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龙》 契子夭折的求 他是一头年轻而骄傲的雄龙,有着雄壮的身躯和绝大的力量,即使在龙岛刚泽尔中,他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 这样的他,爱上了一头美丽而温柔的雌龙,但那头雌龙也同样受到其它雄龙的倾慕,他不断击退着竞争的情敌,也持续累积着对她的思念。 就这样过了两百年的时间,他决定向她求爱。 按照帕拉米亚大陆的风俗,雄龙必须在建造起自己的巢穴后才有资格向雌龙求爱,而求爱的时候,巢穴的富丽程度则代表着雄龙对雌龙的爱慕深厚――于是,他精心选择了一处视野开阔、环境优雅的山峰作为建巢的场所,虽然听说这座山峰已经被附近的人类擅自划为自己的领地,不过对于这个位于生物链顶端的种族而言,人类的好恶并不是需要去特别注意的东西。 他一共花费了一百年的时间来建造这个巢穴,而直到昨天为止,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完成了!新建的巢穴是如此的壮观和美丽,以至于身为拥有者的他在完成的时候也不禁仰天长啸! 而那一刻,峰下的半个人类王国都在他的啸声中颤抖悲鸣。 此刻,他就要启程飞往龙族栖息的龙岛刚泽尔,向族人骄傲地宣布自己巢穴和领地,然后,再向她求爱。 他站在龙巢的露台上,舒展开背后的双翼,巨翼挥动时带来的风压吹走了露台的浮尘,而就在他欲腾空飞起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来回刚泽尔即使是一路飞翔也需要花上两天两夜的时间,再加上其它事情的耽搁,他至少会有一周以上的时间离开巢穴,而他的巢穴中实在是聚集了太多令人垂涎的宝物了,万一那群贪婪的虫子趁他不在的期间前来袭击的话,后果恐怕将不堪设想。 他绝对不希望给她看到的是残破不堪的巢穴。 被爱火烧烫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踌躇了片刻,雄壮的龙躯在淡淡的光辉中缩为人形,然后转身朝着通往寝宫的出口走去。 在去刚泽尔求爱前,他必须先让这座巢穴固若金汤才行。 “帕蒂!帕蒂在吗?”应龙回到寝宫,呼唤着管家的名字。 “在啊,主人。”响应他呼唤的是一个声调有点高、听起来相当甜美的声音。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火红的长发束成整齐的双马尾,给人的印象虽然偏向严谨,但也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叫帕蒂的少女向应龙恭敬地低头问候。帕蒂的双瞳中流转着独特的红光,她并非人类,而是被人类视为灾厄根源的魔族。身为魔族的帕蒂拥有着人类望尘莫及的力量,同时还精通诸多事务,也因此才会被应龙聘用为巢穴的管家,并予以由衷的信赖。 “我马上就要去刚泽尔,巢穴的安全交给你负责。绝对不能让那些贪婪的虫子踏进我的巢穴,要巩固防御还需要增加多少人手?” 应龙的巢穴就犹如一座宫殿般庞大,而其中道路的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魔族的地下迷宫,就算是他也不能同时看住所有地方,因此一直以来都是由来自混沌地域的魔物们负责龙巢的警戒巡逻以及击退侵略者等任务。 “这个嘛,我已经按照主人您的吩咐,安排了死亡骑士和黑暗牛头在通向山顶的道路巡逻,巢穴的防御设施也相当完善,普通冒险者根本不敢靠近,但若您的要求是要保证万无一失的话”帕蒂偏头沉思了几分钟,随即向应龙请求着。“那希望主人能允许我在巢穴内自由调遣帮手。” “帮手?你指的是”应龙困惑似的挑了挑眉毛。 “就是被主人关在地牢里的那些俘虏。”帕蒂进一步地说明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主人允许我在必要时借用她们的力量。” “你说的是那些女人?”应龙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屑神情。 地牢里关着的大都是窥视龙巢里的宝物,或者想得到“屠龙者”名声的冒险者。在狂热和**的驱使下,这些胆大妄为的卑微虫子敢向最强的龙族张牙舞爪,而在应龙看来,这简直就像蚂蚁朝巨象挑战般可笑,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下他根本就不需要出手。闯入巢穴的强盗被看守的魔物拦截,倒霉的被杀掉,幸运的则被俘虏,关进地牢里面。 应龙对这些虫子的处置方法很简单,少数年轻美丽的女子被挑选出来作为寝宫的装饰品,剩下的人若能付出巨额赎金的话,就给予自由,付不出来的话就打入奴隶群,在巢穴的地底矿场里终身苦役――当然,以龙巢主人的角度来说,应龙没有当场杀死这些窥视着他性命和财宝的盗贼,就已经算得上是宽容至极了。 “能力高低姑且不论,但她们没理由会为我竭尽忠诚吧?若是借用她们的力量,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应龙如此认为。 虽然敢于闯入龙巢的人,不论男女大都有两把刷子,但那些被解除武装关入地下牢的女子,基本上就只是作为他消解**的玩具,应龙从来没想过笼络她们的可能性。 “不,或许主人没有察觉,但在那些俘虏中,也有被主人征服了身心的女子存在。”帕蒂如此断言着。“事实上,我想借助的正是那位女战祭的力量。” “女战祭?啊,那个女人吗”应龙皱起眉头,他对帕蒂说的女战祭有点印象,但那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回忆。 大概就是在半年前,有一队相当厉害的冒险者,突破了魔物的防线,直接杀到了龙巢的寝宫来,应龙被迫亲自迎战――当然,冒险者们不可能是龙族的对手,为首的战士当场被斩成重伤,另一名似乎是红莲之民的法师也同样负伤不轻,本来应龙可以轻易结果他们的性命,但剩下的那名女战祭却拼命妨碍着他,同时用神术将两名重伤的同伴送走。 女战祭得到母神诺雅的庇护,应龙花了数倍的时间和力气才将其制服,对方的剑甚至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道深深斩痕――对拥有龙鳞之钢铁防御的应龙来说,这是极其罕见的事情,因此他的记忆相当深刻。 结果,这队冒险者不但杀掉了大批守护魔物,就连应龙的寝宫都遭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可以说给龙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损失。 为此事而震怒的应龙,把那名被俘的女战祭关进地下牢,连续数月对她施以最粗暴的侵犯。持续数月的暴行,若是普通的人类女子,大概早就不堪折磨了,然而或许是经过严格锻炼的缘故,那名女战祭无论精神或**的强韧程度都远远胜过普通的人类女子,每每在失去意识的最后都还持续着反抗,这让应龙相当感兴趣,因此就让她活了下来。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以来,那名女战祭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温驯了下来,不再反抗应龙的施暴,更多的时候是默默忍耐着,应龙对此不知所以,但落在帕蒂的眼中,却是颇为耐人寻味的迹象。 “我稍稍调查了一下,那名女战祭在冒险者中似乎也相当有名,被称为‘剑伶’的安希亚,她的剑技出神入化,本身战力超群的同时,还是侍奉母神诺雅的战祭,她的神术能够让魔物们发挥出两倍以上的力量,如果得到她的帮助,主人巢穴就能变得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帕蒂以罕见的热情劝说着主人。 “是这样吗”应龙沉吟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好,带她来见我。” 片刻以后“剑伶”安希亚,在两只黑暗牛头的护送下来到应龙的寝宫。 就如同其它俘虏一般,她的身上只披着一块极薄的轻纱。轻纱从肩头拉到大腿,腰间则以一条红丝固定,侧面的曲线由此完全裸露出来,从圆润的肩膀到高挺的胸部,纤细的红丝束着白皙的腰肢,到臀部截断,一双修长的美腿则完全裸露。 