中的顾瑾，尖声叫道：“徐青山那个疯子！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家里积攒了火油，我要告他，蓄意要烧死我们母女俩！······我可怜的静雪······” 顾瑾出声道：“他已经死了。”她目光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话。 刘氏刚刚已经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她像是不能接受自己女儿也一起丧命的事实：“他肯定早就想烧死我们母女，那些火油，如果不是提前积攒，寻常人家不会有这么多······” 人已经去了，徐青山为什么攒这么多火油不得而知，也许，在林静雪第一次萌生去意的时候他就想着和她同归于尽，也许他还想拉林婉娘一起，还好顾瑾没有来。 顾瑾继续往里面走，在一片废墟前看见了两具抱在一起的尸首。顾瑾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们乍一看像是抱在一起，实际上是比较高的那个从后面抱住了前面那个人，前面那个人像是正在往外面逃，很明显是后面那个为了阻止前面那个人逃跑。 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瑾出面帮他们收了尸，给他们买了棺椁，还将他俩合葬在一起。青雪姐弟对于父亲和姨母俩合葬也是没有意见，毕竟他惦记了姨母多年，在被她下毒后还愿意原谅，他们觉得父亲和姨母感情深厚，所以也就接受母亲这样安排，而且他们终究觉得是父亲对不起母亲，是母亲大度。这也是以后他们很尊敬母亲的原因。 林父则看在小宝的面子上，找人好好照顾刘氏，希望她能好好养伤，奈何她伤势恶化，在一个月后也去了。 在后来日子里，青雪长大后接替了家里的生意，在城里招了个赘婿，陪在了顾瑾身边，青海考了进士，做了官，时常外放，不怎么经常在母亲身边。姐弟二人有时间也会去祭拜徐青山，却很少在母亲面前提起他。 到了顾瑾年老，兄妹二人已儿孙满堂。 在儿孙的哭泣声中，顾瑾的灵魂又来到了虚空之中。顾瑾看到面前的林婉娘，脸色清白，对着她盈盈一拜：“多谢你助我抚养两个孩子长大，也谢谢你揭穿了徐青山和林静雪的私情，我已再无遗憾。”说完，她就化为一道烟雾散去。 等林婉娘化烟而去，就响起快穿局小可爱的声音：“欢迎回到快穿局~”顾瑾眼前突然出现一面近乎透明的显示板，上面显示着顾瑾的id，积分五十，等级初级。“这个积分是因为这次你比较好完成了委托者的委托，所以有五十积分哦~”小可爱看她看着积分沉思，给她解释了一下。 第34章 山中医女 1 “积分还是和之前一样，如果我这次没有用到的话，可累积使用？”顾瑾了然的问道，因为她发现这次位面没有使用，积分没有变化。 “是的呢~你可以使用，也可以积攒到一定数值了兑换呢。”顾瑾刚问完，耳边就响起快穿局小可爱得声音，接着她又问道：“是否进入下一个位面？” “是！”顾瑾利落答道。 画面一转，顾瑾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人的床前，床上的女子身子纤弱，此刻她眉心微微蹙着，脸上是不自然的雪白，不看其他，单看她身上的料子，就知道她非富即贵。而顾瑾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正准备装下从床上那人手臂爬下来的小虫，那个小虫皱巴巴的，显得很没有精神。 在装好虫子的一瞬间，床上的女子清醒了过来，看到动静，立刻有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上前来询问：“明珠，你怎么样了？”话说出口，已然泣不成声。 顾瑾被挤到一边，她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不少人，除这位贵妇人之外，后面还站了一位年轻男子，他一脸担忧，大抵是碍于男女有别，没有上前来查看。只不过她暂时没有记忆，不好说什么话。 男子对上顾瑾探寻的目光，他面露感激：“瑶月，多亏了你，我妹妹才可以醒来，你现在应该挺累的，我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空闲了再来看你。” 顾瑾只点点头，随着过来的丫鬟往外面走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一身很是奇怪，像现代装，但是又是古代裙装，只是露着手腕和腿，腿上还穿了双小皮靴，顾瑾猜测原身是少数名族人士，因为和屋子里面的人比起来，她像个异类。 等走到门口，隐约床前那位贵妇人低声给年轻男子道：“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娘，瑶月从小在百里寨长大，性子单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又没有什么坏心眼，你不要这样说她。” 富贵夫人再说了什么，顾瑾就没有再听到了。 跟着丫鬟走了许久，周围越来越普通，终于，丫鬟把她带到一个院子前。 院子不大，甚至有些许破败，里面的花草像是许久无人打理，显得杂乱无章。丫鬟停住佳偶，转头对顾瑾道：“瑶月姑娘，你往后就住在这里。夫人说过，您从外地而来，又喜欢种草药，往后这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由您亲自照料，想种什么都可以。”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您回头记得去道谢，毕竟，咱们夫人喜欢有规矩的姑娘！” 顾瑾都气笑了，即使她现在没有记忆，也从这个丫鬟的话语里面听出了轻蔑之意，且不说她刚刚应该是救了她们的家人，她就敢立刻派丫鬟来给个下马威，“我有点累了，先把屋子收拾出来。” 她也懒得再说什么，她走到院子中的石桌坐下，也不拘小节，用手撑着头假寐。 原身瑶月，没有姓，或者说，她出生的那个寨子所有人都没有姓氏。 百里寨在大熙国东南边境的大山之中，那里人迹罕至，寨子里除了必要的采买，平时基本不出来，瑶月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 寨子里都是普通人，但是寨子里面的人特别擅长养蛊和治病，老人都挺长寿，有些老人甚至活到了一百二十多岁。 在瑶月很小的时候，她的爹娘已经不在了，她是跟着寨子里面的一个婆婆长大，婆婆教会了她养蛊和医术，婆婆在寨子里很有威望，资历很深，所以瑶月从小学到的都是最多最好的。 百里寨不足百户，人口不多，但是相处和睦，所以在瑶月的前十五年里，活的又单纯又肆意。 婆婆从小看着她长大，想着找个知根知底的青年将瑶月许了出去，到时候又有人照顾她，自己也能放心，谁曾想，瑶月有一天去山里采药，在悬崖下救了一位俊美男子，她从小没有见过外面的人，有一些新奇。 寨子里的人对瑶月救了一个外来的人并不排斥，他们单纯善良，也不会见死不救。在经历了五天之后，瑶月救下的男子终于醒了过来，这时候，她得知男子来自于千里之外的京城，姓秦名旭。 秦旭自幼熟读诗书，又长的文质彬彬，他闲暇时会给寨子里的孩子讲故事，待人接物又落落大方，所以他很快赢得了寨子里人的喜欢，也包括瑶月在内。她觉得和秦旭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很新奇。 又过了半个月，秦旭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婆婆要求他离开寨子。 秦旭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找到了瑶月，说家里妹妹生病了，很是牵挂，如果离去，又舍不得瑶月，想让瑶月跟他一起走，以后照顾她一生一世，他也希望瑶月能够给自己的妹妹医治。 瑶月自然无有不应，但是她又不舍得违背婆婆的意愿，所以，在第二天，她悄悄的跟随秦旭出了寨子，出发去往京城。这一去，就酿成了以后瑶月的悲剧，然而，瑶月也不清楚，两人从认识起，就在秦旭的算计之中。 “那位瑶月姑娘呢？”顾瑾听到院子外的声音，回过神来，向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精致的妙龄女子，身上的衣衫和首饰无不精致，她说完话就望着顾瑾的方向，也断定她就是瑶月。 她缓步走到顾瑾身前站定，问道：“就是你吗？”说完她眼神挑剔，继续说道：“你这穿的是什么样式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有，你怎么这么黑，是不是从小就不知如何养肤？” 她身边的丫鬟立刻会意，接着主子的话：“姑娘，山里的姑娘怕不是连饭都吃不饱，其他的事情，且顾不上呢~”话里话外的瞧不上顾瑾。 说话的是寄居在秦府的表姑娘李如云，看这个样子她就是上门找茬。 “听说一路上你没少和表哥朝夕相处？”李如云轻蔑的说道，在她看来，瑶月一个山里来的丫头，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比不上自己，但是得先把她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免得她以救命恩人自居。 第35章 山中医女 2 瑶月本身就是来自山中，不懂规矩自是常态，顾瑾更是直接忽略了李如云的挑衅，直接问道打扫的两个丫鬟：“屋子打扫好了吗？” 两个丫鬟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情倒是麻利，其中一个立即回道：“姑娘，已经打扫好了！” 顾瑾站起身来，向丫鬟颔首：“请称呼我为瑶大夫。”什么姑娘，一听就像是来府上打秋风的穷亲戚，不像是府上得客人。 丫鬟看她坚持，就直接改口：“瑶大夫，这边请。” 李如云发觉自己被冷落，她自小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她，瑶月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她屈尊降贵来问她，她居然敢不搭理，简直是反了天了，当即怒道：“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不懂一点规矩，不知道有人问话要回吗？” 顾瑾回头：“我是府上得客人，又不是犯人，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 她又转头吩咐丫鬟：“麻烦请一下秦公子，我有事情想要问他一下！” 丫鬟吓了一跳，不是谁都能到公子跟前的，所以见他一面还挺难：“瑶大夫，要不您先休息？我这就去找公子，也许您起来，公子就会过来看你。” 这就是要打发她的意思，顾瑾并不放过：“怎么？我才救了他妹妹，这么快就过河拆桥吗？他利用完我，连见一面都不肯？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 李如云：“······”被忽略的更彻底了是怎么回事？ 丫鬟汗如雨下，眼前的姑娘确实是救了府上的小姐，也确实是府上的救命恩人，但是她又和公子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按理说应该算是府上的贵客才对。 丫鬟不敢擅自做主，连忙说道：“瑶大夫，您稍等，我这就去帮您禀报。”说完，立即就往院子外走去。 李如云全程看在眼里，此时面色难看：“你不会以为凭这份救命之恩，就可以顺利嫁入秦家吧。”顾瑾打了个哈欠，连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走到屋里。 屋里此时还有另外一位丫鬟，看她进来，赶忙给她擦了一下凳子：“姑娘请坐。” 顾瑾坐下后，手指敲了敲桌面：“从我进了你们府里到我救完人，我连一杯水都没有喝上。” 丫鬟心里泛苦，这是主子怠慢才会如此，若是前面的姑娘计较，那错也是他们作为丫鬟承担，当下急忙请罪：“姑娘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刚刚只顾着打扫，没有顾上给您倒茶水，您稍等，茶水立刻就来。”说完飞快的跑走了。 李如云可不管她有没有茶水，她三番四次被顾瑾忽略，此时已经面色铁青：“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也听不见是不是！你没有听到吗？” 顾瑾扭头答道：“我今天赶了一百多公里的路，都说远来是客，我还救了府里的姑娘，现在是又渴又饿，你非要拉着一个奔波了一百多公里且对府上有救命之恩的人回话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吗？” 秦夫人自以为看不上瑶月，一路走来，她怎么会不知道瑶月与儿子之间的关系，她就是以为瑶月不懂其中弯弯绕绕，故意怠慢。 秦旭是觉得妹妹刚刚醒来，太过欢喜，而且他碍于男女有别，不能与瑶月太过亲密，所以没有特意过问母亲的安排，觉得母亲会安顿好瑶月，不会落人话病。 上一世秦旭知道瑶月的住处是在两日之后，且瑶月也没有异议，他也不好揭穿母亲的心思，加上母亲也解释了没有特意为难，只是一时疏忽，他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生气。 秦旭听到丫鬟的禀告，立马赶了过来，越往里走脸色越难看，这院子附近都是住着一些不熟悉的亲戚，或者一些妾室，母亲把瑶月安排在这里，是准备干什么？ 李如云正想离开，转身就看见秦旭大步跨了进来，她立马扬起笑脸：“表哥，你怎么来了？” 秦旭看到她却没有什么好脸色，想到刚刚听丫鬟禀告说，表姑娘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小丫鬟没有复述，只是禀告，他脸色不好：“瑶月从远处来，你不要欺负她，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李如云一脸委屈：“谁欺负谁？我问的话她一句话不接，我看是她欺负我。” 顾瑾打量了一下进来的秦旭，抛开人品不说，秦旭确实是一位翩翩世公子，但是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们让我住这样的一个院子，是对我医术的不满？还是觉得我只配住这样的地方？你们这才是欺负我吧？” “不是的。”秦旭下意识的答道，但他也没有往瑶月身上想，因为在赶来的路上，瑶月比他还能吃苦，有时候要路数野外，还是她安慰自己，这么说吧，在秦旭眼里，瑶月是一个特别好养活的姑娘，如果不是李如云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她绝对不会计较。 他解释道：“京城的人都很热情，你刚到这里，我娘应该是怕你嫌吵，加上你喜欢种草药，我娘特意安排了你住在这里，方便你自己打理，你又救了我妹妹，我和我娘都很感激你，绝对不会怠慢你的。” 顾瑾颔首道：“那就好！在我们寨子的时候，我给你住最好的屋子，吃最好的肉，没道理我救了你妹妹，还住在这样的屋子，进门这么久了，连口茶水都没有喝上，当初为了救你，可是央求了婆婆用了很多精贵的药物，而且我为了救你妹妹，把小红都用上了，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秦旭本来觉得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听她细数下来，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了一些内疚之情，本来心中对母亲的不满从三分变成了八分，他侧头吩咐丫鬟：“立即去收拾梅园！” 丫鬟大吃一惊，旁边的李如云听到后脸色都变了，但凡有名字的院子，在府里都是上好的院子。 顾瑾站起来：“那倒不用，我不是府里的人，给我收拾客居的客院就成！” 第36章 山中医女 3 秦旭连忙答道：“客院简陋，还是住梅园的好！” 顾瑾说完抬步已经往外面走去：“客院再简陋也没有这个院子荒凉吧，这个院子一看就是荒废多年，客院好歹天天有人打扫。” 李如云刚要说点什么，被秦旭堵了回去：“你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回吧。”听言，她眼睛都红了，顿时委屈不已。 秦旭已经没有耐心再和李如云说什么，瑶月一直都是比较好应付，一路来风餐露宿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怎么刚进府里来这一会，就这么挑理？那肯定是李如云说了什么话惹恼了她。 顾瑾一路跟随着丫鬟往客院而去，同时瑶月姑娘与表小姐争执，对住处被怠慢一事提出不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秦夫人耳边。 秦夫人语气不善：“是旭儿主动要求她住梅园？” 随行的婆子答到：“是，但是瑶月姑娘主动退居客院，说她住后宅不合适。” 秦夫人嘲讽道：“哼！我还当她什么都不懂，这不是也知道不合适吗？让旭儿来见我。” 秦旭亲自将人送到了客院，顾瑾看着客院一尘不染的桌椅，轻声笑道：“秦公子，先前你说你娘很是感激我救了你妹妹，也很喜欢我，原来她喜欢我住在刚刚那个破败的小院。 秦旭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顾瑾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我好歹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还不如客人都有茶水备着，稍后你还是给我诊金，到时候我自己搬出去住的好。” 听到这话，秦旭愕然：“你要搬出去住？” 顾瑾嘲讽道：“不然呢？难道如你所言照顾我一生？” 秦旭想上前握住她的手，又被顾瑾甩开，他着急：“我可以的。” “咱们俩非亲非故，最多算是朋友，我脸皮可没有那么厚。”顾瑾接着道：“我算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就当我是你请来治病的，记得付诊金，再说，堂堂秦大人千金的命，应该值些银两，不要等我问。” 秦旭不知她怎么就要付诊金，面露难色：“瑶月，我以为你是为了我才救的人。”哄了这么多天，现在要银两？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我们之间有缘份，我现在还是寨子里面的野丫头，话说，你们家里管饭吗？”顾瑾拿起桌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口。 秦旭用眼神示意门口的下人快去准备吃食，在刚才，他才明白母亲这些安排，真的挺怠慢的。 好在厨房动作快，不到一刻钟，就做好了好几样拿手好菜端到顾瑾面前。 顾瑾看着面前色香俱全的几道菜，还真有些饿了，瑶月千里迢迢来，一到就立马救人，现在真的是饿了。 她开始赶人：“我这用不着你陪着，你刚回来，应该有挺多事情要忙的，快去忙吧！” 秦旭确实要和母亲好好谈谈，他才走到门口，秦夫人身边的婆子就到了他身边：“公子，夫人请你去一趟。” 秦旭有些恼怒母亲今日做的这些安排，就算母亲不找他，他也要去找她，闻言，他拂袖而去。 “娘，瑶月好歹救了明珠一条性命，你怎么能那样对她？” 秦夫人本来就觉得儿子和瑶月那个山野村姑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结果儿子一进门就质问她，维护之情，溢于言表。她不屑的道：“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也值得我以礼相待？我是你娘，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秦旭心里很是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待人大方得体的母亲，为何会抓住瑶月不放。情急之下，他语气就不好：“她是寨子里来的，但是我在寨子里的时候，她用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了我，你这样会落人口实的。” 秦夫人听儿子语气不好，瞬间冷笑：“她一个乡下丫头，要我怎么对她？难道要当祖宗供起来？我和你爹养你一场，是为了让你光宗耀祖，不是为了让你和这个野丫头搅和在一起，你若喜欢她，留她在身边就好，如果要做我家媳妇，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 秦夫人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秦旭一时语塞：“娘…我没有……” “你到底是我生的，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你就眉毛一动，我就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分明就是对她动了心！” 秦旭闭了闭眼：“可人家未必对我有心思，刚刚还说，让咱们准备好救人的诊金送过去。” 听到这话，秦夫人不解：“诊金？” 虽然在百里寨的时候，银子几乎没有什么花用，但银子总有用到的时候，秦旭也想过给她一些银两，但那是以后，不是现在…… 秦旭看着母亲的神情，就知道她没有这个想法，他解释道：“之前咱们家也请了很多大夫，花费了不少银两，可妹妹的病情没有任何进展，如今瑶月把妹妹治好了，你又不喜她，就拿她当寻常问诊的大夫就好。” 秦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他：“可是她不是寻常来问诊的大夫，她对你心思不纯。” 秦旭沉默：“先把诊金给她吧。” 秦夫人怒道：“你说给就给，咱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是救了人本来就要给诊金，或者说是酬劳，她还跟我跑了这么远，背井离乡，我应该照顾他的……” 秦夫人打断他：“她又不是奔着酬劳来的，她是奔着你来的！” 秦旭也不和她争执：“娘，她不提出来也就罢了，既然提出来了，我秦家对救命恩人又这么吝啬，外面的人该怎么笑话我们！” 闻言，秦夫人一言不发，明显就是不乐意给。秦旭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父亲回来商量一下。 顾瑾用了晚膳，又让人送来了热水和干净衣物。她打量着身上宽大的长袍，并没有不习惯。 在上一世的时候，瑶月很是不喜欢身上的长袍，还是喜欢寨子里利落的短袖和长靴。但是为了得到秦夫人的喜欢，硬着头皮穿了长袍，但是被下人使了绊子，很是狼狈，被秦府的人笑话了很久。 第37章 山中医女4 一夜平静，顾瑾睡了一个好觉，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清醒了。不过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细细回想了脑中的记忆。 瑶月不知道一位高明的大夫在京城里有多大的作为，会成为多少人拉拢的对象。她从小寨子来，死守在秦府一方天地，后来被人防备，她手握蛊虫和医术，做了坏事的人怕她报复，所以先下手为强杀了她。 心思单纯的瑶月，想不明白自己没有做坏事，还用蛊虫救了人，她算是对秦府推心置腹，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大概是因为顾瑾昨天闹了一顿，在她起身不久，就有早餐送了上来。 顾瑾刚用完早餐，秦夫人身边的人就到了，语气很是客气：“瑶月姑娘，还请您前去看一下我家姑娘，昨日您说她需要药物调理，不知道需要些什么药，剂量如何？” 顾瑾也不为难：“走吧！” 婆子在前面带路，脚下飞快，她一回头看见顾瑾闲庭信步一般，提醒道：“姑娘，咱们得走快一点！” 顾瑾打断她：“以后请叫我瑶大夫！” 婆子也不纠结，只要她走快点就成：“那大夫，咱们要快一些，夫人还在等着呢。” “我刚吃了早饭，不宜快走，我阿公活了一百多岁，他的话自是有一些道理。”顾瑾不紧不慢的说道。 闻言，婆子满脸震惊：“一百多岁？” 京城里这些养尊处优的贵人，能活到七十就算是高寿，活了一百多岁，大概是在说谎。 不过想了想，这姑娘来自偏远山村，医术高明，说不定真的能助人长寿。 到了秦明珠的院子，她应该是大好了，看她院子里的人脚步轻快，满脸喜色。 顾瑾进了屋子，看见了秦夫人，还有另一位贵妇人也是一脸担忧的在床边，那是李如云的母亲。 秦夫人看顾瑾进来，扭头对顾瑾说道：“瑶月，快过来给明珠看看。”这语气，跟招呼丫鬟一样。 顾瑾并不理会她，严肃的说道：“请唤我瑶大夫！” 秦夫人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面前女子的变化，昨天她刚见自己时，满脸羞涩，有初来乍到的不安，浑身无所适从。 现在的她，比昨日多了一份从容，再没有了昨日对她的讨好。 秦夫人有些尴尬，但此刻最重要的是调理女儿的身体，她立即改了称呼：“瑶大夫，麻烦你看一下明珠。” 瑶月医术高明，顾瑾结合了她的记忆，自然也是可以开方子的。当即对症下药，给秦明珠开了药方。 李夫人见状，面露诧异：“姑娘识字？” 顾瑾不悦的看着她：“请唤我瑶大夫！” 李夫人心里不悦，面上却没有露出一点：“我听说瑶大夫出生小地方，没有想到竟然会写字。” 顾瑾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稀奇，我们寨子里人人会写字还人人会看病。” 听了她这话，加上她身上的医术，众人下意识的以为寨子里都是不出世的高人，并不是秦夫人认为的乡下地方。 “夫人……奴婢不认识……”拿方子的奴婢一脸为难。 李夫人捂嘴笑道：“者寨子里面的字，也许只有寨子里面的人认识，咱们这些外人是不认识的，就是那个地方的方言一样，只有当地人认识。” 也就是说，李夫人说只有她看得懂这方子。 顾瑾睨了她一眼：“你在嘲讽我？”笃定的语气。 李夫人看她满脸严肃，明显生气了。赶紧解释：“这…我并没有看不起瑶大夫的意思。” 顾瑾接过那张满是墨迹的方子：“是不是，咱们心里都清楚。现如今，秦姑娘已经捡回一条命，换个大夫调理她的身体也是一样的，既然你们看不上我，那我也不在这里讨人嫌了。” 说完，她揉碎了手里的纸张，丢到了角落里，然后看向秦夫人：“请把昨日的诊金付了，我立即离去。” 她又补充道：“我连从小到大的蛊虫都给秦姑娘用了，它从小是用上好的药材和补药养着的，还请夫人酌情开价。” 秦夫人先是瞪了一眼李夫人：“我妹妹没有那个意思，你救了明珠的命，往后还得靠你给她调理身体，正好一事不烦二主，你放心好了，诊金不会少的。” “不必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昨天住得很不愉快，还是尽早离开的好！”顾瑾坚持：“诊金拿来！” 李夫人觉得误了嫂子大事，适时出声：“瑶大夫，我真的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态度而耽误了明珠的病情……这样的话，我就成了秦家的罪人了。” 秦夫人赶紧说道：“诊金自会奉上，你是旭儿的朋友，千里迢迢而来，怎么也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千万不要提离开的事，到时候旭儿会怪我们招待不周。” 反正就是不让离开就是了。顾瑾颔首：“那我再住两天。”她抬步离开。 其实，昨天女儿清醒之后，秦夫人找了几个高明的大夫给女儿诊脉，得知女儿确实已是大好，但是还需要调理身体，所以她才想留下瑶月。 秦夫人认为，还得让儿子出面稳住瑶月，府里住了一个高明的大夫，以后也方便不是？ 午后，顾瑾正在院子里面看书，秦旭就来了。 他一踏进院子，就看见了院子里面的女子，阳光下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只见她宽袍细腰，姿态甚是优美，虽然肌肤不甚白皙，但也别具美感。 他一时间有点呆住。 顾瑾听到门口的动静，看见来人是他，重新低头看手里的书：“你怎么有空过来？” 秦旭回过神来，说道：“我说过要照顾你的，若是你不离开，以后我会每天来看你。” 顾瑾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问道：“你想娶我？” 闻言，秦旭愣了一下：“我……” “你以后还是不要说照顾我这种话了，想来听多了，我也会当真。”顾瑾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原是我会错了意，在此自作多情。” 秦旭：“……” 第38章 山中医女 5 秦旭之前一直强调说，他会照顾瑶月一生，并不是想娶她为妻，一开始他并没有看上这位山中医女。 他是京城里的大家公子，祖父曾做到了天子之师，这样尊贵的身份，容不得他任性的娶一位没有身份的丫头。 后来，两个人赶路朝夕相处，秦旭倒对她生出了几分疼爱之情。她与京城里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相比，多了一些爽利，还有她说起医术时的从容自信，为她添了几分神采。 入京后，他已经打算好，就算不能娶她，他也会说服母亲把她留在身边，以后护她一生，也可以做到。 他想将人纳为妾室，而瑶月是想两人在一起，应结为夫妻，突然要开口留下人做妾，他一时开不了口。 顾瑾站起身来，后退一步：“既然你对我无情意，那我就是你们兄妹的救命恩人，我听说你们秦府是京城的高官，那你们兄妹的命应该挺值钱的，记得把银子送来，拿了诊金，我立即就走。” 闻言，秦旭急了：“瑶月，我之前说要照顾你的话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照顾你一生。” 顾瑾侧头看他：“你能娶我？” 秦旭面露苦涩，艰难解释：“我是秦家公子，我的婚事不允许我做主，但我跟你保证，我一定能护得住你。” “我可不想成为秦夫人的眼中钉，你娘之所以针对我，还是因为看不上我的身份。”顾瑾接着说道：“还有，既然娶不了我，那以后还请不要再说照顾我的话，说难听点，我医术这么好，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一路以来，你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秦旭有点难堪，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对的。 他从小养尊处优，而瑶月从小要洗衣做饭，又要采药养虫，真的是什么都会。回来这一路上，都是随从和瑶月在照顾他。 他脸色很不好：“瑶月，京城不是有本事就能平安的。” 顾瑾挑眉：“那还要什么？大不了我再回寨子里就好了！” 秦旭：“……” 顾瑾提醒道：“记得给我诊金，我听说如果有冤屈，可以请官老爷做主，你若是不给我诊金，我就去请他们做主！” “别！”秦旭一开始就想给她银子酬谢，是母亲那边一直没有说通，他并没有想要赖账的意思。 “我会给的！” “那就好，对了，我明天想出门看看，来这几天还没有出过门呢” 秦旭立即道：“那我请人陪着你去！” 顾瑾摸了下手上的小铃铛，瞬间发出一串悦耳的铃声，她拒绝到：“不用了，我相信世上还是好人居多，只要我不惹事，应该就没有人欺负我。本来为只是客居，出门不需要报备，我还是和你说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秦旭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她什么用意。 顾瑾加重音量：“出门要有银子，不然我逛什么！” 秦旭听罢立即送上一个荷包：“这里面有一些银两，你先拿着。” 顾瑾接了过来，打开看里面是五两碎银子，还有两张各二十两的银子。她看了一眼，转身进屋子里面，片刻手里拿了一张收据塞他手里。 秦旭认识她的字迹，顿时哭笑不得：“我又不用你还。” 顾瑾冷哼一声：“哼！我觉得很有必要，咱们一路上只是同行，你娘和你表妹就觉得我们之间不清不楚，处处针对，要是我拿了你的银子，回头还不知道她们怎么编排我，虽然我不怎么在乎名声，但是也不想平白被人污蔑。” 闻言，秦旭明白瑶月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翌日，顾瑾换上了原来的衣服，一路上溜达着出了门，她这身奇装异服很快引起京城人的好奇打量。 顾瑾很坦然，并不掩饰自己从小地方而来，如果有人问起，她还主动说起自己是秦府请来治病的。 秦府小姐天生体弱多病，这消息凡是知道秦家的都知道这个事情，并不足为奇。很快，秦府请了一位外地来的小神医来给秦姑娘治病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再加上秦明珠的病情确实好转，她的医术应该很快就能传出去，到时候肯定有人上门求医。 瑶月就是太单纯，或者是秦旭太会哄人，哄的瑶月一心记挂在他身上。也可能她真的太在乎秦旭，才导致她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顾瑾自己去逛了成衣铺子，给自己置办了两身时兴的衣料，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京城女子打扮，还买了不少小吃，逛的特别尽兴。 等银子花完，她才拎着东西就到秦府，还有拿不了的就请人送到府上。 秦夫人听到下人禀告瑶月一早出了门，还是穿着那身旧衣衫，当场就气笑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府里没有给她置办衣物呢，等她回来，让她回来见我！” 所以在顾瑾回来的时候，就被秦夫人身边的婆子拦住了，说夫人有请。 她看了看天色，一路回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天就要黑了，她问道婆子：“秦大人回来了没有？” 婆子愣了一下：“还没！”答完过后，又觉得奇怪，她强调：“大人是朝廷命官，公务繁忙，旁人不得随意打听大人的踪迹，否则，会被入罪。姑娘从小地方来，也许不太懂的京城的规矩，容奴婢一下你一句，以后还请姑娘谨言慎行，免得哪天进了大牢都不知道。” 顾瑾并没有被吓到，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想打听你们大人行踪做什么？要不是你家夫人一直没有给我结诊金，我早就走了，我想问府里有没有能做主的人，若没有……” 会怎么样，顾瑾没有说完，但是听她说完的婆子感到不妙。 顾瑾大步往住院走去，进了屋子，看到了脸色不善的秦夫人，问道：“夫人不高兴吗？” 秦夫人并不掩饰，直接说道：“听说你早上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来时的那套衣衫？” 顾瑾好奇的答道：“怎么了？不能穿吗？” 第39章 山中医女 6 秦夫人冷着脸道：“我们府里也给你准备了衣物，你这样出门，别人会以为我有意怠慢于你。” “京城人真不好相处，就这点事还猜来猜去，你只要把诊金如数给我，我搬出去，就不会有人说夫人了。”顾瑾理所当然的答道。 秦夫人：“……” 她望着顾瑾，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听说你和旭儿关系比较好，你来这里也是为了他，你舍得离开？” 顾瑾目光坦然：“只是友人，又不是夫妻，再说，夫妻也没有时刻在一起的，他是个不错的人，也许是要真心照顾我，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我呢，虽然不知书达理，但是好在知情识趣，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勉强别人。” 在她们俩人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请安的声音，顾瑾顿时眼睛一亮，她知道是秦大人回来了，立即很快的迎了出去。 瑶月当初想和秦旭在一起，当然讨好过他的父母，但是顾瑾却不卑微，只是上去恭敬的唤道：“秦大人。” 秦大人没有见过救醒女儿的大夫，只听过她是个年轻姑娘，也听过妻子说过一嘴，这个姑娘和自己儿子不清不楚。但是他没有板着脸，反而客气的道谢：“多谢瑶大夫救我女儿性命。” 顾瑾听到他道谢，眼睛一亮，想来这个秦大人并不是那势力的人，她答道：“秦大人知道我？那就好办了，之前我救了秦公子，现下又救了秦小姐，我千里迢迢而来，理应有诊金酬谢，可是夫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今天碰到大人就想问一句，难道京城的规矩是看病不给钱？” 秦大人被她问得有点脸热，他平日公务繁忙，只听妻子提了一嘴，并不了解事情经过，也许听了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转头吩咐随从：“去账房取些银子过来！” 顾瑾见此立即道：“当初我救秦公子，他命悬一线，用的是寨子里面的灵药，百年才出一株，是寨子里面的至宝！那天给秦姑娘用的是我从小养到大的蛊虫，都是用灵药喂养，光是百年人参都吃了几百上千株。” 意思是取一点银子，是不够的。 秦夫人跳脚：“你真的是空口白牙，诊金多少还不是你一张嘴就说，我们又从哪里知道是不是这些！” 秦大人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他扭头温和的对顾瑾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信，不说其他，光是你救了他们俩性命我都信你说的话，那我给你两千两你看如何？” 顾瑾直言道：“不够！灵药和人参这些，给我上万两都不够，不过，看在秦公子的份上，你们给我五千两，咱们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秦夫人怒道：“真是狮子大开口！” 秦大人一脸为难：“那请你容我两日，五千两银子我家一下也拿不出来。” 顾瑾大度的摆手道：“那你有多少就先给我多少，剩下的写张借据就行。我可不想再继续留在你们府上，秦夫人怕我抢了她宝贝似的，天天找我麻烦，我还是离远一点，免得她误会。”顾瑾说完看了秦夫人一眼，嫌弃之情，不言而喻。 秦大人客气的道：“你不必这么着急走，你救了我的儿女，府上理应厚待！” 很快，随从取了三千两银票过来。 顾瑾伸手接过：“秦大人不用客气，我既然收了你的银两，咱们之前恩情一笔勾销，你往后也不用和我客气。天气太晚了，我明天一早就走，这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出了屋子，留秦夫人在那里生气。 等顾瑾离开，秦夫人忍不住对秦大人道：“这丫头肯定是故意讹咱们，一条小虫而已，哪就要那么多的银子？” 秦大人本来白日就忙碌，好不容易到家，还要处理这些小事，心里很是烦躁：“但是那条不起眼的小虫确实救了你女儿一命，那你觉得你女儿值不值得五千两银子？单看她救了咱们儿女，你也不能太针对别人。” 秦大人哪里不清楚自己夫人的小心思，他只是懒得点破而已。 秦夫人被丈夫说的哑口无言。 女儿从小体弱，有好几次差点救不回来。她差点崩溃，那时如果有人能救自己女儿，别说五千两，就是要她的命，她也会双手奉上。 “可是，她和旭儿之间······” 秦大人打断她：“她明显要和咱们撇清关系，才会开口要银两，就算有什么心思，看见你这样也被吓退了。”他又特意交代：“夫人，咱们虽然位居高位，但是终究是为老百姓做事，无论你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得过得去，不然人家不会这么计较，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大夫，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秦夫人也是无奈：“她明明就是想赖着旭儿，咱们儿子，是不可能娶一位乡下丫头的，我只是想让她打消念头······” “夫人！你太着急了！”秦大人呵斥道，一般两家结亲，需要很长一段过程，不是三五日便能成的，这么着急怠慢了别人，还得罪了人。 秦大人分外委屈，不只是瑶月有那个心思，自己儿子明显待瑶月不同，若不是如此，他又何必着急？ 秦大人夫妻因为她争执的事情顾瑾不知，她回到客房，早早就睡下了，准备在第二天早上就离开。 翌日，她正走出门，看见了等在院子外面的秦旭，他浑身水汽，肯定是等了很久了，看见她拿着包袱，他低声问道：“你真的要走？” 顾瑾看见他这副深情的模样，嘲讽道：“不走留在这里让人羞辱吗？” 秦旭无奈：“我娘对你有所误会，她以为你是看重了我的身份想要攀附我······” 顾瑾语气平淡：“这么说也没有错，先前是我没有认清咱们之间的差距，也把你要照顾我的话当了真，还想着嫁给你，夫人会生气很正常，她捧在手心的儿子，可不想他娶一个乡下丫头，你也不要内疚，我拿了你爹的银子，咱们就此别过！” 第40章 山中医女 7 秦旭：“我是真心的！” 顾瑾不屑道：“秦旭，收起你那副深情的模样，我看了恶心。你的真心张口就来，太廉价了。”说完，顾瑾绕过他，往外面走去。 秦旭追了上来：“你真的舍得离开我？” 顾瑾头也不回：“咱们彼此放过，你不用为难，我也过得洒脱。” 秦旭不甘心，还想要追上去解释，秦夫人身边的婆子赶来拦住了他：“公子，夫人有请，事关您的婚事，夫人说若你不去，她就随意给你定下了。”这话仿佛就是说给顾瑾听的，声音可以加大，保证她能听到。 秦旭看瑶月头也不回的走了，才知道她真的对他死了心。顾瑾一直出了秦府，才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少了不少，顿时浑身轻松。当初瑶月就是命丧秦府，所以出的秦府，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半任务。 顾瑾手握三千两银子，买了一处不错的宅院，又找了三个人打扫采买，照顾自己的起居，她就又出门逛去了，逛了几天后，秦明珠好转的消息传出来，又加上最近之前顾瑾穿着奇装异服在外面逛的事情，她的医术快速传了开来。 在几日后的清晨，顾瑾门口来了一位婆子，说是来请她给自家夫人诊脉，京城有不少高明的大夫，但是医术好又是女子的很少，所以顾瑾还是比较受夫人们欢迎。 顾瑾并不揽活：“我不一定能看好你家夫人。” 婆子上前行礼：“大夫尽力即可。” 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顾瑾看了一眼马车上面的林字，若有所思。别看瑶月在京城里住了两个月，实际上她除了秦府，什么都不知道。顾瑾碍于瑶月乡下的身份，不好打听其他的消息。城里姓林的大户很多，来邀请顾瑾这一家并不是朝廷的官邸，而是富商之家。 这个位置的宅子很不便宜，顾瑾看着这样的宅子，面上一片镇定，心里却在想，一定要把这个夫人治好，到时候好要一笔丰厚的诊金，三千两银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想要开起一间医馆，还是有点困难。 是的，瑶月的遗愿是想要开一间医馆，把医术发扬光大。 她随着婆子一路进入后宅，进入了一个满是药味的院子，很快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位面容青黑的女子，这是中毒了？ 顾瑾上前把脉，几乎是她手刚放上去，带她进来的婆子就立马上前询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如何？” 这人中毒很深，但是如果用蛊虫把毒吸出来，再调养几年应该不成问题，闻言，她抬头对上婆子担忧的眼神：“我从山中来，有特殊救人的法子，只是法子颇有些麻烦，你们都回避一下吧。” 婆子立即答道：“银子尽快提，只要能治好我家夫人。” 有她这句话，顾瑾放下心来：“法子是有，但是也比较可怕，要你们回避是怕吓着你们。”婆子愣了一下，摇头道：“还请大夫恕罪，我得陪着我家夫人。” 顾瑾并不执着，说话间，她已经掀开被子，从腰间掏出一个竹筒，她同时手里拿了一根银针挑破这个夫人的手背，这是，从竹筒里爬出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虫子闻到鲜血的味道，瞬间开心的吸起了血，婆子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在虫子吸血的同时，顾瑾手里同时拿了几根银子，扎在了贵妇人的头上、身上，样子很是凶险。再反复五次之后，床上的夫人清醒了过来，顾瑾拔针，也把虫子装回了竹筒。 婆子看着床上的夫人清醒过来，差点喜极而泣，夫人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不再是死气沉沉，她立马要给顾瑾磕头，顾瑾可不敢让她跪，立马扶了她起来。 “夫人毒素虽然已经清除，但是身子还是很虚弱，还得按照我的药方来吃药，这样先调理三个月，到时候我再来给她复诊。” 顾瑾走到书桌旁，写了药方和注意事项。 在这个过程中，床上的夫人已经清醒过来，她明白自己这次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她看向顾瑾，虚弱的问道：“你想要什么？”顾瑾颔首：“给我银子就好。” 林夫人轻笑，自己最不差的就是银子，她本是江南富商之女，由于家里催的要紧，特意给她找了一位可以入赘的夫婿，谁知道这么几年下来，夫婿的胃口逐渐养大，渐渐的不满足于寄人篱下，想要害死自己，霸占自己的产业，也是因为自己发现了他的阴谋，所以惨遭谋害。 还好自己命不该绝，遇上了神医，看他这次如何收场。她死了便罢，没死的话怎么都该为自己讨个公道。 在傍晚的时候，昏迷的林夫人被救醒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和林家关系一般的富商也在一边观看林家的动静，看戏之余，也好奇能把昏迷这些天的人都救醒的大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观望了两天，得知林夫人已经能下地，都打着来看望林夫人的由头，想打听那位大夫，想要来问诊，顾瑾这两天都在林夫人这里帮她调理身体，已经给七八个夫人诊脉，都是一些妇人之症，如果要开方子，那就要出诊金了。 这天，林夫人身边的婆子刚送走了一批客人，她扭头对顾瑾说道：“瑶大夫，你觉不觉得，京城好像确实需要一位高明的女大夫。” 当下女子，很难有机会学得一身医术，也有那学有所成者，到了成亲之际，也会放下学到所学，耽搁下来，所学的就会忘记。 顾瑾感叹道：“是啊，我倒是愿意教，但是想来，学成的也没有几个。” 林夫人赞道：“姑娘慈悲心肠，实在令人敬佩！” 顾瑾这些天和林夫人几乎同进同出，就是给她调理好身体，顾瑾想着回去开医馆：“明日起，你就只按着药方喝药就可以，下毒之人就在府里，你自己当心。” 林夫人得她解毒，这几天又和她相处愉快，已经不舍得她离开，她知道自己病情不痊愈，她也不放心离去。 第41章 山中医女 8 像瑶月这样一个高明的大夫，相信不止是她，就算换成京城里任何一家，都愿意把她养在自家，谁家都会有个头疼脑热，这样很有保障。 翌日，顾瑾拿了很多诊金回了府上。 很快，有人来禀告，说是外面有一位姓林的老爷前来找她，还说要她立马出去见他，他可是和当朝林大人有亲，仆从很是担忧。 顾瑾却不理会他，让他给林老爷回话，“给他说我还救过秦大人呢，吓唬谁呢，让他走！” 林老爷之后又来了一次，同样也没有进门，再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因为顾瑾听说他病了，不得出门，想也知道是林夫人出的手，谁又能容忍枕边人迫害。 听过之后，顾瑾就抛之脑后，没有管，听下人禀告，秦旭也上门来找了她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顾瑾早就吩咐过，如果秦旭找上门来，无论如何，都说她不在。 自从她离开了秦府，俩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接下来几天，顾瑾穿梭于京城各大府邸，有官员，有富商，也有一些小官之家。随着顾瑾挣到的诊金越来越多，逐渐的，关于顾瑾是神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天，又有人上门来求医。 顾瑾如今出门会带着一个小丫头，背着个药箱，像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小丫头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顾瑾救下她来，她也无处可去，便收留了她，出诊便带着她打个下手。 她下了马车后，看见高门大院一点不奇怪，最近她去得最多的这样的府邸，甚至有一些比这还要富贵。但是这家略有不同，寻常府邸院子里都是种的花草，这个院子里种的是各类药草，旁边的篮子里还晾晒了许多药材。 这里像是一位大夫的府邸。 不远处的石桌旁，坐着一位正在磨药粉的老者，他头发花白，精神却不错。他看了顾瑾一眼，丢给她一张方子：“你觉得这个方子上可有什么不对的么？” 顾瑾接过纸张，好脾气的说道：“老人家，你这是在干什么？在考我吗？” 治病救人，本就是各凭本事，又不是看年纪评资历。顾瑾只是看着那张纸，并未回答。 老人耐心解释：“我想请你帮忙治个病人，你先看看这张方子有何不妥，说得让我满意，我就带你去见他！” 顾瑾并不理会：“那我不治了，我一个乡下丫头，只想挣点银子，可不想惹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 老人叹了一口气：“这么说吧，你救了他，银子不是问题，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到你这里，那是个很好的人，之前他救了很多人，而且只要你救了他，往后你在京城就有人庇护了。” 老头说得语无伦次，但是顾瑾听懂了，如果救了很多人的人，她不救的话，那还是有点可惜，所以顾瑾提笔在方子上面改了几个地方，又添了几味药，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方子，看了之后两眼放光：“真是妙啊！”随后，他站起来，激动的对顾瑾说道：“姑娘，麻烦你帮忙给他诊脉。”老人看着顾瑾的眼神像是看到了绝世珍宝。 很快，顾瑾被带到了定国将军府。 先定国将军因为驻守边关，伤重身亡，那时还是十五岁少年的小将军千里驰骋赶到了父亲身边，送走了父亲，又以雷霆手段将背叛父亲的将领揪出并擒回，之后就一直驻守边关，这几年间，守得边境平安。 就在去年，定国小将军突然就站不起来了，后来更是只能卧床不起。 老人眼圈通红：“老夫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使将军站起来，去年只是站不起来，三月后就只能躺着了，最近这些日子，将军总是昏睡不醒，我怕他脑子也会僵掉·····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从小背负太多，救了那么多人，最后却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老人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顾瑾听闻，心情有些沉重，缓步踏入了院子。老人带她到了床榻前，顾瑾就看见了昏睡的男子，男子因为是昏睡着的，使得他面容没有那么锋利。 顾瑾上前把脉：“还挺难治的！” 老人听闻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难治就是还有得治！ “是要用蛊虫吸毒吗？我听闻你帮林夫人治病就是用了蛊虫。”老人好奇的问道。 “他是中毒了，且昏迷多时，还需要泡药浴，可以促进他血液流动，帮助恢复站立。同时施针逼出体内毒血。”他中的毒比较霸道，而且时间较长，比林夫人中的毒还要麻烦。 “他这个不能用蛊虫，得慢慢解毒，还麻烦您给准备一间屋子，稍后要给他泡药浴。”顾瑾又走到书桌旁写了药浴的方子让人去抓药，药材老人府邸倒是有，直接去拿了来还省事。 老人觉得还是在旁边看着比较好，所以他全程在旁边看着，等到看顾瑾对着将军不着寸缕都面不改色，还是暗暗对她刮目相看。 顾瑾在施针的间隙看到了老人的眼神，面色坦然：“我是名医者，在我眼里不分男女，只有病人。”老人尴尬的摸了摸胡子。 等泡了药浴，施了针，顾瑾才逼出了少量毒血。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给老人说：“这一个月，每天我都要来给他施针，药浴每天也要泡上半个时辰，泡完药浴后再请人给他按摩腿部，促进血液流动。” 老人，也就是崔大夫，在看见将军吐出的毒血后，才确认他确实是中毒了，之前他只是怀疑，而且找不到丝毫疑点，如今不得不信。 因为要每天施针的关系，顾瑾住在了定国将军府的客院。 晚上，因为是陌生的地方，顾瑾不太睡得着，就起来散步，定国将军府的风景还不错，走到凉亭处，便听到两个丫鬟的声音。 “听说因为将军昏迷不醒，皇后娘娘有意为将军冲喜，准备纳御史大夫家二姑娘给将军做夫人。”皇后娘娘是定国将军的姑母。 第42章 山中医女 9 “听说选了好几家的姑娘，李家姑娘闹着要绝食，张大人家的姑娘已经哭了几天了。” “哼！如果咱们将军是好好的，哪里轮到她们嫌弃？她们的身份都不配让我家将军上门提亲的，如果将军身体康健，她们睡着了都要笑醒。” 说到这里。说话的两人发现了往这边走来的顾瑾，连忙行礼：“瑶大夫。” 顾瑾好奇的问她们：“你们说的李姑娘是谁？” 看到是顾瑾，她们松了一口气，于是解释道：“是御史家的李姑娘，就是您先前住过一段时间的秦家姻亲。” 顾瑾恍然大悟：“原来是秦旭的表妹。” 丫鬟提醒道：“是，瑶大夫，秦大人是朝廷命官，我们不好直呼他名讳。” 另一个丫鬟八卦道：“瑶大夫，你之前在秦府居住时可有见过那位李姑娘？” 顾瑾哭笑不得，她算是看出来了，将军府的丫鬟胆子还挺大，应该是主子不怎么约束。 “见过！” 两个丫鬟顿时来了兴致：“那李姑娘长得漂亮吗？” 顾瑾回想了一下，认真的道：“尚可，只是张口闭口都是规矩。” 其中一个丫鬟嘟囔道：“那她肯定是嫌弃您不懂规矩······” 另一个丫鬟赶忙呵斥道：“不要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也是，若是冲喜成功，那位李姑娘可能就是以后的将军夫人，若是成了将军府的主子，得知他们编排过自己，两人估计都讨不了好。 “瑶大夫，天色不早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咱们先退下了。”说完两个丫鬟告退。 顾瑾踱步回了客院，一夜都没有怎么睡好，她觉得像这种全家忠烈之人，不该沦落到被别人嫌弃的地步，因此，她一大早就去帮他施针，吩咐人帮他泡药浴。 床上之人眉毛微微皱着，睡梦之中也是不安稳。如果想要阻止冲喜，就得赶紧让人好转，最好立刻清醒过来。顾瑾调整施针为一天三次，药浴一天两次，她每次施针，崔大夫都在旁边看着，把她的认真都看在眼里。 找到空闲，顾瑾将原药方又作调整，想要尽快的把定国将军救清醒，她打算自己亲自去挑药材。既然已经出来了，顾瑾准备顺便买一些点心，沿街而来都能听到路边在议论定国将军府冲喜的事情。 顾瑾听着这些议论，他们都笃定定国将军是将死之人，认为冲喜的事情板上钉钉，正如两个丫鬟所言，如果定国将军身体康健，多的是人抢着要嫁，怎么轮到她们嫌弃他的家世，顾瑾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打定主意，这两日就要把人救醒。于是，她不再闲逛，直奔医馆，挑了好些上好的药材，正要上马车赶回定国将军府，马车就被一名小丫鬟拦住。 “瑶大夫，我家小姐有请。”是一个有点眼熟的丫鬟，顾瑾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顾瑾掀开车帘，看向对面的小丫鬟，是一个有点眼熟的丫鬟，顾瑾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这时，对面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了李如云的脸，她才恍然大悟：“找我有什么事？” 李如云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还请瑶大夫移步，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我挺忙的，就在这里说吧，我还赶着回去给将军制药。”顾瑾并不想和她纠缠。 李如云看她不肯帮忙，脸上不悦：“将军病情如何？” 顾瑾了然：“你不想嫁给将军？” 这句话触动了李如云，她差点叫起来：“你别胡说，我和他又没有婚约在身，说什么嫁不嫁！我只是关心一下将军的病情，他驻守边关辛苦，我们大熙国子民关心他理所当然！” 顾瑾懒得再听她说话，吩咐车夫：“回定国将军府！” 李如云此次拦着瑶月，就是想打探定国将军的病情如何，她不想做一个高门寡妇，想从瑶月这里打探到实情：“瑶月，你给我说句实话！” 顾瑾不想搭理她，仔细一想，李如云都自己来打探将军的病情了，那也许冲喜的事情真的有可能落到她头上，想到这里，她更要快点的把定国将军治好，可不能让她嫁入定国将军府。 就算要娶，也要定国将军愿意，是他挑别人，不是别人嫌弃他。 李如云脸色不好，她吩咐丫鬟：“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 接下来，顾瑾都守在了定国将军的身旁寸步不离，一连几次施针，又逼出了不少毒血，床上的人脸色逐渐好转，到了第二天早上，竟然醒了过来。 此时，顾瑾正在窗台那里熬药，听到随从的惊呼，她才回头，却也只是看见了他的侧脸，因为面前的药很快就要熬好了，她飞快的收回了目光。 床上的人昏迷了许久，刚刚醒来一脸茫然，不知今夕何夕。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顾瑾的身上，有点疑惑，顾瑾轻笑出声：“将军，你可算是醒了。” 将军眨了眨眼：“是你救了我？”他许久没有说过话，声音有些沙哑。 随从急忙上前解释：“这位是崔老大夫请过来的瑶月大夫，您别看她年纪小，但医术高明着呢，崔老大夫都赞不绝口。” 他怕将军刚刚醒来，不相信面前的年轻姑娘能治病，万一说出点不客气的话，把人气着了，还得想法子哄回来。 定国将军颔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顾瑾将刚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到他面前，道：“将军稍后还是请太医再把把脉，这两天到处都在传，皇后娘娘要给你定亲冲喜呢。” 定国将军接过药，似乎也不怕烫，抬头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来人，传信给宫里，就说我要请太医！” 请太医是假，传信到宫里是真，随着太医来了又走，定国将军有所好转的消息很快传开，并且将他救醒的瑶月大夫已经直言，只要他清醒过来，就再也没有了性命之忧。 大夫一般都不会将话说的太绝，既然敢放出这般豪言，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第43章 山中医女 10 很快，皇后娘娘就派了人来，带来了不少礼物。 也有很多大人亲自上门探望，也有一些府里送来了礼物，大部分客人都是管事出面接待，只有定国将军的亲姨母一定要见过定国将军才走。 这位说起来和李如云还有一些关系，是她嫡亲舅母沈申氏。 她进门后，看见在床榻上休息的将军，未语泪先流：“世安，见你大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定国将军赵世安听闻脸色平静，打断道：“姨母可还有其他事？” 申氏看他口齿清晰，条理清晰，并未有丝毫的糊涂，她试探道：“先前皇后娘娘想给你定下亲事，也可以有人照顾你，和我提了一下如云，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可是如云怕耽误你病情……她本来也同意嫁过来，现下你已然大好了，像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不多，你看……” “姨母，我如今还是不要耽搁别人，主要是养好身体为重，姨母的心意我领了，请回去吧，我想歇歇。”赵世安拒绝道。 申氏还想再说什么，又听赵世安问道：“表弟可好？”申氏看瞒不了他，沉默一会道：“他上个月去了边关。” 赵世安恍然：“果然如此。”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申氏有些心虚，又怕他看出端倪，就想告辞。 “那我改天再来看你，还麻烦一下瑶大夫送我出去。”说话的时候，她定定的看着瑶月道。 顾瑾本不想搭理她，又想试探一下这个人想做什么，随即起身和她一起出去。 顾瑾听着申氏在述说定国将军的不容易，又说道她姐姐的不易，走到前院，她看四下无人，又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她低声对顾瑾说道：“瑶大夫，你给我说一下实话，世安的病情到底能不能好转？”她又怕顾瑾听不明白，又补充道：“将来能不能再回到军中？再上战马？” “将军才刚醒，这个不好说。”顾瑾才不会和她说实话。 申氏打量她的神情：“瑶大夫，听说你从小寨子来，还救了秦家兄妹，而且你和秦公子就是因为秦夫人不同意，这样，如果你还愿意，我可以去找秦夫人保煤，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像是笃定她会同意一样。 顾瑾轻笑道：“不劳夫人费心，我们虽然是小寨子来的，但是我们该爱敢恨，秦旭压根不想娶我，他不配我对他的好，多谢夫人好意了。” 申氏愣住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如云的舅母，我家和秦家也有来往，我和秦夫人私交也不错，有我保煤，这门婚事有八成可能。” 顾瑾想着她在这画饼呢，就是有十成又如何？ 顾瑾拒绝：“夫人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我真没有想过嫁给他，到时候不要两边都得罪了。” 申氏看着她：“你是怕我提的条件你做不到？” 顾瑾嘲讽的看着她：“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们这些所谓的贵人，最喜欢弯弯绕绕，所有人的话都不能相信。我跟你无缘无故，你却要帮我，将军其实不是病了，是被人下了毒。是你们下的毒吧，是看他快好了让我接着下毒？” 申氏被她吓了一跳，赶忙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才呵斥道：“果然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话不能乱说，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照顾他而已！”说罢，拂袖而去。 在顾瑾眼里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顾瑾嗤笑一声。 赵世安亲自给宫里的皇后娘娘去了一封信，彻底断了皇后娘娘要给他定亲冲喜的念头。 他病了一年多，躺了快一年，如今也只是清醒了而已，并没有那么容易好转。这些天，他的手已经逐渐能使上力，这些都是顾瑾这些天努力的结果。 他总觉得顾瑾行事作风有点眼熟，然后记忆里也确实没有这个人，还需要再观望观望。 关于定国将军好转的消息，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大家纷纷上门探望，这天，很意外的是，秦旭竟然登门来了。 秦旭和赵世安两人也曾认识，但是私底下却没有多少交情。准确的来说，赵世安和京城这些同龄人都没有多少交情。他在十五岁就去了边关，一去就是好几年，回来后又闭门养病。 他那时候病的很重，将军府差点都没有了主人，有很多人都觉得没有与将军府结交的必要，除了那些对将军府有感情的人家，其他人就算送礼物，也只是想维持住表面关系。 所以赵世安和秦旭算是不熟的，这时候他登门，肯定有其他的目的。 赵世安最近与顾瑾相处，愈发觉得她熟悉，但是他也仅仅是欣赏顾瑾，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他也听说过顾瑾的事情，所以秦旭上门来，他大概也能猜测到几分。 赵世安好转以来，对顾瑾很是尊重，下人们看着主子的态度，便也对顾瑾很是恭敬。 管事来禀告：“秦公子不愿意走，说是想亲自问候一下将军。” 彼时，赵世安正在后花园里晒太阳，坐在一张躺椅上，腰腹以下盖了张毯子，顾瑾说他现在清醒了，得闲了可以挪出来晒晒太阳。 赵世安听到禀告，就挥手让管事带秦旭过来。他扭头对顾瑾道：“瑶大夫，如果你不想见他就不见吧，我帮你打发掉。” 顾瑾就在院子的一边晒药材，最近她为了方便取药，都是在这个院子里制药，顺便也能和赵世安聊两句。 顾瑾头也没有抬的说道：“秦公子是来探望将军的，可没有说要来见我。”自从两人分别，再也没有见过，顾瑾也一直在将军府里帮赵世安治病。 “那还是见见吧，看看他要说什么。” 秦旭进的门来，就看见了躺椅上躺着的年轻男子手里拿了一本书，他边上的年轻女子端了药在身边给他喝下，画面很是和谐美好。 顾瑾来的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晒太阳，皮肤白皙了一些。 秦旭看着这画面，皱了皱眉：“听闻将军病情好转，实乃百姓之福。” 第44章 山中医女 11 赵世安颔首：“还得多谢秦公子将瑶大夫从寨子里带来京城，否则，我这条命要交代了。” 秦旭心头颇不是滋味，瑶月确实是他带来的，曾经两人很是亲密，甚至她还想要嫁给她。可是现在，她连眼神都没有给他，而且这两个人相处这么默契…… “瑶月医术高明，以后肯定能帮助更多的人。”秦旭殷切的对着顾瑾说：“瑶月，我想帮你开一间医馆，这样你就能治病救人了。” 顾瑾看都不看他，继续手里的动作，答道：“先前问你们家拿诊金，你们推三阻四，现在有钱帮我开医馆？你们家还欠我两千两呢，我还以为京城的人都那么穷，现在看来只是你们家比较穷。”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秦旭听着很是下不来台：“我娘也是为了你好，怕你拿了那么多银子被别人骗了，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所以……” “这么说我还辜负了她一番好意？先前已经恩怨两清，但是欠我的银两哪时候还？”顾瑾似笑非笑道。 秦旭提出帮她开医馆，是制造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见她不答，反问道：“瑶月，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了吗？，我还有些话想单独给你说……” 顾瑾打断他：“走吧。”她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人走在园子里，并不说话，园子不像一般的园子都是花草，也许是武将的关系，园子并不花里胡哨，反而都是一些松柏之类的树木，很有几分寂静萧索的意味。 两人走到僻静处，秦旭着急的道：“瑶月，你从寨子里来，不知道京城看中男女有别，如果你长期住在一个陌生男子的院子里，于你亲事有碍，就像方才你和将军的相处，很不合适。” “我的亲事，不用你来操心，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我劝你不必再费口舌，我向来坦荡，不惧人言。”顾瑾说着离他远了一些。 秦旭看她动作，顿时着急：“瑶月，当初我说要照顾你，是真心的，哪怕你离开了府里，我是心意也一直没有变。” 顾瑾抬眼看他：“你想纳我为妾？” 秦旭沉默了一下，认真的说道：“瑶月，我是真心想娶你的，但是你来了这几个月也该知道京城两家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你的身份不适合做秦少夫人，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说服爹娘……” 顾瑾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已经对你死心，也不愿意看谁的脸色生活，尤其是你娘。” 秦旭再喜欢瑶月，也不会让她诋毁自己的母亲，母亲纵然有千般不对，但是对他是真心疼爱。他忍不住反驳：“我娘她只是性子比较直，她本身不是这样的…” 顾瑾冷笑道：“她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想让我知难而退。说来也是你骗了我，当初你在寨子里，跟我说外面有多好，你家人有多好，京城确实是好地方，你娘却不是好人。” 她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救了你们兄妹的性命，她都应该对我心存感激，可是她只是看我和你走的近一些，她就处处针对，处处挑剔，说话还特别难听。” 她看秦旭想要开口解释，抬手阻止：“一开始我还不懂，说点难听的，我最近经常出入各个府邸，住的最破的院子就是你娘安排的，还说方便我种草药，亏她编得出来，京城这么多人家，为什么别人不让我种药？而且也是你纵容你娘，就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既然如此，你也就不要再纠缠！” 秦旭被顾瑾说得哑口无言，她又强调：“无论你有多好，就你有这样的娘，我也不敢接受你的心意。” 秦旭明白，这些是事实，无法改变，只能表明自己：“瑶月，我对你一直是真心的。” “真心？那如果谁对我真心我就要嫁的话，那当初婆婆让我嫁给寨子里我还不如嫁了，寨子里的人对我都是真心。” 秦旭：“……”好有道理的样子。 他不甘心：“可是你明明也是对我有意的……” 顾瑾认真的说：“现在没有了，凭你娘对我的怠慢，我就不会再对你有意。既然你的心意只是嘴上说说，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秦旭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你和将军时常单独相处，这会影响你的声誉，他又不会娶你，你不嫁给我又能嫁给谁？！”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况且瑶大夫人美心善，如果她能同意，本将军求之不得！”赵世安的声音由远及近。 秦旭脸色苍白，回头看见赵世安被人抬着过来了。 赵世安认真看着顾瑾：“嫁给我你就是将军夫人，以后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顾瑾像是被诱惑了似的：“真的？” 赵世安一脸认真：“不信你可以问秦公子。” 秦旭见瑶月好似动了心，坚持道：“你们没有感情基础，而没有感情的夫妻长久不了，更何况你们身份悬殊，皇后娘娘也不会同意，即使你们结合，以后也会渐行渐远，你可不要轻易许亲。” 顾瑾嘲讽道：“照你这个说法，我还是回寨子里成亲比较好。”总之，怎么也不可能是你。 秦旭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脸色乍青乍白，煞是好看。 赵世安解释道：“门当户对是秦府的要求，我们将军府没有这个要求，你嫁过来，就是当家主母，上头又没有长辈，过得逍遥自在。若是皇后姑母知道我想娶救了我性命的瑶月姑娘，她肯定是第一个赞成！” 秦旭走的时候，精神恍恍惚惚，出门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本来他很有自信，在所有想娶瑶月的人中，他最优秀。而且瑶月又对他有意，他只要耐心哄她，必定能哄回来。 可是现在，多了十五岁就镇守边关的定国将军，又立下赫赫战功，比他好太多，最要紧的是，赵世安说的对，他家他能做主，没有拖后腿的娘。 回到府里，秦旭整个人都蔫了。 第45章 山中医女 12 秦旭不太敢将赵世安逼得太紧，到时候他直接定下婚事，他就一点希望没有了。 秦夫人得知儿子回了府里，但是心情很是不好，她心中担忧，立即就奔来了儿子的院子。 秦旭在外维护母亲，但是不表示自己对母亲没有怨言，此时看见母亲，再也忍不住问道：“娘，你到底怎么想的？瑶月好歹救了我们兄妹的性命，你怎么能因为我对她有意，就那般怠慢呢？！” 秦夫人的一片慈母心，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她面色剧变。最近，她经常听到瑶月的消息，一会儿救了这个，一会儿又救了那个，尤其还救了昏迷的定国将军。 定国将军的姑母是皇后娘娘，与太子又是表兄弟，虽然近两年陛下对太子愈发不满，皇后的地位也不太稳定。但是一旦太子顺利登基，定国将军也会水涨船高，他又对瑶月礼遇有加，那瑶月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她早已经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待瑶月，将人给得罪了，若果当初她没有怠慢瑶月，或者好好给了诊金将人送走，她此时也不会这般被动，还被儿子埋怨。 一个高明的大夫，会有很多人拥护，她需要什么，只要一开口，就会有很多人送到眼前。如果她有意回到儿子身边，秦夫人现在是愿意的，如果儿子娶她为妻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最重要的是儿子一颗心始终挂在瑶月身上，现如今儿子还对她起来怨怼之心，她怕母子俩因此离心。 秦夫人苦笑道：“旭儿，我也是为了你好，我怕你被一个乡下姑娘蛊惑，那时候我不知道她医术高明到这个地步……” 其实，从瑶月能治好女儿，她就猜到瑶月医术高明，可那又怎样？医术高明出人头地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她运气好，接二连三遇到贵人。 再者，医术讲究资历，谁知道那些人信一位黄毛丫头，而且当初救女儿的时候，瑶月已经用了一条虫子，谁知道她不用虫子也能医治？ 她如果知道瑶月这么快就乘风而起，她当初绝对好好待瑶月，说实话，现在想来，她还挺委屈的。 “不管她医术如何，当初她确实救了我，也救了妹妹……” 秦夫人听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指责她，再也忍不住：“你当时是故意送到她手上给她救的，这救命之恩不算数！”说完觉得自己失言，赶紧住口。 秦旭沉默了一下，说道：“娘，我当初去东南边境，的确是为了找到瑶月所在的寨子，但是我带了人在山里横冲直撞，前后足有小半个月，一点痕迹没有找到，还摔下来悬崖，若不是瑶月相救，我早已是一副枯骨。” 秦夫人惊讶道：“你也没有跟我说实话……我以为救命之恩是你找到借口。” 秦旭无奈道：“我是怕你担忧，所以才一句话带过。” 秦夫人听后很是自责：“那现在怎么办？我去找瑶月道歉？她会回到你身边吗？” “娘，我不想让你去低头，以后就这样吧，错过就是错过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乡下丫头，只要她愿意，有定国将军牵线搭桥，她可以入皇宫当女官，给后宫妃嫔诊脉治病，也可以在太医院当值，她现在不一样了。”秦旭叹气道。 再听到这些，秦夫人更是后悔，立刻起身道：“我现在就上门去给她斟茶道歉！求得她原谅！” 长辈给后辈斟茶认错，这总足够了吧。 秦旭没有阻止，他这副沉默的样子，令秦夫人特别心酸。但她知道，如果不去这一趟，儿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对她有所埋怨，而且还会得罪一位可能和各家交好的大夫。 可当她带着礼物到了将军府门前，说是拜访瑶大夫，始终被拦在门口不得进入。她看着门口威严的大门，心中暗恨。若瑶月在她自己的府里她还可以强闯，将军府的话……她不敢… 在门口站了很久，又遇见了几家来送礼的管事，秦夫人顿感丢脸，快步离去。 自从皇后娘娘打消了冲喜的念头，那些曾经闹着不想嫁进来的姑娘也不闹了，甚至还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嫁进定国将军府。 定国将军好转，那也只是清醒过来，即使嫁进来也是个废人，她们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将军夫人名头好听，日子可不一定好过。 半个月过去了，赵世安在顾瑾的照料下，已经可以起身走动，虽然还是不能过于劳累，但是如普通人一般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上次赵世安说要娶顾瑾，为她解了围，后面他也如实说如果她愿意嫁给她，他们可以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顾瑾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她觉得和赵世安相处起来还算默契，只是完成委托者意愿为重，其他暂不考虑。 赵世安会变成这样，是被有心之人下毒，他也是受委托人所托，找出幕后之人，让他们血债血偿。本来是要慢慢来的，但现在有顾瑾这一位高明的大夫，顿时事半功倍。 是的，赵世安前世就是这次被害死了，堂堂驻守边疆的将军，被小人所害，而且还是身边的亲人，他心有不甘，化为怨气，特意委托快穿局，抓出幕后之人，报仇雪恨。 有了顾瑾的照料，赵世安很快就可以行动自如，并且经常带着顾瑾上街。 众人看到好转后的赵世安，认识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他除了有点消瘦，一点看不出来原先已病入膏肓的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又可以上阵杀敌。再看他身边的瑶月，众人都是眼睛放光。 大家都知道原先定国将军都要到冲喜的地步，这么严重的病症，瑶月都能把人救回来，可见她的医术高明到何种地步。 众人绝不会想和一个高明的大夫交恶，更何况她还是定国将军的救命恩人，和她交好，绝对有益无害。 顾瑾很快发现，只要她买的东西，都是管事亲自接待，态度还特别随和，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第46章 山中医女 13 赵世安这么招摇过市，就是想让那些害他的人再次出手，他就可以拿到证据，一网打尽。 可是还没有引出幕后之人，坊间就有流言流出，瑶大夫与将军几乎同进同出，两人之间关系并不简单，难道以后瑶大夫会被定国将军收在身边？ 那也太可惜了！不过，瑶大夫一个乡下姑娘，能救得将军一命，又得他看重，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那也是天大的福气。 就在众人感叹瑶月命好的同时，也有另一些流言，说得煞有其事。 “找这么一位高明的大夫放在身边，以后谁敢给她委屈受？今日敢进其他的女人的屋子，明日或许就起不来了……” “对，有她在，其他女人想要争宠或者是怀孕怕都是不能的，听说她还养了不少蛊虫，哪天被害死了都不知道。” “那被害死了也只能认栽，还查不出原因。” 种种流言还传入了宫中皇后娘娘的耳中，两位当事人倒不觉得有什么，皇后娘娘倒是先派了人出宫打探。 “瑶大夫，我家娘娘最近夜不能寐，总是精神不济，劳烦瑶大夫配点药。” 堂堂中宫皇后，要什么药没有，偏要出来找她寻药，寻药是假，支开她是真。顾瑾看她语气温和，她也不拒绝，转身去了药房。 这药配了，皇后也不一定用。等顾计拿了两副安神药出来，女官已经迎了出来。 顾瑾提醒道：“这位姐姐，我没有给娘娘把过脉，不知其病症，这药还是请太医看过，再决定要不要服用。” 意思是万一吃出了毛病怪她，或者是假装有毛病，说她蓄意谋害。 万一皇后娘娘也像秦夫人一样，不想她在赵世安身边，主动要挑毛病将她调离，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 宫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她话中之意，微笑着给她说：“瑶大夫救了将军，我家娘娘心中感激，今日我出来得急，没有带谢礼，过两日会有礼物送到，那些都是娘娘的心意，还请瑶大夫不要推辞。” 如果此话是真的，那皇后娘娘应该不至于出手害她。关于外面的流言，顾瑾也听过，这也是上辈子秦府对瑶月出手的真正缘由。 上一世秦旭一心想留瑶月在身边，秦夫人听信流言，万一瑶月心生妒意，自己儿子绝对讨不了好。再加上瑶月一心以为能嫁入秦府，如果她最后不能所愿，怕她一怒之下对自家人动手。 秦夫人怎么想都觉得瑶月不能留，就先下手为强，下了死手，才有了瑶月的悲剧。 两人虽然不在意流言，可是惊动了宫里的皇后娘娘，赵世安派人查流言的源头。 流言的源头查起来并不容易，赵世安颇费了一番功夫，他派人蹲守在市井，抓了一批恶意散播流言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幕后之人。 赵世安找到正在制药的顾瑾，问道：“你猜是谁？” 顾瑾头也没有抬：“应该是秦家。”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一世秦家先出手而已。 “还有李家，他们真的是不怕死，敢招惹你！” 顾瑾看他一眼，他好像在他面前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个相处模式很奇怪，就像多年的朋友。闻言，顾瑾不满：“你这话说的我像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赵世安笑了笑：“那倒没有，是我想和他们计较而已。他们这样，只是不想让我娶你而已。” 听到这话，顾瑾好奇：“你为什么要娶我？皇后能同意吗？” “她想让我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仅此而已。”赵世安叹气，他就是觉得有瑶月在身边挺好的，所以想试探一下。 “虽然嫁给你挺好的，上面没有长辈，一嫁进来就是当家主母，甚至不会再有人欺负，但是我怕麻烦，还是算了，对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去寻我。” 顾瑾也是看他也是死里逃生，能够捡回一条命不容易。 “那这样吧，我给你开一间医馆，这个你不要推辞，就当给我治病的诊金。”赵世安认真说道。 赵世安也是说到做到，很快给顾瑾开了一家医馆，里面一应俱全，只需要她坐镇即可。 在各家都在观望定国将军态度的时候，坊间又流传出一则消息，说是定国将军向瑶月大夫求亲，她没有同意，为了留她在身边，花重金为她开了间医馆，以此满足她悬壶济世的意愿。 顾瑾听到消息哭笑不得，这肯定是赵世安特意让人传出的消息。 消息一出，整个京城炸开了锅，之前还说没有人敢娶瑶月，现在人家得定国将军许亲，她还没有同意，太让人意外了。 别人不敢去，定国将军可是等着的呢。 秦旭听到消息坐不住了，他找到顾瑾，此时他心情很是复杂：“瑶月，没有感情的婚事不长久，你还是要慎重考虑，我已经后悔带你入京城了，让你陷入如今的境地。” 顾瑾如今正在自家院子里面晒太阳，一般有疑难杂症才会有人上门求医，平日里她都待在家里制药。 “多谢秦公子好意，我心领了” “你没有！当初你明明是想要嫁给我的，怎么能接受别人……”秦旭急切的道，只是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瑾打断：“我不想旧事重提，你来之前可有问过你娘？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来人，以后秦府人登门，不要再放进来！” 秦旭看她绝情至此，恍恍惚惚的出了瑶月的府邸，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他进门后，看见了母亲身边的婆子：“公子，夫人正在寻你，说是有要事相商。” 秦旭唇边扯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她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即使她不嫁给定国将军，也不会再嫁给我，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婆子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很是焦急：“公子千万不要责怪夫人，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 这话也是事实，母子俩相见，气氛凝滞。 第47章 山中医女 14 秦夫人知道儿子心情不好，试探着问：“你去找瑶月了？” 秦旭点头：“娘，你看不上的姑娘，人家定国将军愿意三媒六聘娶回去做将军夫人，虽然她现在不答应，但她也亲口和我说，往后和我再无可能，您可以放心了。” 秦夫人一听这语气不对，她心里难受：“旭儿，我也不知道她如今……” “既然你做不到，那就做好一个当家主母的本分，善待每一位客人！”秦旭再也忍不住，他越想越憋屈，对母亲吼道：“如此怠慢人家……” “我现在也不后悔，即使再重来，我也不能让你娶了一位毫无根基的人，为母者，当为儿计之深远，哪怕你恨我，我也认了！”说完，她偏开了头，眼圈已经红了却不肯流下泪来。 秦旭看着这样的母亲，如何能不妥协。有这样掏心掏肺的母亲，他如何能不依？ 秦夫人见儿子妥协，嘴角微翘：“我还是觉得如云最合适，稍后我就上门为你提亲，刚好，如云身份有些尴尬，你舅母想要给她说亲。” 秦旭皱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我只拿她当妹妹。”在见识过瑶月那样洒脱的女子后，他再也不想娶这些娇滴滴的闺秀。 秦夫人冷哼一声：“你能娶到她，全赖我们两家的关系，她父亲可是御史，可弹劾百官，多的是人上前巴结！你可别犯浑！” 秦旭知道，如果娶了李如云，以后对自己仕途也有帮助，最后，他到底也没有再反驳。 秦夫人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已经同意，转身出去让人备马车回娘家商量亲事。 两家早有意结亲，且李如云从小就仰慕秦旭，李母也是想让女儿嫁入秦家，这样也如了女儿的愿，就这样，两家敲定亲事。 李母对秦夫人说道：“你找媒人上门提亲吧！” 李如云知道姑姑来谈亲事，从小姑姑就在她耳边说表哥是怎么怎么好，她也觉得嫁给一个这样的人不错，不是不想嫁，只是之前她差点嫁给定国将军，之前还有点怕嫁过去。可是如今，定国将军拒绝了她家提的亲事，转而追求那个乡下来的瑶月。 曾经她看不上的人，如今看得上了，他却看上了一个乡下丫头，她有那么差吗？ 再有，将军夫人确实比表哥六品官夫人要高一些。 想到此，她又不甘心：“娘，非得要嫁过去吗？”她觉得还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舅母那边……” “别听她的！”李母打断了自己女儿的想法，她不太喜欢自己的嫂嫂，什么事情都喜欢钻营，自己家配不上将军府，她就撺掇自己家去攀附，谁生的谁疼。 “可是……我想试一试，我不认为我比不上一个乡下丫头。”李如云倔强的道。 李母闻言，一脸诧异：“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以你的身份，不应该和一个乡下丫头比较。再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别看将军夫人名头好听，将军身体有没有养好还不知道，再说他一个武夫，对人能体贴到哪里去？嫁人这种事情，冷暖自知。如云，我养你这么大，不想看着你守活寡，万一他要是再去边关，出点什么事，你就真成寡妇了……” 她越想越害怕：“先前皇后娘娘想要赐婚，那时候我就害怕你嫁过去，好在这件事情过去了，如今最要紧的事是尽快定下你和旭儿的亲事，如此，他们谁娶谁嫁，都与你再无关系！” 李如云蹙眉：“可是表哥都去找了瑶月几次，他明显是放不下瑶月。” 李母怒道：“他敢！不过你放心，只要有你姑母在，无论他心里有谁，都不会怠慢于你，再说，瑶月可不见得会回头！” 李如云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母亲，她虽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却也是朝廷命官之女，凭什么要捡一个妥协认命后要和她在一起的人。 李母一看女儿，就知道她的想法，叹气到：“云儿，人一辈子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但咱们选择最平坦的路总没有问题，你这事就听我的，娘总不会害了你。” 几日后，两家定下亲事。 自从秦旭定下亲事，他倒没有再登顾瑾的门。 顾瑾最近还是一如既往的穿梭于各大府邸，她虽然没有接受赵世安的提议，但是皇后娘娘赏了不少东西，还亲口夸了她是圣手。 有了皇后娘娘的夸赞，请顾瑾过府诊脉的人更多了起来，哪怕是高官家的女眷，也总会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病症，诺大的京城，也就只有顾瑾这一位比较出名的女大夫，所以大家纷纷上门求医。 这一日，宫里来了一位女官，说是皇后娘娘召见，顾瑾与皇后现在也算是熟识，只是没有见过，赵世安听说了此事，还特意赶来和她一起入宫。 皇后今年四十岁左右，看着像是三十出头，整个人很是雍容华贵，待人也宽和，眉眼间带着和善的笑意。 看到顾瑾，她特别喜欢，亲自扶了她：“挺好的，先前他们总是说乡下人粗鄙，我一直都不信，世安看中的姑娘，肯定不会差。”说着她又转头给赵世安说道：“你可要抓紧了，这么好一个姑娘，可不要被别人抢先了去。” 顾瑾装听不懂皇后的话，只保持微笑的站着。 皇后温和的对顾瑾说：“先前你给本宫开的方子，用着还不错，本来皇上说要过来见见你，但是前朝有事情绊住了，不着急，以后总能见到。” 正说着话，外面突然传来了请安的声音。皇后握着顾瑾的手突然收紧，有些紧张的望着门外。 门外进来了一位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赵世安请安道：“太子殿下安！” 太子满脸戾气，眉眼间很是阴郁。他大步向前拍了拍赵世安的肩膀：“你可大好了？” 顾瑾观太子满面不正常潮红，她又想起了之前的传言，说是太子脾气暴躁，皇上有废太子之心，但是她也打听过，太子前些年不是这样的。 第48章 山中医女 15 顾瑾作为一个医者，她看太子这个情形，怀疑是有人给太子用了药物，想到这里，她缓步上前，向太子行了一礼：“殿下，刚刚我给娘娘把了脉，正好您来了，我也给您瞧瞧吧。” 太子殿下微微愣了一下：“你胆子可真大，你就不怕我吗？”他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发脾气，嗓音跟打雷似的，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家误会。 顾瑾侧头看了一眼皇后娘娘：“把脉而已。”她征询皇后娘娘同意，皇后对太子颔首道：“请瑶大夫给你把个脉。” 顾瑾给太子把脉，没有多说，只说他身体康健，无需进补。 母子俩都没有在意，只当是她是一时兴起，医者本分。 在出宫的马车上，顾瑾悄声对赵世安说道：“太子殿下被人用了不好的药物，使得性情大变，刚才人多嘴杂，我怕隔墙有耳，你到时候悄悄透露给娘娘知晓，让她查一下。” 赵世安了然：“回头我给姑母提一下。” 赵世安先送了顾瑾回到府邸，顾瑾还没有下马车的时候就看见府门前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待她一掀车帘，顿时感觉那个身影扑到了自己面前。 “瑶月，你救救旭儿吧！他昏迷不醒，站不起来了！”是秦夫人的声音，顾瑾抬头一看，看见秦夫人此时特别狼狈，早已没有了大家夫人的风采。 “秦旭怎么了。”顾瑾看她想上来拉她的手，直接避开了去，赵世安看见这种情况也不着急走，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秦夫人听顾瑾询问，还当她对自己儿子有几分情分，急忙道：“他昨日定亲宴，喝多了一些，早上下人去唤他没有唤起来，等他午后醒来，才发现他浑身没有力气，已经不能起身，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顾瑾看她眼中的希冀，问她：“他怎么会喝酒？喝了多少酒？之前他摔下悬崖，伤了脊椎，我给他强调过不能酗酒。” 秦夫人大惊：“你没有给我说呀！他也没有提！” 顾瑾强调：“也许你忘记了，我肯定给你说过的！” 秦夫人伤心的道：“我已经找了好几个大夫，他们都看不出端倪，你救救他吧……” 顾瑾皱眉：“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下得毒吧。”顾瑾看破她心中所想，不想理会她，就要下马车去。 秦夫人顿时一滞，她其实有过这种怀疑，先前她就知道儿子对瑶月承诺了许多，才把人哄来了京城。到了京城之后，她又那般怠慢瑶月，儿子也不再执意要将瑶月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说起来，是秦府对不起瑶月。 顾瑾看出她的想法，脸都黑了：“我才没有那么无聊，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你自己儿子你不会拦着吗？” 秦夫人摇了摇头：“我只当他定亲了开心多喝了一点，也不知他喝了多少？” 她看顾瑾要往府里去，焦急的上去拉着她：“你好歹去瞧瞧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救他，只要你能救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哪怕瑶月先下毒，再去救人她也认了！ 顾瑾若有所思，并没有立即答应。 秦夫人见状着急：“瑶月，你会来京城，多亏了旭儿，你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 顾瑾严肃：“若你再提这些，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秦夫人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银票，说道：“这些是我们之前欠你的诊金，秦府虽然不太富裕，但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瑶大夫，只要你肯救旭儿，我会奉上丰厚的酬金。” 听到这话，顾瑾顿时来了兴致。 得来的酬金可以拿去帮助无家可归的人，也可以去帮助没有银两看病的人，总之，秦府的银两不要白不要。 “你愿意给多少？” 秦夫人想到瘫在床上的儿子，想到那些大夫让另请高明，一咬牙：“一千两，如果你能把人救回来，我还会给更多！” 顾瑾伸手道：“你是有前科的，先把诊金给我！” 如今瑶月身份不低，不怕她赖账，只要把人请动，怎么着都行，眼看人松了口，她再不迟疑，又拿出一沓银票。 赵世安见状吩咐车夫调转车头，秦夫人问道：“将军也要去吗？” “上次秦公子也去探望了本将军，他如今不能起身，本将军理应前去探望，正好也可以送瑶大夫一程。”赵世安颔首道。 秦夫人想到京城的流言，说定国将军不惜花重金追求瑶月，看来谣言属实，也不知道瑶月一个乡下丫头何德何能。 看着他们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她才回过神，立马上了马车跟在后面回了秦府，儿子的病情不能耽搁！ 秦府中气氛低沉，上到主子，下到洒扫丫头，全都一脸沉重。 秦夫人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儿子的院子。 瑶月上辈子常来，算是熟门熟路，她一进门就看见了秦明珠，她面色还有一些苍白，此刻她眉头轻蹙，一脸担忧。她看见顾瑾进门，起身道：“瑶大夫，你总算来了。” 她旁边是秦旭如今的未婚妻子李如云，看见她来了也赶紧起身，但在看见顾瑾身后的赵世安时，脸色瞬间变得有点难看。 顾瑾并未理这二人，直接绕开她们走了进去，秦明珠此人，自恃千金小姐，她打心里觉得瑶月这个乡下丫头配不上自己哥哥，所以她对瑶月一直没有好感。 李如云就更不用搭理，她的眼神都快粘在赵世安身上了。 顾瑾绕过屏风，来到秦旭床前，直接把脉，此时秦旭已然清醒，他眼神直直的看着顾瑾，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赵世安上前挡住他的视线，出声提醒：“瑶大夫，秦公子病情如何？” 秦旭看不到人，不甘心的开口：“瑶月，我以为你再也不关心我的死活。” 顾瑾闻言，轻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会来这里，是你母亲花了重金请了我。先前我用灵药治好你的时候，已经再三强调，让你不要酗酒，小酌几杯可以，你这是不想活了吗？” 第49章 山中医女16 秦旭闻言，答道：“我心里难受。”他没有说难受什么，顾瑾也没有问。 秦夫人挤到床前，在边上着急的问道：“瑶大夫，旭儿怎么样？” 顾瑾摇头：“上一次我是强行将他脊柱接上，这次，没有法子了……” 秦夫人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整个人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形，又上前拉住顾瑾：“你们寨子里的人医术高明，连定国将军这种不良于行的你都救活了，不可能救不了旭儿，你一定有法子的，你放心，只要你肯救活旭儿，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 顾瑾摇了摇头：“这个银子我赚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秦夫人不敢置信，连瑶月都治不了：“你不是有蛊虫吗？你不是有灵药吗？你肯定有办法的！我求求你了！” “灵药没有那么多，我才问你们要了很高的诊金，再说，他之前已经用过一次，再次用药效也不会好，纯粹是浪费药材。”顾瑾叹气：“他不应该饮那么多酒！” 秦旭兄妹俩感情很不错，此时，秦明珠也不管李如云还在场，忍不住道：“哥哥会饮那么多酒还不是因为你！” 顾瑾认真的看着她：“秦姑娘还请慎言，我自认担不起这样的名声。当初我确实和秦公子一同入京，但是也仅是友人，而且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当初我们没有在一起也不是我的缘由，所以这样的话，还请秦姑娘不要再说！” 上辈子直到瑶月死，他也没有要死要活的，而两人没有在一起，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因为秦夫人的阻拦，她自认为对儿子好，私自做了决定，怪的了谁？ 秦夫人听见她话中之意，脸色发白。 秦旭睁开眼睛，深深的看着顾瑾：“瑶月，你当真对我再没有一丝情意？” “我之前就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就算曾经我对你有一些不可说的心思，现在也没有了。”顾瑾平静的说道。 她看向屋中的三人：“人有几个心上人很正常，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第一次动心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人心隔肚皮，万一碰上个负心汉，还不活了么？” 说完，她站起身就要告辞：“我已经尽力了，最多开一些防褥疮的药，可来医馆找我拿药方。” 李如云听罢，呆坐在椅子上，她昨天才定亲，今天未婚夫婿就成了这个样子。而秦家母女脸色苍白，秦夫人动了动唇，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了吗？” 她伤心的看向床上的儿子，恍然间觉得以前是大错特错，无论儿子娶谁，能不能给家里光宗耀祖，又有什么关系，总归是有命在，她现在才知道，儿子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可为时已晚。 瑶月连女儿都能救回来，她一定能救儿子，只是她不愿意出手而已，想到此，她一咬牙，直接朝着瑶月跪了下来。 顾瑾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出声问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秦夫人铁了：“只要你能救我儿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算要我当着全京城人的面给你道歉也可以！” 顾瑾也不拒绝，只是问道：“夫人能不能告诉我，前些日子关于我的流言，是谁散播的？” 秦夫人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又怕惹恼了眼前的人，闭了闭眼，回答道：“是我！瑶大夫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那些流言对你不痛不痒，医者仁心，你就救救旭儿吧……” 顾瑾打断她：“夫人抬举我了，我只是大夫，又不是神，不是我不救，是我救不了，还请你另请高明吧！” 秦夫人颓然的坐在地上，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秦明珠上前扶住母亲，看不得那二人就此离开，忍不住道：“若不是我哥哥，你就没有如今的风光，瑶大夫，做人当知恩图报！” 听到这话，顾瑾回头，嘲讽的道：“原来你也知道知恩图报？既然清楚，我救你一场，你却从头到尾没有对我说一句谢，却在这里跟我说知恩图报？”说到这里，她又冷笑道：“于你而言，我只是失去了一只蛊虫，可那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于我，那是我的伙伴，你才是外人，若不是为了秦旭，我绝不会舍了它来救你，我对得起你们兄妹！” 听到瑶月说起此事，秦明珠有些心虚，她一直在院子里面养病，并没有给瑶月道过谢，她心虚道：“我们家给了你酬劳！” “我把五千两银子还给你，你把小红还给我，把你康健的身子还给我，如何？” 秦明珠被说得哑口无言。 “你要怎样才肯救我哥哥？”说着她上前来屈膝一礼，“多谢瑶大夫救命之恩！可以了吗？” “你这声谢，是我应得的，这一礼，我也受的起！”她转身就走，“我救不了你哥哥，不要再勉强。”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秦明珠不知不觉已满脸泪水：“娘，这可怎么办！” 秦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女俩正一愁莫展的时候，李母前来探望，她一脸担忧：“旭儿怎么样了，我听说你们请了瑶大夫，结果怎么样？” 秦夫人一心在儿子的伤势上，闻言摇头道：“她不肯出手相救，非说自己已经尽力，还让我们另请高明，我看她就是想报复我们！” 李母看自家小姑子义愤填膺，她面色不太好：“如今她名声大噪，不是非要救旭儿不可。”意思是你可以求，人家不救，就应该从自身寻找原因，而不是一味的埋怨别人。 李母看到看守在秦旭床前的女儿，观望了半天，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妹妹，我过来是想和你谈一谈两个孩子的婚事。” 秦旭这模样，以后站不站得起来还是一回事，秦夫人本来都还没有想到儿子的婚事，听到嫂嫂这么说，她顿时警觉起来，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第50章 山中医女 17 李母不是来商量婚事的，她直言道：“我们两家昨日刚定下亲事，以后亲上加亲，让你做如云的婆婆，我再放心不过。但是，旭儿如今的模样，我们两家的婚事还是搁置吧，你也不想如云过得不好是不是？亲事作罢，以后再也不提了。” 秦夫人瞪大了眼睛：“嫂嫂，这是两家本来说好的事情，你怎么能反悔？” “我知道你疼如云，是真心想聘她做儿媳，可是……我是如云的亲娘，将心比心，如果明珠遇上这种事，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李母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就算你舍得将明珠嫁给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我也舍不得。妹妹，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都应该清楚，只要你答应婚事作罢，以后我定会还上这份恩情。” 秦夫人还未从儿子以后站不起来的悲伤中出来，乍然听见自己嫂嫂说退亲的消息，哪里接受得了？ 她豁然站起身来，怒声道：“嫂嫂，他们做人才定下亲事，今天就要退亲，你要全京城的人怎么看我们？而且，再怎么样都是你李家没有理，这事我不答应！”她话出口，又觉得自己语气实在不好，自己嫂嫂脸色都变了，干脆用帕子捂住脸，哭着说道：“嫂嫂，你疼如云，我也疼儿子！旭儿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自己心里已经很难受，如果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离他而去，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李母见好话说尽，连以后会还这份情分都说出来了，小姑子却不依不饶，但是这亲事是一定要退掉的。她沉下了脸：“妹妹，我这辈子就得了如云这一个女儿，她从小我就仔细伺候着，怕她饿着或者是生病，各种小心伺候。等她稍微大一点，我又怕她被别人哄了去，又担忧她遇上了恶毒婆婆……不瞒你说，我们两家定亲之前，我就派人在他身边一直盯着旭儿，旭儿昨天为什么会酗酒，我心里一清二楚，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才是。有些事情，坦白了说不好。” 她又接着说道：“如果你同意把这门亲事退了，以后我们两家还可以正常往来，若是你不答应，别怪我以后与你为敌！” 提及儿子酗酒的缘由，秦夫人心里打鼓，想到这里，她对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既然已经和如云定亲，那就该把心收回来好好对待如云，这天下女人那么多，长得比瑶月美的比比皆是，为何天这般放不下瑶月？ 难道离了她，日子就不过了吗？ 秦夫人继续哭诉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样？总不能与哥哥翻脸吧！” 李母见她松口，立即道：“我立刻叫人退了庚贴和定亲礼物，关于李家那份，稍后我派人来取。” 把庚贴和定亲礼物退回，才算是彻底退亲，秦夫人心中暗恨，可是也无计可施。 李母走后，秦旭目光呆滞的盯着帐幔，扭头对母亲说道：“娘，表妹要退钱就退亲吧，不必勉强。” 秦夫人忍不住伤心道：“你是要气死我！如果你错过了如云，还有谁会嫁给你？！”说完她忍不住用手捶了儿子几下。 秦明珠见母亲不管不顾的打着哥哥，忍不住上前来劝道：“娘，你别打了，哥哥已经起不来了，你不能让他病情加重啊！” 秦夫人的手已经抬起，却怎么都捶不下去。她悲从中来，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真是报应啊……” 如果她一开始没有阻止儿子和瑶月亲密，儿子也不会酗酒，就不会旧疾复发。即使旧疾复发，有瑶月在身边，就可以迎刃而解，现在……什么都晚了！ 她哭了一会，抬起头来吩咐道：“让人去寻访名医！” 