即使经过半年的囚禁,那千锤百炼的身体上也没有一丝赘肉,细腻的肌肤随着玲珑的曲线起伏,上面残留着绳索束缚的红痕,在强烈的对比下,看起来分外魅惑――应龙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具同时具有美和力量的女体,目光就像陶醉于自身收藏品的艺术家。 “剑伶?”好半天,应龙嘴角牵出一抹高扬的弧线,如此确认着。 “是。”并不是需要特别否认的事情,安希亚点点头,沉默地看着他。 “剑伶,剑的舞者吗你的舞姿,我确实亲眼目睹过了。”应龙轻笑出来,下意识地看向右手,半年前被她斩伤的地方,此刻还残留着一道红痕。“如何?事隔半年再次来到我的寝宫,有什么感想吗?” “并没有特别的感想。”安希亚淡淡地回答着。或许看在别人眼中,会以为她是屈服在了应龙的龙威下,但应龙却很清楚,眼前这女人从来都没有向他屈服过,而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安静,应该是有某种他还不知道的理由。 应龙挥手让两只黑暗牛头退下,同时弹出一缕指风切断了捆着安希亚的绳索。对于他的行动,安希亚报以不明所以的诧异目光。 “身为侍奉母神的战祭,你应该不会窥视我巢穴的财宝,而在我也没有和圣地伊甸为敌的记忆我想问,你当时要为何侵犯我的巢穴?” 应龙向安希亚如此问着,傲慢的语气显示出完全是出于兴趣的动机。而面对迟来了半年的问题,安希亚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就像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简短地说了一句。 “是梅扎斯家向伊甸的请托,请求母神惩戒恶龙。” “梅扎斯家?”应龙试着在脑海中搜索着这陌生的名字,却毫无印象。 “主人,那是拉维利斯王国的贵族家名,他们的领地就在靠近主人巢穴的北部平原。”帕蒂及时提醒着。 “啊,就是那地方吗”应龙轻笑起来。梅扎斯家的领地是被他视为游乐场的区域,偶尔心血来潮就会跑到那边去肆虐一番,因此在那些下位种族的眼中,时常袭击其家园的恶龙应该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吧?那会向圣地伊甸请求帮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只不过对应龙来说,这种程度的憎恶根本就不是需要在意的东西。 “算了,那里怎么样都无所谓”应龙就这样轻易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向安希亚直接说出了本意。“剑伶哟,从今以后就为我舞剑吧!只要你发誓为我竭尽忠诚,我就饶恕你入侵龙巢的罪,把你的生命和自由都还给你。” “什么”安希亚愕然看着应龙,显然这提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是,要我留在龙巢的意思吗?” “没错,留在龙巢里,为我竭尽忠诚。”应龙看向旁边的帕蒂。“帕蒂是我的管家,你只需要遵照她的命令,为我击退来犯者就行。视你的功绩,我会给予你相应的地位和报酬。你应该知道,那绝对不比任何人类国家能给予你的来得逊色。” 应龙看着安希亚,他并不担心她会拒绝。人类是求生**极其强烈的种族,而比起在地下牢中悲惨死去的结果,他提出的条件绝对要好上许多。 只是安希亚却出乎意外地沉默了许久。 “能够答应我一件事吗?”安希亚抬头看着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愿意为你守护巢穴,但只是四个月的时间,在那以后请放我自由。” “四个月?为何?”应龙偏头看着她。虽然四个月后他应该已迎娶了新娘,再不会需要安希亚的力量,但却忍不住对女战祭要求的时间好奇起来。 被这样询问的安希亚,困窘似的偏头望向一旁,以低弱的声音解释着。“我是母神诺雅的战祭,在诺雅的教导中,养育子女是极其重要的义务我不认为这里是能让孩子们健康成长的场所,所以那时候请让我回到圣地伊甸至少在最初沐浴阳光的一刻,我希望他们能受到诺雅的祝福。”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就答应你吧” 应龙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向来讨厌人类这种兜圈子的说话方式,因此直接把安希亚话语中隐含着的重大事实给忽视了过去。 “只要你为我守住巢穴,四个月后就放你自由。” 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泛着蔚蓝色的天空在眼前延伸向无限远处,还原为龙身的应龙就在空中自由飞翔着。 相比起龙岛上的其它雄龙来,他的身躯显得更加修长,青白的鳞片覆盖着全身,脊背上则长着柔顺的银色长毛,一对雄壮有力的翅膀向两旁展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大十字架,洗练的线条勾勒出极尽雄壮的潇洒。还在刚泽尔的时候,当他以这样的姿势翱翔天际的时候,总会引来众多雌龙的侧目,她们喜爱着他那分叉优美的龙角,更喜欢他不同于其它雄龙的骄傲。 只是,他却始终只注视着那唯一的身影。 从遥远海面吹来的季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应龙仿佛从风中嗅到了爱人的气息,那黄金的晚霞犹如爱人身上美丽的鳞片,映红了他的眼睛。应龙心中浮现出那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的美态,一想到很快就能把那思念的人儿搂入怀中,顿时激动得难以自抑。 他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高亢的吼声,藉以宣泄心中疯狂膨胀的喜悦。 然而,这声音落在下面的人类城邦里,顿时掀起一阵翻天覆地的恐慌。 这座人类城邦的名字叫“达贡”因为位置在应龙领地边缘的缘故,过去曾遭受过数十次毫无道理的龙息洗礼。后来达贡的居民学到了教训,每年都向领地的主人奉上丰厚的贡品,应龙这才勉强认同了他们在此居住的事实,只有在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去肆虐一下。 听到下面传来纷乱的声音,应龙心中扬起另一股兴致。 虽然欺负这些渺小的虫子并不能带给他快乐,但是观察他们面对危机时作出的种种反应,对他来说却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考虑到将暂时离开巢穴的情况,应龙决定下去再好好警告他们一次,以防这些卑微却贪婪的下位种打他巢穴的主意。 应龙拍动着双翅提升了高度,跟著作出一个急速俯冲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到了达贡城邦上空。 然后,毫不犹豫地大肆破坏。 普通的龙只能喷吐带有本身属性的龙息――例如红龙只能喷吐火焰的龙息,而白龙只能喷吐冰封的龙息,然而应龙却是其中的例外。他的龙息完全不受属性的限制,甚至还能把两种不同的属性复合到龙息中――红龙的高温烈焰,混合着黑龙独有的黑暗侵蚀,由应龙口中喷出,远远看去犹如一条暗红的光束扫过地面,街道上一把从天而降的巨刃切成了两半,在十米宽的焦黑断口中,街道和房屋,还有其中的居民,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被一道龙息扫过,整个城邦都陷入了疯狂的恐惧中,看着那头顶来回盘旋的死亡巨影,居民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而这情景落在应龙的眼中,却是相当有趣的模样――就好像闲得无聊的人类有时候会去捣毁蚂蚁窝,或者朝把蚂蚁丢到水里,看它们在水中垂死挣扎而开心不已,虽然是相当恶劣的爱好,但弱者永远无法反抗强者的意志却是自然的律法。 毕竟是贵重的收入来源,应龙并不打算破坏这座城市,准备再来一发龙息后就赶向龙岛。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的双翼却突然颤抖起来,身体也跟着失衡。应龙挥动翅膀在空中拉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借着风的承载勉强找回了平衡,却发觉到周围环境正发生着某种奇异的变化。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波动在虚空中扩散,波动经过的地方气温顷刻间下降了数十度,原本还晴朗无云的天空,一眨眼间就飘起了小雪。