秦旭闭上了眼睛，认命般：“娘，我还是觉得瑶月的医术最好，如果她都不能治，那可能……”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意思倒是不言而喻。 秦夫人恨得咬牙切齿：“我不信天底下就她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先前你说瑶月的婆婆也懂医术，那婆婆如今还在寨子里，我派人去接了她来，旭儿，你放心，无论如何娘也会治好你！” 秦旭倒并不乐观：“那位婆婆一辈子没有出过寨子，之前瑶月要和我出寨子，已经和婆婆闹翻，婆婆还说过这辈子即使死了也不要瑶月祭拜，她如此决绝，定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 秦夫人却说道：“我就说瑶月出了事，看她来不来！总要试一试！” 秦府众人的心思顾瑾不清楚，她最近都在给太子调理身体。 很快，顾瑾制出了药丸，赵世安又将她的药丸呈给皇上：“陛下还是请太医院检查一下再决定能不能给殿下用。” 太子早些年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易怒，也是儒雅非常，又不乏果断。皇上本来挺满意太子，打算委以重任，可是这几年太子经常乱发脾气，皇上要废太子，也是因为积攒了太多的失望。 如果有人胆敢将手伸向太子，皇上眼神变的凌厉，无论是什么人，他都不打算原谅！ 顾瑾的药店开得风生水起，最近她又研制了一些药丸，务必让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都能看上病，这些药丸能治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药丸本身也用不到多少贵重的药材，这么方便有效的东西，一经推出，瞬间被抢购一空。 还有一些外地来的客商，发现了商机，想要带一下回乡，为了尽快拿到药，甚至愿意出高价。顾瑾很快就赚到好几万两银，她主动把银子捐给边关将士，皇上皇后对顾瑾俞发看重看她像看个金钵钵。 自从太子开始吃顾瑾开的方子，他一日一日的虚弱下来，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皇上和皇后看在眼里，如不是相信顾瑾的医术，他们也请了太医从旁协助，他们会以为太子现在才是中毒了，见太子如此难受，他们心里将下毒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抓了他们来挫骨扬灰！ 第51章 山中医女18 幸好，他们也没有煎熬多久，半个月后，太子日渐精神，像是大病一场。虚弱中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恢复了几分儒雅温和，脾气不再暴躁，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太子养病之间，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皇上亲自挑选换了一遍，先换上去的都是身家清白没有任何疑点之人。 这样一番安排下来，幕后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对太子动手。 皇后看见太子好转，对顾瑾俞发亲切，此时她正在召见顾瑾：“如果不是你，太子如今还身中奇毒，你先是救了世安，又救了太子，有没有想要的？”说完又带着几分八卦道：“世安最近表现得怎么样？” 顾瑾哭笑不得：“娘娘，我救人是医者本分，当不得娘娘夸奖，我与将军之间只是友人，并无男女之情。” 两人正在说这话，门口传来皇后身边女官的声音：“娘娘正在见客，不得再次喧哗！” 过了一会，有一个女官进来禀告：“娘娘，是丽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说丽妃娘娘身体欠安，早上都起不来身，想请瑶大夫过去帮忙瞧瞧。” 皇后娘娘本想一口回绝，想到什么，她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她这是想收买你呢？你会吗？” 顾瑾摇头。 “劳烦你去瞧一瞧，本宫记着你的好。”说完拍了拍顾瑾的手。 顾瑾其实想去看看，太子被她治好了，可是幕后之人还没有找到，皇上之前已经细查清楚，要想将那些强身健体的药送到太子面前，必定是太子身边的人，可那人等皇上查到时已经疯了，自己失足掉莲花池淹死了。 皇上再次找到制药的大夫，那个大夫一家全部被大火烧死了，说是夜里推倒了烛火，线索到这里就全部断掉，皇上再想查下去，也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顾瑾出了皇后娘娘的宫中，就看见一位年轻女子等候一旁，她态度特别恭敬：“瑶大夫，请随奴婢来。” 一路上，宫女给顾瑾解释花园里的花草，还恭维了顾瑾的医术。 顾瑾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聊，随口问道：“丽妃娘娘有何病症？” “这……还是到了我们娘娘宫中再说吧。”一副怕隔墙有耳的样子。 事实上，皇后娘娘没有猜错，丽妃就是借生病的借口接触，从而拉拢顾瑾。此时丽妃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榻上。 顾瑾一看就知道丽妃脸色苍白是用了脂粉，她脖颈处没有那么苍白，明显是装病，但是她还是象征性的上前把脉：“娘娘身体康健，不需要吃药！” 此话一出，丽妃顿时愣住了。哪里来的愣头青，怎么这般不会看人眼色？ 丽妃想着，算了，毕竟是乡下丫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今日请人来，并不是为了为难人家。 “找你来呢，一来想让你给本宫把个脉，这两天本宫总是感觉浑身无力，像是生病了似的。如今看来，应该是秋乏。”丽妃又笑着说道：“你长得这般美丽，一点都不像乡下来的，怪不得定国将军宁愿花重金讨你欢心呢。” 顾瑾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 丽妃笑着说：“瑶月大夫，这人呢只是一时好运，并不会代表一时好运，要自己站好队伍，莫要到时候后悔呢，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一拍额头：“本宫心直口快，瑶月大夫莫要往心里去。” 哪知道顾瑾颔首道：“娘娘不必自责，我没有往心里去。” 丽妃对上顾瑾满脸含笑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她有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乡下姑娘如此从容自信，观她面色，她确实毫无一点担忧。 她自顾自的说道：“这样吧，本宫看你孤身一人在京城，无依无靠，万一以后要嫁人了，背后无娘家人撑腰，我帮你牵线搭桥，回头帮你找一个义父。” 她还偏头认真的想了想：“容我好好想想，帮你找个合适的人选。” 如果一开始丽妃语气疏离，这会儿变得特别亲切，连自称都改了，仿佛是真心为了瑶月打算的长辈。” “不劳娘娘费心。” “你不要和我客气，一点都不为难，京城里多的是达官贵人，但咱们也不能乱选，你看刘阁老如何？” 顾瑾很佩服她能自发自话，再次强调，“多谢娘娘好意，我一个人孤独惯了，不需要一个长辈来压着。” 她又接着说：“娘娘，您费尽心思为我筹谋，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您也不是那大发善心的人。” 丽妃蹙眉：“你想多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就当我在空中闲来无事，想帮帮你不行吗？” “不必！”顾瑾直接拒绝。 丽妃一愣，她本来今日提出给顾瑾找一位亲人，那到时候他们吩咐她办事就要看家里的意思，不得不办，现在她想不到顾瑾会如此直接拒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娘娘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告退了。”她说完这句话，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从外面进来了二皇子和赵世安，赵世安确实挺周到。 二皇子穿着儒雅，他和太子并不相像，但是一看就知道二人是兄弟，也许二人气质相符，二皇子和中毒之前的太子很像。 想到此，顾瑾再次打量了二皇子，这太子脾气暴躁几年了，那二皇子是在模仿储君？那他有很大的嫌疑。 二皇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温和的说道：“瑶大夫要走了？”随即他打趣道：“也是，再不走，世安该着急了。” 赵世安脸色平静，仿佛被打趣的不是他。 在回来的路上，顾瑾给赵世安说了心底的猜测，他说他一直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赵世安问道：“丽妃找你做什么？” “不知道，东拉西扯，想给我找位长辈，想趁机拿捏我为他们办事吧，那位二皇子……”顾瑾欲言又止。 赵世安说起他，一言难尽：“他挺滥情的，除了皇子妃，还有十几个美人，你小心他可能上你。” 第52章 山中医女19 顾瑾很是无语：“我一个乡下丫头，又不香饽饽。”其实，按照秦夫人的想法是正确的，在这京城之中的高门大院是不会娶瑶月这样没有根基的野丫头，在乎的是家族联姻，秦夫人看不上，二皇子肯定也看不上。 但这一次，好像被赵世安说中了。两天后，有人送了礼物来，自称是二皇子的人。 送来的有字画，还有一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以及酒楼的名贵糕点。顾瑾一时猜不透他想做什么，她上前随意打开了一盒脂粉来看看。 从脂粉里面掉出了一张小纸条，她微愣了一下，展开看，上面赞美她姿容绝色，是个难得的佳人，最后，约她在茶楼相见。 顾瑾颇有点无语，这是……拿她当什么了，也许以为她想攀附权贵，毕竟她连定国将军都拒绝了，那皇子约见，若她是个贪心的，那必然赴约。 两日后，顾瑾如约到了相约的茶楼，这间茶楼她打听过，已经在京城开了好几年，幕后之人非富即贵，他或许已经投靠了二皇子，或许这就是二皇子置办的产业。 门推开来，简单易容了的二皇子走了进来，他看见顾瑾已经到了，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美人，世安那样的武夫配不上你，你这样的就该配天下最好的人。” 顾瑾觉得有点被恶心到，她嘲讽道：“你么？” “我皇兄脾气暴躁，不适合做储君，等以后……你自会明白，等我拥有了一切，到时候我想娶谁，没有人能阻止。瑶月，有些话不需要讲得太明白，但你应该懂得我的心意。” 听到这番话，顾瑾想到秦旭，他也是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骗的瑶月丢了性命。 现下又来了这么一位。 顾瑾实在忍无可忍，拎起手边的茶杯扔了过去，顾瑾扔得突然，二人又离得近，二皇子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被茶水浇了一脸，整个人特别狼狈。 “你为何动手！”二皇子还在震惊之中。 顾瑾冷然道：“你说你什么心意？”二皇子有些恼怒：“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做什么？！” “你不是夸我容貌无双温柔贤淑吗？我不动手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没有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如今太子殿下好好的，你想登入那九五至尊之位是妄想。”顾瑾往前一步说道。 二皇子强调：“你别胡说！”有些事情大家知道，但是不能宣之于口。 顾瑾嗤笑道：“连说都不敢说，就这么点胆子，还想做皇帝？” 她又上前踢了他一脚，二皇子痛得咬牙切齿：“你想以下犯上？” “我就犯了，你又待又如何？就你约见我那些纸条，我还留着呢。就算你说不是你自己的笔迹，那你也是来到了这个茶楼。当然，你也可以辩解说是被骗过来的，但是我看见那样的字条，觉得你是登徒子，把你暴打一顿，想来皇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话音刚落，顾瑾抄起手边的椅子就想往他身上砸，二皇子下意识就想躲，整个人特别狼狈。 等顾瑾收手，屋里已经一片狼藉，二皇子气愤的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子，还不讲道理！ 听他这话，顾瑾好笑：“说得我就会放过你似的，再说，如果我要在刚刚那些东西里加点料，你也躲不掉，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求我！” 说完，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殿下，你知道我的，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不懂京城里的规矩，也没有什么优点，但有一样，就是骨头特别硬，如果有人欺负我，宁愿死，我也决不妥协！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说完，她施施然踏过地上的狼藉走了出去。 二皇子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并不敢上前，此时，他们看见顾瑾出来，才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二皇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进来扶起他。 二皇子此时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站都站不稳，完全没有来皇子的体面。 顾瑾下了楼，看见了等在马车旁的赵世安，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世安笑笑：“我总要来看看他要怎么打动你。” 顾瑾听完后说：“他肯定是打动不了我，我是打得他动不了了的。”要是他再敢纠缠，就给他下点药，让他老实点。 两人说完，上了马车，顾瑾轻声说：“你表弟貌似是这家酒楼的幕后之人，你要不要查查？我觉得你中毒和他有关。” 赵世安从他中毒后，他表弟接手他去了边关，他就有所怀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如今听顾瑾这样说，他怀疑刘家早已和二皇子勾结，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他隶属太子一脉，如果他中毒不能掌了兵权，等于断掉太子一条臂膀，又暗中给太子下药，到时候他们俩都死的悄无声音，二皇子就可以上位，真是打的好算盘！ 二皇子受了伤，也不敢张扬，更不敢再外面治伤，一来怕外面的大夫被收买对他下毒手。二来，万一暴露了身份，让父皇知道了这件事，会觉得他特别不靠谱，会让父皇对他印象不好。 教训倒是小事，就怕父皇对他失望，好不容易在太子暴躁时积攒的好感不能消耗掉。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坐也不是，趴着也不是，还是随从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垫子，他才勉强用了一个别扭的姿势回了宫中。 其实，早在他成年后，皇上就提出过要他出宫建府，但被他找了各种理由推了又推，他觉得搬出来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想成为储君，也会被别人诟病，是以，如非必要，他绝对不会搬出宫。 此刻，他有一些后悔，如果是住在宫外，就不必这么隐瞒了。 回到他的宫中，丽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看到儿子这副惨状，她满脸惊讶：“这是被谁打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第53章 山中医女 20 难道是被赵世安发现了？然后被打了？毕竟瑶月可是他看中的姑娘，那可是个武夫，下手绝对没有轻重，儿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二皇子有点难以启齿，要真是赵世安打的还能说过去，但是他是被顾瑾打的，打不过一位女子，说出去要被笑话。 他也不知道瑶月一位女大夫而已，怎么力气那么大，还敢对他动手。 丽妃想上前帮忙，却被二皇子阻止：“母妃，你先别碰我！”身上到处疼，还是先请一位太医来看看，但是又不能声张，“找你店中大夫来看看就好，不要惊动太医！”太医知道，父皇那也瞒不住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这个大夫虽然比不上太医，但是也能治皮外伤。 上药是一个酷刑，二皇子又养尊处优，上完了药，他几乎痛的说不出话。 刚上完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来了：“二殿下，皇上有请！” 二皇子以前使出浑身解数的想要讨好他，好打探父皇的喜好，可是他总是对二皇子不冷不热。此时，二皇子浑身是伤，心情不好，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以后自己得登皇位，一定先拿他开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总管看出来他的想法，催促道：“二殿下，快一些吧，陛下等着呢。” 二皇子一脸疑惑：“父皇找我做什么？” 总管太监低眉顺眼：“二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二皇子心中又将这个总管太监骂了一遍，再一次打定主意不让他好过。抬着二皇子的人一听皇上都在等着，他们只能快马加鞭的跑，一路颠的二皇子浑身疼痛。 等二皇子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抬进了皇上所在的宫殿，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盛怒中的父皇。 二皇子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想，最近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父皇大怒，看来这一次的事情不小，但这风到底是哪里来的？ 二皇子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殿中其他人，这时，他耳边传来了女子的啜泣声，听着声音有点耳熟……他一转眼，就看见了今天把他砸伤的美人正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无论是谁见了，都会觉得她瑶月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二皇子脑子有些懵，明明是自己受伤，他都没有哭，她怎么好意思哭？ 紧接着，就听见赵世安严肃的声音：“陛下，瑶大夫救臣一命，臣实在不忍她受欺负，还请陛下做主！” 他们来告状？他们还敢告状？他们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脸？ “父皇，他们把我打了一顿！我这一身伤就是他们打的！”二皇子义愤填膺的道。 皇上脸色黑如锅底，转身把两个纸条扔他身上：“你自己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事，被打也是活该！” 二皇子一脸悲愤：“我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就被打了一顿！”他确实还没有来得及碰到瑶月一根手指就被打了一顿。 其实皇上最近暗地里查了不少事，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很清楚他儿子为什么京城那么多美女，他独独看中瑶月。 二皇子狡辩：“那个纸条不是我写的，我也是受害者，我收到的纸条说有要事相商我才冒险出宫，我也是怕底下有冤屈，谁知道出宫就被揍了一顿，还请父皇明察！” 看得出来，父子情份还挺深，一直你啊我的，二皇子在皇上面前没有多少惶恐，但今日之后，二皇子想要保持陛下这份慈爱之心，估计有些难了。 顾瑾捂着脸哭诉道：“明明是你送的礼物夹杂了纸条，约我在那里相见，难道还有人冒充皇子的名头邀我相见？” 二皇子：“……”确实没有人敢。 礼物确实是他送到，但是他不能承认。 皇上之前不觉得自己后宫有异，太子再被人下毒之后，皇上才觉得皇宫并不如铁桶一般。皇上一查，就查出了丽妃做了很多事情，二皇子也并不老实，加上赵世安呈上的折子，对赵世安下毒的刘家，也是赵世安的姨母家，就与二皇子有关。 那是不是因为二皇子多年来觊觎储君之位，所以先后对太子和赵世安下毒手？ 身居高位多年，皇上膝下只得了这两个皇子，他特别珍惜和两个儿子之间的父子之情，之前从来不怀疑他们。哪怕知道二皇子有问题，他也觉得是那些臣子带坏了他，是那些想要从龙之功的混账养大了他的野心。 但到了此时此刻，皇上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二儿子确实不像话，不说他私下作风问题，就看他敢对自己兄长下毒，就不是明君所为。亏他之前有废太子之心，想立二皇子为储君，现在想想就后怕。 “你还有什么话说？” 二皇子深深跪拜，也顾不得拉扯到身上的伤口，道：“父皇，一定是有人算计了儿臣！还请您明察！” 皇上见他如此，心中更添几分失望：“你若是敢作敢当，朕还会高看你一眼，朕若是没有实际的证据，会这么对你？”他吩咐道：“来人，请二皇子回去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可探望！” 只是禁足而已，等母妃求情，自己还有机会出来，他还以为自己犯了很大的错，肯定会惹怒父皇。 他急忙谢恩，飞快的往外挪。 皇上看在眼中，愈发的失望。他自己做了多少错事，难道真的以为禁足了事？堂堂帝王，在他眼里处事就这么儿戏？ 等二皇子被人抬回了寝宫，皇上着人拟旨：“二皇子赵旬，胆大妄为，勾结外臣谋害储君，今贬为庶人，流放边境苦寒之地，此生不得入京！” 赵世安听闻脸色一变：“陛下三思！” 顾瑾觉得皇上已然下定决心，况且天子金口玉言，旨意不可更改，但是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毕竟是由她牵扯出来的这件事。 总管太监已领了旨意去传旨。 二人告辞出来的时候，刚刚走到门口，就遇见了匆匆赶来的丽妃。 第54章 山中医女 21 此刻的丽妃已经没有了宠妃的风采，她衣裙上皱巴巴的，显得很是狼狈。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瑶月和定国将军进宫了，然后，儿子就被贬为了庶民。儿子被贬了庶民，那她以后有什么盼头？ 儿子跑去找瑶月见面，这件事情还不至于让皇上生这么大的气，甚至还贬了庶民。应该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否则，皇上作为父亲就是看见满是伤痕的儿子也不会罚得这么重。 她脚步匆匆，还没有发现出来的赵世安二人还是她旁边的嬷嬷拉了他一把：“娘娘，是定国将军和瑶大夫。” 丽妃恨不得当场赐死这两人，无论儿子是为了什么被贬，反正少不了这二人出力，这两人简直是母子二人的克星。换做往日，她已经上前冷嘲热讽，但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她心里明白，就算找了皇上，皇上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儿子被贬的原因，兴许还会因为她问这些事情而责罚她。 那就只能从这二人口中知道原因，于是，她调整好面部表情，半响挤出一抹微笑：“敢问将军，方才在大殿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二殿下······” 赵世安一脸冷漠，不太想搭理她，丽妃再可怜，先前也是想利用瑶月谋害自己，虽然计划没有成功，但是她有心谋害不是？再说他不知道二皇子私下做了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告诉她，所以他就一脸冷漠的站在那里。 丽妃又站了一会，发现二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她不敢再纠缠，避开二人急匆匆往大殿而去。 刚到了殿外，殿门就被关上，丽妃很确定里面的宫人已经看见了自己，这是得了皇上的吩咐故意将她关在门外？皇上已经连她也厌恶？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后果，但她也要先保住儿子，只有儿子保住了，她才有变成母仪天下的可能，如果儿子没了，她也完了！ 于是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皇上，臣妾想知道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旬儿从小那么乖巧，这里面肯定有所误会，请您明察！” 两人没有多听，离开了大殿，晚些时候，宫中传出旨意，丽妃不识大体，惹得皇上大怒，当即就被打入了冷宫。 丽妃在那之后就失了宠，往后再也没有能出得了冷宫。至于二皇子，过了一段时间宫里都没有了他的消息，后来听说他被皇上发配到了偏远地区，永世不得入京。 但是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仿佛宫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二皇子。 至于申氏一家，刘子行始终不承认自己下毒害了赵世安，说只是嫉妒他得将军之位，并无害他之心，但是证据摆在眼前，他不得不认罪。 这件事情之后，外面都传言千万不能惹了瑶月大夫，她治好了太子，有陛下和皇后娘娘撑腰，往后在京城中可以说是横着走都没有人管。 就在这时候，秦夫人再次登门，请顾瑾出手救治秦旭。自从顾瑾来了之后，秦夫人是一次比一次狼狈，这一次因为秦旭的事情，整个人已经瘦脱了相，四十不到的年纪，已经隐隐有了白发。 顾瑾也是闲来无事，正好她也很久没有见秦旭，便让人请了她进来。 秦夫人以为她还和以前一样被拒之门外，当她得以顺利进门时还不太敢相信。她也听说了顾瑾如今可是陛下娘娘跟前的红人，所以并不太敢拿桥。 事实上，因为秦旭病了的这件事情，秦大人也受到了影响，他为了请大夫，忙于奔走于各地，经常落下差事，要紧的事已经被别人做了，自己只能被边缘化。 在京城之中，得不得皇上看中，单看办理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秦家如今后继无人，比以前差了不少。 好多之前于秦夫人交好的夫人，现在都都疏远了。 她恭敬的道：“瑶月大夫，还请你帮忙去看看旭儿，价钱好商量。” 顾瑾笑了：“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你的想法，每次你来请我出诊，最后都不欢而散，却还是要花大价钱来请我，这是为何？” 秦夫人一噎，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如果不是儿子一直惦记着瑶月，而瑶月又真的是医术高明，其他大夫又全部束手无策，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瑶月身上。 且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瑶月愿意出手救治儿子呢？这次不救，万一下次愿意救呢？有这万一，秦夫人都愿意一试。 因此只能一次次的上门自取其辱。 “麻烦您了！” “我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等我换个衣衫和你走一趟。” 她最近虽然没有见秦旭，但也知道他的惨状。整日躺在床上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尤其是秦旭这样的人，曾经多么的意气风发，一经跌落神坛，只会一蹶不振，有些不会宽慰自己的，很可能抑郁成疾。 她磨磨蹭蹭，约大半个时辰才出府，秦夫人好几次想开口催促，生生忍住。 秦府的门楣还是和以前一样，顾瑾站在门口望了望：“感觉好陌生，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她回过头对秦夫人说道：“其实我初来京城之时，没有想过自己能有这番运到，我会千里迢迢跑这么远，完全是因为秦旭，进这门的第一天，我就没有想过离开，因为我记得秦旭对我说过的话，他承诺照顾我一生，以后会让我过好日子。”说着她叹了口气：“真是物是人非！” 秦夫人一脸懊恼，如果不是她有眼无珠怠慢了眼前的女子，儿子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但是她明白，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再阻止。 “是我对不起你，事情已经过去了，瑶大夫，就不要再提了，这边请。”秦夫人勉强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去往秦旭的院子，秦夫人到底忍不住道：“瑶月大夫，我知道你恨我，只要你愿意救旭儿，我可以把这条命赔给你，旭儿还那么年轻，还没有娶妻生子，我给你跪下，求你救救他！” 她说着，真的就跪了下去。 第55章 山中医女22 也许秦夫人是再也受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煎熬，此刻一哭，整个人都崩溃不已，跪都跪不住，只是一个劲的哭，似是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受怕都发泄掉，嘴里一直不停的对顾瑾道歉着。 顾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只问你，如果当初我没有主动离开秦旭，你会怎么对我？我有高明的医术和神秘莫测的毒术，秦旭又兑现不了曾经对我的承诺，秦府肯定会心生惧意，你会不会先下手为强杀了我？” 秦夫人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瑾嘲讽道：“如果我一直在秦旭身边，我又非要他娶我，他心里又放不下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秦夫人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细想，如果瑶月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她绝不会答应儿子娶她，重来一次也是一样。若儿子执意要娶的话，她又顾及瑶月的毒术，那她肯定会下杀手！ 想到此，秦夫人脸色大变，事实上，即使瑶月出去救了人，秦夫人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即使她后来救了定国将军，她才觉得瑶月有几分厉害，后来她又救了太子，得陛下和皇后娘娘看重，加上儿子始终对瑶月放不下，她才有了求娶之心，可惜，瑶月已对儿子死心。 顾瑾见她脸色剧变，见她始终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接着道：“再留下来，我会死，你都要取我性命，我为何要让你如愿？” 秦夫人满脸急切：“我把这条命赔给你，旭儿是无辜的，你救救他吧！错的人是我，你该恨的人也是我！” 顾瑾继续往前走：“始终是他用花言巧语骗我出了寨子，又不能信守承诺，终究是他骗了我。” 她很快进了秦旭的屋子，秦旭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意气风发，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里也没有了光彩。 他看见顾瑾进门来后，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瑶月，他眼睛突然迸发了光彩：“瑶月，你来看我了吗？” 他许久不说话，声音沙哑，特别难听。 顾瑾上前给他把脉：“我是你娘花了三千两请来给你看病的，并不是有意探望。” 秦旭听闻，只余苦笑，连眼神都黯淡几分。 秦夫人在一旁很想跟她说，你就不能说个善意的谎言吗？不管如何，来都来了，为何要这样打击病人，是大夫所为吗？ 但是她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她现在并不敢惹瑶月，怕她做出什么事情，现下，不是得罪她的时候，儿子也需要静养，不能在这里吵。 秦旭垂下眼眸，问道：“我还有救吗？” “你要是不想活，神仙也救不了你，这两张方子和之前差不多，主要还是要你自己想的开才是。” 秦旭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如今我的医馆已经扩大到了三家，也收了几个称心的弟子，以后可以将我的医术发扬光大，陛下和娘娘也对我不错，眼下没有人敢欺负我！”顾瑾笑的很是自然。 秦旭整个人却像是泡在了黄莲里，她如今的好，都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顾瑾扬眉道：“你后悔了吗？” 秦旭最近精神不济，他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再加上他吃不下东西，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 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怕没有机会说出口，他强打起精神：“对，我后悔了！” 他盯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她和之前寨子里的瑶月判若两人，现在的瑶月容光焕发，大方从容，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她的这些改变，并不是因为他。 他心中俞发的难受：“当初我应该坚持，不该放你走，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顾瑾不客气的道：“那也只是你嘴上说说，你从未说过要娶我，实际上，你说要照顾我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骗我出寨子，来京城救你妹妹而已！你娘怠慢我，你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你还想在中间调和，那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我留下，往后妥协的就是我，你娘根本不会让你娶我，我若不答应做妾，只有死路一条！” 秦旭面色微变：“不是这样的！” 顾瑾冷笑：“多说无益，你已没有资格后悔！” 顾瑾转身就走，没有留下任何眼神。 秦夫人看着儿子大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后悔请瑶月来这一趟，先前瑶月说的对，她每次来都是给他们添堵！秦夫人很是担忧：“旭儿，你得活下去，才能有机会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活着才有希望。”她希望能刺激儿子也好。 秦旭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摇头苦笑道：“不能了，她已经对我彻底失望，我只希望下辈子能挣脱这些束缚，不顾一切的陪着她……” 秦夫人听这话，顿时心如刀割。 “都怪娘！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是没了，娘也不活了！” 秦旭直直的看着帐幔，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秦夫人见他心如死灰，忍不住道：“你恨我了是吗？你要用死来惩罚我？你的目的达到了……如果我死了你能好好活下去，我立刻就去死！” 秦旭还是沉默。秦夫人见儿子没有回自己的话，知道他是真的恨上了自己，她顿时悲从中来，转身出去：“我现在就以死赎罪，你记得要好好活下去！” 秦旭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赎罪了又怎么样？她还是不会看我一眼，她再也不会再看我一眼！” 秦夫人如遭雷击，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顾瑾往外走去，如今秦府里的下人，看见她都很是恭敬，并没有当初的冷嘲热讽。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抹素白衣裙的女子，素白的衣料不好买，下人不会穿，顾瑾猜到了来人的身份：“秦姑娘，你是在这等我吗？” 秦明珠整个人消瘦不少，面色还是和以前一样苍白，她看了一眼顾瑾：“你故意把我们家闹的鸡犬不宁？是不是？” 第56章 山中医女23（完结） 顾瑾好笑的说道：“你们家鸡犬不宁和我有什么关系？罪魁祸首不是你吗？如果不是你生病，你哥不会跑去寨子里骗我出来救治你，也不会在这个过程中还用了正感情，更不会因为这些酗酒，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她每说一句，秦明珠的脸就苍白一分，她怒道：“你胡说！你故意害我们！又不肯出手救治！我哥哥如果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顾瑾嘲讽道：“他现在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秦明珠气急，怒道：“你这个毒妇！” “这话我可担当不起，你们兄妹的病都是我救的，从小到大，我没有害过任何人，皇上都赞我心善，你是质疑陛下吗？” 顾瑾转身就要走：“我不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秦明珠看她要走，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掏出匕首就想要刺杀顾瑾，谁知顾瑾后背像长了眼睛一样，躲开了她的一刀，顺道一脚踢出，她力气很大，秦明珠顿时被踢飞了出去，摔到地上的时候，有匕首滑落的声音。 秦明珠想不到她力气这么大，还能把自己踹飞出去，她忽然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秦明珠才想起来传言说二殿下被瑶月打得鼻青脸肿，她先前还觉得传言太过离谱，现在才觉得那可能是真的。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秦夫人自然也是听说了，她失魂落魄的赶来时，就看见了趴在地上吐血的女儿，顿时失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顾瑾一脸一脸冷漠：“秦明月试图刺杀我，我已经着人去报官，稍后京兆尹大人就会到，请大人给我做主。” 秦夫人听到这话，吓得魂飞魄散，她急忙上前道歉，又悄悄去扯女儿，秦明珠装没有看见，倔强地不肯认错。 见她如此，秦夫人气的要死，再次朝顾瑾道歉：“瑶大夫，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她这是跟您开玩笑呢。” 顾瑾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真正的瑶月，绝对躲不过这一刀。也不知道秦明珠哪里来这么大的恶意，好歹瑶月还救了她一命，她好心好意上门救人，结果她还想刺杀。 就秦家人这种性格，瑶月即使离开秦府，估计也是逃不开的，最后也一定会被害死。 “我救了你们，你们还想杀我！”顾瑾表情严肃，她扭头看向秦夫人：“我到京城这么久也没有被开过这种玩笑，稍后还是请大人定夺，这到底是不是玩笑，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接受。” 但是这个结果秦夫人承受不住，儿子已经瘫在床上，如果女儿再入狱，那秦府算是完了！ 这事情要是闹到公堂之上，秦府注定丢脸，女儿也一定脱不了身，老爷也会落一个教女无方的罪名，于老爷仕途也有影响。 想到此，秦夫人吓得六神无主，她再次求饶道：“瑶大夫，您人美心善，就放过明珠吧，她不是有意的！” 顾瑾拒绝：“她都想要我的性命了，你还想让我原谅她？我怕哪一天真的被她害死。” 京兆尹很快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赵世安。 秦夫人看见他们，脸都吓白了。急忙让人上茶，还想上前解释一番。 顾瑾不给她辩解的机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秦明珠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以为世上之人都应该护着她，围着她，帮着她！ 凭什么呢！ 秦明珠动手是事实，旁边还有两个下人亲眼所见作为人证。他们当场就被京兆尹关入了大牢。 秦夫人又哭又求，还是没有能改变结果。秦大人赶来时，秦明珠刚被押走，秦大人气的给了秦夫人一巴掌：“你看看你教的是好女儿！” 儿子因为一个女儿从此一蹶不振，还瘫痪在了床上。女儿如今不知天高地厚的要刺杀人，京城里如今都知道瑶月不能惹，她倒好，竟然还想动手！ 秦明珠确实想要杀她，但是属于杀人未遂，罪不至死。于是她被流放到了外服役，自此以后，顾瑾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她又常年患了疾病，即使后来治好，身子也还是很弱，她根本干不了活，别说服役，到了那里，很可能会活不下来，就算熬下来，也会脱胎换骨。 顾瑾不再关注秦明珠的消息，专心救治病人，教导徒弟，把瑶月的医术发扬光大。 秦旭倒是给秦夫人提过，想要见瑶月，秦夫人不太愿意，每次见瑶月都会给自己添堵，还会想到自己女儿，所以秦夫人就直接给儿子说，自己请不到瑶月。 其实秦夫人对瑶月一直有防备，她开的方子她一直没有给秦旭用过，她承认瑶月的医术很好，但很难不怀疑她会给儿子用相克的东西，就能让儿子好不了，反正其他大夫也看不出来。 所以，秦旭一直不好，是喝的其他大夫开的方子，他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再也没有醒来。 秦旭之前大好前程，他这一病，再也不能帮皇上办差，更别说瘫痪在床。他生病后，好多人都知道他这辈子要完了，便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等秦旭的死讯传出，众人才恍然想起他来，看在秦大人的面上，很多人决定上门吊唁一番，也算全了这份面子情。 秦大人因为女儿的事情，被皇上训斥并被罚了一年的俸禄，加上他之前为儿子奔走而丢掉了差事，现在已经被排斥在外，只能被排去做大家不想做的差事。 人到中年，大好前景生生被毁，秦大人哪里受的了。 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两个孩子那样不堪，都是因为妻子没有教好，女儿还差点犯下大错。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这话果然不假，秦大人之前那么信任妻子，如今儿子不在了，女儿被贬了，膝下只余一位几岁的庶女，往后若是再无其他孩子，就要被她祸害得断子绝孙了。 因为之前皇上训斥他教女无方，他也不敢休了秦夫人，只能将秦夫人送到了偏僻的庄子上，让她在那里静思己过。 秦夫人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先是女儿被贬，后又失去了儿子，如今连老爷也厌恶了她，她这一生，也太失败了。 她在佛堂中时常回想起曾经种种，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又觉得自己好像错了。错在不知道感恩，也错在没有教会孩子们有感恩之心，将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如果她有感恩之心，那时候瑶月治好了女儿后，以礼相待，现在会不会不是这番境遇。 可是已经晚了。 至于李如云，在那之后嫁到了外地，顾瑾也没有再打听她的消息，只知道她刚嫁过去那几年，她夫君就养了好几个美人，刚开始她还闹过，后来就习以为常，也不知道她经历了多少这些事情。 秦家渐渐没落，顾瑾没有放在心上，专心的将瑶月的医术发扬光大，教导的徒弟已经能独当一面，她只偶尔会见一下他们处理不好的病例，她现在主要是研究新的药物，致力于解决疑难杂症。 顾瑾还将银子捐给皇上，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她还帮助了不少被欺负的女子脱离害了她们的人家，可立女户。 这些年，赵世安一直围在他身边，没有婚配，用他的话来说，这些大家闺秀不适合他。 顾瑾每当听到这话就觉得很奇怪，他这些年总围着自己转，导致外面都在传定国将军对瑶大夫一往情深，时间长了，顾瑾也随他去了，反正他们两个都不在乎这些名声。 顾瑾后来还抽空回了寨子里，婆婆对她在外面行医不阻拦，但是不喜欢外来人，所以无论是秦旭，还是赵世安，婆婆都不喜欢，她始终觉得是这些外来人带坏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姑娘。 寨子里的人没有功利心，并不追求富贵权势，其实这样挺好的。顾瑾在送走了婆婆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寨子，她不想打扰了他们的平静生活。 在这一生中，顾瑾将瑶月的医术发扬光大，本朝女子都以她为榜样，她帮助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特别是女子，特别感激她，如果遇到难事，还可以去瑶月的医馆寻求帮助。 赵世安自从报了仇，还回去过边关，花了两年的时间，将外敌打退，后来他交了兵权，回来一直守在顾瑾身边。在他去之前，他给顾瑾说，希望来世他们还会见面。 顾瑾这一生也是没有再嫁人，一生致力于发扬医术。 画面一转，顾瑾来到了虚空之中，瑶月一身寨子里黑红裙子，对着顾瑾深深行礼：“多谢你帮助我脱离秦府，还将我的医术发扬光大，我已再无遗憾。” 说完，她缓缓消散在原地。 “欢迎回来～”等瑶月的身影消散，虚空之中就传来了那个小可爱的声音，顾瑾只见她面前的透明版面，积分那一栏变成了200，多了一栏，上面写的是善值：500。 “是因为我救治的人多吗？就有了善值一栏？”顾瑾问道。 “是的～”可爱的声音响起。 “那我有可能在任务期间见到同伴吗？就是同样是执行任务的穿越者。”顾瑾不得不怀疑赵世安的身份。 “也可以能有的，但是几率不大。” 罢了，如果有缘应该也是能再遇见，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这一次顾瑾也比较轻松，还学了一身医术，刚开始有些艰难，后面都挺轻松的。 “后面也还是一样的吗？积分和善值都可以使用？” “是的是的，是否开启新一轮任务？” “开启。” 顾瑾睁开眼睛时，发现手边放着一碗汤，她闻了闻味道，发现这是一碗安胎的汤药，她的对面坐了一位英俊的男人，此刻正在给她夹菜。 他一边放下筷子一边说道：“娘子，你尝一口这道菜，是我特意让人做的，味道很是不错。” 顾瑾现在没有记忆，只好起身说道：“我想去更衣。” 男子颔首，他叮嘱丫鬟好生照顾。 顾瑾随着丫鬟的指引，来到了房间里，她关上门，接收记忆。 原身沈柔，自幼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到了婚嫁的年纪，家里给她定了城里着名的大夫世家，黎家嫡子黎成。 黎成算是家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医术也是不俗，唯一不足的是与沈柔成婚多年，一直未有孩子，黎家催得要紧，逐渐的黎家长辈就开始恶语相向，沈柔苦不堪言。 黎成自己就是大夫，至于为什么没有孩子是自己患有不孕症，与妻子无关，他感动于她的付出，但是也同样是迫于压力，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 那就是借种生子，他找来了城里的落魄书生林奇，迷晕了自己的妻子，将两人凑做一堆，后来得一子，沈柔至死不知自己被自家夫君下了药，后来又被婆婆冤枉，沉了塘。 而黎家又有了孩子，又维护了名声。 黎家真的是恶毒，沈柔也是真的冤枉。 顾瑾刚刚给自己把了脉，原身已经怀孕，看来已经被设计怀了身孕。顾瑾冷笑，黎成自己就是大夫，不孕症这么难说出口吗？要毁去自己妻子的清白，也要维护自己的名声。 顾瑾估计了一下，原身现在怀孕大概三个月左右，黎成对这个孩子很是看中，所以时时刻刻来陪着沈柔吃饭，这就惹得黎母很是不满，说沈柔自己生不出孩子，还独占着黎成的宠爱，不让他纳妾。 其实是黎成自己知道生不出孩子，找其他女人也是一样，最主要的还是孩子，所以，无论是对内对外，黎成都是对沈柔一往情深的模样。 顾瑾刚从净房出来，就看见黎成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她也不打扰他，自顾自地坐下，还吃了几口饭菜。 黎成看见她出来，对她笑道：“娘子今日可好些了？孩子有没有调皮？” 第57章 不贞之人 1 顾瑾语气温柔的说道：“相公，孩子才三月大，即使调皮也还看不出来的，你今日不是说药房忙碌？怎有空回来陪我用晚膳？” 黎成见她并无异样，很是自然的说道：“药房再忙碌，也要抽空回来陪娘子用饭才是，娘白日里说了一些不好听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顾瑾给黎成盛了一碗汤，听到这话，她歉然地说道：“其实娘说的也在理，我之前没有身孕到好，自然看不得你与别人亲密，如今我身子重，不如就依娘的话，纳个妾室回来吧。” 黎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明白沈柔怎么会同意他纳妾，他殷勤的给顾瑾倒了一杯茶：“娘子，我们两人之间容不得第三人，这些年我只守着你，你还不理解我的真心吗？” 顾瑾心里冷笑，真心？你的真心就是伙同外人玷污自己的妻子？想到这里，顾瑾低头喝茶并不说话。 黎成见沈柔不说话，看来是白天母亲的话让沈柔往心里去了，惹她不高兴了，才想着给他纳妾。 沈柔这边要哄好人了，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可不能出了意外，他一时气愤林奇居然还想找上门，又羞愧于借种生子羞于开口，倒是进退两难。 一时间夫妻之间没有话说。 等两人用过晚膳，丫鬟端过来一碗安神汤，“少夫人，该喝药了。” 沈柔最近睡得不安稳，请黎成给她开了安神的汤药，每日都会喝上一碗，但是顾瑾看着，今日这碗是加重了药量的，这玩意儿算不上毒，却也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这一碗喝下去，就会昏昏沉沉睡上几天。 顾瑾摇了摇头：“这药太苦了，今日就不喝了。” 丫鬟听闻，抬眼看了黎成一眼，不敢说话。 “娘子，良药苦口，你不喝的话，晚上多半不能安眠。”黎成劝道。 顾瑾假意推脱不过，借着广袖喝下了那碗汤，实则汤并没有到她嘴里，都倒在了内衫的袖子上。 黎成看她喝完了那碗汤，顿时安心下来，悠哉悠哉在那里饮茶，他还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说是不用人在身边打扰。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瑾详装体力不支，沉睡过去。黎成见状，来到顾瑾身边唤道：“娘子？娘子？”他见顾瑾已经睡的昏昏沉沉，亲自扶了她到里间躺下，又去了外面叫了藏起来的林奇。 黎成愤愤然道：“我不是怕了你的威胁，只是担心娘子腹中胎儿，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必不会放过你！” 林奇听闻举手发誓道：“保证是最后一次，我只是想在进京之前看看她，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黎成拂袖而去，他本不想让妻子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而且还是这种昏睡的情况下，但是想着妻子有孕，林奇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总要顾及妻子腹中胎儿。 而这边，黎母听到儿子不顾药房生意，也要回来陪沈柔用晚膳，顿时气得砸了手里的茶杯：“真是狐媚性子，怀了孩子不知道好好规劝夫君，也不给纳妾，只知道把人拴在身边！” “夫人，奴婢刚刚看见公子遣散了院子里的下人，往外院的书房去了，少夫人应该是歇息了。”黎母身边的婆子回禀道。 黎母想着今天和沈柔说纳妾的事情，她仿佛略有松动之意，罢了，她又怀着自己的大孙子，还是去看看她吧。 “杏儿，叫小厨房备点宵夜，我们去看看少夫人。”梨母吩咐刚刚的丫鬟，准备亲自去看看沈柔，顺便再敲打一下纳妾的事情。 顾瑾这边，她佯装昏睡，就是想看看黎成想要做什么，不成想他也太肆无忌惮，居然迷晕了自己的妻子，亲手将她推到别人身边，他可曾问过沈柔的意愿？如果他愿意坦诚相待，事情又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林奇等黎成离开房间，他默默的走到顾瑾的床前，小心的帮她把被子盖好，手还小心翼翼的放在她肚子上，他声音轻柔：“柔儿，你我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腹中已有我的孩子，相信我，等我高中，一定来接你们母子！” 顾瑾一时拿不定主意，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等她还没有动作，房间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顾瑾只好按兵不动。 这时她听到门口传来黎母的声音：“来人，给我把这对奸夫淫妇抓起来！偷人偷到我黎府，欺我黎府无人！” 林奇被黎母吓了一跳，瞬间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他反应也快：“夫人误会，我不是……我只是黎兄请来的客人。” “哼！什么客人会客会到别人里间？说你们哪时候勾搭上的？！可怜我儿还蒙在鼓里，来个人，去外书房把公子请来！”黎母眼中隐隐想要喷出火来，明显已经气极。 都说捉奸捉双，现在黎母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她还听到了林奇要带她们母子离开的话，显然自己儿子已经头上青青，孙子也不一定是儿子的。 顾瑾听到黎母怒火中烧，但是此刻她也不好辩解，就继续晕着，想看看黎成怎么和他母亲解释。 因为无论何时，女子的名声都很要紧，尤其是已经嫁人的女子，若是被摁上通奸的名声，那是比让人去死还要恶毒。 黎成被人请了过来，看见这种情况，他顿时一阵头大，他借林奇种，让妻子有孕这件事情，只有他和林奇知道。一是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父母都不行，还会影响自己的名声。二来，为了孩子或者那所谓的名声把妻子送到别人床榻之上，也不是一个大男子所为！ “娘，这是怎么了，林兄是我请来的客人，快让人放开！”黎成上前打圆场道，一边向身旁的小厮使眼色，要他赶紧放人，一边上前给黎母顺气，又是倒茶又是捶背的。 “我正想问你，你请来的是什么客人！怎么会来到里间，还说以后要带走她们母子！一看他们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黎母生气道。 第58章 不贞之人 2 “娘，林兄不是这样的人，他要进京赶考，是来和我们夫妻告别的，您肯定听错了，您先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体。”黎成帮黎母顺气道。 “你先去看看你媳妇，闹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没有醒？不醒就可以躲过去了吗？别以为我没有听到他要带走她们母子！”黎母催促黎成去看看顾瑾，怎么还没有醒。 黎成当然知道顾瑾醒不来的原因，那是他自己下的药，但是现在不能说实话，不然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 “娘，娘子怀有身孕，疲累些也是正常，更何况她这两天身子有些弱，给她歇着吧。”黎成安慰母亲。 “歇什么歇！这就是个孽种，没了就没了！这孩子指定不是你的！你还护着她！听我的，趁早休了她，把你表妹迎进门，早日生下自己的孩子才是最要紧的！”黎母早就不满沈柔无子，又不给儿子纳妾，现在有送走她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黎成：“……”换表妹也生不出孩子！可他不能说。 “黎兄，你看话也说完了，还引得伯母误会，我改日定登门道歉！这就先告辞了！”林奇说着就要告退出去。 黎母可不会把他放走，她可不管这个什么林奇是不是要赶考，还是要来话别。她可是真真切切的听到林奇的话，可不允许他糊弄过去。 “林公子，既然你是我儿的好友，那也该我家好好招待才是，先不着急着走，成儿，先看看你媳妇怎么样再说。”黎母悠哉的说道，大有不罢休之势。 顾瑾听到这里顿时乐了，就想着黎成怎么圆这个谎。 黎成无奈，只得上前看看沈柔，这药是他自己下的，他肯定知道她现在一时半会还醒不来，没办法，母亲一定要把沈柔弄醒，他只能上前象征性的按了一下她的穴位，顾瑾也想起来听听，所以也装作悠悠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母亲怎么来了？”顾瑾扶额道。黎成想不到他只是很轻的按了一下，沈柔就醒了，难道她没有喝那碗安神汤？！ “哼！沈柔，你别在这里装蒜！你的奸夫都来了，说要带你们母子走，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黎母说完，还用眼神制止了黎成，让他闭嘴。 “母亲，这个人是谁？我并不认识，什么奸夫？我怀的是相公的孩子，你怎么能污蔑我？”顾瑾伤心的道。 黎成见事态要往不可挽回的地步发展，他赶忙上前：“娘，娘子怀的就是我的骨肉，我还能不知道吗？林兄就是来和我道别的，您肯定是听错了，现在天色已晚，还是早点让林兄归家吧。” 黎母怀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有点不明白儿子为何要拦下此事，该不会有事情瞒着自己吧。 “不行！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谁都不能走，我又没有做亏心事，不怕当面对峙，母亲怎能说我有奸夫？这是致我于何地？就是要纳妾也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吧！”顾瑾看向坐在上首的黎母，满面寒霜。 黎成只想着先好好安抚母亲，却不想沈柔先跳了出来，因为沈柔平日里是再温柔不过的人，绝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为难他，对，直到现在，他也觉得留自己娘子和陌生人一件房是小事，不然也不会做出借种生子的事情。 黎母听到沈柔说纳妾的事就来气，她不提还好，提了的话就不要怪她借这件事拿捏沈柔，当即她也不再忍耐，指着林奇，气势汹汹的道：“刚刚我在门口就听道他说以后会带走你们母子，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二人狼狈为奸，骗了我儿，想谋取我黎家产业？” 顾瑾冷笑：“母亲，你即使想换儿媳妇，也不要张口就来，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沈柔确实不认识林奇，一切是黎成一手策划。 黎母气笑了：“没见过偷人还这么嚣张的！” “我也没有见过非要让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顾瑾眼神凌厉。 黎成左右看看，赶紧过来扶住顾瑾：“娘子，我自然是信你的，林兄是我的好友，今日他是特意来和我们夫妻告别的，刚刚我正好有事情去外书房了，留下了林兄惹得母亲误会，都是误会，是母亲听错了，你别生气，你还有孩子呢……” 顾瑾打断他，并拂开他的手：“你们黎家真的是欺负我沈家无人？好端端的你娘说我有奸夫？你又单独留下外男在里间，你们母子有何居心？” 黎母脸色很是难看，她认为沈柔完全不给她留脸面，当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但是她又看见儿子的表情，完全是不想多说的样子，就想私底下问问儿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沈柔，现在不是你要追求我们黎家，是我们黎家要追究你们沈家，这就是你们沈家的教养？怎么和长辈说话的？”黎母气道。 “娘子，现在夜已深，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商量，先让林兄归家，其他的事情我明天再和你解释，一切以你身子为重。”黎成劝说道。 顾瑾嘲讽道：“以我身子为重？那你现在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还是不得安眠，还是你们要先对好说辞？先打发了我？” 黎成满脸尴尬，他向林奇打眼色，林奇立马说道：“黎少夫人，今日是我唐突了，未与你先说明来意，我没有恶意，是伯母误会了，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误了你名声。” 顾瑾睨他一眼：“我都不认识你，当然不怕你出去乱说，但是如果你是相公好友，我怎的从来没有见过你？再说，你得给黎夫人解释，并不是向我解释。” 黎母看沈柔一直在撇清和林奇的关系，她其实也不确定沈柔到底有没有偷人，但是她肯定没有听错这个叫林奇的人所说的话，那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最重要的是儿子的态度，好像一切是他默许，要不然怎么会有外男与他妻子在里间独处？他还这么巧去了外书房？ 第59章 不贞之人3 正当黎母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顾瑾说道：“母亲，既然你认定我偷人，这里也是你说的所谓的奸夫，那好歹要请我爹来一趟，无论我是清白也好，偷人也罢，总归要给我沈家一个说法。” 上辈子沈柔不知怀的孩子不是黎成的，在生下孩子后，有次林奇来探望，被黎母撞见，污蔑她有奸情，她莫名其妙担上了水性杨花的名声，不说她被众人唾弃，也连累了沈家名声，即使她连连喊冤，甚至诅咒发誓，也还是没有人相信她。 黎家人不相信她，到后来沈家人都半信半疑。 沈柔说不清楚了，在一个夜晚，被黎母叫了人绑了，强行沉了塘，怎么挣扎都不无济于事，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瑾嘲讽道，黎成倒是会遮掩，这样一来，他有了孩子，就没有人知道他不能生，还能堵住自己家人的嘴，死一个妻子有什么，保住名声要紧。至于林奇，沈柔并不清楚他上辈子的结局。 黎成听沈柔不依不饶，赶忙过来安抚她：“娘子，何至于此呢？只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他又转头对黎母道：“母亲，这都是误会，就不用再去打扰岳父的清静了，娘子怀有身孕，还请你多担待一些。”意思就是看在你大孙子的份上就不要再追究了。 他不知道黎母之前就想换掉这个儿媳妇，现在即使还没有确定她是否偷人，也是不想再容忍她，黎母当即道：“现在也不算晚，你要请你爹来也可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无论你有没有偷人，单看清你对长辈的态度，我黎家都不能再容忍你，你要想清楚才好！” 顾瑾本意是要请沈家人来说清楚这件事，不允许黎家人往沈柔身上泼脏水，如果能把借种的事情撕开，脱离黎家更好。 她当即毫不犹豫的回道：“好，福儿，去给我爹送信，就说我有急事要请他过府一趟。”福儿是沈柔从沈家带来的丫鬟，刚刚被黎成支走，才回来就听见夫人污蔑自家小姐偷人，她听到小姐吩咐，立马回去送信去了。 林奇看事情已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愈发着急，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缩小，不被众人看见，减少存在感。 黎成看看这边，又望望那边，发现她们俩婆媳谁都不肯放过这件事，只能心里默默祈祷不出大乱子。 沈府离黎家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是以福儿很快就带着沈老爷沈夫人到了前厅。 院子里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有小厮来禀告：“夫人，沈老爷沈夫人到访，老爷请您和公子、少夫人过去。” 福儿这时也赶到了顾瑾身边，扶着她道：“小姐别怕，老爷和夫人来了，必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黎母率先走出去，走时还去不忘了回头对林奇说道：“还请这位林公子一同前往前厅，这件事也与你有关，还请你移步，解释一下，等此事了结，黎家必会回报与你。” 黎母一句话，把林奇定在了原地，他刚刚本想趁乱离开，谁料到黎母现在还记着他，无奈之下，他只好跟着他们一同前往。 顾瑾正走到前厅门口，还未进去，沈夫人已经快步走出来握住她等手，问道：“柔儿，你有没有事？” 顾瑾先是唤了母亲，然后才道：“我也想问这句话，晚膳过后，我喝了安神汤就去睡了，醒来就听到黎夫人说我偷人，还说我怀的不是她黎家血脉，说旁边那个人是我的奸夫，娘，我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们分明是污蔑！” 沈夫人回头看向亲家：“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黎母回道：“误会什么的，也请这位林公子解释一下，我确实是亲耳听见他说要带走她们母子，才怀疑他俩有染，且他们俩还独处。” 沈老爷也说道：“我相信我女儿，其中是不是有误会，她说不认识这位公子，那肯定就是不认识，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换儿媳妇，特意给我女儿泼脏水！” 也不是沈老爷故意这么说，因为他知道亲家母一直想要换其他儿媳妇，做了很多让小两口添堵的事情。 以前两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现在沈老爷说出这样的话，黎家人脸色能好才怪。 黎成看两家要吵起来，心里暗叫不好。没有办法，他只能硬头皮出来解释：“岳父，是我不好，林兄是来和我道别的，不日他将去京城赶考，娘子昏睡是因为喝了安神汤，又恰巧我要去外书房处理事物，离开了一会，惹了母亲误会，都是误会，大家说清楚就好了。” 顾瑾并不放过他：“我喝了安神汤，今日怎会睡那么沉？你还一直在劝我喝，汤里是不是你加了料？” 黎成看向同时望向自己的眼神，顿时焦急，但他又很快镇定下来：“是你前几日夜不能寐，我给你开了安神的方子给你助眠，为了你和孩子着想，我肯定不会给你乱开方子喝的。” “那这位林公子怎么解释，他怎么会在我们里间？！我并不认识他，但看起来你们确实是相熟的，你还处处维护他，想来你们之间应该隐瞒了什么事情，还是不能说出来的秘密。”顾瑾说完就看见黎成变了脸色，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黎成闭嘴不言，此时他说什么都是错，因为他确实有事瞒着，还是不能说的秘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林奇竟然真的觊觎沈柔。 黎母看见黎成不说话，对顾瑾道：“你说你没有偷人，我姑且信你，但是这位林公子口口声声说要带你们走，你说你没有偷人，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你们既然认定我偷人，那么就认定了这个孩子来路不明。”顾瑾一字一句的说道，“都觉得我和孩子对不起你们黎家，但是我没有做亏心事，绝不会承认，可是这个孩子……”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继续说道：“这个孩子经历这件事情，还不如不来这世上。” 第60章 不贞之人 4 黎母认为，儿媳妇现在这番话，正是印证了林奇是奸夫，不然她好不容易怀的孩子，怎么舍得打掉？那肯定是心虚了。她心中俞发笃定，儿媳妇是想毁尸灭迹，来个死无对证。 “不行！”黎成呵斥：“这就是我的孩子，绝对不能打掉！” 他好不容易和林奇制定了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得了个孩子，虽然替别人养孩子，但是好歹不会把他不能生孩子的事传出去，所以他绝不允许沈柔打掉孩子。 林奇听到沈柔要打掉孩子，心里很慌，他虽然心悦沈柔，但是他科考在即，绝对不能有任何污点，士农工商，读书人最为贵重，所以他也没有开口，心里却在天人交战之中。 此时听沈父怒道：“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家，不到一年你们就想纳妾，这些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现在还给她泼脏水，既然如此，我女儿打掉孩子，我照样可以带她回家，找一个靠谱的女婿！” “岳父，事情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娘子，请你信我！“黎成请求道。 沈夫人气急道：“哼！你母亲已认定了柔儿偷人，柔儿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既然如此，往后我们两家再没有来往的必要，今日都说清楚吧！” “你们认定我偷人？既然如此…！”顾瑾说着，一步步靠近林奇，忽然抬起脚，直接一下子将林奇踹倒在地，顾瑾这动作很突兀，林奇一个彬彬有礼的读书人，此刻特别狼狈。 前厅里所有人被她这动作惊呆了，包括沈家人，像不认识她一样看着她。 黎母看她这番作为，下脚这么狠，可不像说有感情的样子。 顾瑾一脚踹出，并未消气，又一脚踩在他肚子处：“你不是要带我们母子离开么？怎么现在不敢说话？嗯？”说着她脚下用力碾压，林奇顿时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哼哼！ 但是身体的疼痛不比心里震惊，他说的话沈柔听到了？那她猜到了什么？她为什么又会说出来？她不要名声了吗？一串串问题闪过林奇的心里，可是此时他痛得不知如何询问。 听到顾瑾的话，厅里顿时一静，黎成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黎母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这是承认偷人了？他是你肚子里野种的父亲？” 顾瑾冷笑两声，回过头看向众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偷人，如果你们不信，我杀了他如何？” 所有人都被她的气势惊住！ 又听她继续说道：“想必，我的好相公能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夫人似才从中惊醒，她上前去拉住女儿：“柔儿，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粗鲁……” “娘，这些人都要把我逼上绝路了，我顾不上礼仪了，还请娘恕罪！”顾瑾打断沈夫人。 顾瑾垂眸看向地上的林奇：“你还有何话说？” 林奇被踩得脸色发白，他听到这话，先是看了看黎成，又看了看眼前精致的绣鞋。他因为被踩得疼痛，所以说出的话有些沙哑：“我无话可说。” 黎老爷脸色沉沉：“你们不用再演戏了！真是可怜我儿，也可怜我黎家，险些就养了野种！” 黎老爷认为沈柔和这个林奇故意演戏，目的就是想继续骗黎家，他侧头吩咐道：“来人，将药端来，先把这个野种拿掉！” 黎成顾不得在一旁自省，连忙制止道：“爹，不要冤枉了柔儿，我有话说！” 黎母先制止了儿子，皱了皱眉道：“沈柔，刚刚你就想落了胎，如今看来，分明你心里早就有数。我成全你，但丑话说在前面，这药喝下去如果一尸两命是怪不了我黎家的。” 黎老爷不爱听妻子这话，万一真的闹出人命，自家兴许脱不了关系。堕胎这个事情确实很凶险。有很多女子因为此事熬不过去的，他不想节外生枝，遂说道：“沈柔，我黎家世世代代本本份份做开药铺，也救了很多人，绝不做杀人害命之事，我不想追究你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只要你喝了这碗堕胎药，离了我黎家，你想嫁谁都可以！” 顾瑾看穿了黎成想要大事化小的心思，但是又不敢说出真相，她自然答道：“可以！但是前提是我与黎成和离，从此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 黎成满脸痛苦，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奇在顾瑾脚下一言不发，他从顾瑾眼里看不见任何情谊，深怕她一个用力，踩得他口吐鲜血。 他正想着，就觉得腹部一痛，还没有等他痛呼出声，就看见沈柔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针，还有一把剪刀出来。 其实顾瑾是想找把匕首的，可是沈柔是个温柔的人，身边没有这些凶器，就针和剪刀还是她做针线留下的，顾瑾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只能拿了这两样先用着。 林奇看她手握剪刀，脸色发白：“黎少夫人，请你手下留情，这一切都是误会！” 顾瑾冷哼一声：“怎么？之前说要带我们母子走的话是假的？现在又一言不发，还是知道名声的嘛！那我为了自证清白，只能拿你开刀了！想来我取你一双眼睛或者给你两刀，他们就能相信我，你说呢？” 锋利的剪刀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缓缓地朝着林奇的双眼靠近。 林奇看着剪刀越来越近，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但是看不见之后，心中俞发恐惧，好像剪刀随时会落下一样，他又忍不住睁开双眼，看见剪刀就在眼前。 他忍不住抬眼看了面前的女子，她脸色很是平静，没有悲愤和愤怒，眼神平平淡淡，仿佛她即将扎的不是眼睛，像是一个玩偶！读书人的眼睛有多重要，是个人都明白。眼看剪刀即将扎下，林奇再也忍不住大声制止：“黎少夫人，住手！我有话说！” 顾瑾并未住手，她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刀尖一歪，扎在他耳朵旁的发间：“我给你个说实话的机会！” 第61章 不贞之人 5 林奇已经满头大汗，他得以开口，立即道：“黎兄，你来说！”刚刚情急之下，他已经想明白，这个事情还是要由黎成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顾瑾抬头看向黎成：“黎成，你赶紧说了，咱们好聚好散！” 到了此刻，沈老爷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刚刚做了什么，他快步上前，一把抢过顾瑾手里的剪刀，狠狠的瞪着黎家夫妻：“够了吗？看看你们将我好好的女儿逼成了什么样子？！早知道你们黎家这样不讲道理，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一家子都没有脑子！” 黎母脸色特别难看：“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做戏给我们看！” 沈老爷闻言气的踹了林奇一脚：“你来说！”黎成这么久一言不发，想也知道他不想说，宁愿自己妻子背负偷人的名声都不肯说出真相，想来其中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奇此刻满心后悔，脑子一片空白，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瑾一把扯开沈老爷：“爹，你先让开！”她目光冷冷的落在林奇身上：“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说，而且他们似乎也不信我的清白，看来这一刀我还得扎下去！” 沈老爷只觉得手里一松，刚刚还握在手里的剪刀，转瞬间就到了女儿的手里。 顾瑾很快一剪刀扎下去，剪刀拉出来一片血光。林奇只觉得自己左手臂剧痛，看到血光，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黎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吓得脸色发白。她从来不知道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儿媳妇，竟然真的敢下这样的狠手！她整个人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黎老爷身边，才勉强镇定下来。 黎老爷也满脸震惊。 而沈家夫妻就真的是受到了惊吓，女儿自小在他们身边长大，不说朝夕相处，至少每天都能见到面。乖乖巧巧的女儿何时变成了这样？ 反正在沈家的时候女儿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说，女儿是嫁到黎家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这分明是被黎家逼成这个样子的！ 顾瑾不理会他们，继续逼问林奇：“你再不说的话，下一刀就是扎在你右臂上，到时候别说赶考，提重物也不一定行，你自己掂量掂量！” 此话一出，林奇被吓得魂飞魄散。若右手伤了，他别想再参加科举，十年寒窗苦读，前程就要尽毁于此。他来不及多想，大声喊道：“住手！住手！我有话说！” 顾瑾手中动作顿住。 林奇飞快道：“黎老爷，我和她没有关系，但是我确实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顾瑾扬眉道：“话可不能乱说！” “没有！是黎兄请我来的！”都到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乱说。 顾瑾回过头，对着黎成说道：“你怎么说？” 黎成满脸疲惫：“我同意和离，此事和柔儿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对不住她！爹、娘，放柔儿离开吧。” 黎家夫妻面面相觑，他们此时才明白，此事真的和儿子有关，而且儿子应该知道内情。他们现在满肚子的话想要问儿子，却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顾瑾放开林奇，手里的握着剪刀朝黎成走了过来，剪刀上面还有血流了下来，顾瑾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抬头问他：“你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他说是孩子父亲吗？而且你又这么看中这个孩子，我本以为是你太过于期盼他而已，其中原因，你怎么对得起我！” 黎成听到沈柔质问他，他面露痛苦：“柔儿，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逼我，我放你离开就是了！” “虽然在外人看来你我之间感情很好，你对我也不错，就凭你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我也觉得遇上你我真的是倒了大霉！”顾瑾说出来沈柔心中所想，沈柔被她深爱的夫君送到了别人的床榻，只为了怀个孩子遮掩他不能生的事实，事后又被婆婆以偷人为由沉塘，可谓是死都不明不白。 黎母听到这话，正想上前去理论，她被黎成拉住了身形：“是我对不起你！我黎家会给你补偿。如果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会抚养他长大成人，如果不愿意的话，就打掉吧！但是还请你保守秘密！” 顾瑾嘲讽道：“你是对不起我，但是保守秘密这个事情要看你黎家给的补偿，也看我心情，至于孩子，不明不白的，我生下他也是受罪！” 说完她干净利落的端起一旁的落胎药，一饮而尽，她动作太过利索，让一直以为她拖延时间的黎家夫妻都愣了一下，黎成的心里忽然就空了一块。 不是因为那个孩子，他和沈柔夫妻多年感情不假，因为沈柔的爽快，好像夫妻间的感情没了似的，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到底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前后不过几息，顾瑾已经感觉到腹部传来阵阵剧痛，这么烈的药，黎家分明是没有留后悔的机会。她脸色一寸寸的白了下来，沈夫人赶紧过来扶住了她。 她特别能忍痛，说话时语气还算沉稳：“我愿意喝这药，不是承认我自己偷人，是我不想这个孩子来世上受罪，与其让他生下来被人嫌弃，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活！” 这是沈柔真正的想法。 沈老爷让沈夫人扶住顾瑾，开口说道：“我好好的女儿，现在被你黎家逼成这个样子，你们要如何赔偿？这可是黎成刚刚承诺的！” 黎母跳脚：“你们还要赔偿？沈柔嫁过来多年无子，又不给我儿纳妾，我儿又事事把她捧在手心，你们还想要赔偿？怎么不去抢？！” “娘！我来处理！你们先去不用管这件事！”黎成喊道。 顾瑾颔首道：“夫妻一场，咱们也算好过一段时间，可以好聚好散么？” 此刻她面色已经变成了惨白，身下的积血越来越多，已经染红了裙裾。众人又不是瞎子，自然都看在眼里。 黎成脸色复杂，出声劝道：“你先回房去休息，我待会给你开个方子，你先调理好身体，赔偿的事咱们可以往后再谈。” 第62章 不贞之人6（更正章） 黎母却没有这么多顾虑：“不管你有没有偷人，怀了别人的孩子是事实，还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白日做梦，只有休书一封，爱要不要！” 她侧头吩咐儿子：“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写！” “娘！我自己会处理好！您就不要再瞎掺和了！”黎成吼道。 顾瑾此时腹中绞痛，痛得她忍不住抓紧了衣衫。 沈夫人看女儿这般痛苦，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上来扶着她，回头怒瞪着黎家夫妻：“哪怕我女儿以后不是你黎家妇，你就不怕弄出人命吗？赶紧找个大夫来诊脉，该喝药酒喝药。这孩子我们不会生下来，但是首先得找人来看看我女儿，我们可不想被说赖在你们黎家！” 顾瑾强忍着剧痛说道：“娘，我还承受得住，等商量好了赔偿咱们一起回家。”她又转头看向黎成：“写和离书吧，你们黎家再赔偿我三万两银子，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黎成自知理亏，他去了里间，不到片刻，拿了两张墨迹未干的纸走出来，先递了一张纸给管事，吩咐他着人去熬药，先给顾瑾服下。另一份是和离书，他递给顾瑾。 顾瑾接过来看了下，上面没有说她偷人水性杨花，只说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不能继续白头，现在和离，以后双方婚嫁自由，互不干涉。 顾瑾看和离书上面没有说她任何不好，就知道黎成的用意，他想借此来给顾瑾示好。顾瑾笑了笑：“总之是你对不起我，我要和离书是给了你脸面，但是往后你黎家人最好不要再惹到我前面，否则，可不要怪我不给你留情。” 沈老爷面色复杂：“柔儿，你想好了吗？这一出去……”再想回来就不容易了，不是他一定要劝女儿继续留在黎家这个吃人的地方，是女子一旦和离归家，于名声有碍。 顾瑾明白沈老爷的意思：“爹，你放心，等我养好身子就找个院子搬出去。” 沈老爷看见女儿这么乖巧，心里却不太好受：“这些咱们先回家，养好身子再说。”说着他又对着黎家夫妻：“赔偿的银子请尽快送到沈府！” “我让人送你们！柔儿，咱们夫妻一场，还请你保守秘密。”黎成恳求道。 顾瑾嘲讽道：“黎家有孕少夫人离开，都不用我出去说，自然会有人议论，岂是我能左右的？” 这是事实，事发突然，黎家夫妻尚且还不知道其中内情，还没有来得及商量以后，此刻听了这话，他们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顾不上沈家人，急于从儿子这里知道真相，还有这个林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瑾被沈夫人扶着出门，福儿赶紧过来扶着她，她身为下人，这种时候不可参言，甚至不敢靠太近。 等沈家一家子离开，黎家夫妻急忙询问儿子原因，黎成才缓缓说出真相，说由于自己不能生，特意与林奇合谋借种生子的事，这样一来，孩子也有了，黎母不会催促，也不会再给他纳妾，二来也可以遮掩他不能生的事。 黎老爷听完怒斥：“糊涂啊！你看看你办的都是什么事！都是你教的好儿子！” 黎母一听，竟然是因为自己逼得太紧，儿子才想做出这种事情，顿时满心惶恐，这样说来，即使是换了儿媳妇，也是生不出来孙子？那黎家岂不是要断送在自己手里？ 她只要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在庶子手底下讨生活就很憋屈，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担忧后继无人的问题。 “如果你一开始和我说明原因，我们还可以广请名医，为你诊治，万一有人能治呢？”黎老爷恨铁不成钢道。 这样确实是对不起沈柔，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夫君送到陌生人的床上，谁遇上不说一声倒霉！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最要紧的是保守住这个秘密，要知道，若是现在传出和离的消息，再加上沈柔肚子里面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外面肯定会传言纷纷。 真的不能小瞧了外面那些长舌妇，只要有一点点的消息，她们就能东拼西凑，把真相猜得七七八八。 黎成知道自己很丢脸，他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情，就是希望维护好自己的名声，遮掩住那些不堪的事情，现在估计要传出去了。 正当黎家一筹莫展想对策之时，顾瑾随着沈家人回到了黎家。 到了熟悉的地方，顾瑾放松下来，一头栽倒。 倒不是她真的受不住这番疼痛而晕厥，而是有时候脆弱一些，没必要强撑着让自己受罪。 福儿见状惊呼出声，沈夫人反应过来，赶紧叫来了两个婆子上前帮忙。顾瑾见状放心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福儿趴在床前睡着了，满脸都是泪水。 顾瑾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福儿惊醒，看见她醒过来：“姑娘，你饿不饿？大厨房那边随时给您炖着鸡汤，我去给您端来？好歹喝两口？” “好！回家的感觉真好！”顾瑾答道。 “姑娘，您不要太伤心了……”福儿安慰道。 顾瑾扯出一抹笑容：“伤心？我还这么年轻，看清楚了黎家的真面目，不再被他们拿捏，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是！” 福儿应是，马上去大厨房端来一碗鸡汤，姑娘能想开最好，对身体恢复期也好。 黎家人自知理亏，在第二天就送来了那赔偿的三万两银子，希望两家虽然不再是姻亲，但是想维持两家友好关系，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顾瑾保密，其中缘由，只有黎家人自己知道了。 同时也听到了黎家正在大力的寻访名医的消息，对外的消息是黎家公子得了不知名隐疾，需要名医诊断。 这一日中午，顾瑾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呢，听到外面的下人来报，黎家姑母到访，说是来探望她。 来人是黎成的姑母，也嫁在这城里。不过她好像时运不济，嫁人后一直没有生下自己的孩子，现如今膝下养的都是庶子。 第63章 不贞之人 7 明明才三十多的年纪，看着却像四十出头的妇人，妆容也老气，看着挺严肃的。 她的脾气不太好，沈柔平时见她都是绕道走，能不相处就不相处，尽量躲开了去。 但是现在沈柔已经不是黎家妇，自然不需要怵她。这位已不是长辈，顾瑾也没有必要小心翼翼对待，好歹人家来探望她，她自然要出去接待。 到了待客大厅，顾瑾看见柳夫人缓步而来。柳夫人一进门来，上下打量顾瑾：“苦了你了。” 顾瑾随口答道：“都是命，谁让我碰上了那一家子拎不清的人呢？柳夫人，前来找我何事？” “也没有什么事，听说你出了事，特意来看你。”柳夫人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也失了孩子，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关于你和成儿之间发生的事情，来之前我都听说过了。哪怕你已经不是黎家人，也可以再唤我一声姑母，你这门亲戚，我永远都认！” “不必了。若柳夫人只是来说这些的，还是请回吧！”顾瑾面色冷淡的说道。 柳夫人站在原地没有动：“无论你所经历如何，我并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该这么冷淡。” “只一点，你是黎家人，我就不会给你好脸色。”顾瑾转身往屋里走去：“来人，送客！”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我家夫人！”柳夫人的婆子忍不住呵斥道。 回应她的是顾瑾的冷哼：“哪里来的恶奴，跑来我沈家撒野！” 婆子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被柳夫人制止：“柔儿，我给你带来了一些药材，给你补身子，记得喝。” 顾瑾站在窗前看着主仆二人离开，内心有所怀疑，这柳夫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来示好？边上的福儿忍不住说道：“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不起谁呢？！” 顾瑾想了下，吩咐福儿明天去打探一下黎家的事情，看一下黎成遍访名医有没有成效。 福儿应是。 第二天福儿出门采买，打听到黎家已经来了好几批大夫，但是好像都没有好消息传来。而且听说，昨天柳夫人给黎老爷送了个丫鬟到书房伺候。 “黎老爷会拒绝别人，但是不会拒绝自己的妹妹送来的丫鬟，听说黎夫人气得砸了几套茶具。” 顾瑾听闻，若有所思道：“她们俩有矛盾？”沈柔先前都不在意这些，压根不知道这些事。 福儿摇摇头：“奴婢不清楚，要把我，奴婢再去打听一下？” 主仆二人之前都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如今二人已离开黎府，打听这些还是有些困难。 事实上，有些事情只要发生过，不用刻意打听，也会悄悄传出来。 果不其然，福儿借机回黎府取东西，从厨娘那里打听到了姑嫂二人的恩怨。 也是因为这次柳夫人给自己哥哥送丫鬟的事情惹怒了黎夫人，众人才旧事重提。 “听说当年柳夫人初次有孕，回娘家来找嫂嫂一起上山祈福，结果在路上出了意外，二人乘坐的马车翻到。黎夫人摔的时候摔在了柳夫人身上，柳夫人的孩子没了，还因此伤了身子，这些年来喝了很多药来调理，都没能再有孩子。” 顾瑾听完问道：“所以这些年来，她们没有好好相处过？” 福儿摇头，当时在府里她们也没有留意过这种私隐，她也只是这两天打听到一点。 上辈子沈柔被沉塘的时候，好像柳夫人就在黎府小住。 得知了此事，顾瑾吩咐福儿派个乞儿留意柳夫人的动向。 顾瑾养好身子后，就出去外面多走走，医生说有助于恢复身子，心情也能舒展，所以沈家夫妻希望她多出去走走。 这天，沈夫人需要顾瑾去绸缎庄选一批料子，为了制作冬装。说来也巧，在绸缎庄遇上了前来帮黎夫人取料子的黎成。 黎家人希望大家逐渐淡忘黎成身上发生的事情，自家不再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当黎成身边的小厮看见顾瑾时，立刻就想拉自己公子离开。 谁知道黎成自知对不起顾瑾，主动上前询问：“柔儿，你近来身子可好些了？我给你开的那些调理身子的方子你有没有用？” 顾瑾看他主动上前，连忙制止他：“黎公子请自重，如今咱们没有关系，男女有别，再说，你开的方子我可不敢用，万一又是喝了一睡不起的药，到头来我找谁说理去。” 黎成脸色一阵清白，原来沈柔发现了那碗汤有问题。 顾瑾看他脸色不好，嘲讽道：“虽然你们黎家给了我银子赔偿，我也为了保全你的名声，没有在外面乱说，如果你再纠缠，别怪我无情！” 黎成脸色苍白：“你在笑话我？” “有什么好笑的？”顾瑾反问道：“你确实凄惨，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黎成一想确实如此，现在想来，是他当初一时想岔了，才做出了借种的事情，他现在已然后悔，夫妻多年，两人感情不是作假，也有浓情蜜意的时候。 黎成想着实在不行，他这一生无论是和哪个女子在一起，都不会有孩子，还不如和沈柔继续过日子，好歹二人有感情在。 想到此处，他开口道：“柔儿，既然如此，我也知错，不如你就原谅了我，咱们继续过日子。”黎成满眼期待。 顾瑾打量着他，眼神怀疑，忽然间，她突然拿起福儿手里的料子砸向了黎成，猝不及防之下，黎成躲闪不及，被砸懵了一瞬，立马就抱头鼠窜，他也还是被砸得头晕眼花。 黎成的小厮只是站开了，并没有离太远。等听到声音，他才发现自己公子已被砸得头破血流。 小厮赶紧上前阻拦：“怎么……快回去禀告消息！”他不敢去质问顾瑾，只能上前扶人。 顾瑾还不解气，边打边说：“你早到哪里去了？现在来求和？你能做出那种事情？说到底你只看重自己的名声，冠冕堂皇！” 这边黎成刚被人扶到了旁边的医馆，黎夫人就已经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第64章 不贞之人 8 看到受伤的儿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沈柔，你不想活了！” 顾瑾扬眉：“怎么？你要杀我？”她微微仰起下巴，露出细细的脖颈：“来呀，杀了我你也活不了，而且在这之前，你黎家所做的事情，我一定要找大人替我做主！” 黎夫人：“……” 她气得胸口起伏，气急败坏的对身边的下人道：“你们是死人吗？！快去请大夫！快点！没看见公子正难受吗？”黎夫人无处撒气，只能打骂下人。 多日不见，黎夫人憔悴了很多，顾瑾打量着她，笑吟吟的问道：“夫人这是……？生病了？像是肝火过于旺盛？脸色这么难看，赶紧去自己医馆找大夫看看。” 简直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这几日黎老爷不知怎么地了，总是留宿在书房，想也知道，男人都贪新鲜。哪怕黎夫人特意做了他喜欢的饭菜，让人去请了回来，他也是吃了饭就走。 黎夫人自问自己一把年纪了，拉不下来脸争宠，她心里又有气，可不就自己怄成了这样么。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少操闲心！” 顾瑾点了气点头道：“夫人说的对，我都已经不是黎家妇了，也没有再想回你黎家的想法，黎成非要跑来我面前来装深情，为了不让别人误会我旧情复燃，我只好打他一顿。” 黎夫人听了后皱眉，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嗤笑一声：“你放一百个心，稍后我就给我儿子议亲，你倒是想纠缠，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顾瑾笑吟吟道：“那在此先恭贺夫人终得佳媳，多年愿望得以达成。”说完顾瑾也不再与她争辩，转身走了。 黎夫人倒是想追究沈柔的责任，被儿子拦住了，说本来就是他对不起沈柔，他也只是看着伤得重，实际上都是小伤。 顾瑾也没有理会他们母子的神情，嘱咐福儿抱了料子回了沈府，等她回到家中，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沈夫人正在和她们说话。 来人是沈柔的婶婶李氏，隔辈的那种。自从沈柔嫁人后，就很少回娘家，所以她对这种亲戚仅仅是认识而已。 李氏看着沈柔进了门来，上下打量她：“柔儿回来了？看这小脸白的，真是可怜见的！婶婶带了一些鸡蛋给你补身子。” 小产或者生了孩子之后，相熟的人家都会送上鸡蛋探望，普通的人情往来罢了。 “谢谢婶婶，我已经好多了，不用刻意补。”小产这种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好提，尤其是沈柔海与前面的夫家闹翻，但凡顾及到她的心情，都不会故意提及此事。 李氏面色微僵，尴尬的说道：“我是个直白的人，若是有哪句话说得不对，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咱们也不是外人，柔儿，其实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你过来坐。” 顾瑾坐下后，自顾自地喝茶，并没有理会她。 李氏不以为意，朝着上首的沈夫人笑了笑，转头对顾瑾说的：“柔儿，你受的那些委屈我已经听嫂嫂说了。黎家人拎不清，不干人事，简直畜生不如。其实当初我就赞成这桩婚事，不过，我一个婶婶，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如今你回了娘家，说什么的人都有，你爹素来有个好名声，若因此被人笑话，那实在是……” 她又拍了拍顾瑾的手：“你别怪婶婶说话难听，这些都是事实。你挣脱在家里养身体，自然听不见外面的人说什么，那些人也不敢说到哥哥嫂嫂面前。但在我家那边，说什么的都有，你还年轻，要早做打算！”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 沈夫人不爱听这些：“柔儿还在养身体，不要说一些让她难受的话！” “也就咱们自己人在一起，我才会说实话。”李氏又压了压声音道：“养好了身子，还是赶紧嫁人要紧，只要你有了夫家，外面的议论就会渐渐变少。” 沈夫人虽然皱眉，但是没有接话。 顾瑾算是听出来了，问道：“婶婶难道是想给我保媒？” “是呢！”李氏笑吟吟的接话：“我就说你这个丫头从小就聪明。方才我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怕你不开心。也不是我着急，那人确实挺好的，若是错过了实在可惜。” 看她说得这样好，沈夫人顿时来了兴致。女儿还这么年轻，她从未要将女儿留在家里一辈子，既然早晚要嫁人，那就不要错过了好人选。 “是谁？我认识吗？”沈夫人问道。 李氏笑容满面：“前面街的赵家你知不知道？” 沈夫人正在努力回想弟妹说的人家，前面街前前后后十几家人家，赵家也有两三家，沈夫人顿了一下，问道：“你说的是哪家？” “就是那个赵三公子。”李氏说出这人，看见嫂嫂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道：“你先别生气，听我给你说嘛，首先他有孩子，不在乎柔儿身子是否有亏。再则，他上头只有两个姐姐，没有父母健在，不会嫌弃柔儿。而且咱们离柔儿这么近，柔儿嫁过去，绝对不会被欺负。还有啊，他那两个孩子还小，可以养得熟。” 沈夫人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手上的杯子脱手而出：“他这么好，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嫁！” 其实这话也是顾瑾想说的。 这位虽然被外人称作赵三公子，实际上是在外面混的，说难听点，就是个混混。从不肯踏实过日子，他媳妇才走了，给他留下两个孩子。人家一开始是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是他一直在外面厮混，所以他媳妇宁愿孩子都忍心抛下，离他而去，就这样的人，却是李氏口中的好人选？ 李氏被劈头盖脸的泼一杯茶水，她也很委屈：“我是真心为了柔儿好，你们天天关在家里，不知道外面说得多么难听。都影响到我女儿的亲事了。” “那你还登门做什么！”沈夫人气急，吩咐道：“来人，把她带来的东西丢出去！以后再不给她登门！” 第65章 不贞之人 9 她又扭头对李氏道：“滚！咱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我就当没有你这家亲戚！最好是成了仇人，这样就不会影响你女儿的亲事了！” 李氏想要解释，奈何沈夫人不听，这些年来，二人虽然不是亲的妯娌，但是遇上了事都会互相帮助。私底下有些龃龉，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翻脸。 李氏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没能开口，眼看就要被下人赶出去，她忍不住大喊我：“柔儿嫁过人，也许往后都不能生，除了赵三公子，还有谁会娶！” 听到这话，沈夫人更是生气，自己女儿再怎么不是，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在这里编排，她吩咐下人：“给我把她打出去！” “不要你假好心！有这么好的人选，留给你自家女儿吧！以后我家你不用再来了！”沈夫人终究是气狠了！ 李氏也生气，自己女儿还没有议亲，却有人将她和赵三公子联系在一起，这话要传出去的话，会毁了自家女儿的名声。她气愤的说：“我都要看看沈柔能找到个什么好人家！别在娘家赖一辈子的好！” 沈夫人都开始不顾仪态大骂：“我愿意养着我女儿，关你屁事！” 李氏见渐渐有人围了上来，又怕被人笑话，不甘心的走了。 送走了人，沈夫人还余怒未消，怒气冲冲道：“看不起谁！” 她回头对顾瑾道：“柔儿，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就是见不得你好，嫉妒你能找到好人家，她女儿却不行，这几年以来，她女儿都是按黎家的标准来议亲，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一家子眼高手低的！” 顾瑾揉了揉眉心：“娘，我想搬出去住！” 沈夫人正在气头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瑾的话，想明白后，她面露惊讶：“你要搬到哪里去？” 话问出来，她一脸的不赞同：“你一个姑娘住在外面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再说，我和你爹也不放心！” “我总不能留在家里一辈子。”顾瑾叹了一口气道：“娘，我心里有数，大不了，我多找几个护卫就是了，反正我现在有银子。” 沈夫人哑然，她当然知道女儿是宽慰自己，但是她实在不放心女儿独自在外居住：“柔儿，你就安心在家住着吧，谁敢说你一句不好听的，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随即她一拍桌子：“你这么多陪嫁，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拿什么赵三也敢提！” 谁都不想自己被人小瞧，尤其是在婚事上，连赵三这种混混也敢肖想自家，沈夫人很是生气，稍晚一些时候，沈家就故意将女儿被黎家亏待之后得了大笔赔偿，才回的娘家的消息就隐约的透露了出去。 这消息传遍附近的几条街，半日过后，好多人都知道沈柔手握大笔银子。 至于具体多少银子，有说几百的，有说几千的。 信前者的比较多，大部分人都觉得后者是天方夜谭，毕竟一般人家，能拿出几百两银子，已经是富裕人家。 又过了一天，就有媒人登上了门。 这也是沈夫人的目的之一。 女儿只是暂时不想改嫁，可早晚要嫁人。这样的情形下，就得让人上门提亲，兴许里面就有能让女儿心动的人。 不然，女儿天天关在家里，又不认识外面的人，媒人也不上门，到时候真的只剩下赵三之流。 那些媒人，顾瑾一个都不想见，全部交给沈夫人应付，且有言在先，如果要给她定亲，一定要先问过她的意见。 沈夫人在这件事情虽然兴致勃勃，但是却并不勉强女儿，有好些女子在跟夫家翻脸后，就寻了短见的。女儿身上遇到的事情比那些还要凄惨，她不敢赌。 万一女儿想不开寻了短见，她可承受不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日，沈夫人从外面回来，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顾瑾最近身子好了很多，脸上逐渐红润起来。有时候她会在院子里面散步，大部分时间会在树荫下看书。她看见沈夫人这般模样，不禁笑道：“娘，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挺高兴的？” 这一次来的媒人很不错，经常给大户人家做媒。沈夫人去的时候，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听到女儿问话，她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柔儿，你猜我今天听到了什么？” 顾瑾抬眼看她：“无非就是黎家的事。” 一猜即中！ 沈夫人恨得牙痒痒：“那个媒人告诉我，黎家那边已经下了定，定的是前面那位林家的姑娘。” 这附近姓林的也有几家，顾瑾并没有放在身上。 “定就定了，黎成现在还没有个孩子，也没有确定是不是不能生，他自然还是要定亲的。”顾瑾悠然说道。 “这林家人丁兴旺，林姑娘上头还有三个哥哥，她还有好几个叔叔，黎家肯定是看上了她能生儿子。” 当下确实有这个说法，家中兄弟多的姑娘，容易生下男丁。 顾瑾好奇道：“这林家知道黎成的病吗？” 