雪风在应龙的周围形成旋风,极速降低的气温甚至使应龙的双翼出现白霜。 “谁!谁在那边捣鬼?”应龙猛地转向气候变化的中心,发出愤怒的咆哮。 能在短时间内引起如此规模的环境变化,据应龙所知,帕拉米亚大陆上只有一种存在能做到这种事情,而心中浮现出的某种可能,让他感到些许紧张。 “孽龙,汝可知罪否?” 就像要印证他的不祥预感一般,伴随着一冰冷的女声,一阵雪风突然在他眼前飘过,雪风中浮现出一头雪狼的模样。 “玛蒂亚!” 应龙瞬间眯起了眼睛,来者是冰雪女神玛蒂亚,而雪狼正是她在凡世的象征。 “北国的冰雪女神,来到我的领地有何贵干?”应龙以充满敌意的口吻质问着。 龙族和神族皆是站在万物巅峰的强者,应龙听说自从两千年前的古神战争以来,双方都习惯尊重彼此的立场,甚少有发生冲突的记录,然而现在看来,玛蒂亚却明显是怀着敌意而来。 “汝玷污母神之权杖,此罪其一。” 雪狼以冰冷的语气宣告了应龙的罪行,随后远方骤然吹来一阵青色的风,风在应龙面前化为苍鹰的模样,跟着宣布了应龙的第二项罪行。 “汝破坏吾之神殿,此罪其二。” 然后,随着悦耳的鸟鸣声响起,一只云雀忽地落在苍鹰的身上,继续宣布着。 “汝杀害吾之使徒,此罪其三。” 跟着,雪风中突然窜出一簇火苗,火苗中腾起一粗壮的炎蛇,炎蛇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汝掠夺吾之神器,此罪其四。” 最后,虚空中突然涌出海浪,一窈窕的人鱼浮出水面,以手中的三叉戟指着他。 “汝欺凌吾之眷族,此罪其五。” 雪狼是冰雪女神玛蒂亚的化身,苍鹰是暴风之神阿尔贝斯的化身,云雀是森林女神西尔维阿的化身,炎蛇是火焰之神帕特丽夏的化身,而人鱼则是海洋女神奥蒂尔涅特的化身。他们是帕拉米亚大陆的信仰核心,支配五大人类国家,被誉为“五柱神”的上位神明,而此刻竟然同时现身一地――在帕拉米亚大陆过去一千年的历史中,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应龙的心沉了下去。 “阿尔贝斯,西尔维阿,帕特丽夏,还有奥蒂尔涅特帕拉米亚的五柱神,你们全都来了啊”应龙一一扫过五位神明,脸上浮现出狰狞神情。在帕拉米亚的神话记载中,五柱神最后一次齐聚是和五千多年前的那场“古龙战争”被称为“背德皇帝”的魔龙挑战神明的权威,最后被五柱神联手击杀,应龙从龙族长老们那里听说过有关“背德皇帝”的事情,但却从未想过在某一天自己竟然会被置于相同的立场。 五位神明的神威压在身上,让应龙几乎动弹不得。应龙感到神力的浩瀚,然而心中沸腾的怒火却压倒了恐惧――姑且不论那些他记不清楚的罪名,但即使是真的,好不好就在他即将向意中人求爱的前一刻神罚降临――再没有比这更恶劣的时机!简直就像就像耗尽心血建设的巢穴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他人掠夺一空,或者更凌驾这以上的强烈怒火充斥着应龙的胸腔,灼热的炎气随着呼吸从鼻孔中喷出,形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去你的!想要我的命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龙发出愤怒的咆哮,龙威骤然爆发。澎湃的龙威抵消了神明加诸其身的神威,使他重新取回了身体的自由。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龙族和神族间的直接战斗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除非进行到其中一方的彻底毁灭为止,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吧!” 应龙咆哮着,以恐怖的目光扫过五位神明。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就在就在我要向你求爱的时候,莱阿涅) 就算应龙从来不曾轻视自身的力量,但以支配帕拉米亚大陆的五位神明作对手还能活下来的事情,他也难以去奢望。应龙的心飘向了万里以外的龙岛,然而在他疏忽分神的时刻,五位神明却朝他举起了手,一瞬间凝聚的神威再度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汝所犯之罪并非龙族之罪,而汝之罪,亦未到须以性命偿还的地步” 五位神明的神力,在虚空中凝成五道颜色迥异的光链。下一瞬间,光链贯穿了应龙的身体,钻进他的血肉,就像毒蛇般紧紧缠绕着他的骨头,并且持续施加着足以绞碎金属的巨力。 “这是吾等的一致决定,给予汝所犯之罪以相应之惩戒。” 五柱神的神力在应龙体内点燃了不熄的劫火,应龙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吼声。在劫火的灼烧下,他感到体内的龙力仿佛烈日下的水渍般迅速枯竭,仅仅一分钟不到,便被强制解除了龙身,不得不化为人类的模样。 “该死的你们想想干什么!”即使对死亡无所畏惧的应龙,此刻也不禁慌张起来。 “此乃判罪铭身,吾等将封印汝之龙力,即刻起,汝将以凡人之身体悟汝之所行的善恶。” 五位神明的声音在应龙耳中合而为一,五道光链逐一融入应龙的体内,将其龙力完全封锁起来“判罪铭身”至此完成。 “五柱神,你们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神明的枷锁合拢的一刻,应龙发出一声咆哮。 这是他竭尽全力吼出的,最后的咆哮。 蕴含着龙威的咆哮声响彻天宇,震颤大地。 咆哮声中,应龙的身影逐渐湮没在封印的光辉中,浮在空中的五位神明则相视一眼,悄然隐去身影 第一章强袭魔剑 应龙被五柱神封印时是神圣历六百八十五年,而此刻日历已经翻到七百零三年。 在恶龙消失的十八年间,帕拉米亚大陆的五个人类国家依旧重复着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历史,若说这其中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北方的奥斯坦帝国出兵侵略东部邻国的拉维利斯王国这件事。 自然资源贫瘠的奥斯坦帝国,长期窥视着拉维利斯王国中部平原的丰饶资源,双方的矛盾早已经延续了几百年,至于最近的一次大规模战争是在八十年前,两国以拉维利斯边境线展开攻防。虽然奥斯坦帝国拥有大陆诸国首屈一指的强大武力,但拉维利斯王国却在边境上建立了坚固的要塞,并以此为据点展开了防线,借着地势和补给线的优势,也堪堪抵抗住了帝**的猛攻,战争也随即转入相持阶段,然而以拉锯战的形式缓缓前进了八十年。 在这期间,宛如演习般的攻防战几乎一成不变地上演了数十年,令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皆为之麻木,近百万人的鲜血染红了边境的大地,但谁也找不到止血的方法,双方皆认为这样的战争至少会再持续数十年以上 但此刻,拉维利斯王国的翡翠王都,却已在奥斯坦帝国的铁蹄下呻吟! 一周前,奥斯坦帝国威名远播的“战姬”珂利娅,统率着麾下的北方军团,穿越被拉维利斯王国视为天堑的“白龙山脉”直袭其翡翠王都。由奇袭展开的攻城战持续了三天三夜,翡翠王都已有半数化为废墟,而剩下的一半也正被绝望和死亡所浸透。 后世以此传颂着“战姬”的威名,然而几乎没有人知道,把这奇迹般的战果送到珂利娅手中的,却是一名名为“应龙”的冒险者。 “哼哼,真是狼狈啊,希尔维阿,这就是你眷顾的翡翠王都的模样” 应龙站在半边垮塌的城墙上,冷冷地看着下方狼烟四起的战况,嘴角拉出冰冷的讥笑。 十八年前,他被五柱神刻下“判罪铭身”封印了龙的力量。失去力量的龙无法守护巢穴,他用了一百年时间建好的龙巢,以及龙巢里聚集的财富,和守护龙巢的忠诚卫队,都一一失去。他忍耐着无比的屈辱在人世流浪,用了十八年的时间寻找能够破坏神明封印的力量。而现在终于能够如愿以偿。 那股力量就藏在翡翠王都的圣王宫中,被拉维利斯人重重守护着,而至于奥斯坦人入侵,不过是他来打开圣王宫的钥匙。 “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下,今天我会取回力量。” 应龙宣言着,把视线转向圣王宫的位置,那里是目前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不过,以凡人的力量和神明的使徒对抗,即使对奥斯坦人来说也许困难了一点吧” 翡翠王都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奥斯坦帝国的北方军团给予守备翡翠王都的王**以重创,已损失了近八成的兵力,虽然目前勉强把残余约一成兵力则集中到圣王宫,利用地利作着最后的挣扎,但这却给了北方军团以更充足的时间用来镇压被分割在街道的零碎抵抗。与此同时,北方军团对圣王宫的包围网也已经完成,就算王**如何挣扎,也绝对无法逃脱笼中兽的命运。 一切如同应龙计划的那样,奥斯坦人的胜利已确凿无疑,然而要想获得完全的胜利,他们还有必须克服的东西。 圣王宫是一座建在天然湖泊中的白色宫殿,宽敞的湖面上只有一座造型优雅的拱桥和外城区域相连,远远看去就像浮在镜面上一般,因而又被誉为“镜之宫殿”是拉维利斯王国引以为傲的标志之一。 只是放到战争层面上,这座赏心悦目的宫殿同时也是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 狭窄的拱桥使得帝**无法发挥兵力上的优势,而周围湖面的宽度也超过了重型投石车的射程,因此北方军团别无选择,只得依靠最原始的云梯战术来强攻圣王宫的正门——当然,倘若只是这种程度的不利,在战术层面上总能找到克服的办法,只是他们此刻面对的却是凌驾人类智慧以上的强敌——那位站在圣王宫的城门前,身着白银全身铠的高大骑士,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堑,拦住了千万帝**的脚步。 银骑士手中的大剑犹如风一般锐利,又仿佛火似的灼热,即使是重步兵的三重塔盾也无法抵御那闪光似的斩击。银骑士身上的铠甲犹如城墙般厚重,就算是最沉重的精钢箭头也无法伤到那铠甲一丝一毫。银骑士仿佛完全不知疲倦似的挥舞着大剑,在帝**中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那白银铠甲散发着煌煌神光,凡是沐浴到这光辉的王国士兵,身上的创伤都会立即愈合,转而充满勇气地投入战斗。 因为这名银骑士的存在,使得圣王宫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铜墙铁壁”北方军团的猛将达尔顿,指挥着麾下的部队由凌晨开始前后组织了三次冲锋,却都被银骑士率领着王**的残兵给击退,甚至自己也被银骑士斩伤了右臂。尽管在连续三次的败退中依旧能保持部队基本秩序,达尔顿作为将领的手腕值得称道,然而士兵们的士气和体力却都消耗得七七八八,无法再次面对银骑士的锐锋。 银骑士的前面铺垫着无数帝**的尸骸,汇流的鲜血甚至把宽敞的湖面染成了红色,即使是以勇悍闻名的北方军团,此刻也被对银骑士的恐怖所压倒。目睹银骑士手中那柄浸透血光的大剑时,就连猛将达尔顿的心中也没来由地飘出一股凉意。 王**的残兵靠着银骑士发挥出十倍以上的战斗力,而反过来说,只要击倒了银骑士,也就等同瓦解了他们的斗志,北方军团也就拿下了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 然而,近在咫尺的胜利果实却被钢铁的荆棘保护着,前后三次的溃败让达尔顿知道那荆棘的锐利,为了避免伤口再大量出血,他决定改变战术。 原本配置在后方的弓箭队被移到了前阵的位置,而疲倦的前阵则由两则退向了后方,这异常的调动落到后方窥视者的眼中,让其嗤之以鼻。 “想打消耗战吗,虽然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这种细腻的战术可不适合以铁血闻名的北方军团呢” 应龙判断出达尔顿的意图,却报以轻蔑的嘲笑。或许帝**不在乎消耗这点时间,但他却没有慢慢等待的余裕,在“那东西”来到以前,必须让北方军团攻陷圣王都才行,否则无法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 “没办法,就在这里帮他们一把好了” 应龙耸耸肩跃下城墙,随手捡起地上某位战死者的长剑,低沉的声音由高扬的嘴角漏出,是满溢暴虐和邪恶的冷笑。 “撕裂者哟,准备吞噬血肉吧!” 北方军团对圣王宫发动了第四次冲锋,被移到前阵的弓箭队朝着银骑士射出满天箭雨,同时由后方调遣来的部队也在弓箭的掩护下向着圣王宫发动冲锋。达尔顿的打算是以弓箭抑制银骑士的锐锋,然后让冲锋部队绕过银骑士侵攻城门——银骑士以外的王**残兵根本就不堪一击,哪怕只有一小队帝**突破城门,就足以终结这场毫无意义的拉锯战。 达尔顿的考量可以说相当合理,但这项战术在展开的最初就遭到强力否决。 银骑士宛如钢铁巨像般站在城门前,暴风骤雨的箭矢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在城门前等待帝**的依旧是那仿佛没有丝毫迟滞的锐利罡风。银骑士在帝**中掀起血雨腥风的同时,城墙上的王**也随即展开反击,居高临下地将箭矢回敬给冲上来的敌军,北方军团的先锋小队几乎在顷刻间就遭到灭顶的命运。 由城门射下的满天箭雨,再加上那宛如战神般傲然立在城门前的银骑士,北方军团的第四次冲锋似乎又将以失败而告终。 然而这一次,一名出乎意外的援军加入了帝**的冲锋里面。 虽然一开始混在队伍中的他并不是特别显眼的存在,但在一轮齐射攻击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面对王**居高临下的齐射,帝**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蹲在原地防守,但轻便的简易木盾无法完全抵挡由上而下的重矢,被集中攻击的先锋队更是死伤惨重。 箭雨过后,通往圣王宫的道路上铺垫着无数的尸骸和箭矢,然而却还有一人昂然站立。 那人跨过地上的尸骸缓步向城门靠近,漫天的箭雨似乎没有带给他任何的伤害,两军的视线几乎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名佣兵打扮的青年,他有着一头帕拉米亚大陆相当罕见的黑发,以及同样罕见的黑色眼瞳,两者构成一张堪称英俊的容貌,然而整体的气质却偏向狂野。 或许是为方便活动的理由,青年只穿着一身和黑发同色的轻便布衣,布衣外面没有罩上任何铠甲,手上也没有盾牌,甚至身上也没有任何防护性的装备。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这样的打扮大概只能用“找死”来描述,然而谁也没有怀疑青年作为顶级战士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右手上。 那是一把呈现出不祥之暗红色的巨剑,其存在的瞩目程度甚至还超过持剑者的黑发青年。巨剑剑身宽约两尺,长约六尺,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剑柄则呈现出向四方放射的狂猛姿态,犹如猛兽的利爪,镶在剑柄中央的是一颗眼球似的黄色宝玉,就像拥有生命般向着四周张望,而所有看到这幕诡秘光景的人,全身都忍不住浮起鸡皮疙瘩。 哪怕是最保守的估计,这把充满魔性的巨剑的重量至少也超过了八十公斤,但青年却似乎毫不费力举起来。想象那恐怖的力量,王**感到不寒而栗,几乎是下意识的,来自城楼的箭矢纷纷朝着青年集中。 然而,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应龙只是简单挥舞几下魔剑,甚至连前进的速度都未减分毫,所有射向他的箭矢都被悉数挡开。 在王**窒息的注视下,毫发无伤的应龙来到了城门前,而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在过去半日中无数次击退帝**进攻的银骑士。 似乎注意到来者的与众不同,银骑士也举剑摆出戒备的架势。闪着银辉的大剑斜向下构成坚固的防守架势,只是对上应龙以恐怖力量挥动的沉重魔剑,却在一瞬间被连人带剑一并砸飞了出去。 银骑士宛如炮弹般撞入后面的城墙中,霎时间激起尘埃飞扬。 圣王宫的守护神,如战神般屹立不倒的骑士王,就这样轻易地被砸飞了出去目睹这情景的王**,呼吸不禁为之紊乱,而和他们相反,帝**在几秒钟的沉寂后,随即爆发出狂喜似的欢呼声。 在背后惊天动地的呼声中,应龙却皱起眉头,改由双手握住魔剑,剑身向斜下方伸展,对着尘埃飞扬的前方摆出防守的架势。 “那是愚者架势?他使用的是阿克雷斯骑士剑!” 在城墙上目睹应龙的架势,拉维利斯骑士中掀起低语的声浪。 “阿克雷斯骑士剑”是被誉为拉维利斯王国“国技”的剑术,以拉维利斯初代国王骑士王阿克雷斯为名,乃极尽王道的正统骑士剑技。