沈夫人答道：“这林家的姑娘，从十一岁起就有人上门提亲，这些年一直不定亲，就是想找一个豪富人家。黎成除了有过妻子之外，长得人模狗样，家境也不错。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也肯定不会拒绝。毕竟那样的人家，不缺名医，就算当下不能生，也总能找到法子。” “那就不用管了，只要那个姑娘不被骗就行了。”顾瑾放下手里的书说道，毕竟是人家自己选择的路。 沈夫人听到女儿这话，瞄了她一眼：“你就不生气？” 不生气，沈柔能脱离了黎家，郁气已经散了一大半。 顾瑾后来也打听到，柳夫人自送了个丫鬟给自家哥哥后，把黎家搅得鸡飞狗跳，她却平安回到了柳家，可见黎夫人也没有在她身上讨到好处。 顾瑾猜想，黎成想要有孩子，只要有柳夫人在，他就绝对生不下孩子，就算他调理好身子，也会被亲姑姑毁掉，想要生下孩子，是痴人说梦！ 第66章 不贞之人 10 眼看沈夫人情绪低落，顾瑾好奇的问道：“媒人提了谁？”问这话不是她想嫁人，主要是她看沈夫人对女儿不错，不想让其一直难受。 沈夫人摆了摆手道：“不提也罢！同样是做生意的人家，身子弱，好多年都没有出门，我当场就回绝了，我女儿还不至于嫁个病秧子！” 顾瑾听完，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随口安慰道：“不着急，往后总能遇上更好的。” 沈夫人同意的点了点头：“对，你都被坑了一回了，这次总不能再草率了。”她心里叹气，这些天她见了几个媒人，让她再一次清晰的认清了女儿再嫁的艰难。 提亲的人有，但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总没有完美的。 翌日，又有媒人登门。 沈夫人看到又是昨日见过的媒人，她义正严辞的拒绝了：“我不考虑将女儿嫁去陆家，你不要再提了。” 媒人脸上挂不住，但是到底见识的人多了，她很快又调整表情：“沈夫人请你先听我说，总要让我把话说完，你再拒绝。让姑娘也听一听，兴许姑娘愿意去见一见呢？” 自家有孩子议亲，绝不能把媒人往死里得罪。不然万一把人惹恼了，在外面添油加醋几句，会毁了自家的名声，婚事也会受影响。 顾瑾明白沈夫人的想法：“你先说说看，听完了我再决定要不要去。” 媒人笑了笑说道：“这陆家公子，身体确实弱了点，我一开始就没有瞒着，但是他不用管事，以后也可以分得大量家财，可以算是个富贵闲人。”媒人坐下来继续说道：“人家不挑家世，也没有介意姑娘嫁过人的事，这能嫁去大户人家当少夫人，谁愿意去受苦？再说……姑娘身上发生的事，加上陆公子也体弱，如果以后没有孩子也很正常，不会有人说什么。” 沈夫人听媒人说完，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就是有点难受，我好好的女儿，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她本来值得更好！”说完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顾瑾安慰了几句，沈夫人也觉得不太妥当，连忙制止了泪水。 媒人又开始夸赞道：“姑娘嫁过去不用管事，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是陪着陆公子就可以，吃穿都是最好的。” 顾瑾好奇：“陆公子这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怎么找了我？”沈柔一个嫁过人，落过胎的人，这么好的事情能落在她身上？ 媒人低声道：“陆公子是家中嫡子，但是因为身子弱不能接手家业，不然这婚事也轮不到你头上。” 顾瑾疑惑：“那不会是病得很重要我过去冲喜吧！”身为嫡子，不接手家业，身子还瘦弱，顾瑾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媒人支支吾吾：“也不是，就是……陆公子应该不能生。”她又坦言道：“你放心，我做媒这么多年，不会将人往火堆里面推，总不能砸了自己多年招牌。” 沈夫人闻言，心里考虑了一下，竟然觉得还不错，但是她没有出声，转头看向了女儿。 媒人看见这个情况，又继续说道：“这门婚事其实不是我提的，就是我觉得你们合适，我也不敢去提，陆家好歹是大户人家，我去提不合适。是陆夫人找到我，让我帮着找一个不能生的姑娘……她说凭陆家家世自然找的到身子康健的姑娘，但是陆公子不能生，身子康健的姑娘哪怕现在不嫌弃陆公子，但人心易变，万一以后记恨陆公子不能让她有孩子，夫妻俩也过不下去。” 沈夫人觉得此话颇有道理，顾瑾却嘲讽一笑：“这陆夫人不是陆公子亲娘吧！” 媒人觉得意外：“你听说过？” “我是猜想，黎家那样的人家，也还是要给黎成找一个康健的姑娘生孩子，就是觉得还有希望。那才是亲生父母所为。” 媒人听懂了顾瑾言外之意，叹了口气道：“你这姑娘，说话也太直白了些，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传不到陆夫人的耳朵里……话说到这里，你到底愿不愿意？若是还要回绝，我可要找别人去了。” 沈夫人有些舍不得这个亲事，之前黎成虽然不干人事，但是家境也还可以，有富家公子做女婿，谁还要选择普通人家？ “这事容我们商量商量。” 媒人听了这话，面色不变，只是执着的看着顾瑾。她心里明白，还得是要姑娘亲自松口，这婚事才有转机。 顾瑾想着陆家的事，陆家是不输于黎家的豪富人家，她倒不是想嫁进去。只是想帮帮这位陆公子，顺便结一份善缘。 当然。在此之前也要看看陆家那位公子值不值得帮。正想着呢，她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沈夫人扯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我会考虑的！” 媒人这才展笑颜开：“那行，你们好好想想，最好这两天给我回复，像这种有碍子嗣的女子确实不好找，但也并非没有。我只往那身子弱的去找，陆夫人一定会满意。” 沈夫人亲自送了她出去。 沈夫人回来，愁容满面：“柔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我现在还不想嫁人，也没有打算嫁人，从我伤了身子回家，才一个月。”顾瑾答道。 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果有那些想不开的人，早就死了一回！再怎么想开，能从以前的事走出来就不错了，哪有时间打算以后。 沈夫人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既然遇上合适的，也不是说一定要定下，刚刚媒人定了两日后见面，我已经答应下来。” 原来沈夫人是怕她不出门见人，本身顾瑾也不是那整天闭门不出的闺阁女子，而且，她还想看看那个陆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想到这里，她答应下来：“我会去见的。” 听了她这话，沈夫人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只是见一见，咱们不留遗憾。如果不合适的话，咱们也可以拒绝。” 在婚事没有成之前，一般人家都不会往外说，尤其这事事关女儿家名声，就更要瞒着。 第67章 不贞之人 11 因此，哪怕定下了相见的日期，沈夫人也没有告诉沈老爷一声，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对女儿这次见面很是上心，还特意给顾瑾定制了衣裙，又备了配套的首饰。 在这期间。黎家已经定下了林姑娘，聘礼极其丰厚，还是黎成亲自带着媒人上门送的。对于低娶的情况，又是公子亲自上门送礼，是极为重视女方的表现。聘礼这么多，林家只是一般家庭，事情很快传了开来，众人纷纷夸赞林姑娘有福气。 哪怕顾瑾足不出户，也听说了这件事情，沈夫人心气不顺：“人品不好，聘礼再多又有什么用，你且看着，黎家如此做派，一定会断子绝孙！” 顾瑾看着镜子里肤白貌美的女子，安抚道：“娘，你别生气！林家一定会后悔的。” 沈夫人语气酸溜溜的：“那可不一定！黎家现在给的聘礼比娶你的那时候还要丰厚一些。果然不愧是富商之家，都已经赔偿了你三万两银子，却还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娶媳妇。” 她看着镜子里年轻貌美的女儿道：“你可千万要争气，一定要让陆公子相上，到时候比林家聘礼多，气死他们！你不知道你婶婶这两天在外面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 “娘，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止为争一口气，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顾瑾严肃的说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但是你千万要上心一些，若是陆公子人品还行的话，你一定要多考虑！”这种话顾瑾都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到了约见的日子，沈夫人这个作陪之人比顾瑾这个正主还要激动，忙前忙后到大半夜，翌日更是天不亮就起来了。 用过早膳，母女俩出发前往约定的茶楼，顾瑾倒是平常心，顺便结一份善缘，如果不成也没事，就当出门散心了。她满脸轻松，沈夫人却特别期待，她发现最近女儿说话有些得理不饶人，所以她嘱咐道：“柔儿，你稍后说话注意一些，就算婚事不成，也不要把人得罪了。” “若我真的把人得罪了，那也是他自找的，你看我哪时候主动招惹过别人？”顾瑾振振有词，都是那些不长眼的跑来挑衅，她才反击的。 沈夫人想想也是，但她还是强调道：“反正你得压着点脾气，别把人吓跑了。” 茶楼清幽，景色依然，这一看就要花费不少，沈夫人看陆家人约见在这里，心下满意。顾瑾倒是坦然，在表明了身份后，她们跟着人上了三楼雅间。 门一打开，顾瑾就看见了媒人谄媚的站在一个美妇人旁边，她微微弯腰，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他们旁边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公子，他们看见顾瑾进来，都停下来看向了门口。 病弱的公子在看见顾瑾的那一刻，身体微微放松，眼神微亮，他整个人都坐直了一些。 顾瑾和他对视一眼，收回了目光，边上的沈夫人推了推她：“柔儿，叫人。”她则含笑上前跟媒人打招呼。 几句寒暄过后，陆夫人便请二人坐下，在这期间，她偷瞄了继子好几眼。见来时还不情不愿的人，此时对人家姑娘并不抵触，也没有冷脸，她顿时心头一松。 而这边，顾瑾叫了人之后就没有开口，沈夫人深怕女儿语出惊人，所以她时不时看女儿的神情。两人都不怎么说话，但是有媒人在中间调和，倒也不至于冷场。 这时候媒人说道：“听说对面新开了一个布庄，料子还不错，贵的那些我买不起，便宜的还可以去看看，不知二位夫人能否一起前往？也可以帮我出出主意。公子身子弱，就不要去了。” 顾瑾同样被身子弱得借口留了下来，她也没有执意要留住她们，只是在二人离开后，抬眼扫了一眼对面的病弱公子：“身子弱？”说完她上下扫了一眼。 陆公子也就是陆今安看到她眼神，顿时颇为无语。 几人本就是想留下二人独处。因此，众人走的飞快，还将身边的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了顾瑾身边的福儿，以及陆今安的随从。 陆今安无奈过后吩咐道：“石头，你去外面候着，我有些话要单独跟沈姑娘说。” 顾瑾也挥了挥手：“福儿，你也去外面等着。” 福儿很不放心：“姑娘……” 顾瑾笑了笑：“没事，说几句话很快的。” 等到屋中只剩下二人，陆今安一脸不赞同：“你刚刚那个眼神……” 顾瑾扬眉：“怎么，我只是打量了你一眼。”眼前这人正是上辈子护了她一世的将军，虽然眉眼不一样，但是神态分明是一个人，看来他和自己一样有奇遇。 她想到这里又问了句：“你这次怎么又是这么惨？病这么重？” 陆今安闻言笑笑，她果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瑶月，也只有她这么不拘小节，不同于当世女子。 “我睁眼就到了这里，后来才发现这人好像是身中剧毒，就和我上一世一样，不良于行。”陆今安花了一个月才弄清楚怎么回事，还好原身不怎么出门，所以也没有被别人发现换了个芯子。 他又问道：“你怎么来的？想不到我们还能遇上？还有，你真是来相看的？” 顾瑾喝了口茶，给他解释道：“我听闻陆家公子，身为嫡长子，身体虚弱，还不能接手家业，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本想结个善缘，所以才来这一趟。” 陆今安听完顾瑾的话，瞬间心情好了起来：“听说，你挺惨的，不过如果你不惨估计也遇不上我。”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次还好遇上你，不然我还要花时间遍访名医，又要麻烦你了。”陆今安说道。 在别人眼中，二人是第一次见面，又是第一次相看。并不适合单独相处太久，陆夫人倒无所谓，沈夫人却不允许。 因此，一刻钟之后，几人去而复返，都在进门时偷看二人表情。 第68章 不贞之人 12 陆今安自从生病起，对家人就一直挺冷淡的，所以陆夫人一点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情满不满意，便去偷瞄对面的年轻女子。女子捧着茶水自顾自的喝着，唇边含着一抹微笑，颇为愉悦的样子。陆夫人笑着问道：“沈姑娘，我家今安没有太麻烦你吧？” “没有，陆公子挺好相处的，他还跟我说家里的趣事呢。” 听到这话，陆夫人心里顿时有了底。 提着一颗心的沈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边上的媒人愈发激动，上跳下窜的说着各种好听的话。 一行人没有多留，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分开。陆夫人不太看得起沈，但也正因为这个点隐秘的心思，她对沈家母女特别客气，言笑晏晏不说，还亲自将母女俩送上了马车。 在回去的马车里，沈夫人好奇的问女儿：“你方才那话不是客气？” 顾瑾反问她：“什么话？” “就是你说陆公子挺好相处的话。”沈夫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看见的年轻人，继续说道：“我怎么感觉他挺冷漠的，我们走之后，你们真的聊了许多？” “没聊几句。”顾瑾靠在马车上假寐，早上起的有点早，她有点犯困。 沈夫人对她敷衍的话并不满意，追问道：“那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娘，你别光问我，该问人家有没有看上我，那可是富商之家，若是他们不愿意，你在这再担心都是多余的。”顾瑾好笑的说道。 沈夫人没有听到女儿拒绝的话：“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你不会拒绝？” 顾瑾没有接话，她正在想要怎么帮陆今安解毒，调理好身体。两人有上辈子的陪伴，有很多事情已经很有默契，但是不能告诉其他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她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随即试探性的问道：“若是媒人来让我们回话，我可就说你愿意了？” “好！”这一次，顾瑾没有吊她胃口，说实话，她也不愿意这门亲事出什么变故，万一沈夫人好心办了坏事，又是一件麻烦事。 沈夫人得了女儿的准信，笑容更深：“听说陆公子平时不愿意跟女子独处，自上个月开始更是遣散了身边的丫鬟，全部换成了小厮，刚才他愿意和你单独相处，说明他并不讨厌你，这门亲事八成会成！”她越说越得意：“等你和陆家定亲，肯定要气死黎家，还有你婶婶，她一直想让她女儿把你比下去，如今又被你压一头，肯定要气死！” 顾瑾提醒道：“我答应这门亲事是觉得他合适，不是为了争一口气。” “是是是！我知道你的心意。”沈夫人只要女儿同意，并不在这上面与女儿争论。 陆家那边也很快回了话，翌日就有媒人登门，前来询问沈家的意愿，得知沈家也愿意，她顿时很是欢喜，这谢媒礼是妥了。 陆家是豪富，这礼一定不会给太少。想到这里。媒人笑着说：“我当初就觉得是天作之合，被你拒绝之后我不甘心，这才又跑了一趟，如今看来，果然没错。如果我不来，他们就要错过了。” 她甩着帕子：“我这就回去回话，应该用不了多久那边就会有信儿，依我之见，这婚事还是越快越好你说呢？” 由此可见，陆家那边比较着急。 第二日，媒人再次上门，带来了小定礼，并且定下了半个月后下聘的时间。 婚事到了现在，算是彻底定下来了。所以，沈夫人放心的将消息放了出去。 先前黎成定亲，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私底下难免将顾瑾与他比较，倒是没有想到顾瑾这么快就有了好的亲事。众人惊讶之余，纷纷上门道喜，只是这其中有多少真心之人就不得而知了。 顾瑾可不管那么多，她与陆今安如今是未婚夫妻，那相约出门也不会有人说闲话，基本上都是陆今安上门接她，陆沈两家见两人相处融洽，也并未阻拦两人相见，沈家更是乐见其成，也很欢喜女儿愿意出门。 顾瑾借着出游见面的机会，趁机给陆今安配药施针，他如今身子确实弱，要长期喝药调理，才能减轻病症。有了前世的默契，这些日子，二人相处的很愉快。 这一日陆今安送了顾瑾回来，就看见门口有一辆马车停着，正在往沈家里面搬东西，沈夫人从头到尾的守着，就怕下人们没轻没重。她转头就看见陆今安正在扶女儿下马车，她扬起笑容过来寒暄：“陆公子，这也太客气了，不用时常送礼物过来。” “伯母，唤我今安就好，我只是觉得这些适合送过来就送了，伯母千万要收下，我们就要成为一家人了。”陆今安客气的回答道。 沈夫人笑容更深了，这说明陆家对女儿很是看重，起码陆公子很是看重女儿。三人正说着话，街道的那头来了辆马车。 马车上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黎成。 一个多月不见，黎成的脸色好多了，对上顾瑾的目光，黎成坦然道：“我路过这里，看见你在门口，过来打声招呼。”说完他又打量了一下门口的马车：“你买这么多东西，是在备嫁吗？” 顾瑾摇头：“聘礼还没有下呢，这些是我未婚夫送过来的。” 黎成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他对着顾瑾道：“柔儿，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沈夫人一直竖着耳朵在旁边悄悄的听着，听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口道：“黎公子，我女儿与你再无关系，你们两人要单独相处，怕是不妥。我未来女婿还在呢，他会不高兴的。” “伯母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有几句话想要劝一下柔儿，绝对没有私心。”他指了指旁边人来人往的街道，说道：“我也不是要单独相处，在这里就可以。” 沈夫人有些迟疑，顾瑾却自然的说道：“说吧，我听着。” 第69章 不贞之人 13 黎成看她态度自然，毫无怨怼之意，仿佛曾经的情谊都不在。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难道她连对他的爱意都已经消磨殆尽了？ 他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说道：“柔儿，你真的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吗？” 顾瑾制止他：“黎公子，请自重，你这个称呼不合适。”她嘲讽道：“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比我还要先订亲，现在来和我说什么深情，你之前干什么去了。” 黎成脸色瞬间不好看，他又听顾瑾道：“况且，一个能将妻子送出去的人，我还将你放在心上，那我得多蠢。”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往人心窝子戳。他最近看了很多大夫，但是没有哪个大夫给了准话，说是能治好他，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想要治好的机会渺茫。偏偏沈柔还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饶是他自己已经接受了自己身患隐疾的事情，现在也还是沉了脸色。 “沈柔，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黎成沉声道。 顾瑾疑惑：“说话难听吗？那你可以不来，就不会听到我这么难听的话了。” 黎成：“······”合着还是他自找的？ “万一我把你气出病来，对你身体无益，话说，你真的是路过吗？” 话说到这里，黎成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此刻搬布匹的下人已经散去，只剩下不远处还在寒暄，注意力却在他们这边的沈夫人与陆今安。他压低声音道：“沈姑娘，我听说陆公子因为不能生孩子，才娶的你，到时候你没有孩子，会受委屈的。”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给我受的苦我都还记着呢，”顾瑾嘲讽道。 “沈姑娘，曾经是我对不起你，我们黎家也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现在只是想你下半生过得好，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找个人嫁了，如果你想找个人依靠，我可以给你依靠。” 他压低声音接着道：“林家身份不高，不敢计较我在外的事情，等我成了亲，会找个地方安顿你。” 顾瑾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你当外室？” 黎成一脸认真：“不是外室，你始终是我的妻子，因为我的原因，使你伤了身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是真的想要照顾你一生，也从未想要和你分开。况且你有没有听说过陆家的事情，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现在的陆老爷已经被陆夫人收了心，早已经忘了原配。你嫁过去，不得长辈喜欢，日子会比在黎家的日子艰难。” “说完来了吗？说完就滚吧！”顾瑾已经不想忍耐。 黎成脸色难看：“你为何不愿意听一听这些为你好的话？” “我只知道我之前遭受的苦都是你黎成给的，现在来给我说是为了我好，真是笑话。”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再说，我已经找了个高明的大夫调理身体，说不准哪天就有孩子了。” 黎成脱口而出：“就算你调理好身体了，陆今安也不能生，你想生出孩子······”别做梦了。 顾瑾道：“他也在调理身体。” 黎成一脸不信：“就算你们都调理好了身子，如今的陆夫人也不会让你们生下孩子。” 这倒是事实，但是顾瑾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你赶紧走！往后不要再来了！”说完，她转身往沈夫人的方向走去。 黎成见他说了半天，就是让她退亲，安心等他，看着她一字不信，反而一意孤行。他一着急，干脆伸手抓人。 他的手刚要碰到顾瑾的袖子，就发觉手一痛，他低头看去，正好看见银光一闪，手腕已经冒出血光，他满脸不可置信：“你用针扎我？” “再过来，我还扎你！”顾瑾恶狠狠的说道：“我话都说的那么难听了，你若还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黎成抓着自己受伤的手腕，一脸愕然：“沈柔！咱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黎家也给了你赔偿。” 这是指那三万两银子。 顾瑾恍然大悟：“你说要养着我，是还惦记那三万两银子吧，毕竟，那些银子于黎家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黎成本不是死缠烂打之人，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一来是不甘心沈柔再嫁了个富家公子，还是比他还富裕的公子。二来还是为了那三万两银子。但是说到底，那点不甘心以及三万两银子，和她的面子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他怕顾瑾再扎他，或是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不甘心的离开了。 顾瑾看着他离开，也不怕他再来纠缠，大不了打一顿就是了。她和沈夫人又送走了陆今安，才返回屋中。 黎成在回去的路上，脸色特别难看，一想到沈柔恶狠狠的拿针扎他，他就生气。心里一直有一股火冒着，导致他全程清醒着，好不容易要睡着，在快到家得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 还不等他呵斥出声，就听外面传来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黎成，你给我滚下来！”黎成掀开车帘一看，发现他不认识面前的男子，但是稍加细想，他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陆今安？陆公子？” 陆今安冷笑一声：“你去纠缠我未婚妻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会来找你麻烦，快下来受死！” 黎成：“······你弱成这样，打得了谁？”话里话外，不乏鄙视之意。 陆今安可不管他说了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把黎成揪下了马车，一边说，一边对他拳打脚踢：“想让我未婚妻给你做外室，你倒挺会想啊！” 说完，他又踩了他两脚：“怎么不美死你！你个废物，本事不大，胆子倒不小。” 黎成每次想要爬起身来，可是陆今安像是知道他下一步动作似的，每次刚一动弹，就又被他摁下去。转瞬之间，黎成已经浑身脚印，头发凌乱，脸上都是灰，看起来特别狼狈。 “陆今安，你给我住手！”黎成吼道。 陆今安冷笑：“我凭什么听你的，再纠缠我未婚妻我打死你！”说完，他又踩了黎成好几脚。 黎成：“······” 第70章 不贞之人 14 黎成吓坏了，在浑身疼痛之余，他看了眼此时的陆今安，确认他没有在开玩笑，像是真的恨不得把他打死，他此时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吓的，颤抖着声音道：“杀人要偿命的！” 陆今安并不畏惧，张口就来：“大不了就把命赔给你！” 若真的等到陆今安偿命，那已经迟了，到那时他已经死了，哪怕陆今安给他偿命，他也活不过来了啊。 真是煞神！惹不起！惹不起！ 他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又不停的求饶。等到面前的人终于停手，准备离开之际，他到底还是不甘心：“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赔上性命？” “在我眼里，她是最好的，这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她！是你有眼无珠！“陆今安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黎成无语，也不知道谁眼瞎，像陆家这种豪富人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要找一个嫁过人还落了胎的？还把她捧在手心，分明是有病！ 一停下来，黎成就痛得死去活来的，车夫才被人放开，此时他赶紧过来搀扶：“公子，你怎么样了？” 黎成忍不住吼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快去请大夫！” 说话间浑身更痛了，痛得他脸色有些狰狞。车夫不敢怠慢，急忙跑到另一条街找人帮忙，前后折腾了快大半个时辰，才把黎成身上的伤包扎好。 等回到了家中，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黎夫人得知儿子受了重伤，急忙跑来看望。看到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她差点不敢认。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是她亲自置办，她都不信这是自家儿子。 “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你在外面得罪了谁？”不然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肯定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不然但凡看在黎家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黎成听到母亲问，感觉身上更痛了：“是陆今安！”他说的咬牙切齿，显然是恨极。 听到这个名字，黎夫人一脸茫然：“这是谁？” 黎成身边的随从低声的提醒道：“是陆家那个病弱公子，如今沈姑娘的未婚夫。” 这么一说，黎夫人立刻就想起来之前听到的沈柔又定亲的事，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陆夫人对继子不甚上心，还特意给继子找了一个不能生还落过胎的女子，一看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本身她就不在乎陆今安娶谁，得知得知是沈柔嫁过去，她就更不会管。反正她只要知道沈柔今后过的不好就行了。 黎夫人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心疼的不行：“怎么能平白无故打人呢？这天底下到底是讲王法的！来人，去给我请教一下陆老爷，他是怎么教儿子的！如果他们陆家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就公堂上见！” 黎成在旁边叫的死去活来，他的随从看见管事真的要去陆家，急忙劝说道：“陆公子之所以会动手，是因为咱们公子去找沈姑娘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闻言，黎夫人问道：“说了些什么话！” 随从低声道：“您还是自己问公子吧……” “让你说就说，说不清楚，我将你发卖了出去！”黎夫人生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生气的说道。 随从吓得跪在地上，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 黎夫人气得面色铁青，她本来就不喜欢沈柔，当即生气道：“成儿！你怎么这样糊涂！她明显恨上了你。你何必上门去自讨没趣？” 黎成瞪向了地上的随从，他现在鼻青脸肿，随从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也能感受到主子眼中的不善，随从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等到屋里只剩下母子二人，黎成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沈柔生是我的人，死是我鬼，更何况她还带走了我们家那么多银子，我不甘心！” “可是当初这是你自己答应的。”黎夫人哑然。 黎成沉默，当初他是想让沈柔过的好一些，谁知道她会再嫁。 听到这里，黎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儿子会去找沈柔，一是不甘心，二是那三万两银子。说了不合适的话，被别人未婚夫打了一顿。 黎夫人叮嘱道：“这位陆今安不是善茬，你以后离他们远一些吧。” 黎成说了这一会话，又扯得腮帮子疼，这会儿只能回答母亲：“我知道了。”这只是血的教训，伤还在身上呢。 陆今安打了人之后，并没有回陆家，而是折返回了沈家。 这一天跑好几趟，可见他对未婚妻的看重。沈家人自然乐见其成，他们对这个女婿满意得不得了，看到人又来了，赶紧吩咐人做晚饭。又特意找了机会给二人单独相处。 等到院子中只有二人，陆今安低声说了刚刚的事情，顾瑾好笑的说道：“黎成从小被捧着长大，你可小心黎家人找你麻烦！” 陆今安却不以为然：“我又不怕麻烦，如果他下次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一声，我来给你出头。” 顾瑾哭笑不得。 陆今安到底还是留下用了晚膳才走，他对沈家人很是热情。沈夫人曾却一度认为自己女儿被伤透了心不肯改嫁，见这个未来女婿温润知礼。又和女儿相处的极好。且还打算尽快完婚。除了身子弱一些，实在挑不出其他毛病。 沈家这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而林黎两家的婚事，因为黎成的伤势不得不往后面推迟。 林家属于高嫁，平时特别小心，就怕这门亲事发生变故，结果自家没有出事，黎成却出了岔子。 他们越想越不甘心，这一日，林母带着林姑娘登门。 说实话，顾瑾看见林姑娘，还挺意外的。两人之间身份尴尬，最好是一辈子不见面的好。当然。顾瑾并不是抵触见黎成的新的未来媳妇，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希望劝劝这个林姑娘回头，黎家终归不是好去处。 毕竟，只要她在，黎成就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他好不了，作为黎成的妻子，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第71章 不贞之人 15 林姑娘长得不算是多貌美，但是是长辈喜欢的那种类型。身形圆润，俗称有福气的长相。她有些羞涩，进门后一直跟在林夫人身后。 林夫人的年纪看起来要比沈夫人年纪大一点，头发都有一些花白，身形也比沈夫人胖一些。 沈夫人看着坐在下首的两人，一时想不明白二人的来意。不过上门就是客，没必要把别人赶出去的道理。 林夫人喝了口茶道：“先前我听说过你们家，附近几条街上的人都说你们家是与人为善好人。” 沈夫人笑着听着，并不接话。 林夫人看沈夫人并不接话，有点不太好开口，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女儿和黎家定亲的事你应该听说过。” 沈夫人点了点头：“黎家不厚道，这么婚事还没有成，在我看来是林姑娘的福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劝你们把亲事退了。” 她说的真心实意，但是林夫人不一定听得进去，要说林夫人不知道黎成身上有隐疾的事情，那是假话。只是黎家给的实在太多了，舍不得拒绝。 但是，世上之人，都不喜欢被别人说自己唯利是图。林夫人沉下脸来：“我今日上门来，也是想劝劝你们，那陆家公子也实在是下手太狠了，想来也是暴戾的性子，你们若真是为了沈姑娘好，趁着还没有定下婚期，赶紧将这门亲事退了。 就如沈夫人让林夫人退亲一样，林夫人特别生气一般，沈夫人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女儿好不容易找了一门这样的亲事，又有里子又有面子，这怎么能退？ 自家人知自家事，女儿身子有损伤，无论去到谁家都会被嫌弃。陆今安就是最好的选择，再说二人还相处的不错，错过了这个女婿，她想不出再要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黎成娶你女儿是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就这样你还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收起你的好心！”沈夫人生气的道。 林夫人听完也恼了：“我不是好心，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陆公子说打人就打人，未免太不讲理了，小心他有一日打到你头上！” 沈夫人：“我自己女婿什么样子要你来说？”虽然有可能，但是自家人维护自家人！ “黎成才是个疯子，黎家人也不正常，谁和他们加结亲才是倒大霉！”沈夫人冷哼道。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顾瑾提醒道：“林姑娘，你一个未嫁的姑娘家，都还没有过门，就这般担忧人家，不好吧？还是找赶紧带你娘亲离开吧！” 这是实话，陆今安为未婚妻出头，将黎成揍一顿，那是他在乎未婚妻的表现，传出去大家只会觉得他重情重义。 而林家是女方，还没有成亲就跑来为男方鸣不平，传出去就是笑话了。 林姑娘面色微变，急忙伸手扯了扯母亲。 林夫人也回过神来，她在来之前也没有想和沈家交恶，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看着对面瞪着自己的沈夫人，她也放不下身段来求和，同样是将女儿嫁入大户人家，谁也不比谁差，凭什么她低人一等？ 她不愿意低头，便留不下去了，母女俩很快告辞离开。 话不投机。两家算是不欢而散。 另一边，陆今安听闻此事，害怕婚事有变，罕见的跑去找了陆夫人，想要尽快将婚期定下。 陆夫人乐见其成，当然，她也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议论自己的，说她看不惯继子，故意找了个嫁过人落过胎的女人，可那又怎样？还是怎么顺心怎么来，总不能因为别人说，就去做人人夸赞的贤妻？到时候怄的还是自己。 在陆夫人的允许下，没有两天媒人就上门了。这一次比黎家送的还多，沈夫人特别欢喜。 事实上，沈夫人不是要打女儿聘礼的主意，她只是看见聘礼丰厚而高兴。沈家也没有卖了女儿换银子的想法。因此，沈老爷一早就放话，所有的聘礼都会给女儿放入嫁妆之中。 顾瑾没有特意为自己置办嫁妆，除了她要给沈家的一万两，剩余的两万两，她打算在过门后过得自在一点了，就拿来做生意。 婚期很快定下，比林黎两家重新定下的日子还要早几天。 陆夫人看重的是家业，对于平时家里这种办喜事的花销，她根本看不上，所以婚礼办的很是顺利，一点幺蛾子也没有出。沈家因为女儿是二嫁，不好要求太多，沈夫人还想从外面给女儿买一套嫁衣，还是陆今安送了一套过来，她才作罢。 沈夫人看着一身华丽嫁衣的女儿，忍不住落了泪：“柔儿，以后好好和陆公子过日子，好好孝顺公婆，不要再让我和你爹担心了。”这些话不太好听，顾瑾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出了门，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去了陆家。 拜了堂，送进了新房。不久，陆今安就回了新房，一来他身子弱，没有人敢灌酒。二来，陆夫人也不想他认识太多的人。所以他也乐得清静，早早的回了新房。 两人虽然有前世的默契，但是也是第一回成亲，所以气氛有些暧昧。还是顾瑾和他约法三章，只要他能做到此生只有她一人，她必会和他安稳一生。 陆今安说道：“我现在说了不算，且看我以后做的如何，由你来评判。” 夫妻二人早早歇下，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顾瑾看了一眼外面，说是天黑都不为过：“这是怕你身体太好了，故意折腾你？” 陆今安好笑的道：“我爹忙着做生意，大概是不想耽搁太久。” 那也没有那么早的，顾瑾不打算理会，翻了身继续睡。陆今安也没有起身，直到外面敲了三次门，天蒙蒙亮的时候，二人才起身洗漱，面对下人的催促，二人也不着急。 等到二人赶到正厅，看见陆老爷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倒不像是家里办了喜事，像办了丧事一样。 第72章 不贞之人 16 陆老爷看见二人进门，生气的道：“底下人没有叫你们吗？怎么来得这么晚？” 陆今安还没有说话，顾瑾答道：“相公身子很弱，吹了风会着凉的，方才来叫的婆子说，父亲很忙，喝了茶还有正事要办，但儿媳觉得，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太讲究礼数，身体为重，父亲觉得呢？”她又转头问身边的婆子：“茶水备好了吗？” 顾瑾说的有理有据，陆老爷感觉他一口气梗在脖颈处，不上不下。算了，儿子新婚第二天，还能跟新媳妇计较不成？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了个荷包在托盘处：“既然做了我陆家妇，以后自当恪守儿媳本分，孝顺公婆，照顾好夫君，早日开枝散叶。” 他说完发现儿媳脸色古怪，问道：“你这是什么神情？” “外面的人都说相公身子弱，不能生孩子，如果他真的不能生，我又有了身孕，你们会不会怀疑我怀的不是他的孩子？”顾瑾一脸天真的问道。 陆老爷听闻脸都黑了：“我就随口一句，并不是催促你们！” 顾瑾颔首：“这样啊，我还以为······” 陆老爷都被折腾得没有脾气了，心里又惦记着铺子里的事情，干脆起身离开：“你慢慢认识一下家里的人，子嗣的事情不催促你们，你照顾好今安就行了。”说完，人就离开了。 陆老爷走后，顾瑾又给陆夫人敬茶：“夫人喝茶，茶有点凉了，你将就着喝吧。” 陆夫人皱眉：“你这话也太多了。” 顾瑾疑惑道：“多吗？如果夫人喜欢话少的，当初就应该给相公找一个哑巴。” 陆夫人：“······”说得她帮陆今安找什么样的媳妇完全是为了自己顺心一样。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她不再接话，端起茶喝了一口，给了一个荷包，随后说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子嗣上呢不着急，你身上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也许生不出孩子，那些汤汤水水的也不要喝了，是药三分毒。” 顾瑾一脸感激：“谢夫人体恤。” 陆夫人很是受用顾瑾的态度。，她耐心的让兄弟姐妹见礼。 陆今安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现如今的陆夫人所出一男一女，剩下的一个是庶出。听说不止这几个孩子，只是没有养成。 陆老爷有两个妾室，没有人敢挑衅顾瑾，也许因为她今天刚来，没有人敢挑衅。 前后不过两刻钟，都已经把人认完了，陆今安借口自己身子不适，带着媳妇飘飘然离开。 “你平时都是这样跟他们相处的？”顾瑾问道。 陆今安颔首：“原身身子弱，也猜到是如今陆夫人动的手，他也查到了实证，悄悄的派管事送到了父亲的面前，奈何父亲不准备计较。从那之后，他整个人变得清冷起来，也不愿意再与人交心。只是在自己的吃食上费心，不过身子都被毁了，怎么调理都没有用处。” “那你怎么会来？他既然对家人心死，又有了防备，应该不会枉死才对。”顾瑾很是疑惑。 “他娶了一个体弱的姑娘，那姑娘进门没有多久，就因为底下的人送药不及时没了。” 顾瑾恍然：“心上人死了，那是该报仇。” “就得了这么个心动的人，，还因为他而香消玉殒，他自己想深查的时候，也丢了性命。” “在此之前，我和那个姑娘已经见过。本来是要谈婚论嫁了，被我给拒绝了。然后又提了沈家，本来我想拒绝的，谁知道遇到了你。” 陆今安想着那是别人的心上人，肯定不能娶，娶了原身估计不能开心。他本来打算谁都不娶。 顾瑾笑着拉了拉他的手，她还不习惯身边多一个人，那就慢慢习惯吧。 两人成亲后，顾瑾就借着使唤不怪院子里的人为由，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都打发了。她又拿银子置办了小厨房，自己请了厨娘来做饭，夫妻俩关起门来过日子。 因为花的是顾瑾自己的银子，陆夫人也不好过问。不过，这和她原先的打算并不相符，便忍不住想要给新儿媳立规矩。 顾瑾被请到正院中时，一脸茫然：“夫人以前体恤相公，不让他来请安，都说夫妻一体，又为何要我来请安？“ 就差直接问你是不是要折腾我，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就是这个意思。陆夫人深吸一口气：“今安身子弱，你身子……”又不弱。 “我之前在黎家，是落过胎的，大夫说让我早上起晚一些，晚上尽量早点睡，平时少走动，不然不利于修养身体。” 陆夫人又忍住脾气道：“做人儿媳，就没有随心所欲的，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这个……”顾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黎家的时候随心所欲惯了，如果你一开始想找懂规矩的儿媳妇，就不应该找我们沈家。我们家小门小户。从小我也没有正经道学过规矩，大概要让夫人失望了。” 陆夫人看着面前能言善辩的年轻女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错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真要生气吧，外人还会觉得自己跟一个晚辈计较而不够大度。“稍后我给你找一个人来，你跟她好好学学规矩。”陆夫人无奈道。 “学来做什么，你会带我出去见客吗？”顾瑾好奇的问道。 陆夫人：“……”那绝不可能。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带陆今安的媳妇出去，自己亲儿媳她还没有带呢，更何况前面的女子，牙尖嘴利，又不懂规矩，带出去肯定会让自己丢脸。 就算找人来教，一时半会也教不出什么名堂来。更何况她也不想教会她，到时候还帮陆今安调教出一个帮手，那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所以沈柔最好一直这样野蛮不讲道理才好。 “进门后，你们都说只要好好照顾好相公就好，我天天给他熬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哪有空学规矩，你们这分明是为难我。”顾瑾故作为难道。 第73章 不贞之人 17 “算了，不学了。明天是回门的日子，记得起早一点，不要失了礼数。”陆夫人摆了摆手道。 动不动就将礼数刮在嘴边，简直比黎夫人还烦。 顾瑾回去之后，特意打听了一下陆夫人的出生，然后才知道她出生比原配陆夫人的出生差远了，真是越缺什么越在乎什么，顾瑾无语。 陆今安的生母是大户人家出身，在她还在世时，陆老爷就已经将现在的夫人养在了外面，而一个甘愿做外室的女子，能有多好的家世？所以陆夫人最是看重规矩礼数，生怕别人说她不够资格做当家主母。 顾瑾若有所思：“有没有可能现陆夫人是被害死的？”毕竟财帛动人心。 闻言，陆今安表情严肃了起来。 第二日是回门的日子，两人不用外面的人提醒，一大早就起了，至于置办的回门礼是宫中所出的，也算中规中矩。 陆今安见了，问道：“要不要再添一些？” “不用。”顾瑾可是给了沈家一万两银子，已经足够了，往后只当是普通亲戚就行了。 毕竟，沈家夫妻那个性子，在他们身上期待太多，只会失望。 沈家夫妻对于新女婿，那是特别的客气，客气了就不显得亲近了。一顿饭之后，二人起身告辞，陆今安带着顾瑾在外面转悠。顾瑾也想用剩下的银子买一间铺子做生意，所以转得兴致勃勃，就在去一处准备转让的铺子时，突然看见了个熟人。 “那个是不是林姑娘？” 陆今安有点茫然：“哪个林姑娘？”顾瑾低声道：“黎成的未婚妻。” 也不怪陆今安认不出林姑娘，他本身就不熟悉林姑娘，更何况此刻的林姑娘一身布衣，看着特别朴素，就像是普通的农家女。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男子，看俩人相处，不像兄妹或者是表兄妹，倒像是小夫妻。 “这么亲密，两人之间没有什么我是不信的。” 陆今安面色一言难尽：“黎成的眼神可真好。“ “应该是黎夫人眼光好。”她随口应了一声，眼看二人要走过来，她赶忙扯了一下陆今安，两人躲到了旁边的小摊旁。 陆今安满脸不高兴：“咱们俩是正经夫妻，没必要躲着别人。” 顾瑾低声说道：“这个时候戳穿别人多不好，咱们再躲着点，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听她这样说，他立即想明白了她想让黎家自己发现，他笑了笑：“你可真坏！” 顾瑾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我和黎家可是有仇的，现在只是不提醒而已，我没有趁机踩他们一脚就是好的！” 说话间二人走近，期间那个男子还帮林姑娘理了理头上的簪子。一般女子的头发是不能随意乱摸的，父兄都不行，所以这两位关系肯定不一般。 看着二人上了马车走远，顾瑾这才拉着陆今安进了那家要转让的铺子。这是一间布庄，东家有急事需要到外地，所以想把铺子转让出去。 里面的料子很便宜，来转悠的人还挺多。顾瑾问了价钱，和东家初步商定好了，天色已经转暗。 两人回到陆家门外时，天色已经将要黑了下来。 按照现在的规矩，新婚夫妻回门必须在下午回到家，二人回家已经有点晚了，陆夫人不太高兴，叫人将顾瑾叫了过去。 “你爹娘留你们到现在？” “没有啊，我们在外面转悠呢，另外，相公说之前的聘礼都是不实用，所以他买了一间铺子送给我。”顾瑾像是无意中说起。 “什么叫买了间铺子送给你！那是随便能送的东西？”陆夫人瞪大了眼睛，她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一间自己的铺子呢，沈柔她凭什么！ 顾瑾像是看不出来她脸上的震惊和嫉妒：“是啊，直接写的我的名字！本来我要自己买，可相公执意帮我付了定金，夫人，多谢你，我才能找到这么好的相公！” 陆夫人心里不得劲：“想不到今安这么宠媳妇呢，对我这个娘都没有这么上心。” 顾瑾好笑的道：“又不是亲生母子。” 陆夫人：“……”这也太直白了，一点不可爱。 顾瑾像是没有看见陆夫人难看的脸色，接着道：“又不是亲生母子，你待他也没有多少真心，就算要买铺子，也是买给父亲比较合适。不过，父亲手里那么多铺子，也不缺他的孝敬。再说了，他是兄长，如果他送了，底下的弟弟妹妹也要跟着送，相公手里有当年母亲留下的嫁妆，送着就没有什么负担，但二弟就比较难了，毕竟，他可没有人补贴。” 顾瑾一副失言的样子，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不是有意说你不疼二弟，只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没有嫁妆补贴……” 说到这里，她像是急忙找补的样子：“我不是故意说你娘家穷的……” 陆夫人：“……”简直越说越离谱。关键是沈柔连珠带炮似的一直在说，她想要拦着都拦不住。 本来她还想立儿媳妇规矩，也没有让下人离开，此时倒好，丢脸的人成了自己。 陆夫人娘家不显，哪怕这些年陆老爷有心拉拔，如今也只守着一间小铺子。别说补贴她了，就这样人家那边还嫌陆家给的不够多呢。 这些事情，陆夫人从来就不准人提起，底下的人也识相，最多也只敢在私下议论，从来不敢在她面前透露一星半点。也就是沈柔不懂规矩才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 “夫人，对不住，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不大会说话，在这里会惹你不开心，回头我还是少来请安的好。”顾瑾说完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陆夫人冷冷的道：“就算今安要送你东西，你自己也要知礼数，要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语气里满是训斥之意。 顾瑾脚下一顿，转头说道：“夫人这话我不太懂，真因为我知道我和相公是一家人，我想，他送的东西我应该都会收着。” 第74章 不贞之人 18 她看了陆夫人一眼，继续说道：“再者夫妻一体，他的就是我的，他都主动送给我了，我凭什么我不收？你不能因为收不到父亲送的东西就敬妒我。还有，夫人这种语气，我不是很喜欢。算起来，我也给别人做了好几年媳妇，自然知道作为儿媳妇的本份，我对着长辈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你凭什么训斥我？” 这张嘴就刺人，专门往别人痛处戳，这是为人儿媳的本份？ 陆夫人气的胸口起伏：“看你这个态度去，难怪黎家公子会和你和离！” “夫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本来呢，身为晚辈不能挑长辈的理，但是我与黎家因为和离闹得很不愉快，都说揭人不揭短，夫人特意提起此事，是想做什么？想让我气的口不择言，背一个忤逆长辈的骂名吗？” 陆夫人想不到她只不过是随口一提，沈柔就说了这么多，当即就气笑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懂规矩，不管到了谁家都不会得长辈喜欢，别说黎家不要你，如果可以，我也想休了你！” 她才是被气得口不择言的那个。 顾瑾张了张口，一副不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可是，相公对我很满意。”她欲言又止：“外面的人都说夫人是继母，苛待了相公，原来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陆夫人只感觉脑子气得嗡嗡的：“我怎么苛待他了，你给我说清楚！” “凡是相公喜欢的东西，你都要从他身边夺走，相公已经把我当作亲人，你却想休掉我，赶我离开，这是一个慈母应该做的事吗？”顾瑾说道。 陆夫人闭了闭眼，她现在感觉猴头腥甜，要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在新儿媳面前讨不了任何好处，还会被气出病来：“滚滚滚！” 顾瑾看着她，好心的提醒道：“夫人这样对待儿媳，对二弟影响不好，二弟正在议亲，万一外人知道了你对我的态度，恐怕没有哪家敢将闺女嫁进来呢。” 陆夫人后悔了，她本来想着给继子娶一个体弱的姑娘，借此来羞辱继子。所以她在听说沈柔的时候，派媒人上门。两人都体弱，想要孩子简直难上加难。 一切打算得好好的，谁知道沈柔这般伶俐，还句句戳心。她生生压下脾气，耐着性子道：“刚刚是我口不择言，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有些话你说的对，传出去也不像样子，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顾瑾顺着她的话说：“夫人说的是，那我先回去了？”这话虽然是询问句，但是她说完转身就走。 刚走出不远，顾瑾就听到身后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她听到后嘴角上扬，回去就将此事说给了陆今安听。 陆今安听完笑着摇了摇头：“你呀！不过我就是送了一间铺子，她反应就那么大，回头我再多给你买点！” 顾瑾笑道：“是要多买几间！看她动不动就要训斥，就不能惯着！” 接下来几天，夫妻俩都在外面转悠，又买了不少好东西，特别悠闲自在。又定下了几间铺子，还全都挂在了沈柔的名下。 他俩又没有刻意隐瞒，很快就传了出去。很多人都听说，陆公子很是疼爱新进门的妻子，为其置办东西的时候特别大方，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陆老爷倒没有放在心上，他向来对长子比较淡漠，从来没有想过要贪图长子手里的东西。毕竟，陆家家大业大，他每天忙铺子的事情就已经脚不沾地，实在没必要要自己多受累。 铺子买下来后，顾瑾就着手安排人装修，准备择日开张。 她整天忙忙碌碌，连带着陆今安一起，夫妻两个天天早出晚归的不着家，加上陆老爷也着忙，陆夫人就在陆老爷耳边吹枕边风，让他管管陆今安夫妻俩。 他被唠叨的烦了，就想找机会和儿子谈谈，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顾瑾最先开的是一间绣坊，城里的绣娘被压榨的厉害。本身绣娘这份活计就很伤眼睛，只能在年轻的时候干，年纪稍微大了一点就赚不到银子了，甚至一些上了年纪的还要别人照顾。因此，顾瑾因为开的工钱高，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手艺精湛的绣娘，半个月后，铺子就开张了。 她此番行为，自然动到了其他人的利益。有些人还好，自然会看在陆家人的面子上，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绣坊的利润很高，想要留下手里的绣娘，少赚一点就是。 黎家就不一样了，除了黎成名下的药铺，还有黎老爷手里的几间绣坊，黎家绣坊因为顾瑾此举走了很多绣娘，生意受到冲击，黎老爷深深觉得这是顾瑾故意针对。 他瞬间就有点坐不住了，毕竟，黎家的主要生意还是来源于这几间绣坊，药铺只是次要的。但是黎老爷也不愿意给手底下的工人涨工钱，所以，在所有绣坊中，黎家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 等她愿意涨工钱的时候，绣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那沈柔就跟做慈善似的，不仅给了高工钱，还愿意照顾绣娘一家，甚至同意大一点的绣娘带着孩子上工。 因为沈柔是自己的前儿媳，也不算外人，所以晚上用膳的时候，他就在饭桌上提了此事。 黎夫人听闻，笃定的说道：“她肯定是故意针对咱们家！” 黎老爷深以为然：“这件事情，我改天好好找她谈谈，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不如我去？老爷你这么忙，要是特意去找沈柔，岂不是蹭了她的心意？”黎夫人提议道。 黎老爷向来不喜欢管后宅的事情，但是他是知道前儿媳被自己夫人管的服服帖帖的，从来不敢闹事。 “那你就好好和她谈谈，那些绣娘我也会私底下找人接触，只要她愿意放人，那些绣娘有一半左右愿意回来。”他又顿了顿，道：“下个月就要交一批货物，运往外地，起码要回来一半的绣娘，不然这笔生意就会大打折扣，还会影响以后的合作关系！” 第75章 不贞之人 19 他大概是忘记了顾瑾离开时候的绝决和狠辣，兴许他记得，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赔偿，那件事情就翻篇了。 可是真正的沈柔却是因黎家和黎成而死，所以，顾瑾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能给他们添堵，她是很乐意的。 听黎老爷说完，黎夫人拍着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于是，在第二天，黎夫人就找上了顾瑾。 曾经的婆媳二人见面，双方的态度都挺冷淡的。顾瑾看她不说话，故作在整理货物，就跟没有看见门口有人似的。 黎夫人等了半天，见没有人招呼自己，主动上前寒暄：“沈东家，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顾瑾回头，惊讶的道：“呀！这可是贵客！黎夫人是看上我铺子的东西了？听说你即将要娶新儿媳，是来给她挑礼物的吗？看在咱们曾经的份上，你尽管挑，我给你算便宜些，总归不能赚你的银子。” 黎夫人无语，她提醒道：“我们自家也有绣坊，这事你是知道的。” 顾瑾笑意盈盈：“我确实知道，不过你们家走了很多绣娘，买不到称心如意的东西，出门来买也是正常的。” 黎夫人听她这么说，更是肯定心中猜想，把别人家的绣娘挖走了，没有藏着掖着，反而说出来挑衅，黎夫人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不按大家的规矩办事，那些绣娘也不会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愿意给她们涨工钱，还能有银子赚，这是我的本事。”顾瑾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你是上门来找茬的话，趁早离开！” 黎夫人忍了忍气道：“我是来和你谈和的，有些绣娘这些天会走，到时候你别拦着，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面子？你在我这里有面子这个东西吗？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顾瑾一脸惊讶的说道。 黎夫人：“……”真是不识抬举。 沈柔和黎家那么多恩怨，她刚刚那些话明明是不打算再计较之前的事情，至少明面上是如此。沈柔如果懂得分寸，也要在这城里继续做生意的话就该答应。这样，两家的仇只会越来越深。 所以顾瑾只需要明面上答应也可以，至少也维持了两家的情分。 顾瑾摇头道：“黎夫人，你在我这里没有面子情，我恨你还来不及，少高看自己，免得成了笑话！” 黎夫人一脸严肃：“那你一定要和黎家做对是吧！” “你可冤枉我了！就事论事来说，我后面的绣娘有好几十个，确实有一半是你家来的，但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也不少，人家也没有上门来说我针对他。还是那句话，能留下人人来，这是我的本事。你若能抢回去，那也是你的本事。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上门说这些不要脸的话。” “你说谁不要脸！”黎夫人气急：“沈柔，你如今已不再是我的媳妇，我不会再忍着你！” 顾瑾笑吟吟的道：“说的我好像会容忍你一样！你黎家做的那些事情你都忘记了？我可没有忘！” 黎夫人脸色难看：“即使之前我们有一点恩怨，那我们也给了赔偿！” “事实如何，我们心中都各自有数，我看见你就影响心情，这午饭都要吃不下了，你快滚吧！” 黎夫人在城里多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别人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气得拍了下桌子：“沈柔！别以为你现在不是我黎家妇，我就拿你没有办法！” 顾瑾扬了扬眉：“少在这里拍拍打打的，吓唬谁？想要怎样，你先说说。” 黎夫人看她油盐不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给我等着！”然后就离开了。 顾瑾看了看她离开的背影，并不理会。 黎夫人发现自己当初没有阻止沈柔嫁入陆家，实际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本以为沈柔嫁人之后，就会被陆夫人针对，日子一定不好过。谁成想她还开了铺子，陆公子又把她捧在手心，她做生意的事情陆家也不过问，也不阻止。陆公子虽然整天病怏怏的，但是经常陪着妻子在外面抛头露面，还引以为荣似的。 她一刻也没有停，立即让马车送自己去陆家。 陆夫人最近在给自己儿子相看亲事，也想借此来转换一下心情。之前她被陆今安夫妻俩的事情气得心梗。 想不到陆今安那看着清冷的样子，娶了媳妇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什么都听媳妇的，拿着自己母亲留下的嫁妆源源不断的送给别人。一点都不心疼，早知道这样，就将娘家的侄女嫁给他了，这样一来还可以拿些银两补贴娘家，真是悔不当初。 听到黎夫人到访，她下意识就想拒绝。话到嘴边又想到什么，又改了主意，亲自起身到门口去迎。 “陆夫人，你得为我黎家做主啊，你那儿媳妇确实不像样子！”黎夫人进陆家就开始告状，她一点不掩饰自己的烦躁，两个人坐下后，她又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别人不计较。那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咱们都是做生意的，多年的积攒下来的口碑和人脉不是这么用的，你可得劝一劝陆老爷，让他管一管，别让年轻人做错事！” 陆夫人从来不管外面的事，只知道她生意做得不错，刚刚听黎夫人说她才知道，沈柔居然连别人的绣娘都抢过来了！她当即一拍桌子：“也忒不像话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放心，等老爷回来我就给他说！” 黎夫人得了准话，心里特别满意，转而又说起了其他的：“你觉得沈柔如何？” 陆夫人提及这个儿媳妇，那是一言难尽。不过，家丑不可外扬。她再怎么不喜欢继子，也不想被别人说她苛待了继子，不待见他的新媳妇。当即笑道：“除了喜欢往外面跑，都挺好的。” 黎夫人一脸不信，摇头道：“她这个人……也就是因为你和她相处不多，才会有这种错觉。身为女子，不知孝顺长辈，对夫君冷冷淡淡，现在还抛头露面做生意。” 第76章 不贞之人 20 黎夫人瞄了一眼陆夫人的脸色，继续说道：“也就是你脾气好才会忍着，要是换作是我，早就忍不了了。再说，她还水性杨花到处勾引人……” 说到这里，她一副失言的样子，急忙住了口，赶紧起身道：“我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陆夫人现在已经后悔了娶沈柔过门，关于黎夫人所言，沈柔前面的错误无伤大雅，但是最后一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她就可以找借口休了她，再也不会受气！ 她不是心疼继子没有遇上良人，只是想趁机把人赶出去罢了。她想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急忙拉住想走的黎夫人道：“黎夫人，沈柔如今是我儿媳妇，你所说的关于她水性杨花的事，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一下，不要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若是不说清楚，此事就是污蔑，你纯属在挑拨我们婆媳关系。” 黎夫人闻言顿住脚步：“你就当我是污蔑好了。”说完，飞快离开。 陆夫人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表情平静，心里则像被猫爪拉一样，关于沈柔和黎家闹翻的事，她也派人打听过，隐约得知，沈柔和离归家，还被迫落了胎的事情是因为黎公子不能生的关系。因为黎家有所隐瞒，知道的不完整。 所以陆夫人和大部分人同样有疑问，为什么黎公子不能生，沈柔还会怀孕？那如果按刚刚黎夫人所说，沈柔水性杨花的话，那她怀孕也说的过去。但为什么黎家没有给她一纸休书？而是和离呢？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不影响她要赶走沈柔，她很乐意此事是真的。 主要是陆今安拿银子大笔挥霍，买了那么多铺子送给妻子，与其送给外人，不如送给她娘家侄女。 心里的想法就跟野草一样疯长。 黎夫人从沈柔的绣坊离开后越想越气，但是又怕沈柔出其不意为难她，所以心中起了防备。 但过了两天，一切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黎夫人便彻底放下心来，认为沈柔只是虚张声势。 黎成身上的伤看着严重，但是皮外伤，养了几天之后，就行动自如了。再用上些上好的药膏，最多半个月，脸上的伤就可以彻底痊愈。 黎夫人着急抱孙子呢，她便很快定下林黎两家婚期。接下来的一段子，她把其他的事都放了下来，专心筹备儿子的婚事。 只是她也在防备着沈柔，怕她报复。可日子一直都平静的，就跟她们之间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一样。若不是她怕沈柔记恨，她都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顾瑾又开了一家酒楼，刚刚开张，但是生意还不错。她忙得脚不沾地，回家时天色已晚。 今日陆今安先行回府，所以她是一个人回的府。刚一进府，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多下人在旁边指指点点。 从前陆今安在府里不受重视，陆夫人又有意弱化他的地位，但是如今的陆今安来了以后立了几次威，底下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在他面前再不敢造次，对她这个新进门的少夫人也还算恭敬。 至少当着她的面这样指指点点事情从来没有过。 顾瑾正想找一个下人来问问怎么回事，主院的婆子就到了，身边还跟着陆老爷的随从。 “大少夫人，夫人有请。” “可有说什么事？”顾瑾揉了揉肩膀：“我今日挺累的，想早些回去歇着。若是只是请安，麻烦帮我跟母亲告个罪。” 婆子严肃的说道：“不是请安，有很重要的事，大公子也在。” 顾瑾听着陆今安也被请了过去，看来是真的出事了。便也不再为难婆子，跟着去了正院。 此刻正院灯火通明，院子里坐了好几个人，顾瑾一步进去，看清了里面的人。除了陆家夫妻，陆今安旁边还坐着他的二弟陆今宁。甚至还有几个陆家本家的长辈，一副审人的模样。 这般大阵仗，顾瑾只是诧异了一瞬，便神色如常的行礼。 陆夫人坐在上首，冷哼一声：“沈柔，你最近天天往外跑，压根就不是做生意，是出去私会情郎，我说的可对？” 顾瑾惊讶：“什么情郎？” “少在这里装傻！”陆夫人手一挥，就有下人押了一个人进来。 当顾瑾看清被押着的那个人时，她颇为无语。 林奇不敢与她对视，只是低着头道：“柔儿，我实在扛不住了，你不要怪我。” 顾瑾笑道：“你可真是不怕死。”上次还可以说是林奇起了其他心思，想带走沈柔，这次想必是刻意陷害，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林奇听闻，抬眼正好与顾瑾的目光对上，他发现她神情冷漠，不知怎么，就想起上次沈柔刺他手臂的狠辣。 顾瑾嗤笑一声：“夫人，这就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情郎？” “你为了让他安心科举，为了给他筹银子，才委曲求全嫁给今安，是也不是？”陆夫人一脸严肃：“把你请来，是想让你有机会说实话。如果你愿意主动承认错误，那么咱们陆家也愿意做一件好事，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顾瑾反而不生气，只是笑着问林奇：“林奇，让你娶我呢，你敢么？” 林奇硬着头皮说道：“柔儿，你千万要答应下来，这是个机会。不然，咱们一辈子也很难在一起。” “你真敢娶我？”说完，她抬手间，闪过一抹银光。 这时候，林奇才发现她手里拿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清冷的光，林奇回忆起上次受伤的恐惧，下意识的往后退，奈何身后两个押着他，他退无可退。 “你……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林奇语气中带了点慌乱，又强自镇定下来道：“上一次你在黎家面前伤了我，想让他们相信我们之间毫无关系，同样的方法不可用两次，陆家不会信的，你再也和我撇清不了关系，柔儿，你可要想好了。” “上一次，我想着你寒窗苦读多年。若是被废了前程，实在可惜。” 第77章 不贞之人 21 顾瑾握着匕首一步步逼近：“人这一辈子，谁都会做错事，读书人不容易，我想原谅你，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污蔑我，竟然还想让我放过你。” 林奇整个人往后挪，可惜于事无补，眼看着匕首逐渐逼近，心中恐惧越来越多，他再也受不住，大声尖叫：“你们快放开我！她真的会动手的！她就是个疯子！”他声音里满是颤抖。 顾瑾笑盈盈的回过头，对着陆老爷说道：“他怕我如洪水猛兽，就这样，你们还觉得我们有私情吗？” 陆老爷一脸严肃，他若有所思。其实他不在乎儿子将生母的嫁妆送给谁，说到底，沈柔已经是陆家妇，跟儿子是夫妻，而且她也没有拎不清的补贴娘家，铺子开了以来，已经开始有盈利。 儿媳妇能干，他心里是高兴的。毕竟赚的银子也是陆家的，谁会嫌银子多呢？ 但是儿媳妇在外面有个情郎的话，那就另说了，万一她把赚来的银子和从陆家得到的东西都送给外人，那如何能忍？ 因此，即使陆老爷在外面忙碌了一天，也坚持在这里听，甚至还请来了几位本家的长辈。就是想着，若此事为真，他就休了她。 不过，现在的情形看来，林奇明明就很害怕沈柔，不像有情意的样子，这般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陆老爷已经怀疑此事是有人故意挑唆。陆夫人却不甘心：“这都是装的，你还说你们有书信来往，信件呢？还不快拿出来！” 林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立马就有护卫上前搜身。不多久就搜出一堆信件，顾瑾看也不看，只是冷哼一声：“看来你真的不怕死！” 话音刚落，匕首已经狠狠扎进了他的右手臂，匕首拔出，带出一片血光，林奇看着自己的伤口，惨叫出声。 也不知道他是痛的，还是担忧自己没有了前程，就那样晕了过去。 两个护卫看他晕过去，索性就放开他，林奇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顾瑾上前去踩住他的伤口，又踩出了不少血，本来已经昏迷的林奇吃痛，闷哼一声，又痛醒了过来。 此刻他面如金纸，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果说之前在黎家他还有想带走她的想法，现在看她宛如修罗，巴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顾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可考虑清楚了，是先晕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嗯？”说着脚下用力，又踩了他一脚。 一般女子对待情郎，不说温柔如水，好歹也不会如沈柔一般出手狠辣。沈柔从开始就出手狠辣，更是直接废的右手，断了他的前程，如果真的是情郎，那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陆老爷不了解儿媳，但是往日从妻子的抱怨当中就可以了解到儿媳是个直性子，向来不会掩饰，有什么都直接说出来。 所以陆老爷倾向于妻子被别人挑拨，目的就是让婆媳之间产生矛盾，从而引起家庭不和。他甚至已经在想是不是自己生意上的仇敌，想让自家赶走这个会做生意的儿媳妇。 长子有个会做生意又下手狠辣的媳妇挺好的，他也不用再担心长子被别人欺负。 “够了！说实话我可以放你走！”陆老爷严肃的说道。 “那可不行！上次我就是轻易放了他，他这次才又来污蔑！这次再放了他，下次还会再有人找他来，会没完没了！”顾瑾出声道。 陆夫人听闻后，着急道：“那些信还没有看呢”说着她伸手指着掉落在一旁的信件，忍不住上前拿了一封读起来：“思君念君，盼与君相守……只要找沈柔的字迹来对一下，就可以求证了呀！” 她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陆老爷冷漠的目光：“夫人，你太急躁了些。” 陆夫人心下一惊，勉强镇定道：“老爷，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清明白。” “你今日接了你娘家侄女入府，还让她在院子里偶遇今安，我听说的时候还在想你转了性子，毕竟，如果你愿意将侄女嫁进来，就不会有沈柔什么事了。此刻，我算是明白了你的打算。”陆老爷一脸失望。 听到这话，陆夫人脸色发白，强撑着解释道：“老爷，你误会了！” “夫人，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今安已然成亲，他有了自己的小家，你该放过他了。你之前那些小动作我都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但是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太不地道了。”陆老爷淡淡的说道。 陆夫人上前一步，急切的道：“老爷，说到底我也是为了今安好，不希望他被人骗了，我若是那不顾继子的后娘，我只要装作不知此事就好，没必要多此一举……” 顾瑾听闻，若有所思：“夫人应该是因为相公给我送的铺子，才动了念头。毕竟，我和相公认识时间不长，他都可以以诚待人，夫人是觉得，如果换做别人也可以！” 一猜即中，陆夫人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不能承认：“不是这样的！”说完发现是顾瑾在说，气愤的道：“沈柔你有完没完，平时你都喜欢顶撞我，现在还在挑拨我和老爷的关系！” 她看向陆家本家那两位长辈：“两位叔伯，想必你们也看见了今安媳妇是如何的顶撞长辈，这样不知礼数的女子难道不应该背休回家吗？” 两位长辈身份虽然辈分比较高，但是家世并不高，说到底，他们也还是要看陆老爷的意思。 陆夫人看他们两个不说话，很是郁结，她以为有了林奇的证词以及那些信件，休了沈柔真的是抬抬手的事，谁知道老爷居然信了沈柔，还给她撑腰。 顾瑾笑盈盈的道：“我父亲最是看重礼义廉耻，如果我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都不用陆家休了我，我父亲就会亲手教训。” 她回过头看着林奇：“既然你不要了这前程，也不肯说实话，那送官吧，求大人给我做主。” 林奇这次被伤了右手，但是如果救治及时，说不准还可以保住手。 第78章 不贞之人 22 他看着手握匕首的女子，心里真的是怕了。若是再来一刀，他右手肯定废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其实他在来之前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万一呢？上次沈柔是被夫君背叛才发狠，万一这次躲过去呢？他本不想来，奈何上次黎成见事不成，要他还银两，他根本还不上！ “沈姑娘，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实在是陆夫人给的太多！哪怕是我不再科举，凭那些银子我下半辈子也可以过得滋润！可是我没有想到……” 重利在前，他便有点忘记了沈柔的凶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次之后再也不敢了！他这次是彻彻底底的记住了！ 林奇满脸哀求，顾瑾冷冷的道：“你还想有下次？” “不敢！不敢！我今天之后就会离开城里！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林奇看着顾瑾一步步靠近，然后她突然伸手摁住他的伤口，他顿时吃痛，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陆夫人看着顾瑾这一番作为，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家儿媳是个这么狠辣的角色，血淋淋的伤口，都敢直接上手，她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陆老爷欣赏儿媳的果敢，却不喜欢这般血腥场面，不甚赞同的道：“下次去，能不自己动手的尽量让下人动手。” 顾瑾不在意的道：“我喜欢有仇亲自报！” 陆夫人白着脸道：“你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怎么收场？” 顾瑾一脸莫名：“这人又不是我找来的，而且他又是来污蔑我的人，我把他教训一下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如何收场，这不是夫人考虑到吗？毕竟，他都说了，是你找他来的。” 陆今安从头看到尾，看得兴致勃勃，此刻他看着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上前对着陆老爷道：“爹，娘子赚的银子都是为了给我买药材调理身子，你平时事务繁忙，顾不上我，如今有人帮忙照顾我，这是好事，你应该不会为难娘子吧。” 他又转身拉着顾瑾：“娘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歇着吧，你明天还要去铺子呢。” 陆夫人看他们俩转身就要走，老爷也没有拦着，她忍不住出声：“就这么算了？” 陆老爷毫不客气的道：“人是你找来的，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若是你实在得闲，就好好给宁儿找门好亲事。实在闲的发慌的话，也可以去郊外的庙里祈福。”省得没事找事。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陆夫人满脸不可置信：“老爷，我也是为了今安着想，才想着查明真相，难道我过问今安的事情也有错？” “夫人对我的照顾我都记着呢，若有机会，必当厚报。”陆今安适时插嘴道。 对上继子的眼神，陆夫人心里不安，总感觉忽略了什么。 陆老爷先起身送走了两位长辈，然后满脸疲惫的对着陆夫人道：“夫人，我很忙的！”说完拂袖而去。 陆夫人：“……” 此事终于落幕，夫妻俩携手离去。 翌日，林奇被送回租住的小院，陆夫人怕出事还是派了大夫给他诊治，但他的那只手再也不能如以前一般自如，平时偶尔会发抖，遇上下雨还会疼痛。 黎夫人暗地里派人盯着陆家的消息，眼看事情不了了之，她心里不是不失望的。不过她最近没有空针对沈柔，她要忙着接儿媳妇进门。 黎家两次娶儿媳妇，都是低娶，所以儿媳妇家里也不敢有任何挑剔。虽然黎家之前给了顾瑾一笔银子，但是也不至于娶儿媳妇钱都没有。尤其林家并不富裕，在聘礼上就不用像娶门当户对的女子一般厚重。 大喜那日，陆夫人还亲自上门去贺喜去了。 顾瑾没有管这件事情，她也没有去，如果她出现，肯定会引起大家的议论。夫妻之间闹翻，肯定是女子吃亏，她并不想变成别人的谈资。 林姑娘出嫁，听说黎成还亲自上门迎了，当着众人的面，还牵了她的手拜堂。 林家觉得与有荣焉，女儿得女婿看中，到处说这件事，沈夫人听不惯，生气之下跑来探望女儿，特意提起了此事。 顾瑾将一些新到的布料拿给沈夫人挑：“挑一些喜欢的拿回去穿，至于外面的闲言碎语，就当不存在。我如今过得很好，总是念着过去，于夫妻感情无益。” 沈夫人自知失言，她也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跑来说这些事情：“瞧我！关于黎成，你也少在今安面前提，还有，如今你不缺银子，赶紧调理好身子，早些生下孩子才是要紧。” 她又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没有孩子，你赚再多的银子还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今安就只有一个弟弟，那到时候岂不是要过继他的孩子？”她又用手扯了一下女儿：“你就甘心？” 顾瑾不甚在意的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在我们死之前全部捐给善堂。” 沈夫人：“……” “你这是什么话！与其捐给外人，倒不如捐给你娘亲我！” 对于女儿送的东西，她还是很高兴的，她并没有全部拿走，而是挑拣一番，拿了些寻常的，精致些的留下：“这些不拿，留着卖掉！太花哨了也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给我也是浪费。” 她又叮嘱道：“自家人用的东西，不需要用太好，挑一些有瑕疵的送回来就行。” 顾瑾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老一辈的节俭习惯了，即使手里有上万两银子，女儿的日子也过得不错，她也大方不起来。 顾瑾不怕别人对她恶，就怕别人对她太好，当即吩咐马车连人带布料一起送了回去。 赶车的是陆家的一个老仆，属于陆今安母亲的陪嫁，对她和陆今安都不错，他送了沈夫人回来，看着顾瑾欲言又止。 顾瑾发现他神色纠结，问道：“罗叔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罗叔一脸纠结：“少夫人别怪我多嘴，刚才送沈夫人回去的时候，路过林家，看见黎家的新夫人和一个男子依依惜别，两人看样子不像是亲戚。” 第79章 不贞之人 23 顾瑾听闻，顿时来了兴致，她放下手里的账本道：“真的？你没有看错？” “那条巷子挺偏僻的，要绕到那边才能看得见两人，我看见的两人相拥在一起，像是一对有情人。”罗叔又摆手道：“但是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我也只是见过林姑娘两次。” 顾瑾好笑的道：“你应该没有看错，我和相公也在街上遇见过他们。” 罗叔对此一言难尽，因为自家少夫人的关系，他对黎成的事大概了解一些，不过，才娶的新夫人就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他也太倒霉了一些…… 接下来，顾瑾就没有理会这件事情，整天奔波于铺子之间。 半个月后，黎家传出喜讯。刚进门的黎少夫人诊出了喜脉。 黎夫人自此春风得意，一高兴就想上街采买，之前得知儿子可能不能生之后，自家算是遍访名医，他们都没有给出准话，她都已经绝了抱孙子的念头，对于黎老爷找丫鬟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可谓是扬眉吐气，儿媳有了身孕，老爷不用再找丫鬟，儿子也可以不用再郁结于心。 林姑娘嫁入黎家之后，自觉自己已然摆脱了贫困的日子，总喜欢锦衣华服招摇过市，得知婆婆要出门，她也追了出来。 黎夫人本不愿意带儿媳出门，毕竟儿媳初有孕，胎相不稳，就怕一不小心动了胎气。不过，眼看儿媳被拒绝后委屈得要落下泪来，她又怕她伤心之余影响胎儿，只能妥协。 大不了多派两个护卫，马车上多垫几个软垫，逛街的时候小心一些。 婆媳两个出门后逛了一条街，又买了不少东西。等到快中午的时候，黎夫人闻到酒楼传出来的饭菜香味，顿时觉得饥肠辘辘：“香儿，走，咱们去用饭，可不能饿着我的乖孙儿！” 林家姑娘，也就是林香儿听闻，看了一眼酒楼，以前她都从来不进这些一看就很贵的酒楼，现如今不同了，她是富贵人家的少夫人，想进就进，想吃就吃。 “还真有点饿了呢。”林香儿回道。 两人刚一进门，黎夫人就看见柜台后面站着的熟悉身影，顿觉得晦气：“香儿，咱们换一家！”她拉起儿媳妇就想走。 林香儿一脸不解：“可是我们都到了呀！” 面对伙计的殷勤，进门后再离开，好像自己吃不起似的，那多丢脸。 顾瑾看着进门的婆媳二人，她看了一眼林香儿，顿时满脸笑容的道：“本来我今天是不想招待你们的，但是我今天知道了一件喜事，想着跟你们分享一下。” 黎夫人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在她旁边的林香儿也察觉到了顾瑾的不怀好意，她往黎夫人身后避了避。 “娘，咱们走吧，毕竟咱们有仇的，可不能让仇人挣了咱们的银子去。” 黎夫人想，真是小家子气，自己要走完全看见沈柔吃不下饭。 “不必麻烦，我们这就走。” 顾瑾笑盈盈的道：“黎夫人，看在咱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请你吃一顿饭我还是愿意的。”她又看了一眼林香儿：“谁让我今天高兴呢。” 黎夫人并不理会她，只是冷哼一声，拉着林香儿：“香儿，咱们走！”说着就要出门。 这一次顾瑾没有上前，只是说道：“黎夫人，你孙子满月，记得给我发喜帖呀。到时候我一定亲自道贺。” 黎夫人觉得她阴阳怪气，但是又说不出来。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沈柔身上栽了几次，就忍不住反唇相讥：“你放心，就算不给别人送，我也要给你送的。毕竟我儿子有了子嗣是天大的喜事。至于有些人嘛，大概只有断子绝孙的命了。” 她想到什么，又笑道：“这女人不能生了，那是再怎么折腾都没有用，但男人不同，换了个人兴许就能有孩子呢？就算陆公子愿意守着你一个，他爹娘也不愿意，沈柔，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前面已经倒霉过了，往后只会有好日子过。”顾瑾饶有兴致的道：“这人呢，还没有活到老，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事情。” 黎夫人狠狠的瞪着她。 顾瑾不甘示弱的望着她：“夫人是要闹事吗？我这铺子刚开的时候，就给大人交了税的，你若是闹事，大人兴许不能答应哦。” 黎夫人冷哼一声，抬步就走。 林香儿看黎夫人走了，她赶紧跟上。不知怎的，她有点不敢面对沈柔的目光，几乎落荒而逃，总感觉她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稍微晚一点的时候，柳夫人就到了顾瑾的绣坊之中。 相比起以前，柳夫人更憔悴了。柳夫人来买料子和帕子，买了很多。顾瑾早就吩咐过底下的人，如果她来的话，一定要谨慎着些，最好是不要做她的生意。 但铺子刚开张，掌柜的不想失去这份生意。想了一下，他还是悄悄的派人给顾瑾递了消息。 顾瑾得了消息，若有所思。 关于顾瑾开了好几家铺子的事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毕竟，男子这么大方给妻子买铺子的事情还挺稀奇。 柳夫人应该知道这个铺子是她的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如黎夫人知道酒楼是她开的会离开，柳夫人知道是她开的铺子，不会进来才对。 顾瑾几间铺子离得不远，所以她很快就赶来了。 “柳夫人，真的是稀客！”顾瑾进门就开始给她打招呼。 正在挑料子的柳夫人面色一僵，转头过来颇不自在：“沈姑娘。” 此刻的天色渐晚，铺子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客人，顾瑾走上前来翻了一下面前的料子：“柳夫人这是要送给谁？总不能是送给儿媳妇吧。” 柳夫人如今在庶子手底下生活，可却不代表她和他们亲近，所以她压根不会送他们东西。 “这不关你的事，生意送上门你坐着就是了，咱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顾瑾一脸认真：“我就是为了好好做生意，所以要问清楚要送的人年纪、喜好，有何需求。” 第80章 不贞之人 24 她看了一眼柳夫人：“你跟我说，我帮你挑的，收到礼物的人肯定满意。” 柳夫人面色僵硬：“不用麻烦你了，我就要这些，都给我包起来吧。” 顾瑾抬手阻拦伙计上前，摁住那些布料：“听说黎家少夫人有孕，这些是送给林香儿的吧。”她语气笃定的说。 “亲戚之间礼尚往来是正常的，你管那么宽干什么。”柳夫人就看着她：“你就说卖不卖吧！” “不想卖，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是不想黎夫人抱孙子就是了，万一你挑的料子出了什么问题，然后影响了黎少夫人的胎儿，我和她又有一些恩怨，到时候又得算在我的头上。”顾瑾似笑非笑的道。 “你哪时候胆子这么小？你以为天下的人都想害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柳夫人不屑的道。 “小心一些总没有错。”她又吩咐管事：“将这些东西放回去，记着，我们不做黎家的生意，特别是这个柳夫人，小心着了她的道。” 柳夫人脸色难看：“咱们之间也许有些误会，你不做我生意也可以，但是不能败坏我的名声！” 顾瑾扬眉：“是么？你跟黎家的那些恩怨，别人不知道，我大概知道一些。” 柳夫人特意来顾瑾铺子挑东西，确实是没安好心。嫂嫂害得自己一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与夫君渐行渐远。眼看着年纪大了，底下的孩子一个个都孝敬生母，如果老爷走在她前头，她就要一直看庶子眼色生活。 想想去不能忍，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想含饴弄孙，做梦！ 因此，听说了林香儿有了身孕，她下意识的想要加点东西，加东西之前她也没有忘记陷害沈柔，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是有些事情做了可以，但是绝不能承认：“别乱说，成儿媳妇已经有了身孕，他哪里是不能生，分明是你污蔑，自己生不出来，在此胡言乱语。” 顾瑾嘲讽道：“是么？你不知道你自己下的药的分量吗？他能不能养好，你自己应该知道。” 柳夫人想着，如果林香儿身孕有事，还是因为这个铺子出去的东西，那都不用她出手，等他们双方互斗就可以。她今天还特意打听了，因为沈柔开了好几间铺子，今天不在绣坊她才来的。 不成想东西还没有挑好，沈柔就回来了。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沈柔口中的话，柳夫人听得出来，沈柔话里有话，一直在强调黎成不能生，那林香儿怎么会有身孕？不知道是不是她猜的那样。 她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顾瑾却不理会她，指伸手一引：“请吧，我不做你的生意，也没有义务为你解惑！” 柳夫人冷哼一声：“将客人赶出门，没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早晚要关门！” 管事听了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东家拦着，他真的要追上去理论一二。 “太气人了，哪有这么说话的！” 顾瑾摇了摇头：“不用管她，反正记着，不做她的生意。” 管事本来还想着不想失了这门生意，在听了她们俩的对话后，侥幸尽去。柳夫人买东西不是因为东西本身好，是因为想要陷害东家。 刚才他就吓了一身冷汗，听到东家发话，他再也不敢招待柳夫人了。 柳夫人这边没有陷害到沈柔，心里有些不爽快。不过她心里有着其他的事情，所以她只是脸色有点难看，上了马车后，她想了一会，吩咐道：“来人，去查一下林香儿！” 关于林香儿私下里跟其他男人来往的事情，其实不算是什么秘密，特意找人去查的话，很快就能查到。 当天夜里，就有人来回禀这件事情，柳夫人本来还在为柳老爷不回房而生气，此时听闻，她顿时笑得前俯后仰的。 等笑够了，她吩咐下人：“记住这件事情不可以往外说！” 林香儿天天在街上转悠，黎夫人看得胆战心惊，非要跟着，还带着两个护卫。婆媳俩在城里也算是一道风景。 外面的都在说，黎家少夫人因为有孕，很得长辈看中。 陆夫人陆老爷训斥一顿后，好像乖顺很多，很久没有闹事。也可能她最近都在忙着给儿子相看，没有空闲。 有时候相看的时候还会特意带上顾瑾，这也是尊重人家女方的表现。 这一日，陆夫人又约了一位胡家姑娘，算是和陆家门当户对。不过呢，胡姑娘是原配嫡出，她母亲出身良好，但是胡夫人平时也在外打点生意，相比之下，陆夫人的出身，就有点拿不出手。所以，陆夫人才想着带着顾瑾一起。 顾瑾想着才和胡家谈了一桩生意，便没有拒绝。她将陆夫人派来的人打发了，快到时间就去了相约的酒楼。 胡夫人带女儿来相看，到底是没有看上陆今宁。不过，她对于顾瑾谈的生意很感兴趣，两人越谈越谈越投机，倒是把陆夫人晾在一边，脸色很是难看。 陆今宁得了和胡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很快就回来了。胡姑娘乖乖的坐在母亲身边，再也不肯和他多说一句。 很明显，这次相看不成了。 陆夫人看着那边相谈甚欢的两人，越看心里不爽快。儿子相看不成，反倒便宜了沈柔。这门婚事看着不成了，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 当即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柔儿，待会回来带一些酒楼里的点心，我喜欢吃。” 说完，也不等顾瑾拒绝，她直接就带着陆今宁走了。 胡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什么脾气！”要用人了就将人请来，用不上了又对人不客气，没这么不要脸的！ 顾瑾好笑的道：“那我待会不给她带。” 胡夫人对此表示一脸惊奇：“那可是你的长辈？你不怕她针对你吗？” 顾瑾偏头想了想：“你说的也对，待会还是给她带一点。” 做生意的人能用银子买一份逍遥，根本就算不得大事。胡夫人转而说起了生意，两人又聊了会才各自分开。 第81章 不贞之人 25 福儿在顾瑾再嫁的时候，她就想江福儿留在沈家，或者她愿意嫁人都话给她找一门合适都亲事，可是福儿不愿意，执意跟着她。 顾瑾也没有强迫她留下，这也算是对沈柔真心以待的人，顾瑾就随着她去了。 顾瑾开了铺子之后，福儿久跟在她身边学东西，最近也学了不少，今日福儿也一起来了。下楼的数据福儿问道：“姑娘，待会真的要费夫人带点心回去吗？” “带啊！”说着顾瑾低头跟福儿说道，直说得她眼睛发亮。 主仆两人站在楼梯上说话，难免会挡着别人。忽然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这楼梯是你家的吗？能不能下去说！” 这声音很不客气，顾瑾回头，就看见了楼梯之上的黎夫人，她身边站着林香儿。 顾瑾时察觉身后无人，才会在楼梯和福儿说话。这会看她俩站的地方，就明白黎夫人在找茬儿。 顾瑾上下打量道；“好巧呢，黎夫人，最近气色不错呢。对了，之前说有一件高兴的事情要和夫人分享来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 黎夫人半信半疑道：“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前几天柳夫人特意跑跑到我的绣坊挑东西，说是要送给你儿媳妇，我当时没有卖给她，她还跟我生气呢。” 说着，顾瑾叹了口气：“不是送上门的生意我不做，是我不敢啊，如果哪天黎少夫人或者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那我岂不是脱不了干系？不卖她东西，也不想枉造杀孽。” 黎夫人闻言脸色剧变：“你怎么会知道她一定会动手？” 顾瑾悠然道：“这里绣坊这么多，为何她偏偏选柳我家？我和她可是有仇的，她专门挑我的东西买，一定是有所图。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黎夫人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嘴上却冷哼一声：“别觉得自己很机灵，也许你多想呢。” “就当我想多了吧，那还请黎少夫人好好保重身体，不该吃的别吃，不该用的别用，免得伤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林香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往后退了两步。黎夫人怕她出事，急忙伸手扶住她。回过神来，沈柔主仆已经飘飘然出了酒楼大门。 正当黎夫人想要探寻沈柔话中之意时，已经有人说到了黎老爷的面前。 黎老爷毕竟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多年，在外面被别人提点了几句，就听懂了别人的弦外之音。他本来不信，但求稳妥，回家后还是立即让人去查证。 在等消息的间隙，黎夫人携林香儿回了府。黎夫人看出黎老爷心不在焉，挥了挥手让林香儿先回房歇着，林香儿还在细想顾瑾的话，只是随意行礼就回去了。 黎夫人上前，好奇的问道：“老爷可是生意上遇到了难事？”她转头一想：“难道是沈柔又针对咱们家了？” 之前那桩生意因为绣娘的大量离开，黎家少赚了一大笔银子，黎老爷因此怄林很久。 黎老爷摆了摆手道：“比这件事情严重多了。” 生意上被针对只是少赚银子而已，如果黎家血脉被混淆，那所有等东西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而且很有可能，儿子真的已经不能再有孩子。 黎老爷在发现沈柔在生意上有意无意的都会针对自家，他也做出了反击，只是效果甚微，还是吃了亏。 在今日之前，他对此事很是恼怒，回家后也会跟妻子抱怨两句。此刻他却顾不上被针对的事情，转头问妻子：“儿子等身子你确定是调理好了？天确定能让女子有孕？” 听他这话，黎夫人一脸莫名其妙，伸手去摸黎老爷的额头：“老爷，你也没有喝酒呀？怎么会说胡话？如果儿子身子没有调理好，那香儿怎么会怀有身孕，我亲自找了几个大夫查证，这事不会有假。” 见妻子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黎老爷心下烦躁，脱口而出：“你怎么能确定她怀的是儿子的血脉呢？” 黎夫人：“……”她怀疑老爷是不是魔怔了。她也心下微惊，但又立马否认，因为她又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 随即她像是说服了自己，振振有词道：“凭林家的身份，他们不敢，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黎老爷怒道：“咱们说生意人，又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辈，还能取人性命？人家怎么就不敢了！” “可林香儿如果有心上人，她也不会同意嫁入咱们家，毕竟这样的话、一旦东窗事发，就是与我们家为敌。”黎夫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老爷，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 黎老爷心里纠结，他其实真心希望林香儿怀的是自己的孙子，但理智告诉他，传言不会空穴来风，且不会无风不起浪。 尤其今日跟他说起这个事情的那个老爷平时不是爱说笑的性子，而且他和黎老爷无冤无仇，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眼看黎老爷不说话，她以为她猜中了，她立即道：“老爷，咱们可不能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了儿媳，有沈柔的前车之鉴，才有了后面这些事情，可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黎老爷忙碌了一日，听说了这个消息，他觉得心力交瘁：“我知道，所以派人先去查证。在这个事情没有查清之前，你千万不要将此事露了痕迹，免得林香儿发现了有了防备。夫人，黎家传承多年的心血，可不能落到一个外人手里。” 黎夫人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事关重大，她哪里能睡得着？ 一整夜辗转难眠，早上送走了黎老爷，她也睡不着了。正好厨房管事来报，说参汤熬好了，要不要给少夫人送一碗。 之前黎成说了他不能生，黎夫人已经绝望。所以自从林香儿有孕，黎夫人无比重视，她想着好不容易能抱上孙子。特意吩咐了大厨房每日变着花样的给林香儿炖汤，一日送几次。 黎夫人听到管事来禀，心里很是复杂，若这个孩子不是黎家血脉，想想就堵心。 第82章 不贞之人 26 “我亲自去瞧瞧她。”真相还没有查出来，不能直接问，那旁敲侧击几句总是可以的吧。 黎夫人到到时候，小夫妻还没有起身，林家身份过于低了，听说婆婆已经到了门口，林香儿赶紧起来迎接：“母亲，今日怎么这么早？” 黎夫人打量着她愈发丰腴的身体，真心觉得哪儿都满意，她笑盈盈答道：“来看看你，还早，让成儿再睡一会，咱娘俩出去逛逛。” 林香儿看婆婆热情不减往日，她心里却略觉得不安，但是婆婆亲自相邀，她又不敢拒绝：“母亲，今日要出门吗？” 黎夫人想了想到：“听说沈柔的铺子里新进了一批料子，那料子在阳光下会发出漂亮的光泽，咱们去瞧瞧，总不能有了新料子，别人都有，咱们还没有见过。” 林香儿哑然：“可是我不太想见她，每次见她都心情不好。” 黎夫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她一来是想像沈柔炫耀一下儿媳的肚子，刺激一下她。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从沈柔那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上次沈柔说有开心的事情分享的时候，那个表情不怀好意。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催促林香儿：“快把汤喝完了去吧。” 林香儿看在眼里，心里有点不安，眼皮直跳。就算要出去逛街，也是中午天气好的时候，现在这么早，许多铺子都还没有开门：“我还没有用早膳······” 黎夫人也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着急，急忙找补：“我就是特意来带你出去吃早膳的，我知道有一家铺子点心特别好吃，你一定会喜欢。” 林香儿又谢过婆婆的贴心，这才磨磨蹭蹭的去换衣服。 顾瑾想不到还可以在这家店里第二次看见她们婆媳，她打量了一下林香儿的肚子：“怀有身孕还来我面前晃，不怕我因为嫉妒出手吗？” 她的话太过一本正经，林香儿有点被吓到，用手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黎夫人看见自家儿媳这般畏缩，尤其还是被沈柔威慑到，心里觉得丢脸：“我带香儿来看看你的新料子。” 顾瑾颔首道：“料子还有的，不过价钱不便宜。” “黎家还不至于料子都买不起，少瞧不起人！”说完，她走到那些会变色的料子面前，用手摸了摸：“这料子小孩子可以用吗？” “可以，我自己也留了一些给孩子做内衫。”顾瑾答道。、 闻言，黎夫人很是惊诧，她几乎是立即就回头，目光落在顾瑾的肚子上：“你能有孩子？” “黎成都能有孩子，为什么我不能？”顾瑾反问道：“大夫只是说了我会比较艰难一些而已，如今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那肯定会怀上孩子的。” 这是事实，不过，她不愿意承认罢了。她讥讽道：“你可以生，陆公子可是不能生的，你这有了孩子他能认？就算被你糊弄住了，陆家也不会认。” “这就不是你该费心的事了。”顾瑾催促道：“不要再摸了，你到底要不要！” 黎夫人又不确定道：“你真的有了身孕？” “不关你的事！”顾瑾说完，就走向了其他的客人，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黎夫人很不平静，她又不是真的为了买料子而来，现在又急于求证沈柔是否真的怀有身孕，让她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儿媳。可是沈柔那边一直没有空闲，陆陆续续不停地有客人到来。还特意有外商来预定料子，都是用马车拉着走的。 她看着以前安静的沈柔，在生意场上长袖善舞，心里颇不是滋味。之前她还取笑过沈柔，为了做生意在铺子里像个陀螺一样的忙个不停。现在才发现，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同的。 