至于“愚者架势”则是阿克雷斯骑士剑中的基础架势之一,也是最坚固的防御招式,据说骑士王甚至能用它隔断龙的火焰——若是以此为标准的话,应龙先前挡开箭雨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只是在常识中,修行阿克雷斯骑士剑的无一例外是拉维利斯的骑士,还没从听说过有奥斯坦人会修习骑士剑技。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应龙摆出如同教科书般标准的架势,再看看那柄隐约有着骑士剑轮廓的魔剑,城墙上的骑士们心里涌出如此疑问。但没等他们得出答案,城墙下方尘埃飞舞处突然闪出耀眼的银辉,一束银光炸出,卷起的剑风驱散了浮尘,如同强弩一般射向应龙的心脏。 (突刺?好快!) 应龙以双手挥动魔剑格挡,银骑士的大剑擦着魔剑的剑身滑开,拉出一连串的火花。 电光火石间应龙和银骑士擦身而过,在互换位置的下一秒钟,两人间随即爆出激烈无比的攻防! 银骑士压低身子,大剑向后斜拉出满弦的轨迹,这是骑士剑中的“强弩架势”强弩架势原本是以速度见长的招式,然而银骑士一记接着一记刺出的突刺,每一击都如同闪电般迅猛,并且伴随着洞穿岩石的力道。 应龙则维持着最初的愚者架势,以双手挥动魔剑,在面前建起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墙壁,持续格挡着银骑士的密集突刺——如果把银骑士的攻击形容为水银泻地,那应龙的防御则称得上滴水不漏了,那两道交错光影中爆出密集的火花,目睹这情景的拉维利斯骑士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强弩架势对愚者架势,眼前上演着的是阿克雷斯骑士剑中堪称的经典对决,而考虑到进攻的一方是骑士剑的始祖,传说中的骑士王阿克雷斯的情况,那防御的一方,以愚者架势把骑士王的密集突刺防御得滴水不漏的应龙,就显得越发恐怖了——城墙上的骑士们绞尽脑汁在记忆中搜索,但却怎么也想不出曾听说过这样一位实力直追骑士王的人物存在。 铛!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持续了十分钟以上的激烈攻防暂时告一段落,两人保持着原本的架势静立原地。 应龙的呼吸稍稍急促,起伏的胸膛上浮出密集的汗水,而银骑士的全身笼罩在那身全身铠甲中,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表面上看来应龙似乎稍显劣势,但他随即改变了架势。 应龙把魔剑高举过头,剑尖斜向后拉出,压低身子摆出准备冲刺的模样,而看到这情景,城墙上传来近乎呻吟般的呼声。 “激激怒架势!” “激怒架势”是骑士剑中具有压倒性攻击力的招式,看样子应龙是打算一举转入反攻了。在激怒架势的配合下,应龙的全身散发出宛如鬼神般的暴戾斗气,而和应龙毫无保留的战意相较,银骑士的对应却稍显迟钝,似乎在贯彻攻击和转为防御间拿不定主意。 “虽然很荣幸能和骑士王过招,但是我没太多的时间,所以啊”应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在魔剑下压的同时踏出一步,并在第二步转入冲刺的状态,几乎一眨眼间就逼近到了银骑士的眼前,同时一记强力的横斩夹着风雷之音挥出。 “死人就给本大爷乖乖退场吧!” 手的长度再加上魔剑本身的剑长,使得这一记横斩的攻击范围达到了相当恐怖的地步,即使银骑士也不敢直撄其锋,向后跳退打算避开魔剑的斩击,但这却正是应龙需要的反应。 一抹冰冷的弧线浮上暴君的嘴角,随即化为暴虐的言语。 “咆哮吧,撕裂者!” 魔剑剑柄处的黄色宝玉一瞬间闪出绚烂的光华,原本还残留金属质地的剑身突然转为魔兽的钢鳞,深邃的暗红剑身暴涨成血腥的凶牙,仿佛一头突然苏醒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毫无准备的银骑士拦腰咬住! “撕碎它!” 应龙猛地一振魔剑,前方魔剑锋刃所化的凶牙即刻交错咬合,来不及反应的银骑士当场被拦腰咬断! 毕竟是没有实体的英灵,被咬断的银骑士并没有鲜血飞溅之类的血腥情景,而是整个儿化成一堆发光的磷粉,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那把闪着银光的“骑士王剑”插在原地,仿佛哀悼逝去王者的墓碑。 形同精神支柱的骑士王如此简单的被击败,太过惊骇的展开剥夺了王**的思考能力,甚至就连帝**一方也受到了相当的冲击。 在随后几分钟的时间里,以圣王宫城门为中心的战场,呈现出极其诡异的静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黑衣青年的身上,而被众人注视的应龙,却把目光放到手中的魔剑身上。 和斩断银骑士时的无限凶暴姿态不同,此刻应龙手中的魔剑,一半以上的剑身萎靡软倒在地面,剑柄处的宝玉也由原本的黄色转为灰败的颜色,感觉就像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它竟是那柄斩杀骑士王的魔剑。 “啧,解放一次就撑不住了吗,凡铁终究也只有这种程度啊”应龙不甚满意地瘪瘪嘴,随手将魔剑抛掉。 垂死的魔剑落到地面,又弹起来,再次摔落时,如同玻璃般寸寸破碎,每一寸碎片都泛着象征死亡的灰败色泽。只是应龙的注意力已经不再这些碎片上了,他向前几步,把银骑士消逝时留下的那柄白银大剑捡起来,掂一掂份量,随手挥了挥,满意的点点头。 “骑士王剑啊,没想到这种古旧的东西居然保留了下来” 应龙就像理所当然般把骑士王剑据为己有,跟着转向身后呆愣的帝**,不快似的皱起眉头。 “喂!蠢货们,还愣着干什么?” 傲慢而暴戾的声音,一瞬间把帝**的注意力扯了回来,应龙举起象征胜利的骑士王剑,指向圣王宫的正门。 “去啊!你们就是为此而来的吧?” 银骑士既死,圣王宫就像失去牧羊犬的羔羊,**裸地暴露在来自北国的狼群前。被应龙的呵斥唤醒了野性的帝**,就像要一吐先前郁气似的,朝着最后的障碍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而城墙上的王**却已然丧失了斗志。 战斗的结果似乎根本不需要猜想,就连达尔顿都忘情指挥军队冲锋陷阵,因此谁也没注意到,手持骑士王剑的应龙在硝烟中悄然隐去身影<雄龙神骸之卷第一章强袭魔剑'> 第二章处女要求 在翡翠王都的外城墙上,一双漠然的紫瞳扫过身后无数尸骸铺垫的通道,停留在远方的圣王宫上。 王都街道的零星抵抗已经被悉数清剿,孤立无援的圣王宫的沦陷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确认无疑了。然而在取得完全的胜利前,北方军团还有必需克服的障碍——传说中,拉维利斯王国的初代国王在死后被女神希尔维阿赋予神格位,作为森林女神的使徒守护着圣王宫里的某种东西,至于那位守护圣王宫的银骑士,想必便是骑士王阿雷克斯的英灵。 相信他绝不会坐视奥斯军侵入圣王宫,而一旦神之使徒介入凡人的战争,战争的结果就变得无法以常理预测。 拉维利斯王国的守护神是森林女神希尔维阿,奥斯坦帝国的守护神则是冰雪女神玛蒂亚。身为冰雪女神的使徒,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神之使徒的厉害,那绝对不是在战术层面上能够克服的障碍。本来应该由她亲自出手解决骑士王,但作为北方军团的统帅她必须负起指挥全军的责任,至少在彻底消灭圣王宫外的王**残兵前,她无法随心所欲的行动。 “殿下!珂利娅殿下!”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漆黑骑士铠的俊朗青年正朝这边走来。他叫阿诺德,是北方军团最年轻的将军,也是珂利娅所信赖的副将,此刻他的神情显得相当兴奋。 “刚刚接到战报,达尔顿将军的部队终于攻破圣王宫的大门,目前正在嗯?殿下,那些家伙是?”注意到珂利娅身后的尸骸,青年将军的神情转为疑惑。 “没什么,一小队溃兵而已。只让部下在前线奋战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我也稍稍活动了一下。”珂利娅淡淡的解释着,目光移到阿诺德脸上,语气转为严肃。“比起这种事来,阿诺德,你说达尔顿的部队已攻入了圣王宫?” “是的。最初遇到银骑士的阻碍,先后被打退了三次冲锋,但在第四次冲锋时总算突破了城门,目前前锋部队已转入了对残敌的扫荡战。属下亦已抽调出两支部队,只要殿下下令,随时都可以过去接管圣王宫的防御。”阿诺德把战况作了简单报告。 “银骑士呢?” “这个,达尔顿的报告上说银骑士被不明身份的人击杀,还提醒殿下特别注意” “击杀?”那对苍炎色的娥眉突然皱起,比起“不明身份”来,珂利娅更在意这个词。 不是击败,不是击倒,而是击杀。 达尔顿是帝**中数一数二的猛将,这样的他连跟银骑士周旋都做不到,却有人能“击杀”银骑士?身为冰雪女神的使徒,珂利娅很清楚凡人和神之使徒的差距,那绝对不是靠着勇气或努力就能弥补上的距离,在这样的前提下,那个击杀银骑士的人的身份就变得极其可疑来。 “阿诺德,还记得那封信吗?”珂利娅若有所思的问起。 珂利娅说的“那封信”正是驱使北方军团采取此次奇袭作战的起源,而事情还要从两周前说起。 那时候,珂利娅以及麾下的北方军团刚刚由帝国北疆调遣到南部边境,以接替新败的南方军团,重新规划对拉维利斯王国的进攻。 在过去的八十年里,奥斯坦帝国曾经数度对拉维利斯王国发动攻势,最多一次甚至足足投入了三个军团。然而王**依靠着边境的坚固要塞,占着天时地利抵抗着帝**的攻势,而战争相持到最后的结果,总是补给先陷入窘地的帝**不得不匆匆撤回,在累计付出数十万将士的鲜血后,也只是使得那座染血的边境要塞多了一个“红铁要塞”的别名而已。 珂利娅在帝国北疆的战场是威名远播的“战姬”但面对着在天时地利上占据着压倒性优势的王**,以及那座难攻不落的红铁要塞,就算是她也找不到有效的战术打破僵局。而就在这时候,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送到北方军团的司令部,信里面告知了“白龙山脉的主人暂时离巢”的贵重情报,并积极煽动北方军团从白龙山脉绕道,奇袭拉维利斯王国的翡翠王都。 对这封来源不明的信,珂利娅理所当然予以怀疑,然而信中的提议也确实让她怦然心动。 “白龙山脉”位于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的北部边界,是一头上古白龙的巢穴所在。整座山脉都被这头白龙划为了自己的领地,任何武装势力在附近活动都会遭到龙息毫不留情的攻击,附近居民敬畏的称这头白龙为“霜雪银帝”同时该山脉也被命名为“白龙山脉”数百年来,那里都被两国视为军事禁地,就像帝**从没考虑过朝白龙山脉派遣军队,王**也没想到在这方向上布置任何防御兵力。 若是真的能穿越白龙山脉奇袭翡翠王都,绝对会一举打破目前战场的僵局,甚至有机会将翡翠王都以西的丰饶平原纳入帝国版图!珂利娅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她一边派出侦察兵深入白龙山脉,确认那头上古白龙是否真的离开巢穴,一边命令参谋们迅速拟定作战计划。 待到全部疑问消除后,珂利娅便率领北方军团悍然实施了这次空前绝后的奇袭作战。 穿越白龙山脉,摧毁边境哨岗,扫荡沿途村庄,封锁王都商路,假扮商队奇袭城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作战计划进行着,流畅得如同约定好的演习,或者顺利过头了也说不定,这让珂利娅生出仿佛被放在预先安排好的舞台上演戏似的错觉,而更重要的是到现在也还没猜透寄信者的意图,不安和不快在战姬的心中蔓延成不详的黑云。 “这种不清不楚的状况到底是谁躲在暗中捣鬼”珂利娅微皱着眉头。 “就结果来说,我军确实攻陷了翡翠王都,到目前为止战场上也没出现无任何法掌握的情况。”阿诺德如此说着。身为北方军团的高级将领,他当然知道那封密信的存在,而说出这番话的目的也不是想否定珂利娅的感觉,更像是替她整理思路。“至于那封信属下也调查过,但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否认为是对拉维利斯王国心怀怨恨的人采取的报复行动?” “如果事情是这样单纯的话”阿诺德的推测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事实,但珂利娅却并没有因此而放心,沉吟几秒钟后作出决定。“好吧,既然对残兵的扫荡战已告一段落,军团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你,阿诺德。我,要到圣王宫去看看。” “殿下一个人?太危险了!请至少带上近卫队” “你以为我是谁?阿诺德。” 冰蓝的视线一瞬间截断了阿诺德的话,以狼烟四起的血腥战场为背景,一头华丽的紫发随风扬起,薄紫色的嘴唇抿成高傲的弧线。 “我是战姬,战姬珂利娅!没有人,能在战场上打倒我!” 钢铁的自信透过傲然的言语,化成实质似的烈气冲击着青年骑士的神经,阿诺德感到微弱电流在皮肤下游走。这一刻的珂利娅,犹如司掌战争的冰雪女神降临,北方军团的诸将便是被这样的风仪所吸引,纷纷投奔到“战场上的女武神”——“战姬”的麾下,为她竭尽忠诚。 “明白了,属下会立刻整编军队,尽快接管圣王宫。”阿诺德把手举到胸前,满怀敬意的行了一礼。 “啊,交给你了。”珂利娅点点头,目光随即移到远方的圣王宫,只听低低的笑声从雪白的喉咙中漏出,竟有几分属于捕食者的愉快味道。 “那,在暗中捣鬼的家伙,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 拉维利斯第二十三代国王的卢修斯现年四十三岁,以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大概算得上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好人,然而站在君王的位置却显得懦弱而缺乏魄力,也因此导致拉维利斯王国长期积弱不振,即使拥有大陆诸国中最富饶的自然资源,也只能被北方邻国的奥斯坦帝国逼得消极防御。 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北方军团袭击翡翠王都的那一天,恰好是卢修斯即位十周年的庆典日。结果,尚未奏响的乐章被自北国而来的血腥号角给打断,面对奥斯坦铁骑的奇袭,本来应该站在阵前领导众人的国王,反而害怕得浑身颤抖,匆匆把指挥防御的责任交给手下的将军,然后便一头躲进圣王宫向守护神的希尔维阿祈祷。 国王是如此反应,王**的士气自然就此一落千丈,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森林女神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挽回王**的败北。圣王宫的正门被攻破的消息很快传来,卢修斯霎时间被深不见底的恐惧所俘虏。原本就稀薄的王室尊严在这种时候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卢修斯在一队十二名近卫骑士的护卫下,慌慌张张地向着圣王宫深处的逃生密道跑去。 “啊,格丽丝黛!格丽丝黛还留在城堡里面,那些奥斯坦的野兽不会放过她的!必须把她接过来!” 大概是看到密道入口近在眼前、恐惧稍稍缓和的缘故,卢修斯顿时顿时想起了女儿的名字。到这时候还挂念着孩子的安危,以常人来看大概算得上情深义重的表现,然而对护卫无能之王的近卫骑士们来说,这搞不清楚状况的要求却只是徒增困扰而已。 “来不及了,陛下!帝**已攻入了圣王宫,随时可能到这里!我们得在那以前离开!”近卫骑士队长大声主张着。 “唔,但但是” 被近卫骑士队长呵斥,卢修斯露出怯懦的神情。缺乏王者器量、仅仅依靠“传统”维持地位的他,就连回嘴都无法做到。 而就在近卫骑士们催促着国王向密道走去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陌生的男声。 “你就是拉维利斯的国王吗?” “啊,朕是” 卢修斯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只见一黑衣的青年正从通道的拐角转出来。 来者正是击倒骑士王的应龙,他趁着帝**清剿残军期间赶到这里。此前一路上他已斩杀了数十名拦路的骑士,身上的黑衣已被染成暗红色,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就连手中的骑士王剑也蒙上了淡淡的血红。从额头的森森汗水上可以看出,在先前的激战中他也累积了相当的疲劳,但盯着卢修斯的黑瞳却放射着毫不掩饰的暴戾战意。 “哇啊啊啊啊啊!”看到鬼神般的黑发青年,卢修斯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是你吗?那好,我有事找你。” 应龙呼出口气,借此调整呼吸,随即向前踏出一步,尽管没有刻意张扬,但他身上散发出慑人的威压却迫得近卫骑士们齐齐退后一步。 “保保护陛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近卫骑士队长,他率先拔剑向着应龙,而其它近卫骑士也跟着清醒过来,一眨眼间,十二把白刃构成的剑阵就拦在了应龙的面前。 “后面的人立刻带着陛下开离开!这里由我们来拦住”近卫骑士队长偏头命令着后面的部下,而眼角的余光却撇到对方嘴角扬起的一抹弧线,但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视界却突然急速倾斜——在意识断绝前,他眼角的余光最后捕捉到的,是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向后倾倒的画面。 “杂碎们”冲入剑阵的应龙,一剑横斩切断了骑士队长的首级,续而向着四方愕然惊骇的骑士放射出凶暴的视线。 “给我死吧!” 十分钟后,十二名剑术好手的近卫骑士以支离破碎的模样迎来了死亡,而应龙的身上也新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但对行动并没造成多少影响。至于现场唯一幸存的国王卢修斯,则瘫倒在血泊的中央,只是整个人似乎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的模样。 “喂!”滴血的骑士王剑砸在卢修斯的面前,坚硬的石板仿佛豆腐般被切断,应龙上前一步揪住衣领,把卢修斯凌空提了起来。 “告诉我!‘神骸’,被封印在守护神木里面的‘神骸’,要怎么样拿到它?” “啊,啊啊”在应龙的恐怖暴力面前,卢修斯就如同婴儿般毫无抵抗之力,浑身痉挛似的抖个不停,好半天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被吓傻了吗?那让你清醒清醒吧。”应龙猛地一扬手,按着脑袋把卢修斯压到了地上。 承受冲击的卢修斯半边脸都埋进了温热的血泊里,勉强抬头时,看到不远处近卫骑士队长的首级依旧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瞪着这边,顿时吓得要蹦起来。然而应龙却牢牢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稍微清醒一点了吗?不想变成那模样的话,就告诉我怎么拿到希尔维阿封印的神骸?” “神神骸!”这句话让卢修斯猛地抬起头,看着应龙的目光充满骇然。“你你要神骸?” “没错,我要神骸,或者确切的说,我要封印在守护神木里面的神骸,神之隐翼的‘束缚者’。我知道拉维利斯王家代代守护着那东西,告诉我要怎么才能把它从守护神木里面取出来。”应龙冷冷地看着卢修斯,把他的左手拧到背后。“好好考虑吧,到我折断你这只手为止,只有数到五的时间。” “你你究竟是”卢卡斯颤抖着抬起头,然而在对上那双属于捕食者的眼神的瞬间,他所有的疑问和抵抗都如同沙雕般被摧毁殆尽。 “血血是开门的钥匙!”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卢修斯记起了记录在王家古老卷轴中的一段话。“王家代代相传的卷轴上有记载,拉维利斯王族的血处女之血,那就是开启封印的钥匙!” “要王族的血?而且,还得处女?”被逼供的一方拼命点头,而听闻的应龙则露出愕然神情。 (那个冷感女!居然把封印设成这种鬼条件,难怪先前不管怎么试都没用)应龙在心里恶毒的咒骂着森林女神,同时抓着卢修斯的手却开始施加力道。 “既然这样喂!你有女儿吧?没出嫁的那种!还是姐姐妹妹,孙女什么的,只要是处女就行!有没有?” “有有!”被应龙扭到背后的手就像要断掉似的,卢修斯额头冒出大滴的冷汗。“格丽丝黛!格丽丝黛还没出嫁!” “格丽丝黛?” “就就是我的女儿啊!她还留在城堡里!我没有你要的东西,我的血没用的,所以放放过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卢修斯歇斯底里地惨叫出来,挣脱应龙的束缚,连滚带爬地向着密道里逃去。那模样,不但丢尽了一国之君的颜面,就连作为猎物价值也丧失殆尽。 “格丽丝黛”听闻远方传来帝**的喊杀声,应龙禁不住露出焦急的神情。“该死的!要赶快了!”<雄龙神骸之卷第二章处女要求"> 第三章贤者之芽 格丽丝黛站在城堡的露台上。 银白色的秀发随着风飘舞在空中,她轻轻拨弄着散乱的银色发丝,一对深蓝色的眼眸散发着温柔怜慈的眼神,疼惜的俯视着眼前被粗暴蹂躏的王都街景。 她的全名是格丽丝黛#8226;安杰#8226;拉维利斯,也就是拉维利斯王国的公主,国王卢修斯的女儿。 端丽的容貌自然散发出高贵的气息,更让人由她的身上感到一股熟悉母性的温暖,会生出这种感觉,或许这和她丰满有致的外形有很大的关系。 格丽丝黛所在的露台位于城堡西塔的最顶端,由这里能够看到圣王宫的全貌,因此她比任何人都早知道圣王宫被攻破的消息。父王的卢修斯舍弃王城和子民仓促逃亡,但她却选择留下来。如果要逃的话,格丽丝黛寝宫不远处就有一条逃生通道,但为斩断心中的懦弱,她特地来到这最靠近前线的位置——当然,这决不是一时冲动或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慎重考虑后的决定。 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有着几十世代的积怨,倒在“红铁要塞”前的奥斯坦士兵前后没有一百万也有九十万,靠着边境军团的浴血奋战,拉维利斯人才能享受过去三百年的繁荣和安宁。而现在,随着帝**入侵翡翠王都,持续三百年的平稳时光终被铁蹄踏碎,格丽丝黛甚至不知道帝**是如何能越过边境防线,直袭王国腹地的翡翠王都,但这都已不重要了。 两国间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就算举白旗投降,对方也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可想而知,遭到帝**侵略的拉维利斯会受到如何对待。士兵的大肆破坏和奸淫掳掠,不只是翡翠王都,若是帝**持续侵略下去,凡是其所经行之处,途中遭遇的村庄、城镇肯定无一幸免。从某个角度来看,根本就是对整个王国进行残酷的凌辱。 此外,格丽丝黛不知道红铁要塞以及驻守那里的边境军团是否尚存,它们是拉维利斯王国中唯一可以和帝**对抗的战力,至于其它缺乏战争磨炼的王国部队,要它们去和拥有大陆最强武力的奥斯坦铁骑对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神话——这一点,在近乎惨败的王都防御战就得到充分的证明。 既然连驻守王都的精锐军团都败得如此凄惨,就更无法期待其它地方军团能抵抗帝**的侵略。恍惚中,格丽丝黛的眼前似乎浮现出拉维利斯的美丽大地被战火烧成焦黑的惨状,禁不住握紧颤抖的拳头。 (我绝对不可以让我的子民遭受如此下场。) 格丽丝黛下定决心,既然父王的卢修斯无法对拉维利斯的子民负责任,那就由她代表王国去和帝**均谈判吧!赔款也好,割地也好,就算被当成人质囚禁也没关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必须收拾眼前的残局才行。 “现在,首先想办法和对方的统帅会面” 格丽丝黛心事重重的开口,但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凌乱的声音。激烈的喝骂声和金属碰撞声,夹杂着不时的惨叫声,预示着守护塔楼的忠诚骑士们正在和入侵者交战。格丽丝黛不想去猜测双方谁占优势,为那些直到现在依旧为王国尽忠的人们,她打算结束这场胜负早已分出的战争。 这样想的格丽丝黛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衫,转向塔顶的正门。 没过多久,施以华丽装饰的贵重木门被粗暴的撞开,一队十多人的帝**冲了进来,他们手中的刀刃正滴着热腾腾的鲜血,黄金和珠宝从全身塞得满实满载的口袋中漏出来,其中一人甚至还扛着一名半身**的女子,格丽丝黛认出那她的某位侍女,但此刻她的身上满是施暴的痕迹,似乎也只剩下抽泣的力气。 (抱歉啊,如果父王能振作起来的话,说不定就能守住你们的安全呢)格丽丝黛痛惜着侍女的遭遇,而奥斯坦士兵邪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喂喂!原来这里还有没动过的上等货色啊!”面对贪婪的野兽群,格丽丝黛一无所惧。