顾瑾一出手，就没有不成的生意，管事也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却没有顾瑾的本事。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顾瑾回来喝口茶，才发现黎夫人还没有走，她想快点将人打发。 “还没有定下吗？” 黎夫人在刚才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比如，沈柔是黎家的前儿媳，如果早知道她有这个本事，她早就让她去铺子里帮忙了。 “定下了一些。”黎夫人又招呼林香儿道：“可还有喜欢的？你这肚子一天天大了，料子这些得早些备下，咱家不缺银子，只要你看上的，都可以买。” 顾瑾似笑非笑：“夫人还挺疼爱儿媳，也更疼爱孙子。” “那是我大孙子，我肯定疼！”黎夫人说完就偷瞄沈柔的神色，却一无所获。难道沈柔一点消息也没有？她正想试探两句，却见门口有马车而来，黎老爷身边的随从跳下马车，向她飞奔而来：“夫人，老爷说有急事找您！”他又补充说道：“少夫人也一起。” 竟这般着急和慎重，两人夫妻多年，有什么事情老爷从来都不需要和她商量，现在这般，应该是昨天担忧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林香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不觉得这事与自己有关，更像是黎家有哪位长辈辞世或者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随即她对着黎夫人道：“母亲，咱们先回吧，料子改日再买也可。” 顾瑾也看见了慌张的随从，接话道：“黎少夫人还是多买一些吧，兴许······往后买不到了。” 黎夫人听闻狠狠瞪着她：“你这是何意？” 顾瑾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夫人不必多想。” 黎夫人心底微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瑾颔首道：“知道的！夫人心里应该也是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看在曾经的份上，我奉劝夫人一句，世上之事不完美之事十之八九，夫人不必为此郁结于心，毕竟，你还得想办法抱孙子不是？” 所谓杀人诛心！ 林香儿后知后觉，自己明明过几个月就临盆了，为什么沈柔说婆婆还要想办法抱孙子？想到什么，她脸色发白，这一惊吓之下，她的肚子阵阵抽痛，忍不住伸手捂住肚子，她也确实不想这时候回府，只好对着黎夫人道：“母亲，我肚子好痛，能不能先去看大夫？” 第83章 不贞之人 27 黎夫人猜到这个孩子不是自家血脉，可是万一呢？万一是自家的孩子因为不及时救治而落了胎，先不说老爷会不会怪罪自己，她自己就先怄死。 “让大夫到府里等着！”随从听吩咐飞快的跑了出去。 事实上，请大夫此举是多此一举。因为婆媳俩一回到府里，就有五六个大夫等着在那里，黎老爷坐在上首脸色沉沉，看见林香儿进来，眼神满是凌厉！ 黎夫人对上自家老爷的目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一般，浑身瘫软在地上。还好旁边的婆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她真的要摔在地上。 婆子也不明白，动了胎气的明明是少夫人，为什么备受打击的却是夫人似的？ 黎老爷挥了挥手：“给她把脉！”说完那几个大夫就轮番上前给林香儿把脉。 到这时候，林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心里很慌，但是她反抗不了，只能如提线木偶般让他们摆布。把完脉，几个大夫一致说辞就是，少夫人在新婚那几日怀的孩子。 黎老爷闭了闭眼：“送大夫出门，记得付诊金！” 管事明白，大夫出诊付诊金是正常流程，老爷特意的叮嘱了要付诊金，那就是给封口费。毕竟，在夫人回府之前，已经请这几个大夫给公子把脉，说公子身子还需要调理，暂时不能让女子有孕。 既然公子不能让女子有孕，那少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从哪里来的？ 不管从哪里来，反正不可能是自家公子的。管事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听得黎老爷吩咐，他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并且准备在回来时候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活干，能磨蹭一下更好，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今天不回来了。 黎成面色苍白，始终闭着眼睛，没有看林香儿一眼。 黎老爷本来有正事，是之前就定下了今天要约见外地来的客商。他一得到消息，连见面都往后推了，赶紧回来。此刻，他目光阴沉的看着林香儿：“解释一下吧！” 林香儿心里很慌，嘴上却道：“父亲，儿媳不大明白，您是什么意思。” “少装蒜！”黎老爷一激动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林香儿本来胆子就不大，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边上的丫鬟看她可怜，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去扶她，因为自少夫人有孕，上面吩咐过，不能让她受伤，即使她摔了，其他人也要给她做肉垫。 “不准扶！都给我出去！”黎老爷怒吼道。 怒成这个样子，别说小丫鬟，就是府上的老人都没有见过几次。黎夫人吓得心肝都颤了颤：“老爷，不要动怒，小心身子······” “我还要怎么好好说！全部给我滚出去！”黎老爷气得浑身发抖。 下人们因为他这一声吼，急忙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很快，屋子里就剩下坐着的一家三口，和倒在地上的林香儿。 林香儿此时很害怕，她对着黎成道：“相公，我肚子好痛······”可是黎成并没有看她。 她看着平日对她还算温柔有耐心的夫君，此时闭着双眼，面色苍白的在一边不看她，她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隐瞒的真相被发现了。 “夫君······” 黎成突然睁开眼睛，对着她吼道：“你的夫君另有其人，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夫君！” 她最后一丝侥幸尽去：“夫君，你听我解释！” 黎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有什么好说的，我且问你，你要老实回答，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是！”即使不是，也不能承认啊。像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根本容不得欺骗，不然自己娘家承受不住黎家的怒火。 本身胆子就不大的人，现在浑身抖得厉害，刚才的肚子痛是假的。现在一紧张，肚子真的痛了。她脸色越来越白，跪坐不住，直接痛的倒在地上：“我是真的肚子痛，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 “老爷，要不还是先找一个大夫吧，万一又有误会……”黎夫人是真的被折腾怕了，就想着先留下这个孩子，确定和黎家无关，再受收拾不迟。 可是黎老爷已经派人查过，林香儿确实有一个心上人，两人已经来往了两年，因为他家实在太穷，给不起聘礼，所以两人才会私底下见面。在黎家定亲后，两人还私底下见了几次面。 这也罢了，刚刚的大夫明明都已经诊过脉，儿子的身子还没有调理好，他还怕城里的大夫靠不住被人收买，特意让人到郊外请了两位大夫。难道郊外的大夫也被别人未卜先知收买了？他认为自家妹妹还没有那么手眼通天。 “我已经派人去请你爹娘来，如果他们愿意保住你的孩子，自然愿意给你请大夫，现在不要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看着就烦！”黎老爷没好气的吼道，他都快要维持不了自己的礼仪仪态。 林香儿浑身颤抖着，哀求道：“夫君，求你给我找个大夫，这个孩子不能出事·····” 黎成一脸冷漠：“我此生最恨别人骗我！”越想越气，他忍不住上前给了林香儿一巴掌：“既然你有心上人，为何又要答应我家求亲，欺骗于我！” 若从头到尾没有孩子，他还不会有那么难受，有了孩子，然后还不是他的血脉，既有了希望，又失望，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香儿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倒在地，等再抬起头时，一边脸颊红肿不堪，嘴角流血不止。她身子愈发抖得厉害：“我······我有什么办法······他们非要逼着我嫁人······可人的心意又由不得自己······活着太难，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起身，朝柱子撞了过去。 这屋中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下人刚刚又被黎老爷吼了出去。离得最近的黎成又刚受了打击，心头又满心愤怒，整个人浑浑噩噩，反应比平时要慢上许多，等他下意识的想要拉住那边的女子，她已经软软的滑落在地上，额头一片红肿，还流出了血来。 第84章 不贞之人 28 眼瞅着事情弄成这个样子，黎老爷豁然起身，吩咐道：“来人！给她找个大夫来包扎！”自家被人欺骗，还是子嗣这样重要的事情，他心头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但是也不能明着把人弄死。 大夫还未走远，很快管事就请了两位回来，给林香儿包扎，等包扎好以后，林家人就到了。 他们从头到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进了黎府，看见奄奄一息的女儿，夫妻俩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前些日子才听说了黎家很是看重自家女儿的这一胎，还是在黎成身子虚弱得情况，女儿怀了黎家血脉，按道理说不应该这样。 他们本来还打算借着黎家的关系，新开一家铺子，到时候自家就能获取更多的好处，开铺子的钱自然是问黎家借。自家女儿都给黎家延续血脉了，那给多少好处，都是他们应得的。 林母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急忙上前喊人，见她不醒，试图摇醒她。 大夫赶紧制止，在一旁提醒道：“头受伤了不能这么摇，不然会更严重。” 林母闻言，急忙住了手，转头问大夫：“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只要能醒来，就没有大问题，但是能不能醒，看天意。”对于这种试图混淆别人血脉的事情，大夫没有给他们好脸色，说完背着药箱就要离开。却被林母一把抓住手臂：“大夫，那我女儿腹中的胎儿……” 大夫没好气的道：“她自己都不一定醒的过来，孩子……不要拉拉扯扯，我还有事情！”说完他向黎家夫妻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林父在一旁冷眼瞧着，发现了黎家夫妻今日对自家不同的态度。婚事讲究门当户对，他们和黎家当初因为特殊原因结亲，林家自己心里清楚，对着这样到亲家，自家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至少，能够让别人客客气气的对待那就是白日做梦。 因此，他从未期待过被亲家以礼相待。 不过，黎家人特别会做人，从未让他自己觉得被怠慢。可是今日不同，黎老爷自始自终都没有起身相迎，而且进门到现在说话都硬邦邦的，更别说是说一句好听的话。 林父壮着胆子问道：“亲家，到底出了何事？香儿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她是怀有身孕的人，边上都没有人伺候着吗？这偌大的黎家怎么就没人发现她受这么重的伤？” “你女儿腹中的孩子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黎家血脉。”黎老爷脸色淡淡：“她被揭穿后，自觉无颜面对我们，便想触柱而亡。你们一家都没有拦住。” 闻言，林父看着女儿都目光满脸不成钢，有些事情，别人不知情，自家是知道的，但是一旦丢了这么好的亲家，再去哪里找？ 不过，还有机会补救。反正不能责备女儿，也绝不能承认这个事情。 “亲家，你这话时什么意思？你这话好像说得我女儿偷人似的，她嫁人后可是连家都很少回，过门之前我们也没有发现她与其他人有所来往……” 黎老爷就知道他们会死鸭子嘴硬，刚刚的林香儿如此，现在林付也如此。他懒得多言，直接叫管事把查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着管事都叙述，林家夫妻两的脸色越来越沉，因为他们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他们根本不敢面对黎家夫妻的目光。 更糟糕的是，黎成不能生是真的，不然凭着黎家对这个孩子的重视，都不会弄成如今这个样子， 这当面对峙了，可就一点回旋到余地都没有了。 林母被吓坏了，她没有想到一向胆小的女儿，会与人有孕后将此事摁在黎家的头上，就不能将孩子悄悄拿掉吗？ 现在倒好，弄得好像是林家人故意弄了个奸夫，想要混淆黎家血脉一样。想到此，如果黎家将女儿告上公堂，整个林家都别想脱身。 她看向昏迷的女儿，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黎老爷看他二人沉默，摆了摆手：“你们将人带走吧，看了你们都烦，到时候咱们公堂上见！” 他没有想着上公堂，只是他不想轻易放过林家，也正在气头上，无论做什么都是不够理智。他只想让他们先滚，不然她怕自己下手太重，会卷入官司。 林父不甘心丢掉这样一门亲家，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有了主意：“亲家息怒。这事还的从长计议。”他又看向黎成：“我是很喜欢你这个女婿的，香儿当初就是太年轻，单纯好骗，才会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来，人这一辈子，都会犯错，你看能不能……” 林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黎成吼道：“我就活该被她骗是吧！给我滚！我不会原谅她的！” 林父被打断了话也不敢生气，只能好言道：“你先听我说完，若是没有道理，再来将我们赶出去也不迟。” 此话一出，黎老爷就没有出声，显然被他的话吸引，想要听一听他有什么办法。 没有出声赶人，就是默认了，林父心下松了一口气。 林母并不轻松，她怕男人一个没有劝好，让全家都沦为阶下囚。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放在身侧的手里已经沁满汗水。 林父沉吟道：“当初咱们两家结亲，在坐的都清楚，是因为女婿不能生孩子。身为男子，因为身有隐疾，到底说不好听。亲家，你看能不能这样，咱们先将孩子生下来，就当他是黎家的孩子，若是以后女婿有了其他的孩子，再将他送走。” 若是真的没有孩子，黎家可以拿这个孩子当做亲生的，因为像黎家这样的门楣，不能没有子嗣。 黎老爷若有所思。 黎夫人忍不住起身呵斥：“忒不要脸！你们家可真会算计，让自己女儿生下一个野种，当做黎家血脉，意图接收我黎家几辈子攒下来的家财。你们想的美！” 黎成的脸色阴沉：“我绝不会养野种！哪怕因为没有子嗣被人笑话，我也认了！” 第85章 不贞之人 29 其实黎成很不甘心，甚至是恨林香儿的。他本来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能生的事实，不然不会做出借种生子的事情。林香儿可恶就可恶在给了他希望，然后希望又破灭，几乎将他踩到泥里面，他怎能不恨。 这种情况下，还想让他养着这个孩子，让他以后接手黎家的一切，那是绝无可能！ 这种事情只有到自己头上才会难过，黎老爷稍微好一点。毕竟他常年在做生意，见过的世面多，所以纵使心里怒气冲天，他也没有想到把林家人置于死地，只是将人送走。 其实，刚刚林父的提议还算靠谱，有了这个孩子，流言自然不攻自破，即使众人怀疑，也不敢说到他们面前。但是他看到妻儿这么抵触，他也不想留着林香儿，转头吩咐管事：“来人，送他们出去！” 林父还想要挽回，但是看见黎家人的态度，知道不能将人惹恼，连忙连番道歉，然后和妻子扶着昏迷的女儿，跌跌撞撞的离开。 刚回到家不久，夫妻俩扶着昏迷中的林香儿，还没来得及把她弄醒，就发现自家着火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会突然着火？反应过来的夫妻俩，连忙拿着水桶和盆去灭火。走到门口，还能闻到空气中火油的味道，他们来不及多想，先灭火再说。 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个时辰，才把火全部扑灭。幸好是发现的早，也没有烧到隔壁邻居。两人刚松了一口气，又有人登门。 来人是小四刚刚定下的未来岳家，不分青红皂白，进门丢下婚书就走，说是高攀不起。怎么个高攀不起，一个字都没有说。 夫妻二人弄得灰头土脸，累的瘫软在地，还好家里的人今天都不在，不然指不定还有一些人员伤亡。 “不能这么下去，还是要想法子求情，今日这火来的蹊跷，肯定是有人故意······”林母来了精神，猜测道。 “住口！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林父呵斥道。两人住的地方不大，隔壁的邻居帮忙灭完火，还在门外议论此事，若是声音大一点，兴许就会被别人听了去。 林母委屈不已：“咱们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说都不能说了？好在是白天，若是在夜里，说不准全家都会葬身火海！” 听了这话，林父也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事情很严重，得立即想法子求情，他叹了一口气问林母：“你有什么好主意？” 林母一脸茫然：“找人说和？”说来容易，林黎两家本身就门不当户不对，平时是说话都够不上的人，怎么找人说情？ 等二人都坐的腿都发麻，林母试探着问：“那沈柔……咱们勉强认识，听香儿是亲家经常在她手里吃瘪，若是她愿意帮忙，应该有点希望。” 其实她也知道沈柔和黎家的恩怨，但是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只能尽量试试了。 林父听到她的提议，也觉得有诸多不妥，但是，除了沈柔也没有合适的人了。 林母说干就干：“我这就去找她！” “能进得去吗？她现在在陆家，高门大院，咱们不一定能进去。”林父也跟着她一起。 能不能进去都要抢试一试，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所以，顾瑾还在铺子里，就等到了林家夫妻。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林母憔悴的面容，顾瑾面色淡淡：“看你们也不是来买东西的，找我有事？” 林家夫妻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听沈柔问，赶紧回道：“香儿做错了事，黎家发了怒，不肯原谅，能不能请你帮忙说和一二？” “他们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听我的话。”说完顾瑾又好奇道：“你女儿做了什么错事？” 与人私会，珠胎暗结，还想趁机混淆黎家血脉……哪一件说出来都是不可原谅的错事，他们说不出口。 过了一会，林母尴尬的开口：“听说黎老爷挺给你面子的，实不相瞒，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调解好，我们家就会倒大霉！只要你愿意救我们这一次，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顾瑾疑惑：“最多就是做不了姻亲，会倒什么大霉？” 林父叹了口气道：“刚刚我们家院子着火了，险先酿成大祸，我还在其中闻到火油的味道。” 黎家胆子还挺大！ 顾瑾一脸惊讶：“有这种事？” 林家夫妻立马点点头：“所以还请你帮帮忙，我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尴尬，但是我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你千万要帮帮我们！” “可是他们很讨厌我，大概我也见不到他们的面，即便见面也是话不投机。你们要是找我求情，说不定他们会更恨你们。”顾瑾淡漠的说道。 她想了想又继续道：“关于有人放火这件事情，黎家是不会承认的，再说，你们凭什么认定是黎家做的，万一是意外呢？可有证据？” 林家夫妻面面相觑，林父笃定道：@可是我们没有得罪其他人，只有黎家！” 顾瑾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林家夫妻当然没有证据，因为这只是他们俩的猜测。都觉得是黎老爷气不过之下，派人动的手。 放火这种事情，若是在偏僻的郊外，还有可能伤人。但是这事发生在白天，还是闹市区，他们俩觉得黎老爷只是想吓唬他们，但是谁知道下次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林母满脸哀求：“你就帮帮我们吧！” “我帮不了你们，当初我有提醒过你们退了这门亲事，可那时候你们不信，还生了我的气……” 林母以为她还记恨之前她们的不客气，急忙到：“是我不识好人心，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说着，就要弯腰行礼。 顾瑾伸手将她拦住：“这不是道歉的事情，我不缺你的道歉。正如你当日不听我的劝告，现在我也不想听你的吩咐。不说我和黎家人那些恩怨，我们今生都会相看两厌。我现如今自己的铺子还忙不完呢，且管不了你们！” 第86章 不贞之人 30 林家夫妻还想要纠缠，但是顾瑾身边有很多护卫，尤其还在铺子里，他们也不敢多闹，只能失望的离开。 黎夫人大概私底下找人盯着林家人，很快他就带着人来找顾瑾。 “沈柔，你不要多管闲事！” 顾瑾觉得怎么谁都来找她，难道是因为她天天守在铺子里的原因，容易被讨厌的人堵着，看来还是该歇息就歇息。 “我且没有空管！但是听说了你家的事情，我一高兴，多吃了半碗饭。”顾瑾笑盈盈的说道。 “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知道为什么不给我们通知一声？任别人欺骗我们！”黎夫人生气的道。 “知不知道，结果都一样，更何况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仇怨，你为何要通知你？你不要给我摆脸色，有本事去找那个让黎家断子绝孙的人去啊！”顾瑾好笑的道。 黎夫人早已经对小姑子恨之入骨，但现在家中事多，她还没有来得及闹上门去， “总之，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黎夫人撂下狠话，就带人离开了。 “站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顾瑾呵斥道。 她语气严肃，黎夫人有点被吓住：“怎么，沈柔你要强买强卖吗？这还在大街上，世上还有没有王法？” “我铺子里面的东西不愁卖。”顾瑾上前：“叫住你，只是想问一下，林家说有人纵火，你知道吗？那个人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这种事要讲证据的，污蔑人是要入罪的。”黎夫人想也不想的否认道。 顾瑾拍手：“也是，世上是讲王法的地方，不如你告一告，咱们去公堂上分辩一二？” 此话一出，黎夫人狠狠瞪一眼顾瑾，飞快的带着人离开了，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顾瑾冷哼一声。 而陆今安这边，他的心愿是有自己的孩子，不让继母的算计得逞。 如今两人身子调理得差不多，已于常人无异，只是还要坚持喝药。 于是，顾瑾很快就有了身孕，两人并没有瞒着，陆夫人也很快得到消息。 她听到管事禀告，满脸不可置信：“你说大少夫人可能怀了身孕？” “是，因为大少夫人想要吃酸黄瓜。”厨房的管事娘子听到这个消息立即来禀告，想到要得到的赏银，她兴奋的道：“听说公子待会还要亲自下厨给少夫人炖汤呢。” 陆今安从小体弱，不会做什么粗活，都能让他洗手作羹汤，那沈柔应该是真的怀孕了，他愿意改变。 陆夫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胡乱猜测的人，有了上次的事情，她又怕陆今安拒绝枉费了她这番心意。到时候目的达不成，还会被气一场。 所以她想了个主意，特意现在陆老爷要回来的时辰，吩咐道：“来人，我舅母突发恶疾，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发现，而重病不治。去请一个大夫来给全府的人请平安脉。” 陆老爷忙碌了一天，特别疲惫。此事大夫进府，他不想过问。不过，陆夫人那个救母突发恶疾是真的，他也不想自己身体有什么病症，当下也没有拒绝。 大夫帮陆老爷把了脉，说他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太过劳累，需要喝药调理一下。 陆老爷认真记下了，却又听陆夫人在旁边说要给全府诊脉，他一开始没有多想，以为妻子死好意。 又听到她特意提及长子及儿媳，陆老爷都没有察觉到什么。等陆今安二人姗姗来迟，他还不太高兴：“今安，你整天无所事事，怎么来的这么晚？”陆今安说道：“管事来的时候我的药刚刚好，又不好错过了喝药的时辰，只好来晚了一点。”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陆老爷又不好斥责他，只是挥了挥手让大夫诊脉。 陆今安身子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只是继续喝药就可以。顾瑾的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大夫说药都不用喝。 等大夫看完，陆夫人在旁边插嘴：“柔儿最近总是喜欢吃酸的，也没有问题吗？” 女子喜酸，又是正当有孕的年纪，经陆夫人一说，大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重新坐下来细细把脉，过了好一会说道：“月份尚浅，还不怎么确定，得再过半个月才看得出来。” 虽然大夫没有给出准话，但是这样一说，基本上是已经确定沈柔怀了身孕。听到大夫此话，陆老爷先是一愣，随即大喜，他当即大手一挥：“来人！赏！”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长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现在他身子调理好，还即将有孩子，怎么能不高兴？ 陆今安阻止道：“爹，孩子还未满三月，不宜大肆宣扬。” “看我，昏了头了，那传话下去，等孩子平安落地，所有人赏三个月月钱。”陆老爷高兴的说道。 旁边的陆夫人脸色难看：“确定怀孕了吗？” 大夫一脸为难：“还不太确定，但是有七成把握。” 陆夫人又听闻陆老爷说要涨月钱的话，满脸不赞同：“老爷，不好开这个先例的。家里孩子那么多，等以后他们有孩子了，都要赏月钱的话，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这不一样，这个孩子是我陆家第一个孙子。”说完陆老爷亲自打赏了大夫，又派管事将大夫送出了院子。 这时候，陆老爷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就回想起妻子说要给全府请平安脉的事情，她肯定是因为察觉儿媳怀有身孕，故意安排了此事。都是一家人，直说不好吗？非得弯弯绕绕。 不过陆老爷即将抱孙子，他就压下了心底那点不愉快，想着过后再提点一二。 陆夫人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只勉强道：“今安，大夫都说了你体弱不能生孩子，所以我特意给你聘了柔儿······让你们凑一对，只求你以后有伴，没想到这都能有身孕，果然是老天垂帘呢。” “这都是老天有眼，不希望我们太苦。”陆今安说到这里，对着陆夫人行了一礼：“还多谢夫人为我聘了柔儿，今安不胜感激！” 第87章 不贞之人 31 陆夫人差点怄死，要是知道沈柔能生孩子，她打死也不会给他聘沈柔。换一个儿媳妇，估计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但是好多大夫都说沈柔不能生，她这是骗婚！陆夫人要被自己气死了。 她一抬头，就对上自家老爷阴沉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不敢说话。 陆老爷转头面对儿媳，柔和的给她说：“今安媳妇，你有什么想吃的，到时候吩咐厨房给你做。”陆老爷如今是看沈柔怎么看怎么满意。 陆夫人在旁边弱弱的说道：“老爷，许多大夫都说柔儿不能生······” 顾瑾挑眉：“夫人的意思是说我偷人了？” 陆夫人察觉到自家老爷目光不善，硬着头皮道：“你天天往外面跑，而且有黎夫人的那些说辞，事关子嗣，还是谨慎一些好······” 陆夫人一开始还有点心虚，到时候越说越有底气。沈柔之前因为子嗣的事情，闹过两场乌龙，但是她确实身子弱，被怀疑也正常。 “住口！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算账！这件事不准再提！”陆老爷呵斥道。 陆老爷虽然心里也犯嘀咕，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儿媳，且不说二人的感情，就看沈柔嫁进来后陆家得到的好处。而且会做生意的人都是聪明人，她知道怎么选择对她自己好。 再说，自己儿子只是身子弱一点，又不是脑子不好，他还会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陆夫人不敢与他争执，低声说道：“我又没有说错······这世上许多正常男女想要孩子都很艰难，更何况他们俩身子弱，而且成亲不久。” 陆今安脸色漠然的说道：“总之，我没有孩子，夫人就高兴了？再往不好了说，就凭柔儿对我的好，即使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以后也会抚养他长大成人。” 陆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陆老爷则压根不相信儿媳外面有人：“你这个孩子，说什么呢，你媳妇要生气了。” 请了一次平安脉，陆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自家大少夫人有了身孕，这件事情很快传了出去。而且陆家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黎夫人最近特别烦躁，儿子因为林香儿的事情，变得颓废不已，整天借酒消愁，就没有清醒的时候。他还不许别人给他收拾，把自己弄得像个乞丐一样。他真的怕儿子从此一蹶不振，甚至会寻了短见。 她就是在这种时候听闻了沈柔怀了身孕，她气得当场砸了一套茶具：“肯定是假的！” 前来禀告的婆子心里特别害怕，但是没有办法，她们几个人猜拳，谁输了谁来，她正好输了。她此时只想快点说完此事：“应该是真的，听说自从沈姑娘有孕之后，陆公子随时陪在身边，就连她的安胎药也是陆老爷身边的管事亲自端了过去，像是对这个孩子很是重视。” 其实黎夫人也明白，能够让这个消息传出来，就说明沈柔是真的怀了身孕。毕竟，像陆家这样有名有姓的人家，容不得别人议论。 听到婆子还特意强调，她气得又砸了一个花瓶：“不用你特意说！”婆子看她发脾气，飞快行礼告退。 黎夫人越想越气，甚至说道：“当初堕胎药就应该给她下重一点！我儿不能生，她如今倒好！” 黎成喝得醉醺醺的瘫软在地上，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他想要爬起来喝一口水，却发现一动就浑身酸痛，只能慢慢爬起来，在他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间有话传来。 “真有孩子了？” “可不是么，夫人气得砸了好多东西。现在管事正在开库房挑好的摆件送过去呢” 另一个又说道：“那应该是真的，夫人都气成这个样子了。可是不是说她不能生了吗，况且陆家公子也体弱，都这样了两人还能生，也是件奇事。” “老天有眼呗，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嫁进来，名声毁了，身子也差点毁了，还差点被污蔑与人有染。她再嫁还能再寻得良人，所以平时还是不要做坏事，老天爷看着呢。” 黎成恍惚听着，向着外面大吼一声：“给我滚进来！”外面的几人听到黎成的怒吼，吓得立即消声，然后几人推开门进来，看见撑在椅子那里的人，几人面面相觑，愣了一下才上前扶起他。 黎成推开他们，问道：“你们刚才说谁有了身孕？” 几人推脱不得，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陆家大少夫人。” 黎成胡子拉碴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冷笑一声：“沈柔有了身孕？真的？” 几人点了点头，答道：“我们听到的是这样，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 黎成努力挣扎起来，起到一半又摔倒在地上，他最近都浑浑噩噩，没有什么力气，嘴里还一直嘟囔着：“怎么我就不能让女子有孕呢？” 没有人敢回答他，只是把他扶在椅子上，就听他吩咐：“给我拿碗醒酒汤来！” 醒酒汤下肚，他清醒了许多。他一连喝了两碗，又命人送了热水，洗漱过后，略微整理一番，又恢复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不带任何人，自己悄悄出了府门。不说黎家人发现他消失之后如何紧张，黎夫人又如何焦急的派人寻找，他自己一个人去了陆家。 很不巧的是，他到的时候，门房的告知他沈柔去铺子了。他一时恍惚，印象中的沈柔，从来都是话少且温柔，从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但是他又迫切的想要见一见沈柔。 黎成回过神来，给了门房一些银子，打听到了沈柔如今在哪个铺子，就立刻找了马车过去。 顾瑾本来就不是当下的柔弱女子，她觉得有孕后也该和平时无异，可以正常招呼客人。陆今安也陪在她旁边，时不时还给她投喂一些食物。她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作微顿，顺着他的视线，她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黎成，正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顾瑾又咬了一口，陆今安回过神，将点心喂到她嘴里，笑道：“黎公子，都是生意人，别杵在门口，你这做法可不地道。” 第88章 不贞之人 32 黎成不是来找茬的，她这些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听到陆今安的话，他勉强回过神来，缓步进门的同时，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顾瑾的肚子。 “沈姑娘，我听说你有身孕了，是真的吗？” 顾瑾闻言点点头：“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她又不打算隐瞒。 “府城都传遍了。”黎成面色复杂：“我以为我们一样。” 顾瑾扬眉：“确实一样，之前你的妻子怀有身孕，现在我也有了孩子。” 黎成：“……”扎心！ 林香儿那个相好都已经找到了，她也承认了。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听的，就算他想自欺欺人也不行。 “林香儿偷人，她对不起我！” 顾瑾颔首：“这事我听说过，我还听说林家的院子被别人点了，他们家怕被你们报复，还想来找我说和，我拒绝了。这事，是你家做的吗？” 黎成闻言满脸惊诧，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当然了，即使是他爹娘做的，他也不能承认，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往身上揽。 “别胡说！我找你有点事情。”说完他看了看陆今安。然后发现陆今安动都没有动一下。 还没有等她继续询问，门口就又来了一批客人要定料子，顾瑾起身介绍料子去了。 黎成就在一旁等着，等到顾瑾送走了客人，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沈姑娘，我想问之前给你调理身体的大夫在哪里？” 既然能让两个体弱的人有孕，那他应该也可以康复。 但是顾瑾他们喝的药是顾瑾亲自调配，说是被别的大夫救治，只是想遮掩一二，她当然不会帮黎成。 “是那边心和堂的薛大夫，你去找他治吧。但是，治病也讲究缘分的，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点！”黎成怒道。 顾瑾冷哼道：“实话实说而已，不爱听就不要来找我！又不是我让你来的！滚！真是看见你们黎家人就烦！” 说着，她因为怀孕的缘故，险些吐了出来。 看她这个样子，黎成脸都黑了。 陆今安急忙给顾瑾倒了一杯水，担忧的的道：“你没事吧！喝一口水压一下！”他又望向黎成：“你能不能走？千万别来了，没看见柔儿看见你都想吐了吗？” 黎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只能脸色铁青的问道：“真的是薛大夫？” 陆今安颔首：“是呢，你快去吧。” 黎成被别人赶走，面上下不来，还想再争论几句。奈何那夫妻俩根本不看他，他只能不甘心的走了。 心和堂的薛大夫是个名医，有很多人都排队找他看病。黎成今日自己单独出来，只能自己上前询问，等问清楚了这么长的队伍都是找薛大夫的，他瞬间有想掉头的冲动。 但是他太想要孩子了。 身为男人，没有自己的子嗣，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现在都不敢听外面的人议论自己的话。 可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己排过队。需要什么东西，都会有人捧到面前。所以等是不可能等的，他在身上掏银子，想要买前面那个人的位置。 但是他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刚刚陆家的门房，一时间，他掏不出银子来。 他想着，等黎家人找来，肯定就会有银子了。这样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黎成都快看到大夫了，黎家的下人才姗姗来迟。 黎成已经等得不耐烦：“怎么这么久才来！” 找到他的下人听到他这话，顿时委屈不已，明明是公子自己跑出来的，还嫌弃我们来的慢。但是，找到了就好，就不用面对夫人的怒火了。 “公子，夫人正到处找你，要不咱们先回府？” 黎成示意了一下下人：“去买一下前面的位置，我要看大夫。” 有银子好办事，愿意排队之人都是穷苦之人，银子给够了之后，黎成成功的排到了前面。 薛大夫忙到一口水都没有空喝，抬眼间看见面前又换了一个人，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面前的年轻公子满是戾气，又看他满眼期待，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大夫，我身患暗疾，看过了不少大夫，他们都觉得束手无策，你看我还有得治吗？” 薛大夫细细把脉，然后摇了摇头道：“伤得太重，十年之内看不到成效。” 再熬十年，可谓是机会渺茫，甚至可以说没有。黎成一时接受不了：“可是陆公子身子那么弱，您也能治好，为何我不能？” 薛大夫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来他这里求医，大多是为了子嗣，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他当然也听说了。虽然生意都想做名医，但是有些功劳不能乱认。 不然牛皮吹破了是会遭殃的，他稍作迟疑，还是决定说实话：“他们俩只是各自拿了几副药而已。” 闻言，黎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夫妻俩骗了，沈柔没有给他说实话。他们喝的药应该不是这个大夫配的，治好他们的另有其人。 抱着希望而来，等了这么久，还被人涮了一道。黎成怒火中烧，豁然起身，大步离开。 “沈柔，你给我出来！” 顾瑾正在接待客人，闻言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和客人攀谈，直到客人带了两匹料子满意离开，她才将目光看向门口的气急败坏黎成的身上。 “我出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她说完又转头吩咐管事：“去衙门报个官，这些人一天天的没完没了，都跑来闹事，生意还做不做了！” 管事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黎成还在盛怒当中，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沈柔，给你配药的分明另有其人，你骗了我！” 顾瑾颔首道：“我是骗了你。” 黎成听了她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我杀了你！”说着就要扑向顾瑾。 顾瑾往后退了一步，故作害怕的摸了摸双臂：“我胆子小，你最好不要吓我！那么多人都听到你要杀我，我要是出事了，肯定是你干的！” 第89章 不贞之人 33 然后她看了一眼黎成继续说：“话说，前两天我还听林家人说是你们家人点了他们家院子，原先我还以为他们污蔑你们，现在看来，这事是真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 黎成也是气急了才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杀了她。 “沈柔，咱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之前我对不起你，我们黎家也给了补偿，你总是拿以前的事为难我们，污蔑我们，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顾瑾一脸莫名：“出了你黎家的门，我就已经忘记了，一直是你们上门找茬，不是你娘就是你，难道我要避着你家走吗？我总不能不做生意吧？” 黎成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关系，脑子经常不太清醒，经常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话。但是他知道多说多错，而且沈柔牙尖嘴利，他一定说不过她。 他的理智在这一刻多少回来了一点：“我就想知道是谁治好了你们夫妻，给我说实话，不要骗我来行么？” “我就是在薛大夫那里拿了几副药就好了，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顾瑾看着远处走来的陆今安，说道：“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吃午饭！还有，衙门的人快来了。” 闻言，他才发现刚刚说话之前旁边的那个管事已经不在。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想去衙门：“沈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明明是你黎家不放过我，女子有孕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在你们家眼里，我有了身孕就是十恶不赦的事情，我还想问一下，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算我求你。”顾瑾说完，接过陆今安手里递过来的吃食。 黎成心中十分嫉妒，凭什么同样是体弱，陆今安就能有孩子？而且曾经温柔的妻子对自己就像看仇人，对着陆今安眼神却很温柔。 他顿时脱口而出：“陆公子，你了解沈柔吗？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陆今安正准备扶着顾瑾进去，听他这话，头也不抬：“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说完她扶着顾瑾坐下，又转身出来：“我只知道如果谁欺负她了，就是欺负我！” 他不等黎成反应，揪着黎成的衣领就把他摔倒在地。黎成想要挣扎，可是他最近颓废了很久而且他本身力气就不大，根本不是陆今安的对手，只有挨打的份。直到身上剧痛传来，才想起了上一次被打的情形。 陆今安虽然看着体弱，但是打人专门挑痛的地方打，所以几息下来，黎成已经鼻青脸肿。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句话是有道理的，黎成已经后悔今日登门。 他再也忍不住，对着旁边看热闹的人吼道：“你们快拉开他，要出人命了！” 陆今安在旁边振振有词：“这个混账经常来铺子里面闹事，怎么劝都不肯走，我只好动手了。”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有人在门口闹事，多少会影响一些口碑，但是夫妻俩经常与人为善，还常常按便宜的价格卖东西给贫困的人，所以他们会打人，那肯定是被逼急了才如此。 很快，衙门的人到了，陆今安在他们到的时候就住了手。彼时，黎成已经鼻青脸肿，浑身瘫软在地，别说还手了，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官差看见人被打成这样，有些无语：“打人是要入罪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陆今安特别的乖巧，没有争辩，没有拒绝。见此，官差对他的态度好了一点。 在两人被官差带来的路上，陆今安已经和官差大概说了一下情况，着重强调了一下黎成上门找茬，还出言不逊，他出于保护妻子，迫于无奈才动的手。 黎成被打成这个样子，他家的下人想要上前护主，却被拦在外面近不得身，他只好派人回黎家报信。 两人打架这件事情闹得挺大的，几乎是两人刚到衙门，黎家夫妻就赶到了。 看着伤势严重的儿子，黎夫人整个人都要疯了，她对着顾瑾吼道：“沈柔，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事我跟你没完！” 顾瑾笑道：“是他自己上门找茬，我夫君才会打他！这怨不得别人。” 陆今安也说道：“是你自己不管好儿子，我只好代劳了。” 等大人出来，陆今安认错态度良好，就提出和解，并且愿意赔偿。 黎成怒道：“我不接受他的道歉！我不同意和解，我不缺他那点银子！打人触犯法律，请打人按律处置。” 大人颇有些无奈：“是你先到铺子闹事，影响铺子的生意，按理来说你也要入罪。” 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黎家拿了赔偿的银子，然后和解。 对于黎老爷来说，儿子去前面的妻子那里闹事，然后被人家的夫君揍了一顿，还闹到了公堂上，说到底是不好听，他也觉得丢脸。在他看来，面子比银子要紧。 于是，在大人的调解下，这事情不了了之。 这是耽搁了大半天，等到出衙门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两家人在大人面前都还和和气气的，一出了衙门，都各自把头扭了另一边，招呼都没有打，就各自回家。 回到陆家，管事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说是老爷有请。 进了门来，陆夫人最先发难：“今安，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打人！” 陆老爷也一脸不赞同：“如果传出去了，咱们家还怎么见人？” 陆今安振振有词道：“爹，别人都欺负上门了，如果我还不还击，那才会被别人笑话！他们家一次次的上门找茬，分明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分明就是嫉妒，明明就是他自己不能生，才看不惯我和柔儿有孩子。” 提及孩子，陆老爷脸色稍缓：“那也不该动手打人！” “有时候不是我自己想打人，是人家自己撞上来的，那有人走在路上，还有飞来横祸的呢，儿子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陆今安一脸严肃的道。 陆夫人听他言语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起身呵斥道：“你爹听说你有事情就立即赶回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90章 不贞之人 34 她侧头看向陆老爷：“老爷，今安胆大妄为，应该请家法！” 陆老爷揉了揉眉心，儿子身子弱，最近才好转一点，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今安，往后不要再闹事，带你媳妇回去休息吧。”说着想到什么，他又叮嘱道：“记得给她找个大夫把把脉，别被吓着了才好。” 陆夫人：“······” 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夫妻两个离开，心里不甘心：“老爷，孩子不是你这么宠的！前些年，今宁在外面惹事，回来你可是请了家法，打了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陆老爷淡漠的看着她：“你想说我偏心？今宁为什么挨打？他和别人争花娘，不说其他的，他为了一个女人和别人争风吃醋就该打。再说，他身子康健，打了几下而已，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 陆夫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道理。陆今安身子弱不能打，自己儿子皮实，就能随便打？ “老爷！” 陆老爷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豁然起身：“回来得着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商量好，还有客人在酒楼等我，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陆夫人看着人离开，气得砸了个杯子。 她心中怒火冲天，转而找了身边的婆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哪怕有了身孕，顾瑾也坚持每天出门，夫妻俩身子都还要调理，便习惯了早睡早起。 翌日天刚蒙蒙亮，夫妻俩就洗漱完准备出门。天色昏暗，青石板里面黑乎乎一片，陆今安脚下一踩，便发现路比往常还要滑，他急忙稳住身形，扶住身边的人。 二人齐齐往后退一步，才发现刚刚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更黑一些。 陆今安蹲下，摸了一摸地板，四处观望一番，发现不远处的花丛里有两个小丫鬟在四处张望。他几步将人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还没有开口，他厉声道：“实话实说，我可以饶你一命！” 此刻他周身泛着寒气，整个人森冷无比。小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动手之前她也没有想到这二人没有摔倒啊，如果摔倒了，这会儿都着急忙着找大夫，怎么会有空抓她？ “说话！”陆今安耐心告罄：“来人，此人意图谋害少夫人何小公子，拖下去杖毙，打完了直接丢乱葬岗，不必回来回话了！” 这么狠，边上的人都被吓到了，不敢上前求情，很快上前拖人。 小丫鬟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求情，她就要没命了，她哭喊道：“奴婢有话说！是兰姐姐让我做的！” 话出口，见主子不为所动，她又立刻大喊道：“兰姐姐的远房姑母是夫人身边的邹婆子！” 此话一出，她被放下来，得意喘一口气，还未放松就听到公子说：“发卖了吧。”发卖了总比杖毙强，起码可以活命。 等丫鬟被拖下去，陆今安望着顾瑾：“应该是她做的，你想怎么做？” 此刻天已将大亮，地上那片倒了油的地方，清亮可见。顾瑾说道：“那就让她摔一摔，以牙还牙就行。” 陆今安抬步就走：“等着瞧好了！”他很快消失在小道上，直奔正院而去。 陆夫人因为心里有事，一会兴奋，一会担心，夜里睡得并不踏实。她一大早就起来了，但她却没有洗漱，坐在梳妆台旁，时不时等望一眼窗外，等着好消息传来。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动静，外面的丫鬟好像着急的在喊着什么，她想坐直身子听得清楚一些。 下一瞬，门就被人推开，陆今安满脸寒霜的走了进来。陆夫人看天的脸色，心里一喜，以为得手了，随即摆起谱来：“今安，这是长辈的屋子，即使有再着急的事情，也应该懂礼数，我们又不是亲母子，更何况你爹今日还不在……” 陆今安脸色淡淡：“夫人想多了！” 陆夫人刚想呵斥几句，就见陆今安已经到了眼前，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拎了起来。衣衫将脖颈处勒得生疼，她面色大变：“陆今安，你疯了不成？！”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闯了进来。 陆今安一边扯着陆夫人，一边呵斥道：“滚开！” 都是主子，下人并不敢拉架。陆今安一路拉拽着陆夫人到了园子里，到了那片倒了油的青石板，直接把人摔在了那里。 浇了油的青石板很滑，陆夫人站不住，一直想起来一直摔，她还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滑，紧接着她狠狠的摔在地上，还是脸先着的地。 她哪受过这种苦，顿时惨叫连连。 跟着过来的人想上前又不敢，看着大公子没有再动手，只护着自己的妻子，他们才敢上前扶起陆夫人。 陆夫人痛的厉害，眼睛都睁不开，看不清面前的情形。只尖叫着道：“快点去请大夫！请老爷！” 边上立即有人应声而去，陆夫人眯起眼睛，在一片疼痛里看着陆今安，厉声呵斥道：“你最好不要跑！” “我不跑！知道你会找我爹来主持公道，我等着。”陆今安护住顾瑾：“这是陆家第一个孙辈，你也敢暗害，你还是想一想待会怎么和我爹解释吧！”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你们夫妻多年，应该知道他的底线！” 听到这话，陆夫人没有受伤的脸顿时变得雪白，不知道是怕的还是痛的，整个人瑟瑟发抖，只有用力抓着扶着的人才不至于腿软。 昨天夜里陆老爷没有回家，应付完了客商住在了酒楼里，他本来想晚一点直接去铺子里。府里的下人找到他时，他还未起身。 他昨晚喝了酒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下人禀告，他瞬间清醒过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大公子将夫人狠狠道摔在地上？让夫人脸受伤了？” “是的！”来报信的是陆夫人院子里的人，他此刻气愤的道：“大公子早上闯入夫人院中，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人拖走了，当时大公子特别凶，像要杀人似的，小人们不敢上前阻拦。” 出了这种事，陆老爷哪里还有心情去铺子里。 第91章 不贞之人 35 他一边拿衣裳穿，一边问道：“大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下人低头道：“小人不清楚。”身为夫人身边的人，他言语之间可以偏向夫人，但是事情不能由他来说，有污蔑的嫌疑。 看到下人沉默，陆老爷心下明白，里面肯定有内情。今安不是冲动之人，肯定是夫人惹恼了他，才会做出此事。 所以陆老爷还是决定亲自回去瞧瞧。 园子里，陆夫人剧痛过后，就想让人打扫那块油渍，陆今安自然不许。 陆老爷到的时候，两人正在针锋相对。 陆夫人一看到自家老爷，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忍不住扑了过去：“老爷，求你给我做主！” 陆老爷看她半边脸都被白布包扎着，隐隐还渗出了鲜血，特别吓人。她还向陆老爷扑了过来，当即吓的陆老爷后退了一步。 陆夫人扑了个空，差点又要摔倒，还好旁边的婆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她抬眼间就看见了陆老爷眼中的嫌弃，顿时更委屈了：“老爷，今安如此胆大妄为，虽然我不是他的亲娘，但是他不由分说进我院子，将我摔在地上，也太不懂尊卑了，如果你这次不罚他，指不定他下次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声音尖锐，大有今天不惩罚陆今安就不罢休的感觉。陆老爷被她喊得头疼，本来就宿醉并未清醒的头又疼了。 他抬眼看了看青石板上那片油渍，心中已然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更明白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随即吩咐道：“给夫人搬个椅子，再给我弄碗茶。” 顿了顿，又看了看那边的夫妻俩：“给公子和少夫人也搬张椅子。”周围下人多，一会儿，众人就都坐了下来。 陆老爷喝了一碗茶后，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自己的管事：“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管事早已经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大公子和夫人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园子里的青石板路，险先被绊倒。公子认为此事是夫人做的，所以事情就弄成了这样。” 这话说得还算公正，并未偏帮，陆今安并未反驳，只是补充道：“早上在这不远处抓到个小丫鬟，得知她和夫人身边的婆子颇有渊源。” 陆夫人尖叫道：“我没有！你问都没有问我一句，就认定是我做的，大人审案还要罪人画押呢，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陆今安，我是你的长辈，就算没有教养你，这些年来你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我安排？你这般作为，也太没心没肺！” “事情到底是谁所为，一查便知。” 陆夫人大声吼道：“我没有要害你！老爷，我不知道他为何对我有这么深的误会。自从过门以来，我自问……” “住口！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吼，我听得见。”陆老爷掏了掏耳朵，实在是妻子声音太过于刺耳。 陆夫人趴在婆子身上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以来掏心掏肺，却从来不被别人理解，我实在是……不想活了。” 夫妻多年，陆老爷太清楚自己妻子是什么德行了，他才不吃这一套，严肃的说道：“李氏，你该知道我的底线。当年我也和你谈过，可你是怎么做的？” 听到他质问，陆夫人脸色一白，她豁然抬头，察觉到陆老爷不是开玩笑，她吓得面如土色，如果不是靠着身边的婆子，她真的会摔倒在地。 陆今宁早在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赶了过来，他还想出手帮母亲，被身边的人拦住了而已。想到父亲回来，会帮母亲出头，谁知道竟然也责怪母亲，母亲可还是受着伤的。他看到这里哪里还能忍? “爹，无论如何，大哥动手就是不对！” 陆老爷看了他一眼说道：“府里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少插嘴！” 陆今宁不服气：“爹，这一切都是大哥的猜测，如果不是娘做的，那岂不是冤枉了娘，应该把那个丫鬟找回来对质，大哥若没有私心，怎么这么快就把人送走？” “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要人证物证，大家心里清楚就行。”陆今安看着这个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弟弟，在之前的几年，因为他身子弱，所有人几乎认定陆今宁是未来的陆家主。 “你总是怀疑我娘别人用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要害你，怎么能让你平安长大，娶妻生子？” 闻言，陆今安笑道：“她倒是想害，敢么？” 听他这样说，陆今宁皱起眉头。 顾瑾出声道：“夫君能好好活着，不是你娘善良，是因为父亲的维护。” 陆老爷轻咳一声：“今安，丫鬟已经给你发卖了，把人找回来的话太过于麻烦，再说夫人已经被你伤成这个样子，这事就算了。你们赶紧去忙吧，往后小心一些，记得给你媳妇找个大夫诊脉，不要动了胎气。” 陆今安一听就知道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在早上事情发生后，顾瑾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们俩才会直接让陆夫人自食恶果。因为就算他们不这么做，事情也会不了了之。 与其让自己憋屈，不如当场就报复回来。 陆夫人听到这话，满脸的不可置信：“老爷，事情就这么算了？我这伤就白受了？大夫说了，我的脸往后可能会留疤，我顶着这样一张脸，以后还怎么帮你接待各家夫人？” 陆老爷淡漠的看着她：“既然你自觉帮不了我，那要不退位让贤，让有能者居之。” 陆夫人听明白了他话中之意，震惊的吼道：“老爷，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这一次的事情触碰了老爷的底线，如果她真的生气了，动了换人的念头，那么他很可能故意让她留疤，把她圈养在后院。 想到这样的结果，陆夫人真的是怕了，但是动手之前，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失手，更没有想过和老爷夫妻多年，他说翻脸就翻脸。 陆老爷只是在一旁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第92章 不贞之人 36 对上男人这样的目光，陆夫人吓得浑身瘫软，他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婆子，直接跪在了地上：“老爷，都说是我害的人，可至少你们至少要拿出证据来，你们父子不能这么欺负人！” 陆今宁深以为然，也和母亲跪在一起：“爹，今日之事本就是大哥小题大做，而且一片油渍而已，凭什么说是母亲做的呢？万一是底下的人看不惯大哥大嫂故意报复呢？也有可能是有人想挑拨我和大哥的关系，才这么做！娘绝对没有做过！” “今宁，你想帮你娘我可以理解，但是不要是非不分，若你还这么糊涂，别怪我翻脸无情，我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听了陆老爷这话，陆今宁脸色大变。 在大哥痊愈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将会是陆家未来的家主。而此刻听到父亲的话，言语中已经有了放弃他的意思。就算没有立即要放弃，已经有了从两个儿子之中选一个做家主的想法。 自己大哥成亲之后，铺子的生意是做的风生水起，这两年虽然没有什么建树。想到这里，陆今宁很慌：“爹，我相信娘。” 陆老爷看了他一会，冷笑一声，吩咐道：“去把那个丫鬟找回来！” 言下之意，竟是要深扒下去。正如陆今安所言，府里和他有仇的就只有陆夫人而已，两人已经不在乎真相如何，反正不能是其他人所为。 陆今安看他要细查，并未开口阻拦：“爹，今日还约了几客商，你这边慢慢查，查好了差人告诉我一声就行。” 陆老爷看他并不在乎凶手是谁，也不在乎是不是要严惩凶手，看着这样的儿子，他顿时一脸复杂：“去吧。” 陆夫人忍不住道：“老爷，我没有做！让他们夫妻留下，如果查出不是我所为，我要他们夫妻给我斟茶认错。” 陆老爷坐在椅子上，等着下人把丫鬟找回来，闻言道：“先让他们查，如果事情真的与你无关，也不会少了你那杯茶。”他又看向陆今宁：“如果你有事情，也先去忙吧。” 陆今宁不肯离去，倔强的不肯离去：“即使你是我亲爹，我也不允许你污蔑娘！” 陆老爷看他这样的态度还挺欣慰，这孩子纵然有万般不好，起码知道维护母亲，懂得感激母亲的生养之恩。 可惜的是，陆老爷挥了挥手：“随便你。” 陆夫人心里很忐忑，因为这件事情是她晚上临时起意，做得不是很隐蔽，天也不确定会不会被查出来。 陆老爷彻头看她，二人夫妻多年，只一眼就看中她心中所想，他喝了一口茶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动家里的孩子。你这些年有一些私心，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你对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动手，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夫人放在袖子里面的手颤抖着：“老爷，我没有！” “行了，别嘴硬了，即使丫鬟还没有找来，我也能猜到事情的真相。”陆老爷认真的道：“今安也是我儿子，如今他能养好身子，还能有子嗣，我很高兴。决不允许有人欺负他，当年的事情我都没有计较······” 陆夫人听他当着儿子的面提及当年的事，吓得面色大变，恰好这时候管事带着丫鬟回来：“老爷，人来了！” 陆家想找一个刚刚被卖掉的丫鬟还是很容易的，丫鬟进来看见这种场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直接跪在了地上，刚刚她是说出了真相，才得以活命，此刻也不敢再有所隐瞒。 很快，参与此事的另外两人也被带了来，邹婆子看见这个情形，只能硬着头皮道：“奴婢是看不惯大少夫人，所以才······” 陆老爷很不耐烦：“你当本老爷是傻子吗？来人，既然她不肯说实话，把她全家杖毙，然后直接拖到乱葬岗。” 邹婆子：“······”刚刚她还在庆幸被抓到的不是自己，即使被抓到，她也得夫人庇护，哪怕事情确实是她干的，应该也可以留一条性命。 她期待的看向主子，希望主子给自己求情，可是，她想多了。 陆夫人脸色发白的看向了陆老爷：“老爷，我害怕。” 陆老爷看着她，认真的道：“李氏，你说事情与你无关，这次我相信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把你送回李家。” 陆夫人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听到陆老爷说道：“往后你就在院子里好好养伤，至于其他人你也不用再见了，家里就交给今安媳妇，她是府里的大少夫人，理应管家。” 身为当家主母，不能见客，不能当家，这不是与废人无异？ 陆夫人不甘心道：“老爷，如果这样下去，谁还会臣服于我？而且今宁还要议亲，这样子还有谁家姑娘愿意嫁进来？”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早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儿子失了亲事，丢了前程，都是你自己害的。” 陆夫人接受不了：“老爷，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再给我两年时间，两年我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就乖乖的待在后院，老爷你就怜惜一下今宁吧，咱们就这一个儿子，儿子，快求求你爹！” 陆今宁满脸不可置信：“娘，你真的······只要你说你没有做，我就相信你。” 陆夫人哭诉道：“我没有······” 陆老爷听到陆今宁也要求情，气笑了：“今宁，你是我一手教养长大，我教过你阴谋诡计，也教过你如何识人，哪怕那个人是你亲娘，你也该知道你娘今日所为······你会的都是我教的，别在我面前装傻。” 闻言，陆今宁深深一拜：“爹，纵然娘有千般不是，她也是我亲娘，如果我看她受累而不求情，那我和畜生有何区别？还请父亲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原谅母亲这一回，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的。” 看着跪在面前的母子，陆老爷一脸漠然道：“那你可知，我当年已经放过她一回。” 陆今宁微愕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母亲。母亲不敢与他对视，只低着头，不停的哭。 第93章 不贞之人 37 陆夫人哭声悲切，仿佛受了无限委屈，陆老爷烦不胜烦，一脚踹了出去：“你还有脸哭？就凭你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我就该赶你出去。若不是当时你怀了孩子，我不计较当年的事，现在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陆夫人被踹倒在地，身上的伤又一次流出血来。 陆夫人伤心至极：“老爷，你承诺过要照顾我一生，不让我受委屈，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我早说过，其他事情我可以装作不知，但是绝不可以对我的子嗣动手，我那一双儿女怎么死的，我没有细查，但是今安不同，他是嫡长子！” 言下之意就是那对庶子女的死也和陆夫人有关。 陆今宁偷瞄了一眼母亲，心中除了茫然之外就是惶恐，到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个弟弟妹妹的死，搞不好真的与母亲有关，想到这里，他低着头，再也不敢求情。 陆老爷吩咐管事：“传令下去，夫人身患恶疾，不宜见客。” 陆夫人还想求情，但是陆老爷已经不耐烦的拂袖而去。 关于院子里面几个人所说的话，即使顾瑾他们两人不在，在半个时辰后也原原本本的听说了。 陆今安皱起眉头：“当年的事情，我始终查不到真相，有好些老人都不在了，也许真相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就去逼问吧，反正你爹······”维护儿子是真，但是也是因为他的纵容，陆今安才会那么惨。 两个人没有在铺子里待多久，还以为黎家人会上门找茬，结果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便早早回了府里。 陆老爷最近挺忙碌的，而陆今宁怕因为母亲的事情被父亲厌弃，也是拼了命的干活，所以，顾瑾二人都用了晚膳了，他们二人也还是没有回府。 二人携手在园子里消食，不知不觉中就向主院而去。主院门口只有一个婆子在值守，看见二人走来，赶紧上来行礼：“公子。” 陆今安看着里面的烛火，问道：“我爹回来了吗？” 婆子恭敬的答道：“老爷还没有回府。” “我进去探望一下夫人！”说完也不管婆子是什么表情，拉着顾瑾就往里走。 婆子下意识的拦住二人：“可是老爷说过，任何人不可以见夫人。” “我有些话问她，问了我就走。”陆今安避开她，拉着顾瑾径直往里走。 婆子不敢拦着，也不敢伸手去拽，想去报信，老爷也还没有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进了门。 到了一顿晚膳的时辰，陆夫人一点胃口也没有。陆今安进门就看见了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随口吩咐道：“来人！夫人正在病着，换一些清粥小菜来！往后没有我的吩咐，一直给夫人送些素菜就可以。” 不吃是一回事，不给吃又是另一回事。 看到继子前来，她本来就不高兴，听到她这句话，沉下了脸：“我是长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就凭你想害我的妻儿，你就是我的仇人，再说，往后我将会是陆家主，说难听一点，大到铺子宅子，小到一桌一椅，都是属于我。如果我愿意给你一口饭吃，那是我大度。” 陆夫人听她这么说，简直气炸了：“像你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陆今安似笑非笑：“你要是想谢，我接着就是，但是你肯定不是真心，不用那么客气。” 陆夫人恶狠狠的瞪着他：“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过分，你待如何？”陆今安盯着她道：“当年我母亲刚走不久，你就怀着身孕进了门。谁都能看得出来，早在我母亲离世之前，你和父亲就已经珠胎暗结。我且问你，我娘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陆夫人冷哼一声：“她自己福薄，与我有何关系！” 陆今安眼神凌厉：“住口！” “本来就是，当年我和老爷在一起本来就是要做妾的，是你娘不行了，我才捡了个夫人做！”陆夫人振振有词道。 她看了一眼顾瑾，冷笑道：“沈柔，你腹中胎儿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呢？” 顾瑾上前两步，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瞬间陆夫人没有受伤的脸就多了五个手指印。 她狠狠的瞪着顾瑾：“你怎么敢？！” 顾瑾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都说为母则刚，我孩儿还未出生，先是被你暗害，又被你辱骂。我这个做娘的肯定要帮他讨个公道。至于我为什么敢么？那肯定是因为我夫君宠我，你夫君如今恨你入骨，绝不会为你撑腰，所以，我打就打了，你待如何？” 这话落在陆夫人耳中，比打了她还要难受。她面色乍青乍白：“我就不信像你这样的女子，今安能宠你一辈子？我就等着，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我能不能得意一辈子你兴许看不到了，但是我现在看到你倒霉可是真真切切，当初我婆婆到底是怎么死的？” 陆夫人冷哼一声：“又不是我害死的她，问我做什么！” 陆今安细细打量她脸上的神情，事情过去多年，看她并无愧疚害怕之意，看不出她是否参与。 两人没有问到想要的，也没有多留，很快就携手而去。 刚走两步，顾瑾察觉身后有一道劲风袭来，她侧身一避，身后的陆夫人结结实实的摔倒在了地上。 不难看出，刚才陆夫人是想要将顾瑾扑倒在地。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又一次的想要害她腹中孩子。 陆今安气急，狠狠踹了她一脚，将人踹得滚了几滚：“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陆夫人被踹得吐了一口血，大喊道：“儿子打娘了！有没有王法！如此忤逆不孝的人，到底有没有人来教训！” 顾瑾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狠狠的砸在她旁边，吓得她立即噤声，整张脸白的没有血色。顾瑾却还觉得不够，冷声道：“崽多说一个字，花瓶下次就是砸的你的头！反正，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就算你立刻死了，外面的人也会说你畏罪自杀！” 第94章 不贞之人 38 陆夫人颤着声音说道：“老爷不会让你这么对我的！” 顾瑾冷笑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难道父亲还会对外说儿子杀了继母？” 不会！因为陆夫人很清楚的知道，在陆老爷的眼中，子嗣最重要，女人根本不算什么，不然当年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允许她进门。 想到此，陆夫人浑身哆嗦。 关于陆夫人被夫妻俩打了一顿的事情，陆老爷一进门就听说了，不是有人想要告状，是陆今宁特意收买了一个管事通风报信，他想要维护母亲，又不敢亲自去求情。 陆老爷听闻，赶紧派人找来了陆今安，但是好像二人不欢而散，因为他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话不投机！” 顾瑾眨了眨眼：“不用管他，我有办法！” 夜深人静之时，陆夫人被冻得醒了过来，她想要叫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老爷厌弃，已经没有了贴身丫鬟。 她只能自己起来，去箱子里抱一床被子出来盖。没有人伺候的日子，日子也要过下去。抱了被子放在床上，她又起身去关窗户。 窗子正要关上，她余光却瞥见一抹白影飞过，顿时就吓醒了，周身起了鸡皮疙瘩，转身往床上的被子里面钻进去，瑟瑟发抖。 她听到没有动静，悄悄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这一幕差点没有把她吓疯。借着微弱的天光，她确实看见了一个白影在屋里飘来飘去的，貌似是个女子。 陆夫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女子飘到她跟前，阴森森的道：“你害死了我……我要把你带走……” 陆夫人直接白眼一番，吓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冻得浑身发抖，头昏昏沉沉的，还打了好多喷嚏，不停的咳嗽。 她这是被冻病了？冻病了不要紧，重要的是昨夜的白影是谁？ 难道是鬼？正常女子不会那般飘逸，还能在离地半尺高的地方飘来飘去而不摔倒。 她越想越怕，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拍门。 陆老爷只是将她禁足，并不是要虐待她，外面的婆子听到拍门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鬼……我要见老爷！”陆夫人颤着声音道。 婆子一脸为难：“可是老爷不会见您的，而且这个点，老爷兴许已经出门了。” “有人索命来了！”她越想越害怕，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婆子看她这个样子，试探在问：“夫人……是做噩梦了吗？要不要奴婢找个大夫给您配副安神药？” 陆夫人已经知道陆老爷对自己耐心耗尽，不会再搭理自己，但是她耶还是不想承认那些事情是自己做的，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她抓住婆子的手臂：“对，给我找个大夫来给我看病！” 喝了安神药之后，兴许她就能一觉睡到天亮，什么都看不见。 一想到昨晚看见的白影，她就害怕：“今夜你陪我睡，夜里太冷了。” 婆子一脸莫名，拒绝道：“夫人，这不合规矩。” 规矩哪有小命重要！ “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滚！趁早给我换个听话的人来！还是你觉得如今我已经落魄，不听闻使唤了？”陆夫人怒道。 婆子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 除了请大夫之外，只觉得也要将这件事情报告老爷，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夫人睡在一张床上的，而且，夫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万一追究下来，又是她的过错。 可惜，陆老爷当天晚上有应酬，并没有回来。 铺子里本来就忙，陆老爷往日也经常夜不归宿，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他看见府门就心烦，索性眼不见为净，不回府了。 到了晚上，婆子还是被陆夫人拉上了床，她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但是因为旁边躺着的是主子，所以她全身僵硬，不敢乱动分毫。 陆夫人虽然喝了安神药，但是因为心里有事情，睡意全无，二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的寒风呼呼，吹得窗子有些响动，陆夫人心里害怕极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夫人，那是风的声音。”婆子有些无语。 婆子话音刚落，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将窗户吹开了，陆夫人吓得浑身发抖，她催促婆子：“你快去把烛火关上！” 婆子心里发毛，还是壮着胆子，用火折子点亮了烛火，等屋子亮了起来，婆子看见屋里的白色影子后，顿时吓得开门就跑了出去。 陆夫人还未来得及叫住人，人已经跑的没有了身影，真是要紧的时候一点都靠不住。 她看不清面前的白影，只觉得她身影纤细，跟当初的陆夫人很相似。她下意识的往里面躲去，想离她远一点，不敢再抬头。 白影月越靠越近，伸出了苍白纤细的手。陆夫人瞬间吓得大叫：“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这些年我也没有亏待今安······还帮他娶妻生子······求你放过我吧！” 耳边传来阴森的声音：“你害了我！我要把你带走！” “我没有！我当初只是想要稳婆将孩子留在肚子里面久一些，没有想到稳婆以为你已被老爷厌弃，想娶我过门，下了狠手······” 陆夫人根本不敢看眼前的白色身影，感觉到脖颈上冰凉的手，她直接吓晕了过去。 “还真是她！”顾瑾摘下头套，陆今安从窗外跳了进来。 无论如何稳婆是陆夫人找来的，就是没有想到，陆老爷从头到尾都知道真相，却还将陆今安交给陆夫人抚养。这些年陆今安没有死，只是体弱，那也幸亏是陆夫人出身不高，不敢违抗而已。 翌日一早，陆夫人再次被冻醒了，她已经连着两晚没有盖被子，已经发起了高热，甚至还说起了胡话。病情如此严重，陆老爷得了消息后，亲自来了一趟。 当陆夫人看清眼前的人后，顿时大喜，哭着扑了过去：“老爷，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点救救我！今安她娘来向我索命来了！” 陆老爷听到她这话，脸都黑了：“少胡说八道！” “是真的！老爷当初可是你帮忙扫的尾！要是她要带走我的话，也会来找你的！”陆夫人已经神情癫狂！ “住口！” 陆今安出现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二人道：“事关我娘的死，别住口啊！” 第95章 不贞之人 39 陆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儿子站在外面不知道听了多少，他自然是不承认的：“都是李氏胡说，我看她是疯魔了！整天胡言乱语！疯子的话不能信！” “疯了？”陆今安看了一眼发抖的李氏：“既然疯了那就远远的送走，送到偏远的庄子上荣养起来！” “我不去！我没有疯！老爷，在府里今安他娘都能进来，去庄子上我会死的！我求求你！”李氏听闻哀求道。 随即她又跪拜在地上磕头，嘴里还念道：“冤有头债有主！夫人！我是做错了事！但是扫尾的是老爷！你不能指着我一个人找啊！” 陆老爷：“住口！”，他吼完又发现儿子眼神凌厉，脸都黑了。 接着他又说道：“当年我真的没有害你娘，她只是生你时伤了身子，我后来还找了很多大夫帮她调理身体，实在是回天乏术！”他又看向李氏：“如果她害了你娘，我绝对不会娶她！” 关于这番话，陆今安一个字都不信。 顾瑾上前问李氏：“夫人，你如果不说实话的话，夜里那人还来找你！” 听到这话，李氏都要疯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陆今安肃然道：“既然她都亲口承认害了我娘，我也不说闹到公堂上要她偿命，至少你也该给我娘、给我一个交代吧！” “我立马休了他！”说完他让人送了笔墨纸砚，即刻写了一封休书，扔在了李氏的身上，还不忘吩咐管事去叫李家来接人。 陆今安嘲讽道：“我娘一条命，就这么算了？” 陆老爷烦躁的道：“那你要怎么样！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给公道也活不过来了，我们活着的人总要继续过日子！”他想到什么又继续道：“你将来会是陆家家主，今宁有个这么坏的娘，他也不是什么好品性，到时候让他搬出府里，再也不回来了了，这样你可满意？” 陆今宁听说母亲这边出事了，就赶紧赶了过来，想不到会在门口听到这样一番话，他赶紧当作没有听到，一步踏入屋内。 “爹，你们在说什么？我娘怎么样了？”他快步奔到床前，看见了母亲身上的休书，他颤抖着拿起：“爹，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 “她害了夫人，我总要给你大哥一个公道。稍后，你舅舅来接她，你也一起回李家去吧。” 陆今宁大惊：“爹，你不要儿子了吗？”刚刚已经听到父亲说了一遍，现在当面听说还是难以置信。 陆老爷淡淡的道：“我是你爹，都是为了你好。”万一长子告上公堂，次子前程就毁了。 那边李氏求情道：“老爷，你休了我，我认了。但是你要将今宁送走，我不答应，他又没有做错！” 留在府里，还可以有几分做家主的机会。 陆今宁觉得冤枉得很，这些年他又没有害人：“爹，如果您要儿子回李家，儿子愿意改姓，还请您不要休了母亲！”说着他跪了下来。 “你倒是有情有义！”陆老爷冷声道。 “父亲，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娘为什么会突然承认，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她是否是被人逼迫？如果儿子搬出陆家能让您消气，儿子愿意的。”陆今宁一脸诚挚。 顾瑾拍掌道：“二弟真是巧舌如簧，如果你觉得事情有疑，那不如咱们去公堂之上请大人细查，如此，二弟可信了？” 闻言，陆老爷脸色微变。 陆今宁看在眼里，心里大喊不妙，难道……母亲真的做了那些事情？而且父亲也知情。 “大嫂，我只是怕有人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陆今宁反应过来后，找补道。 “还有之前你娘几次都想害我的孩子，顺便也请大人查一下，说不准她也是被人胁迫。”顾瑾笑道。 陆今宁：“……”不能查！ “别说了，稍后就和你舅舅回李家吧！”陆老爷一锤定音！ 陆今宁听到这话，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也很不甘心，可到了此刻，他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 李氏也是别无他法。 李家人不敢违背陆老爷的意思，很快李家主就上门了，他察觉到屋内冷凝的氛围，勉强笑道：“妹夫，出了何事？” 没办法，谁让李家依赖陆家多年。 “别这么叫！我已经休了你妹妹，你把她带回去吧，往后不要再说是我陆家的亲戚，否则，绝不轻饶！”陆老爷烦躁的摆摆手。 大清早，李家主就跟做梦似的，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妹夫，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没必要这样……” 陆老爷一副不想多说道样子：“收拾东西吧，赶在中午之前离开，对了，李家这些年从陆家拿到的好处要还回来，稍后我会派管事上门，我还很忙，就不送你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陆今安上前一步：“爹，就这么算了么？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女人简直蛇蝎心肠，先是害了我娘，又害了我，还想害我妻儿，这般恶毒之人，将她赶出去就算了？” 陆老爷烦不胜烦：“你想如何？” 李家主在旁边听着，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躲在角落不敢发言。 陆今安一看，果然如此，他就说他查了那么久查不出一点眉目，应当是有人费心遮掩，除了陆老爷，还会有谁。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娘受的苦她都受一遍，我这些年喝的药给二弟也喝一段时间，让他变得和我当初一样，我就不计较了！”陆今安冷然道。 都是儿子，陆老爷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再则，虽然长子身子看着是好了，但是万一生出的孩子不康健呢？退一步讲，如果身子康健，那多一个孩子不好么？ 所以为了子嗣考虑，陆老爷也不会同意这个荒唐的提议。 “不可以！我当即把今宁送回李家！”陆老爷转头对陆今宁道：“你也听到你大哥的话了，如果这样你还要留下吗？” 陆今宁并不害怕：“大哥正在气头上，说气话而已。” 就算真的要动手，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他不会反击吗？ 第96章 不贞之人 40 陆今宁看向李氏：“娘，你先回去，儿子得空会去看你的，日后有机会，再接你回府。” 李氏听到这话，心中甚慰。只要儿子还在陆家，娘家人就不敢亏待她。 “好！”说完，李氏凄凄惨惨的靠在李家主背上，眼看二人就要离开，顾瑾提醒道：“父亲，别忘了你的承诺，否则别怪我们夫妻翻脸无情，将家丑外扬了。” 陆老爷瞪着顾瑾：“沈柔，你别太过分了！” 陆今安上前挡住顾瑾道：“这也是我的意思！” 陆老爷对上儿子，是有些心虚的，只好道：“我心里头有数，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李家主浑身僵硬，什么叫把这些年从陆家得到的好处全部还回来？这怎么能行？ 他将背上的人放下，撸袖子打算好好理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几时从陆家拿了好处？” “当初李氏嫁进来时李家是什么模样，不用我提醒你吧！只将那之后从陆家得到的银子和东西还回来就好，其他的，就不跟你们算了。”陆今安一副大方的模样。 李家主气急道：“陆老爷，这事你要拦着，不要让年轻人做错事，伤了我们两家的脸面。” 陆今安冷笑道：“不给也行，咱们去公堂之上请大人查清当年的真相。” 李家主瞬间不敢反驳。 陆老爷摆了摆手：“快走，一会我让管事把这些年李家拿到的东西都清算一下，全部给你，算是对你的补偿。” 陆今安颔首笑纳。 李氏在一旁不敢出声，事情已定，李家主烦躁不已，他大步走出去，根本就没有顾得上李氏。 李氏受着伤，还昏昏沉沉的，根本走不了，只能在后面喊：“哥哥，倒是等等我！” 当着陆今宁的面，李家主还是忍气回来背上了李氏。 事情告了一段落，陆今安没有打算再这里纠缠。 陆老爷看他俩要携手离开，叮嘱道：“事情都解决了，今安，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让他们给你道了歉，也让他们付出了代价，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了，以后不准再提！” 陆今安回头：“爹，他们没有吃过我吃的苦，怎么就能算了？”真正的陆今安可是被害死了！ 陆老爷听他这样揪着不放，气得跳脚：“你这是翅膀硬了？不拿我的话当一回事？咱们家可没有长子要继承家业的规矩！” “我知道了。”陆今安点了点头。 陆老爷冷哼一声：“只要你一天不是家主，我都有可能把你逐出门去！”说完，拂袖而去。 陆今宁在一旁幸灾乐祸：“大哥，你可一定要听话。” 陆今安反手就甩了他一个耳光，陆今宁被打得踉跄几步才站稳，反应过来立即扑了上去，不过，被顾瑾一脚绊倒了，摔了个鼻青脸肿。 陆今宁瞪着他俩：“你们是故意的！” 顾瑾嘲讽道：“这才到哪？还不急夫君承受千分之一！”说完，二人扬长而去。 陆今宁很快就到铺子里面找到陆老爷告状。 陆老爷气急，当面就敢打人，私下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他派人去寻陆今安。 等了半个时辰，来的是陆今安的随从，说是大少夫人动了胎气，要陪着诊脉，特意送来了东西赔罪。 随处态度很是恭敬，双手奉上了礼物。 陆老爷脸色稍缓，说到底，他希望两个儿子和平共处，见此便道：“今宁，既然如此，你便收下这些东西吧。” 陆今宁无语，他想要的是父亲厌弃大哥，不要将家主之位给大哥而已，不过，他此时也不敢拒绝，只好委屈收下。 见状，陆老爷满脸欣慰，告诫道：“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们母子有错在先，他心里头有怨气也正常，回头你别跟他对着干，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不能因为一点龃龉让别人钻了空子。” 陆今宁听了心下更委屈了，在父亲面前他也不敢反驳，只能应是。 陆老爷并不觉得长子能立刻放下恩怨，毕竟其中夹杂了一条人命，还有长子这些年受的罪呢，但是，无论什么样的恩怨，总有被抹平的一天，还好，他还年轻，还等得起。 他有这样的自信，便没有把两个儿子这点事情放在心上，在听说大儿媳倒马车忽然坏了，夫妻二人葱上面摔下来时，他以为夫妻二人会来告状，还想着到时候教训一下次子就行了。 结果夫妻二人并没有来告状，而次子的马车也出了事情，马车在急行中突然散了架。这可不是小事，如果儿子运气不好会没有命在。 还好，次子只是摔断了一条腿。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陆老爷赶紧丢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去。 陆老爷到的时候，路上的狼藉还没有收拾，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摔在一起的马儿，和散了的车架以及躺在血泊中的儿子。他赶紧上去询问：“如何？” 陆今宁已经痛晕了过去，大夫正在忙着帮他诊治：“这条腿骨断了，要线正骨，身上的伤也挺重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内伤，要先观察一下会不会发热……还有，得忍着痛，有一些人会被生生痛死……” 听着大夫的话，陆老爷一颗心往下沉，伤得这么严重，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寻仇，随即吩咐道：“去查一下，是不是意外。” 身边的随从立刻应声离去。 陆老爷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心里颇不是滋味。吩咐道：“去请一下大公子！” 夫妻俩马车出了事，便没有在外面逗留，随从到到时候二人刚用完晚膳。二人就当是饭后消食，慢悠悠到走过去。 陆老爷看见二人姗姗来迟，呵斥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陆今安也不生气，耐心的解释：“柔儿动了胎气，还没有缓过来，你又叫得急，我们不敢不来，所以才来慢了些。” 陆老爷挥退下人：“此事与你有关吗？” “父亲，话不可以乱说！柔儿了了事，我哪有时间顾及其他。”陆今安一脸惊诧道。 陆老爷听他提及了两次沈柔出了事，想装傻都不行，低声呵斥道：“今安，若是你觉得这里面有内情，可以和我说明情况，我可以给你主持公道，别私底下做这些事，那是你亲弟弟……” 陆今安打断他：“父亲，若是你真的会帮我主持公道，我也不会不告诉你，再者，是他先动的手，下手的人我已经抓到你要不要审？” 陆老爷哑口无言，他脑袋嗡嗡的疼：“就不能好好说吗？一定要动手？” “这你就要问他了。过去那些年我受了很多委屈，总不能让我的妻儿也跟着一起受委屈，身为男人不能护住妻儿，与废物无异！” 这话意有所指，陆老爷顿时恼羞成怒：“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闲！” 陆今安淡淡道：“不管生意做得有多大，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父子俩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陆今宁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也被灌了好多药，稍微晚一些时又发起了高热，因为他还没有醒过，大夫也不敢走，一直守在身边。 经过了一夜之后，陆今宁才悠悠转醒。两人到时，陆今宁半靠在床头，整个人虚弱无比。看到进来的夫妻俩，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陆老爷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安抚道：“有话慢慢说……” “爹……一定是他害我……”陆今宁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 “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说完，陆今安挥了挥手：“我可是带了证据来的！来人！将那个谋害主子的人给我带上来！” 紧接着，陆今安的随从带上来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他都不要人审问，就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陆今宁自以为事情做得隐蔽，陆老爷却听的脸色沉沉。 陆今安像是没有看见二人的脸色，继续道：“父亲怀疑我们对二弟动手，可有证据？如果没有证据，是我们做的我们肯定会认。但是，我们马车出事，证据可是摆在了眼前，父亲又该如何主持公道？” 陆今宁根本没有时间找证据，他一直在昏迷。 陆老爷揉了揉眉心：“今宁或许有错在先，但是你们夫妻完好无损，就该原谅……” 陆今安冷笑道：“所以活该我们倒霉？父亲，我说了，害我可以，伤害我妻儿不行！今日我已手下留情，若有下次，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言下之意，今宁如今断了一条腿，还是她手下留情？陆老爷从来都不知道长子有这样的手段，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下手这么狠！ 李氏听闻儿子受伤，哭哭啼啼的赶来，她还没有痊愈，是叫人抬了她来，可是陆老爷根本不给她进门。 自从陆家把李家后来买的那些铺子收回，她在李家日子很不好过，她不敢想象，若是儿子没了，她以后还有什么盼头，想着就情绪低落的离开了。 陆老爷看着陆今安劝道：“今安，之前害你娘道是李氏，她已经被休弃回了李家，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今宁小时候也没有害过你，希望你们兄弟以后可以和睦相处，不要纠结从前的恩怨可好？” “爹，你该劝二弟才是，是他不放过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 说到这里，陆老爷又头疼：“今宁，你有什么话说？” 陆今宁看到那边人证物证俱在，只能捂头装晕。 陆今安冷笑道：“爹，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人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你还要如何？”陆老爷怒道。 顾瑾上前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老人家就是看谁弱谁有理，我们也不指望你了，铺子里还忙，我们先走一步！” “今宁伤的这么重，你二人只顾着做生意，像什么样子？” “那我们守着，你会放心吗？”顾瑾反问道。 陆老爷：“……”算了，让他们来看着次子兴许明天没了，他也不会意外。 “你们去忙吧，我在这里守着。” 于是，夫妻二人顺利离开。 等二人消失在院子里，才发觉自己本来是想让二人道歉，等想起来已经迟了。 陆今宁这次伤的挺重的，主要是大夫说他的腿伤即使养好了，以后估计也会变得有点跛。 他根本不能接受自己将变成一个废人，这样还有谁愿意嫁给自己？所以他一醒来就在冲着下人发脾气。 沈柔之前落过胎，身子还没有完全调理好，傍晚的时候，丫鬟将药送上来的时候，她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旁边的陆今安也察觉到了不对，问道：“什么味道？” 顾瑾将药递给他闻了闻：“有人还没有安分呢。” 陆今安闻了闻，发现这药里面掺杂了很重的落胎药，喝了有可能一尸两命。他端着碗，就直接去了陆今宁的院子。 彼时，陆老爷正在陪着陆今宁喝药，他正在欣慰次子今日好好喝药，就看见了长子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陆今安已经到了床前：“给我的好弟弟喂一碗药！”说着，他就掐着陆今宁的脖子，直接将药灌了下去！ 陆今宁被灌得眼泪直流，喉咙也痛，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陆老爷都没有来得及阻止，眼看次子被呛得厉害，他急忙过来顺气，质问道：“陆今安！你给你弟弟喝了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呢，这是他特意给柔儿准备的，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他要优先享用。”陆今安嘲讽道。 闻言，陆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次子都已经快成为废人了还不老实，还想着害夫妻俩，长子才气成这样。 他恨铁不成钢的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陆今宁在那抠了半天喉咙，一口也没有吐出来，此时他一把抓住父亲袖子：“快请大夫！” 陆老爷见状，知道这药非同小可，他到底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次子，然后吩咐管事去请大夫。 其实这药也没有多毒，只是女子喝了会落胎，男子喝了……最多影响子嗣，但是陆今宁下的量有点重，所以今后子嗣会艰难。 听完了大夫的话，陆老爷面色一言难尽：“送大夫离开，多付一些诊金。” 言下之意，就是给银子封口。 第97章 不贞之人 41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兄弟之间闹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又会变成别人口中的谈资。 陆今安看着大夫离开后，笑吟吟的上前：“二弟别担心，想当初我也是体弱，后来好好调理，还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听他这样说道，陆今宁狠狠瞪了过来。 “今安，不要乱说话！”陆老爷呵斥道。 陆今安扬眉：“父亲这是怪我？” “你明知道那不是好东西还灌给你弟弟喝，我说了多少次，那是你亲弟弟，你没有一点兄弟情分吗？我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父亲的话放在眼里！” 陆今安嘲讽道：“我可不知道这药好不好，药效如何，这又不是我配的药。若不是柔儿机警，兴许此刻看大夫的就是她了。” 闻言，陆老爷沉默下来，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最近他经常头痛，就是被这兄弟俩气的，他忍不住拍了下躺在床上的人：“你都这样了，不能再安分点？” 陆今宁此刻呆呆的望着帐幔，愈发的生无可恋。 陆老爷看着无比虚弱的儿子，心里颇不是滋味，怒吼道：“以后你们都不允许再对对方动手，否则，我就把他赶出府去！” 顾瑾嗤笑道：“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他还未出生就已经遭了很多罪，既然父亲都不担忧他，那还不如现在就一碗落胎下去，以免他来这世上受苦，反正我们之前都不能生，这孩子于我们而言就是个意外惊喜，那现在就当这个意外不存在吧！” 她侧头吩咐道：“去熬一碗落胎药！”立即有人应声而去。 她这一番举动气的陆老爷吹胡子瞪眼。 “不许去！”他算是明白了，不能把这两个孩子放在一起，若还是将人强留在府里，到时候谁出事，难受的都是他。 “来人，将二公子挪到庄子上养病，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见！”陆老爷一锤定音。 陆今宁伤重才喝了一碗药，听了这话满脸不可置信：“爹！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会死的！” “住口！你以后安分一点，养好伤再说。”陆老爷说完又吩咐道：“顺便送两个大夫过去！” 陆今宁不觉得父亲在照顾自己，他狠狠地瞪着夫妻二人：“你们可高兴了？” “从来都是你在挑衅我们，主动找我们的麻烦。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你可后悔？”顾瑾反问道。 陆今宁有些恍惚，如果当初和母亲回李家，是不是就不后悔这么惨？他又很快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都是你们害我！有我在一天，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顾瑾好奇：“夫君，他是不是提醒我们要想有好日子过，就弄死他？” 陆老爷听到大怒：“沈柔！你少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你们快把二公子送走！” 之前陆老爷还觉得长子娶了一个厉害的儿媳很不错，现在儿媳的手段用在了自己身上，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他忍不住又呵斥了几句，意料之中的是夫妻俩并不理会，携手离开了。 陆今宁被送回去了庄子之后，府里安静了下来。 李氏听到儿子出了事，跟着到了庄子上，想要见儿子一面，奈何她被陆老爷的人拦在了门外，几次儿不得近，只能回去找李家主帮忙求情。 李家主本来还想着等陆今宁顺利接手了陆家之后，李家归还那些东西就能拿回。在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彻底明白陆今宁已经被彻底厌弃。 他看着在他面前哀求着的妹妹，已经耐心全无：“不要再闹事，你好好说养身子，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让你饿肚子，但是不要再说让我去帮今宁求情的话！” 李氏越想越心慌，她已经明白陆老爷已经没有那么看重儿子，继续哀求道：“哥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去将今宁接回来好不好？” “接回来做什么？他自有他父亲看顾！”李家主一把手甩开了她的手，接回来干什么？自家这点家财都不够分的。 但是李家主看她神情癫狂，只能安抚道：“我好好想想！” 兄妹俩这番对话，被门外赶来关心的李家兄弟几个听了个正着，一时间，兄弟几个对视一眼后，都有了想法，又很快离去。 到了晚一些的时候，顾瑾夫妻二人就听到了陆今宁重伤昏迷，已经昏昏沉沉的，说起了胡话，大夫说让准备后事的消息，听闻这个消息，夫妻俩都很意外，即使很晚了，两人也还是走了一趟。 陆老爷满脸不敢置信，急忙放下手里的事情，也赶了过去。 他们的马车和陆老爷的前后一起到来，陆老爷看到顾瑾，一脸不赞同：“怀有身孕，就不要总出来跑，以免动了胎气。” “我心里有数，二弟出事了，无论如何我也要来看一看。”顾瑾一本正经的道。 陆老爷冷哼一声：“还算有良心！” 几人来到床前，就看见陆今宁面色潮红，貌似发起了高热，一直在昏迷。顾瑾借着给他拉被子的间隙，抽空给他把了脉，发现他是被别人下了加重病情的药物。 陆今安看她的神色，立即就明白了过来，转头道：“爹，二弟之前虽然伤重，但是大夫说他并没有被危及性命，我怀疑有人要害他。” 次子庄子上所有的人，都是他亲自安排的，长子是何意？ 陆今安强调道：“我怀疑那两个大夫已经被别人收买了，还是重新换两个大夫来看看吧。” 陆老爷不满道：“除了你之外，应该没有人要害他，该不会是你要害他，在这里贼喊捉贼吧！” 顾瑾不屑道：“咱们就不该来，让他做个糊涂鬼，免得还要被怀疑！” “住口！不要胡言乱语！”陆老爷显然已经听进去陆今安的提议，已经派随从去另请大夫，但是因为陆今宁在庄子上，这一来一回，天都快亮了。 等大夫到的时候，陆今宁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大夫上前把脉后，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陆老爷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尤其在很多时候，他对次子都寄予厚望：“大夫，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救他。” “太迟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是被别人下了加重病情的药。”大夫说完就收拾药箱离开了，留陆老爷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他想不到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陆今安没有管幕后主使是谁，带着顾瑾回了城里。回城的路上正好路过沈家，所以二人回了沈家用膳。 * 林黎两家最近闹得不可开交，即使两家有意瞒着，也还是被传得沸沸扬扬，黎成最近都不敢出去见人。 沈家人看见沈柔夫妻回来都很高兴，沈夫人拉着沈柔道：“看着今安对你处处周到，我就放心了。” 顾瑾颔首：“黎家如何了？我听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 沈夫人说到这个就立刻来了兴致：“听说黎成受伤挺重的，最近都不敢出门，也不知道是真的出不了门，还是没有脸见人。林家将宅子卖了，听说这两天就会离开城里回乡下去。” 她摇了摇头继续道：“黎家欺人太甚，当然，林家也不是无辜。听说还有黎家旁支说要过继孩子给黎成，黎老爷肯定不会答应。” 顾瑾扬眉道：“黎老爷还想自己再生一个？” 沈夫人压低声音道：“你有所不知，黎老爷自从知道黎成不能生，就纳了两房妾室，也还是一直没有孩子。” 顾瑾其实早就猜到，并不意外。 沈夫人又兴致勃勃的说了一会，直到外面陆今安在敲门，她才住了口。 林家在城里确实是待不下去了，不说黎家如何步步紧逼，也怕哪天一起来一大家子就被烧死了，死得不明不白。再者，林家因为林香儿未婚先孕的事情，对林家名声都有影响。 他们若留在这里，自家会被指指点点不说，本家姑娘的婚事也会变得艰难。 与其里外不是人，还不如搬走。 林家离开时，顾瑾还看见了林香儿身边坐着当时在街上看见的那个男人，希望她不会后悔。 黎老爷因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得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想过对自己的亲妹妹会对自己动手！ 黎夫人心里气急：“当初我就说过，妹妹她对于早年落胎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她都有意无意的针对我，你还说我多心。” 她也知道自己老爷发现被下药以后心里难受，这些天已经刻意不提此事，可是她到底忍不了外面的流言：“你们父子如今都被她害成这个样子，眼看黎家家业无人继承，有时候我真的想杀了她，再自绝！” 别说他了，就是黎老爷，都有这个想法，但是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 这时候，就听管事在外面禀告：“姑奶奶到了。” 柳夫人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打扮的光鲜亮丽。她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来，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开口道：“怎么了？在吵架？嫂嫂，你也是的，哥哥如今这般，正是难过的时候，你要好好安抚才是，怎的还与人吵架？” 黎老爷脸色难看的道：“不是说了让你往后不要再来我家？” 柳夫人笑吟吟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不要再在外面闹笑话了，别人笑话顺带也会带上我。” 黎老爷气急，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柳夫人早料到哥哥会动手，她并没有躲避，硬生生的受了一下，她轻轻抚着脸上的伤：“哥哥，这疼在脸上不打紧，好歹大家是看得到我受伤了，知道我受了委屈，可是心上得伤呢？” 她说着流下泪来：“当初知道自己不能生，害怕自己被柳家休弃，不敢说出实情。现在想来，还不如被休回家，好歹偌大的黎家，有我的一份。” 黎老爷强调：“当年的事情，我查过了，并不是你嫂嫂动的手！” “就是她！我给你说过了，你不信我！那我只好自己动手，我自己都没有孩子，但是好歹成儿长大成人！不过你不承认不要紧，反正你已经快要断子绝孙了！要为当初的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说完她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神情癫狂。 黎夫人说道：“这件事情都过去了多少年了，你还放在心上，当初我也是动了胎气！” 柳夫人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哥哥，这么多年，你只信她，可还在意咱们多年的兄妹情分？”说着她指着黎夫人：“你让她对天发誓，若是她有害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远不得善终！” 黎夫人冷哼道：“我不和你这个疯子多说！” 黎老爷一脸沉重：“妹妹，你们都是很重要的亲人，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些恩怨一直互相伤害，我真心希望你们余生平安顺遂。” 柳夫人冷笑：“平安顺遂？我一生没有孩子，要靠着庶子脸色才能继续生活，往后我只会越来越惨，如何安宁？我好不了，你们也别想好！” 她眼神凌厉的盯着黎夫人：“我且看着你呢！”说完笑着离去。 黎夫人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感觉她彻底是疯了。 等柳夫人离开，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黎老爷不明白善良的妹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转头看向了自家的夫人，眼神认真的问道：“当年的事，是不是你？” 黎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不是！咱们夫妻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老爷神情嘲讽：“你当初对沈柔，对我那些妾室，哪一个不是下手挺狠的，说你善良，你自己相信吗？” 如果妹妹和黎家的恩怨，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他恨不得掐死当初的自己，那黎家会断子绝孙又怪得了谁？ 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情，再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他淡淡的看着黎夫人：“你好好在家里面待着吧，不要再出去丢人！” 黎老爷没什么耐心，过去那些年，他觉得妻子还算不错，可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发生，他都有点怀疑他看人的眼光。 * 很快，顾瑾就得知了黎夫人重病不能见人的消息。不过，顾瑾一个字都不信，黎夫人虽然养尊处优，但是平日无任何不妥，那肯定是被黎老爷关起来了。 她买通了黎家一个下人，得知了真相，黎老爷最新纳的一门妾室有了身孕，他怕那位妾室被黎夫人所害，所以把黎夫人关到了小佛堂。 顾瑾得知了这个消息，以探望黎夫人为名来到了黎家，陆今安不放心她一个人，就陪着她一起来了。陆老爷终究是不敢不给陆家面子，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放了他们进来。 “沈柔，如今你已不是我黎家妇，即使夫人生病，也不需要你的探望，心意领了，就回吧！”黎老爷总觉得这二人来的不怀好意。 顾瑾振振有词道：“黎老爷不用客气，好歹我也叫了夫人几年娘亲，如今她身子有恙，自当探望！” 黎老爷腹议，你若是这么善良，还会要了黎家那么一大笔赔偿？ “老爷！出事了！”两人还在假意寒暄，管事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黎老爷不满道：“何事如此慌张？” “云姨娘见血了！” “怎会如此？早上不是还好好的？”黎老爷怒道。 “小的也不知道，我一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禀告，老爷快去看看吧！”管事感到他的怒火，赶紧答道。 黎老爷急急忙忙的走了，还不忘吩咐随从把顾瑾二人送出去。 云姨娘确实见了血，而且那血就像止不住一样，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吓傻了。他们都知道老爷有多重视这个孩子，现在孩子出事了，他们一定都讨不了好。 黎老爷在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下意识的以为是夫人所为，当即大吼道：“夫人呢？” 但是这事确实不是黎夫人所为，管事低声答道：“夫人没有离开过小佛堂，就是饭菜都是自己端了进去。”也就是说，黎夫人根本没有没有与外人接触。 黎老爷看向一旁的大夫，询问道：“怎么样了？” 大夫摇了摇头：“保不住了！” 黎老爷还是不能接受孩子没有了，这个也许是自己唯一的子嗣，他低声道：“明明前两天都还好好的，说喝安胎药，静养就可以了，怎么会这样？” 大夫一脸慎重：“这位姑娘被下了虎狼之药，若要再有孩子，要调理五年以上。” 黎老爷脸色特别难看，吩咐管事：“送大夫出去，把之前给云姨娘看诊的两位大夫请过来！”他才想起来之前是派了两位大夫调理云姨娘的身子。 黎夫人正在佛堂里面抄写经书，有下人来请她出去。她顿时欢喜不已，想着老爷终究没有忘记夫妻多年的情分。 在过来的路上，黎夫人听下人说云姨娘的孩子要保不住了，她嘴角微翘。到了云姨娘的院子，正好看见老爷在审问那两个大夫。 黎夫人含笑站在黎老爷身边，说道：“老爷，你先息怒，兴许这事和两位大夫无关呢？你忘记了谁不想我们家有孩子了？” 闻言，黎老爷眉心紧皱。其实这话挺有道理的，妹妹恨黎家入骨，都已经把黎家害得快断子绝孙了尤不消气。之前虽然封锁消息，但是自己妾室有孕的消息难免不会传到妹妹的耳中。 黎老爷闭了闭眼睛：“夫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在看我笑话吗？” 黎夫人摇了摇头：“就凭你妹妹做的那些事情，你们之间就早已没有了兄妹情分，就你自己还在意。”随即她吩咐道：“听说陆少夫人来探望我，请进来吧！” 顾瑾二人也没有要走，正好在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前来探听的柳夫人。柳夫人见到他们二人还挺惊讶：“你怎么在这？” 顾瑾看着她，冷淡的道：“我来探病。柳夫人又是为何而来？” 柳夫人并未回答，只是笑吟吟的道：“走吧，我们一起去！” 对于这样的结果，顾瑾并不意外。 三人进门来，看见外院的院子跪了一地的下人，黎老爷面色沉沉的坐在上首，在看见顾瑾二人时脸色更是难看。 “把他们二位请出去！”家丑可不能外扬。 立刻有两个管事上前要来请顾瑾，柳夫人阻止道：“哥哥，陆少夫人可是有身孕在身的，如果出了事情，陆家不会善罢甘休！” 黎老爷看见罪魁祸首：“妹妹，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柳夫人扬眉：“哥哥找我来所为何事？”说着她又看向那边低着头的两位大夫，“你别什么事情都怀疑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认了，不是我做的，不要栽赃在我头上！” “你敢说云姨娘落胎和你没有关系？”黎老爷质问道。 “这个还是有一点关系的，但是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吗？”柳夫人笑盈盈的道，心情很好的样子。 黎老爷怀疑的眼神落在了顾瑾身上。顾瑾看他神色，冷然道：“别！我们可没有那个闲功夫，我们且忙着呢！” 柳夫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哈哈大笑：“哥哥不用怀疑别人，是我的好嫂嫂派人把消息送给了我！在那之后，你把她关小佛堂了。” 黎老爷豁然回头，瞪着妻子：“是你？” 黎夫人不想承认：“老爷，我那几天在小佛堂里抄经书，并未出门······” 柳夫人嗤笑：“我都说了是你被关进去之前，真是敢做不敢当！做人一点都不坦坦荡荡！” 黎夫人：“······” 自从上次兄妹俩不欢而散之后，兄妹之间根本没有来往，柳夫人几次示好，黎家都不接茬。 可以说兄妹之间的感情已经消失殆尽，此刻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便也不再装了：“云姨娘腹中孩子就是我动的手，是我之前在黎家安排的人。” 黎老爷看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真的想要把黎家害的断子绝孙不可，气的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第98章 不贞之人 42 （完结） 黎老爷的一巴掌，把柳夫人头都打偏了，她的脸瞬速的肿了起来，嘴角还流出了鲜血。她也不在意，随手擦了擦嘴角道：“怎么了，这些事情是我做的我已经承认，但是都是你们逼我的！她即使再不承认，她也是做了那些事情！所以她活该断子绝孙！” 都说夫妻一体，他恼怒非常：“就算真的是她所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吗？你是黎家女，怎么如此对待自家人？” 柳夫人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就像是看仇人一样：“换做是你，你放得下？我出了事情，你连查都不查，有把我当妹妹吗？现在却要求我拿你当亲人，哪有这种道理？！” 黎老爷心头一阵无力，想着要断亲，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不说黎家与柳家在生意上颇多联系，且说父母离世时要他照顾妹妹，他就不能彻底断掉。他无力的说道：“那你要如何？” 柳夫人恨恨的说道：“要么你查出当年的真相，要么你休了她！” 黎夫人面色微变，她入府多年，自是深知兄妹之间感情有多深，如果让老爷在二人之间二选一，那她很有可能是被抛弃的那个。 黎老爷将目光落在了妻子身上：“妹妹不会做到此种地步，你有何话说？” 黎夫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反正你都认为是我做的，我辩解有什么用。” 这一副认命的模样，把柳夫人气笑了：“你就直说，是不是你嫉妒哥哥对我的疼爱，夫君又爱重我，才对我下手？当时哥哥说要娶你的时候我就不同意，他还说我不懂事，现在可好，真是娶妻不贤，祸害三代！黎家就是被你害得断子绝孙的！” 顾瑾提醒道：“黎家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事情你可不少做。” “你懂什么？！”柳夫人激动的吼道：“若不是她害我，我何至于做这么多事情！生为黎家女，我生来富贵，若不是这个女人，我本该夫妻和睦，儿孙满堂。她把我害成这样，哥哥还要袒护于她，我凭什么不能报复？”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院子里面乱糟糟的，黎老爷正头痛着，院子外面急匆匆跑来一位随从，低声在管事耳边说着什么，管事听完，已经顾不得有外人在场：“老爷，公子那边出事了······他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闻言，黎老爷脸色大变！ 柳夫人则哈哈大笑起来。 黎夫人本来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跑到了门口，她听到柳夫人的笑声，回头瞪着她：“是不是你？” 柳夫人笑完，整理了一下袖子：“我可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找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已，是他自己承受不住跑去寻死，怎么能怪我，该怪他不够坚强。走吧，去晚了你也许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哦。”说完，她率先笑着往黎成院子而去。 黎成的院子，一进去就闻到浓重的药味。不知是不是顾瑾的错觉，虽然还是一样的景色，却处处透出萧条之色。 黎家乱糟糟的，也没有人管他俩，他们就跟着过来了。 在黎老爷看来，虽然云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他重视，但在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儿子。儿子虽然现在不能生，万一哪一天遇见更高明的大夫呢？可现在，儿子如果没了，黎家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再也不想忍这样的妹妹，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若果成儿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回应她的是柳夫人淡漠的眼神。 众人赶到时，黎成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脖子上青紫一片，大夫正在旁边救治，大家都被隔离在外。 黎夫人已经泪流满面：“成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你要是出事了让娘怎么活啊！” 相对比黎家夫妻的担忧，柳夫人则是满脸不以为然，像躺在那里的不是她的亲侄子一样。 黎老爷眉头紧皱，低声询问道：“大夫可有把握把人救回？可需要多找几位大夫帮忙？” 两位大夫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老爷还是再请几位大夫看看吧！” 听闻这句话，黎老爷心中沉重，赶紧让人去多请几位大夫。 顾瑾在旁边看了一眼，即使她没有把脉，也能看出来黎成很难救过来。 没多久，随从就带着几位大夫赶了过来，可惜的是，大夫还没有到跟前，黎成已经断气了。 黎夫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黎老爷满脸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柳夫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顾瑾已经十分讨厌这个人，适时出声道：“老爷，我和黎公子好歹也是做了几年夫妻，对他还有一些了解，他不像是心存死志之人，不如好好细查，公子之死，也许有异！” 这是黎夫人悠悠转醒，她厉声道：“查！把院子里面的人都找来，谁能发现疑点，本夫人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下人指出，公子身边有一个随从鬼鬼祟祟，而且他已经离开府里小半个时辰，未见归来。闻言，黎老爷立即派人找人。 不久，就找到一个比较健壮的年轻人，审问之下，他才说有人给自己送了一封信，给了两百两银子，吩咐他做这个事情，但是不知道具体是谁。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突然，黎夫人扑向了柳夫人：“是不是你？你害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柳夫人被她的癫狂逼退两步：“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凭什么说是我害的？”她一脸得逞：“就像当初，你死活都不承认害了我，要我拿出证据，我当时就特别憋屈！总得让你也尝一尝这个滋味！” 黎夫人大吼道：“那是你亲侄子啊！”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当初我腹中孩儿还是你亲外甥呢，你可有当他是亲人？你都不在乎，我为何要在乎？再说了，成儿好歹在世上活了二十多年，可我的孩子都没有机会来世上看一眼，相比之下，还是我更惨！”柳夫人冷然道。 听她一番话说完，大家已然明白谁是罪魁祸首。黎老爷看着这样的妹妹，抬眼问他：“你是不是想把我也杀了？” 柳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道：“确实想过，到底还是不够狠。”说完，她笑了笑。 她抬步往外面走去：“等你办完两场丧事，我就搬到郊外的寺庙住。” 看那边黎家夫妻没有认真听到柳夫人这句话，顾瑾察觉不对问道：“两场丧事？黎公子只是一场丧事，还有一场是谁？” 闻言，柳夫人乐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害我的凶手。” 那边黎夫人瞪着她：“你对我动手了？” 柳夫人开心的笑道：“这些年我早就想对你动手了，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有点不真实呢。” 黎夫人想到什么，大声喊道：“大夫！快帮我把把脉！”她一时气急，想到刚刚儿子离世，自己已经痛晕了过去，就已经有点不太对劲，如今想来，只觉得胸口沉闷，透不过气来。 她突然“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呈暗红色，一看就不正常。好几个人上前扶她，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黎老爷吩咐管事：“拦住她！” 已经走到院子门口的柳夫人回头：“哥哥，你最好放我离开，你忘记了祖父当年做的事？” 此刻听闻的黎老爷面色都变了，当年的事经不起细查，如果真相翻出，这个黎家还不一定保得住。 柳夫人眼神凌厉：“哥哥，如果我出事，这些事情就会送到该送的那些人手里，你可想清楚了。” 黎老爷不知道妹妹怎么变得如此可怕：“你不止要杀我，这是要斩断黎家的根······”话还未说完，就戒备的看着顾瑾二人。 那边黎夫人已经昏死过去，顾瑾不打算救治，而且看她那血的颜色，也不一定救得回来。她看向陆今安：“咱们回去吧。” 二人离开，没有人拦着，柳夫人在他们后面也离开了，头也没有回。 黎家办了两场丧事，顾瑾都没有去，也没有派人送丧仪。 * 又过了两天，郊外的陆今宁没有了。陆今宁的伤的是挺重的，但是有大夫看着，应该还能再活几天。陆老爷听说这件事情，特别伤心，但是丧事没有大办，一切从简，他将人接回来办了两天法事就下葬了，他没有细查，以为儿子是重伤不治。 这件事情过后，陆老爷愈发不爱搭理陆今安夫妻，自己搬了出去，还派人将他住的宅子重新修了一遍，一副不想再与二人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的模样。 陆今安随他去，也没有打算把他接回来。说实话，父子之间感情本来就不深，如果陆老爷办事公正，就不会有他的到来。 李氏在儿子离世后，特别伤心，回家后就大病不起。 娘家人也不喜欢来探望她，她整天就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感觉特别的孤单。忽然有一个婆子凑过来，低声对她说：“姑奶奶，小的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讲。” 李氏眼神都没有变：“若是与我有关的，说一说也无妨。” 婆子继续道：“这事与今宁公子有关，”她看着李氏的神情，压低声音：“小人听说今宁公子的死不是意外，他虽然伤得很重，但是经过大夫救治，是可以活的。” 李氏豁然睁开眼睛：“你知道了什么？” 婆子被她眼神吓到，不安的挪了挪，强撑道：“是家中的大公子，买通了今宁公子身边的大夫，对他用了加重病情的药物，今宁公子才重伤不治，熬不过去，这才······” 她越往后面说，李氏的眼神就越凌厉。 李氏一把揪着婆子的领子：“此话当真？你从哪里听来的？还是谁让你来告诉我这个事情的？”她是颓废了不代表她不会动脑子了。 婆子立即道：“是小人偷听到的。” 李氏放开她，冷笑一声，扬声道：“来人！这个婆子偷东西，给我拖下去杖毙！” 真是不讲道理，自己给她送消息，还想要自己的命。婆子立马大喊：“是陆少夫人叫我来给你说这个消息的。” 李氏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去让她来见我！” 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吩咐人告诉李氏的，在李氏眼中，大概是夫妻俩害死了陆今宁，但事情确实是李家兄弟做的，她可不想帮别人背黑锅。 听说婆子将事情办砸了，她也不生气，还给了银子给她拿回家给家人治病。 陆今安听说顾瑾要去见李氏，也跟着一起去了。 李家主还亲自迎接了他们，还试图为自家求情，想拿回之前的东西。二人并不理会，直接叫人带去了李氏的院子。 李家主并不知晓二人来意，还以为陆今安石看在曾经的母子情分上前来探望，他只能吩咐妹妹：“你好好的招待！” 李氏冷冷的道：“哥哥放心。” 这声音不太对，但是李家主也不敢留下来，怕惹恼了客人。 等屋子剩下三人之后，李氏质问道：“你让她来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挑拨我和娘家的感情？” 顾瑾一脸坦然：“你儿子死了，我知道你也为是我们夫妻所为，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是想让你做个明白人罢了，也让你看看，你拿着陆家的东西，养出了一些什么样的人！” 陆今安上前一步：“之前替二弟看病的大夫，私底下和李家兄弟有来往，我也是听说，这个大夫已经拿了银两在外地置办了大宅院。” 李氏眼中愤恨不已，夫妻二人说的如此直白，她要如何相信李家兄弟无辜。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李氏问道。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夫妻二人说完事情，并没有久留。 李家主等二人一离开，就到了：“如何？”有没有说要接回去？ “哥哥，最近进儿他们几个做了什么好事？你知道吗？” 闻言。李家主一脸茫然。 李氏闭了闭眼：“把他们几个都叫来吧，我有事要亲自问一问他们！”当时，陆老爷清算李家所取得的财务，她还帮忙拦下了一些，若今宁真的是他们害死的，她恨不得想掐死自己。如果没有自己当初截留下的银子，他们也没有钱去收买大夫，害死今宁！ 李家主看妹妹的神情，知道事情不小，急忙派人将兄弟几个寻回。 李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侄子们，目光落在大公子李进的身上：“你收买了大夫，让他们对今宁下手是不是？” 李进吓了一跳：“姑姑，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李氏只有陆今宁一个儿子，为了帮扶娘家，平时她都叮嘱儿子和几个表兄弟关系好一些，看他的神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就气得胸口起伏，她顾不得身体虚弱，上前揪着李进的领口，怒道：“不要给我装傻！” 李进下意识的推开她，就是不说话，李氏身子本来就虚弱，被他一推，根本爬不起来，她看着面前的兄弟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大喊道：“让他们滚！让他们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家主怕妹妹受刺激疯魔了，赶紧让兄弟几个退下，安慰了妹妹几句，他也离开了。 过后，他私下里找来长子，低声质问道：“进儿！你疯了？！” 在自己父亲面前，李进不再隐瞒：“爹，我们家的银子虽然大半都来自姑姑，先前姑姑又一心想让陆今宁回来，咱们李家那么多兄弟，剩下的那点银子都不够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凭什么还要分给别人，而陆今宁还剩一口气，所以······” 李家主气的不轻，当场就要揍人！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又是自己的亲儿子，难道还要他偿命不成？说到底，人死了就死了，还是活着的人要紧，他最好将人押到妹妹面前，让其下跪赔罪。 李氏漠然的看着，挥手让他们离开。 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李家院子燃起了熊熊大火，除了几位告假的下人，李家没有人逃出来。众人想要救火，但无奈火势太大，根本闯不进去。 顾瑾得知在大火烧起来之前，有一辆马车拉着一位妇人离开。她特意去报了官，然后李氏就被抓了回来。她被抓回来没有多久，对纵火的事情就招人了，那时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陆老爷也只是去看了一眼，并未管此事。 * 柳夫人在黎家办了两场丧事后的一个月，就搬到了山上的居住，住在了寺庙旁边，她有空了就去寺里帮她的孩子祈福。 山上清幽，柳家主也知道妻子一直未从失了孩子打击中走出来，自知也劝不动她，就随她去了，毕竟他身后还有柳家，还有其他的孩子要看顾。 这一日夜里下起了大雨，柳夫人没有能和往常一样回来，下了雨，山路泥泞，柳夫人一路回家弄得特别狼狈。 她身边带了伺候的人，回到家里，已经有下人准备好了热水，让她去洗漱。 柳夫人如往常一样挥退了下人，准备闭眼泡上一会儿，脖子传来冰凉的感觉，她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摸，耳边就响起冰冷的女声：“我劝你别动，否则，万一我控制不好力道，你这条命可要交代了。” 她听声音有点熟悉，微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沈柔？”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顾瑾轻笑一声：“能被夫人认出，是我的荣幸呢。” 柳夫人想到二人之间点恩怨，且自己讨不了好，突然就有些紧张：“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伤到人就不好了。” 顾瑾站在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这个人好奇心挺重的，最喜欢听别人家的阴私，那天你们兄妹分开，我看你有未尽之言，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事情可以让黎老爷能忍受丧妻丧子之痛耶要放过你？还是你手上有他的把柄？” 柳夫人面色微变：“这是我家的私事，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就感觉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经有鲜血流出。 柳夫人吓得僵住：“有话好好说！”说到这里，她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顾瑾似笑非笑：“看你平日里经常取人性命，没想到自己也怕死。如今落到这个境地，感觉如何？” 柳夫人知道今日之事很难善了了，刚想张嘴喊人，但是后背的女子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若是你喊人，我肯定逃不了，但是你这条命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她未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咙。 看来沈柔是来真的了，她迟疑了一下道：“当初我家有位长辈与人勾结贩卖私盐，赚了不少银子，被我祖父知道了，还帮忙遮掩了此事，哥哥也知道，所以他才会忍下。” 顾瑾扬眉：“贩卖私盐可是重罪，你说证据在别人手里？你们黎家可真是不得了！” 柳夫人强调道：“是我一个对我很忠心的人，宁愿死，他也不会将东西交给除我之外的人！” 顾瑾好奇道：“我可没有兴趣拿捏你！当初你说，如果你出事，他就会把东西送到衙门里？” 柳夫人刚开始还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细想了一下，她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 “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试一下那个人对你是否有你说的那般真心。” 柳夫人面露惊恐：“你想做什······”话音未落，她就被敲晕了。 次日，柳夫人没了，她自己想不开一根绳子吊死了。 紧接着，他们兄妹之间的恩怨传得沸沸扬扬，好多人都说，她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而害死了兄长一家而受不了心里的谴责，所以才寻了死。 就在柳夫人死的第二天，有人拿了东西上了衙门，状告黎家贩卖私盐，紧接着，大人亲自带人上门带走了黎老爷。 贩卖私盐之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几年，但是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有迹可循，黎家被抄了家，黎老爷也被发配边疆。 事情过去多年，此事仍然会被大家拿出来议论，说明再富裕的人家，都有堙灭的时候。 第99章 被卖掉的姑娘 1 再次回到虚空之中，顾瑾首先看见的是沈柔清白的脸，此刻她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她屈膝对着顾瑾道谢：“多谢你帮我找寻真相，原来黎家在根上都是烂的，也难怪会有那些事发生。谢谢你！”说完，她化作一团青烟，缓缓消散。 “欢迎回来~”不到片刻，虚空之中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随后顾瑾就看见她面前的透明版面，积分那里从200，变成了500，善值变成了800。 “可以进入下一任务。”顾瑾好像有点期待每次的任务了。 “好的！” 随着画面一转，顾瑾面前出现一名浑身青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鼻青脸肿的姑娘。这位凄惨的姑娘，在看见顾瑾出现的那一刻，立即跪在了她的面前：“还请仙人帮我找寻真相，助我报仇！” 顾瑾扶起她：“你且宽心，我定会帮你。” 还没有睁开眼睛，顾瑾就感受到了浑身疼痛，感觉身上被别人打了，手都不能动弹，耳边似乎有不少人，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这女人也太不老实了，都已经怀了孩子，还要帮村里其他的媳妇逃走！” “这种不安分的人，就该好好揍一顿！让她下次再也不敢有这个念头” “可怜了满仓好不容易有了媳妇，还被别人撺掇跑了！” “那满仓估计要找孙家的麻烦，他脾气可不好！” “要我说，孙大嫂，你可一定要把她打怕了才好！” 顾瑾试图睁开眼睛，发现左边眼睛肿得厉害，右边眼睛像是有一团阴影，看不清楚东西。此刻她双手被绑着吊起来，鼻间都是血腥味，脚不沾地。 这也太惨了点！ “青娘，你也不要怪我太狠心！”顾瑾勉强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穿着满是补丁的妇人，手里高高的举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就要敲下来。她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我还······还要干活。” 听到这话，孙大嫂动作微顿。 这把人打残了，回头可怎么干活？她可不想养一个废人。 “孙大嫂，快动手呀！”边上好几个人接连催促道：“你可别心软，就要把她揍怕了，让她下次再也不敢！” 孙大嫂明显已经回过神来，并没有受众人怂恿：“都散了吧，她还有孩子呢，等回头我再好好教训她。” 众人不甘心，有人离开前还提醒道：“满仓去追人了，如果追不回，回头肯定找你家算账。到时候……你怎么交代？” 孙大嫂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被绑着的顾瑾，痛得厉害，若不是她意志力坚定，真的会昏厥过去。她这会浑身是伤，手又被绑着，动弹不得，想要这家人把自己放下来那是痴人说梦！ 眼看被称作孙大嫂的人要进来了，她干脆闭上眼，头一歪，装作昏厥过去。 原身李青娥，出身在云城郊外，家中是农户，云城是梁国的鱼米之乡。因此，哪怕是庄户人家，杨家也并不贫穷，至少能保证温饱。 在这里长大的姑娘，最差的就是到了年纪，就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生两三个孩子，草草一生。也有那愿意花银子送女儿去学一门手艺的人家，李家就是如此，他们认为女子有一门手艺，嫁人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 李青娥属于后者，她前面还有两个哥哥，身为最小的妹妹，她颇得家里人宠爱。她从七岁岁就开始绣花，一连绣了十年，她又肯用功，十年间已经成了名声不错的绣娘。这样的姑娘，肯定是不愁嫁的。 但是，就是在一次去城里交绣品的时候，李青娥被别人绑了，明明走了多次的路，却突然出了意外。 她上了马车没有多久就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身在了大山之中。这里周围都是连绵的山峰，看不到尽头。山峰之中夹杂着十几户人家，她已经成为孙家买来的媳妇。 在她得知自己的处境之时，她已经明确表示，只要孙家放她归家，一定会给出丰厚的酬劳，甚至比买她的银子还要多都可以。 但是孙家不愿意。 孙家只有一个儿子，已经长到了二十多岁，但是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李青娥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嫁给这样的人，她宁死不从，还偷跑了两次，但是还是被抓回来强行圆了房。 半年后，李青娥有了身孕。在这之后，孙家人对她好了很多，看她没有那么紧了。 李青娥并不想再这山中蹉跎度日，她还是想回家。但这里只有一条小路下山，她从来都没有走过，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也是这个时候，村里的杨家又买来了一个媳妇，自称姓陈，叫陈玲珑。这个姑娘长得肤白貌美，不像是村里的姑娘，倒像是城里的千金小姐。 陈玲珑来了之后，也是想要回家，被打了两顿就老实了很多。不过，她私底下也是想跑，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李青娥，两人时常在村口凑在一起说话。 李青娥来这里已经半年，陈玲珑刚从外面来，但是她来的时候是醒着的，隐约记得一些路，两人一拍即合，相约出逃。 可惜，李青娥怀有身孕，没跑几步就动了胎气，陈玲珑开始还带着她一起，后来索性丢下她自己跑。 村里有两个媳妇逃跑，很快被发现行踪。孙家和杨家很快带着村里人追了上来，但是只在林子里面找到了李青娥。 然后李青娥就被带回来挨打，被杨家逼问陈玲珑的下落。林子那么大，李青娥又没有下过山，哪里知道？ 众人觉得她有所隐瞒，孙大嫂一怒之下打断了她的腿。 很快，陈玲珑就被抓了回来，她说她不想跑，是李青娥撺掇的。此话一出，杨家怎会放过？ 杨满仓又跑来质问李青娥，孙家气不过，又把她打了一顿，如果不是顾忌到她肚子里面还有孩子，大概真的会把她打死。 后来，李青娥在怀孕期间，她的伤再也没有好过，这一辈子再也没有下过山。后来，她生下了一个男孩，但是那个孩子一生下来连哭都不会，明显又是一个傻的。 孙大嫂气的不行，想着花了一笔银子，买来了个儿媳妇，结果生下来一个傻子，她本来养傻儿子已经很费劲，见孙子这样，气得又打了李青娥一顿，可怜产后虚弱的李青娥被她活活打死。 第100章 被卖掉的姑娘 2 忽而，柴房被人推开，顾瑾耳边传来孙大嫂恶狠狠的声音：“起来，别装死！” 听到这话，顾瑾皱连皱眉，连眼皮都懒得动，这种时候，醒来估计还要被打一顿。 此时的顾瑾受伤很重，真的是在晕厥的边缘。她调整呼吸，忽然喷出一大口血，这是胸膛中都瘀血，吐出来才会好受一些，她吐血的时候，故意喷了孙大嫂一头一脸。 孙大嫂，来不及生气，先是吓了一跳，当即喊道：“他爹，快来帮忙！”她不得不顾及李青娥腹中的孩子。 当顾瑾被从房梁上解下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手都要断了。她自己悄悄把了一下脉，身子损伤太过严重，得赶紧医治才行。 趁两人出去的间隙，她闭了闭眼，心念一动，用80积分从商城里面兑换了口服的特效疗伤药，喝完了药，她立马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打醒的，睡梦中的顾瑾感觉背上疼痛无比，瞬间就想起来应该是陈玲珑被抓到了，告发了她的罪行，她才又被孙家打。 还好之前喝了特效药，现在只是伤口看起来狰狞，内里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还可以抵一阵子。 “我早就看你不老实，之前我看你有了身孕，还以为你想通了想安心过日子，才放你到村口转悠，可你倒好，还跑去撺掇别人家的媳妇逃跑，好在满仓家的媳妇被抓回来了，不然我拿什么赔给人家？” 一边说着还一遍准备脱鞋来抽顾瑾，真是又脏又臭！真是忍无可忍！ 顾瑾翻身坐起，一把把她推倒在地，痛得她惊呼一声：“反了天了，竟然敢打我？我是你婆婆！懂不懂孝道，今天我非得教教你规矩不可！”说着就想撸着袖子爬起来。 顾瑾随手拿起枕头就砸过去，一路小跑，可是她怀着孩子，跑不了多快，看着逐渐围过来的夫妻俩，她转身跑向厨房，瞬间拿了把菜刀出来，对着他们吼道：“都离我远一点！” 孙父看她这个样子不退反进，一来李青娥受了伤，伤不到人。二来，她曾经也拿过菜刀，被自己夺下来过，所以他根本不怕。 李青娥不敢，顾瑾对着这种人可不会客气。孙父想上来夺下她都刀，然后被她避过，顾瑾径直在他背上砍了一刀，她可惜了一下，虽然吃了特效药，力道还是不够，不然，可以让他当场毙命！ 唉，伤还是要慢慢养，还有这个孩子，肯定是要落掉的，李青娥也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饶是如此，孙父也想不到李青娥真的会砍自己，还把自己砍伤，当即惨叫出声。 孙大嫂赶紧跑过来扶住孙父，一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隔壁很快就有人来帮忙，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跑了过来，看见这般情形，一脸惊讶：“怎会如此？” “三子，你快去把我二叔找来。”孙大嫂也就是余氏着急道：“记得让他多带点药，你孙叔流了很多血！” 疼痛让孙父疼得满头大汗，他恶狠狠的道：“把她给我绑起来！我今天非杀了她不可！” 顾瑾在那边的台阶上坐着，缓缓道：“我让你离我远一点的。” 孙父想要起来，无奈背上实在是太痛了，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顾瑾，仿佛要吃了她。 余氏回头对着顾瑾吼：“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若是你爹出了什么事情，我要你偿命！” 孙父身上流了很多血，这会儿身上都有点冷，他心里害怕，加上伤口的疼痛，让他愈发恼怒：“砍她两刀！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这要是男娃等生下孩子就把她扔后山喂狼！” 余氏心里并不赞同他的话，这可是花了钱买回来的媳妇，怎么能拿来喂狼？再说了，喂狼了谁来帮她干活！不过，吓一下儿媳妇也好，当即她喝道：“你少说两句吧，生气血流的更快！” 孙二叔是山上唯一的大夫，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孙父，倒也没有多问，他立刻打开药箱给他敷上草药。 余氏满手都是血，此时很是着急：“叔，你先别说话，先给他治伤。” 随即孙二叔也不再说话，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顾瑾看得出来这位大夫带的草药都是对症下药，知道他应该是懂得一些医理的。 察觉到顾瑾的视线，孙二叔望了过来，看见了她满身是伤：“你们也是，她还有身孕，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万一伤到孩子，到时候你们可要后悔的！” 余氏看着男人呼吸已经平稳下来，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放心吧，我特意避开了她的肚子！” 顾瑾垂下眼眸。 孙二叔叹了口气：“还是要注意一点，现在没有事，稍后可不一定。”他向顾瑾走来，说道：“我给你把脉。” 顾瑾不懂。 余氏不耐烦：“李青娥，你是聋了吗？要是孩子有事，你就跟着他一起死！赶紧的！” 顾瑾缓缓伸出手来。 孙二叔把脉后有点惊讶，她的伤一看就伤得很重，不止是外伤，还有内伤。但是这一把脉，就发现她内伤不是很重，只有外伤看着严重，而且胎相也挺稳，怎么这么奇怪？但是他没有说话。 余氏轻声问：“二叔，可是有什么不对？” “胎相不稳，你们再着急也不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安胎药得喝，她还受了内伤，除了内服还有外敷，我先回去配药，稍后你来取。” 余氏吓了一跳：“我看她好好的……” 孙二叔打断她：“你要是不信，到时候孩子出事了可别怪我！” 余氏不敢多言，只好答应下来。 顾瑾看出来孙二叔是对她起了恻隐之心，上辈子若不是喝了他的药，李青娥早就已经没有了性命。 余氏不放心让孙父留在院子里，或者说，刚刚李青娥的凶狠有点吓到她了，不敢再让这二人独处。她想了想，对顾瑾吼道：“滚回去睡着！” 她又喊道：“大宝！你快来！大宝！”连喊了好几声，才从那边的菜地里出来了一个高壮的大汉，他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嘴角还有口水流出来。 他走到余氏面前，傻笑着喊了一声：“娘” “大宝乖！守着你媳妇，如果她敢出门就打她！”余氏嘱咐道。 大宝拍手大叫：“好耶！好耶！”然后搬着凳子坐在了顾瑾门前。 顾瑾看到这般情形，心下愈发的冷。 第101章 被卖掉的姑娘 3 她看向远处，李青娥对这周围一点都不熟悉，只隐约知道下山的方向，上次陈玲珑就是往那个方向跑，已经被抓了回来，看来，那个方向不对。 顾瑾没有打算悄悄的走，她决定先把孩子打掉，再把伤养好，收拾了孙家，查清真相，再慢慢离开。 她慢慢地靠在床上，环顾四周，整个屋里就没有像样的家具，鼻尖还充斥着发霉的味道，唯一像样的东西就是床上的被褥了，屋里也没有可以照到阳光的地方。 不过一会儿，余氏就回来了，双手都拎满了药，他直奔厨房。想到什么，她又喊道：“李青娥，给我滚出来熬药，等着老娘伺候你吗！” 顾瑾缓缓起身，刚打开门，就有一个拳头破风而来。她心里一惊，急忙避了开来。 那边余氏忙着熬药，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大宝，让她出来熬药。” 傻子有些生气，转身就走了。 余氏不放心的对着她的背影道：“快要吃饭了，你别跑太远！”吼完这一句，她又催促顾瑾：“别傻站着，快去给你爹熬药！” 顾瑾：“……”你爹！那就是个畜生，怎么配做她爹？ 顾瑾磨磨蹭蹭，看得余氏火气直冒：“你别觉得老娘打你太过分，你看看村里其他的媳妇，哪一个不是这样挨打着过来的，村头李家那个，如果不是夜里传出点动静，都以为他家没有人。” 这是事实，李家人脾气不好，买来的媳妇总想着要逃跑，加上他们家里平时又忙，怕她跑掉，干脆把人腿打断了，直接关到了地窖里面。 因为有这个先例，所以之前村里人才叫着要打断顾瑾的腿，他们也没有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不对。 顾瑾进了厨房，把药泡在了盆里，对着余氏道：“是陈玲珑叫我一起逃的。” 余氏放下手里的活，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顾瑾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低声道：“真的，我怀了孩子，本来就想好好过日子，是她求我，说一个人害怕，又说知道上山的路，所以我才和她一起跑的。” 余氏半信半疑：“当真？” 顾瑾说道：“我即将有孩子，现在跑也不是时候。”说完，她就将盆里的药材捞了出来放在了罐子里，准备熬药。 余氏细细想了想，忽然把手里的活丢下，跑到院子门口大骂起来：“好你个杨满仓，明明是你家媳妇撺掇的我儿媳妇，现在却倒打一耙，还想要我赔偿，我陪你个渣渣要不要！······” 顾瑾没有理会，她拿起外伤药，进里屋去涂，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是聊胜于无。 在这期间，余氏一直在骂，嘴巴都没有停下来过，嘴里越骂越脏，她嗓门又大，不止附近的邻居，恐怕大半个山上得人都听到了她的叫骂声。 这叫骂声很快引来了杨满仓，两人越骂越起劲，杨满仓忍不住跑到孙家院子外吼道：“你骂够了没有？！” “没有骂够！回去问问你媳妇，到底是谁想要逃跑？”余氏丝毫不惧。 杨满仓一开始就认定了是李青娥撺掇自家媳妇，冷笑道：“你家这个儿媳妇，已经逃跑过很多次了，从来不想待在咱们山沟沟里。这事谁不知道？我家玲珑可是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若不是你家儿媳妇，她会走？” 其实，余氏也不知道是谁撺掇的谁，但是她就是不想让杨满仓把这件事情摁到自家头上：“你那媳妇一看就是城里的娇娇女，会看得上你这个大老粗？她除非眼瞎了才想和你好好过。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配不配得上这么好的媳妇！” 杨满仓险些被气疯：“我什么德行！我再怎么也比一个傻子好！你再骂我就要动手了！” 余氏不怕他：“你才是傻子！我儿子是听话！是单纯！我看你才是傻子！” 顾瑾出来认真的说道：“我怀着孩子呢，有了孩子得为孩子考虑！我没想跑！” 杨满仓又想维护自己的媳妇：“反正你以后离我媳妇远一点！你要是再撺掇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其实这些话，杨满仓听进心里去了，因为村子里大部分女子，刚来的时候都想跑，在有了孩子之后，就会为孩子着想，就是让她跑，她都不会跑。 本来他认定自己媳妇是一心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但是李青娥的话没有错，她之前没有怀孕都跑不掉，没有道理怀孕了会以为能跑得了，而且如果动了胎气，那是会要人命的。 杨满仓嘴上硬气，心里其实已经有点怀疑了。他回到家里，陈玲珑担忧的上前道：“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跟她吵，她又是个不讲道理的，你只有吃亏的份，可惜我笨嘴拙舌的，不然我肯定帮你骂回去！” 看着面前的女子在为自己愤愤不平，杨满仓突然上前抱住她，朝着她的脸亲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陈玲珑身子僵硬了一下。 杨满仓察觉到了她的抗拒，突然放开她，认真的说道：“孙大嫂发作这一通，是因为李青娥给她说，是你带她跑的。” “她胡说！” 陈玲珑否认道：“我没有想跑，只是她给我说能上官道，我实在是太想念爹娘了，顺便要他们给点银子，把我们的院子修缮一下，再多买一些地，这样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你从来都没有打过我，我怎么会跑？” 杨满仓还是不太相信她：“可是我一个庄稼汉，配不上你！” 陈玲珑上前握着他打双手：“你有情有义，怎会配不上我？长相和家世并不代表什么。” 杨满仓成功被安抚：“那你跟我去一趟，和她们当面对质。” 陈玲珑面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如：“我不想去，她没能逃脱，又受了很重的伤，她面临如此境地，只怕恨不得我去死！你才不要去自讨苦吃！”说完，当她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满仓，你要相信我！” 杨满仓看到她的眼泪，满眼心疼：“那就不去，反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了。” 第102章 被卖掉的姑娘 4 因为余氏那一嗓子，话里话外都表示自家儿媳妇是被撺掇的那个，很快，村里人就偏向了孙家。 毕竟，李青娥都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她的可信度高一些。 等陈玲珑被杨满仓允许可以出门之后，她就发现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 另一边，孙父的伤换过几次药，又喝了几天药之后，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在余氏的劝说下，他看在儿媳妇腹中的孩子份上，已经暂时打消了要砍儿媳妇两刀的想法。 余氏并不是心疼儿媳妇，而是觉得如果儿媳受伤，到时候全家的活都得她一个人干，好不容易得一个帮手，她是疯了才会让孙父砍儿媳妇。 她理智回归后满心都是后怕，她差点就把儿媳妇的腿打断了，还好，儿媳提醒了她。 顾瑾这两天除了养伤之外，都特别的乖顺，一直待在屋里，而且对于余氏吩咐的活从来没有推脱。在余氏眼里，就是儿媳妇这一次真的被揍乖了。 从醒来之后，顾瑾就没有主动提出要出门，余氏知道儿媳喜欢出门，今日特意发了善心：“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顾瑾难得出门，现在有这个机会，她当然不会阻止。余氏走在前面，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我不会亏待你的，你不要再想跑了，只要你能给我家生下男娃，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都行。” 听到这话，顾瑾是一个字都不信，家里那么多活，全是她自己在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搭把手，她才不会愿意养一个废人。 余氏发现自己自顾自说了半天，都没有听到儿媳妇回答，扭头问道：“难道你还想跑？” 她顺着儿媳的目光，看见了坐在村口的陈玲珑。 村口这一块地方，是为数不多的平整的一块地，大家凑银子凑劳力把这一片铺平，方便大家晒粮食，各家都会轮流在这里晒，下午阴凉之时，这里就会有很多人聚集在这里聊天。 而陈玲珑就是在这里和村里的人聊天。她大概是察觉到了顾瑾的视线，回头望了过来。 余氏看看那边，又看看儿媳妇，问道：“你要过去和她当面对质吗？” 顾瑾反问道：“可以吗？” 余氏兴冲冲的说道：“太可以了！”她想证明当初不是孙家的错，所以拉着顾瑾就往陈玲珑那边去。 “你说，当初到底是谁要跑？” 余氏来势汹汹，陈玲珑被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半晌才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青娥，你要说实话，不要污蔑我！事实如何，你我都清楚！” “是挺清楚。”顾瑾冷漠的道：“事实上，我已经没有多少想逃跑的想法，我只想生下孩子好好过日子。是你说你记得上山的路，说一定能带我出去。是你求了我好久，我才答应你的。你还说，你娘病重，你想见她最后一面。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玲珑，你可骗得我好惨！” 这会儿村口还有挺多人的，大家都听到了顾瑾这一番话。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陈玲珑身上，她险些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理解你的苦，但是你不能因为满仓对我不错，不打我，你就随便污蔑我。” 意思是李青娥为了躲避孙家的殴打，故意将事情推到她身上。 有人劝道：“不管你们二人谁带的谁逃跑，反正现在你们都回来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青娥，你看你都有孩子了，等孩子生下来，就有好日子了。玲珑，满仓对你那么好，你也抓紧给他生个孩子，这样就好了。” 听他这话，陈玲珑已经连笑都维持不住了，借口家里有事就离开了。 顾瑾则心下冷笑，过好日子？ 住在这山上的人，那都是看天吃饭，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都种不出粮食，真有好日子过，也不会到外面去买媳妇回来。 余氏并没有全部相信这些话，但也起了怀疑，但是，相比起来自家儿媳不愿意待在自家，她很乐意把这件事情推在陈玲珑身上。 “往后你离我家青娥远一点，再让我看到你凑近她，我饶不了你！”她又强调道：“如果青娥又逃了，我第一个找你！” 陈玲珑：“我来之前，她可是跑过两次的，再跑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瑾垂下眼眸：“那时候不一样，现在我有孩子。而且即使我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余氏听了这话面色缓和了下来。 顾瑾休养了几日，身上的伤痕反而更触目惊心，除了露在外面的肌肤，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青紫。 村里人很乐意看到这些，这样就可以杀鸡儆猴，让村里其他买来的媳妇不敢逃跑。 顾瑾没有在意他们在讨论什么，只在意附近的地形，在心里盘算着官道在那个方向。 忽然，有人靠了过来，手里还藏着一盒药膏，她看见附近，把药膏递给她：“这是之前孙二叔给的，我一直没有时间给你送过去。” 顾瑾扭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她头发枯黄，面色不好，眼神黯淡，隐约间也能看见她手上的青紫，应该也是经常被打的缘故。 这也是被买来的媳妇之一，她没有名字，村里人叫她香草。 当初李青娥第一次逃跑，香草给她指了一段路，后来她被抓回来，在几番拷打之下，她也没有供出香草，是以香草和她交了心，还说了自己的处境。 香草来村里已经四年，从来没有想过逃跑，按理说她应该日子还挺好过，但是她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很不受待见。 相比起其他人是被拐进来的姑娘，香草是被自家男人卖掉的。她家里孩子太多，都要养不活了，她爹娘就把她卖掉了。那男人将她买回去，她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就又卖了她一次。 到这里，她也是两年间生了个女儿，次年生下的又是女儿。夫家不看重女儿，她却很珍惜这两个女儿。 因此，她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照看孩子，从未离开。 第103章 被卖掉的姑娘 5 离开之后，她又能去哪里？ 顾瑾看了一眼正在那边聊天的余氏，把药推了回去：“你自己收着，我现在怀有孩子，他们不会亏待我，这两天还给我熬药呢。” 香草劝道：“要不你生了孩子后，就安心过日子吧，即使你回去了，家里人又不一定接纳你。” 她怕李青娥回家后被家人厌弃，会受打击。 “我不会认命！除非我死了！”顾瑾冷冷的道。 香草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些！” 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孩，对着香草道：“婶娘！你快点回去看看二丫，她刚刚摔到了地上，流了好多血！” 香草听到后，来不及和顾瑾道别，拔腿就跑。 村里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她，顾瑾有些担忧，毕竟香草的夫家不在乎女儿，也不知道孩子伤得怎么样，不知道有没有请大夫。 这样想着，顾瑾也跟了上去，她还不忘拉着余氏：“娘，我们也去看看吧。” 余氏本来也喜欢凑热闹，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错过，当即拉着顾瑾的手往香草家去。 香草嫁的那个男人姓余，细论起来，他还和余氏沾亲带故，算是余氏的堂兄。他年纪已经接近四十，在这山里风吹雨打，看起来就跟六十的老人差不多。所以他特别想生儿子，也不待见香草生的女儿。 二丫是香草的小女儿，才刚刚会走路的年纪。二丫每天这个时间都会睡觉，所以香草才会这个时间出门给李青娥送药。 她本来想送了药就回来，因为担忧多说了两句话，这边二丫就出事了。 此刻二丫满是鲜血的躺在地上，气若游丝。 香草看见这样的女儿要疯了，猛地扑上去，大喊：“来个人帮我请孙二叔！” “不准去！”余大力也就是香草的那男人吼道：“一个丫头片子二丫，还想花老子的钱？”说完他又一脚狠狠的踹出去，把香草连带怀里的二丫都踹了出去。他尤不解气：“一天天生不出儿子，尽是生了这些赔钱货！老子给她买药，小心折了她的寿！” 男人嚣张的叫嚣着，眉眼间毫无对母女俩的尊重。顾瑾看得悄悄握紧了拳头，她余光扫视一圈。 围观的人有四五十人，其中一大半是男人，少数是女人，自然也有人看不惯，但是却没有人敢帮腔。更多男人则是在起哄。 “大力说的对，丫头片子喝什么药，反正没有费多少粮食养，死了就死了……” 香草气得眼睛血红，恶狠狠的瞪向那个开口的人：“若是你亲生女儿受伤，你也这么说吗？”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老子的女儿生下来就被溺死了，现在说不准骨头都找不到了。” 周围一片嬉笑声，似乎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算不得什么。香草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顾瑾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尤其在刚刚开口的那个男人身上着重看了看。李青娥认不全这里的人，刚刚似乎听旁边的人喊他蛮子。 他就是余氏之前提到，有家媳妇逃跑被打断腿的那个人家，顾瑾心里记着，这个人，死定了！ 香草感觉到二丫的呼吸越来越弱，她目光慌乱的看向人群，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挪动。她大哭起来，转身跪向人群：“我求求你们……救救二丫吧！” 话音刚落，她就被余大力一脚踹在地上：“求谁？有这个功夫赶紧去挖个坑，把这个丫头片子埋了，老子看了就心烦！” 没有人劝阻。 这些人真是有病，都已经娶不到媳妇了，还特别嫌弃闺女，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 顾瑾悄悄转身，被余氏拉住：“你要去哪里？” “这里人太多了，挤的我难受。”顾瑾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我想回去躺一会。” 余氏骂道：“懒死你算了，快走！”说着和她一起往外面走去。 “回去后，你自己躺着，我再过来看看。” 顾瑾保证：“我自己回去就行，不会再逃了！” 如果是真正的李青娥，落单了她一定会逃，但是顾瑾不一样，她看见村子里这个情况，暂时是不会走了。 等她养好了伤，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别想跑！ 余氏瞪了过来：“你可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顾瑾看走的有点远了，就靠近余氏说道：“娘，其实我想去找孙大夫。” 余氏看着她：“少管闲事！” “娘，我也即将有孩子，做人母亲，总看不得孩子受罪，再说。”她认真的看着余氏：“我也想为孩子祈福，孩子爹脑子不好使，我希望他聪明点。” 这话简直说到了余氏的心坎上。 她养了一个傻儿子，可不想再养一个傻孙子。本来她不想管别人家里的事，那丫头是可怜，可她一个外人管不着。 但听了儿媳的话又觉得，如果不帮她就真的会生个傻孙子似的，反正就是顺路的事情，她没好气的道：“往后别再说这种话了！老娘不爱听！” 顾瑾应是。 两人绕了一段路，去了孙大夫家里。 孙大夫家里有点远，看见二人前来，还有点奇怪，询问道：“有事？” 余氏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们有事，是大力家的二丫，因为哭闹，被大力一怒之下扔出了门，摔得头破血流的，大力脾气也太大了……自己的血脉，也下得去手！” 孙大夫脸色都变了：“孩子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余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顾瑾赶紧答道：“孩子摔倒了头，流了很多血，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声了，您快去看看吧。” 孙大夫听后一脸严肃，进屋拎着药箱就跑，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小道上。 余氏瞪了眼顾瑾：“就你能！”想了想，继续道：“以后你要对孩子好一点，别动不动就对他动手，这些年我为了大宝费了不少心思，换做别人，早已经没有了耐心。” 余氏是村里的姑娘，她家里人多，孙父不敢朝她动手，即使只得了一个傻儿子，也只能认命。 “所以孩子他爹不像样，你就得多看着点。夫妻嘛，就是要相互体谅。”最后这一句，才是她想说的。 顾瑾随口应了下来。 第104章 被卖掉的姑娘 6 两人很快回到孙家，顾瑾进屋躺着，余氏吩咐道：“一会你起来把饭煮了，我看看就回。” 顾瑾心下无语，所以说，什么生了孩子就拿她当祖宗供起来这种鬼话，压根就不能信。 在晚一点的时候，顾瑾得了消息，好在孙大夫去的及时，才救回了二丫一条命。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能不能好起来，还得再看看。 翌日一早，香草就来找顾瑾。她隔着篱笆墙，一脸感激的对着顾瑾道：“青娥，昨天谢谢你，要不是你，二丫昨天就没了。你的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说到这里，她苦涩的道：“不过，我们也只能记着了，我实在没法报答。” 此时的香草满脸是伤，嘴都歪了，脸颊上红肿了一片。 顾瑾看她这样，站在了篱笆外面问道：“他又打你了？” “他脾气不好，又不想救二丫，昨晚上又想着把孩子扔出去，我拦着，他就打我。” “那就是个畜生！”顾瑾气的咬牙切齿。 “这是我的命！”香草满脸苦涩：“总之，谢谢你！” “别说这种话！你要保护好自己！”顾瑾提醒道：“陈玲珑也是想离开，但是她比较聪明，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要留下安心过日子的样子。”意思是，有时候哄好男人，可以少受点罪。 香草苦笑了一下：“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 杨满仓可以被耍的团团转，余大力却不会，他们是两种人。 接下来的几天，顾瑾听说香草又因为护二丫被打了几顿，后来更是下不了床。 又休养了几天，顾瑾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的了，她再也忍不住半夜悄悄潜了出去。 山里的人都睡的很早，所以顾瑾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山里的夜都是虫鸣声，各个院子间都隔着小树林，风吹着叶子沙沙作响，她却一点不害怕。 顾瑾一路顺利的到了余大力的院子，比起其他院子的安静，此院子里有惨叫声传来，她皱了皱眉，轻手轻脚的进入了院子里，奔到了传出声音的房间外面。 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只隐约的看见高大的男人，正在对着女人猛扇巴掌，不用想，也知道挨打那个是香草。 顾瑾直接从窗子跳了进去，拎着手里的棍子就从他头上狠狠敲下。 余大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香草害怕的缩成一团，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顾瑾没有应声，对着地上的人又敲了几下，直到地上的人断气。她也不逗留，直接翻窗出去，趁着夜色，回了孙家。 香草奔到窗前，看着夜色里那抹身影，总觉得熟悉。她本来想张口喊人，想到什么，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村里传出了女人凄厉地哭喊声。 “来人啊！出人命了！” 这声音一出，各家纷纷亮起了火把。余氏一边穿衣，一边咒骂：“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半夜的跟叫魂一样。” 孙父不想起：“我不去，我要睡觉！” 余氏喜欢看热闹，坚持要去，很快点了火把出门。 出了门看见了顾瑾站在院子里，吓了一跳：“大半夜的你杵在这里做什么？你想吓死谁！” 顾瑾见她要走，急忙喊住她：“娘，我和你去看看！我睡不着！” “你这还怀着身孕呢？大半夜的万一被冲撞了，再说，万一摔倒我孙子怎么办？”余氏准备自己出门。 顾瑾追了几步：“我来这么久，村里好多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叫人，这样很没有礼貌的，娘，我想留在村里，不能不认识人。” 余氏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她还觉得挺欣慰，觉得李青娥终于想通了要好好过日子，她干脆又去取了一个火把：“那你小心脚下的路，千万要好好护住肚子！” 两人耽搁了挺久，等她们到的时候，余大力的院子已经挤满了人，他已经被人挪了出来，香草此刻正在他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边上两个孩子也跟着她哭，看着特别可怜。 余大力的爹已经死了很多年，他娘……听说因为病了被他扔进了山里。 所以这个院子只剩下了香草母女三人。 孙大夫也到了，他只是蹲在余大力身边，并没有救治。其实大家都知道，如果大夫真正忙碌，说明人还有救，大夫都没有动手，那肯定是救不活了。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香草哭着摇头：“我……我不知道，他说要起夜，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黑影窜出来，我还没有看清楚，大力就被打得倒下了，我真想喊，他又来补了两下……” “大力哥在外面得罪人了吧？” “可是这是山里，外人怎么会进来呢？村里的狗都没有叫。” “哪里来的恶人？这都敢进门杀人了，万一不是私仇怎么办？” “不会，搞不好就是我们自己村里的人干的，大力又没有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是谁动的手呢？ 所有人都想知道，大家看着香草，孙大夫问道：“你有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香草哭声一顿，迟疑道：“好像挺高的，我太害怕了，没有看清。” 找不到凶手，人也已经死了。村里众人准备筹办后事。因为余大力家实在太穷了，粮食都不够，这种情况。丧事都办不下来。 香草哭着道：“要不……实在买不起棺材，家里有一张凉席……就这样吧！” 越是穷的地方，众人越是大方不起来，自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余力接济别人？ 于是，村里人虽然觉得不是很妥当，却没有一个人反驳，余大力的丧事只办了一天，就草草下葬。 到了傍晚，顾瑾本以为可以回家歇着，余氏却没有离开，她还拉着顾瑾一起等着，低声说道：“香草就一个女人，还带了两个闺女，根本不能顶立门户，村里光棍多着呢，且看看她的归处。” 顾瑾：“……”不是她男人刚死，要什么归处？ 还有，香草是一个人，不是个物件，怎么能任由人争抢？ 第105章 被卖掉的姑娘 7 顾瑾张了张口，将要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跟村里这些人讲道理，压根讲不通。 余大力有一个本家的弟弟，兄弟俩平时感情不太好，除了逢年过节都不来往。他此刻却跳了出来：“我家这一辈只得了我们兄弟两个，我哥哥又留下了两个女儿，就该由我来照顾她们一家人，大家都散了吧。” 余家的另一个年轻人出声：“想得美！你们平时关系又不好，凭什么捡大力哥留下的东西？论起来，我和他还亲近些，真要有人照顾他的家人，也该是我！” 余二弟厉声道：“我呸！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沾染！香草是我哥哥埋回来的，就跟这个院子一样，都是我哥哥的！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让她生个男娃，也不至于让我们这支断了香火！” 顾瑾忍不住擦了把脸，饶是她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也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且不讲理的地方，真的是见识到了！ 关键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香草脸色已经麻木，顾瑾觉得她的目光好几次落在自己身上，又一言不发。 李青娥一个外面买来的媳妇，没有立场开口，真开口说话了，也不会有人把她话当回事。 这个事情一直争论到深夜，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香草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这是木然的坐在那里，眼看都要打起来了，她才出声道：“谁愿意给我救二丫，我就给谁生儿子。”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余二弟厉声道：“一个丫头片子，救来做什么！” “我就这一个要求，如果你们不想救二丫，又想占我身子，那我就去死！”香草眼神执拗。 余二弟长这么大都没有女人，想了想，他咬牙道：“我答应你！” 除他应声之外，没有人吭声。于是，香草的归处就定下了。 当天夜里，余二弟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送他们离开，很明显，他已经准备留下来过夜。 顾瑾简直无言以对。 那余大力的尸首才刚刚埋下去，真的是尸骨未寒。余二弟就这般迫不及待，也不怕他哥哥棺材板压不住。临走时，顾瑾有些不放心，想要劝一劝香草，可是，余氏盯得太紧，一直没有给她们单独说话的机会。 反而是香草凑过来说道：“青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吧。” 余氏没有丝毫怀疑，她是因为想看热闹，又怕儿媳一个人回去……万一跑了怎么办？才留到了现在，没想到香草会错了意。 婆媳俩走在小树林里，余氏好奇的道：“我看你们好像关系很好？香草对你还挺客气？” 顾瑾随口答道：“也许是因为之前我找了孙大夫救了二丫吧。” 余氏冷哼道：“还不是多亏了我？要不然孙大夫能来得那么快？要谢也应该谢我！” “大概因为我们俩都是山下来的姑娘，她觉得我比较亲近吧。”顾瑾掩唇打了个哈欠：“快走吧，天都快亮了，我们快点回去睡觉，孩子不高兴了，动得厉害！” 余氏闻言，高兴的道：“我摸摸！” 孩子确实在动，她摸到之后高兴的说道：“你确实不该熬夜，以后能歇着就歇着，家里的事有我呢。” 顾瑾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她这些天没有挨打，是因为专门挑了余氏喜欢听的事情说，偶尔还会特意讨好，所以余氏最近才对顾瑾放松了些。 回到了家中，顾瑾刚进屋，就听到了床上传来呼吸声。大概是进门吵醒了床上的人，他翻身坐起：“媳妇，你回来了？” 是大宝，他拍了拍床：“快过来给我暖被窝！我一个人在那边睡都冻僵了！” 顾瑾看了眼外面：“娘说过，我们分开睡。” “可是娘说媳妇就是陪我睡觉的！你得陪我！” 顾瑾：“……”陪你祖宗！ 那边的大宝见媳妇不动，还想过来抱顾瑾，顾瑾忍无可忍，一抬手，将人敲晕了，他已经过了睡了大半夜了，屋子里都是他的味道，特别难闻。 顾瑾又不想开窗通风，万一引得余氏前来，又是一场风波，所以，她干脆坐着，等隔壁的夫妻俩睡熟。 她悄悄的出了院子，顺手在小树林里捡了根顺手的棒子，悄声的来到了余大力的院子。 深夜里，这个院子里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喊声，还有香草的求饶声，以及余二弟的笑声。 那声音听着令人不舒服，顾瑾跳了进去，将人一棍子打晕。然后，她准备跳窗逃跑。 香草追了一步，带着哭声道：“青娥，谢谢你！” 顾瑾脚下顿住，回头对她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身材高大的人，反正他们不会怀疑你，你力气不大，打不过他们。如果再有人问，你就说不知道，也不会引起怀疑。” 说完，她跳过篱笆墙，快速消失在了小道上。 大宝脑子不好，这样的人也有好处。就比如他昨晚明明是被打晕的，结果一觉醒来，什么都不知道，照样乐呵呵的，一大早起来就跑出去了。 “昨天夜里睡的如何？” 顾瑾摇摇头：“我没敢睡，大宝翻来覆去，我怕他压着孩子。” 余氏颇有点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太困了，所以才没有管，你放心，今晚我让他去另外的屋子睡，不让他来吵你。” 顾瑾没有反驳，正准备进厨房，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大力的院子又出事了！” 余氏手里拎着锅铲就追出来问：“出了什么事？” “他弟弟也被人打死了！”话音刚落，那个人已经跑了。 余氏一脸惊诧：“前天晚上才死了人，昨天晚上又死人了？这到底是得罪了谁？” 顾瑾动作微顿，若是没有记错，她只是把人打晕了。再者，她出手很有分寸，说是把人打晕，绝对不会伤得太狠。 那么，到底是谁杀的呢？若是说香草护着她，杀他灭口，这也说不通啊。她打人的时候很小心，当时李二弟一心想和香草成事，她是站在李二弟身后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见凶手是谁。 所以不存在香草护着天这说法。 第106章 被卖掉的姑娘 8 出了这么大的事，余氏也顾不上做饭，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去凑热闹。临走时还不忘拉上顾瑾。 她是怕儿媳落单跑了，正好顾瑾也想去。婆媳俩到时，村里的人几乎都已经到了。 大山之中，众人靠山吃山，村里人劳累，并不长寿。也会在山上干活时摔跤，或去林子里遇上野物，轻则受伤，重则丢命。但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在家里就被别人打死的情况。 余二弟已经被人挪到了外面，此刻他头上有一个大窟窿，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身上衣衫不整，连裤带都没有系。众人一看便知，他是在办那事的时候遭了毒手。 可村里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谁又和余家兄弟有这么大的仇恨？ 大家看向哭得凄惨的香草，质问道：“你看清楚来人了吗？” 香草哭的凄惨，摇头道：“我不知道……夜里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开始推测村里谁和余家兄弟有仇。 余家兄弟在村里多年，要说没有和别人发生口角那肯定是假的。在场有四五户人家，都和余家兄弟吵过架，现在纷纷推脱不是自家。 吵到后来，吵不出个所以然。最近是深秋，夜里很凉，可是白日还是比较热，这人已经死了，放在这里不下葬的话，很快就会臭掉。 昨天已经办了一场丧事，香草唯一的草席已经不在。今天还是余家一个长辈出的一张破席子。众人合力挖坑，将余二弟草草下葬。 人埋完了，还是和昨天一样，围在一起商量香草的归处。换做别家，是没有这么多兄弟的，可是余家不同，村里有一半的人家可以和他们扯上关系。 光是余家的光棍，在场的也还有好几个。于是，哪怕知道这两个人是和香草在一起时才出的事，他们也是迫不及待。 今日的几人和余家兄弟的关系都差不多，一时争得面红耳赤。 余氏身为余家人，也上前帮腔了。 今日参与的有五个光棍，都表示可以照顾香草。最后，他们各自分到了余家兄弟的房子和地，而香草最终归余家兄弟的一个堂弟余蛮子所有。 余蛮子不怎么想要房子和地，只想要女人，当即吩咐道：“媳妇，走！咱们回家！” 香草木然的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顾瑾看在眼里，心里堵堵的挺难受。这余蛮子家中可是有长辈的，香草跟着过去，要应付一大家子，不说挨打受骂，平时的活都不会少，再者，真要动起手来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快点！”余蛮子没有什么耐心，上前一把将人拉起，他大抵真的是太想有个女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一脸迷醉的往香草脖子亲去。 香草终于有了反应，问道：“你会不会照顾我两个女儿？” 余蛮子张口就来：“会啊，以后她们也是我的女儿，丫头片子而已，能吃多少？” 香草面色稍缓：“让我跟你走也可以，你先找孙大夫给二丫抓几副药。” “我会照顾她们的，药待会再去抓，快点收拾东西跟上！放心，我比两位哥哥会疼人。”说完哈哈大笑！ 而另一边分到地和房子的几人，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母女三人赶出去，另一个更过分的是，已经开始拿起扫帚打扫起来。 这几天的事情已让顾瑾大开眼界。 余氏不想留下来帮忙，拉着顾瑾回家，她低声道：“蛮子也太抠了，连饭都不煮一顿。” 他娘还特意说家里还有活要干，听到这话，谁会想多留。 婆媳俩到家没有多久，孙父也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喊道：“赶紧做饭，老子快要饿死了！” 余氏发现饭做好了，发现菜不够，就吩咐道：“青娥，去后面的菜地里摘一把青菜回来煮。” 孙家后院直通后山，以前后院是没有院墙的，是因为有一次李青娥在摘菜的时候逃跑了，被抓回来之后，余氏特意去山上砍了不少荆棘来围着，一般人根本出不去。 因此，余氏很放心儿媳一个人去摘菜。 顾瑾最近没有挨打，全是因为她听话，此刻她也不拒绝，转身往后院而去。 余氏还夸赞道：“倒是机灵不少！” 顾瑾本来在专心摘菜，忽然听到后山有小孩的哭声传来。她无意往后山看了一眼，虽然离得比较远，但是她视力比较好，还是可以看出来扛着孩子的人是余蛮子。 余蛮子没有娶妻，只今天带回去的香草有两个女儿。顾瑾想到什么，面色微变。来不及多想，她丢下手里的菜，跑到一处荆棘较矮的地方翻身出去，赶紧追了上去。 山路崎岖，前面的人带了个小孩走得不紧不慢，顾瑾在穿过一片小树林后，追上了余蛮子。 余蛮子扛着的是大丫，三岁多的孩子瘦得跟豆芽菜似的。此时正哭得撕心裂肺。 有孩子的哭声盖着，余蛮子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后面的顾瑾，到了一处山涧，他停下脚步：“哭什么哭！别以为老子会养着你！要怪只怪你没有选好爹，要是你是老子的女儿，老子绝对有你一口饭吃，下辈子投个好胎！” 说着，就想将孩子扔下山涧。 山涧很高，足有几丈高，孩子从这里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大人掉下去，都不一定能捡回一条命。 大丫尖叫一声，眼看就要飞出去，顾瑾眼疾手快，扑上前趴在地上，险险拽住孩子的胳膊，手握实的一瞬间，顾瑾心里一阵后怕。 “谁让你多管闲事？”身后传来余蛮子不悦的声音。 顾瑾飞快拉起孩子起身，低声道：“站那边去，站远一些。” 两人此刻就在山涧边上，想要过去，就要往余蛮子那边走去，她胆子很小，一时间不敢动，只是拉着顾瑾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蛮子上下打量顾瑾：“傻子真的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他缓步靠近：“老子悄悄上山你都能发现，是不是看上了老子追了过来？别不好意思，过来我陪你玩玩！” 第107章 被卖掉的姑娘 9 他说话时，眼神特别放肆的在顾瑾胸前流转，一边试图靠近，一边邪笑道：“傻子的脑子不行，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他的吗？该不会是野种吧……” 他眼神意味深长：“该不会这是傻子的弟弟吧？以后生下来是叫傻子哥呢？还是叫傻子爹呢？” 顾瑾看他简直荤素不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在他扑过来的一瞬间，顾瑾拉紧大丫，将她往那边的草堆推去，侧身避过他的手，往他后背狠狠一踹。 他就一头栽下了山涧，惨叫一声，整个人已经掉到了山涧最底下。 顾瑾看了一眼，没有理会，赶紧过去抱起大丫，孩子已经被吓晕过去。她悄悄把了脉，发现孩子实在太瘦弱了，只是惊吓都差点要了命。 山路不太好走，顾瑾又身子笨重，走得并不快。所以她还没有走到孙家后院，就看见了村里一大帮人往这边来了，呼呼喝喝的，似乎在找人。 不用问，这些人就是来找自己的，还隔着老远，顾瑾大喊道：“我没有跑！” 余氏脸色狰狞，跑到跟前质问：“老娘让你摘菜，你是到山上摘野菜吗？”她目光落在了顾瑾怀里的孩子身上：“你哪里捡来的孩子？” 顾瑾着急的道：“我听见孩子哭得厉害，怕她遇上狼了，着急着就追了出来……然后发现她躺在山涧旁边，山涧底下好像还躺了个人……你们快去看看，不会出事吧！” 听到出人命了，大家都往那边跑去。反正李青娥已经找到，先救人要紧。 一行人到了山涧处，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底下的余蛮子。 “余蛮子来这里做什么？” 顾瑾提醒道：“他还带着孩子。” 众人秒懂，她这是想来把孩子丢了！ 但是他们又想不通，明明是来丢孩子，怎么他自己掉下去了呢？ 这时，山腰处传来香草的哭喊声：“大丫！你在哪儿……别吓唬娘……” 大丫本来呆滞的眼神，在听到香草的声音后，大哭起来：“娘！” 香草连滚带爬一路爬上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女儿，天顾不得脸上的泪，猛地扑过来一把将人一把抱在怀里。 将孩子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她整个人都还在发抖。 余蛮子的娘紧跟在后面，看见掉落在山涧的儿子，惨叫一声，她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顾瑾：“是不是你推的我儿子？” 顾瑾仿佛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没有开口，余氏就跳了出来：“你说谁呢？” 余母恶狠狠的道：“蛮子是带着大丫上山的，为什么大丫在这，他却掉下去了？” “青娥怀有孩子，走路都费劲，哪里还打的过一个男人？”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如果她有这本事，早就打了大宝逃了。” 确实是，大宝虽然人长的傻，但是他长得壮实，绝对不是李青娥一个瘦弱女子可以打得过的。 余母眼看众人和余氏一样的看法，大手一挥：“我不和你说，我自己问她！” 顾瑾叹了口气道：“还是先救人吧，万一迟了······” 山涧挺高的，上边下不去，要从山下另一条小道过去。 余母瞪着她：“少东拉西扯！你敢说不是你？” 顾瑾一脸坦然：“不是！” “不是你，总不是我家蛮子自己掉下去的吧！”余母不信。 “怎么不可能！他想丢掉我的大丫，谁知道自己摔下去了，这么狠的人，活该老天收了他！”香草哭喊道！ 余母听着，气的扑上去：“你这个扫把星！我还没有说是你克了我儿子，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香草抱着孩子不停地躲闪，这时候，有一个男人走上前来到道：“香草，跟我走，我照顾你们母女！” 余母看见这个情况，气得跳脚：“余大春，你少多管闲事，这是我儿媳妇······” “还没有圆房，就不算是你家儿媳妇！再说，蛮子说话不算话，之前说要照顾人家母女，转眼就抱了孩子要丢掉，如果要闹，丢脸的还是你家。”余大春振振有词！ 余母哭到：“他不会这么不小心的，一定是李青娥！她是杀人凶手！如果我儿子出事，我让你偿命！” 余氏骂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顾瑾不以为然，如果余母要李青娥偿命，余氏是不会答应的，孙家花了大价钱买来了媳妇，而且还怀了身孕，绝对不会让李青娥这个时候有事。 正在争执间，余蛮子被人抬了上来，他虽然浑身是伤，但是还有一口气在。但是孙大夫看过之后，并不乐观：“伤在了胸口，也许还有内伤，不一定能救得回。” 余母不是只有余蛮子这一个儿子，想要倾尽全力救治，也要看其他两个儿子同不同意，况且，山下也没有大夫愿意上山。想到此，余母一阵哀嚎，一会说香草是灾星，一会说李青娥是凶手。 顾瑾有余氏护着，香草就不一样了，身上一下就多了很多伤痕，被打得特别可怜，没有人出来阻止。她看向刚刚站出来的余大春道：“我跟你回去。” 余大春顿时就乐了，村里人要花一大笔银子娶媳妇，他没有花银子就白得了一个媳妇，顿时开心到：“媳妇，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余母大吼：“香草，我儿子被你害死了，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没门！你得给我儿子守孝！” “你凭什么扣着人不让走，人也不是你买来的，而且他二人也没有夫妻之实，他还想杀人家女儿，凭什么让人家守着！她是我媳妇，我就要带她回家！” 二人争执起来。 趁着余母顾不上顾瑾，余氏就拉着顾瑾下山回家，在回家路上，余母问：“你在哪里看到的大丫？” 顾瑾随口道：“就在山涧旁边，我看她坐在那哭，本来我还没有看见底下有人，还是大丫给我说的。” 余氏斜眼看她：“你倒是对她们姐妹上心。” 顾瑾摸了摸肚子，一脸坦然道：“即将做娘的人，看不得孩子受苦。” 余氏听了这话，更加放下心来，只有在乎孩子，才会在孩子出生后，安心留下来过日子。 第108章 被卖掉的姑娘 10 “赶紧回家做饭，你爹脾气不好，再吃不上饭，他要骂人了！” 后院围着荆棘，不好走，余氏带她走另一条路绕过去。路过一户人家时，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顾瑾往那边看了一眼，被余氏发现了，她低声道：：“我都说了，你嫁到我家，是你的福气，跑了几次我也没有把你怎样。张家媳妇就跑了一次，抓回来后就被打断了腿。”说到这，她压低声音：“你是没有看见当时她的惨样，他们把她关在猪圈里，屎尿全部在里面，偶尔喂上一勺猪食。” 这太过分了！ 顾瑾忍不住问道：“他们就不怕人死了？” “手脚绑着，又是土墙，怎么会死？”余氏警告道：“本来上次我也要那么对你的，后来我改变了主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逃！哼！” 顾瑾故作低落的道：“我不会再逃了，我家里人估计已经忘了我了。” “这就对了，我会把你当一家人对待的。”余氏笑吟吟的道：“你往后给我多生两个孙子，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顾瑾都走出了很远，还是能听到张家传出的哭声。 余家到底还是办了丧事，也没有能争得过余大春，她要了余大春之前要的宅子，香草归余大春，这事就这么算了。 余大春抱得美人归，最近过得春风得意，香草在她家貌似过得不错，还特意送了两个鸡蛋过来感谢顾瑾。 此时，余氏正在午睡，二人隔着篱笆墙，终于得到了独处的机会。顾瑾忍不住问道：“那天晚上我明明只是把人打晕了，怎么……” 香草垂下眼眸：“那不就是个东西，之前趁着大丫的爹不在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跑来欺负我，还不许我说出去……” 顾瑾沉默。 香草苦涩的道：“我怎么敢说，说了大力肯定觉得我勾引他兄弟，吃亏的还是我。” “他死不足惜！”顾瑾咬牙道。 香草抬眼道：“青娥，谢谢你！”她说的诚挚，因为不止因为孩子，还有那几个男人的死。 顾瑾问道：“你最近如何？” 香草想了想：“最近挺好的，但……就这样吧。” 临走前，香草嘱咐：“你好好的保重好身子，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顾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远去。 又过了两日，顾瑾在院子里面抱柴火，陈玲珑凑了上来：“青娥，我有话给你说。” 陈玲珑与这些买来的媳妇不同，她比较自由，可以在各家随意走动。 顾瑾头也不回的道：“我没有话跟你说！” 陈玲珑看她不搭理自己，追上来气愤的道：“你该不会是认命了吧！之前你可是跟我说过的，要一起离开这里，我又打听到一条路，咱们一起，这次肯定能离开！” 她说完，就想来拽顾瑾的胳膊。 顾瑾避开她的手：“我不走！”即使要走，也不会和她一起走。 陈玲珑皱眉：“你还在生气？我之前那样说，是因为你有孩子，他们不会对你下重手……” 顾瑾撩开袖子：“那这些是什么？” 哪怕过去很多天了，她身上依旧青青紫紫一大片，摸上去还是很疼。 陈玲珑哑然：“总归是没有打断腿……” “我没有被打死，你很失望？”顾瑾厉声道：“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被我打了。” 陈玲珑不甘心：“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你真不跟我一起？” 顾瑾重新抱起柴火。 “这山沟沟有什么好的！一年才吃几次肉？几年才置办新衣，睁开眼睛就要干活！”陈玲珑越说越悲愤：“我反正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能走一定要走！青娥，你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这就不是个能交心的人，就算要走，顾瑾也不会跟她说。 陈玲珑追上来：“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给你捎句话？” “不用！”顾瑾不再理会她，她别有用心，真让她带话，谁知道她会编出什么话来。 当天夜里，院门被敲得砰砰响，顾瑾被吵醒后，心情特别烦躁，立即翻身坐起。 外面余氏已经打开了门，冲着外面拍门的杨满仓道：“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什么敲！” 杨满仓凶神恶煞一般：“我媳妇不见了，听说她白天来找过你家媳妇，把她给我叫出来！” 闻言，余氏下意识的先回头看儿媳的屋子，却看见顾瑾已经打开了门出来：“她想跟我说话，我没有理她。” 余氏以为儿媳又跟着一起跑了，看到人好好的站在这里，她松了一口气：“青娥已经打算留下好好过日的，至于你媳妇，你自己没有管好，别来找我们要人！” 杨满仓很着急，问道：“李青娥，玲珑跟你说什么了？” “她想和我说话，我没有听。”顾瑾强调道：“你与其在这里问我，还不如赶紧去追人。” 杨满仓见问不出什么，拔腿就跑，走了几步又回头：“婶子，能不能让叔跟我一起去找人？” 村里刚买的媳妇经常跑，但凡发现人不见了，几乎都是全村出动寻找。这周围都是大山，刚来的人分不清方向，基本都会被找回来。 余氏颔首，对着主院喊了两声，就见孙父已经起来了，手里拿了火把，说道：“走吧！” 看着村里的火把各处散开，余氏转身：“回去睡，依我看，杨满仓就是活该，如果他上次要是把人腿打断，或者好好教训一顿，那丫头也不敢再生出逃跑的心。” 说着，她又警告道：“你可别起不该起的心思，若是再跑，你这条腿可就保不住了。” 顾瑾胡乱应了一声，转身回房。 村里闹了一夜，没人能找到人。天亮之后，连村里的女人都全部出动上山。余氏也去帮忙，不过，她不放心顾瑾一个人在家，干脆将人带着一起。 顾瑾无所谓去还是不去，但是余氏想去，她就不想去：“我怀有身孕呢，万一摔着怎么办？” “你想多了，路不好走，我还不知道顾着我孙子？咱们只是去凑个人数，咱俩捡好走的路转转就回来！”余氏一脸亲近的道。 第109章 被卖掉的姑娘 11 顾瑾没有拒绝，两人不紧不慢出门，往山下的地方走去。顾瑾随口问道：“这边是下山的路？” 余氏看了她一眼：“不是！但是刚来村里的人都会以为下山就能出去，其实大错特错。”她警惕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顾瑾随手抓起一根木棍，走的缓慢，余氏带着她走了半天，附近也一直陆陆续续的有人，看来，大家的想法和余氏差不多。 香草也来了，她凑了过来：“青娥，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想来的。”她看了一眼那边的余氏。 “真能跑掉就好了，陈玲珑长得好，听说家境也不错，留在这里可惜了。”香草一脸感慨道。 顾瑾不置可否。 前面的余氏跟人分别之后，对着顾瑾喊道：“我去那边方便一下，你们别走远了。”说完，她很快钻进了密林里。 香草左右看了看：“这倒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我知道你一直想走，你想不想走，我送你一程。” “不。”顾瑾暂时不想走。 香草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一心想走……啊！” 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突然滚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是跑了大半夜的陈玲珑。此时的她非常狼狈，脸一块白一块黑，衣衫也破了好几处。 香草吓得差点尖叫，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面前的情形，只好转头看向顾瑾。 陈玲珑是被众人赶到了这里的，她摔下来时只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心下忐忑。但在看清两人的面容时，她松了口气：“青娥，你就当没有看见我。行么？” 顾瑾叹气：“这山上到处都是人，你要往哪里跑？” 陈玲珑咬牙道：“我就是要跑！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生下山里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没有好日子过。若是姑娘家，会被这些男人责打谩骂，甚至还会被丢掉……若是生个男娃，娶不上媳妇，我不敢保证我不会买媳妇……”说到这里，她崩溃得哭起来：“青娥，我真的熬不下去了，你就当没有看见我吧。” 香草上前：“你小心一点，她婆婆就在附近。” 此话一出，陈玲珑立马住嘴，见二人不阻止自己，她猛地朝山下跑去。 顾瑾说道：“往下出不去！” 她看刚刚余氏的神色，不像是骗她。 陈玲珑回头狠狠瞪她一眼，再次朝山下跑去，她不信！ 香草也满脸疑惑：“咱们在山上，想要出去就要下山，哪里出不去？” 顾瑾低声道：“刚刚大宝她娘说的。” 香草哑然，随即笃定道：“她肯定是骗你的，怕你再跑掉！” 话音刚落，那边余氏已经从林子里面钻出来了，她看了看二人：“我怎么听到有哭声？” 香草挥了挥手：“没有，我们在聊孩子的哭声呢，说刚出生的孩子有时候好带的话，连哭声也是讨喜。” 有孕的人确实喜欢打听别人家养孩子的事，余氏以为两人学孩子哭，就没有多在意：“咱们先回去做饭，别在这耗着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把人抓到了。” 香草疑惑道：“万一人真跑了呢？” 余氏笃定道：“不可能，刚刚已经有人在那边发现了有人下山的痕迹。” 香草忍不住追问：“她跑得快，村里人追不上……” 余氏意味深长：“咱们打个赌，不出明天，她一定会被找回来。你信不信？” 为何这样笃定？香草忽然想起了青娥的话余氏说往山下出不去……也只有如此，他们才笃定能找到人。 三人往回走，香草心里跟猫爪似的。却又不敢多打听。只要她一开口，余氏肯定会怀疑，到时候免不了一顿打。 顾瑾没有多言，傍晚时，众人回来了，抓回了陈玲珑，还抓到了另一个逃跑的媳妇。 余氏得到消息，拉着顾瑾就过去凑热闹：“这次肯定会被打断腿，你好好看看，别再做傻事。” 顾瑾无语，在她看来，余氏是想杀鸡儆猴，让李青娥看看偷跑了的人的下场，好安心留在村子里生活。 他们到的时候，陈玲珑已经被五花大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整个人特别狼狈，脸颊又红又肿，明显已经挨过毒打。 众人围着她指指点点，她哭在地上不停的求饶，一直说自己不敢了。 香草脸色复杂，她刚来的时候也想过要跑，但是自从见过张家的毒打媳妇，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余大力脾气不太好，如果跑不掉，说不准会被打死，好死不如赖活，反正山下也没有她的亲人了。再说，她也不确定自己下山之后能过得更好。 与其各种折腾，还不如留在这里。 和陈玲珑一起跑的媳妇叫杏花，这大概是假名，不过没有人会在意。 杏花来这里已经一年多，才生下孩子几个月。也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她夫家觉得她会安心留在这里，不再像以前那么盯着她，才让她找到机会逃跑。 此刻，杏花抱着孩子哭的得肝肠寸断，只不停的说自己错了。 因为她抱着孩子，所以她边上有个汉子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又怕伤了孩子。 “陈玲珑怎么又跑了！” “满仓还说她安心留在村里跟他过日子，现在看来，我看她是特意哄他的。” “上一次陈玲珑还说自己被撺掇的，我看是她撺掇的孙家媳妇。果然，不管她平日里多么乖巧，面上多想留下，其实也还是想走。” 杨满仓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质问道：“你为何要逃？” 陈玲珑哭着道：“是杏花说一定能带我下山，我……我很想我娘……你不答应我回家去拿银子，可我不想吃苦，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吃苦……我是真心要跟你过日子的，可是没有银子的话，日子很难过……”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子没有银子，你就应该跟着老子吃苦，不要总惦记着娘家的东西！”杨满仓怒气冲天。 有一个杨家长辈提醒道：“满仓，她都是糊弄你的，如果真的走了，你还指望她会回来？” 第110章 被卖掉的姑娘 12 “你胡说！”陈玲珑气急：“如果不是有伴，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那边杏花的男人已经抢走了孩子，对她拳打脚踢。 “我让你跑！让你连孩子都不要，带着别人的媳妇跑，给老子丢人……你也配做娘，你自己跑也就算了，还给老子惹事！” 杏花痛得求饶：“不是……我知道错了，是陈玲珑叫我一起走的，她说她是镇上的姑娘，不想留在这里吃苦，她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还说杨满仓浑身臭烘烘……” 杨满仓：“……”他瞪着陈玲珑：“你有没有说过！” 她还来不及回答，杏花已经抢先道：“我对天发誓！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一时间，众人看着杨满仓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要知道，杨满仓拿陈玲珑当亲媳妇对待，从来没有打过一根手指头，不舍得让她干活。听说家里养的鸡生下来的蛋全是她一个人的。 更何况她还是花钱买来的媳妇，就是村里娶来的姑娘，夫家都不会这么捧。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他已然猜到了众人的想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一把揪过陈玲珑的胳膊，将人狠狠的丢在地上，对天拳打脚踢。 方才找到人的时候，杨满仓即使生气，也是甩了她两巴掌而已。这会儿才是狠下心来打人。 陈玲珑从来没有挨过这样的打，她忍不住惨叫出声，又开始求饶：“满仓……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的想要安心留下，别听他们胡说……香草、李青娥害我！” 听到这话，杨满仓住了手。 众人也是奇怪，怎么又和香草还有青娥扯上关系呢？ 香草最近在村里很出名，短短三天内嫁了两次，男人还死了两个，已经有人在私底下说她克夫。但是香草有一点好，她来了村里这么多年，虽然行动自如，却从来没有想过逃跑。 杨满仓到底还是喜欢自己娇滴滴的媳妇，也想为她找找借口，大声吼道：“她们怎么害你了！” 此时香草的脸已经白了，旁边余大春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对。 “她们给我指路！”陈玲珑抽噎着说道：“本来我都想回头了，一着急就滑了下去……” 顾瑾面色淡淡。 香草没想到自己当时算是帮了她，到头来被她倒打一耙。她急忙道：“是你求我，我当时也没有来得及喊，陈玲珑，你不要害我！”她扭头看向余大春：“我来村子里这么久了，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我都没有亲人了，回到山下同样是受苦，我是安心想和你过日子的。” 余大春听闻，面色缓和了下来。 余氏看向顾瑾：“你指路了？” “指了。”顾瑾叹了口气：“同样是山下来的姑娘，我认命了，她没有。她想走，我也怕她被抓回来后被打死，所以我让她不要下山，她不信。非要下山，没多久就被你们抓回来了。” “你！我说你什么好！”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打死不承认，我就可以护住你！你怎么就认了呢！” 顾瑾如今怀了身孕，外人又不会对她动手。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强调是陈玲珑想离开，本来她不想拆穿，可陈玲珑一次次的拖她下水，那她还客气什么？ 果然，杨满仓听后，脸色愈发难看。他一把揪住陈玲珑，将人拖了屋中：“没生孩子之前，你休想出门！” 另一边，杏花也被带回了家里。 天都黑了，还隐约能听到这两家院子里传出女人的哭喊声。 今天发生的事让余氏很不高兴，她回家时就板着个脸，夜里还不给顾瑾晚饭吃。 顾瑾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落胎，今日饿了一顿，她半夜悄悄出门，之前在后山看到一些药草，此时去摘了回来，悄悄嚼了吞下去。 后半夜她就开始肚子痛，翌日早上就已经见了红。余氏听到这话，悔恨不已，急忙请邻居帮忙去请孙大夫。她自己则去调了碗蛋花汤，非让顾瑾趁热喝下。 蛋花汤又不是药，再说了，顾瑾铁了心想要落掉这个孩子，此刻哪怕是安胎药，也救不回来了。 孙大夫趁着早上凉快，去山上采药去了。邻居跑了好几趟，总算是找到了人。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他抬手把脉，皱眉看了看顾瑾的脸，半晌没有开口。 余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急忙问道：“叔，如何？” “保不住了。”孙大夫叹气道：“明天我再来看看，看看孩子有没有落下，若是下来了，就不用吃药了。” 余氏只觉得当头棒喝一般。边上的大宝还在拍手叫道：“保不住咯！保不住咯！” 孙父对这个孙子满心期待，因为傻儿子，他被人笑话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孙子能翻身，结果月份这么大了还是没有能留住。 情况都已经这样了，看见儿子还在旁边拍手，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大宝挨了打，不知道其中原因，含泪跑了。 余氏看见这番景象，只觉得脑瓜疼，她忍不住道：“之前都好好的，怎么饿了一顿，孩子就没有了呢？” 孙大夫垂眸：“也许是帮找人找累了，有孕的人本来就该好好歇着，爬上爬下的，有时候磕着碰着都不知道。” 余氏跺了跺脚：“都怪我！”当时儿媳不愿意去，是她非要拉着去，简直越想越后悔。 送走了孙大夫，孙父忍不住责备：“找什么人！我看你就是想凑热闹，动不动的就拉人往外面跑，夜里也不回来，说不准都是被冲撞了！” 村里确实有怀了身孕的女子夜间不宜出门的说法。 余氏放声大哭：“你以为我乐意？我还不是怕她落单了跑了？” 夫妻俩吵了起来。 事实上，夫妻俩自从生下了傻子后，这些年没少争吵。又因为余氏是村里的，且余氏族人众多，孙父不敢对她动手，只能将怨气积压心底。 那边两人正吵着，顾瑾感受到腹中绞痛，没多久，孩子已经落下来了。 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余氏进屋去看见后，心里愈发难受。 第111章 被卖掉的姑娘13 孙父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看见妻子抱了一团出来，忍不住去看，看见是个男胎，他再也忍不住，朝着她的脸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你个丧门星！我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 余氏本来都还处在伤心的边缘，被孙父一巴掌打得都有点发懵。她心里也不好受，当即就扑了上去，二人瞬间扭打成一片。 顾瑾靠在床上，就跟没有看见似的。大宝人不在，夫妻二人打架，没有人拉架，很快，余氏就被摁着打。 孙父打人，并不只是因为孙子没有了，更多的还是想要发泄一下这些年的憋屈。 他本来觉得能娶一个村里的姑娘，挺高兴的。后来二人得了个傻儿子，他便开始后悔。如果是花银子买来的媳妇，定然不会如此。 偏偏因为余氏是村里的人，他又不好跟对待买来的媳妇一样粗暴，还要客气些，这些年，他早就忍够了！ 余氏一开始还能反抗，后来只有挨打的份。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她心中恨极，忍不住开口大喊道：“打死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邻居。邻居又叫来了更多的人，夫妻俩被分开时，余氏满心愤恨，孙父却不觉得解气，两人瞪着对方的眼里都满是怨恨。 余家的人多，将二人拉开后，立刻开始劝：“你们俩别想不开，先别管孩子怎么没的，总归是没有了，大宝还年轻，日后肯定还能生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青娥的身子。” 余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哭着道：“天地良心，之前她被我打成那样都没有事，我哪知道带她上一趟山，她就能动了胎气？他非说我是想凑热闹，他怎么不想想，如果我不去帮忙，改天自家媳妇跑了，谁会帮忙？” 孙父蹲在一边，不屑的冷哼一声。 余氏继续说道：“青娥当时说了并不想去，怕动了胎气。但是她之前跑过的，我不敢留她一人。” 看她哭的伤心，而且有理有据，其中一个长辈安慰道：“你说的都没有错，错的是他！” 孙父豁然起身：“我哪里有错！我娶了她这些年，只得了一个傻儿子，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好不容易得一个孙子，被她弄没了，她还有理……” 余家一个婶子说道：“总之，你打人就是你不对！” 孙父不以为然：“谁家的媳妇不挨打！也就是我不爱动手，她只是还没有习惯而已！” 众人急忙又劝住。 夫妻这么多年，即使打成这个样子，日子也要过下去。 余氏在送走了人后，去给顾瑾端了碗蛋花汤。李青娥的身子从受伤后就没有怎么好起来，亏损的严重，蛋花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聊胜于无，顾瑾并不客气，接过一口喝完。 落了胎后，香草特意来探望。 顾瑾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皱了皱眉：“余大春打你了？” 香草苦涩道：“本来他没有动手打我的毛病，陈玲珑那样一说，他哪里忍得住？” 她又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比起之前的兄弟俩，他算是不错的了。我有一天起夜，隔壁的他堂弟想要对我动手动脚，被他揍了一顿。” 顾瑾无语，这算哪门子好？ 香草叹了口气：“别说我了，你好好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你也别太伤心了！” “不会有了。”顾瑾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不会给他们生孩子的。” “可是…你不生孩子的话，你的处境会不好。”说完才想起来，她可是能将余家兄弟打倒的人，自己应该不必担心。 “那……你自己小心！” 顾瑾颔首道：“我会的。” 余氏出现在门口：“说什么呢？”她并不想两个山下来的姑娘待在一起太久。 香草看出了她的不高兴，马上告辞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顾瑾被关在房里不得外出。她也没有听到陈玲珑的消息，却听到杏花被打得下不来床。 十天后，顾瑾被勒令出来干活，她得和余氏一起把地翻了，等着来年播下种子。大宝有一把力气，也被叫过来搬杂草。 这些杂草不能扔，要搬回家当柴火烧，忙活了一日，顾瑾回家正准备烧水洗漱，余氏走过来坐在了旁边。 顾瑾侧头一看，火光中照得余氏的脸明明灭灭，看不出她的神情。 半晌，她的声音响起：“今夜大宝会回房睡，你别拒绝，早日怀上孩子，对你对咱家都好。” 顾瑾：“……”她才小产十天！ “我身子还没有养好！” 余氏凌厉的说：“你嫌弃大宝？” 顾瑾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是个正常人都会嫌弃一个傻子吧。 “不敢，你既然已经决定，还和我商量什么？”顾瑾垂眸道。 余氏语气沉沉的道：“你也别怨我，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大宝爹对我有怨，说到底我没有给他生个正常的儿子。我已经对不起他了，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抱上孙子。” 顾瑾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正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或是干脆趁此机会翻脸算了。反正孩子已经没了，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 夜里，她洗漱完回到屋里，刚一进门，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高壮的人。 大宝看到她很是高兴：“媳妇！媳妇！快来睡觉觉！”说着就想来抱她。 顾瑾一把推开他，正想动手，外面传来孙父的声音：“他娘，我刚刚听说你哥伤了脚，你把这只鸡抓回去探望一下。” 紧接着，余氏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孙父接话：“我不清楚，你快去看看吧！” 哥哥受伤，余氏没多想，抓了只鸡就跑了。大宝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懂外面说什么，他听到余氏出门后，他再次凑上来：“媳妇！” 顾瑾正想抬脚踹，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忍住了动作，大宝一把抱住了她，与此同时，门被推开，孙父站在了门口。 见状，顾瑾眼皮一跳。 公公直接推开了儿媳的屋子，怎么看都挺蹊跷，孙父脸色沉沉：“大宝，你去边上的屋子睡。” 第112章 被卖掉的姑娘 14 大宝跺脚：“我不要！” 孙父揪着儿子：“爹给你玩捉迷藏，你先去藏，待会爹来找你。” 大宝不太乐意。 他又继续道：“等我找到你之后，你再回来继续睡。”说完，大宝就蹦蹦跳跳的去藏了。 孙父转身关上门，看向了顾瑾：“青娥，我问过孙大夫，男人身子不好，孩子也有可能保不住。大宝脑子不够数，大夫说就算他能让人有孕，孩子也有大部分几率是傻的。我已经被别人笑话了大半辈子了，不能再有一个傻孙子！” 他越靠越近，顾瑾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刚退了一步，孙父已经伸手过来拉她：“你给我生个孩子吧，反正都是我孙家的血脉。咱们俩的孩子，肯定不是傻的！这对你我都好。” 顾瑾避开他的手，强调道：“你是我公公！” “没人会知道。”孙父很是不悦：“我辛辛苦苦赚了银子将你买来，只要你有了孩子，我会对你好的！” 顾瑾恶心的险些将隔夜的饭吐了出来。 孙父再次来拉，又落了空，他皱了皱眉：“你心里别过不去，这在我们村不算什么稀奇事，张刚子家的那个媳妇生的第一个孩子，没有保住，是因为他发现那个孩子是他爹的血脉，故意打掉的。大宝不懂事，我以后会护着你的。” 说着，再次靠了过来！ 顾瑾忍无可忍，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孙父没有想到她有胆子动手，一点防备都没有，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他心中一怒，就想抬手打人。 可是已经迟了，顾瑾动作比他更快，她狠狠的朝他身下某处踹去。 孙父已经痛得弯下了腰，他惊讶于面前女子的力道：“你敢对我动手？” “我还动脚呢！”顾瑾再不客气，上前朝他身上猛踹，几次后，孙父已经摔倒在地上。她又去了柴房，打算找根绳子把人捆起来。 她进柴房就看见了一个高壮的黑影，正是躲着的大宝。她立即给大宝说道：“快藏好，他要找来了。”大宝听完，立即藏得更深。 顾瑾拿了绳子，又去隔壁厨房摸了把菜刀。进屋后，将刚刚勉强站起的孙父再次踹倒在地，将他五花大绑。 孙父很是震惊于儿媳的身手，若是有这番身手，为何之前又不反抗？ 还不等他细想，他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冰凉的刀，孙父吓出了一身冷汗：“青娥，咱们有话好好说。” 顾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们让我嫁给一个傻子，本来我已经难以接受。结果……你还连儿媳都要碰，没有一点人伦纲常！简直连畜牲都不如！像你这种人活在世上，简直是浪费粮食！” 孙父心里有点后悔，他赌她不敢下杀手。一咬牙：“大宝……啊！” 一声还没有喊完，脖子一痛，瞬间就有黏腻温热的液体流出来，瞬间就流入了脖颈之间。他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女子真的敢杀人，眼神里瞬间满是惊惧，黑暗中，他看着面前女子黑亮的眼睛，颤声说道：“你放过我吧……” 顾瑾冷笑：“你们谁放过我了？”说话间，手里的菜刀狠狠砍下，与此同时，她一只手已经捂住孙父的嘴。 孙父肩膀剧痛传来，却叫喊不出，黑暗中他面色惨白，真正的害怕起来。 “青娥……你放了我……我知道你一直想走……我给你银子……亲自带你下山……” “多谢你的好意。”顾瑾阴森森的说道：“但我不相信你，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孙父吓得魂飞魄散，险些哭了出来：“你相信我！我真的会送你走……我对天发誓，如果食言，不得好死！” 顾瑾偏头：“我已经对你动了手，回不了头，不然我怎么跟人解释你受的伤？万一你出去说，是我把你砍伤的，我还有命出去吗？你以为我傻！” “我绝不跟人说！我求你了！” “求？”顾瑾忍不住笑出声：“我也求过你们，你还记得吗？我来的第一天求过，但是你用大棒子敲断了我的腿，我好几天下不来床。第二次逃跑被抓回来，我也求了，但是我被吊在房梁上，拳打脚踢。我求了，你听了吗？你都不听，你凭什么要我听你的！” 孙父心里怕得要命，他不敢喊人，实在是怕了面前扬得高高的菜刀。可若是不喊人，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并不想死，飞快的道：“我不跟外人说是你砍的我，回头要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自己伤的……” 话音未落，他就被顾瑾敲晕。 孙父肩膀上被砍了一刀，此刻正在潺潺流血。要是没人发现，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去。 大宝在柴房里等的不耐烦了，跑到院子里面喊爹，孙父在里面无知无觉。 顾瑾拿着菜刀出了屋子，大宝看到她，欢喜到：“媳妇，媳妇，睡觉！”除了睡觉，他什么都不懂。 顾瑾看着他，厉声道：“离我远一点！再靠近我一步，我就杀了你！” 也许是她身上戾气太骇人，大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他脚下一转，回到了之前他独自居住的屋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顾瑾到了厨房里，打算洗洗身上的血迹，忽然，院子门被打开了。她探头一看，是余氏回来了。 余氏看见厨房里的儿媳，皱眉道：“天都黑了，你在那里做什么？我不是让你早点睡吗？” 顾瑾反问：“伤得如何？” “不要紧。”余氏不以为意道：“就是崴了脚，有点红肿，早知道是这种伤，我就不拿鸡过去了。” 她说着，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进门去发现不对：“他爹？”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影，余氏张口就问：“你爹呢？” “出了点事。”顾瑾沉稳的指了指她住的屋子：“他好像是故意把你支走，就在方才，他说要和大宝玩，让大宝好好等他来找……” 余氏听的直皱眉，打断她：“人在哪，大半夜的，玩什么？” 顾瑾耐心解释道：“人在屋子里，他说要和我生孩子，我不愿意，他要强迫我。” 第113章 被卖掉的姑娘15 余氏冲进了屋里，瞬间闻到了屋里的血腥味，她心中一惊。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却因为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她立即转身，直奔厨房而去。 村里人到了晚上都不怎么点灯，身上也不带火折子，都是只在厨房放一个，方便做饭。她大概是猜到发生了什么，也不管边上的顾瑾，飞快的掠过去，又飞快的跑回来。 很快，屋里亮起，余氏看清楚了屋里的情形。孙父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面色苍白，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也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她惨叫一声：“他爹！” 顾瑾出现在门口，余氏赶紧吩咐道：“快去请大夫！站着做什么？” 顾瑾提醒道：“你最好小声一点……” 余氏颤抖着声音道：“是大宝动动手？”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却笃定。 顾瑾：“……”她都准备撕破脸了，没想到余氏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在大家眼里，李青娥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打得过一个高壮的男子？与她比起来，还是大宝更像是凶手，余氏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他人呢？”余氏泪流满面：“这个混账，怎么能对他爹下这么重的手！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我高兴还来不及。” 余氏被她的话惊了一下：“你恨我们？可是……” 顾瑾看向地下血流成一片的孙父：“没有可是，你觉得我不该恨吗？” 余氏哀嚎一片，哭得肝肠寸断：“来人啊，快来帮忙！” 隔壁很快就听到了动静，当邻居看到屋里的情形，顿时瞠目结舌：“怎会伤得这样重？谁动的手？” 余氏伸手一指顾瑾：“是她！” 倒是没有冤枉人，但是顾瑾本来就很难逃跑，如果再认了伤人这事，那她只有死路一条。 “我……他想欺负我，想让我给孙家生一个康健的孩子，我是他儿媳，怎么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我不愿意，大宝就……”顾瑾低下头：“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邻居哑然：“是大宝动的手？” 余氏就怕外人这么说，厉声道：“是青娥动的手！” “是是是，青娥一个弱女子把你男人砍成重伤，救人要紧，我先去请孙大夫！”邻居也不与她争辩，拔腿就跑。 余氏：“……”她心里特别憋屈，刚刚邻居那个样子，分明已经认定了是大宝对亲爹下的毒手。 大宝本身就因为是傻的遭到村里人的排挤，若再有这件事情影响，他们夫妻百年之后，大宝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余氏心里有点绝望，她瞪向顾瑾：“你故意误导他们！” “刚才我说的是实话，又没有说大宝是凶手。”顾瑾不以为然的道。余氏自己都是这么认为，更何况是外人。 孙大夫在一刻钟后赶到，看见躺在地上的孙父，赶紧打开药箱救治。 他折腾了很久，额头上冒出来一层汗。又过了一会，他总算将孙父包扎好：“不知道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活着，胳膊也不灵便了。” 余氏大受打击，家里就得这一个劳力，若是孙父没了或者残了，日子还怎么过？ 孙大夫又配了两副药，他吩咐顾瑾：“你出来，我给你说这个药要怎么熬。” 顾瑾跟着他到了院子里，孙大夫沉默的配好了药，递到了她手里：“你落胎那天，我发现之前看好的草药不见了，那是活血的药，可以让女子落胎，刚好你的孩子没有了。” 顾瑾装作不知：“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吗？” “孩子是你自己落的，对吗？”孙大夫一脸笃定。 “然后呢？”顾瑾看他非要追根究底：“你想要如何？那样的孩子，我不想生。” 说完她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也没有多好，村里的人干的事情，你从头到尾都知道，但是你没有阻止，也没有帮过他们。既然你以前不管，现在我希望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孙大夫一脸不赞同：“他身上的伤一看就是正面砍对，不像是大宝动的手，你不该那么狠……” “这算什么？！之前我被打断腿的时候，孙家的就不狠毒？”顾瑾打断他道。 她越说越愤怒：“张家那个媳妇，被打断腿，关在猪圈里的时候？怎么没有人说张家的狠毒？” 孙大夫沉默。 顾瑾也不理会，她拿着药包进了厨房：“我劝你，不要拉偏架，若你要跟我作对，别怪我不客气！” 孙大夫沉默了一下：“我是怕你不好脱身。” “那是我的事情。”顾瑾头也不回：“不必劝我，我心里有数，多谢你几次救我性命，这份恩情，我一定会找机会还上。”到时候放过他就是。 孙大夫摆了摆手，背着药箱走了。 孙父伤得很重，一时间清醒不来。众人眼看大夫留了药下来，自觉留在这里帮不上忙，都纷纷告辞离开。 余氏一直趴在一边哭，她始终不认为是儿子伤了人，等哭够了后，她叫来了大宝来询问。 大宝是个傻的，更何况孙父受伤的时候他躲在柴房里，后来他连屋子也没有进，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简直一问三不知，加上他吐字不清，余氏问了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 但大宝说，他没有拿刀。 余氏再三确认，不觉得儿子在撒谎。那么，伤人的另有其人。她也不认为儿媳有力气打倒一个常年在地里干活的男人。应该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院子里来了其他的人。 想到这里，她擦干眼泪，出门去了。 若是有人躲藏过来，也许不会有人发现。但她不甘心，问了一路，大家都说没有看到人。难道真的是儿子伤人？余氏不确定起来。 难道儿子太看重儿媳，所以对亲爹动手？ 想到此，余氏暗地里磨牙，心里又恼又恨。她从来不知道男人居然抱了这样的心思。若男人与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她都认了，但是他居然打儿媳的主意，简直不是人！ 若不是男人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她都想拉着他打一架！ 第114章 被卖掉的姑娘 16 顾瑾熬好了药，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药倒掉，谎称自己喂了药，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 顾瑾往外面看了看，看见余氏怒气冲冲的进来了：“李青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外面找野男人！” 顾瑾惊诧道：“这是谁说的？” “你敢说没有？”余氏怒火中烧，就要扑过来打人。 顾瑾机灵的避开：“我一直在你的眼皮底下，有没有偷人你自己清楚，不要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 余氏没有打到人，不依不饶再次扑上去，她心里也明白儿媳没有偷人，只是，若是没有这个野男人，就是大宝伤了亲爹。 她不愿意让儿子背上这样的名声，那么，就只能信了有个野男人的事。 她气冲冲道：“满仓媳妇亲眼见到你跟刚子在树林里说话，还衣衫不整的出来，你还不承认？” 顾瑾愣了一下，陈玲珑说的？ 稍微一想，她就猜到了余氏的想法：“我承不承认有什么要紧？反正你已经有了结论，那么，你要不要去把张刚子找来？至少你还可以讹一笔医药费……” 余氏撸起袖子：“我这就去找！”她是铁了心把这件事情闹大。 顾瑾颇为无语，为了儿子的名声，余氏简直是不拿儿媳当人。 余氏去找张刚子，他自然是不承认的，他若真的和李青娥有染便罢了，可是他确确实实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哪愿意平白背上杀人的罪名？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引了来。众人也喜欢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没事也喜欢编一点事出来，更何况，李青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落在外人眼中，她就是没脸见人。 余氏吵完架回家，脸色不是很好，关上院子后，她脸上的愤怒都已不在，只有满脸颓然。 她垂头丧气的进屋去，看见了男人气息微弱，问道：“给你爹喂药了吗？” 顾瑾摇头。 余氏怒火中烧：“你是傻的吗？药熬好了不喂，他闻味道就能好吗？” “你都跑出去毁我名声，我还给你男人喂药？”孙父那样的畜生，死了才好。 她说完，顾不得计较，急忙进屋喂药，此刻药已经凉了，她来不及热，就这么灌了下去。 如今是初冬，哪怕在屋中也能感觉到一股凉意。常人喝了这么凉的东西都有容易生病，更别说孙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一碗凉药下去，且不说药效如何，着凉是一定的。 顾瑾也懒得出声提醒。 另一边，张刚子在家里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当时，他想打人，被余氏跑了。他越想越憋屈，觉得不能这么算了。 孙家人都这么欺负人了，明显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人活一张脸，这事要是这么算了，日后谁拿他当一回事？ 若村里人受了委屈，都上门来找他麻烦，日子还怎么过？ 他越想越生气，直接跑到了孙家，一脚踹开了门。 顾瑾正在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被这动静吵醒，她抬眼就看见了盛怒的张刚子。 张刚子本来想上门找茬，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娴静女子，感觉她和这个破败的院子格格不入，坐在那里自成一股美态。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当即说道：“青娥，刚刚你婆婆说，你我之间不清不楚，刚才闹得那么大，村里大半的人都知道了我们之间不清白，老子可不愿平白被人冤枉。” 他说着越走越近，眼神不老实的在顾瑾身上留连：“既然这样……那我现在补上，也不枉被村里人笑话一场！” 余氏听到动静，赶紧奔出来，喝道：“张刚子，你敢！” 张刚子笑呵呵的，猛地扑过去，一把捂住余氏的嘴，顺手扯下院子里晾着的衣衫，将余氏捆了个结实。 “你别喊！我这是帮你家的忙，不用谢我，你老老实实的在一旁看着……” 余氏瞪着他的目光像杀人！ 从头到尾，顾瑾都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张刚子见状说道：“看来青娥也厌恶了傻子。”说着，他慢慢靠近：“青娥，现在没有人能打扰我们了，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余氏不觉得儿媳能躲过，当即挣扎得更厉害，试图引人来帮忙。 眼看张刚子靠近，余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院子里安静下来。 余氏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看见自己儿媳手里握了根棒子，而张刚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她眼神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面前的儿媳妇，只恨自己刚才闭上了眼睛，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动的手。 此刻天色已晚，屋中昏黄的烛火透出光来，照在手握棒子的女子身上，此时，她拿着棒子在手里敲啊敲的。 顾瑾在余氏面前站定，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方才在担心我？那你实在多虑了。” 顾瑾弯腰将她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又解开了她的绳子。余氏三两下扯下身上的束缚，奔过去朝着地上的张刚子拳打脚踢，打累了，又啐了几口，才解气。 不过，儿媳没有被其他男人染指，这是好事。 然后她去了儿子屋中，发现儿子并没有被吓到，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叫来了邻居，将张刚子的所作所为说了，这件事情，是张刚子不对，但是确是余氏撩拨在先。说到底，孙家被人打上门来，也是活该。 过了一会，张家就来人将张刚子接了回去。 翌日一早，余氏奔出房门，看见冷锅冷灶，简直气坏了：“李青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饭也不做，药也不熬！懒死你算了！” “想。”顾瑾靠在门上说道：“我以后得养身子，你别使唤我！” 她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怎么敢？” “你有手有脚，我没有进门之前你们家是怎么过的，往后还怎么过，别指望我。” 余氏气坏了，好多天没有动手，她都有点不习惯了，但是想着她确实是要养身子，最要紧的还是怀上孩子。 于是，她吩咐道：“要睡滚回去睡，别在这里碍眼！” 她看顾瑾进了屋里，转头去找了儿子吩咐一番。 没多久，大宝就来推顾瑾的房间门。 第115章 被卖掉的姑娘 17 门被拴着，余氏看在眼里，气的冷笑：“给我踹开！”大宝力气极大，一脚就把门板踹飞了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顾瑾是睡不成了，她翻身坐起，看着门口的母子俩，余氏推开儿子，随口道：“青娥，既然不想干活，那早点怀上孩子。” 大宝乐呵呵进门，余氏退了出去。 顾瑾看着面前的大宝，忍不住皱眉，大宝是个傻子，但是他也确实是听母亲的话。虽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做的够恶够残忍。 李青娥恨他入骨，不能因为他不懂事，就抹掉他所做的一切。 “你最好把这个傻子带走！” 余氏都快退出门外，她听到儿媳这样称呼儿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李青娥，外人再怎么说都可以，你不行！你再说一句试试！” 顾瑾废话不多说，扯了枕头就朝着大宝扔了过去，紧接着又扛起椅子狠狠砸下去。 大宝吃痛，哭着跑了。 余氏看着儿子被打，气的抄起门口的扫把狠狠的扑过去，可她怎么会是顾瑾的对手，瞬间就被顾瑾打了回来。 余氏挨了打，怒火中烧，她来不及多想，就扯下屋檐下的锄头，朝着顾瑾的头狠狠劈来。 顾瑾用扫把隔开，一把抢过锄头，更狠的打了回去。这一下砸到了余氏的背，她惨叫一声，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见状，顾瑾将锄头丢开，弯腰问道：“痛不痛？” 余氏眼神惊疑不定，这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儿媳吗？她现在算是知道，张刚子被打倒不是偶然了。 顾瑾偏头道：“你也不要怪我心狠，你这一下打实了，我还有命在吗？再说，以前你打了我那么多次，我总要讨回一二。” 余氏就跟听天书似的，等她终于反应过来要喊人来帮忙之时，瞬间就被顾瑾狠狠掐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想叫人来救你？”顾瑾手下用力：“你说，是他们来得快，还是你死得快？” 余氏只觉得掐自己的手跟铁钳似的，无论她怎么挣扎都甩不开。 她听到顾瑾继续道：“我第一次逃跑，你险先打断了我的腿；第二次逃跑，你把我吊在房梁上，差点打死我。你说，凭这些，我会不会放过你？” 余氏被她掐着喘不过气来，此时满心后悔。她被掐得眼泪直流，艰难的说道：“有话……好好说。” “现在知道好好说了？”顾瑾冷笑：“你说，如果你死在了这个院子，外人大概会以为是张刚子来找你报仇了，就算他不承认……谁杀人会承认呢？” 也就是说，只要余氏一死，无论张刚子如何解释，他都是首要嫌疑人。 余氏满脸惊骇，她不想死，她想活着，正当她在想如何求情的时候，她脖颈一痛，被顾瑾狠狠敲晕过去。 余氏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刚有知觉，就觉得手臂酸痛无比，脚又不能沾地，她这才发觉，自己是被吊了起来。 她张口想喊人，才发现自己嘴巴被堵着，她到现在都还不相信，儿媳有这么大的胆子。 自家也忒倒霉了，好不容易花钱买了一个媳妇回来，居然买回来了一个煞星！ 这么一想着，她发现自己饿的厉害，肚子都有点痛了，一时间，她有点绝望。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她要饿到什么时候？ 还有孩子他爹，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人照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余氏越想越慌，在这些慌乱中，她再次晕了过去。 期间大宝饿了，闻到了饭香走了出来，在对上了顾瑾的眼神后，又飞快的躲回了屋中。到了晚上，他才悄悄的出来找吃的。 翌日，顾瑾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柴房中的余氏也被这敲门声惊醒，顿时心生希冀。 顾瑾去开门，发现外面的是余氏的大哥，他看见开门的是顾瑾，皱眉问道：“你娘呢？” “不知道，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人，我也不敢多问。”顾瑾张口就来。 余家大哥对此说辞没有一点怀疑：“你爹呢？有没有好一点！” 顾瑾摇头：“不知道，他们不让我进屋。” 他知道妹妹在哪间屋子，也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直接就进去了。刚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药味，混杂着臭味，好像是溺在了床上。他捏捏鼻子：“怎么弄成这样？” 顾瑾摇头。 家里只剩下李青娥，他不好留下来吃饭，想来妹妹回来会叫他过来吃饭，想到这，他不甘心的将手里的鸡递给了顾瑾，转身离开，他甚至都没有摸一摸床上的孙父。 中午的时候，孙大夫来看孙父。 看到家里只有顾瑾在，他忍不住皱眉道：“家里只有你在吗？你娘还没有回来？” 他进去给孙父把脉，当他看见床上的人时，脸色都变了：“不是说了要用热水给他擦拭身上吗？如果越来越烫就来叫我，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一边责备，一边掀开被子，给孙父施针：“熬不过来，就真的要准备后事了，怎么你娘还没有回来？” 顾瑾反问：“大夫，你医术挺好的，为什么要用救人的医术在这里救这些畜生？” 孙大夫听到这句，满脸不悦：“大夫眼里只有病人，没有对错！” 这话也对，顾瑾也发现了孙大夫只是救人，其余的事，一概不管。 “你也别不满，先前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没有告诉他们。”孙大夫沉默道：“下山的路很难找，你想凭自己离开，不太可能。” 不离开，认命吗？ “那是我自己的事。”顾瑾转身出门，也没有打算问要给多少医药费。 孙大夫也不在意，孙家人在山里，也不怕他们赖账，他收拾好药箱，问道：“听说张刚子的伤是你打的？” 顾瑾并不否认：“他想来欺辱我。” 孙大夫叹气：“你也别这么硬气，他欺上门来，孙家的会出手护着你，何必自己动手惹麻烦？” 临走前他又嘱咐道：“我去包扎的时候，他正嚷嚷着找你和陈玲珑算账呢，你要小心一点。” 这纯粹是无用的好心，顾瑾用不上，但是，如果他去找陈玲珑麻烦，她倒是乐见其成。 第116章 被卖掉的姑娘 18 说实话，在陈玲珑第二次逃跑的时候，她和香草一样，是真心希望她能跑掉的。可是她又一次将脏水泼到李青娥身上，甚至还污蔑李青娥跟人有染，她都没有给别人留活路，就该给她一些教训。 张刚子挨了一顿揍，哪怕是包扎过后，也不敢随意晃动脑袋，只要一晃，脑袋就晕，甚至还会想吐。 他歇了两天后，决定去找陈玲珑算账。 陈玲珑这两天才把杨满仓哄好，勉强可以在院子里转一转，早在知道张刚子没有能占孙家便宜，还挨了一顿打之后，她心里就有点慌。 “杨满仓！让你媳妇出来！”陈玲珑正这么想着，院门口就响起了张刚子的声音。 杨满仓从屋子里面出来，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道：“你伤的挺重的，不在家歇着，出来捣什么乱！” “你媳妇乱说话，害我受了重伤，这事没完！”张刚子不依不饶：“你让她出来把话说清楚！” 陈玲珑怕的就是如此，没想到张刚子真找来了。杨满仓最近对她没有以前好了，出了这样的事，说不准跑不了一顿打。 想到此，陈玲珑有些后悔，她当时也是气不过，刚来的时候，她很快就哄好了杨满仓，从来没有挨过打。而李青娥那是一天三顿的挨打。那时候，她在李青娥面前是有优越感的。 而后来她和杏花一起逃跑被抓，那之后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杨满仓变得爱打人。相反，李青娥再也没有被打过，落胎之后更是躺床上养伤，被孙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凭什么？ 杨满仓不知道陈玲珑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村里人都看得很清楚，李青娥被孙家的人看得很紧，不可能和其他男人有染。不过是村里人喜欢风言风语，越传越盛。 “玲珑，出来道歉！” 陈玲珑磨磨蹭蹭：“……我看见青娥和一个高壮的男人……我以为是刚子……” 张刚子气不打一处来：“以为？你随口一张，我就受了伤！这事没完，你得赔！” “你别讹人！你这伤是谁打的就去找谁！你别不讲道理！”杨满仓皱眉道。 “你才该讲道理！”张刚子吵了这么一小会儿，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此刻心情无比烦躁：“若不是你媳妇胡说八道，我会挨打？这种搅家精，你不说打一顿，还护上了？” 杨满仓心中一动，进屋就把陈玲珑拖出来，摔在了地上：“我让你胡说，让你挑拨！” 说着，一顿拳打脚踢。 陈玲珑哪里受得住？只能苦苦求饶。她只要杨满仓停手，认错都可以。 两家闹得这么大，顾瑾赶过来看热闹。众人看到当事人之一的李青娥，像个没事人一样，既然赶来，就证明心里没有鬼。 有人问道：“青娥，你娘呢？” 顾瑾摇头：“不知道。” 众人忙着看热闹，也没有多问。 那边张刚子看杨满仓不肯给好处，只叫他实在不行，就揍陈玲珑一顿，他再也不客气，抓起陈玲珑就要打。 杨满仓出声：“这可是我花大钱买回来的，你可不要打死了，打坏了你要赔！” 陈玲珑听到这话，心里特别失望。虽然她有哄骗他的心思，但是好歹二人有些感情的，他想也不想的把她推了出去，实在让人心寒。 张刚子下手狠辣，陈玲珑惨叫连连。 顾瑾悄悄退出人群，往张家去了，张家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杨满仓看热闹，张家此时空无一人。 顾瑾悄悄靠近，凭着其中一间屋子的动静，她立刻摸了过去。 还没有靠近屋子，她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里面还有女子低声的啜泣声。顾瑾将窗子打开一条缝隙，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人。 纤细的人蜷缩在稻草中，人瘦得不成样子，两条腿不正常的弯曲着，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乱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顾瑾轻轻咳嗽一声，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传来。见状，顾瑾出声喊道：“喂！” 那人缓缓抬头，眼神呆滞，缓了一会才看见了窗子后面的她。 顾瑾有些心酸：“你想不想走？” 女子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突然道：“你……你是傻子媳妇？”话一开口，声音沙哑，因为很久不说话，她的声音显得特别难听。 顾瑾惊诧道：“你认识我？”李青娥来这里后听到不少张刚子媳妇的事情，这是第一回见她。 “听说过的。”女子垂下眼眸：“你自己走吧……我不打算走……如果可以，给我一个火折子……” 顾瑾面色微变：“你别做傻事！” “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出去有什么用？大概我爹娘都不会认我。如果你真想帮我，就给我个火折子。”女子流着泪说道。 顾瑾沉默，她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已经有了和张家人同归于尽的决心。本来她还不打算暴露自己即将离开，此时却忍不住道：“我会离开，你还年轻，别轻易放弃，到时候我来接你。” 女子微愣了一下，她曾经也逃过，但因为在这大山中摸不清楚方向，转到绝望，又被抓回来。但这一刻，她仿佛被面前的女子的自信感染，觉得似乎逃出去并没有那么困难。 顾瑾再次道：“你别害怕，张刚子以后再也不能欺负你了。”她转身就走。 另一边，张刚子将人揍了一顿，并没有解气。反而因为动作太大折腾自己得头晕，他捂着头滑坐在地上。 “不行！你们得赔！” 杨满仓气笑了：“我媳妇也就是搬弄是非几句而已，更何况她已经被你打成了这样，怎么都该够了，你别太过分！” 张刚子气坏了：“耍无赖是吧！”他站起身：“你爷爷我耍无赖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 眼看两人越靠越近，顾瑾看准时机，丢出一枚石子，下一瞬，张刚子一头摔倒。 他头上本来有伤，一动就晕，此时往地上一摔，当场就吐了，爬都爬不起来。众人看他不像是做戏，纷纷上前帮忙。 第117章 被卖掉的姑娘 19 杨满仓还未碰到人，人就已经倒了。他见张刚子额头上的伤口又有血迹渗出，大声强调道：“我可没有碰你，是你自己摔的！可别赖我身上！” 张刚子恶狠狠的瞪着他，这一会儿，他眼睛和鼻子开始流出血来，杨满仓吓得连连后退，踢到东西坐在了地上。 “你……”他看向看热闹的人群：“快去找孙大夫！” 孙大夫听说这边有人在打架，已经拎着药箱往这边走。刚到呢，就看见张刚子躺在地上，他忍不住叹气道：“我都说了，让你多躺，能不动就不动，你起来做什么？还跑来打架？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他一边说，一边拆开了张刚子头上的纱布：“还晕不晕？”张刚子实在是晕得睁不开眼睛，但是大夫问话，得说病情，他想开口，话还没有说出来，先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一下，连孙大夫都变了脸色：“你别说话了，我立即给你施针！” 他下手飞快，渐渐地，张刚子面色缓和，但是呼吸也越来越缓。 等到孙大夫收针，他一脸严肃的道：“把人平躺着带回去，最好是找门板来抬，这两天不要挪动他……他这个伤的很严重，再动就就不回来了。” 说得这么严重，都没人主动上前去帮忙抬人，张家可不是讲道理的人，万一被讹上了怎么办？ 折腾了许久，张刚子才被抬走。他爹看见这样的儿子，心疼的不行，安顿好人后，他又跑到杨家去讨要公道。 杨满仓觉得自己很冤枉，他什么都没有干，就快摊上了一条人命。他气不过，又打了陈玲珑一顿。 最后，以陈玲珑被打得奄奄一息，张父带人抢了杨满仓两头猪告终。 杨满仓觉得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媳妇，但是……张刚子最终是被孙家打伤，他觉得他不能一个人承担这个损失，得找孙家承担一二。 余氏一直被挂在柴房之中，顾瑾每天给她喂半碗饭，反正饿不死就行。至于孙父，高热过后，他身子越来越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杨满仓来的时候，顾瑾正在喝鸡汤，他看到这番情形，气道：“是你们家把张刚子打伤的，他爹抢了我两头猪，这事怎么算？” 顾瑾看他一眼道：“我一个外来的人，也说不着啊！” 杨满仓一想也是，李青娥做不了孙家的主，哪怕她答应了，到头来还是一句空话。他看了一眼院子，问道：“你娘呢？” “不知道！”顾瑾张口就来。 杨满仓察觉不对，余氏平日里最喜欢凑热闹，他和张刚子打架，村子里人几乎全部去了，却从头到尾没有看见余氏。 他看向了后山：“是去找药？还是去砍柴？” 顾瑾再次道：“不知道。” 恰在此时，柴房中传来了一声动静。顾瑾唇边勾起一抹冷笑，余氏可是被吊在柴房多日，想要闹出动静，可不容易。 杨满仓立即看向柴房：“谁在里面？”他一边问着，一边到了柴房门口。 顾瑾站在他身后，也不阻止，只提醒道：“我劝你不要进去。” 杨满仓向来没把山下来的这些姑娘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听她的话，当即手一推，走了进去。 当看清楚屋里的情况，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孙家孙父已经受伤，大宝是个傻的，唯一能将余氏挂在这里的，就只有……他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就看见一根棒子从天而降，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瑾看着倒下的人，丢开手里的棒子，摇了摇头道：“都说了让你别开门，偏不听！” 杨满仓倒在地上无知无觉。 他家里除了被关着的陈玲珑，再没有其他人。哪怕他不回去，也不会惹人怀疑。顾瑾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挂在房梁上。 杨满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全身酸痛，特别是两条手臂，僵硬的想砍掉。借着微弱的光，他看了看自己的处境，才想起了昏迷之前的情形。 自己是被李青娥打晕了，她怎么敢？杨满仓扭头去看身侧的余氏，余氏被吊了几天了，一点精神都没有。看到他的眼神，只看了一眼就默默移开了目光。 杨满仓想要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嘴里塞了一团又大又臭的布，腮帮子酸痛得厉害。 顾瑾临睡前，来柴房看了一眼，看到了睁大眼睛的杨满仓，顿时就乐了：“你醒了？” 杨满仓看到他进来，呜呜呜的表示有话要说，顾瑾这会儿吃饱喝足，兴致不错，转身去厨房拿了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边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叫出来，要是吓到我，万一我一不小心，给你来一下，出事了就不好了。” 杨满仓垂眸看见脖子上锋利的刀，他用向上人头保证，这把刀肯定磨过了！他急忙呜呜呜表示自己会听话。 顾瑾拿下他嘴里的布，与此同时，刀锋更逼近一步。 他真的被吓到了，急忙道：“你放我回去，我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都让你不要开门了，你偏不听。我给过你机会的。”顾瑾摇头道。 杨满仓吓得肠子都悔青了，他就不该来孙家，还想来要赔偿，好了，自己的命就要搭在这里了！他小声说道：“我错了……” 顾瑾冷笑道：“错了？你们村里这些男人都是畜生，从来不拿我们山下的女子当人！全部死不足惜！” 说这话时，她语气里带上了杀意，杨满仓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切的道：“你之前跑过几次，肯定想回家，但是下山的路不好走，我可以带你出去！你放过我吧！”说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 他见面前的女子不为所动，越说越急：“你走了之后，我还可以帮你说服村里人，让他们不再追你……回到山下，你就可以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生活。” “村里那么多人，都可以帮我带路！”顾瑾一脸苦恼：“你知道了这么多事，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你还是先吊着吧！” 说完，她飞快的将那布团塞进杨满仓的嘴里。 他不甘心，还想说话，顾瑾已经不想听，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第118章 被卖掉的姑娘 20 大宝这两天也没有出门，也没有出去乱跑，只是饿了去厨房找点吃的，又躲回他那间房。 孙家现在没有人，顾瑾现在去哪里都行，她找到香草，打听村子里买来的女人。 村里一共就几十户人家，买媳妇的都有二十户，比如张刚子那样买了媳妇又不拿媳妇当人看的，还有几家，将媳妇虐待致死的。 像一些买进来之后，也有一些有孩子了不愿意离开的，没有孩子的只有陈玲珑，但是顾瑾不准备带她。至于其他人，顾瑾不确定她们是否要跟她一起走。 比如香草，哪怕余大春不算多好，她也没有想着离开。 顾瑾暗地里已经接触了好几个活得艰难的，表示自己要走，并且有了带路的人，她们都没敢松口。 过了两天，顾瑾没有发现有人上门找自己麻烦，心里便明白，她们即使自己不走，也不会去揭穿她，或者是，她们也是想走的。 这日，孙父的伤越来越严重，孙大夫每日都会来，因此，这个消息也陆续传到有心人耳中。 村里有不少人来探望，众人都很疑惑，为什么余氏不在。但因为顾瑾一问三不知，他们只以为余氏要么上山出了事，要么是下山请其他的大夫去了。 杏花也来了，顾瑾只拿她当是普通探望的客人，并不在意。但是在她临出门前，悄声问：“我听说你要走，还要带着人一起……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顾瑾哑然：“好！” 杏花没有想到她直接一口应下，顿时喜极而泣，又怕被人看出，她急忙把眼泪擦掉：“我以为……” 以为相约逃跑这种事情，她以为李青娥不会坦坦荡荡承认。 “两日后的早晨，咱们就启程。” 杏花没有想到这么快，忍不住问道：“可是我们找不着路，到时又会被别人抓回来。” “不会的，我问了的，到时候如果落了单，就往那个山口翻过去，往右边一直走，就能看见官道！”顾瑾伸手一指。 这些自然是杨满仓告诉她的，顾瑾可是费了心思吓唬他，想必他不敢说假话。 杏花一脸恍然：“原来是往山上走。”她擦干眼泪，握了握顾瑾的手：“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也会叮嘱她们。” 但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想走的人会以为别人也想走，也有一部分人已经认命，打算这辈子都在大山之中度过。 于是，这个消息就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被别人发现了，当时就有一群人来到了孙家。 此时，顾瑾正在吃饭，她看到这么多人过来，好奇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有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偷跑？” “没有的事！也不知道谁有挑拨离间！”顾瑾一脸坦然。 这个男人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事实上，他娘是买来的，在生下孩子没有多久，他娘就被虐待而死。他家里并不富裕，在他三十岁那年，才买来了一个媳妇。 本身媳妇得来不易，他却不知道珍惜，孩子都被他打掉了两个，他妻子因此伤了身子，这些年再也没有身孕。他不反思，只怪妻子生不出，经常动辄打骂，他妻子三十不到的人，被折磨得如老妪一般。 “我看这事是真的。”他上下打量着顾瑾，眯着眼睛道：“只要把你的腿打断，就不用管你是真是假了，反正腿断了就跑不了！” 孙家没有人主食，就敢欺上门来，如果真正的李青娥在这里，只能生生受着。 顾瑾冷笑道：“你是谁？凭什么打断我的腿？只凭别人几句风言风语就要打断我的腿，那我还听说你不能生呢，只知道那媳妇撒气，你是不是罪该万死？”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之声，大胡子扑了上来：“李青娥，我杀了你！” 顾瑾在他扑过来之际，抓起门栓就打，她打得毫无章法，但是力道却特别大。大胡子被打得嗷嗷叫，手臂处顿时传来咔嚓的骨裂声。 断骨之痛，常人难以忍受。大胡子也忍不住惨叫：“李青娥，你真敢下狠手！” 顾瑾扔掉手里的棒子，大声说道：“我是孙家的媳妇，余家的外侄媳妇，容不得你欺负。” 余家的看不过去，上前劝说。大胡子胳膊痛得厉害，心情烦躁，不知怎么说的，两边人动起手来。 村里人讲究个面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哪怕有人拉架，两边也还是打了起来。顾瑾穿梭其中拉拉这个，扶扶那个，其实在悄悄下狠手，有好几个平时爱打媳妇的人，都受了伤。 等到众人被拉开，孙大夫着急赶来，看到受伤的人这么多，他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想找人帮忙。毕竟，有些人失血过多的话也是会死。 村里会医术的只有他一个，他眼神转了一圈，叫住那边的顾瑾：“你来帮忙！” 在他看来，李青娥能自己找到草药落胎，那她起码是懂一点药理的。 但是，接下来，顾瑾所到之处，哀鸿遍野，她包扎的虽然粗糙，但是没有大问题，也许是手重了一些，孙大夫想到。 有人看见顾瑾的动作之后，悄悄离得远了一些，就想等着孙大夫来帮自己包扎。顾瑾虽然动作粗糙，但是动作迅速，在这期间，她还悄悄偷拿了一些药粉。 大胡子在混乱之中被打伤，正在嗷嗷叫唤，哪里还记得找顾瑾的麻烦？ 送走了众人，天色已晚。孙大夫还进去看了一眼孙父。他受伤了好几天，身上烫得厉害，但是他脑子已经不清醒，却始终没有断气。 孙大夫临走前，再次问道：“是不是你伤了他？还有你婆婆呢？” “你问这些做什么？”顾瑾似笑非笑：“就算真的是我打伤的又如何？作为公公要欺辱儿媳，被打了活该！” 孙大夫皱眉：“你承认了？”他巡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柴房上，他看了一眼顾瑾，大步朝着柴房而去。 顾瑾跟在他后面，不疾不徐的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乱翻。” 孙大夫根本不听，抬手将门打开。当他看见柴房里吊着的两个人时，吓得后退了两步，再看向顾瑾的眼神惊疑不定。 第119章 被卖掉的姑娘 21 顾瑾一步步靠近：“杨满仓是来问孙家要赔偿的，但是他和你一样，发现了我的秘密，我只好将他留在这里。” 孙大夫并不愿意伤了她，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做什么，你别过来，我怕伤着你。” 吊在房梁里的两个人被这番动静吵醒，当他们看见孙大夫，本来还以为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处境，兴许能救他们，看到现在的情形，他们忍不住为孙大夫担忧。 这可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不能出事。 他们都想提醒，奈何不能发出声音，所有人都低估了李青娥，包括他们俩。 孙大夫顺手扯过一根柴火，眼看面前的女子慢慢靠近，他闭上眼睛敲了上去：“你别怪我！” 话音落下，他忽然觉得肩膀一痛，面前的女子已近在眼前，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刀。 顾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毕竟你救过我的命，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说着，她另一只手抬起，狠狠的敲在他的后颈处。 下一瞬，孙大夫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余氏只觉得眼前的情形特别眼熟，她呜呜呜的想要说话，顾瑾没有理她。 她将孙大夫拖出去，丢在了小竹林里。然后转身去找到了杏花，给了她一些药粉，这些药粉可以使人沉睡，她又吩咐了一番，约定好了离开的时辰。 “告诉她们，到时在村口等我！” 杏花一脸慎重，答应了下来。 回到了孙家，顾瑾先是去了一趟柴房，发现余氏还醒着，她笑吟吟的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就要走了。” 说完，她拔掉了余氏口中的布团。 余氏嘴巴酸痛无比，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我不拦你。”顿了顿，她又道：“煮点鸡蛋，路上饿了吃。” 听到这话，顾瑾笑道：“若你早日想通，咱们之间也不至于弄到这般。”她看向正房：“你男人只剩下一口气了，如果不是我需要他活着，他早就会没命。” 村里的白事各家都会来帮忙，到时候柴房的事情瞒不住，所以顾瑾需要孙父活着。 余氏听到团的话，面色暗淡：“本身就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不会找你报仇的。” 顾瑾直言不讳道：“你倒是想，得先逃出去再说。” 余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瑾自顾自的说道：“之前你几次险先要了我的命，我要是这么走了，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说着她掏出一个火折子：“这样吧，我也下不去手杀人，能不能活，全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她把布团重新塞回她嘴里，然后吹燃火折子，丢在了地上。 柴房里堆得满满的都是过冬要用的柴火，说起来，这还是当初李青娥砍回来的。 余氏吓得魂飞魄散，杨满仓更是不停挣扎。 顾瑾头也不回，转头往张刚子家狂奔而去。深夜之中，张家人睡得很熟，她直奔之前去过的屋子，将地上的女子背起。 女子先是欢喜，趴在顾瑾背上后，她低声道：“我家住在凤来镇，从镇上东边数过去第五家，我叫云朵，爹娘就得我一个闺女，平时很疼我，肯定还在等着我回去……” 顾瑾听出她话语不对，打断她道：“别说话，一会还要赶路，我会把你送回家。” 云朵没有开口，只是伸手在她身上摸索，顾瑾察觉她没有恶意，问道：“你要找什么？” 一会儿，顾瑾察觉在腰间的火折子被拿走，同时背后的人滑了下来，只见云朵往柴房的方向爬：“谢谢你来接我，但是我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就不回去了，你快走，别耽搁了时间。” 她两条折断的腿不停的往前爬，很快，柴房就已经冒起浓烟，顾瑾叹了一口气，进去抱着她就走。 此时孙家的院子已经火光满天，有人发现走水，已经在叫人救火。同时，村里好几处院子也燃起了火光，本来云朵还想和张刚子同归于尽，看见这个情形，惊愕的道：“到底有多少人要走？” “想走的都会走，昨夜打架，好多人受伤，今夜是个好时机。”顾瑾头也不回的说道。 感受到村里越来越亮的火光，云朵有些恍惚，喃喃道：“都能走？” 她没想到自己能熬这么久，做梦都没有想过要离开。 村口稀稀拉拉的站了十几个人，手里还拿着菜刀和锄头棍棒这些，全都一脸戒备。等看清来的人是顾瑾，全部匆忙上前，走上前去，才看见她怀里有个人。 女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头发乱糟糟的，浑身散发出恶臭，众人先是一愣，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纷纷上前帮忙。 这些人中，有两个带了孩子的，此刻想要开口解释，顾瑾看出她们的顾虑，率先开口：“虽然给他们下了药，但是也不能保证他们全部就不会追来，我们先走！” 说完，她抬步往山上的一条小道走去。村口这里有好几条路通往这个路口，顾瑾走的并不是最大的那条路，有人疑惑道：“真的是往这里走吗？” “是！我把杨满仓打了个半死，他亲口给我说的，想来他不敢说假话！”顾瑾没有回头：“走！跟上！” 事到如今，凡是出现在这里的女人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她们来不及多说，纷纷抱着孩子拿好手里的包袱匆匆跟上。 上山要比下山累，好在这些人到了这里都没有闲着，练出了不错的身子骨。两刻钟后，顾瑾听到身后众人的喘气声，她放下怀里的云朵，说道：“大家歇会再走。” 此刻她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天还没有亮，本来是辨不清村子的方位的，但是因为村里好几处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还能看见有人影穿梭其中。 云朵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番愉悦感染了身边的人，她们也开始放声大笑，渐渐地，笑声中夹杂了哭声，紧接着，众人放声大哭。 第120章 被卖掉的姑娘 22 杏花赶紧阻止了她们：“快别哭了，先前我们偷跑，却还是被他们追上了，这一次动静那么大，现在肯定已经有人发现我们不在，说不准已经有人来追了。” 听到这话，大家赶紧止住了哭，也不歇了，催促着顾瑾快走，顾瑾转身去抱云朵。 云朵往后面让了一下：“我会拖累你们的，我能出来已经很高兴了。”她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来：“你们如果能够逃脱，一辈子再也不被别人追回来，那我就知足了。青娥妹妹，你是个好人……希望你能去我家里说一声……就说我跟人私奔，过得还不错，让他们不要再惦记我。” 顾瑾还没有说话，旁边有人不赞同道：“你明明过得这样苦，为何要骗他们？” 云朵笑了笑：“让他们恨着，总比念着好。” 闻言，有人啜泣出声。顾瑾听的心酸，上前将人抱起：“咱们出来连同孩子，一起十六个人，谁也不能落下，我会把你们都带出这大山。” 山下已经有火把亮起，有人追来了！ 其中一个叫秋儿的女子看见，吓得浑身颤抖，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边上的人伸手去扶她，她却没有一丝力气，浑身瘫成一团：“有人追来了！” 这里面的女子大多偷跑过，但全部都被抓回去教训过，此时，看着那火把越来越近，顿时满心恐惧。 她们来了这些年，就没听人成功逃出去的，且她们这一次还放了火，如果被抓回去，那肯定生不如死。 好几个人都绝望得瘫在了地上。 顾瑾看她们如此，厉声道：“你们看看有几个火把？有什么好怕的？” 闻言，众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之前村里的女人逃跑，几乎是全村出动，但是今天不一样，好多人还被迷在睡梦中，还有好些院子还着了火。所以找人固然要紧，但是救下家里的财物更为重要。 顾瑾再次冷喝道：“不想走的可以留下，想走的起身跟上！” 说完，她抱起云朵率先走到了前面。 还是那句话，出现在这里的女子都已经没有了退路，她们咬牙跟上，回去不死也要丢掉大半条命。 跟死比起来，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顾瑾循着方向，终于在天快亮时，看见了不远处的山口。 林中的山口就像是唯一的出路，众人累的气喘吁吁，却没有停下，而身后已经传来了男人的呼喝声！ 顾瑾回头，树叶缝隙间已经能隐约的看到追上来的人影，她把云朵交到杏花手里，嘱咐道：“你找人抬着，直接往山口走，我去拦一拦他们。” 由于她递人的动作又快又急，杏花来不及思考，已经伸手接过。手中一重的同时，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拦？” 顾瑾推了一下她：“你别管，快走！” 杏花迟疑道：“我陪着你！” 也许希望就在眼前，秋儿已不再和之前一样害怕，她扑过来抬起云朵的另一边：“走！” 杏花只好往前走去，她回头，如果待会我等不到你，就会回头找你！” 一行人往山上走去，其中带了孩子的两个，还带着孩子朝她磕了几个头，才飞快起身，往树林中去。 顾瑾转身，她在出门时，带了一根大棒子，腰上还别了一把菜刀。此刻她就站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 很快，前面就出现了五六个男人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是张刚子的爹，此刻他浑身狼狈，眼睛血红：“李青娥，云朵呢？她杀了我儿，我要她的命！” 顾瑾扬眉道：“你家的火灭了？”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父在睡梦中惊醒，想要去救儿子，可是儿子的屋子离柴房最近，最先燃起来，他想要靠近，却压根靠近不了。 张刚子头上是受了伤的，躺在床上摇头都会吐，根本就起不来，如果他不去救，儿子真的会被烧死。 张父看着熊熊大火，转身拿水桶去接水灭火……可是，火越烧越大，柴火全部都烧着了，救不了儿子，灭不了火，他心中一腔怒火没地发，拿着火把就追了出来。 边上和张父一起来的，都是来找自己媳妇的。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将顾瑾放在眼里，纷纷越过他往前冲。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满脸络腮胡子，他手里的锄头朝顾瑾敲下，嘴里还叫着：“带我媳妇跑，你找死！” 顾瑾侧头避开，随手拔下菜刀朝他腰上砍去，男人哀嚎一声，痛苦的倒在地上。 其他的人看着她这番动作，脸色都变了。不再如方才一样忽视她，还后退了几步。 张父眯起眼睛道：“青娥是吧？女人都是要嫁人的，你都已经嫁过来了，为何要逃？你走就算了，为何要拆散别人的家庭？还让她们放火烧家？你造了那么多罪孽，赶紧跟我回去赎罪！” “有罪的是你们！”顾瑾冷笑道：“当下女子婚事已然不得自由，可你们把人接回来后，根本没有把她们当人看，对她们动辄打骂，这是拿她们当家人？” 张父振振有词道：“打是亲，骂是爱，哪家不是打完了还继续过日子，总不能因为这么小事就丢下家不要了……” “放屁！”顾瑾忍不住爆粗口：“那是因为挨打的不是你，被当牲口生孩子的不是你！所以你才可以轻飘飘的说出这种话！”她厉声道：“总之，你们今天想要追上她们，先问过我！” 说罢，她愈发狠戾，右边的石头缝里传来悉悉疏疏的声音，是有人拽着野草爬上来了，顾瑾扑了过去，不由分说，抬手就敲，直接就将那人打落了下去。 她厉声道：“你们要么滚回去！要么死！” 剩下的三个男人，包括张父在内，都被她震慑住。毕竟媳妇要紧，但是小命更要紧，而且，在村子里受了重伤，可没有银子来养……万一成了残废，要死不活，还不如死了来的轻松。 张父想到大火中的儿子，还有被烧的房子，咬牙道：“咱们一起上，不信摆平不了一个娘们！” 顾瑾：“你们是真不死就来！” 三人除了有一把力气，打得毫无章法，顾瑾轻松避开他们手里的东西，拎着棒子，一下一个，就跟拍地鼠似的。 第121章 被卖掉的姑娘 23 三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全都咕噜滚了下去，有一个被打狠了，直接滚出去几丈远，落到了下一层的林子去，半天没有动静。 其中一个稍微好一点，好不容易扶住树干稳定身形，眼看自己离李青娥最近，正想着上呢，就对上了女子的眼神，心中一慌，干脆松手又滚了几圈。 张父被打得头破血流，他见过儿子受伤过后的惨状，怕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一时间他不敢乱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顾瑾。 “你们再追的话，就全部去死吧！”说完，顾瑾飞快的往山上跑去。 靠近山口的地方，有几个女人正频频的往下望，看到上来的人是顾瑾，纷纷露出喜色：“是青娥来了！” 杏花飞扑过来，一双手在她身上摸索：“没事吧？” “咱们走！”顾瑾率先走在前面，却见面前递来了一个竹筒，她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的女子她并不认识。 女子有些羞涩：“喝点水。” 事实上，一起逃跑的十六个人中，她名字都认不全，甚至没有看清她们的脸，面前的女子带了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可以跟上，小的那个需要抱着走。 赶路的人，应该没有时间打水，这水应该是留给孩子的。顾瑾摆了摆手：“快走吧！咱们快走，刚刚的被我打下山了，但肯定还会有人追来！” “我……你不嫌我们累赘就好了，村里人喜欢男孩，我生了两个闺女，留下也是受苦，我实在不敢将人留下。” 顾瑾想要伸手抱云朵，被杏花拒绝了，她和秋儿抬着云朵走在前面。顾瑾见此，也不强求，她直接抱着女人怀里的孩子：“你是对的。” 忽然前面有个女人哭了起来：“我也想带孩子的……可是我怕逃不出去……若一起被抓回去，孩子也会挨打……” “不怪你。”旁边有人安慰道。 恰在此时，几人到了山口之上，只要过了这个山口，逃出的几率也会更大。 几人顺着蜿蜒的小路而下，越往下走越宽，这路也给了众人希望。刚才还在哭的女子擦干眼泪道：“我是自私，但是我本就不想生下他，孩子，不要怪我。” 说着，她率先下山。 在场的人都逃过，但是面前的这条路她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一条平坦的路，并且这条路可以看很远。 众人看到了希望，渐渐地，众人狂奔起来。 下山不累，就是有点腿疼。半个时辰后，她们到达了半山腰，这才停下来歇歇。之前给顾瑾递水的女人，又将水递了过来：“多谢你帮我抱孩子，这水你一定要喝，不然我心里不安。” 顾瑾无奈，接过后小抿了一口，然后看向了蜿蜒下山的路，说道：“杨满仓跟我说过，下了山，跟着河流的方向走，快一点的话，明天就能上官道。” 众人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杏花和秋儿一路抬着云朵，是最累的。但是此刻二人却异常兴奋：“那咱们别歇了，要快点走！” 话音刚落，林子里隐约的传来了叫喊声。几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支着耳朵细听，然后，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杏花忍不住道：“我们走的这么快，他们怎么还是追了上来？” 顾瑾想了想：“应该是分成了几拨人，这批人应该是特意在这里守着的，人数不会多，因为他们想不到我们能逃到这里。 “现在怎么办？”众人又开始慌乱。 “你们先走，别回头！”顾瑾接过其中一个人手中的锄头，催促道：“快走！” 几人连连回头，却还是飞快的朝山下走去。 正如顾瑾猜测的那般，村里的人不认为他们能找到正确的路，只让三四个人顺着路找来，其他的人都还在后面的林子里。 看见只有李青娥一个人，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刚刚来的路上，躺了好几个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们一致说是李青娥动的手。 他们不信，却还是下意识的戒备。 这里比较平坦，不如刚刚在山上好堵人，顾瑾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几个人打倒。她找找狠辣，里面还有一个人如果不及时救治，很可能就会没命。 但是顾瑾并不后悔，只有彻底将他们打怕，他们才不会追过来。 她刚回头，就看见大树后面露出几个脑袋，原来是杏花她们，到底是不放心她，经云朵和孩子放下，几个人回来帮忙。 此刻她们一脸呆滞，但是瞬间又回过神来，青娥能一个人放倒几个大汉，那逃出去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接下来的路程，也有人追来，但是追来的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迟。她们一路不敢停歇，奔波了一日夜，终于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听到了马蹄声。 “马？”众人以为是太累产生了幻听，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真的！”顾瑾伸手一指：“那边就是官道，除了跑着的马儿，还有不少马车和牛车，附近应该就能找到人家。” 她打量了一下众人，发现大家特别狼狈，衣衫也破了好几处，灰头土脸的。 “咱们去找个人家，先去梳洗一番。” 她们虽然着急逃跑，没有带银子，但是基本的换洗衣物是带了的。 不要顾瑾招呼，众人已经朝着她指的方向，穿过密林，前面一片光亮，不远处就是宽敞的大道。 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杏花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其他人也差不多。一群人跟疯子差不多，抱头痛哭起来，引来路人纷纷侧目。 她们却不在意路人的眼光，自顾自的发泄着。 顾瑾站在路边，看着绿色的树叶，享受着脸上刮过的凉风，心里却是热的，看着官道上的路过的车和人，她心中激荡无比。 这是属于李青娥的情绪，要知道，她自从被带进了山里，直到死，都没有离开孙家。 边上的云朵默默流泪：“青娥，我可以回家了？” 顾瑾侧头看着她，用力的点头道：“嗯！等洗漱完，她们都会各自回家，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家。” “可……我这个样子，怎么见爹娘？”云朵说出这话，已然泪流满面：“他们见到我……会失望……会伤心……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122章 被卖掉的姑娘24 顾瑾看她此刻这般伤心，该是近乡情怯，不敢面对双亲。 “别说这种丧气话。”顾瑾伸手去扶她，又招呼众人：“兴许还会有人追来，我们别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这些人里，身上大半没有财物，但是带了两个孩子的女人，也就是花椒不同，她心中颇有成算。她偷了一套嫁衣，村里人将人买回来之后，会请人吃上一顿，花椒的婆婆看准时机，花钱买了一套嫁衣放在家里。谁家要用，只需要付几个铜板，或者是拿一些肉食鸡蛋，就可以借用。 这嫁衣收得很好，大概有九成新，拿到山下，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是庄户人家还是喜欢的，一行人就用了这套嫁衣，换来了洗漱的机会。 连同孩子在一起的十几个人，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改头换面。身上的衣衫虽然还是有补丁，但是起码已经干净了。 这个村子离他们下山的路很近，一行人不敢多留，趁着天色还早，众人离开那户人家，在官道上分别。 离开前，众人表示了对顾瑾的感谢，那几个孩子更是跪下给她磕了头再走。 很快，官道上只剩下了顾瑾和云朵。 此时的云朵换了身上脏臭的衣衫，露出了姣好的容颜，她常年不见天日，衬得她肌肤如雪，此刻，她内心又紧张又激动：“青娥，要不咱们先去你家？” “我先送你回去。”顾瑾先是问了凤来镇的方向，得知距离这里二十里地，一般不会有牛车去，她背着云朵赶路。 也是她们运气好，刚走没有多久，就有一辆牛车停下，赶车的是一个老头，后面坐着母女俩，那老妇人很是热心：“你们俩这是要去哪里？” 她目光先是落在了云朵的腿上，先是惊讶，又很快收敛：“我们要去大河村，可以送你们一程。” 云朵面对生人，有些紧张，她紧紧拽住了顾瑾的衣衫。 顾瑾笑道：“我们要去凤来镇。” “大河村也属于凤来镇。”云朵在顾瑾耳边轻声说道。 顾瑾一脸惊讶：“那我们运气真好，就是……我付不起车资……” 老妇人跳下车，帮着她把云朵放在牛车上：“没不要紧，顺路！快上来吧！” 她看顾瑾利落的上车，称赞道：“没想到你看着瘦，竟是有一把子力气。” “干惯了活。”说着，她看了看双手，其实，李青娥的手应该是常年绣花的，这些茧，全是拜孙家所赐。 想到孙家，顾瑾满心畅快。孙家夫妻肯定逃不了，至于傻子……没了夫妻俩的庇护，肯定过得不好，活着也是受罪！ 冬日里的天气还是有点冷，顾瑾和云朵都衣衫单薄，此时二人依偎在一起，老妇人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打哪来？” 云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顾瑾笑道：“我们从上村来，我跟嫂嫂回娘家，家里不放心嫂嫂一个人。” 老妇人笑道：“呀，原来是姑嫂俩，姑嫂不和的多了去了，你小姑子对你可真好。” “是挺好，我变成这样她都没有嫌弃我，还帮了我许多，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么见外的话。”老妇人笑吟吟道：“姑娘，我看你还年轻，可有中意的人？如果没有，大河村有不少条件好的后生……” 云朵怕顾瑾听了伤心，赶紧出声道：“父亲母亲疼爱妹妹，还想多留着两年……” 老妇人很是热心，一脸不赞同：“疼爱女儿也不是这个疼法，年纪大了，就挑不到好的后生了……” 云朵接过话：“早就有了人选，两家也有意，就差定下婚事。大娘，妹妹脸皮薄，你还是别说了吧……” 顾瑾当真“羞涩”起来，一言不发。 二十里路，走路的话要大半天，坐牛车的话，一个时辰后，凤来镇近在眼前。 两人在镇子口下了车，顾瑾笑着道了谢，背着云朵没有立即走，而是站在原地等牛车走远，这才带着云朵往镇子的东边去。 云朵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色，她曾经以为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来，此时看着熟悉的地方，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眼看赵家就在不远处，云朵一把扯住顾瑾的胳膊：“你先让我缓一缓。” 顾瑾想了想，带她去了附近的茶棚。 摊上没有人，守着的是婆媳二人，她们热情的送上了茶水。她们过来时，云朵低下了头，应该是怕被认出来。 顾瑾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娘，能问你点事吗？” 云朵浑身紧绷起来。 此刻茶摊没有人，大娘也没有拒绝，笑着问道：“什么事？” 顾瑾叹了口气：“我想来找姐姐的，几年前她突然就不见了，你们镇上这几年有人来吗？” 大娘愣了一下：“找人？”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们镇上也丢过……”她伸手指不远处的赵家：“听说那家的姑娘前几年不见了，他们家找了好久，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巷子尾的林家，新进门的小媳妇，出去买菜，就找不到了。” 顾瑾一脸惊讶：“都没有找着？” “没有呢，说是他们跟人跑了，林家媳妇是要了很多聘礼的。但是赵家的人就听不得这种话，他们很疼女儿，听说人不见了之后，孩子娘都疯了。” 云朵已然泪流满面，她端着茶，对上大娘诧异的目光，说道：“我被烫到了一下。” 大娘顾着说话，也不在意她是不是被烫了：“天气冷，茶一直是滚着的，不烫别人不爱喝。” 云朵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对着顾瑾道：“走，回家。”泪水比刚才还要多。 顾瑾放下一枚铜板，这是走之前从孙家顺的，总共得了十几个，一点不敢乱花。 她背起云朵，就听云朵低声道：“她刚刚说的，应该就是我娘。” 赵家关着门，顾瑾上前去敲门。 里面随即响起了年轻女子的声音：“来了，是谁呀？” 顾瑾没有应声，只感觉脖子已经湿润了。 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她看见门口两人，一脸惊讶道：“你们找谁？” “嫂嫂！”云朵喊了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第123章 被卖掉的姑娘 25 来开门的是云朵的嫂嫂林氏，她一脸惊讶，打量着云朵，迟疑道：“云朵？” 此时，正房的门打开，出来一位蓬头垢面的夫人，眼神有些呆滞，一看就知道她精神不太正常。她在看到云朵后，猛地扑了过来：“云朵！” 半刻钟之后，云朵和她娘还在抱头痛哭，林氏去了去了隔壁找邻居去喊人，回来后也跟着抹眼泪，完了又去安慰母女俩，可母女俩久别重逢，根本就忍不住。 林氏便也不再安慰，给顾瑾倒了茶水，问及小姑子这些年的经历。 她刚刚仔细打量过，小姑子虽然穿着干净，但是面容憔悴，双腿还断掉了，人几乎瘦得跟皮包骨一样。若不是婆婆一口咬定她就是自己走丢的小姑子，她都不敢认。 “我不太好说。”顾瑾起身道：“人送到了，我该回去了。” 林氏赶紧阻止：“我爹他们马上回来了，这些年我们为了找妹妹费了不少心思，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打听到，你将人送回来了，总该让我爹他们亲自道个谢才是。” 顾瑾想了想道：“那能给我一点吃的吗？”她看向云朵：“我们俩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最好是软一些的，还有，帮她请个大夫看看。” 对客人来说，主动要求吃饭不太合适。林氏愣了一下笑道：“看我，妹妹回来我太高兴，我这就去做，你稍等。” 她进了厨房做饭，还时不时探头问顾瑾口味。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父子二人出现在门口，一看就应该是跑回来的，满头都是汗。他们先看到了院子里的顾瑾，再看向了那边抱头痛哭的母女俩身上。 杨父看着这样的女儿不敢认，单看外面的模样，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吃了多少苦？ 云朵看见进来的父兄，一时间眼泪流得更多了。 “爹……哥哥……”一家子再次抱头痛哭。 直到林氏端了饭菜上来，又说了客人和妹妹都好几天了没有吃饭，一家子这才止住了哭。 顾瑾正在调理身子，反正只要不饿着，吃什么都行。而云朵奔波了这么久，精神又是紧绷的，此时回到了熟悉的家中，吃了饭她就沉沉睡去。 杨父没有追问女儿，一看就知道这些年过得不好，他私下里问顾瑾：“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顾瑾看出杨家是真心心疼女儿，便也不再隐瞒，将事情和盘托出。 杨父听得老泪纵横，又气又怒，最后认真冲着顾瑾鞠躬道谢。 “若不是你，云朵她……”女儿都想和张家人同归于尽，想想都后怕。 顾瑾避开了他的鞠躬，只说道：“我也要归家去了。” “歇两天再走，夜里也不好赶路。”杨父再三挽留。 顾瑾看天色已晚，决定歇一夜再走。 翌日一早，杨父送来了一个包袱：“这些干粮，你留着路上吃。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但……如果你家人不接受你，你也不要伤心，直接回来，以后你就是我杨家的女儿。” 他对这个女子是真心感谢，逃出来后，她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送了女儿回来，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昨天女儿也说了，如果不是李青娥坚持，还一直宽慰她，她早就死了。 顾瑾哭笑不得，她接过包袱……这不是干粮，是杨家的心意。 顾瑾踏上了回家的路，杨家也没有给她准备马车，是特意避开，杨家人觉得李青娥应该不想被别人知道她的经历，所以还是不要去探听她住在哪里为好。 所以，杨父打定主意，这次之后，如非必要，以后再也没有见李青娥的必要。 马车颠簸了一日，顾瑾在离云城十里地的地方下了马车，李青娥所在的村子就是从这个路口进去。 顾瑾昨天在吃干粮的时候，发现了里面有三两银子。看着不多，但是对杨家来说应该不是小数目。 冬日的天，黑的比较早。顾瑾进村时，天色已晚，村里各处还有狗吠的声音传来。有谨慎的人家探头出来看，发现是个陌生的姑娘，便也没有多管。 天黑了的时候，顾瑾敲开了李家的门。此时顾瑾心情激动，这是属于李青娥的情绪，对李青娥来说，自己被卖了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双亲了，顾瑾倒是没有多少忐忑。 “这么晚了，谁呀？”李母的声音传来：“直接进来就是了。” 顾瑾推开门：“娘，是我回来了。” 李母此时正在屋檐下洗鞋子，听到这声音，她微微愣了一下，她抬眼看门口的纤细女子，摸了摸额头，喃喃道：“天还没有黑，我怎么又做梦了。” 顾瑾听得心酸，她再次出声，声音加大了一些：“娘，我回来了！” 李母终于相信这不是梦，大喊道：“他爹，你快来！” 李父急忙出来：“青娥？” “爹，我回来了。”顾瑾上前握住李母的手，李母刚开始还以为是做梦，此时她握着顾瑾的手，惊喜的道：“是热的，他爹，是热的！”说着，流下了眼泪。 顾瑾：“……”难道以为回来的是鬼？ 此时李父也伸手摸了摸，欣喜道：“真的是活着的青娥！”说完又忍不住责备道：“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早点回来！” 李母推了他一把，拉着女儿问道：“你饿不饿，娘给你做饭吃，你想吃什么？” “我吃了干粮了，大哥他们呢？”顾瑾看了一圈发现屋里没有其他人。 “去城里干活了。”说着她去倒茶，又发现自己手还是脏的，急忙丢下茶杯：“我去洗洗。” 她跑到一半，又差点被门槛绊倒，等出了门，又风风火火的进门：“这杯子也得洗洗！” 李父责备道：“慢点，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李母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李父也不生气，点了烛火，此时天才看清女儿的面貌，见她瘦了许多，手上都是茧子，眉眼间有些苍白，身上的衣衫更是破旧的不成样子……他女儿从小就没有穿过这么破的衣服，哪怕上山砍柴，也没有这么多补丁。 “这一年多，你去了哪里？” 第124章 被卖掉的姑娘 26 顾瑾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现在回想起来，就跟做梦似的。” “你受苦了是不是？谁虐待了你？”李父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得眼睛刺痛，他咬牙切齿的道：“谁敢这么对你？你说出来，爹去找他算账！” “不找了，能出来就行。”顾瑾摇了摇头道。 杨父听到这话不对：“你被关着了？” “关在了大山之中。”顾瑾见李父非要追根究底，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她说完之后，屋中一片沉默，顾瑾看向门口，那里，李母早已泪流满面。 她手颤抖得端不住杯子，哽咽的道：“我的女儿，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家人虽然没有如杨家那番抱头痛哭，但是气氛也说不上好。李母为此伤心的哭了一场，期间还引来了邻居上前询问，李父随意糊弄了过去。进门后，他嘱咐道：“回来了就是好事，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也别往外说，他娘，你哭过就算了，别露了行迹，青娥日后还要做人。” 一个姑娘家遇上了这些事，若是传出去，婚事定然受影响。 李母深吸几口气，拉着顾瑾打量半天，又深呼吸好久，才缓过来。她又想了想道：“这事要不要告诉兄弟俩？” 李父沉默，半晌道：“别说，兄弟俩都成家了，有了媳妇，两个媳妇说不准会回娘家告诉爹娘和兄弟。事关青娥的名声，还是不要提的好。” 这番话有道理，但是李母很是难受。 “青娥以后怎么办？”说到这里，李母恨恨骂道：“那孙家简直禽兽不如的东西，公公还想要欺辱儿媳，我想想就险先要吐出来。” “在山里是常事。”顾瑾叹了口气：“我们一起逃出来的人中，其中大半都不止伺候了一个男人。如果出去了被其他男人欺负了，回家后不止不敢说，还要帮瞒着，不然，又是一顿毒打，打完还要下地干活……” 李父气愤道：“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龌龊的地方！” “那些下手狠的，估计都已经去见了阎王！”顾瑾冷哼道：“那天我数过，烧起来的院子有七八间。几乎全家都中了药，一个都别想逃出来。” “这么大的罪孽……”李母捂嘴道，但是那些人死不足惜！ 女儿是个姑娘家，从小连鸡都不敢杀，如今却也能眼都不眨的杀人……她实在难以想象，这大半年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苦楚，才会被逼成这样。 “回来就好。”李父打断了妻子的话：“回头就说青娥去了城里干了大半年的活，遇上了黑心管事，白干了半年没有拿到银子，对了，你明天给他们兄弟俩送个信，让他们回来一趟。” 夜里安静，顾瑾躺在原来李青娥的床上，心里一片平静。此刻属于李青娥的怨气已经消失了大半，顾瑾却还是觉得不够。 李青娥在去城里的路上被别人带走，除她之外，肯定还有其他的女子。这些被卖的女子，能得善终者，估计一个都没有。 翌日早上，李母做好了早饭，就去给兄弟俩送信了。 直到中午，一行人才从城里回来。李母眉眼间都是欢喜，还特意买了不少东西，除了要吃的肉之外，她还买了两匹鲜亮的料子。 大哥李福宝帮着搬东西，进门来看见了顾瑾说道：“可算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爹娘心里一直放不下，有一次，爹半夜三更跑出去，非说是看见你回来了。” 大嫂田氏上下打量她：“你可真是心狠，打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太不懂事了。” 既然李家夫妻想要瞒着，她自然不会戳穿：“是我的错，带我去的那个绣娘跟我好几年了交情了，她也是被骗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田氏责备道：“你怎知她没有拿到工钱？万一她和工头暗地里商量好了，分了你那份……” “好了，人回来就好。”李母打断大儿媳的话，怕女儿糊弄不过去，再惹人怀疑。 田氏被婆婆说了，便不再多言，转头进了厨房。后面二哥扶着二嫂陈氏下了马车。 陈氏的肚子高高隆起，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她看到顾瑾后，未语先笑：“妹妹，受苦了。” “二嫂。”顾瑾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我觉得还没有离开多久，回来发现二嫂都要当娘了。李家快三代同堂了，这是好事。” 田氏在厨房冷哼一声，她和丈夫之前聚少离多，这么几年下来，一直未有身孕，后来李父见夫妻分离不是个事，主动将儿媳送到了城里，让他们夫妻团聚。 二嫂陈氏是城里的姑娘，性子温婉一些，她不太看得起李家，平时是能不回就不回。听到嫂嫂不满，她也假装不知：“妹妹以后有什么打算？” “刚回来，打算什么？”李母再次接过话头：“奔波了一路，你快进屋去歇歇，免得待会又说肚子痛……” 陈氏笑了笑，进屋坐下喝了茶。 李母到底还是看重孙子，将买来的点心分了一盘送进去。又招呼顾瑾道：“你也去吃。”随即她又压低声音道：“若是不爱听她说话，直接出来便是。” 顾瑾失笑，她看得出来，两位嫂嫂想要打打听小姑子的经历。李母这是心疼女儿，不愿意她再想起曾经的经历，也不乐意女儿还要费心编谎言骗他们。 这顿饭吃得比较迟，期间气氛还不错，陈氏没有帮忙做饭，倒是帮着收了碗筷，此时她道：“姑娘家住在村里，始终不太好，妹妹刚从外面回来，之前就有各种猜测，就怕有人问到跟前来。娘，让妹妹去和我住吧，正好我最近也没事，可以做个伴。” 田氏一针见血：“你是想拿她当丫头吧。” 这二人互相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李母出声道：“大喜的日子，不要吵！” “没吵，是大嫂恶意揣测我的心意。”说着她又转头：“夫君，我都说了不回来捎信，你不信。” 二哥李吉祥安慰道：“你怀有身孕，别生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瑾垂眸：“我是要去城里住，但是不会和二哥住一起，我得好好赚点钱。” 田氏提议：“你去我那住吧，半天我们去上工，你就自己在家绣花。饭你也不用做，我从帮忙的食肆带回来，就够你吃了。” 第125章 被卖掉的姑娘 27 李母看不惯小儿媳那娇滴滴的样子，她只是城里普通姑娘罢了，又不是大家闺秀，说不准还不如村里的姑娘自在，偏偏她自觉高人一等，无奈小儿子乐在其中，她也不好去做这个恶人。 听到田氏的话，她面色稍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们只有这一个妹妹，往后可要多照顾一些。” 田氏答应了下来。 陈氏眼睛一转，对着李母道：“娘，妹妹过了年就十七了，再耽搁下去，怕是婚事不好谈，要不我帮妹妹牵个线？让妹妹嫁去城里？” 李母有些迟疑，但是又怕女儿才经历了那些，不想再谈亲事。 陈氏以前提过这事，之前李母一口回绝，她现在看李母迟疑，觉得有戏，就继续说道：“我娘家有一个远房表哥，今年二十三，年纪比妹妹大了几岁，也有个女儿，但是……” 李母这一迟疑，就听到小儿媳说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女儿凭什么嫁一个娶过妻的？还有个女儿？她不想接着听下去，直接打断道：“不合适，你妹妹的事有我和你爹，不劳你费心。” 陈氏沉默了一下：“我表哥家世不错，兴许妹妹自己乐意呢？”她看向顾瑾：“妹妹，你先别一口回绝，先去见一见，万一有眼缘呢？” 顾瑾头都没抬：“我还不想嫁人。” 李母听不下去了，陈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他们家的亲戚，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鳏夫而已，怎么在小儿媳口中就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她不耐烦的道：“青娥刚回来，她自己不乐意嫁，我又愿意养着她，你催她做什么？” 陈氏被婆婆说了一顿，眼泪汪汪的道：“我这也是为了妹妹好，之前好多人都说妹妹是私奔了，如今回来了，外面肯定又说她被男人抛弃了，与其被其他人嫌弃清白，还不如嫁一个鳏夫……至少人家不会嫌弃妹妹。” “嫌弃？”李母容不得别人看轻女儿，此刻她气得胸口起伏：“婚姻大事讲究你情我愿，如果有一丝嫌弃，我就绝不会许亲！” 李吉祥见母亲被气得不轻，赶紧安抚道：“娘，你别生气，云儿也是好意……” 李母也知道自己太过于激动，容易惹人怀疑：“你们以后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先来和我说，必须我点头了才行！谁都别想勉强她。” 陈氏嘟囔着道：“我家隔壁那里有一个姑娘，前几年和妹妹一样忽然不见了，前天突然回来了……” 李父李母听说过女儿一行人逃出来有十几个，到了官道就分道扬镳，兴许有一个恰巧就住在陈家隔壁。 若真如此，被陈氏知道了，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怕是瞒不住，如果儿媳觉得他们有意欺瞒，因此而多想，这可不妙。 李母一颗心提起来：“这跟你妹妹有什么关系！”她语气不是很好。 陈氏道：“娘可真是疼女儿，我只是打个比喻，那个姑娘也是说去外地干活，可是她回来的时候特别狼狈，身上还带了伤，邻居都私下里说她是被别人卖了逃出来的，外人会那样想她，自然也会这样想妹妹，所以我才说，帮妹妹说一门亲事。” 李吉祥立即出声道：“别说了，妹妹才回来，还不想嫁，那就放一放，这天下好男人那么多，我就不信选不到一个好妹夫。” 李母听儿子这么说，脸色才缓过来。 陈氏看了一圈：“可我听我娘说，那个姑娘回来的时候跟家人抱头痛哭，说她真的是被卖了逃了出来。” 李母心下一跳，看了一眼李父，心想，不会那么巧吧？ 李父面色如常：“这话不要再提，你不能因为别人倒霉，就认定你妹妹也一样的遭遇，往后，谁要是再说青娥，我要发火的！”说到后面，语气严厉。 陈氏低头应是。 李吉祥怕她生闷气，拍了拍她：“你每天这个点要睡午觉的，快去躺一会儿。”快别在这里说一些爹娘不高兴的话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婆媳之间，还是不要靠太近了，尤其自己媳妇，今天简直是一点就炸。 陈氏起身，临走前道：“妹妹，你老实跟我说，这大半年你去了哪里？为何音信全无？” 顾瑾面色如常：“二嫂想听什么？是对我没有落到和别人一样的下场不满意？”顾瑾从刚刚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陈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质问，尤其还是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她勉强扯起一抹微笑：“我是担心你，咱们是一家人，你不该对大家隐瞒，大家知道真相，也好帮你安排……” 李父打断她：“有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在，且轮不到你安排！你如今还是好好安胎吧！没事不要太操心！” 连公公都开口了，陈氏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当即借着不舒服回了房。 李家兄弟二人在城里都有不错的活计，当天夜里他们就回了城里，顾瑾则留了下来，李青娥弥留之际特别想念双亲，顾瑾打算歇大半个月再去城里。 这一日，顾瑾正拿着李青娥的绣品在看，村口一位大娘带了一辆马车过来：“青娥，这位小嫂子是找的。” 顾瑾抬眼看去，认出来她是当初那个后悔没有将孩子带出来的妇人。村里人叫她三娘，此刻她戴着面纱，打扮看着也不像是年轻女子，所以大娘才称呼她为小嫂子。 三娘已不见当初的狼狈，衣衫精致，养了几天，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了一些，脸颊也多了一些肉，她笑吟吟的道：“青娥，原来你家住在这里。” 顾瑾有些意外，当初她离开凤来镇的时候，杨父没有送多远，更没有给她叫马车，又给了丰厚的酬劳来斩断这份关系，她是有些明白杨父的想法的，杨家不希望女儿的过往被别人知晓。 按理说，面前的三娘应该是一样的想法，哪怕知道了她的住所，应该也会特意避开才是，不该主动找上门来。 第126章 被卖掉的姑娘 28 当着村里人的面，顾瑾热情相邀：“快进来，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她对着带路的大娘道：“多谢大娘帮我把客人带来，这是我在城里绣花认识的，她也是绣娘。” 大娘恍然：“看见是城里的小嫂子找，我就猜到是绣娘。既然人带到了，我家里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三娘也跟着向她道谢。 等人走远，三娘才摘下面纱，看向院子里：“你家有其他人吗？” “我爹出去做活去了，我娘去买鸡去了。”顾瑾一路拉着她：“走，进去说。” 李母认为女儿太瘦了，应该多补补，所以她打算去村里抱两只生蛋的母鸡回来养着。 三娘打量着她：“青娥，你回来过得还不错。” 顾瑾含笑回望：“我看你也过得不错，所以我们当初拼命离开是对的。” 三娘赞同这句话，说话间她坐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太好开口，一直在踌躇着，直到顾瑾将茶放到了她手里，她才低声道：“青娥，我本不想来打扰你的，若不是遇上了急事，我哪怕是知道了你住在哪里，也绝不会上门。” 顾瑾看她说的慎重，安慰她：“没有的事，你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 三娘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压低声音：“我好不容易从山里捡回一条命，看到我娘后，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大了些，隐约被邻居听到了，哪怕我家上下否认，他们也还是知道了我被卖过的事。” 她苦恼的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来我也没想着能瞒住一辈子，能从那样的地方出来，就已经很好，我不奢求还能保留名声，只是……我没有想过会牵连你。” 顾瑾若有所思：“你认识我二嫂？” 三娘摇头又点头：“以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昨天她亲自找上门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我当时只是惊讶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否认了，但是，我觉得她还是看出了什么。” 那时她就觉得自己坏了事，如果青娥跟家里人说了实话，陈氏不可能会找上门问这些。既然她没有告诉家里人，那就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真相。可她当时反应不对，让陈氏起了疑心。 末了，她道：“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刚刚我一路蒙着脸过来，如果有人问起，你就编一个人糊弄过去。” 三娘是好心提醒，顾瑾道了谢：“你奔波一路，我去给你做饭。” “不了，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行踪，对你不利。”在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卖过之后，他再来找李青娥，且两个人还认识，这几乎是告诉所有人，李青娥和她一样的遭遇，所以，她不能多留。 她转身往外走去：“你于我有大恩，我报答不了这份恩情，但是绝不能害了你。” 顾瑾送她出门，三娘都已经上了马车了，想到什么，她又下来重新拉了她进门：“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顾瑾有些奇怪：“想说就说吧，若不想告诉我，也别勉强自己。” 三娘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当初我会被拐走，是因为当时一个堂姐约我出城，可她又临时有事，让我先走，结果我就在郊外被别人迷晕了去。但昨天我才知道，你二嫂和我堂姐不止是认识，我和你都被别人拐走，都被卖到了一处，应该是同一个人经手。她俩还认识，我认为这件事情太过凑巧。” 顾瑾若有所思，李青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被熟人出卖，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刚好撞上。之前陈氏的表现，就已经有破绽，如今再加上三娘的话，她觉得应该好好查一查这个陈氏。 李青娥是去交绣品，顺便给两个哥哥送咸菜，这是李母的吩咐，至于李母为何要女儿去送咸菜，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 三娘看她一脸若有所思，勉强笑道：“我是想到哪说到哪，也可能是我多虑了，你千万别觉得我是在挑拨你们姑嫂感情，说实话，我真心希望自己被卖掉是一个意外，而不是被亲人所害。” 她情绪低落的道：“我那个堂姐比我大好几岁，小时候一直照顾我，我把她当我亲姐姐，大概是我心里起疑，怎么看都觉得她可疑……” 顾瑾好奇道：“怎么说？” “先前堂姐夫给家里人治病，都没能治好，导致人财两空，欠了很多债务。可如今……我堂姐她债务全部还清，衣着打扮比之前还要精致一些，若我那个堂姐夫是个有本事的，我也就不怀疑了，可他依然是干着以前的活计，只够养家糊口。由此证明，她肯定是从别处得了大笔银子来补贴家用。” 有这些事情在，难怪三娘会怀疑。 顾瑾听到这些后，心里沉甸甸的，再次道谢，看着马车走远。 方才带路的大娘看到马车走远，还特意过来问：“这么远来一趟，怎么就走了？” 顾瑾张口就来：“她是来祈福，顺便给我送了一些绣线过来。我们俩也不太熟。” 大娘没有怀疑，转而夸赞道：“你们有手艺的人就是舒服，在家里就可以把钱赚了，风不吹日不晒的，不像我闺女，是个笨的，怎么都学不会。”她摆了摆手：“算咯，这也看天赋，她没有那根筋，赚不来这份钱。” 话里话外，都是对女儿的恨铁不成钢。顾瑾被逗笑了：“绣花这件事，还是要人指点，并且愿意下苦功练，如果她愿意学，可以来找我。” 大娘只不过是闲聊几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她先是惊讶，随即欢喜不已：“那我明儿就让欢儿来找你了，我可当真了！” 顾瑾爽快的答应：“真的，大娘你尽管让她来！” 大娘乐道：“你放心，我不白让你费心，多的我拿不出来，糖糕管够，明天我就让她给你送过来！” 顾瑾笑道：“不用，大家邻里之间这么多年，顺手指点几句而已，你这么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好像是为了讨你的糖糕吃似的。” 大家说笑了几句，大娘离开了老远，还回头来看顾瑾。 女子站在那里盈盈浅笑，眉眼间俱是笑意。如果真像村里人说的那样，不应该笑得这么开心才对，应该都是谣言。 第127章 被卖掉的姑娘 29 大娘深以为，这些都是外人看不惯李家故意编排，那天以后，议论李青娥的就更少了。 关于三娘口中的那些怀疑，顾瑾没有告诉李家夫妻，虽然夫妻俩不怎么喜欢陈氏，但是也是把她当做了亲人，如果知道儿媳害了女儿，他们会伤心的。 没查清事情之前，顾瑾暂不打算向他们提及此事。 这样过了半个月，顾瑾收拾行李搬去了城里，她不想和两个哥哥住在一起，想自己单独住，李家夫妻都不放心，于是大家各退一步，顾瑾住到了陈氏的隔壁。 实在是田氏隔壁没有空的院子，又加上顾瑾有意靠近沈氏观察，这才决定住在这里。 李青娥认识一些绣楼的人，快一年没有出现，再见面陌生是正常的，她解释了一下去外地被骗的事情，不按没有再多说，毕竟，一个谎言要千万个谎言来掩盖。 陈氏有了身孕，不便上工，而李吉祥每天要上工的，所以陈氏每天是回娘家吃饭的，不是白吃，李吉祥提前给了饭钱的。 顾瑾来了之后，陈氏热情相邀，按当下的规矩，李青娥身为陈氏夫家的人，到了是要带上礼物登门的，于是顾瑾没有拒绝，与陈氏一起去吃饭。 不知道是陈氏没有和家里说小姑子要来拜访，还是陈家人没有放在心上。这顿饭菜一般，家常吃还行，待客就有点拿不出手。 陈母在饭桌上还招呼道：“青娥，咱们家的胃口都比较小，又不喜欢吃剩菜，当天吃不完就要倒掉，这样很是浪费，所以每顿饭刚刚好就行。” 说白了就是陈家人看不上李家，有意怠慢。 顾瑾倒没有因此生气，毕竟自己二哥还要过日子，一年她也见不到陈家人几次。 饭菜确实做的刚好，全部空了盘，根本不够吃。陈母笑呵呵的道：“人多，吃饭热闹，胃口都要好一些，以前都要剩的……” 就差没明着说顾瑾能吃了。 顾瑾本来不想和她计较，她本来也没有吃多少，还要被含沙射影，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笑道：“其实多做一些也无妨，免得家里人饿肚子，实在不行还可以喂喂外面的猫猫狗狗，都不用出巷子，就被抢光了。” 陈母一拍大腿：“哎哟，那不是还是浪费吗？” 说到底还是抠。 她笑了笑，说道：“二嫂，我家里还有活计，先走一步。再说，我想吃前街的包子，顺路买几个回去。” 陈氏脸色乍青乍白，人家拿着礼物上门，结果却没有吃饱……这也没有什么精贵的菜，家常菜还让客人饿着肚子出门，确实不像话。 顾瑾确实想去买包子，买好了东西，她才发现自己的绣线落在了陈家，就拎着包子返回了陈家。 结果，刚走到了街口，就看见了有人敲了陈家的门，顾瑾也没有怀疑，以为是陈家的亲戚，她缓步上前，正准备敲门，里面传来了声音。 “那大山中他们村里人出来都会迷路，我哪里想的清楚她们会逃出来？” 这是陈氏的声音，顾瑾脸色沉了下来。 紧接着，有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现在我叔叔他们怀疑我了，刚才还上门来质问。万一……” 陈母打断她：“没有万一！这件事和我家无关，你不应该上门。我不知道什么拐子，也不知道什么大山缺媳妇，你赶紧走。” 说话间，陈母正好把人推出来，打开门，就看见了门外的顾瑾。 顾瑾和陈母对视，陈母吓了一跳。又想到刚才的争执，李青娥到底听到了多少，她很快又镇定下来：“青娥，你怎么又折回来？”她目光落在顾瑾手上的包子上：“我从来不会吃外面的包子，不干净，你带回去吃吧，不用惦记我们。” 顾瑾冷漠的道：“我是来拿绣线的，但是刚刚听你们说什么大山里的媳妇？” 陈母张口就来：“我们在说笑呢。” “可我听着不像是说笑，方才你们差点打起来。之前我听二嫂说过，之前你家附近有个姑娘被卖了逃回来，刚刚你们又说大山缺媳妇的事，那个姑娘被卖，跟你们有关？” 三娘也姓陈，算起来她和陈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恰巧同姓，面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三娘说的堂姐。 从之前的话不难听出，三娘会被卖掉，真的和她有关。 再联想到三娘说堂姐还清外债，如今过得富裕，肯定是这个女人暗地里拿妹妹换了银子！ 对着外人尚且要摸着良心，对着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却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这也忒恶毒了！ 陈秋月将妹妹卖掉的事情，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没想到却被外人知道了。此事若被叔叔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她！ 此时她心里又慌又乱，却也明白自己要说点什么：“你是……陈妹妹的小姑子？” 顾瑾颔首：“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做的事情是要入罪的。” “没有的事，你肯定听错了！”陈秋月一口否认。 “是么？”顾瑾推门进去，这期间她不小心碰到了陈母，陈母心里慌得不行，呵斥道：“这是我家，你不要乱闯！ “我是来拿绣线的。”顾瑾头也不回，她拿起绣线，又顺手拿了带来的礼物，一起拎出门。 林家人都惊呆了，这已经送上门的礼物，哪里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亲戚之间有来有往，这东西也不是白得的，曾经陈家去李家时也是带过礼物去的。 陈氏看不下去，开口提醒道：“妹妹，这是娘让你拿来的，你又拿回去，不合适吧？虽然这是我娘家，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我是你嫂嫂……” “你们家这么恶毒的人，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就把自己作进牢里，我们李家可是清清白白，可不敢跟你们这样的来往，这亲还是断了的好！”顾瑾拎着东西越过她出门。 陈氏大惊：“断亲？”那孩子怎么办？怎么断？ “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我不跟你生气。但是我劝你把东西放下，否则，我告到爹娘那里……” “你尽管去，正好我提了这事不合适。”顾瑾丝毫不惧。 第128章 被卖掉的姑娘 30 眼看着人都要出门了，陈秋月和陈家母女都慌了，本来事情挺隐秘，谁也不知道，现在被李青娥听了去……她可是恨那些山里的人入骨，如今她们和那些人有牵扯，这丫头一定会将事情闹大！ 就算她只告诉家里人，那事情传出去，她们也完了。 陈母从来看不起乡下出生的李家人，也没有将李青娥放在眼里，当即喝道：“站住！” 顾瑾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陈母见她不听，她直接把门关了起来。 顾瑾见状，笑道：“怎么？要杀人灭口？” 陈秋月心里很慌，因为她方才失言最多，陈母可是从头到尾都否认了的，事情闹大，最先倒霉的是她。 她率先开口道：“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你对我们好像有些误会，所以我们只是想拦着你，给你解释一下而已。杀人这种事可不能乱说，我连鸡都不敢杀，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她讪笑道：“之前你说，你二嫂回家时听说一个姑娘被卖到山里，那个人是我堂妹，我们跟亲姐妹似的，我都不知道外面会传出这样的谣言，所以上门来解释，结果你没有听全，这不就误会了么？”说着，她看向陈母：“婶子，咱们刚刚说的就是这事儿，是不是？” 陈母点点头。 陈秋月又叹了口气道：“听说你之前被人骗到外地干活没有拿到工钱，这与我妹妹是同样的遭遇，这世上骗子太多了，尤其是我们女孩子，很容易就会毁了名声，影响婚事。别人一张嘴，我们就要费力解释半天。” 陈母也不希望事情闹大，接过话：“无论是谁，都不该说别人的闲话，刚才我还说了云儿，自家的日子过好就行，不要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刚才你说，你那堂妹都在家里寻死了，是不？” “是呢。青娥妹妹，这事可不能再闹大了，否则，传入我妹妹的耳中，可是会出人命的。” 她说的一本正经，如果是普通的小姑娘，大概会被吓住，哪怕是真正的李青娥，也不愿意让一个才逃出大山的女人丢了性命。 顾瑾颔首道：“我不说。” 院子里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陈秋月问道：“当真？” “我不这样说你们也不会让我出门，得先让我出去。”顾瑾回道。 陈母一脸严肃：“这不是小事，真不能乱说。” 顾瑾不接话，走到挡住门栓的陈母面前：“我要回家吃包子，就你们家那个饭菜，我在家都没有吃这么差的。再拦着，我要改变主意了！” 这话几乎就是将陈母的脸皮揭下来踩，连女儿的婆家登门都不好好招待，忒抠门！ 顾瑾强势的往门外挤，陈家不好死死拦住，毕竟一门之隔就有不少行人路过，万一惹人注目，又是一场风波。 人走了，陈家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陈秋月问：“现在怎么办？” 陈母也不知道，但是她认为陈秋月不会任由李青娥乱说，当即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断就断，云儿腹中还有李家血脉，除非他们不要这个孙子！” 陈秋月：“······”合着就她着急？ 陈氏和李吉祥夫妻多年，向来都是李吉祥放低身段哄她，包括李家，哪怕不喜欢她，面上也是客客气气，以前李青娥对她这个嫂嫂特别恭敬，可是今天一点面子没有留。 陈氏心里烦躁：“我回家去了。” 陈母心里也乱，她提醒道：“你找机会就好好劝一劝青娥，别让她把事情闹大。” 陈氏随口道：“那就威胁她，她身上那些事，当谁不知道？”语气满是不以为然。 “糊涂！”陈母厉声道：“这事不能由你去提！”如果女儿去提，那两家真的有可能要断亲了！ 陈氏不以为然，转身回家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顾瑾拿着东西，直接去了后面那条街上，打听三娘的住处。 因为三娘的经历，顾瑾只是问了问，就找到了三娘家门口。 开门的是三娘的爹，看到她后，一脸惊讶道：“你找谁？” 顾瑾将手上的礼物送上：“我来看看三娘，也有些事情想要给你们说过。” 她可没有打算帮陈秋月隐瞒，三娘被别人害得那么惨，总该知道真相。 三娘的爹娘，只得了她一个闺女，人不见了，他们遍寻不着，差点活不下去。好在女儿回来了，但是听了女儿的话，他们差点跑山里面跟那些人同归于尽。 女儿已经回来，他们并不愿意知道女儿底细的人上门，面前这位姑娘，他从未见过，还张口就是找三娘，他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 外面有人路过，看他站在门口，笑着打招呼：“二叔，你家有客来？” 三娘爹回过神来，含糊的应了一声，急忙招呼道：“有事进来说。” 顾瑾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屋檐下的三娘，此时她满脸诧异：“青娥，你……”怎么会来？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茶。”三娘话未说完，就先往厨房而去。 厨房中，她娘孔氏问道：“这是谁？” 三娘低声给母亲解释道：“就是她带了我们逃出来的。” “你去陪着，我来倒茶。”说着孔氏又把三娘赶了出来。其实孔氏心里纠结，按理说，这是自家的恩人，但……私心又怕女儿的经历传出去。但她又想到，李青娥能带着那么多女子从大山逃出来，可见其品性。 这么好的人，定然不会在外面胡乱诋毁女儿的名声。这么想着，端茶出来后，她脸上就带上了热络的笑意：“李姑娘，喝茶。” 顾瑾道了谢，开门见山的道：“本来不想打扰三娘，可是方才去了我二嫂家，偶然碰见了三娘的堂姐，她正和我二嫂一家争执，说什么逃出大山里的女子这样的话来，虽然，我二嫂的娘否认了，但是我觉得此事和他们有关。” 陈家夫妻面面相觑，三娘之前就猜测是堂姐害了自己，如今得到真相，她还是难以接受，当即就煞白了脸。 “真的？” 顾瑾点头：“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家不要再相信她了。” 第129章 被卖掉的姑娘 31 孔氏听了后，随手抓了把扫帚打在陈父身上，边哭边打，而陈父整个人愣在那里，被打了几下也没有出声。 也许他心里想不明白，他们拿陈秋月当女儿对待，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另一边，陈秋月叮嘱陈母，一定要管好陈云儿，别让她真的跑去威胁李青娥。 陈母很是不耐，对于陈秋月的嘱咐很是厌烦。 陈秋月没得到回应，心里很是烦躁。她回家也待不住，想了想，买了点心准备去找堂妹谈心，拉近点关系。到时候就算李青娥乱说，他们也不至于一下就怀疑自己。感情好了，也方便求情。 或者，再给堂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他们看在自己是媒人的份上，兴许就不好意思追究了。 她拎着点心，心里想着各种设想，敲了敲陈三娘家的门，结果，里面没有动静。 叔叔经常出去干活，但是三娘是在家的，平时都不出门，家里应该有人才对，她皱了皱眉，抬手又敲了几下。 “谁？”里面传来叔叔的声音，陈秋月放心下来：“叔叔，是我，我特意给三娘带了点心，她在家吗？” 门从里面打开，当她看见院子里的人时，笑容僵在了脸上。 顾瑾还向她挥了挥手：“好巧呢。” 陈秋月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叔叔一家人，想要看看李青娥到底说了多少。 结果，叔叔一家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友好，她勉强扯起一抹微笑：“婶子，你们怎么这么看我……像不认识我似的……”说着，她把手里的点心放下，对三娘道：“妹妹，这家点心很好吃，我运气好，正好买到一份，就想带来给你尝尝。” 三娘眼里还带了泪水，听了这话，别过头不看她，她怕自己一开口就骂出来。 陈秋月看大家都不理她，且院子里的气氛算不上好。她转头问顾瑾：“青娥妹妹，你也在呢？你和三娘认识？”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却清楚，李青娥和三娘都是从山里逃出来的，她笃定李青娥不敢认。 顾瑾坦然道：“不认识，我刚刚问着路过来的，就是特意来提醒他们一家，她是给你骗的。” 陈秋月慌的不行，呵斥道：“青娥妹妹，话不能乱说！”她又转向陈家人：“叔叔，刚刚我和她有一些矛盾，她是故意来挑拨离间的，你们别……” 陈父忍无可忍，他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陈秋月脸上。 陈秋月捂着脸，心里想着，完了，他们知道了真相，且不愿意听她解释。 陈父一巴掌甩出，却并不觉得解气，他四处看了一圈，抢过妻子手里的扫帚，朝陈秋月身上打去。陈秋月一开始不能忍，后面就忍不住哭着求饶。 陈父是第一次打侄女，他就得了一个女儿，所以对侄女也是不错的，从来没有打过她，此时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狠。 陈秋月被打得像个猴子一样蹦来蹦去，却怎么也躲不开，眼看求饶无用，她哭着道：“叔叔，别打了，我有身孕了，你再打，我会动胎气的！” 陈父听到这话，理智回笼，他收了手，冷声道：“秋月，这事没完！” “叔叔，你听我说，三娘被骗，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否则你们找人的时候，我早就说了实话，你不能凭着外人的几句话，就认定是我做的……” “那你的银子是哪里来的？”陈父质问道：“三娘丢了之后，你的外债还完了，还置办了新家具，时常开荤，一家子从上到下全部换了新衣。你男人也经常没有活干，却不缺银子花。秋月，事实摆在眼前，我不是瞎子！” “我……银子不露白，我银子的来处肯定不能告诉你，叔叔，我还给你和婶婶买了衣衫……” 不提这事还好，陈父没多久就拿出一套新衣衫丢在她头上：“你拿卖我女儿的钱给我买衣衫？！” 孔氏气得不行，扑上去挠她的脸：“你这没有良心的东西，我对你那么好，你却那样对我女儿，我跟你拼了！大不了给你偿命！” “婶婶，你别……” 孔氏扯着她的头发，尖叫道：“我是被你逼疯的！” 陈秋月特别痛，无奈挣脱不得。 门口有行人路过，听到里面有喊声，敲门道：“里面需要帮忙吗？” 陈秋月正要喊人帮忙，陈父开口：“不需要，我教训自家孩子。” 听到这话，外面的人自觉多管闲事，不好再多问。 听着脚步声远去，陈秋月都有些绝望了，求也求了，哭也哭了，都没有用。眼看婶婶不依不饶，她喊道：“你再打我，我就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陈父心中恨极：“你承认了？” “反正，你们不要逼我，真要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陈秋月不愿意亲口承认自己做的事情，但是想吓退这一家人：“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是个坏人，坏人六亲不认，做坏事很正常！” 陈父冷笑：“合着我们这些苦主还要受你威胁？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王法可堵不住别人的嘴，三娘以后还要过日子，别被逼得活不下去才好！”陈秋月心里怕极了，却一脸得意的道。 陈父听她这话，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心里恨得想杀人。 陈秋月见他们被吓住，又转头看向了顾瑾：“你最好也别乱说，你不要脸，你家里人还要脸！” 顾瑾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我被骗的事情也是和你有关？” “无关，就是我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 看来，陈秋月果然是知道内情的。 顾瑾气笑了：“恶人有理，咱们这些苦主反而不敢把事情闹大了？人在做，天在看，你小心遭报应！” 事情已做，陈秋月偶尔会害怕，但是她不后悔，之前实在是过够了苦日子，再说，她们俩已经被卖过去山里，她们应该比她更害怕事情闹出去才是。 这么想着，她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你给我闭嘴！” 陈父看她不知悔改的模样，气得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朝着陈秋月砍去！ 第130章 被卖掉的姑娘 32 陈秋月没有想到，一向胆子不大的叔叔竟然要杀她，尖叫着就要躲开。顾瑾皱了皱眉，上前抢过了他手里的菜刀。 陈父眼睛血红：“把刀给我，我要杀了她！” “不至于。”顾瑾将菜刀收好：“断她一条腿吧！” 陈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他想杀人只是一时冲动，刀被抢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动手的勇气。 顾瑾之所以夺下刀，并不是想救人，而是不能让陈父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闹出了人命，衙门会过问。事情本来就是陈秋月做错，如果她死了，陈父非但不能讨回公道，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名声。 陈秋月很紧张，很怕叔叔反悔，转身就想跑。 顾瑾见状，眼疾手快的将扫把丢到她脚下，被这么一绊，她整个人狠狠的摔在地上，大脸朝下，抬起头来已经满头鲜血，不远处，还掉了两颗混着血的牙齿。 她摸到那两颗牙齿，当即大喊道：“快请大夫！” 顾瑾无语：“你想多了……” 她走到陈秋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坏事做尽，你害了我们，我们只是在乎名声而已。你不知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从大山里逃出来，对我们来说，命比名声重要，所以，你别逼我们，如果我们闹到公堂上，最多丢点脸，你估计会没有命在！” 她神情配上冷漠的语气，令陈秋月忘记了疼，活生生打了个冷颤。 顾瑾弯腰拍了拍她的脸：“滚回去，将你卖了三娘得来的好处全部送来！” 陈秋月忙着去看大夫，捡起掉落的牙齿就走。 人走了，院子里的气氛算不上好，孔氏默默流泪，三娘沉默不语。 顾瑾起身告辞：“三娘，当初我们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就在想，如果逃不出来，大不了就是死，当初既然连死都不怕，那天底下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害怕的了。 陈父就是怕女儿寻了短见，听了这话急忙附和。 顾瑾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院子，她确实饿了，干脆去做了点饭吃，刚吃完，陈氏就来了。 她扶着肚子，缓步进门：“妹妹，我还以为你恼了我，再也不见我了呢。” “确实不想见你……但是刚刚在三娘家，见了陈秋月，她很不喜欢我和三娘，说了不少话，然后我知道了一些事情。” “三娘被卖与她有关。”顾瑾似笑非笑：“她还知道我的过往，二嫂，你说这会不会太巧了？” 陈氏不太相信，陈秋月之前还在她家阻拦她来着，而且做了坏事的人，又不是嫌命长，怎么可能主动说出自己做的事情来？ “你怀疑我？” 顾瑾反问道：“我不该怀疑吗？当初我是在给你们送咸菜的路上被人带走的，等哥哥回来了，我倒要问一问他，这些事情总要他知道才好。” 陈氏转头：“我和你哥哥成亲几年，如今是一家人，你该不会以为在他心中你比我重要吧！” “到底谁重要到时候就知道了！”顾瑾得让李吉祥做出选择，如果他不要妹妹，那李青娥也可以不要他了。 陈氏冷哼：“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我第一回见！” 她继续嘲讽道：“你那大半年的经历，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出了这种事情，不好好瞒着，还想让家人一起丢脸，有你这种小姑子，我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这算是亲口承认了她和李青娥的事有关，不然为何她知道的如此清楚？ 顾瑾抬手就是一巴掌。 两人离得近，她没有想到顾瑾会突然动手，她捂着脸：“你敢打我？” “不信是么？”说完顾瑾又是一巴掌甩出去：“痛么？” 陈氏险些被气疯：“李青娥，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瑾嗤笑道：“凭你对我做那些事，只是还你两巴掌而已，这就忍不住了？你欠我的多了去了，以后我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顾瑾作势还要抬手，陈氏看见她的动作，转身就跑。 等到下午，出去上工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李吉祥也在其中。他最近挺高兴的，失踪的妹妹回来了，他又即将有自己的孩子，算得上是双喜临门。所以回来的一路上，他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可他的笑容在看见妻子脸上的红肿后，就荡然无存。 他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你肚子难不难受？” 陈氏哭得特别伤心，只顾着哭，一个字不说。 李吉祥见状，料定妻子受了委屈，当场就开始撸袖子：“谁打的你，你说，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我当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好在打的是脸，如果打的是肚子怎么办？” 她捂着肚子，开始喊疼：“赶紧请大夫……肚子一抽一抽的痛……也许动了胎气！” 李吉祥急忙将她抱进屋中，又出门请邻居帮忙请大夫，想了想，他又去敲了顾瑾的门， 顾瑾看到他，道：“刚刚听到二嫂哭了？她跟你告状了？怎么说的？” 李吉祥一脸严肃，他不认为妹妹会无缘无故打人，但是也不认为妻子会撒谎，问道：“她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顾瑾颔首道：“她活该被打。” 他急道：“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动手啊，她还怀着孩子呢。你这样……我左右为难，护你也不是，护她也不行……” 顾瑾垂下眼眸：“在你眼中，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李吉祥一想也是，遂问道：“那你为何要动手？” “哥，”顾瑾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已带了几分哽咽：“我先前被骗，是二嫂和别人合谋！”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但他看妹妹的神情，不似做假，顿时一阵茫然：“如果是真的，我帮你教训她！” “她亲口承认的，我之前不是被人骗去做工，而是被别人拐去了山里给傻子当媳妇，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李吉祥：“真的？”他身侧的拳头紧握，青筋直冒。 “傻子什么都不明白，只听他爹娘的话，媳妇不听话了就打。”顾瑾扯了扯衣领，露出白皙的肩膀和上面狰狞的伤疤。 男女有别，哪怕是亲生兄妹，也不好直接看，李吉祥下意识的别开了脸，可余光还是瞄到了一些，只一眼，他就已经看到了那些狰狞的伤疤。 第131章 被卖掉的姑娘 33 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长大后聚少离多，但是他还是知道家中爹娘是如何养妹妹的，妹妹在离家之前，身上绝对不会有那些伤疤。 顾瑾又继续道：“我在这次逃出来之前，已经逃过两次，但是没有跑出来，抓回去被打得半死……” 李吉祥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可妹妹的哭声让他明白，这是真的。之前，家里人说妹妹是被别人骗去做工，他就不太相信。 毕竟，他在城里多年，也有听到有姑娘突然不见了，到处找不到的事……其实就是被人给卖去了大山或是花楼之中。 他下意识的不想妹妹遇上这些事，加上人已经回来了，相比起妹妹遇上的惨事，他宁愿妹妹只是被骗了工钱。 李吉祥浑身都在颤抖：“你怎么知道这事和你二嫂有关？” 顾瑾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我真的只是回去拿绣线，没有想到会听到她们的谈话。” 李吉祥抹了一把脸，身为哥哥，应该护着自家妹妹，但是……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妻子，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说道：“万一……此事是她爹娘做的，她不知道呢？” 顾瑾冷笑一声，戳穿他道：“你当我为什么打她？她说我身上的事不知道瞒着，还要害得家里人抬不起头，还说要你教训我，我不信，你和她做了几年夫妻，就不要一母同胞的妹妹了？你不可能为了这个恶毒的妇人疏远了我！” 李吉祥苦笑：“她有孩子……你……我回去问问，稍后给你答复！”说着转身就走。 顾瑾跟着他出门，李吉祥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道：“你别跟来，我自己去。” “我就要来！”说着顾瑾跟着不动。 兄妹俩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屋檐下的陈云儿，她看着丈夫冷着脸：“青娥跟你说什么了？你信她了对吗？” 李吉祥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云儿，之前妹妹被拐走之事，你知不知情？” “不知，我们是夫妻，你该信我！”陈云儿皱眉。 顾瑾扬眉道：“敢做不敢当？” “你住口！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每次你们李家人来掺和，我们俩必吵架，你只是妹妹而已，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就不要再缠着自己哥哥了！” 顾瑾眯起眼：“你是因为哥哥疼我，才将我卖去了大山？” 陈云儿垂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转头看向李吉祥，认真的道：“所以，你是为了妹妹要和我决裂？” 李吉祥再次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云儿沉默。 李吉祥看她不说话，看向顾瑾：“妹妹，是哥哥对不住你。” “这跟你对我怎么样没有关系。”顾瑾想哭完全是李青娥本身的情绪，她一字一句的道：“陈家在城里有两处院子，但是又没有正经的活计，那些银子来路不明。还有，陈家一直看不起我们家，哪里来的底气？那还不是那些银子给的！” 李吉祥震惊的看向陈云儿：“你……” 陈云儿脸色特别难看：“我家银子从何而来，不需要告诉你吧！” 顾瑾说道：“那让大人来查一查吧。” 陈云儿：“……” “你当你是谁？你让大人查，他就得查？夫君，我没有做过，我肚子好痛，你快点帮我请个大夫！”陈云儿捂着肚子，痛苦的喊道。 李吉祥立即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毕竟他盼了这个孩子好几个月，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想往外跑。 顾瑾看了一眼：“她是装的！” “别胡说！”李吉祥呵斥道，他虽然嘴上呵斥，但是夫妻多年，陈家看不上自家，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想到，陈云儿因为这份蔑视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哪怕她没有参与，他们俩……也回不到从前了。 陈云儿见夫君维护自己，愈发放松：“我跟你哥哥才是一家人，无论如何，他都会维护我们母子，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再说，爹娘也盼了这个孩子几个月，如果孩子出事，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此时，邻居帮忙请了大夫来，不放心的问道：“云儿没事吧？” 李吉祥随口道：“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那就好，这有孕的人可气不得，她跟你家里人合不来的话，你就少让他们凑一起……有孕的人不能生气，会影响孩子的。”邻居苦口婆心的道。 “我知道。”李吉祥想到之前不想陈云儿受委屈，就很少回家，他没有想到一片维护之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大夫把了脉后说道：“胎像还算稳，喝点安胎药吧，尽量别生气，卧床静养几天。” 陈云儿得意的看了一眼顾瑾：“那我要是被人气到会如何？” “轻则动胎气，重则会落胎，有孕的人要放宽心，遇上不高兴的事，别一直念着，放过自己。”大夫开解道。 李吉祥亲自送了大夫出门，回头道：“青娥，你先回去。” 顾瑾并未反驳，眼眶含泪的点头，在陈云儿得意的眼神中离开。 李吉祥一回头，就对上了妻子的眼神，忍不住道：“稍后我会去你家问一问，青娥的事到底和你家有没有关系。” 陈云儿听他这么说，笑容立即消失了，气冲冲的道：“你气死我算了！爹娘对我们这么好，我成亲了还天天让我回去吃饭，还各种贴补完我！你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去质问，怎么对得起他们？” 李吉祥吼道：“他们对你我再好，也不能卖了我妹妹！” “没有卖你妹妹！说话要讲证据！”陈云儿怒道。 李吉祥深深的看着她：“妹妹丢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她到城里来交绣品，顺道给大哥和我送咸菜……当时你还没有发现自己有身孕，口味很刁钻，就是你要的咸菜，大哥大嫂都在上工的地方吃，从来不开火，他们的只是顺带而已。” 陈云儿瞪着他：“你怀疑我故意的？乡下送东西来又不是一次两次，那只是巧合！” 李吉祥今天特别反感她说“乡下”，他心头难受：“云儿，爹娘离得近，有什么东西都会给我们送一份，提及家人，你不该是种语气，难道唤他们一声爹娘委屈你了？” 陈云儿打断他：“我这语气都还是好的！靠种地度日，帮不上儿子不说，还要靠儿子挣钱养家，我没得他们丁点儿好处，你嫌我不好？那就应该在乡下娶个听话的媳妇，乡下的姑娘还能在家伺候你爹娘，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就这脾气……你能忍就忍……” 李吉祥一抬手，将手里的药罐狠狠砸在了地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陈云儿发脾气，她先是被吓住了，接着怒火中烧：“你若不能忍！滚！” 李吉祥冷冷的看着她：“我娶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陈家给的好处！” 一直以来迁就自己的人突然转变了态度，陈氏尖叫道：“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李吉祥想要安抚，却也没有了耐心，干脆顺着她的话出门。他不太好意思去找妹妹，又想着事情这么大，要和大哥说一声，然后再回去找爹娘商量，于是，他去了大哥租的院子。 顾瑾听着一墙之隔的争吵，没有理会。 夜里，她早早歇下，忽然有敲门声传来，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在城里认识的人不多。 打开门，外面站着李家夫妻和一位中年汉子。 那人一身朴素，身上很脏，头发乱糟糟的，此刻他一脸焦急：“你是李青娥？” 顾瑾点头，疑惑的看向李母。 李母拉着她进门，一脸戒备：“进去说。” 顾瑾进屋刚刚点亮烛火，这个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李姑娘，请你救救我妹妹！” 顾瑾哑然：“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是之前给顾瑾递水的那位姑娘，叫春华，两天前，春华和她的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男人痛哭流涕：“春华回来之后，跟我说有人帮了她，还想上门道谢，被我阻止。她不见了之后，我怀疑她是被人带了回去，之前有人来纠缠，被我赶跑了……他们肯定是趁我不在，将她们带走了！” 他继续道：“我知道请你帮我救人，是我过于勉强……我来这里也是和你说一声，也许他们还没有放弃找你们回去，你要小心！” 说完，他勉强起身：“你们注意些就行，我先走了……” 李母有些着急：“你去大山里找人，多找些人，那些人穷凶极恶……去了不一定回得来！” “我知道！”男人抹了一把脸：“但是我也不好让别人跟着我一起去冒险，如果真的受了伤，我赔不起！为了救妹妹，我可以付出任何东西，但是妹妹是我一个人的……先前妹妹说李姑娘很厉害……我……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带个路……但我付不出酬劳……”他说完，眼睛都红了。 李家夫妻一时没有吭声，这对兄妹很可怜，他们也很想帮忙，但是他们实在承受不起那些后果。 男人看着他们，颔首道：“我懂。” 妹妹也是从那个吃人的地方回来的，他和李家人的想法一样，能理解他们。 临走前，他嘱咐道：“你们要小心，最好不要让李姑娘落单。” 李父亲自送了人出去，还去街上买了一大包馒头给他当干粮。 李母偷瞄女儿：“青娥，你帮他们已经够多了，别再放不下。” “娘，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顾瑾将自己发现陈家的不对劲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李母脸色铁青：“当真？” “是，二嫂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觉得我们家不敢把事情闹大，方才她还和二哥吵架，二哥都气得都出去了。” 李母豁然起身：“我去问一问！” “别去！他们肯定不认。”顾瑾一把拉住她。 李母深以为然：“但是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哪怕她是你二嫂，也不能伤害你，从头做这事起，她就不拿你当家人！”说着她气愤的道：“若是没有那个孩子，我非休了她不可！” 可是有孩子。 顾瑾想了想道：“娘，我不觉得陈家是主谋，他们应该还瞒着幕后之人！我要将那些把我迷晕的人找出来！” 李母心里着急：“你怎么找？你一个女儿家，做这些事太危险！”坏人固然可恨！但她不想让女儿陷入里面出不来。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走出那些阴霾，找个靠谱的后生嫁了。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要是不把他们找出来，兴许还有更多的女子受罪！”顾瑾又叹了口气：“娘，我有那样的经历，已经不想再嫁人了，在那样的地方待久了，我看到男人就恶心！” 李母哑然。 她早就看出了女儿不想嫁人，也没有想逼迫，想着日子长了，她会好的。可一辈子不嫁人，她有点难以接受：“等我和你爹老了你怎么办？你哥哥他们有自己的家也不一定靠得住……” “娘，我有手艺，再说，我收养几个孩子也是可以的！别担心我！” 李母没再纠结：“就算你不嫁人，我也不想你和那些人和事扯上关系，能拐卖姑娘的，那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斗得过？” 顾瑾不接话，转而道：“天色不早了，娘，你早点歇息吧。” 李母答应下来，却没有立即去客房，而是去了院墙下听隔壁的动静，可以听到陈云儿还在哭。渐渐的，哭声越来越小，后来就没有声了。 她觉得陈云儿应该是睡着了，这才去睡觉。 翌日早上，李吉祥从外面回来，听到了妹妹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才得知爹娘从家里赶了过来。 本来兄弟俩昨天就商量了今日告假回家，爹娘已经来了，那自然不用再回去，他急忙敲门进来。 “爹、娘！你们何时来的？” “昨夜！”李母瞪他一眼。 李吉祥心里发虚，他苦笑道：“娘，你都知道了？” 李母没有接话，她现在也不知道如何处理，陈氏快要临盆，总不能将其休了。可若是不休，她又接受不了这样的人做儿媳！ 第132章 被卖掉的姑娘 34 “我得先告诉大哥一趟，不然他要白跑了！”李吉祥匆匆而去，连家门都没有进，甚至都没有往那边看一眼，又往大哥租的院子去了。 陈云儿昨晚根本就睡不着，夫妻成亲以来，李吉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第一次夜里没有回来。她一夜昏昏沉沉，早上才起来没多久，就听到隔壁公公婆婆的声音，她没有去打招呼。 听到李吉祥回来的动静，想让他服软，结果等了半天，他连家门都没有进，她气得将脸盆都扔了出去。 而李家兄弟俩一商量，还是决定告假回来见一见爹娘，商量此事。 陈云儿哪怕再不愿意见公婆，她也还是要上门打探一下公婆的态度。 她进门先是喊了人，见李母不说话，只是侧身让她进门，李父则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娘，我昨晚听到你们来了，本来想过来，可是实在是肚子痛，才不得不躺着没动。” 上来就拿孩子说事，这番做派实在令李母看不惯：“不来就不来吧，我们老胳膊老腿惹人嫌，也没指望你们将我们放心上。” 陈云儿：“……”她就客气两句，这老两口还拿乔了。 要知道，以前都是他们主动来探望她的。她也明白，发生了那样的事，李家人对她态度转变是情理之中，但是她一下还没有转变过来。 “昨天我和妹妹吵了几句，她非说之前被骗与我有关，惹得夫君都生我气了。我越想越气，肚子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顾瑾冷漠的道：“你这不是好好的？” 陈云儿气道：“大夫都说了我不能受气，不然孩子容易落胎。” 顾瑾淡然的道：“落胎了更好，有你这种心思恶毒的娘，还不知道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呢，与其等他长大了祸害全家，还不如不要生。” 陈云儿气坏了：“李青娥，你别太过分！” 顾瑾撩开衣袖，露出骇人的伤疤：“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到底谁过分？你卖了我，你们全家都有份！” 陈云儿否认：“简直胡说八道！你不能污蔑我的亲人！”她对着公公婆婆告状：“青娥上门做客，将送出去的礼物又提了回来，还说要断亲？我爹娘问我，这是她的意思，还是李家的意思？” 两人在争执，李父一直听在耳中，她将女儿的话听到了心里，像陈氏这样的人恶毒的都敢向小姑子下毒手，真的能教好孩子吗？万一养出一个六亲不认的白眼狼怎么办？ 听到儿媳的质问，他认真道：“青娥吃了那么多苦，反正我这个做爹的不觉得自己的孩子有错，如果你们陈家看不惯，那就断亲吧！” 李父冷漠的看着她：“那不然呢？你们家在卖了我女儿后，还想让我低声下四的求着你们家？” 陈云儿张了张口：“爹，凡事要讲证据，不能凭白污蔑了人！” “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反正我已经认定此事与你陈家有关，此时不想看到你，回去吧！” 陈云儿看着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帮腔，她也不愿意贴着脸去哄人，尤其还是李家人，当即转身就走。 她一个人越待越慌，还没有到吃饭的时辰就回了家，家里气氛不太好，但是她还是把李家人已经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 “娘，他们已经认定是我做的，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不听。” 陈父沉吟道：“那他们有没有想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暂时没有看出来，但是昨天李青娥都打我了，这事要是不计较，回头他们家肯定不会再把我放在眼里。” 陈母听到后，深以为然，也是这时候提才发现女儿脸上的伤，她怒道：“你还怀有身孕，她也下得了手！” 说着，饭也不吃了，拉着女儿的手：“走！我去找他们！” 除了上门质问，她也想试探一下李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如果他们要闹大，那还得想办法压下去才行。 李家夫妻当然想为女儿讨回公道，但是考虑到儿媳腹中的孩子，终究没有说多难听的话，但是如果陈家人的话就不一样了。 所以当陈母带着女儿上门，李母就不再客气。 “我们家可高攀不起，不知有何贵干？我家喝的是粗茶，怕你喝不惯，我就不给你倒了！” 陈母也看出来李家人不喜欢自己，顿时有些生气：“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该对有孕之人动手！更何况她怀着的还是你李家血脉！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是对着顾瑾说的。 顾瑾冷笑道：“我只给她两巴掌是便宜她了，当然，如果你非要跟我算账，我们可以去公堂上理论理论。” 她转头看向李母：“娘，还是别要这个孩子好，咱们李家清清白白，是不能和那些坑蒙拐骗的人结亲的！” 陈母气的跳脚，但是又怕她去公堂上找大人理论，只好忍着怒火：“别动不动的上公堂，伤感情。” 李家夫妻见状，心里沉了沉，之前他们还心存侥幸，现在看陈母的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现在确定女儿被卖之事有九成和陈家有关，李父当初就不太答应这门亲事，攀了陈家，被轻视这么多年，还搭上了女儿，李父如今连小儿子都怨上了。 他冷声道：“你们若真有感情这东西，真在乎我们家，就不会卖了我的女儿，情份这种不存在的东西，也不存在到底伤不伤了。” 他又看上顾瑾：“闺女，你爹虽然没有本事，却也不会为了儿子委屈女儿，你现在就去报官，请大人查一查内情。” 李父并不是真的想告状，他主要是想逼迫陈家，看看陈家会为了此事做出何等反应。 陈母见李青娥脚下没有一丝迟疑，真要去衙门，脸色白了白，道：“其实，今天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你听完再去也不迟。” 顾瑾假装没听到这话，继续往外走去，陈母奔到门口，一把把人拉住。 “是这样的，云儿即将临盆，她之前的房东给我说，如果云儿在她那个院子生孩子会犯了忌讳，所以我就想着给她置办一个院子，这样孩子以后也有个保障。” 李母听到这话，满脸诧异，陈家和自家来往，一直挺抠的，没想到竟然愿意给儿子买院子……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买院子是假，她明明是借着买院子补偿自家，让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大。 “你要买就买，跟我们没有关系。” 李父从来没有想过要占亲家的便宜，无论是儿子亲家，还是女儿亲家都是一样。 “怎么没有关系，吉祥要住的啊！以后你们李家的孩子也可以住在那里，生下来就是城里人……” “我们是乡下人，孩子自然也是乡下人，城里人也没有什么好，真想买，放在你女儿的名下。吉祥住不住是他的事，咱们之间的账还是要算的！ 陈母：“……” 她气愤的道：“你知道在城里买一个院子要多少银子吗？” 顾瑾凉凉的道：“你们家都没有正经的活计，还有两个铺子，过的也是普通人的生活，哪里来的银子买院子？这买院子的银子是不是还用卖了我的银子凑来的？” 陈家的银子哪里来的，不会是卖那些姑娘来的吧？ “不要，我们不要你买的院子。”说完，他又催促顾瑾：“快去！” 李父不是真的要和陈家对簿公堂，起码先让陈家认错，至于认错之后，他还没有想好。 陈母眼看她又要走，急忙道：“你要怎样才不去？” “除非……你给我磕头认错，再告诉我当初迷晕我的是何人，又是谁将我卖到了山里。到时候我找他们算账，自然就放过你了！”顾瑾振振有词道。 可这两样，她一样也接受不了。给一个晚辈低头，以后她面子往哪搁？至于交代出那些人，就更不可能了。 陈母强笑：“我只是不想两家闹得太难看，被外人笑话，至于你说的那些卖掉你的人，我都不认识，去哪里给你指认？” “那就没得谈了，你还是直接到公堂上和大人分辩吧！”顾瑾转身就走。 陈母算是发现了，李家是油盐不进，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看向陈云儿，问道：“吉祥快回来了吗？” 陈云儿看了看天色道：“应该快了。” 李吉祥只是去告假，回来得确实很快，顾瑾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了急匆匆赶回来的李吉祥。 陈云儿见状，哭着迎上去：“夫君。” 李吉祥下意识想安慰，但是又想到如今的处境，没好气的道：“你有什么好哭的，我妹妹都没有哭！” 陈云儿本来就是想让他心软，此时被吼，心里有点委屈：“我娘打算帮你买院子，可是你们一家都不答应！” 他细细一想，就能明白其中关窍，一本正经的道：“岳母，院子我不要！无功不受禄” 陈母：“……”那可是几十两的院子，白拿的东西，都拒绝不要，这家人是傻子吗？ 顾瑾见李吉祥拎得清，又看见陈云儿在那哭得我见尤怜的，她想了想道：“二哥，你陪我去衙门，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李吉祥对此表示不赞同，这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陈家虽然会完蛋，但是妹妹的名声也没了。但是他还是在爹娘严厉的目光中，走到了妹妹身边。 兄妹俩要走，陈云儿哭喊道：“夫君，你不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了吗？” 陈母见二人铁了心要走，一咬牙跪了下来：“青娥，我给你跪下了！” 顾瑾回身看着她：“那么，是谁绑了我？” “我……我不知道……”她说完，见顾瑾神情不满，她急忙道：“这么要紧的事，他们肯定不会告诉我，等我去给你打听！” 眼看那边的兄妹俩又要抬步继续走，她忙道：“三天，三天之内我必给你答复。不！最迟明天早上，我就给你找出那些人来！你别逼我了！” 顾瑾站定：“好！明日早晨，你若没有给我回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母赶紧应了下来，此时她心弦一松，才发觉自己满身冷汗。 李父质问道：“真的是你卖了我女儿？” 陈母低下头：“我现在就去问！”说罢，飞快的跑了。 陈云儿在后面，压根追不上，她怒向李吉祥：“你好样的，逼得我娘下跪，你对得起我？！” 李吉祥一脸漠然：“云儿，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黑白跌倒的人，苦主是我妹妹，那么，你可对得起我？可对得起我妹妹？可对得起我家人对你的好？我以前觉得你是娇俏可爱，现在才认清你的真面目，若你觉得我不是良配，真想离开，我不拦着。” 陈云儿尖叫道：“你个混蛋，我孩子都有了，你让我去哪里？” 李吉祥苦笑道：“又是我的错？”他一把将陈云儿拽回了隔壁院子，飞快把门关上，又回到了顾瑾这边。 “爹，儿子不孝！” 李父叹了口气：“起来吧，不怪你！” 那怪谁呢？他不知道怪谁。 晚一点的时候，陈云儿亲自做了一顿饭，过来请李家夫妻，见他们不肯来，还亲自跪下来求。 “你们若是不去，我就长跪不起！” 李吉祥面色复杂：“你不是迁就得很累？又何必委屈求全？” 陈云儿满脸是泪：“他们是你的家人，我不迁就他们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带着孩子另嫁他人？”她又看向李家夫妻：“那些事情，都是我爹娘他们做的，我毫不知情，也阻止不了，你们今天若是不去的话，我都睡不着觉，先前大夫就说我动了胎气，如果再睡不好，孩子可能会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家夫妻到底答应了下来。除顾瑾外，其他三人都去了隔壁。 直至天黑，李家三人都没有回来，倒是陈云儿过来了一趟，她眼圈通红，满脸歉然：“妹妹，我备的酒，爹娘多喝了一些，今夜就不回来了，你今晚关好门。” 顾瑾颔首，不欲与她多寒暄，直接关上了门。 深夜，顾瑾听到有人拨动自家的门栓，她猛然的睁开眼睛，从窗户一眼就看见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爬进了院子，一路偷偷摸摸的往正房而来。 两人鬼鬼祟祟，一人道：“你小心点，踩到我的脚了！” 另一个人呵斥道：“你也踩到我了！别闹，正事要紧！” 第133章 被卖掉的姑娘 35 是谁派了这两个蠢贼？也是，在他们眼中，李青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绣娘而已，事前也不知道会有人趁夜入门，所以他们觉得对付李青娥这两个人绰绰有余。 他们俩一路嘀嘀咕咕的，悄声推开正房的门，小心翼翼的摸到床边，其中有一个人嘿嘿一笑，猛的扑向床去。 顾瑾先前就故意将被子卷成一团，扑上去的人暂时没有发现，到处摸索找人。后面那个男人笑骂道：“别总想着占人便宜，先把人绑了！” 前面的那个男人振振有词：“她本就不是清白之身，咱们睡睡怎么了？反正也是要卖掉，你先等一会，待会让你！” 身后男人不满：“我是大哥，该我先！” 先扑上去的男人摸索半天，都摸不到人，疑惑道：“人呢？” “别装了，我先出去，完事叫我，你别耽搁太久，明天早上还要把人送出城去！” “知道了！哥，你去外面找找……”话音未落，他就被顾瑾砸出了惨叫声，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不能叫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回头就看见面前的纤细女子再次将手里的东西砸下，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准备出门的男人听到后面的动静，就想扑过去把人按住，一下落了空，同时手臂传来一股剧痛。愣神的这一瞬，腿上传来了骨裂声，他痛的跪在地上。 顾瑾扯下帐幔，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饶有兴趣的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手臂痛得厉害，却还是想要撑着站起来，顾瑾忽然又踢了他一脚，紧接着，整个人就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你放开我！” 顾瑾三下两下的把他绑好，闻言狠狠踹了他一脚：“想得倒挺美，本姑娘不打死你就不错了！” 男人太过痛苦，想大声呼救，刚张嘴，就被塞了一大块抹布。 顾瑾似笑非笑：“怎么？外面有人把风？想找人救你？” 男人此事万分后悔，本来他们来掳李青娥，外面是要有人接应的，但是他们觉得只是对付一个弱女子而已，有兄弟二人足已，于是，他们之间闯了进来，外面并无人把风。 顾瑾见地上的人不回答，又踹了他几脚：“说话！不然本姑娘打死你！我是刨了你们祖坟还是杀了你爹，你们一次次的不放过我！” 她说一句踹一脚，男人呜呜呜的想要说话，此时他特别羡慕旁边的兄弟，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多好。 顾瑾踹累了，眼看男人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她自己也累了，这才收了手，点亮了烛火，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喝着：“说吧，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她把茶一饮而尽，一脚踩在他脖子上：“不说的话，你就去死吧！”她语气森然，脚下用力，吓得地上的男人赶紧求饶。 “呜呜呜！”我说！ 顾瑾拿下了他嘴里的布，又踹了他一脚，男人被踹得吐血，不停的咳嗽，缓过气后，道：“是赵哥让我来的！” “让你们来干什么？把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顾瑾厉声道：“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我不满意，稍后我就杀了你们，像你们这种人，死了的话，拍手称快的的人大有人在，定然没有人找我麻烦！” 顾瑾只凭刚刚二人的谈话，就能听出这二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欺辱女子，他俩死不足惜！ 这两人都是街边的混混，这个男人叫瘸子，另一个是他堂兄弟，叫混子。两个人都听命于一个叫赵哥的人，经常帮赵哥干一些绑人的勾当。 绑的大部分是女子，大到三十岁，小到十一二岁。 顾瑾心里冒火：“绑得这些人去哪里了？快说！”她气的将那边昏迷的人也揍了一顿：“起来！” “这……”兄弟俩面面相觑，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我们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活着也没有用处，还不如死了的好！”说着她作势抬起腿要踢。 瘸子吓一跳，赶紧道：“都被卖了！长得好的被卖往外地的花楼，长相一般或有残疾的就送往大山里面……” “畜生！”顾瑾怒火中烧，干脆搬来了椅子来砸人。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本来是要被卖往外地的，是赵哥听了别人的吩咐，特意要把你卖入大山之中！饶命！我已经说了！”瘸子不停的求饶。 闻言，顾瑾停下了动作：“是谁吩咐的他？” 瘸子再也不敢隐瞒：“我只知道一点……应该是……赵哥会再次来抓你，也是她娘去找了赵哥，我们正好看见。” 此时，顾瑾只觉得满腔的怨恨都无处发泄，心中一怒，她将手里的椅子狠狠砸下，瘸子被砸晕了过去。 顾瑾站在屋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是属于李青娥的怒气。其实，当初顾瑾烧了孙家，从山里逃出来后，回到李家后，李青娥的怨气已经消散了大半了。 此时的怒火，应该是得知了罪魁祸首的怒火。 混子看得瑟瑟发抖，对上顾瑾的眼光，他急忙往黑暗中退去，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顾瑾将他揪出来：“别装死，带我去找赵哥！” 混子呜呜呜的想说话，顾瑾拿下他嘴里的布团：“你千万别去，他跟我们不一样，底下的奴仆有好几十，还养着打手，你去了是自投罗网！” 顾瑾一把揪起他：“用不着你操心，走！” 她拖着混子出门，听到了隔壁门后的动静。她想到什么，丢下手里的混子，跑过去一把将门踹开。 门板被撞开，被撞到的人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正是陈云儿。 她扶着肚子，惊恐的看着顾瑾：“我……我是听到隔壁有动静，有些担心，这才想着来看看……” 顾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知道我今夜会出事，特意躲在这里观望。” 陈云儿一脸痛苦，捂着肚子喊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刚被撞到了肚子，快帮我请个大夫！” 顾瑾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自己是知道的，陈云儿确实被撞到了，但是力道不大，应该受伤不重。 她嘲讽道：“这个孩子掉了也好，免得有一个你这样恶毒的娘，生下来也是受罪。” 陈云儿愕然道：“你二哥和你爹娘很期盼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心软过来吃饭，你说这种话，他们听了要伤心的。” “若你真的被撞得动了胎气，该不会这么中气十足才对，肯定没有事。”顾瑾说完，又往里探了探头：“我们说话动静这么大，爹娘都没有听到，你不会把人全部杀了吧。” 陈家应该没有这么大胆才对。 屋里，李父在里面睡得鼾声震天，李母在他旁边无知无觉，丝毫不知道自家女儿刚刚的遭遇，顾瑾走到床前喊了几声，隔壁正房的李吉祥也是如此。 顾瑾闻到这两间的药味特别重，应该是喝了很多的药酒，不然不会睡得这么熟。 门口有轻巧的脚步声传来，顾瑾回头，看到了门口的陈云儿。 她索性也不装了，说道：“刚刚那个叫瘸子的说，我长的好，本来不应该送往大山之中，是赵哥听了别人的吩咐，还说那个人是你。” 陈云儿脸色大变，下意识否认：“他胡说！” 顾瑾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那么，你去找他对质，我倒要看看是谁说了假话！” 陈云儿不愿意去，努力抽回自己的胳膊：“我不去，我都不认识他！ “那你跟我一起去找赵哥！” 陈云儿挣扎得愈发剧烈：“我不去，我肚子不舒服，有孕的人不好深夜出门。”顾瑾如愿放开了她的手，放得太快，陈云儿收势不住，整个人退了好几步，摔在地上，这次是真的摔了，她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说：“快请大夫！” 顾瑾没有理会，走到外面，抓起地上的混子离开。 内城赵哥的院子里，正一片欢哥笑语。赵哥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此时他怀里左拥右抱着两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前面还有几个舞姬在跳舞助兴。 气氛正好时，有人敲门而入。 赵哥被打扰了兴致，怒吼道：“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来人禀告：“赵哥，是有一位姑娘，抓了混子前来，说是要见你。” 赵哥疑惑：“姑娘？”随即他眉头舒展：“请进来吧！” 顾瑾进门就将手里的混子推倒在地，她看着屋里的情形，在场十多位女子，全都衣衫半露，里面充斥着脂粉香气。 那些女子看她进门，一个个低眉顺眼，不敢多看，顾瑾嘲讽道：“赵哥家的规矩真是好！ 赵哥眼神打量着她：“你是李家那个闺女？” 顾瑾答道：“是，大半夜登门，实在不该，只是我有疑问想要问清楚，我哪里得罪了你，让你一次次的要置我于死地？” 赵哥挥了挥手，屋里的人鱼贯而出，他轻笑了一声：“这事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是有人请我帮忙而已，你与其来问我，不如想想你得罪了谁。” “小丫头，你长得不错，可惜被傻子糟蹋了，不过，如果你求我的话，兴许我会心软。” 顾瑾已经猜到真相，此时只是想证实：“是陈家吗？” 赵哥失笑：“你挺聪明，又有手段，我其实不愿意与你这样的为敌，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便不能留你了。让你做个明白鬼，死了之后知道找谁报仇。云儿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她提了一个要求，我只是顺便满足了一下而已。” 顾瑾听他言语暧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二嫂是你的女人？” “哈哈哈，是有怎么，你能奈我何？”他看向门外的人，大声道：“愣着做什么，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顾瑾趁他分神之际，如一阵风般欺身上前，赵哥话音未落，脖颈处就有一片冰凉传来。 躺在地上的混子都看呆了，第一次见这么利落的身手。 屋外的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拿着棍棒挤进了屋里。 “站住！”顾瑾厉声道：“都退后！我胆子小，千万不要吓到我，万一赵哥有所损伤，我可不给他偿命！” 赵哥心里怒极，不愿意一个女子辖制，脚一抬就往后面女子绣鞋狠踩，同时手肘往一击。 可惜，脚落了空，手肘传来剧痛，同时脖颈处有液体流出来，他顿时脸色大变：“都退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能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顾瑾笑道：“所以说呢，谁都怕死，当时我在山里的时候，就想着我为什么要遭受这些罪，想找罪魁祸首报仇……现在，你说我应该如何杀你，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到后面，语气已然带上了杀意。 “别！”赵哥根本想不到自己还有落入女人手里的一天，他想了想，立即就有了主意：“你还记得之前你救出来的那些人吗？后来又被抓回去三个，你想不想救她们？” 他盯着顾瑾的神情，知道有戏，继续说道：“我帮你把她们找回来，怎么样？只要你放了我！我还可以给你银子！” 顾瑾心中一怒，匕首狠狠的扎在他的肩头，又快速的拔出来，带出一片血光，又将匕首放在他脖颈处：“让人将她们带回来！你那银子，我嫌脏！说，你这些年经手了多少女人？还有，你手下还有多少线人？除了陈家，还有谁？” 赵哥的求饶声卡在了喉咙里，这是他内心最大的秘密，绝不能对外人言，如果被大人知道，一定讨不了好。 “除你之外，她们都是家人买来的，我没有强买强卖！” “不说实话，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就继续用匕首扎他，又带出一片血光，他此时觉得死亡离他特别近，那些秘密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他飞快的道：“我说！” 此人家中的姨母，是知府大人的远亲的亲戚，关系特别远，但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经他手卖掉的女子，粗略计算都有三百多人，其中，陈秋月牵线有十几人，陈家有五六十人之多。 每个女子都不应该承受这些苦楚，赵哥死不足惜！不过，就这么砍死他的话，太便宜他了。 第134章 被卖掉的姑娘 36 顾瑾趁他没有发现，用银针在他身上几处扎了下，道：“我匕首上有剧毒，今日起，你腹部都会痛，需要半个月吃一次解药，否则会生生痛死。” 她似笑非笑道：“所以，我得活得好好的，如果我死了，你最多比我多活半个月。 赵哥不是很相信，刚刚他的血都还是鲜红的，怎么会中毒？ “你不信的话，今夜试一试就知道了。”顾瑾往后退开，找了个椅子坐下：“将你卖出去的女子追回，至少五个，否则你就等死吧！” 赵哥瞪着她：“我去哪里找？”那些人卖出去他是收了银子的。卖往大山之中的还好，只要几两银子。而那些卖往外地花楼的，一个都要几十两，岂不是要倾家荡产？ “那是你的事，记着，每天五个，明天我要在这里见到她们。” 她离开时，心情特别好。 相比之下，赵哥心情糟透了，人一走，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来人！给我把她拦住！”门口的护卫立即闻声而去。 赵哥正想着待会捉到人之后要怎么折磨，他心里已经将种种酷刑都用在李青娥身上，哪怕她给了解药，也绝不放过她！ 正想着呢，他就感觉肚子里的五脏六腑开始隐隐作痛，紧接着越来越痛，像所有肠子都绞在了一起，痛得他连坐都坐不起，整个人躺在了地上，不到一会，他已经脸色苍白。 门口的两人听到动静，进来查看，看到面色惨白的赵哥，赶紧进去扶他起来，只听他颤着声音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还有赶紧让他们回来，不得怠慢李青娥！” 因此，顾瑾刚走出不久，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看到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她笑吟吟的问道：“他让你们来抓我回去？” 为首的护卫算是赵哥的死忠，闻言道：“没有人得罪了赵哥还全身而退，抓住她！” 顾瑾站着不动，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我劝你们再等上一等。” 护卫一拥而上，为首的护卫见顾瑾并没有反抗，他闲庭信步一般靠近顾瑾：“你若求求我，稍后主子让我动刑事，兴许我还可以手下留情。” 他这边正得意着，忽然有人过来了，看见这个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阻止：“安护卫，主子有吩咐，快把人放了，不得怠慢了李姑娘！” 安护卫不太相信，他看向了来人，来人靠近了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安护卫顿时傻了眼，亲自来放了她，并给她道歉道：“刚才我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顾瑾甩开众人，整理了一下袖子：“告诉赵哥，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她伸手一指安护卫。 安护卫吓了一跳，在原地不敢求情，再想求饶时，女子已转身离开。 走出赵哥的院子，已经是深夜，顾瑾走在街上并不觉得冷，甚至还有点亢奋。 若将赵哥告上公堂，在她的努力之下，赵哥也一定会入罪，可是那些被卖掉的女子呢？她们就没有了脱身的机会，与其让大人派人解救，还不如让赵哥自己来。 那些女子卖往何处，只有他最清楚，能救一位是一位。 陈云儿肚子是真的痛，但是她又不敢叫其他人，只能勉强起来自己爬去了床上躺着。 躺在床上，肚子没有那么痛了，她想李青娥肯定是回不来的，去找赵哥那就是自投罗网，能不能有命回来还另说。 她肚子有点不舒服，加上心中胆颤心惊，接下来怎么都睡不熟，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了隔壁有动静。 陈云儿越想越不安，心里跟猫爪似的，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悄悄起来，摸去了隔壁。 顾瑾听到了敲门声，却不想理会，她折腾了大半夜，早就困了，翻了个身，蒙头大睡。 陈云儿没有敲开门，她本来想搭个梯子过去瞧瞧，又怕遇到贼人，所以只能放弃，继续回去睡觉，快到天亮才睡着。 顾瑾习惯了早起，躺在院子里的瘸子听到有敲门声，立即抬眼望去。 “谁？”顾瑾走过去开门，路过的时候还给了瘸子一脚，直接将人给踹晕了过去。 瘸子躺着的位置在石桌后面，门口进来的人看不到这个位置。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陈云儿：“大早上的，有事？” 陈云儿见她就像见了鬼一样：“你没事？” “我有事的话，谁给你开的门？”说着，她打量着陈云儿：“我很好奇，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血脉？” 陈云儿豁然抬头，又觉得自己动作太大，急忙收敛神情，故作生气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遇上羞涩之人，听你这话早就羞愤欲死，我腹中孩子自然是你李家血脉，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说这种话！” 她一脸语重心长：“青娥，也就是我脾气好，不和你计较。话不能乱说，会逼死人的！” “是么，我昨晚去见了赵哥，他说是听了你的吩咐，才会掳了我卖去大山里，还说，你是他的女人，对此，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云儿想不到她真的去找了赵哥，还从他那里得知了真相，她正想着要怎样的才能糊弄过去，身后就传来了李吉祥的声音：“妹妹说的是真的吗？” 陈云儿一回头，就看见了满脸不可置信的李吉祥：“夫君，你别听她乱说！” 她回过头来悲愤的看着顾瑾：“赵哥就不是你能见到的，他也不可能这般污蔑我的名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和你二哥孩子都有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就拆散我们的姻缘，这是在作孽！” “我见着赵哥了。”顾瑾看向李吉祥：“二哥，我劝了他了，他打算听我的，以后不再伤害别人，还会将那些他卖掉的女子接回来。” 陈云儿只觉得顾瑾说的她每句话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就跟听天书似的，这怎么可能？ “二哥，稍后他还会派马车来接我。” “你胡说！他怎么可能……”陈云儿一个字都不信。 顾瑾打断她道：“你很了解他？” 察觉李吉祥脸色不对，她立即改口：“我没有见过他，只是听说过他的行事作风，不像你口中所说。” “那就走着瞧！二哥，这里有个贼！”顾瑾朝着李吉祥招了招手。 李吉祥快步走进去，看见躺在石桌的瘸子时，他脸色都变了。 顾瑾观他神色道：“这就是她说的想要重归于好，一边将全家人带到隔壁去灌醉，一边又让人趁夜摸进我的院子，想要欺辱我不说，还想再次将我卖进大山里面。” 李吉祥满脸的震惊！ 之前陈云儿卖了妹妹，她却始终不肯承认，他认为只是陈家参与了，应该和陈云儿无关。 可现在看来，昨天陈云儿求他们去吃饭的情景历历在目，而昨夜他们确实是一觉睡到了天亮，爹娘现在都还没有起身。他酒量不好，却也不会醉成那样，爹娘常年下地干活，也不会不早起。 也就是说，真的如妹妹所言，他们一家三口被妻子下了药，才会如此嗜睡。 “云儿，你怎么解释？” 顾瑾皱眉道：“二哥，你还要听这个女人狡辩吗？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血脉。” 李吉祥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女人会如此对待自己。 陈云儿又开始缓解：“李青娥，你一直污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吉祥不耐烦道：“你昨夜为何要灌醉我们？” 顾瑾提醒道：“我觉得你们昨天应该喝的是药酒，一喝就醉。” 李吉祥心中凛然，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和陈云儿不是一路人，这么高明的东西，身为普通人的他以前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而她可以一下子拿出来，甚至眼睛都不眨地劝他们喝下去。 “云儿，稍后你收拾东西搬回家去吧，我也会搬走。第一次，我原谅你伤害我妹妹，姑且相信你没有出手，可昨夜的事，是我亲身经历，前因后果我都明白。我可以原谅你一次，更不可能让你一次次的伤害我的家人！” 陈云儿满脸诧异：“你不要孩子了？你可是孩子的爹，你不管他，让他以后怎么办？” 他看向陈云儿高耸的肚子：“你若是愿意生就自己养着，如果不愿意生，我也不拦着你落胎，反正，我俩不可能再做夫妻！” 陈云儿浑身都软了，哭道：“昨天夜里……你妹妹一连伤害我两次，我肚子还痛着呢，肯定动了胎气，她不是好人，你不要信她！” 李吉祥狠心的别过了脸。 陈云儿哭诉道：“夫君，我一个城里的姑娘，根本就不愁嫁。当初那么多人上门求亲，我一个都没有看上，是真的喜欢你才嫁给你的，你不能辜负我！” 这是事实，两家本身就有所差距，自己又身无长物，如果不是她心悦自己，两人压根就不能成亲。 他冷声道：“你嫁给我，是真心喜欢我，还是要找一个不敢计较你清白的人照顾你一生，也只有你自己清楚！” 陈云儿瞪大眼睛：“你怎能怀疑我的心意？” 他摆了摆手：“多说无益，你走吧，稍后把你爹娘叫来，当初我从他们手里将你接过，如今得将你还回去。” “夫君……你说过……” 李吉祥打断她：“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如此恶毒之人，更没想过你会将别人的血脉塞给我做儿子。”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开，陈云儿明白，夫妻间再无转圜余地。她恶狠狠的瞪着兄妹俩，咬牙切齿道：“你们会后悔的！” 此时，却有一辆华丽马车过来，陈云儿看见后，立即迎了上去：“林叔，你怎么来了！” 说这话时，她炫耀的对着顾瑾道：“这是赵哥的管事，只有接贵客的时候才会亲自出面。” “夫人过誉，我只是平时比较忙，所以不怎么出门。”林叔说完，越过陈云儿，走到顾瑾面前，恭敬的道：“姑娘，主子已经在等着了。” 陈云儿觉得做梦一般，看到林叔这般恭敬的对顾瑾，更觉得不可思议，她脱口而出：“你是特意来接李青娥的？” 林叔头也不回，冲着顾瑾伸手一引：“姑娘，您请！” 顾瑾轻哼一声：“我还有点事，请她等一会儿！”说着，转身回了屋里。 林叔微愣了一下，但是并未离开，只是恭敬的立在一边。 陈云儿知道赵哥脾气不好，向来都是别人等他，这李青娥不知好歹，竟然敢让赵哥等，她本以为林叔会呵斥李青娥，谁知道林叔竟然不打算开口。 “林叔，赵哥会生气的，到时候他谴责你办事不力，也会跟着吃挂落，你还是催一催吧。” 林叔打算提点一下，毕竟这位也是主子的女人，他义正严辞的道：“李姑娘是主子的贵客，主子早已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得罪李姑娘！” 陈云儿顿时就想歪了，当即酸溜溜的道：“她就那么好？” 林叔见她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有点累，不过仔细一想，面前的女人已经将李青娥得罪死了，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那么，李青娥一定不会放过她，反正都是要倒霉的人，他也懒得救。 陈云儿见林叔没有反驳，以为自己猜对了，道：“一会我也要去见赵哥，有些事情请他帮忙。”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李吉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李吉祥倒是挺担忧妹妹，怕赵哥真的看上妹妹，才派人来接妹妹去？赵哥本不是好人，妹妹和他扯上关系，能得善终吗？ 顾瑾换了一套衣衫，特意带上了解药，她本来都要上马车了，听到陈云儿冷哼一声，她问道：“你不服气？” “服气，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一辈子不到老，会有什么境遇谁都说不清。”陈云儿靠近她：“提醒你一句，赵哥女人很多，之前有个姑娘，长得特别美，特别得赵哥的心，还不是被卖掉？你比起她，差远了。” 林叔一言难尽，想开口，又觉得没有必要。 “你说的这些，说明赵哥确实不是一个好人，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请我过去是做客的。”顾瑾自顾自上了马车。 眼看顾瑾不想说谎，她追上去：“赵哥为何对你这么客气？” 顾瑾再未出声，陈云儿不甘心，自己找了马车跟上去。 第135章 被卖掉的姑娘 37 顾瑾到了赵哥的院子，里面依次排开了五个貌美的姑娘，赵哥上前笑道：“这是今天的五个。” “挺好的，你继续努力！”顾瑾随口夸赞了一句。 赵哥昨夜痛了大半夜，更不能死过去。找了大夫来，却说他没有中毒。 他再也不想再受那样的罪了，这样想着，他微微弯腰，给顾瑾递上一杯茶：“李姑娘，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你吩咐，那解药……” 陈云儿被带过来之后，刚好就看到了赵哥对顾瑾殷勤备至。不像是面对自己的女人，倒像是面对自己的东家。 难道李青娥抓住了赵哥的把柄？若不然，很难解释面前这番情形，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赵哥这么好脾气。 忽然，她脸色大变，她已经将李青娥得罪死了，万一李青娥要她命呢？赵哥会不会答应？ 顾瑾听到赵哥要解药，轻飘飘的道：“哪天你将经手的女子全部买回来，我自会奉上所有的解药，这是今天的药。”说着，给他递了颗药。 他正想着待会找大夫看看这药，但是实在是不能忍受腹痛之苦，可是这么多的女子，他确实知道大概的去处，可这前前后后十来年里，被折磨致死的可不是一两个，活着的费点心思可以追回，死了的怎么办？ 他偷瞄一眼面前的女子，不敢说实话，试探着道：“那你总得给我一些甜头，能不能多给我两颗解药？” “甜头没有，比这个更厉害的药你要不要？”顾家似笑非笑道。 “不要，不要！”赵哥忙不迭的摆手。 顾瑾想了想：“只要你能救回一百人，我就给你三成解药，这样一天救五人，二十天就够了。如果你实在不能忍受痛苦，那提前将他们都接回来，在我这也是算数的。” 赵哥哑然，转而道：“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顿？” 顾瑾看了一下那几个女子，发现其中两人比较眼熟，好似昨晚上跳舞的就有她们，她指了指：“这两位，我昨天见过吧。” 赵哥讨好的笑道：“姑娘好眼力，正是昨天的两位，我这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五个，还不如放她们走。” 顾家并未深究：“那你先将她们安顿好，反正，得吃饱穿暖，不要被人欺负了去！” 赵哥脸，连忙称是。 验完人，顾瑾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了那边的陈云儿，她侧头问道：“她腹中孩儿是不是你的？” 赵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说是吧，又怕她发怒。说不是吧，又怕她不信。 顾瑾不耐的道：“就那么难回答吗？” “其实，我也不太敢认，所以不敢欺瞒。”赵哥想了想答道：“其实我也不记得，她是哪时候伺候我的······所以这个孩子我是不认的。” 言下之意，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血脉，他都不会认。 顾瑾本来想弄清楚，此时却不再勉强：“你明天准备好了，再去接了我过来。那些女子，你要安顿好了，我会抽时间过来查看，要是被我发现她们过得不好······” 赵哥忙说：“不敢不敢！”说完，赵哥亲自将顾瑾送出门外。 陈云儿从来没有见过赵哥如此小心翼翼，而且刚刚他们在那边没有往她这里望一眼，她突然有些后悔今日登门。 赵哥送走了人，想起李青娥的咄咄逼人和高高在上，忍不住心里发火。此时边上的随从道：“陈氏来了，说是有些动了胎气，要见她吗？” 赵哥听闻，怒气更盛，要不是陈云儿，他会惹上李青娥这个煞星吗？还要每天晚上受腹痛的折磨，想到这里，他冷着脸让人将陈云儿带了过来。 陈云儿感受到他态度的变化，小心翼翼的道：“李青娥太嚣张了，她昨夜伤了我两次，又说······你被她迷住，会听她的吩咐对付我，我才想着来揭穿她的真面目。赵爷，你可千万不要被她可怜的模样给骗了·····” 赵哥：“······”她哪里可怜，可怜的是他才对。 他也想过要找大人告状，但是他本身自己身上就不干净，到时候别没有把李青娥告倒，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况且，他找了很多大夫看过，都说他没有中毒，这要是去告了，就属于诬告。 既然如此，还不如听李青娥的吩咐，大不了，这段时间先不赚银子，要不然，银子赚了，也没有命花。 所以，他对着陈云儿摆了摆：“我心里有数，你回去吧！” 陈云儿看他脸色还算缓和，继续说道：“李吉祥要休了我，能不能帮我讨个公道？” 换作往常，赵哥看在她伺候自己一场，这种小事随口就答应了，可是如今不一样，李吉祥是李青娥的哥哥，而且听说兄妹两感情还不错，他才不会给自己再添新的麻烦。 “不能。”赵哥挥了挥手：“送她出去！” 陈云儿不甘心道：“你是不是怕她？”闻言，赵哥一脸不悦，自己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当面戳穿怕一个女人，有点下不来台。 顿时他不客气的道：“来人，给我把她丢出去，不用客气！” 陈云儿吓了一跳：“我有身孕，昨天夜里还动了胎气，不能再摔着，况且，这是你的孩子。”说到后面，她脸颊微红。 这回赵哥被她吓了半死：“你别乱说，这孩子我可不认，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到外面随意编排，让我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到时候我要你的命！” 听到这番话，陈云儿泛着红霞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虎毒不食子！” “老虎是牲畜，老子是有脑子的人，你自己把人得罪了，还连累了老子受罪，我没有找你算账都是你命好！”赵哥冲她吼道。 这话明显就是说明了他有把柄落在了李青娥手里，陈云儿瞄了他一眼道：“其实我可以帮你。” “我还没有被你害死就不错了！”他转头对着随从道：“都聋了是不是，听不到老子吩咐？” 几人本来想上来抓陈云儿，但是又听到陈云儿说自己怀了赵哥的孩子，他们哪里还敢动手，到时候万一赵哥认下这个孩子，到时候他们万一伤到了孩子，可不是还要吃挂落？ 不过，赵哥不认下这个孩子，那可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陈云儿被几个人抬着，一路上脚不沾地，直到被别人丢在路中间，她顾不得狼狈，捂着肚子，痛得厉害，她求了好久，才求了一个妇人，肯将她用马车送到街上的医馆中去。 顾瑾回家后都已经绣了两朵花了，才听到陈云儿被送了回来，跟她一起回来的，除了马车，还有他新雇的两个婆子。 李家夫妻已经醒来，想到昨夜的事情，满心后怕。换作往常，看到陈云儿如今弱成这个样子，必定会过去询问一番，此时他们只是冷眼看着。就连李吉祥，都没有上前询问一句。 陈云儿看到这个情形，心都凉了半截，她闭了闭眼道：“之前你说要找了我爹娘来把事情说清楚，现在去把他们找来吧。” 李吉祥没有意义，抬步就要走。 顾瑾一把拦住他：“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她现在这时候只是想让我们跑腿，毕竟她如今这个模样，得有个亲人在身边。” 此话一出，李家人都觉得有理。 陈云儿瞪着顾瑾：“李青娥，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和你二哥夫妻多年，即使现在将要和离，难道不配得他跑上这一趟？你心思为何如此恶毒！” “我二哥对你也足够好，是你隐瞒在先，伤害我在后，错的人是你。你不要一副我家欠你良多的模样，是你欠了我们家的。如果不是因为事情不能闹大，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质问我？” 陈云儿被赵哥厌弃，又动了胎气，只觉得心里绝望，她哭着大喊道：“你去闹啊！我又没有拦着你不让你闹，是你自己顾忌名声，说得好像是为着我似的，我不稀罕！” “这可是你说的！”顾瑾抬步就走：“我要去衙门报官！” 李家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此事不太妥当。 顾瑾却不管他们的想法，出门找了马车，直奔衙门而去，而李父因为不放心，跟着顾瑾一起上了马车。 父女俩坐在马车中，李父想了想，劝道：“别去，这事情虽然你是苦主，但是于你名声有碍，到时就算是讨回了公道，你这辈子也毁了……” “会有人拦着我们的。”顾瑾一脸笃定。 李父疑惑：“陈家人都不知道我们告状的事情，等他们得到消息追来，我们早已到了衙门·····你的意思是我们走慢一点？” “快点！”顾瑾掀开帘子，催促车夫大叔。 李父愈发不解。 到了离衙门两条街之外，赵哥带着人赶来了。此刻他满头是汗，讪笑道：“李姑娘，有话好好说，不要去麻烦大人，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先跟我提！” “我什么都不要，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顾瑾冷冷的道：“你别劝我！” 赵哥不能不劝：“李姑娘，你看，我都已经在救人了，如果我受牵连进去了，到时候大人肯定不会那么尽心，而且她们的去处只有我知道，到时候她们就会受更多的苦，李姑娘，你心地善良······千万要多为她们考虑······” 赵哥见面前的女子不为所动，想着她手段凌厉，不敢多劝，转头对着李父道：“李姑娘还年轻，不必为了此事毁掉大好前程，您是长辈，见识得多，您务必劝上一劝，千万不要让姑娘毁了自己的一生啊······” 李父想到女儿刚刚说会有人来阻止他们去衙门，想来就是此人。看着长得凶神恶煞，想不到这么有耐心，他沉吟了会，说道：“青娥，你看看······他也是为了你好，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对！”他看了看天色道：“此时正好到了吃饭的点，咱们别饿着肚子想事情，前面就有一家不错的酒楼，先去吃饭，回头我将你们送回家，然后你们再好好的想想。” 于是，李父第一次见识了各式各样的菜式，三个人坐了一桌，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根本吃不完。李父惦记着家人，试探着问道：“我听你大哥说过，客人用过的饭菜，伙计也是不能用的，如果全部倒掉，也太浪费了，我能不能将吃不完的打包回去？” 赵哥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将剩菜打包，换作以前还要刺上几句，此时却不敢说，他只笑道：“剩下的就不要了，稍后我派人给家里送一份。” “千万别！”李父急忙阻止：“我是怕浪费才要带的，不是嘴馋！” 赵哥还想再争取一下，顾瑾出声道：“听我爹的！”他这才吩咐随从去办。 坐在回家的马车中，李父看着车厢里的食盒，有点后悔。这些食盒各个都很精致，单独拿出来也是需要银子买的，无功不受禄，他不想平白接受别人的好处，心里有些不安。 “爹，他把我害得这么惨，吃他一顿饭也是应当的。”顾瑾看出了他的不安，安慰道。 李父一想也是，可是他又皱起眉头：“这种穷凶极恶之人，哪怕你只是一时占了上风，但是就怕他到时候私下找你麻烦。” 顾瑾没有多言，只道：“如今只要他不敢把我弄死，他就还得听我的吩咐。” 李父哑然，父女俩一路无话。 这边，赵哥看着马车消失在了街角，狠踹了一旁的木桩：“快去！快去给我把陈云儿抓来！” 明明李青娥都已经决定了不告状，偏偏陈云儿还各种撩拨给他添麻烦，这一次是好运将人拦下来了，下一次可不一定能拦的下来。到时候，他就得上公堂去和大人分辩。 赵哥借着姨母的名声做了不少事情，但是这扯着人家的名声用，和让别人出面给自己求情不同，若是真的告上了公堂，到时候就算姨母愿意求情，也不一定求得下来。 李吉祥到底是没有去找陈家人，陈云儿痛得脸色发白，无奈之下，分了一个婆子去给陈家报信。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怕万一李青娥真的跑去告状，到时候她会有大麻烦！ 第136章 被卖掉的姑娘 38 陈母得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儿，脸色苍白，急得直跺脚：“让我说你什么好，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你个傻丫头！” 陈云儿比她更着急：“娘，先别说这些了，李青娥带着她爹去衙门告状了，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你赶紧让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真的？”陈母一脸惊讶：“她不要脸了吗？” 看着女儿满脸焦急，她催促在外面不好进来的陈父：“你去瞧瞧！” 陈父自知事关重大，也没有问为什么李青娥突然改变主意，他立即去街上找马车。 要说这陈家，光是宅子和铺子都有好几处，但是从不对外人言，连马车都没有置办，平时的吃穿用度和邻居都差不多，跟城里普通的百姓也没什么区别。就连陈母，都没有几套绸缎衣衫。 屋中，陈母坐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你都伤成这样了，李家的人是死的吗？” 陈云儿苦笑道：“李青娥找到了赵哥那里，不知道那边怎么说的，李家现在不认这个孩子，也不管我的死活，李吉祥更是直言，要将你们请来，将我归还到你们手中，算是有始有终。” “当初要不是你铁了心，哪里轮得到他？把你娶回去了不好好护着，反而嫌弃你不好？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等会儿你去找赵哥，让他给李家一个教训！” “找了，所以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母听着不对，问道：“你不是被李家气成这样的？” 陈云儿苦笑道：“是赵哥，他吩咐人直接将我扔在了大街上，我当场就见了红。” “怎会如此？”陈母惊讶道。 说到这里，李青娥气得牙痒痒：“他是听了李青娥的吩咐，不仅如此，他好像特别怕李青娥，还答应了她每日接回五个女子，我怀疑她抓住了赵哥的把柄！” 陈母震惊：“当真？那我们不仅不能找赵哥，还得防着李青娥让赵哥找我们麻烦！”这事还挺棘手，她起身转了两圈，拍手道：“赵哥不是受人胁迫之人，李青娥是自寻死路！她握着赵哥的把柄，那么等她死了，把柄自然不存在了！” 陈云儿颔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且得意不了几天，咱们且看着吧！”她又看了看外面：“也不知道爹有没有将人追回。” 她不知道的是，苗哥因为害怕李青娥再去衙门告状，周围布满了他的眼线，所以，这边一有动静，他就知道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动静，陈母打发了一个婆子去打探消息。然后，就得知李家父女两个带了不少食盒回来。 陈母想不通，没过多久，陈父也回来了，他道：“我打听到他们压根就没有去衙门，在离衙门不远处，就被赵哥拦住了，然后赵哥带他们去吃了顿饭，紧接着就打道回府了。” 说完，他倒了一大杯茶水灌下。 陈母听得哈哈大笑：“赵哥越觉得委屈，他们越活得不久，咱们就等着吧。” 陈父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也是很高兴，陈云儿听闻也是很欣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不安。 气氛正好着呢，外面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陈父还以为是隔壁的李家，毕竟谁家来做客，不会这么不客气，随即陈父就带了几分不耐。 李家不喜欢陈家，同样的，陈家也看不上李家，真是相看两厌的地步，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给李家好脸色。 陈父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他们后面站着林叔，不远处还有两人，驾着一辆青蓬马车。他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是见过林叔的，因为女儿和赵哥的关系，林叔对着他也是很温和，从来没有这么冷脸过，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道：“林叔，可是有事？” 林叔板着脸道：“让陈云儿出来，主子要见她！” 陈父看他语气严厉，不禁出声问道：“可是云儿哪里得罪了赵爷？” “主子的心思，我们做下人的可不敢猜，他的吩咐，我们照办就是了，来人，将人抬出来带走！”林叔面无表情道。 打手们得了指示，全部拥进了门。如今的陈云儿确实需要抬着，陈母想要上前阻止，被踹了一脚，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等她追到门口，马车已经走远，她脸色煞白，急忙拉着陈父道：“他爹，这是出事儿了啊，咱们快点跟上去！” 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声，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门后面的李青娥：“是不是你？” 顾瑾扬眉：“什么？” 陈母心中焦急万分，此时看见了仇人，更是焦躁：“是不是你在赵哥面前说了云儿的坏话，让赵哥对付她？” 顾瑾轻飘飘的道：“不是。” “你这个畜生，云儿还有你李家血脉，若是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拼命！”陈母根本不听顾瑾的话，伸手指着她道。 “别跳脚，当初你们卖了我，还想着卖我第二次，我爹娘都没有跳脚，再说了，陈云儿为什么被抓，跟我没有关系，不过，看你们家倒霉，我挺开心的！” 只看刚刚打手动作粗鲁，她就知道女儿一定讨不了好，她不敢对赵哥如何，但是对着李青娥，她不需要客气，一瞬间，她朝顾瑾平淡的眉眼挠去。 顾瑾可不惯着她，侧身一避，顺势抬脚狠狠一踹，这一脚用了八分力气，陈母当即就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还吐了一口血，在地上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 陈父吓了一跳，赶紧去扶老妻：“你没事吧！” 陈母当街被打，整个人特别狼狈，她感觉路人都在看自己，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么丢脸过，当即推了一把身边的男人：“你眼睛瞎了吗？我都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你都不知道还手的吗？” “别闹了，赶紧去找大夫看看你的伤。”陈父说着，强行将她拉起。 陈母不甘心，一直狠狠的瞪着顾瑾。 陈云儿是真的肚子痛，马车里又没有垫厚实的褥子，大概这辆马车是采买用的，马车的角落还有一些鸡粪、血迹以及烂菜叶子，马车里气味不是很好。有孕的人鼻子本来就比较灵敏，闻着这些味道，她肚子更痛了。 到了赵哥的院子外，她被拖下车的时候已经脸色苍白，再加上她没有吃东西，已经被折腾的快要晕过去。 她都这般痛苦了，抬着她的人也并没有放轻动作，到了地方，将她往地上一放，这动作也不甚轻柔，这一放，她感觉身下有热流涌出，她顿时脸色大变，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赵爷……救救我的孩子！” 眼看赵哥不为所动，她当即改口道：“救救……我们的孩子，我求你了！” 赵哥眯眼看着她：“以前我还觉得你比较聪明，现在看来，你真是蠢得可以，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李青娥，你知不知道，你先前的所作所为差点害死我？本来看在你伺候我一场，先放你一马，可是你偏偏去撩拨！” 陈云儿腹中疼痛越来越严重，听到这话，也没有多大反应：“你是这孩子的爹，你得救他！” 赵哥冷笑一声：“老子那么多女人，孩子都有十几个，压根不缺儿子，要你给我生？”他侧头吩咐道：“去拿一副落胎药来，给她灌下去！” 闻言，陈云儿吓得魂飞魄散：“我不要……”她不停的后退：“孩子月份大了，落胎会一尸两命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赵哥嘲讽的道：“之前你一直没有给我说你有孕的事情，你这分明是想生下这个孩子，借此来拿捏我，别拿我当傻子！” 拿捏陈家不敢，就是想借这个孩子与赵哥关系更进一步，从而得到更多的好处。所以陈云儿才会在成亲后还来纠缠，就是为了生一个赵哥的孩子。 陈云儿肯定不会承认，只哭着磕头：“求你！孩子是意外所得，求你救救他！” 她这么一折腾，身下蔓延的殷红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等到丫鬟端来了落胎药，她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丫鬟吓了一跳，试探着问：“主子，要不要请个大夫？” “不用，找个稳婆来看看，如果孩子不能落下来，就把这药喝了。如果孩子没了，就不用多管。”赵哥心下一狠，吩咐道：“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把她给我送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记得，也别让她再出现在李家人面前！” 闻言，林叔问道：“可如果李姑娘发现你再卖人的话……会不会生气？” “卖别人会，卖陈云儿不会！”他笃定的道：“这样，稍后要来派人去大山里接人，顺便把她带进去丢在里面。” 过了一会儿，陈家夫妻追到了赵哥府门口，可人家说了，没有见过陈云儿。 陈母听闻几乎站立不住，她可是很清楚赵哥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心里越想越害怕。 她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出声道：“是林叔来接的人！” 门房摇头：“林叔今天都没有出过门！” 陈母：“……这不可能！” 陈父面色难看：“我要见赵爷，有要事相商！” “主子刚歇下，不见任何人。”门房见他还要纠缠，苦口婆心道：“别说是我，就是林叔，在主子睡着道的时候都是不敢去打扰的。” 赵哥以前没有这个毛病，在陈父看来，这是他们的推脱之词。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赵哥最近因为中毒，晚上腹痛难忍，难以入睡，都是快天亮了才眯一下，睡觉于他来说是件奢侈的事情，如果谁敢去打扰，那纯粹是自找死路。 陈家夫妻进不去，只能回家想办法。 “云儿如果不在城里，肯定已经被送走了。”陈母虚弱的道：“他爹，咱们得去找她，她指不定在哪里受苦……赵哥卖出去那么多女人，没有几个是得善终的，云儿得罪了他，只会更惨！” 他们虽然疼爱儿子，可是也是对女儿宠爱有加，不然陈云儿也不会那么骄纵。此时陈母心中已经想了好几个地方，思来想去，也不确定女儿被送往何方。 陈家如今不缺银子，陈父心里也很担忧女儿：“那……咱们就将知道的地方都找一遍，儿子带人去一处，我和你去一处。” 陈母逐渐冷静下来：“那些地方都不干净，去了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救人，可不是要把自己搭进去。 陈父看她心有成算，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陈母一咬牙：“用银子做敲门砖，去收买赵哥身边人，问清楚云儿的去向，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多带些人，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陈父深以为然，于是，他们俩夜里摸黑去了赵哥手下几个得力之人的住处。 深夜，夫妻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整个人都是蔫儿的。他们已经打探到，女儿已经被卖进了大山，正是之前李青娥逃出来的那里。 那里可以说是大山之中最偏僻的所在，他们自己大山的人都很容易迷路，外人想要进去，那是白日做梦！ 她不敢去找赵哥，想了想，准备去求陈三娘。 三娘回来的这些日子逐渐开朗，在双亲的宽慰下，过去的那些伤痛已经逐渐被抹平。并且，她还订下了一门亲事，未婚夫是一个外地来的力工。 没有什么优点，但是有一把子力气，为人也老实。每次看到她就会羞涩，三娘鼓起勇气给他说了自己的遭遇，他先是惊讶，最后考虑了两天表示自己能接受。 三娘很欢喜，亲已订下，最近跳在备嫁。 陈三娘的爹原来想着照顾侄子，等侄子给自己养老，可是陈秋月干的那些事，实在让他寒心。现在，他除了亲生的孩子，谁也不信。 现在女儿也招了女婿，还是个不错的人，他最近都乐呵呵的。 听到敲门声，他正好在院子里杀鸡，准备招待未来女婿，离得近，他就顺手开了门。 当看到门外的陈母，他脸色瞬间就落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陈母赔笑道：“我找你们三娘，有事情和她商量，是好事。” 第137章 被卖掉的姑娘 39 三娘爹冷冷的道：“我们两家本也没有什么交情，三娘也不会见你，你请回吧。” 如果女儿的经历被传出去了，这婚事很有可能受到影响。就算女婿同样接受，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一定不会少。 在女儿成亲的紧要关头，可不能传出这些闲言碎语。 陈母不甘心道：“我想请她帮忙，听说她最近要成亲了，只要她愿意帮我，酬劳一定不会少，就当我给她添妆了。” 三娘爹听到这话顿时气笑了：“且不说你家银子来得脏，我们家不会要。就你说的话就很有问题，本来是请我女儿帮忙给的酬劳，偏说想要给她添妆。好像我家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话都说不明白，快滚！” 陈母想救女儿，心中万分焦急，眼看他要关门，她急忙伸手拦住：“你先听我说，我给二十两，只要她帮我带路，去一趟她原来的村子，这银子就是她的！” 三娘爹愕然，随即大怒：“滚远一点！” 女儿好不容易走出曾经的阴霾，眼看好日子就在眼前，让女儿再回去，肯定会想起那些痛苦的经历。别说二十两，就是两百两，这事也不行！ 他说着，就猛地关门，陈母一咬牙，并不打算收手，装备硬生生的受了这痛楚。 三娘爹也不管，准备闭上眼睛关上门。 “我女儿被卖进了三娘之前那个村子！”陈母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心疼，很快泪流满面：“大哥，你就看在大家同姓陈的关系，你帮帮我吧……我女儿她从小就没有吃过苦，也不会干活……真去了那样的地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活该！”三娘爹狠狠的啐了一口，他没有去找陈家的麻烦，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其中内情，陈秋月确实参与了将女儿卖出去，但陈家同样也是插手了的。 “老天有眼，这就是报应，你且受着吧！”说完，他再次关门：“收好你的手，不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陈母刚刚被夹的那一下，险些痛晕过去，看到门板关了起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先收了回来。眼看劝不动，她咬牙说道：“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女儿的经历说出去！” 闻言，三娘爹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能杀人。 陈母被挑眼神吓到，但是瞬间心里一松，只要他心里在意，这事就能成。 “那你尽管去说！”三娘的声音传来，她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屋檐下，此刻她面色冷淡：“若是外面有我一句流言，我就去衙门报关，我看谁先完蛋！” 陈母被三娘亲眼里的狠意吓到，说到底，她是又想救女儿，又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眼看威胁不成，她又开始求道：“三娘，山里的日子苦不苦？你就忍心看着不管？” “苦！正好让你女儿去见识一番！我觉得挺好的，至于忍不忍心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先去问问那些被你卖掉的姑娘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刀不割在你身上，永远不知道痛！” 陈母听在耳中，犹如被人在心口剜了一刀，又痛又难受！ 陈母怕她真的去衙门告状，飞快的走了。 三娘浑身都是紧绷的，看她走远，才逐渐放松下来，想了想道：“爹，这件事，我得去告诉青娥一声。” “我去帮你说！”三娘爹万分不愿女儿和曾经的人和事扯上关系，立即就出了门，还不忘嘱咐道：“你安心在家备嫁，别出去乱跑！” 三娘也不强求。 顾瑾开门看见了三娘爹，挺意外的，她去过三娘家，却并没有打算与那边多来往。 “三娘要亲自来跟你说的，我给拦了，她快成亲了，我不想她被这些事影响了心情。”三娘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顾瑾是真心替她高兴：“挺好的！” 三娘爹看她神情，心里头也挺欣慰：“你也别太记着那些过去，人一辈子那么长，还是得往前看。” 顾瑾送他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拎着东西登门的陈母，陈母看见她二人，脸色不太好，想也知道三娘爹来这里的目的。 “青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全家商量，你二哥在不在？” 三娘爹刚想开口，顾瑾却不欲痛多插手，道：“陈叔，你先回，我这边还有些事。” 她并没有承诺说要去给三娘送嫁，不是她不愿意与三娘来往，而是顾及他人的想法。 三娘爹看她执意如此，也没有强求。 人走了，顾瑾才道：“进来说吧。” 陈母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连门都进不去。她拎了东西进门时说道：“这是街上新出的点心，那家生意特别好，我等了半个时辰才买到，你尝尝？” 顾瑾早就看见了她拎着的点心，她很清楚这一份的价格，这一份可不便宜，因为，价格是她定的。 陈母坐下后，手边没有茶水，讪笑道：“这点心要配今年的新茶才好吃，你要不要试一下？” “我试过了，有话就说，我忙着呢。” 陈母以为她买回来尝味道，一脸诧异：“你倒是舍得。” 顾瑾轻飘飘的道：“这点心铺子是我开的。” 陈母愕然：“真的？” 顾瑾平淡的看她一眼：“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再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母其实不愿意来找李青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登门的，她也明白，想要说服李青娥帮忙很难，所以在开口之前，她一直试图找李家其他人，最好能找到女婿。 尤其女儿女婿那么久的感情，李吉祥兴许会看在这份情上帮上一帮。 “你二哥呢？” “你如果是找他，那实在不巧，他得晚上才回来。”顾瑾起身：“请回吧，还有把你点心带走，我们家不缺你这点东西。” 陈母好不容易进来，并不愿意就此离开：“青娥，我们两家之间存了不少误会，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情，咱们就别计较谁对谁错了……” “那是因为做错事情的是你们家，你当然希望不要再计较。”顾瑾不耐烦的打断她：“吞吞吐吐，又不说正事，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你闲聊！” 陈母见她恼了，一咬牙道：“你能不能去赵哥那里给云儿求求情，让他将云儿放回来？” 顾瑾本以为她是来找自己带路，不成想她想得更美，还想让自己求情。 “我没有那么大的情面，帮不了。” 陈母不信，她一直以为女儿被卖进山里，是李青娥挑唆。 “青娥，你要怎么样才肯帮忙？要银子还是要我们赔罪？尽管开口，只要我们陈家能做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我什么都不要。”顾瑾正准备送客，李吉祥走了进来。 看见女婿回来，陈母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吉祥，你快来，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李吉祥揉了揉肩。 顾瑾问道：“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货拿错了，要再两天，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来了。”说完，李吉祥看向陈母：“她怎么会来？” 陈母：“……”一点看不出来以前的客气。对待岳母，这态度也太气人了。 顾瑾没有回答，李吉祥不耐道：“如果你是来商量和离的事，应该提前告知一声，咱们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一次将事情说清楚。如果不是，就不要来打扰我妹妹。” 陈母看他眉眼冷淡，脱口而出：“云儿出事了，我是想来请你妹妹带路的。”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无论你是怎样的说辞，我都不打算帮你的忙，不会帮你家求情，也不会帮你带路！” 陈母看向李吉祥：“你既然要把话好好说清楚，那就应该把云儿好好的交到我们手上，现在她还是你妻子，她人不见了，你就要帮忙找！” 这架势，竟然是要赖上李吉祥的模样。 李吉祥有正经差事，他不愿意为了一个骗了自己的女人耽误差事，且去大山之中不是一两天的事。 李母从后院出来，她不愿意和陈家人打交道，可听到陈母这番话，她气不过：“你闺女就在隔壁，被带走的时候你们都在，现在来找我们要人，还要不要脸？” 陈母眼睛一亮：“对，你们也看见她是被林叔带走的，亲家母，你帮我作证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指望我！” 李家的冷漠，让陈母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她已经好话说尽，李家都不为所动。她一咬牙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忙，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没有人接话。 陈母冷冷的看向李吉祥：“你曾经承诺过要好好的对我女儿，所以我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其实，凭着云儿的品貌，她可以找一个比你好千倍百倍的年轻后生。无论她怎么骗你，但是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不能眼睁睁看她受苦……就当我求你……” 李吉祥心里其实特别难受，他恨陈云儿伤害自己的家人，却也不想看她受苦。在妹妹回来之前，夫妻俩感情都挺好的。 他迟疑了一下：“我可以跟你们去，但是你不要勉强我的家人，他们不欠云儿的。” 陈母大喜：“好！”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她又有些迟疑道：“可我们找不到进山的路！” “你不缺银子，总能找到带路的人，不要再为难我妹妹，不然我也不去了！” 陈母本意就是想让李青娥带路，毕竟，哪怕花银子请人带路，都不如李青娥这个从山里逃出来的人清楚其中环境。 李母听到儿子要去，担忧的道：“吉祥……” 李吉祥看向母亲：“娘，你不要担心，这次回来我会彻底与她分开，再不与她来往。我把她找回来，就当全了这份夫妻情分。” 儿子已经不是小孩，李母勉强不了他，只是眼泪不停的流。李父握着她的手安慰着。 顾瑾在旁边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们打算带多少人进山？” 陈母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你觉得带多少合适？” “想让我带路也行。”顾瑾此言一出，陈母喜出望外。她听李青娥继续道：“但是你们要带上二百人，全都是壮汉，这一次，我要踏平那个村子！” 陈母：“……”这么多人，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 银子是一方面，其次这么多人去，那女儿被卖进山里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哪怕接回来了，也要遭受非议。 陈母一脸为难：“不用这么多人吧……咱们悄悄带上十几个人把人带出来……” 顾瑾摆了摆手：“那我就不去了，山路也不好走！” “五十人？行不行？” 顾瑾不接话茬，转身进屋。 陈母跺了跺脚，救人要紧，大不了，将村里的其他的女人一起救出，当外人的面先不和女儿相认就好。 “我答应你！” 顾瑾顿住脚步，回头望着她：“我要亲自挑人！” 陈母一心救人，咬牙答应了下来。 顾瑾又去了一次赵哥府上，这一次，他救了二十个人。 “这几天我要回村里一趟，你将救回来的女子好好安顿，等我回来看过，同样算数。” 赵哥不敢拒绝，殷勤的道：“我找马车送你？” “不用！你有那个闲心还是多救几个人，既是救人，也是在救你！” 赵哥面色复杂，此时是白天，他没有感觉任何不适，可是一到了晚上，腹中就像万千根肠子都绞在一起的感觉。全身就像有蚂蚁在啃食。且无论他找多少大夫，喝多少药，都不能缓解疼痛，都说他没有中毒。 这病只有李青娥可以治，他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好！”他一路带着讨好的笑，将人送到了门外。 翌日，顾瑾就去了外城力工找活的地方，她选的都是那些家里穷，又有力气的壮汉：“一天五十文，包吃，先干五天，先拿钱后办事！” 五十文顶他们干三天的活计，还包吃，又是先拿工钱，不担心了白做工，这么好的事，众人全部拥了过来。 陈母在旁边听着，心痛的滴血，这一下子，五六十两银子就没有了！ 第138章 被卖掉的姑娘 40（完结1） 这么高的工钱开出来，瞬间就招够了二百人。一下子选二百人，力工待的整条街都空了。 陈母心疼得直抽抽，看看身后又脏又臭的二百人，又不敢说一个字。于是，一行人飞快的出了城门，往林子里面去。 山路崎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抱怨，这么高的工钱，别说是赶路了，就是让他们扛着人走，他们也毫无怨言。 去的时候悠闲些，顾瑾时不时就会叫停，还让陈家人将馒头拿出来发给众人。 陈家夫妻心里焦灼不已，倒不是怕他们吃，反正请都请了，主要是担心山里的女儿，晚去一分钟就多受一会儿的罪。 陈母实在忍不住了，又不敢来找顾瑾，私底下找到了女婿：“吉祥，咱们能不能走快一些？云儿是你媳妇，你也不想她被欺辱？对不对？” 李吉祥之前在城里干活，他并不觉得有多累，但这一路走来，他心情复杂，很是沉默。听了陈母的话，他问道：“你觉得云儿的这番遭遇，是谁的错？” 陈母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语塞：“者……” 李吉祥质问道：“你还觉得是我妹妹的错是吗？” 对！陈母就是这个想法，但她不能承认，只是勉强笑道：“你说到哪里去了，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救人，你和云儿夫妻一场，你帮着去催一催你妹妹，让她走快一点！” 李吉祥看着走在最前面拿着馒头啃的妹妹，说道：“她心里自有打算！” 陈母：“……”真是白费唇舌！ 陈父也过来劝了一番，大意是让他帮你催促，李吉祥这一次以沉默以对，一句话不说。 陈家夫妻到底还是找了顾瑾，想要她走快一点。 “不急！”顾瑾看向身后的一大帮人道：“五十文一天，他们都干两天才好呢。” 陈母：“……你想让我给他们发银子你早说啊！我再付！” 顾瑾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五天又是五六十两，陈母连自家的饭菜都不舍得吃这么好，哪里舍得？ “再给三天，能走了吗？”陈父催促道。 顾瑾颔首，两人又颇费了一番功夫，队伍才重新上路。 两次发银子，力工里面总有明眼人，他们很快就发现是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子故意撒银子给他们，于是，再出发时，众人都轮流帮着顾瑾开路，不让路旁的枝桠伤到她。 两天后，众人到了山口上，顾瑾看着底下隐隐冒出的炊烟，伸手一指：“就在那下面。” 陈母是城里人，从来没有走过这样崎岖的山路，一家三口走在最后面，走得特别吃力。 听到这话，陈家夫妻冲在最前面，看着底下的炊烟，陈云儿的哥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可算是到了！” 他一瘸一拐的爬上山口，烟很明显，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见到，顿时脸都垮了。顾瑾笑道：“看着很近，下山的话还有大半天呢。” 除了陈家三人，其他人都不着急，反正有工钱拿，李吉祥一脸复杂：“妹妹，这一路都在林子里面穿梭，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从这里下去的路也不好记，你们可要跟紧一点。”顾瑾是对着身后的众人说的。 下山的比上山容易，就是比较费腿，走了没有多久，陈家三人的腿都开始打颤。其中有些力工都能感觉到大腿隐隐酸痛，不过，丰厚的酬劳在前，他们都可以忍受。 顾瑾始终面色如常，他们又走了近两个时辰，才隐约听到有狗吠的声音传来。众人察觉后，都感觉精神一振。 实在是走在大山之中，没有其他的声音，总感觉了与世隔绝了一般。再说，这么深的密林，弄不好会有野物。虽然人多势众，众人却不敢落单。 还没有到村里，顾瑾隐隐听到林子里有呼喝声，她微愣了一下，李吉祥低声问道：“那些是不是村里人？” 李青娥自己跑过几次，顾瑾也帮过村子里的人找过人，刚才那个动静明明就是有姑娘逃跑了。她颔首道：“应该是有人跑了，他们在追。” 陈母本来正在揉腿，听到这话，她急忙追上来：“肯定是云儿，她吃不了苦，到了这样的地方，肯定要跑，她往那边去了，我们快过去。” 顾瑾带着他们加快脚步，突然有一个女子在林子里跌跌撞撞的跑来，她侧头看见乌泱泱的一帮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面前的女子瘦得不像正常人，跟个竹竿似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挂在她的身上，她听到不远处的声音，努力的想爬起来，挣扎了半天，却只是更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陈母看到人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女儿，但是仔细一想，女儿才被抓来几天，应该不会瘦得这么快，她瞄了一眼：“不要管她，咱们快走！” 顾瑾侧头看向她：“要走你走，我要救人的！” 她这一出声，那边的女子豁然抬头。事实上，一开始的惊恐过后，她就已经回过神来，村里确实有人来追她，但是全村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人。 “青娥……你救救我！” 这声音挺熟悉，顾瑾再次看了过去，看着那瘦脱相的脸，试探着道：“陈玲珑？” “是我是我。”陈玲珑大喜，连滚带爬的往她面前扑去：“快救救我……他们会打死我的！” 陈玲珑的样子实在骇人，胆子小的都往后退了好几步，陈母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女儿，她急忙说道：“快跟我去救人！” 陈玲珑趴在顾瑾面前，哭诉道：“你走了之后，他们看我们就更紧了，就连我去抱柴火，都会被打一顿，他们非说我要跑……我跑不了，都不想跑了，可是不走，迟早会被打死的……青娥，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顾瑾带着众人离开时，陈玲珑才被打了一顿，根本走不了。再有，她几次三番陷害李青娥，她可不是圣人。 “你走不动，我带不了你。” 陈玲珑哭着说：“你骗人！云朵那么惨，站都站不起来了，你都把人带走了，你就是不想救我是不是！” 听到她控诉自己，顾瑾气笑了：“我确实不想救你，你再废话，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不要！”这次李青娥带了这么多人，肯定有人愿意带她出去，她真的做梦都想回家。 村里凡是买来的女人，哪怕已经生了孩子的，能够活到四十岁的都很少。大部分都是在没有生孩子，或者是生了孩子后被虐待而死，她来了这么久又一直没有孩子，接手她的男人已经是她越来越不耐烦。 这男人还不如杨满仓，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有用，男人只在乎她有没有干活，能不能生孩子，这段日子她过得生不如死。 再留在这里，她很快就会死的！ 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陈玲珑哭得愈发伤心：“青娥，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别跟我计较……咱们同为被卖进来的女子，你可千万要救我一回！”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拽着顾瑾的衣服。 陈母看她如此，道：“这些人都是我花银子请来的，全部都听我的吩咐，我问话，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就让他们带你下山，送你回家。” 陈玲珑满脸惊喜，忙不迭道：“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顾瑾似笑非笑：“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三娘都是被她卖进来的，她的话你还是不要相信的好，她可是一个大拐子，足足卖了四五百人呢。” 陈玲珑面色微变：“青娥，我记得你家住在郊外……我家离你不远……该不会我也是被你卖掉的吧！” 陈母摇头：“我不认识你！” 陈玲珑还想具体再问，可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现在她要求得她的庇护才可以脱身，否则，身后的人追来，她的双腿不一定保得住。 简直怕什么来什么，正在说话间，后面围了一圈的人，走在最前面的人，顾瑾挺眼熟，正是当初来追她的人之一，好像是买了春华的男人大山。 几个男人追来，看到陈玲珑的同时，也看到了她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本来呢，面对从村里跑出去的女人，那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尤其是之前李青娥跑的时候带走了那么多人，还烧了村里的宅子。那一夜，除了烧毁的财物之外，村里还烧死了二十来人。 以至于在那之后，村里人都不怎么喜欢去山下买媳妇了……这媳妇烫手，一个弄不好就会家破人亡。 大山当初来追李青娥，被拍下山，他看见顾瑾就感觉头隐隐作痛。此刻他被众人推出来，他质问道：“李青娥，你还敢回来！” “敢啊！”此刻的顾瑾一身利落的裙装，肤色红润白皙，头发也用簪子束起，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狼狈。 她笑盈盈的道：“我带这么多人呢，说夸张点，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 几个男人面色很是不好，有人悄悄溜走，准备去找人帮忙。陈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的目的可不是要和村里人作对……但是想要维护女儿的名声，除了将村子里的女人都救走，别无他法。 她催促道：“青娥，我们这么多人呢，不如分一拨人去村子里找人？来都来了，我想将她们带走！” 这话听着是好心，但若是陈母是个好人就罢了，但是她是好人，世上就没有好人了。不过，这想法刚好合顾瑾的心意：“你带点人先过去。” 陈母松了口气，带着男人和儿子，又叫了百来人，问了村里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很快，顾瑾面前就聚集在村里五十多个男人，几乎村里所有青壮年都到了这里。 饶是如此，跟顾瑾这边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大山忍不住道：“李青娥，你走就算了，而且村里人也没有打算把你抓回来，你何必追着不放？再说，曾经打你的孙家人已经全部都死光了，咱们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是想做什么？” “这些人不是我带来的，是你们买了不该买的人，人家大手笔带人找人上门来了。”顾瑾上下打量他：“春华现在在哪里？” 大山冷哼一声：“那是我媳妇，关你屁事！” 顾瑾好奇道：“她哥哥你有见到吗？” 有见到，他找到的时候，整个人都饿的虚脱了，他们面对这样的人，本来是要将人打死，但是那段时间得耕地，村里的牛没有那么多，便让他帮干活了。 最近刚干完活，人扔在牛棚里自生自灭。这已经第三天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气。 大山自不会承认：“我没有见着，你不信可以问一问大家伙！” 忽然有人急匆匆过来，隔着老远就有声音传来：“村里来了好多人，要将咱们买来的媳妇都带走！” 众人沉默，他们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人进了村，为首的李青娥又是个下手狠的，明显来者不善，村里买来的媳妇，大概都要留不住。 好生把人交出去，大家好聚好散都难，就是怕李青娥不依不饶，还要算曾经的账。 毕竟李青娥逃跑后，都是他们帮的忙，那两次被抓回来后都被虐打了一番，险些丢命。这么一算，李青娥和村里所有人的仇怨深了去了，不可能善了。 大山踌躇着道：“我把春华买回来，又花了一笔银子，足够再买一个年轻的姑娘……我是念着夫妻情深，想让一家人在一起，所以还是找了她回来……稍后你去问一问，如果她愿意跟你回去，我绝不强求。” 身后的男人眼看大山这样说，纷纷表态，只要自家媳妇自愿离开，他们绝不强留。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村口。 此刻陈母正带人在村里到处搜寻女儿的踪迹，她带的人多，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很快就问到了女儿的下落。 第139章 被卖掉的姑娘 41（完结2） 陈云儿被一户姓余的人家买去，算起来还是余氏的娘家堂弟，他家最穷，所以儿子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有个媳妇，比余氏生下的傻子还不如。 陈母听到这些，眼睛都气红了。 “他们有没有圆房？” 给她回话的是一个从山下被买来的媳妇，期盼着被她带走，此时她有问必答：“余冬早就盼有一个媳妇，平时在村里都不太讲究，喜欢尾随那些落单的小媳妇欺负。那姑娘来的那天，客人都还没有散，他就闯了进去，好多人都听到那个姑娘求饶声……” 陈母心中无比疼痛，想到女儿那样讲究的人被那样对待，还不知道如何难受，兴许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姑娘看她难受道：“这也不算多难堪，在村里是常有的事……” 陈母并没有被安慰到，她都不敢想象这是怎样肮脏的地方。女人在这个地方就像是牲畜一样，她颤着声音道：“带我过去……” 那姑娘迟疑道：“你会带我走吗？” “会！”她为了保护女儿的名声，早就想好要把这些人全部带走。 那姑娘大喜：“多谢！你愿意带我走，我才敢磨蹭，不然他们追来，我少不了一顿打。” 说着，她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满是伤痕的手臂。 陈母听她话中村里女人的处境，看到这些伤，隐约有些明白了李青娥的恨意。 陈云儿被关在柴房中，这边只有一个小窗，大白天屋里也是黑漆漆的，此刻她身上连一件衣服也没有，全身上下都是伤。 主要是她之前想跑，哪怕被绳子绑着，她也还是跳到了院子外面。 她长得好，余冬刚得了一个媳妇，哪怕恼她逃跑，将人狠揍一顿后，到底还是不舍得打断她的腿。 便想了一个好法子，将她身上的衣衫全部除干净，只要她还要脸，怕撞上其他的男人，就不敢溜。 这确实抓住了陈云儿的死穴，她是城里的姑娘，小时候在家里得宠，又背靠赵哥，嫁人之后又得丈夫疼爱。她自觉有几分体面，被余冬强占已经令她羞愤欲死，光天化日之下在外奔跑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若是再遇上个男人，还怕被欺辱了去。 村里这些又脏又臭的男人，她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才好。 陈云儿听着外面有些动静，紧接着外面所有人都出去了，她又有了离开的念头……反正家里没有人，先找一套衣衫穿了再走！ 她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手上的绳子弄掉，又费了半天力气，才将柴房弄开。刚出门，就看见了浩浩荡荡过来的众人。 陈云儿眼睛一扫，全是男人，她尖叫了一声，赶紧缩回了柴房。太过着急，不小心踩到了柴火，摔倒了地上。 陈母听到女儿的尖叫声，立即让身后的人停下，她自己一个人进了院子。看到浑身狼狈的女儿，她急忙扑上前去：“怎会如此？” 陈云儿听到母亲的声音，心里顿时一松，忍不住悲从中来，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哭。 她越哭越崩溃：“娘……您可来了……我真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你怎么不早点来……李家那俩混账……父子俩一起……” 陈母将女儿揽入怀中，安慰道：“别哭了，外面那么多人，我先给你找件衣服穿上。” 陈云儿忙不迭点头，亲娘到了，她便有了主心骨，哭过后不再慌张。等穿好了衣衫，蒙上了脸后，和母亲一起来到了外面，出来看到那么多男人，又添一层心安。 有这么多人在，她肯定可以平安回家。 只是……回去之后，赵哥还在，兴许还会对她动手。想到此，刚刚脱身的喜悦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浇得丁点儿不剩。 不过，能脱身，始终是一件好事。 顾瑾坐在村口，和村里的男人对峙。她将自己带的人分出一半，让他们到村里找那些被买来的媳妇，只要愿意离开的，都可以收拾了行李过来。 上一次走了十来个，被追回来了三个，剩下的全部没有找回。要说留下来的这些人没有想走的，那是假话。 实在是山里面太穷了，一年辛辛苦苦累到头，自己干得最多，吃得最少，还要被脾气不好的人打，整个一个出气筒。如果是在山下，哪怕是嫁到村里，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之前她们不敢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逃不了，如果逃了，又逃不掉，回来后还会被打一顿，甚至被打死，她们哪里敢离开？ 现在不同了，有这么多人护着。肯定能回到家里，动了心思的人又多了起来。 于是，有小妇人收拾了包袱到了村口，她们不敢面对对面的男人，一个个的都躲到了顾瑾身后。 上一次顾瑾只是偷偷摸摸的让香草告知众人，她也不知道村里到底有多少买来的媳妇，今日才算查清楚了。 村里买来的媳妇现在还有三十三人，很快就来了二十二人，其中有一半是带着孩子的。剩下的，要么是被打断了腿，要么就是腿已经被打断走不了了，要么就是回家了也无处可去，比如香草。 香草看见顾瑾，很是欢喜，可是她还是没有凑过来。 顾瑾对此并不意外，如今她是村里的仇人，香草和她走得近，回头一定讨不了好。 身后，有人磨磨蹭蹭的过来：“青娥姑娘。” 虽然同为外头买来的媳妇，但此刻她满身威严，一看就和她们不同。也是，能带她们逃出去，又敢带人回村子里算账的女子，岂是一般人？ 顾瑾转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妇人，只听她道：“我妹妹……被他们打断了腿，我想带她下山……能不能请这些人……” 她看向顾瑾身后的那些力工：“能不能请他们帮忙背一背？” “能，你去把人接来吧！”顾瑾又看向一众怯生生的小媳妇：“那些走不动的，你们去把她们接来。” 有人意动，同为苦命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她们当然愿意帮一把，这么说吧，若不是顾瑾带人前来，她们也许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村子回到家里。 但也有人迟疑：“把她们带走之后呢？” 她们要么跛了，要么就是已经彻底起不来，留在这里还能混上一口饭吃，不管三年还是五年，她们总还有一顿饭吃，如果下山，谁来养她们？ 山下的男人挑剔着，就算要娶也不会娶一个废人。 “我养着。”顾瑾认真的道：“告诉她们，凡是无处可去的，可以去帮我做事。我现在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回头我还会开其他的工坊，需要不少人。至于那些干不了活的苦命人，我别的不敢保证，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手里的包裹放下，纷纷跑了。 小半时辰后，顾瑾身后已经增加至四五十人。比起方才多了好几个妇人，还有一些是去带上了孩子。 对面的男人们脸色发青，但是他们不敢上前来，但其中有人指着这边的女人道：“没良心的东西，老子对你还不够好？你自己走就算了，还要把老子的儿子也带走……” 女人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顾瑾道：“你怕他做甚？直接骂回去！反正今天过后就见不着了。日后我每月会派人来到村里，若是他们再敢买人，或是将你们接回。到时候我会将人狠狠揍一顿，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王法可言，他们打死过人，若是被别人打死，那也是活该！” 她语气铿锵，又说得有理有据，女人终于雇主勇气：“你天天打我！拿我当牲口使唤，遇上青黄不接，还不给我饭吃，只让我啃野菜，这是对我好？你知不知道山下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就是要走，还要把孩子带走，让你断子绝孙！” 有了第一个敢开口反驳骂人的，其他女子纷纷开口。 顾瑾听着耳边的叫骂声，唇角微翘。 两边越骂越凶，其中还有女子一言不发的，但是也是满眼恨意的望着对面。 忽然，有女人扑过去挠对面的男人，尖利的指甲到处抓挠。 男人还想还手，顾瑾一挥手：“把他给我按住！” 力工拿了丰厚的酬劳，一点活都不干，拿着铜板正心虚。他们里面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肮脏的地方，早已激愤不已。听到这话，好几个人上前，将男人摁得动弹不得。 女子狠狠咬着他的耳朵，直接撕下了几块肉来。 场面血腥，村里的众男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帮忙。顾瑾冷声道：“不想死的就回去，谁敢动手，我绝不饶他！” 两边正对峙，又有人来了。 来人一身长袍，长得斯斯文文，和村里的男人截然不同，正是孙大夫。 他拎着药箱，看着顾瑾：“李青娥，你别太过分！” 顾瑾一脸惊奇：“什么才叫过？曾经我打不过，只能挨打，你没有阻止。如今轮到他们，我就过分了？” 孙大夫一脸不赞同：“你已经杀了村里很多人，也该够了！” 顾瑾颔首：“我是够了！”她伸手一指：“可是她们呢？” 孙大夫沉吟道：“想离开的人，你都可以带走，但你要保证以后不要再找村子里人的麻烦。” 顾瑾似笑非笑：“行啊，让我放过他们也可以，但是前提是临走之前，让她们狠揍一顿！村里人不可以还手！” 孙大夫皱眉。 “我不是跟你商量，只是告知一声。”顾瑾看向身后的男人：“你们盯着，谁要是还手，给我往死里打！” 众人应是，呼声震天！ 对面男人忍不住后退，顾瑾厉声道：“谁要是敢后退，我就烧了他的房子！” 房子是他们最值钱的物件，尤其李青娥之前真的烧过，他们不敢不信。 身后衣衫褴褛的女人们此刻终于亢奋了起来，纷纷一拥而上。抓人的，挠人的，更多的人张嘴去咬。那凶狠的模样很难让人不怀疑，如果她们手里有刀，真的会杀人。 孙大夫看着面前的血腥场面，皱眉道：“李青娥，你别再造孽了！”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手手太狠，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这么狠？”顾瑾漠然的看着他：“你看似善良，村子里一有人受伤你就去救，还愿意帮着那些撒了谎的女人，但在我看来，如果不是你医术高明，每一次都能救回那些女子，村里的男人也不会一次比一次狠。毕竟，他们打的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东西！若真打死了，自己会心疼的。” “你给了男人打人的底气，有你在，这些女人才会经常挨打！” 孙大夫一脸恍惚：“我治病救人，还错了？” 顾瑾懒得跟他说。 另一边，陈母带着女儿和另外两个她救出来的媳妇赶了过来，老远的就看见了一群女人在暴揍男人，血肉横飞的，里面还夹杂着男人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男人们不是不敢还手，只是力工在一旁虎视眈眈，撸着袖子仿佛随时准备上前帮忙。 等到大家都打累了，村口已经血迹斑斑，其中有好几个男人只剩下了一口气。 余冬特别聪明，他躲在了人群后，他曾经欺负过的小媳妇也想揍他，但是始终抓不住他。 陈云儿看见这番情形，恨得眼睛都红了，她长这么，所有的屈辱都是余冬父子给的，当即她也扑了上去。 陈母来了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带了匕首防身，她看见女儿，就把它交给了女儿。 陈云儿时刻拿着匕首狠扎着余冬，也没忘了踹边上余冬他爹。 父子俩不敢还手，只能往后躲，陈云儿几次落空，气急败坏的道：“你们再躲，我就让他们来帮忙！” 余家父子：“……”躲不躲都是死… 不躲，会被面前的女人扎死，躲了死得更惨。 余冬到底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能不能捡回一条命，全看余大夫的医术了。 顾瑾带着众人离开时，死了有三个男人，身后血色一片，气氛凝重。而她身边，围着的都是满脸亢奋的女子，她们都在哭。 第140章 被卖掉的姑娘 42 （完结3） 她们一开始是压抑的哭，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变成了大笑，其中心酸，自不可知。 一行人走的颠颠撞撞，这其中好多人都虚弱无比，好在他们带来的人多，此时她们都顾不得男女有别，反正已经没有了名声，再者，下山之后，各回各家，谁也不认识谁。 陈云儿回去的路上都挺沉默，顾瑾能察觉到她时不时的瞄自己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还带着杀意。 前面就是官道，一行人坐在路旁休整，这一次前前后后总共五天，但已经发出去的工钱不会收回。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出过手，只是跟着跑一趟，就得了银子，各个都挺高兴的。 而从村子里出来的姑娘们就更高兴了，在一片喜悦的气氛里，陈云儿凑了过来：“青娥，我没有想过你会来救我。” “我不是来救你的。”顾瑾要救的是那些女子，也是想给村里人一些教训，相信这次之后，他们如果想在再买姑娘，可得要掂量掂量。 陈云儿也不与她争辩，她踌躇道：“赵哥生了我的气，他又愿意听你的，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 顾瑾反问：“我要是不呢？你是不是要杀了我？毕竟，在你们家人眼里，是因为我的原因，赵哥才会卖掉你。” 陈云儿确实是这么想的，赵哥他一定因为李青娥的要求才会这样对她，所以，她想在回去之前为自己争取一下。 若是不能争取到李青娥的谅解，她不能帮自己求情，那她真的有杀人的想法。 这种事再怎么想，被人问到跟前，也不能够承认。陈云儿勉强扯出一抹微笑：“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连蚊子都没有杀过，怎敢杀人？” 顾瑾一脸不信：“你是没有杀过人，但你们将那么多的女子卖出去，她们的下场生不如死。” 陈云儿：“……”这就没法谈了。 眼看着就要到官道了，那些从村里被救回来的小媳妇们简直一刻也不能忍，恨不能飞奔回家。 到了官道，大家渐渐散去，等到入城时，已经只剩下陈家人和顾瑾兄妹。 陈云儿的哥哥累得瘫倒在马车上，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陈母则是心疼女儿，虽然花了大笔银子，但是好在，结果是好的。 陈云儿找到双亲，在他们耳边嘀咕了几句，顾瑾刚到家门口，就被陈家人喊住：“青娥，这次谢谢你！” “我本就不是为了救你女儿，我是为了那些被你们卖掉的姑娘，所以才走这一趟，我以后会住在城里，若是以后你们还在做这些缺德事，我绝不轻饶。” 陈母挥了挥手：“那倒不会，赵哥都金盆洗手了，我们也没有人牵线搭桥……” 顾瑾厉声问道：“合着有人牵线搭桥，你们还要继续？” “不是不是，我只是顺口一说！”陈母在她凌厉的目光下，周身都泛了寒意，她踌躇道：“青娥，能不能请你再帮一个忙？” “如果求情就不要谈了。”顾瑾看向一旁的李吉祥：“二哥，人都找回来了，之前的事不要忘记了，不然，回头人不见了，他们又怪在你头上。” 李吉祥倒没有不舍，只是这几日奔波，他一个大男人都吃不消，妹妹从头到尾都跟着，肯定已经很累。而夫妻和离的事，妹妹肯定要旁观，他本打算歇上一日，明日再说。 既然妹妹都说了，他便不想耽搁，看向陈家夫妻：“当初两家结亲时，你们说没有去衙门拿婚书的必要。”其实，大家都清楚，是陈家看不上李家，所以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没有婚书，分也容易，找一个会书写的先生，写一份和离书，咱们各自按上手印就可以。” 陈云儿面色惨白：“你当真一点旧情都不念？” 李吉祥皱眉：“你有孕是在你我成亲之后，而你又亲口跟我说孩子是赵哥的。” 陈云儿急道：“我那是骗他的，孩子是你的。” 李吉祥沉下脸：“你非逼我把脸皮给你扯下来吗？赵哥又不是蠢货，如果你们没有关系，你怎么敢把孩子赖在他身上？事到如今，孩子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已经背叛了我，陈云儿，我已经对你够好了，自认问心无愧，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陈云儿哭道：“我是真的心悦你才想着嫁给你的！” “谢谢你看得起我，我倒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李吉祥冷冷的道。 陈云儿大受打击：“李吉祥，你混蛋！我再不堪，也轮不到你嫌弃我！你记住，是我不要你！” 顾瑾趁她正在气头上，她立刻让李母去找来了一个书写先生。陈云儿一直在哭，她眼看和离书都送到了自己面前，李吉祥都没有抬眼看她，她也飞快的摁上手印，然后将和离书一扔：“李吉祥，我们完了！” 语罢，她跌跌撞撞的进了自己的院子。陈母不放心，赶紧追了进去。当天下午，他们就将陈云儿接了回去，隔壁的院子空了下来。 本来就是租来的院子，如今还给了东家，第二天下午就有新的租客来看房，两日后，隔壁就有人搬了进来。 李吉祥心里也很难受，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差事，很快整理好心情去上工了。 李家夫妻又一直住在城里，城里的花销很大，但是他们想着小儿子刚和离，女儿又和赵哥有纠葛，要他们回去，他们也不放心。 翌日，顾瑾被接去了赵哥的院子上。 前后一共五六天的时间，顾瑾一直没有去，这些天一共攒了六十多人，站在院子里乌泱泱一大片，挺壮观的。这些女子和之前的女子精神又截然不同，神情麻木。 “安顿好她们，就按之前说的，如果人数满了，我会给你一部分解药。” 赵哥松了口气道：“能减轻疼痛吗？” “当然。”顾瑾好奇道：“你夜里难不难受？” 赵哥：“……”全身骨头像是有蚂蚁在啃噬，到处都痛，一点缓解的办法都没有，若不是有解药吊着，他真的想去死。 顾瑾笑道：“赶紧把人都接回来，你也可以少受点罪，我知道你经营这么多年，很难全部把人接回来，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找回九成，我就彻底解了你身上的毒，什么时候找全，什么时候就不痛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门口：“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赵哥随口答应了下来。 顾瑾正准备上马车，忽然发现有人过来，她一转头，就看见了陈家夫妻。 陈家夫妻万分不愿意过来，但是他们知道赵哥的手段，也知道赵哥记仇，既然他已将将女儿卖掉，那定然是不想放过，他们将人悄悄的接回，若是赵哥知道，他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两人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亲自过来坦白这件事情，好好求个情。 赵哥在顾瑾面前的好脾气，在陈家人面前荡然无存：“前几天你们去哪了？” 听到这话，陈母心下明白，赵哥是知道自家人的行踪，准备问罪。她勉强笑道：“我得了块暖玉，觉得只有你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说着，她捧出一个匣子。 赵哥冷笑道：“之前将孩子赖我身上，我还没有找你们算账，老子要处置的人，你们又悄悄将人接回，带回来了不好好躲着，还跑来我面前挑衅？真以为我好说话是不是！” 陈母面色大变。 顾瑾只是瞅了一眼，就坐上了马车自顾自离开。 赵哥之前拿不准李青娥的态度，毕竟她又亲自跑到山里接人，刚刚说那一番话是试探，如今看来，她分明就是不想管。 这就好办了！ 赵哥恨毒了陈家，如果不是他们，他也不会得罪了李青娥，以至于自己受苦受难还要受人威胁。 身上的毒就不说了，他好不容易赚的银子就要花在寻那些女子身上，短短几天，少了两成，照这样下去，人还没有寻完，他的钱财就会被花用一空。 这些都拜陈家所赐。 他自己不方便出手，思来想去，找来了陈秋月。 陈秋月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她卖了堂妹的事情传了出去，不说名声如何，最近各家都看紧了各家闺女……她手头之所以宽裕，是因为她在卖了堂妹后，又卖了几个姑娘。如今自己名声太臭，赵哥又不接手，而家里的男人挥霍成性，她手头的银子早已经花光。 更惨的是，男人又出去输了一笔，那边欠着债呢，若是不抓紧还了，全家都要睡大街上了。 因此，听到赵哥找自己时，她没有多想。 而陈秋月不知道的是，她男人之所以会越输越多，其中就有赵哥的手笔。 陈云儿从山里被救回来，所谓是九死一生，外人不知情，陈秋月倒是知道的。于是，她借着探病的名义上门，还带了点心。 她对着陈家人挺客气的，又安慰了陈云儿：“回来就好，我那个堂妹，先前在山里也是伺候了不止一个男人，回来后还不是嫁了人，你看着，我那妹夫是她还不错……你比我堂妹好太多，你这前后不到半月，还刚好是和妹夫吵架时走的，外人见了，肯定会说你因为夫妻不合才跑出去散心，不会恶意揣测。” 这些话挺有道理，陈云儿面色缓和了下来。 “道理我都懂，临走之前那男人还被我砍死了，大仇得报，山里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陈云儿咬牙切齿的道：“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李吉祥配不上我，结果她却抛下我，还有李家，全都不识相！” “那种人不配让你费心思。”陈秋月挥了挥手，给她递了块点心：“吃块点心消消气。” 她递点心的动作特别自然，眼看陈云儿不接，她笑着道：“无论如何，保重身子要紧。”她又看向一旁的陈母：“伯母，你也吃两块，还有伯父，让他也来吃两块。” 她带得多，一个人吃不完。当时陈云儿吃了两块，陈母尝了尝。 等陈秋月离开，陈母懒得做饭，干脆拿了点心当晚饭。结果，当天夜里，全家人轮流跑厕所，陈家的茅房都不够用。 后来实在是轮不下来，便用上了恭桶。再晚一些的时候，陈家母女已经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病的这么严重，不得已陈母求了邻居找了大夫来，心里已经将陈秋月骂了个狗血淋头，想着病好后再跟人算账。 全家都在闹肚子，应该是吃了脏东西。大夫配了药之后，病情最轻的陈云儿的嫂嫂，强撑着熬了药，每人都灌了两碗。 药喝了下去，不见丝毫好转，反而还更严重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又找了大夫，可是大夫束手无策。陈云儿脸色灰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陈家这些年行事不大方，又加上陈母做的那些事，并没有和谁家走得近。眼看全家病得这样重，有人将消息传到了李家人面前。 李吉祥正在上工，李母得知消息后道：“我们两家已经没有关系，不好上门探望。” 顾瑾若有所思：“二哥最是重感情，若我们不去，他兴许会去探望。见面三分情，万一他又怜惜起陈云儿怎么办？” 李母一想也是，与其等到时候他们旧情复燃，还不如将这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 “我们去。” “我去一趟就行了。”顾瑾起身出门：“我脚程快，去去就回。” 李母：“……”她怀疑女儿是去看热闹的。 顾瑾到的时候，陈家院子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恶臭，她扇了扇鼻子，进了陈云儿的屋子。 陈云儿看见她，已经气不起来了。 “我来看看你。” 顾瑾笑吟吟的坐在床边：“你这味道还挺重啊，怎么不找人来收拾一下？” 陈云儿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闭上了眼睛，懒得回答她。 顾瑾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又拿了她的手将其盖好，后面动作慢了些，她顺便就把了脉。 这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而是里面有毒，看着像是闹肚子，可若是吃了拉肚子的药就是催命符。 第141章 被卖掉的姑娘 43 （终） “有人要害你，是谁给你送的东西。” 陈云儿霍然睁眼，看向了顾瑾。 顾瑾对上她的目光，坦然道：“不是我。” 陈云儿嫂嫂出现在门口，她吃得最少，药也喝得最少，所以病情最轻。能扶着墙走动。她道：“我们是吃了外面的点心，点心是外面铺子的铺子做的，不能怪送的人。” 顾瑾笑了笑：“也是，但是你怎么能确定那个点心是从铺子里买的呢？好了，你好好养病吧，别轻易死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 人走了，她的话却说进了陈云儿的心里，陈秋月压根不是什么好人，自从她回来了之后，他们都在防备赵哥的报复，本以为他还没有腾出手来，谁知道他已经出手，并且一出手就要全家人的命。 陈云儿心里恨急，将事情断断续续的告诉了母亲，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陈母难受不已，又叫人重新请了大夫配药，全家人喝了药，还是不见丝毫好转，她折腾了一日夜，已然奄奄一息，她派人去请陈秋月，得知她去了外城探亲的消息，要两天后才回来。 陈母知道她走亲戚是假，躲开他们家的事情是真。她难受的同时，又怒火中烧，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女子悲痛的哭声，她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陈云儿嫂嫂跌跌撞撞的进来：“妹妹……妹妹她去了……” 陈云儿点心吃得最多，药也喝得多，此刻已经没了。 陈母听闻，心都凉了半截，如果真的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会命也没了？ 陈秋月太过分，可论起来两家并无仇怨，就算是有点怨言，也不至于闹出人命的地步。这幕后之人，要么是李青娥，要么是赵哥…… 但这两人，无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她一咬牙，找来了曾经与她接头的一个混混，给了他大把的银子：“我要陈秋月的命，事成之后还有一倍。” 对于混混来说，他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于是，陈秋月在回城的时候，遇到两群人打架，她想要躲，可没有躲开，被人一棒子敲晕在了路边。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混混找到陈秋月家里，打算给点银子赔偿了事，然后好拿着剩下的银子去其他地方生活。在这之前，他找到了自己的相好，又恰好撞见相好的藏了野男人，于是双方打了起来，混混也出了事。 在这其中，都还没有轮到顾瑾出手，纯属意外。因为混混死了，也没有牵扯出陈家人。 在陈母只剩下一口气时，顾瑾再次来探望她：“我二哥本来要来的，被我拦住了。” 陈母奄奄一息，只能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其实，当初你女儿不招惹我二哥，也没有卖掉我的话，你们家不会有这样的下场。”顾瑾靠近了她耳边，轻声说出了全家中毒的过程：“如果，你们不找大夫，估计还有一线生机，这事好像是赵哥干的！” 陈母狠狠的瞪着她：“是你……他看你对陈家的态度……否则……”家人也不会丢命。 顾瑾笑容更深：“好像我一定要护着你们似的，我承认，如果我在他面前护着你们，他绝不会下杀手。但是，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时候，我凭什么要帮你们，本来呢，我也不好出手要你们性命，现在，刚好省了我的事。” 陈母气得胸口起伏，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现在更是出气多进气少。 顾瑾一脸好奇：“你家的银子……最后会落入谁的手中？” 如果陈家还有人，那肯定是落入还没有死的人手里，顾瑾看出她的想法：“你们家的银子全都是别人的苦换来的，无论谁拿，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儿子没有死，拿了这笔银子，也会被李青娥针对，或者被赵哥为难，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此，陈母愈发激动，但她明白，激动不能解决问题，想要给儿子留一条生路，还得求面前的女子。 “青娥……我……错了……不该……” 顾瑾扬眉：“不该哪样？不该卖了我？”陈母说不出太多的话，被说中心中所想，连忙点头。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曾经受的苦又有谁来赔？其实，我不太恨陈云儿，我最恨你，养女不教，还纵容女儿，你才是害了我的罪魁祸首。”顾瑾弯腰靠近她耳边：“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全家！” 陈母瞪大双眼，真是死不瞑目。 顾瑾出门时，看到了院子里虚弱的陈云儿嫂嫂，此刻她哭得正伤心。顾瑾目不斜视，招呼都没有打，直接走了。 陈云儿的哥哥到底没有能扛过去，陈家最后只剩下了陈云儿嫂嫂，她是嫁过来之后才得知夫家干的事，一直都不太赞同，又阻止不了。 如今全家都死了，所有的银子都属于她，她拿着不安心。尤其陈家还是被别人下的药，她心里更不安。 她愈发的不敢用这些银子，趁着夜色，悄悄的将银子送到了顾瑾门外。 随着银子送上的还有一封信，说是所有银子都用来安顿那些山里被救出来的那些姑娘，在她看来，这是赎罪。 顾瑾收了下来，山上接回来的那些女子中，不能干活的由她照顾，这也是一笔花销。但是凡是能动的，都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李家夫妻始终住在城里，大儿子不用人操心，倒是小儿子变得愈发沉默，也没有心思认识其他姑娘。 夫妻俩不好逼着，只想着等事情过个两三年再给他挑一个媳妇。再有，他们最不放心的就是女儿，跟赵哥那样的人纠缠着，肯定讨不了好。 李母越想越怕，夜里都睡不着觉，想着等女儿回来了好好谈谈。 顾瑾刚派人去山里走了一趟，是悄悄去的，带路的人曾经救回来了一个女子。她二香草身世差不多，离开了山里，但却没有亲人愿意收留她。于是，她就求到了顾瑾这里。 顾瑾本就缺人手，自然愿意给她一条活路，平时她和大家一起上工，唯一多的事情就是每个月跟护卫一起进山，去看看山里有没有买媳妇。 她是从山里出来的，对山里熟悉，不过，先是悄悄查看一番，然后再与香草确认。 “兴许以后都不敢买了，还有人搬来山下住着了。” 顾瑾并不意外：“不用管他们，只要不买媳妇，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回到租的院子里，已经深夜。顾瑾并不觉得累，一眼看见院子里的李母，她笑了笑：“娘，我买了新院子，下个月搬家。” 李母被这一打岔，都忘记了要问的话，诧异道：“你哪里来的银子？” “我赚的。”顾瑾也算经历得多了，置换了个药方，又因为点心铺子挣了不少银子。 李母忧心忡忡：“你可千万不要干坏事，赵哥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和他纠缠。” 顾瑾解释：“等过段时间，他把那些被卖掉的女子都救回来，我就不再和他来往，娘，我自己被卖掉做梦都希望有人能救我，我相信那些女子也一样。” 李母欲言又止：“可是赵哥会记仇，我怕他报复你，你是我女儿，我不想你做什么大善人，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李家夫妻始终不放心女儿，加上女儿手头越来越宽裕，还带他们搬进了大宅子。又在二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家里的地租了出去，两人干脆留了下来。 若是女儿出事了，他们还可以在旁边看着，哪怕帮不上忙，安慰几句也是好的，并且，李母一直没有忘记劝说女儿成亲。 等啊等，她没能等到女儿动心，反而是等到李吉祥带回来了一个姑娘。还是一个城里的姑娘，家世比陈云儿的还要好一些。 不同的是，这家本身是城里的商户，家中还是独女，人家要招赘的。 “不行！”李母一口回绝：“吉祥，这个姑娘不行，有你妹妹在，你的亲事不会愁，做赘婿是要吃苦的。” “娘，我不能一辈子靠着妹妹。”李吉祥最近还是那份活计，但是活已经轻松不少，工钱却翻了一倍。后来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东家想要从妹妹手里拿货，这才对他另眼相看。 李吉祥对此颇为无奈，不过，能沾妹妹的光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别人想沾，还沾不上呢。 这姑娘对他的心或许没有那么纯粹，但是两个人过日子，相敬如宾就好了。 “娶了她，你不用再操心我的事，有妹妹在，他们家也不会欺负我。” 李母见劝不动儿子，只好找来了女儿帮忙。 顾瑾也劝：“二哥，你没必要入赘，若是不想在那里做，可以来帮我。” 李吉祥一开始也想过，可是他自知自己能力不够，去了反而拖妹妹后腿。 “不用，他们家的生意不用我学都可以上手，和原先的差不多。妹妹，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之前陈云儿……是我没有发觉，若我机灵一些，你也不用受那些罪……” 妹妹不愿意嫁人，他一辈子都过不去那个坎。 李吉祥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做的决定谁都改不了。顾瑾冷眼看着，两人说各取所需，却也互相尊重，便也不再多管。 赵哥最近一直挺忙的，忙着快些将那些女子赎回，好快一些让李青娥给了解药。 银子可以再赚，命不能没有。 前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他总算将之前卖出去的人追回了九成，在这期间，他已经拿了大半的解药，吃了解药，虽然夜里还是会疼，但是已经不会是疼到想死的地步。 如今，他只想尽快拿到解药，解了毒。之后的话，再找李青娥报仇就是了。 但是，他渐渐地发现，李青娥做生意很能干，不知从哪里来的方子，做出的货有价无市，很多人愿意和她交好，只是想从她那里拿到货。 如果他想对付李青娥，那些客商就第一个不答应，而这里面又有一些他得罪不起的人，别说是他，就是她姨母，也不敢得罪一些人……比如里面有几个京城侯府来的亲戚。 眼看李青娥结交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有势力。他也只好打消了念头，等解了毒，大不了从她那里拿货，挣个差价。 赵哥对顾瑾越来越客气，李母越看越害怕，深怕女儿遭遇不测。 又过了半年，赵哥终于凑足了最后一批人，大半人都被他安排在酒楼里做了伙计，还有一半人在郊外的庄子上，他还让其中一部分人嫁了。 “姑娘，人已经足足有九成了。” 赵哥说这话时，兴奋不已，满眼期待的看着顾瑾。天知道，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睡好觉了。 顾瑾颔首：“那剩下那些呢？” 赵哥脸上笑容僵硬：“你说的是九成……” 顾瑾强调：“老实回答！” “她们最早的已经十几年，没找回来的都已经不在……李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心，往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们的家人，会给他们补偿的！” 顾瑾像是被说服了，送上了一颗药丸。 看着那药，赵哥险些激动得落下泪来，但他也没有忘记，亲自将顾瑾送出了门外。 当日夜里，赵哥暴毙。 人死了，熟悉他的人都不奇怪，毕竟，他生了那么久的病，大夫没有发现什么，只是他自己说他疼痛难以入眠，虽然吃了药，可是不见好转。 赵哥身边有不少人，还有人特意找了大夫验尸，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他就是过度劳累而死。 李母听到人没了，就跟做梦一样，她还怕他报复女儿，骤然一听人死了，还觉得不可思议。 最大的担忧已然不在，夫妻俩要搬回乡下，却被女儿阻止。 李青娥在大山里不得出，最大的愿望就是陪在父母身边，顾瑾自然要陪着他们。 两人年纪渐渐大了，已经不太能干活，还不如留在城里颐养天年，有顾瑾看着，一定能让他们长命百岁。 顾瑾陪着李家夫妻住了几十年，后来又收养了几个孩子，见她确实不愿意成亲，二老未再逼迫，就怕女儿伤心。 顾瑾闭上眼睛，画面一转，站在她面前的李青娥，浑身是伤，她冲着顾瑾深深鞠躬，然后渐渐消散。 第142章 不受宠的白月光 顾瑾再次回到虚空之中，她就见面前的积分变成了920，善值2000。她疑惑了一下，难道是这次救的人比较多的关系？ 现在透明版面上只可以兑换积分，暂时还不知道善值有什么用处。她默默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继续做任务吧。 顾瑾一转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厅堂当中，地上还铺了厚厚的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心想，这一次好像过得还不错。 她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四周的情形，迎面一个巴掌过来，她只来得及偏过脸，巴掌还是结实的打在了脸上。 脸上一阵剧痛传来，顾瑾心里只有两个大字：“卧槽！” “你个毒妇！”有带着怒气的男声传来：“你这样的毒妇最会装模作样，当初我以为你最是天真善良，对你倾心，如今才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还有个年轻女子在旁边劝道：“夫君，别生气，妹妹她只是一时想差了，再说了，我也没事。” “不气？要不是可怜她没有地方去，我真的会赶她出去。”男子怒气冲冲，被那女子一劝，似乎缓和了许多，一甩袖子转身：“你自己好好反省，抄抄佛经为蕊雪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门很快的从外面关上，边上的丫鬟小心翼翼的上前来：“姨娘，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奴婢悄悄找人给你买点伤药？” 顾瑾：“……” 顾瑾方才因为偏了头，算是卸掉了大半的力气，就算如此，脸上也很疼，可见那个男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此时无论她心里再鄙视那个男人对女人动手，也比不了心里的震惊……再听到丫鬟唤她姨娘…… 她真心想骂人了。 任务不能自己选择简直就是超级大坑，上一次是被卖掉的姑娘，这一次就成了人家后院的小妾了。 还有不能选择切入点也是，前两次还好，上一次一来就被吊在房梁上打，这一次没有给反应就挨了一巴掌，看来下次得问问小可爱，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去吧，小心些！”她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脸上的伤，嘱咐道。 门重新被关上，顾瑾靠在椅子上接收记忆。 原身叶秋语，出身定远侯府，母亲是定远侯夫人，又是嫡长女，从小就才名远播。 本来她的一辈子，应该顺风顺水。凭着容貌家世找个家世相当的夫君相夫教子。但无奈她母亲多年只得了她一个女儿，堂堂侯府，若是没有嫡子，只有庶子的话，爵位就要降级，侯府自然不答应。而侯夫人也清楚这点，所以，在侯府有休妻之意后，自请下堂，唯一的要求就是带走自己十二岁大的女儿。 侯府本不想自家血脉流落在外，奈何侯夫人顾氏态度坚决，便也答应了。 顾氏的娘家将军府在京城中也算势大，顾氏带着女儿回娘家后，倒也没有人嫌弃，如此过了三年，顾氏做主将女儿嫁给了父亲的下属。 谁知在这两月后，顾家被人参了一本，说是顾家人贪吃军饷，人证物证俱在，顾家一夕之间全部下狱，男丁斩首，女眷流放，唯一逃脱的就是顾氏和女儿。 叶秋语的夫家差点卷入，她找了夫君求了半天，想让他帮忙查清内情，谁知枕边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休了她。 叶秋语身无分文被赶出了门，还要带上遭受打击后病重的母亲，只能去侯府求助。 侯府那边，已经有了新的侯夫人，无论她怎么敲，都没有敲开侯府的大门。刚巧那日下起了大雨，叶秋语带着母亲无处可去，她一时悲从中来，已经有了带着母亲寻死的念头。 恰在这时，已经出嫁的庶妹叶蕊雪亲自回到了侯府门口，接她和母亲去了安南侯府，细心安顿，还帮母亲请了大夫。 叶秋语感激不尽，只觉得是当初自己母亲善待庶女，得到的回报。 去了安南侯府后，叶秋语深居简出，只想查清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带母亲搬走。但一次和庶妹酒醉后，不知怎的，她居然和庶妹的夫君躺到了一张床上，醒过来后的叶秋语羞愤欲死，要不是还有生病的母亲要照顾，她真的会当场寻死。 后来，庶妹大哭一场，之后就谅解了她。还劝说她做自己夫君张阳的妾室，还说自己就是主母，肯定不会为难她。而且，叶秋语母亲也要继续抓药看大夫。 为了母亲，叶秋语默认了张阳妾室的身份，要不然就不能在侯府继续待下去。她之前是府里四夫人客居的姐姐，现在是府里的妾室，府中的人又怎么看她？ 于是，就成了如今的这样，这一次是在庶妹的安胎药中发现了致人小产的药物，张阳一怒之下，给了她一巴掌。 自此，张阳算是厌恶了她，直到两年后她身死，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位善良的庶妹算计的。 为的就是让自己夫君厌弃他心中的倾心的女子，变成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如此，她才能抓住他的心。 原身的心里全被激愤恨意填满，不过好在顾瑾精神力够强，才没能影响她。 原身最不理解的就是她和母亲从来都是善待叶蕊雪，让她一个庶女和嫡女待遇一样，甚至是叶蕊雪的生母，顾氏也没有为难过。所以才会在叶蕊雪接她们母女俩回安南侯府的时候，没有丝毫怀疑。 叶蕊雪不救她，她都能理解，毕竟世人趋利避害，她带着母亲四处求人，不也还是没有人理会？ 但受这一场灾难的缘由，她怎么都不能释怀，难道就因为张阳心悦于她？而叶蕊雪不满于夫君心中另有其人，就把她接入府中，然后把她踩于脚下，让张阳得到她，让他心中美好的女子也不过于此，她就该活活被她算计致死？ 再有就是，叶秋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母亲，她没了，留在安南侯府里的顾氏，早晚都会是个病逝的下场。 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丫鬟鬼鬼祟祟的进来，走到她旁边掏出一个小瓷瓶，欣喜的道：“姨娘，奴婢托相熟的小姐妹去外院大夫那里拿到药了。” 第143章 不受宠的白月光 2 顾瑾看着那药瓶，又看了看小丫头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心里一叹。 原身才名远播，一是定远侯府有意经营，二是她的容貌实在美丽。此时哪怕脸上有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却还是看得出她冰肌雪肤，即使不施粉黛，眉眼间也难掩清丽，正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但是原身死前，容貌已经毁了，脸上还有不消退的红肿，怎么看怎么恶心，就连对她心动的张阳，看着她这番面貌，也厌弃了她，哪怕最后她死了，张阳也毫无波动。 一切的源头，都是面前这个小瓷瓶。 顾瑾走过去打开瓷瓶闻了一闻，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细滑的去肌肤，她虽然不想凭着这脸得张阳宠爱，但也不愿意被别人毁去。 她放下瓷瓶，吩咐道：“芳儿，给我打盆水来。” 芳儿恍然，福身道：“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这就去！” 顾瑾笑了笑，这个丫鬟是侯府的家生子，还算尽心。叶蕊雪的眼线是另一名叫梨儿的丫鬟，这会儿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原身自己觉得自己是客人，不好教训人家的丫头，也就随她去了。 哪怕后来身份上有了变化，她也无所谓，其实，她是无比厌恶自己姨娘的身份。堂堂侯府嫡女，又由将军府娇宠着长大，怎会想着做人姨娘？ 用清水洗了脸，顾瑾起身去厢房看顾氏。 顾氏躺在床上，面容消瘦，嘴唇清白，精神也差，乍一看上去似乎命不久矣似的。顾瑾眼圈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这一回原身的情绪似乎格外严重，都能影响到她了。 顾瑾走近，拉着顾氏的手，手指不着痕迹的搭上了她的脉搏，随口问道：“娘，你今天怎么样？” 顾氏脉搏薄弱，顾瑾心里一沉，她再仔细观察顾氏的面容，顾氏身为将军府的姑娘，从小练武，性子也刚强，从她自请下堂就可以看得出来，一时间受了打击病倒可能，但因为这个长期郁结于心，哪怕有大夫医治，病情还越来越重就有蹊跷了。 果不其然，顾氏这，哪是病，分明是中毒的迹象！而这下毒的元凶，除了叶蕊雪不作他想。 顾氏摇头：“今日好多了。”她抬手，摸向顾瑾的脸：“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四少爷打你了吗？” 如果是叶秋语在这，她定会隐瞒此事，不让病中的顾氏担忧，但顾瑾不同，当下冷笑道：“今日叶蕊雪来寻我喝汤，刚好丫鬟给她送安胎药，结果那药味道太怪了，她就没喝，还找了大夫，才发现那药里面有致人小产的药，张阳就一巴掌打了过来，然后我就被禁足了。” 顾氏面色更加苍白，这话中透露了太多的信息，她满脸震惊，想要起身：“你的意思是，蕊雪她是故意的？……但是为什么呢？我又没有亏待过她？” 顾瑾把她按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说道：“娘，我没有跟你说的是，那日，我和张阳……也是头天晚上蕊雪劝我喝多了酒……之后是梨儿扶我回房，到了后来，我便不省人事了，事后我一点也回忆不起来，这府中能够如此算计我的，只有她！” 顾氏气得胸口起伏：“她为何要如此？” “谁知道呢？”顾瑾语气认真，“娘，别生气，我会想办法尽快离开安南侯府，先跟你说，你做好准备。” 闻言，顾氏眼中便有了泪：“都是我害了你，那吕家，先前对你外祖家多有尊崇，谁知道人心变得更得那么可怕，武将世家毫无武将该有的骨气，顾家一出事就赶你出门……未免太薄情，我们离开的话，如今吕府你也回不去，我们能去哪儿？” 她摸着女儿的脸：“再说，你这容貌……侯府又怎么会放人？” 顾瑾握着她的手，肃然道：“我会想到办法的，娘，你要好起来，女儿做这事都是为了你，要是你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顾氏怔了怔，眼睛里有了亮光：“好！我好好喝药。” 顾瑾见她有了精神，微微安心，又道：“放宽心，好好喝药就算了，你病了那么久，我就不信她没有动手脚！” 顾氏本来就是个聪慧的，闻言，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了门口的丫鬟，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我等着。” 顾瑾出门，并没有回房，直直往外面去了，芳儿见了，追了上来：“姑娘，少爷说您得禁足！” “我只是想要去给老侯夫人请安而已。”顾瑾侧头看她：“他没说不可以去请安吧？” 门口守着两个婆子，见她要出来，赶紧拦住：“秋姨娘，少爷吩咐，您得禁足！” 顾瑾皱眉，她没有想到门口有人，不用说肯定是叶蕊雪的手笔了。想了想道：“我有急事想要求见老夫人，事关侯府子嗣，实在一刻也耽搁不得。”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一个婆子冷声笑道：“秋姨娘，你要是诓了老夫人，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顾瑾转身就走：“随便你们，但是耽搁了事情，让侯府子嗣有损，就不是我的错了。”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一个起身往老侯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顾瑾先前来侯府是客居，所以哪怕她如今是姨娘，住的也不是张阳的后院，还是原先的院子，此时倒是方便了她。如果能顺利见到老侯夫人，兴许她就可以带着顾氏顺利离开了。 婆子很快便回来了，满脸严肃，“老夫人不在，奴婢已经和老夫人院里的嬷嬷说了，老夫人来不来，奴婢也不知道。” 顾瑾说不失望是假的，这侯府如果出不去的话，想做什么都做不成。 不能见老侯夫人，她转身就回房养身。 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来了一位粉色衣衫的女子，领着丫鬟，直往她的院子里来了。 来人是张阳的另一个妾室，语姨娘，说起来，她们名字里都有语字，做了姨娘都应唤语姨娘，但因为这位先入门，所以她只能被称为秋姨娘。 “哟！听说爷今日动手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尖利的女声，带着笑意从不远处传来。 她走近后打量了顾瑾的脸：“你这何必呢？你伤害夫人，对你也没有好处……”她压低声音：“你这样的残花败柳，难道还妄想生下侯府子嗣不成？ 顾瑾心里一动，原身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右手不着痕迹的搭上了左手，面色慎重起来。 她身体里的药效极为霸道，确实很难有孕了。 只是不知这药，是侯府中谁人动的手？ 语姨娘尤自嫌不够打击她一般，继续道：“瞧瞧这伤，可见爷是动了真怒。侯府子嗣稀缺，这孩子尤为重要，你说你怎么争宠不好，偏偏对夫人的肚子动手，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侯府子嗣艰难，是因为这一代的侯爷只得了两个儿子，就是世子张启航，二少爷张启朗，而三少爷张启明是二房所出，叶蕊雪嫁的四少爷张阳则是庶出。 世子从小体弱多病，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卧床养病，别说子嗣，能多活几年都不错了。 二少爷则上了皇上宠爱的三公主，自然是不能纳妾的。但是成亲三年，公主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哪怕如此，也只能等着。侯府的子嗣重任只能落在二房的身上，偏偏二房的三少爷从小只想入军营，前年更是自己偷偷跑了，待在边城做了个小兵，死活不乐意回来。 如此一来，倒把张阳这个庶子显了出来。 反正只要过继到世子名下，无论嫡庶，都会降级承爵。所以，张阳很可能是下一任侯爷的父亲，他在这侯府里，身份很微妙，哪怕他是庶出，父亲还不是安南侯，以后也没有敢小瞧他。 “我没有动手。”顾瑾淡然道。 “不是你？”语姨娘讶然道，随即冷笑道：“谁会承认自己动手的呢？” 她看了看两个婆子：“方才我看你似乎想要出去？都被禁足了还不安分？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然，你求求我，我去帮你求求情呀。”语气里满是甜蜜和得意。 这是跑到她面前炫耀来了？“我听说蕊雪会帮少爷纳妾来着？” 语姨娘笑容一顿，哪怕失落也只是一瞬：“我和少爷之间，自是与你们不同。怎么，要不要我帮你求情？” “算了，如今夫人有孕，你也不一定见得着少爷。”顾瑾转身。 天色渐暗，芳儿给她端来了晚膳，很简单的一荤一素，端来的时候，她有点忐忑：“姨娘，大厨房就只剩下这个了。” 顾瑾瞄了一眼，比起上辈子，已经好了很多，她看着菜问道：“我娘那边呢？” 芳儿愈发忐忑：“叶夫人那边，和您一样。” 一样就行了，顾瑾很快填饱了肚子，外头又有了动静，梨儿就带着叶蕊雪进来了。 “姐姐，你的伤可好些了？”叶蕊雪一脸担忧：“我是真的没有想过夫君会动手，你别生他的气，他也是为了子嗣着想而已。” 顾瑾低头沉默着，心里盘算着还是要尽快搬走，饭菜不好就算了，这些讨厌的人还都跑来她面前刷存在感，偏偏以她的身份还不能拒绝。 半晌，她低声道：“蕊雪，我是真心羡慕你的大度。” 叶蕊雪一愣。 顾瑾看着她眼睛：“把别的女人送到自己男人床上，少有人做的出来，偏你做到了。你还能在一个你无比厌恶的人面前，说出担忧的话，你是不是庶女做久了，喜欢当贱骨头？不喜欢的送出去就好，非要把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到你眼前？你不觉得辣眼睛吗？” 顾瑾这话真心实意的，如果真的能这么出去可太好了。 叶蕊雪很快反应过来，收敛了脸上担忧的神情，拂了拂袖子，眼里满是不屑，嗤笑道：“怎么？想走？” “哟！不装了？”顾瑾撑着下巴。 叶蕊雪上下打量她：“你都这样了，困在这小院中寸步难行，你娘都病的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顾瑾扬眉：“那又如何？” 外面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老侯夫人六十多岁，满头华发，一脸严肃的跨进门来，看到屋中的姐妹俩，眼神落在顾瑾身上：“听说你有事要禀告？” 那边的叶蕊雪已经福身行礼，顾瑾起身：“确实是有事要与老侯夫人商议。” 是商议，不是禀告。 “说说看。”老侯夫人也没有和她计较，身边的嬷嬷给她送上了茶水，一副耐心听她的模样。 叶蕊雪一脸疑惑，疑惑中有些不安，她退到了一旁，旁听的意思明显。 顾瑾却不让她如愿：“老侯夫人，此事隐秘，你确定要这么多人一起听？” 老侯夫人皱眉，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 这个你们，自然也包括了叶蕊雪，她有些不甘心，可对上老侯夫人严厉的眼神，到底不敢停留，福身出门。 哪怕如此，老侯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也没有离开，顾瑾也不在意，认真道：“早上发生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我没有朝我妹妹动手，更何况我手里也没有药材。” “这些不过是你们姐妹之间互相陷害的手段，如果你找我来是说这个，那就不用说了，我不会插手老四院子里的事。” 意思是不会为她做主。 顾瑾也不失望，只是道：“我没有动手，但侯府中出现致人小产的药物是事实。还请侯侯夫人明查，如果可以，还可请大夫为府中的各位女眷把脉，这么多人呢，不说夫人，就是妾室也难有孕，里面肯定有问题……” 嬷嬷看出老侯夫人已经不耐烦，冷声打断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有。”说着她拿出一张方子：“我这有个方子，用过后可以让不易有孕的男女，也能生下孩子。” 老侯夫人一怔，飞快道：“当真？” 嬷嬷却想得比较多，皱眉道：“既然有房子，当初你母亲为何不用？当真用了，也不至于自请下堂。” 第144章 不受宠的白月光 3 顾瑾对此没有丝毫犹豫，张口就来：“就因为我母亲多年无孕，这才让我外祖父搜罗了方子，可惜还没有用上，叶家已经等不及了。” 嬷嬷沉默，看向老侯夫人。 老侯夫人沉吟道：“拿来看看。” 顾瑾指了指脑子：“我都记着呢，给出来也行，只是我想让老侯夫人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想如何？”嬷嬷问道。 顾瑾正色道：“如果大夫看过方子，证明此方有效，我想带我娘搬出去。” 老侯夫人惊诧：“你不想留在侯府？” “我妹妹怎么对我的您也知道，而且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我只想带着我娘好好活着。” 嬷嬷皱眉：“你该不会是想出府，拿个方子糊弄我们吧。” 顾瑾认真道：“我说过，你可以请大夫来看，如果有效的话再放我走。再者，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娘亲本就是走投无路才进的侯府，就是出去，又怎么逃得出侯府的掌心？我只是想换个地方，不想看到讨厌的人而已。” 老侯夫人提议：“那我给你们母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让你母亲也可以安心养病，等方子有效，就会放你离开。” 顾瑾冷笑道：“老侯夫人，你这和幽禁我们母女有什么区别？我好心拿方子出来，是对你们有仇吗？惹得你这么对我？” 听顾瑾的语气，老侯夫人面色难看：“别不知好歹，侯府给你们一口饭吃，要知道感恩，老四对你是有几分真心的，留下来不好吗？” “不好，兴许您不知道，我已经被别人下了药，不可能有孕了。”顾瑾正色的道：“所以，您拿了方子，放我们母女离开。” 对于一个妾室来说，男人的宠爱最是靠不住，如果没有了子嗣就等于没有了靠山，也就没有了希望。 “此事当真？”老侯夫人皱眉。 顾瑾淡然：“反正都是要请大夫，到时一起给我把脉就知道了。” 老侯夫人对着嬷嬷点点头，眼看着她出去吩咐外面的小丫鬟去请大夫，顾瑾暗暗安心。 大夫很快来了，给她诊脉，随后便道：“秋姨娘确实被下了很霸道的药，难以有孕了。” 顾瑾整理好袖子：“所以，这侯府，我是待不下去了。”万一哪天不明不白死了都没人知道。 嬷嬷自然不允许别人说侯府的人如此狠毒，沉声道：“万一你在吕府就已被下药也未可知。” 老侯夫人摆了摆手，不愈纠结这个，叶秋语嫁吕府属于低嫁，吕府巴不得她有孕，让两家关系更加紧密才是，又怎会让她不孕？真要掰扯起来，还是在侯府出的问题，但这会不宜讨论这个，看她这个样子，是铁了心要离开侯府。 她看向顾瑾，吩咐道：“你把方子写下来。” 顾瑾走到桌案前，那里已经摆好了纸笔。很快，一张药方写就，老大夫接过后看了看，随即他面色慎重起来，捏着胡子赞道：“妙啊！”看到最后，皱眉道：“似乎缺一位药引？” 这位是侯府的客卿，住在侯府多年，老侯夫人自然信任他，闻言，她看向顾瑾：“你这是何意？” “让我们母女离开，药引自会添上。”顾瑾不慌不忙：“当然了，你要自己试也可以，就是怕侯府等不了。” 老侯夫人看了看大夫，见他点了头，证明这个药方确实有用，她扬声吩咐：“来人，备议程，送叶姑娘和她母亲离开。” 总算能离开了，身份也变回了叶姑娘，顾瑾对这结果，颇为满意，至于以后，慢慢筹谋。 说是议程，其实就是嬷嬷吩咐丫鬟，送来了一个荷包。 “多谢老侯夫人，我这就和母亲离开。”顾瑾接过荷包道谢。 老侯夫人看了看天色，面色还算好：“今日天色不早，可明日再走。”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一下山天就会黑了，确实已经不早了。但是对于顾瑾来说，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想也知道，老侯夫人离开后，叶蕊雪还要来纠缠。 万一顾氏出个好歹，她这任务也完不成了。 “不用。”顾瑾拒绝道：“我和母亲也没有多少行李，说走就能走。” 老侯夫人只是提议，见她执意，并不勉强，只是道：“不要离开京城，要是想跑，无论多远，我都能叫人把你抓回来。” 这就是威胁了，顾瑾面不改色：“我明白。”反正方子是真的，她也没有打算跑。而且，世子有孕，自然可以打击张阳夫妻。 老侯夫人离开，临走前还吩咐了马车送她们母女。 顾瑾拿着荷包，仔细的回忆了原身身上的东西，想了半天就只有来时的衣裙钗环，以及压裙子的一枚玉佩，再无其他。她只带了这些，至于张阳送来的那些她没有带。 出门就看见了叶蕊雪，她居然还没有走，此时她面色不好：“你要走？” 顾瑾没有心思搭理她，天就要黑了，母女俩今夜的落脚地还没有找到，闻言点了点头就往顾氏房中走去。 叶蕊雪退了两步：“你现在出去能去哪里？你们又没有银子，就凭老太太给的那个荷包，怎么过活？” 顾瑾不耐烦：“你管得着吗？非得在你手底下，看你脸色过活你才满意？” 这话实在不客气，叶蕊雪脸色难看：“我是怕你走后，想要回来，那时候就回不来了。” 顾瑾冷笑一声，推开顾氏的门：“娘，带上自己的东西，我们这就走。” 顾氏没想到女儿说带自己离开，会这么快。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要掀开被子起身，却因为太过虚弱，坐起来时头又有点晕。 顾瑾赶忙过来扶着她：“娘，你的东西在哪里？” 顾指了指妆台，顾瑾都认识，过去拿了顾氏的东西，回身扶着她往外走。 叶蕊雪面色难看，当初接她们母女俩回来，侯府这边当时是不愿意的。是她和张阳一起保证她们母女俩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侯府这才默认。 这会儿哪怕有再多的不甘心，老侯夫人已经发话让她们母女离开，她却是不敢再留下她们了，主要老侯夫人还特意留了两个婆子带她们出门。 顾氏没有力气，强打起精神被扶着坐上了马车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芳儿一直帮忙扶着顾氏，此时却不能再送了，她是家生子，顾瑾也没有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只是拿了一枚金钗递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芳儿推辞：“不用不用，那是奴婢份内之事，当不得姑娘谢，姑娘保重！” 顾瑾不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金钗塞入她怀里：“收着吧。” 马车缓缓驶出侯府，即将离开偏门时，张阳追了出来，老远就叫：“停下！” 张阳在府里身份微妙，一般下人不会得罪他，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很快张阳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外面：“秋语，你要离开我？” 顾瑾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个张阳不会觉得叶秋语不想离开他吧？ 嘴上却道：“我被下毒，往后也不会再有孩子，还被人冤枉下毒，侯府太复杂，我住不了，多亏了老侯夫人宽厚，放我们母女离开，还望四少爷保重。”解释还是要解释的，毕竟叶秋语也没有做过这些。 说完，催促车夫：“快些走！老侯夫人说了让我们早些离开，还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地。” 车夫有些为难：“四少爷……您看……这……” 张阳也知道是老侯夫人的命令，他保证道：“我去找祖母说，会尽快接你回来。” 接个屁！张阳以为她们母女是被赶走的吧？ 马车离开了侯府，往热闹的正阳大街走去，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声，顾瑾掀开帘子，此时天色已晚，两旁的店铺都已经亮起了灯笼，一路走来，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车夫在外面问道：“天黑了，已经不能出城，姑娘想去哪里？” 顾瑾在出侯府的时候已经想好了：“送我们去最大的酒楼。” 很快，马车停下，顾瑾扶着顾氏下车，送了荷包给车夫，进了酒楼。 如此确实是暴露了行踪，但顾氏的身子经不起颠簸，且她们两个女子，也不适合去小客栈。 伙计迎了上来，还叫了个婆子帮忙扶着顾氏，顾瑾给了伙计一定银子：“麻烦小哥帮忙准备热水和请个大夫。” 她们需要洗漱，最要紧的是顾氏得重新找个大夫，虽然她自己也可以看，但是那是安顿下来之后。 忙乱了一个时辰后，顾瑾给顾氏喂了药，躺上了床上。 此时夜已深，她们住的这间靠近后街，此时还算安静，在一片黑暗中，顾氏迟疑的声音响起：“秋语，明日还是去找一个地方，长期住在这里的话……我们兴许住不了几日。” 顾瑾翻个身，黑暗中，她眼睛黑亮：“娘，我明天要去吕府，要回我的嫁妆！” 当初叶秋语嫁人之时，顾将军府势大，顾氏当初是和离，从定远侯府带回的嫁妆全给了叶秋语，将军府还添了好些，凭什么便宜了吕家？ 顾氏闻言，呼吸一滞：“他们肯还吗？” 那肯定是不还的。但是顾瑾心里有成算：“我会让他们还的！” 顾氏忧心忡忡：“不如我们买个郊外的院子，好好过日子，不要理会这些人了？” “不行，不能便宜了他们，我们有了那些嫁妆，日子才会好过，娘，您的身子被毁得厉害，要好好养着。” 需要养病就得要银子，是母女俩为了过日子劳累不堪，还谈什么养病？她劝慰道：“娘，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如果没有记错，现在吕府那边正准备迎娶新妇，还在议亲当中。 新妇可是尚书府的千金，和她一样，算是低嫁，在这个当口，吕府可不能出事。 而现在安南侯府，在老侯夫人的院子中，老侯夫人面色难看：“当真如此？” 嬷嬷垂头：“确实如此。不只是语姨娘，就是四少爷屋里的两个丫鬟，也是不能有孕的。” “砰！”的一声，老侯夫人手里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冷声道：“既然她现在有孕，不好伺候老四，前些日子尚书府的夫人有意问起老四，你明日下个贴子给她。” 这是要给张阳纳个身份不低的贵妾，嬷嬷垂首应是。 不远处的四少爷院中，张阳面前跪着叶蕊雪的贴身丫鬟，正涕泪横流的求情道：“奴婢都是听从夫人的吩咐！奴婢没有谋害子嗣，奴婢不敢，夫人是不会喝下那药的……” 叶蕊雪面色惨白。 张阳冷淡的看着她，目光中满是失望：“我原以为你和秋语是姐妹，多少学了一点她的善良，没想到你这样狠毒，还拿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来陷害她。累得她离我而去，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就要拂袖而去：“我今晚去后院。” 后院住着语姨娘和丫头，叶蕊雪当然不想这么就认了，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是这样的，是她陷害我！”她回身一脚踢向丫鬟：“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你从小就跟着我，要是让你爹娘知道你如今背主，他们得多失望，还不说出幕后主使。” 张阳眼中愈发失望：“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对她的威胁吗？”说完，他大步离去。 安南侯府发生的事，顾瑾是不知道的。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已经洗漱一番，准备去吕府打探一番。 门口遇上伙计，给了他一枚银角子，交代了一番：“等会我娘醒了，跟她说一声我尽快回来，帮她备些好克化的早膳。” 吩咐完伙计，顾瑾才才往左边去，那边下楼快一些。将要下楼时，那边的客房门打开，她本来也没有在意，走了一步后觉得不对，余光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回身看去，果然是个熟人，叶秋语的夫君吕驰，此时正在轻手轻脚的关门来着。 他似乎很紧张，关上门后刚要松一口气，一转身看见顾瑾双手抱胸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顿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145章 不受宠的白月光 4 吕驰想要质问，又似乎极为在意屋中之人，一把扯着她下了两步楼梯，才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话问出口，越发狐疑：“你这个时辰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做了安南侯府四少爷的妾？” 顾瑾甩开他抓着袖子的手，上下打量着他：“你知道的还挺多，我就不劳你操心了。”她抬眼看着前面吕驰出来的房门，“我倒是挺好奇，屋里的是谁？你不会祸害了哪位良家女子吧？我可是听说，你们家最近在和尚书府议亲……” 吕驰面色一变，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胡说！不想活了？” 顾瑾一把扯开他的手：“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 她一副嫌弃的样子，吕驰黑了脸：“下去说！” 两人在大厅的桌子上坐着，顾瑾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本来我还想去找你，如今倒也省事儿，正好！” 吕驰皱眉道：“如今我们可没有关系，你别想再近吕府。” “没想着进，只是想着让你家还了我的嫁妆。”顾瑾看了他一眼。 “我们早几个月就没有关系了，如今来找我要嫁妆，没有！” 顾瑾起身：“没有是吧，那我得看看那屋子里的是谁？” 吕驰急了，一把拉住她：“别，有事好商量嘛！” 顾瑾再次甩开他，正色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当初我的嫁妆单子可是在衙门备了案的，还有我压箱底的银子，三日内我要看到，如若不然，我可要到衙门告你吕府无故休妻，霸占我的嫁妆……你可是要和尚书府议亲了，这个时候闹出这个事……” “夫妻一场，你要不要如此狠绝？”吕驰面色难看。 狠绝？想当初将军府下狱，吕府不问缘由就要休妻，吕驰也一句劝阻都话都没有，简直是落井下石。 顾瑾闻言头也不回，继续往上走，吕驰再一次上来抓住她的手：“你最好还是别知道楼上那人是谁，否则，你们母女小命难保。” 再一次甩开他，顾瑾看他脖子上红梅点点，这……果然在外面风流吗？ 两人这番动静，惊动了不少人，见众人已经好奇的看过来，吕驰焦急，又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给你便是！” 顾瑾回头：“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她立即让伙计送上笔墨，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吕驰见她一副不写就要上楼的架势，愤恨的拿起笔。 “今日与叶氏秋语和离，且三日内归还叶氏所有嫁妆和压箱底银子，此后男女婚嫁，各不相干。”顾瑾顿住：“写上落款和日子就行了。” 吕驰皱眉：“这是一份和离书。” “不然呢？你们吕家还想给我休书？我可没有犯错，只是没有了将军府做靠山，如今我们只有母女俩人，大不了去告御状，你们休妻另娶攀附权贵可是事实。你要不要试试？” 顾瑾收起那张纸：“我就住在这里等，三日之后如果没有看见我的嫁妆，我便去敲登闻鼓，” 说完，起身上楼，留下面色难看的吕驰。 路过他出来的那间房门口时，顾瑾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心里盘算开了，这里面的人，似乎比尚书府还让吕驰忌讳。 既然怕人知道，为何不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而是在这人来人往的酒楼之中，也根本瞒不住。她脚下没有停，吕驰如此忌讳，那里面的人身份还挺高，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回了房，推开门，就听到顾氏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秋语，是你吗？” “娘，是我，别起身，快躺着，”顾瑾绕过屏风，看着顾氏已经起身。 顾氏拉着她的手：“别去吕府，要是你真的想找他们，也最好在外面堵，不要上门，高门大院，如果消失一个人根本找不着。” 一片慈母心肠，顾瑾轻声道：“我没去，方才在下面碰到了吕驰，他已经写好了和离书，三日后会把嫁妆还来，到时候我们搬去嫁妆中的小院子，再给你好好调养身子。” 顾氏疑惑：“他愿意写？” 顾瑾掏出墨迹未干的纸递到她面前：“这就是。” 顾氏看完了后，还挺欣慰的：“到底还没有坏透。” 顾瑾无语道：“是我威胁他了，他要是不写，我就去衙门告状。他们现在在和尚书府议亲，这时候不敢闹出这个事情。” 她觉得很有必要告诉顾氏这个事情，要不然她以为吕驰是个好的。 顾氏沉默：“秋语，你比我刚强，更像是你外祖父的女儿。” “娘，我的刚强是从您这样来的，您是将军府的女儿。”顾瑾劝慰道。 她本来想暗地里去看看那屋中的是谁，可再次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问伙计，伙计也不清楚，兴许人家酒楼也不乐意透露客人的身份。 三日很快就到，这几日顾瑾哪都没有去，主要是她离开后，但她病重，又不能带她一起。 老侯夫人给的议程，这几日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要是吕驰再不来，她也不住这边了。 吕驰倒是守信，到了日子一大早就来了，不过他两手空空，身后也没有马车。 顾瑾心下冷笑，果然是想赖账，吕家是新贵，底子薄，对于那些嫁妆自然是不舍得放手：“我没有看到嫁妆，这是真想霸占？” 吕驰皱眉：“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你那些嫁妆大多粗笨，搬来搬去的费时费力。祖母折算了一下，全部折算成银子，都在这里了，劝你一句，见好就收，别太过分了。” 顾瑾打开匣子，看着里面的银票，简直气笑了。总算是明白为何吕驰会添上最后一句了，这些银票，总共也只有八万两，别说嫁妆，就只她压箱底的银子就七万多两，这是想随便打发了她。 以为她真的不敢去衙门告他吗？ 如果在写字据之前，她兴许还会顾忌一二，现在她冷笑一声：“你们吕家是不想好了是不是？” “公堂上见！”顾瑾掷地有声的留下四个字，如果吕驰不拦着她，她准备安顿好顾氏之后就去衙门。 “等等！”吕驰焦急的唤她：“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难不成你以为我跟你玩笑？你哪儿来的脸说夫妻情分？很不巧，那天我上楼，刚好遇上了屋子里的人出来，我可是认认真真的看了。 吕驰面色大变：“那些东西你怎么搬？” 哟，真么有用吗？” 早知道就不废话了，顾瑾含笑：“你们怎么接的，怎么送回来就是，我会去衙门要一张嫁妆单子，照着比对，少一样都不成！” 她脸上的笑格外刺眼，吕驰忍不住嘲讽一句：“当初从将军府接出来的，现在要不要给你送回将军府去？” 这个就是故意扎心了。将军府如今已被封了，哪里还能进去？ 顾瑾不以为意：“送到郊外的庄子上，我记得嫁妆里头有一份郊外的庄子，你们家不会卖了吧？” 提起庄子，吕驰面色难看起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秋语，你非要出府，就是为了他吗？” 顾瑾回身，就看见张阳脸色难看的站在不远处。 “不是。”顾瑾随口答道。 吕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颇有深意的道：“可以的啊，这就追来了。” 顾瑾不理会她嘲讽的目光，面色慎重：“我明日会退房搬去庄子，到了那边应该是下午或是晚上，要是我没有看到我的嫁妆和银子，后果你是知道的。” 闻言，吕驰面色难看起来：“水性扬花的女人，也好意思问我要嫁妆？” 顾瑾丝毫不退让：“你无故休妻，还不许我要嫁妆，大男人靠算计女人的嫁妆过活也好意思。你确定要与我在这里纠缠？今日不搬过去，就得连夜了哦？” 吕驰面色青白交加，狠狠的瞪了一眼张阳：“你们狠！”说罢，甩袖离开。 两人这番话没有避着张阳，他也看出来两人之间针锋相对，根本没有他以为的情谊，缓和了面色：“你要问吕福要嫁妆？ “那本就是我的东西。” 张阳倒没有在意这个，看向她的眼睛，温柔道：“跟我回府，我知道事情都是蕊雪做的，是我误会了你，你住在这里不安全。”说着就要来拉她的手。 顾瑾退了两步，拉开距离：“明日我就会搬去郊外的庄子，那里很安全。” 如果说顾瑾对于吕驰的触碰是恶心的话，对张阳的这个动作就是厌恶了。一个是叶秋语的夫君，无论他们现在关系如何，最起码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夫妻。但是张阳，一个无耻之徒，那夜的事他也许也参与了，所以，顾瑾很是厌恶此人。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四少爷，请自重！” 张阳皱眉：“你什么意思，真不跟我回去了？” “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跟你回去？”顾瑾淡然的问道：“吕府那边嫁妆已还，我的嫁妆比蕊雪的几倍不止，你见过妾室比主母嫁妆多的人家吗？” 顾瑾语气冷了下来：“还是你觉得是因为我残花败柳后你就可以肆意低看我，觉得收留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于是问只能为妾？哪怕再嫁，我也绝不为妾，我是再也不会再入安南侯府，四少爷请回吧！” 张阳还要纠缠，顾瑾又道：“四少爷可能不知，我已经被下了药，再难有孕。” “是谁给你下的药？”张阳脸色大变。 顾瑾见状，心下冷笑，真对叶秋语好，早干嘛去了？“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才是。” 说完，她就转身上楼：“往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是真的不宜与他说太久的话，本身好多人都知道安南侯府把她们母女接了进去，但是叶秋语和张阳滚到一起的事情外人不知，吕驰会知道，大概会因为他对妻子多几分关注的缘故。 现在他已经出来了，就更不会和张阳扯上关系了。 顾瑾捧着匣子银票回到楼上之后，又让伙计请了大夫，帮顾氏开了两副药，之后去了衙门要了自己的嫁妆单子，这个倒是简单，花费了银子就能拿到。 看到那匣子银票，顾氏再无疑虑，全心全意信任女儿，翌日早上母女俩人就坐上了前一日找好的马车出了城。 那庄子是早前将军府给顾氏陪嫁来作避暑之用的，在京郊的山脚下，出城后只要一个时辰的路程，这边酒楼到城门又是一个时辰，所以，到了庄子上，已经快过午时了。 此时庄子大门打开，马车正往里一车车拉东西，里头不少东西都挺眼熟，顾瑾的心里此时满是畅快和欢喜，这是叶秋语的心情，看来要回嫁妆，她颇为高兴。 母女俩当初出吕府时，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到现在身边都没有下人伺候，倒是一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嬷嬷飞快迎来，还没有说话，眼圈已经红了：“姑娘，受苦了。” 这是叶秋语的奶娘，算是她身边最得力之人。顾氏忙对她说：“你回来就好了，清点嫁妆之事，就麻烦你帮着秋语看看。” 顾瑾没有拒绝，直接拿出单子递给她，严嬷嬷恭敬接过：“奴婢一定仔细清点，一样都不能少。” 叶秋语的嫁妆之中，家具布料首饰皮毛书籍古董样样都有，最值钱的，大概就是那些古画和古书，有价无市。 她扶着顾氏在院子里坐了，看着严嬷嬷清点，那边吕夫人面色难看，等了半晌见顾瑾没有过去行礼的意思，这才缓不过来，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 “几个月不见，看到长辈招呼都不打，人也不会唤了。”吕夫人嘲讽：“做了妾室规矩应该更好了？怎地还越来越差了？” 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满是不屑，顾瑾淡然道：“你挡到我的光了。” “那又如何？” 顾瑾语气淡然，甚至带着微微笑意：“阳光给我挡了，会心情不好，心情一不好，这记忆就特别好，不知道要不要去找吕老夫人，谈谈吕夫人未嫁时与表哥的二三事……” 吕夫人面色微白，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