此时,徐徐落日正经过她身后的窗户,耀眼的光晕在她身边勾勒出黄金的轮廓。以黄金日光为背景,那散发着凛凛威仪的姿态看上去就仿若女神希尔维阿亲临降临一般,而目睹如此光景,就连凶残的奥斯坦士兵也为之震慑,一时间止步不前。 “我是格丽丝黛#8226;安杰#8226;拉维利斯,拉维利斯王国的第一公主。” 格丽丝黛报出了名字,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奥斯坦士兵。 “汝等无端侵略吾国,杀害吾之子民,可知罪否?” 虽然是义正词严的指责,但在侵略者和被侵略者的精神波长完全不相交的情况下,没有对奥斯坦士兵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是在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他们便再没有“或许是神迹降临”的顾虑。 “公主?公主!听到了吗!是公主诶!” 格丽丝黛的美貌散发着吸引男性的母性魅力,原本就对其丰盈身躯垂涎三尺的奥斯坦士兵,闻言顿时发出狂喜的欢叫,仿佛野兽般毫不掩饰**的凶暴目光在眼前那句奢华的女体上游走,就像要把她骨头都舔光似的。 “不知节制的野兽们,最好收敛汝等的**,若吾身遭到任何伤害,汝等将处于更加艰难的立场。”格丽丝黛如此斥责着帝**。 非常奇妙,她的斥责并没有刺激到敌人的反感,那和“战姬”颇为相似的高贵气质反而让眼前的北方军团士兵生出某种习惯性的畏缩。在这样的状况下,格丽丝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带我去见你们的统帅。若汝等确实想获得拉维利斯的财富,当地人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作为拉维利斯王族的代表,我是唯一能够协助你们的人物。” “是是这样的吗” 领头的奥斯坦兵队长露出迟疑的神情,但还是把剑收回了鞘里。毕竟对身为下级士兵的他们来说,国家政略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就算是这样,格丽丝黛也还是让他们清楚到自身的贵重价值,使得事态朝预想的方向发展出一步,由此足以看出她在政略方面的不凡手腕。 只可惜由于某人的存在,决定了这场战争的主角打一开始就不是奥斯坦或拉维利斯的任何一方。 身后原本平静下来的塔楼,突然又传来咚咚锵锵的声响,奥斯坦口音的惨叫声由远及近不断响起。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来者便突破了下面的层层封锁,冲到了塔楼顶端的位置。直到那名手持骑士王剑、全身散发出浓浓血腥的黑发鬼神现身,这边的奥斯坦士兵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摆出迎击的架势,然而对方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他们的身上。 “你就是格丽丝黛?卢修斯的女儿?” 被那充斥着狂气的黑瞳注视,格丽丝黛下意识的点点头。 “很好!等着,马上宰了他们!” 应龙松了口气,目光转向那些差点就害他功亏一篑的奥斯坦士兵,和着骑士王剑的银辉释放出暴戾的杀气。直到现在,奥斯坦士兵都还没搞清楚状况,那名队长曾在攻打圣王宫时远远见过他和银骑士对决的场面,因此下意识地把他当成己方,甚至还有举手敬礼的动作。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白银的凶牙。 “给我去死!” 在应龙原本的计划中,并没有和帝**直接敌对的打算。 一来是不想消耗无谓的力气,二来这些来自北疆的战士有着更甚于拉维利斯骑士的勇猛,在没有动用“神骸”的情况下,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同时和复数以上的对手开战——毕竟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对手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情况下,无论多么厉害的战士都不可能靠一己之力和一支组织严密的军队为敌,除非像龙族那种和人类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生物。 至于如同先前银骑士那样在圣王宫前以一己之力抵挡住千万大军的事情,那则是在天时地利配合下才会出现的极端状况,而创造这奇迹的人还必须拥有如同英灵般不知疲倦的特质。 应龙的身手可以归到最顶级的战士一类,但他却相当清楚自身的极限,若是和超过界限数量的对手为敌,他就必须有受伤甚至死亡的觉悟——幸运的是,挡在格丽丝黛前面的奥斯坦士兵在这绝对数以下,并且应龙还趁着对手措手不及的先机斩杀了其中的四人,然而即使如此,剩下九人的反击也给他带来了比先前和近卫骑士对决时更严重的创伤。 “该死的”应龙呲牙咧嘴地看着左肩上那道几乎深可见骨的斩痕,随手把骑士王剑插到地上。一名还在他脚边挣扎的奥斯坦兵就这样被骑士王剑洞穿,如同青蛙般被钉死在地上,而至于他的其余十四名同伴,此刻也以迥异的姿势陷入了永远的安眠。 (这个人) 格丽丝黛以胆颤心惊的目光看着应龙的暴虐,耳中传来心脏恐惧的鸣响——无关乎个人的胆识或意志,对捕食者与生俱来的畏惧是任何生物都有的本能反应。这名男子在她眼前上演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那几乎遮蔽视界的血红还在空气中残留下浓烈的血腥味,就连她身上的那件素白礼服也被飞溅的鲜血涂上了浓浓的红妆。 (到底是) 斩杀全部奥斯坦兵后,应龙向格丽丝黛走来,几乎凝固的血腥味让格丽丝黛呼吸困难。她努力镇定着精神,试图分析目前的状况。 (他视奥斯坦为敌,也就是说他是站在拉维利斯的一方?但,既然拥有如此厉害的武力,为何要留到此时才出手?还有,他拿着的是始祖之剑!始祖之剑会出现在他的手上,是阿克雷斯猊下托付他的,还是说) 浮现在脑海中的某种可能性,猛地拽紧了格丽丝黛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头昏眼花。 (是是从阿克雷斯猊下那里抢夺过来的?也就是说,他是他击倒了骑士王阿雷克斯猊下?帮助帝**攻入圣王宫,此刻却又视帝**为敌利用吗?如果是利用帝**的话,他又想从中得到什么呢是只有攻陷圣王宫才能得到的某种东西吗,还是在拉维利斯王国的守护下不可能得到的某种东西) 仅仅靠着呈现在眼前的一点真实的残片,格丽丝黛便作出和事实相差无几的推测。若是应龙知道眼前的貌美公主拥有的过人聪慧,想必会在言词方面采取更谨慎的态度,否则也就不会轻率说出下面的话。 “喂,女人,你是处女吧?” “处无、无礼之徒!”太过露骨的问题让格丽丝黛涨红了脸,但即使是斥责眼前无礼之徒的时候,她头脑里的思绪也依旧不曾中断。 (处女?我的贞操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这便是他协助帝**入侵的理由吗)一瞬间格丽丝黛想到应龙贪念她美貌的可能性,然而在那双暴戾的黑瞳中却没有丝毫**的踪迹。(不是吗,那他为何关心我的贞操我的,拉维利斯公主的贞操,和他想得到的什么东西相关吗,处女的公主,莫非是开门的钥匙!王族的处女之血,是开启女神希尔维阿封印的钥匙!他想得到的是) “神骸!”格丽丝黛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想要的是神骸!” “啥”应龙讶异的扬起眉毛,这才正眼打量着眼前的拉维利斯公主。当他注意到那双深蓝眼瞳中突然腾起的憎恶怒火时,他即刻领悟到格丽丝黛已洞察真相的事实。 在愣了几秒后,应龙禁不住哑然失笑。“真是的,父亲明明是那种派不上用场的废物,为何生出的女儿却有着过头的聪明呢” “果然”格丽丝黛握紧拳头,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她直视着应龙,以激烈的声音斥责着他的罪行。“是你!是你击倒阿雷克斯猊下,帮助帝**入侵圣王宫的!解开神骸的封印需要王族的处女之血的消息,这是从父王口中听来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父王你把父王怎么样呢!” “霍霍,已经推测到这个地步了吗?”应龙再次感到惊讶。“不愧是拉维利斯闻名的‘贤者之芽’呢,但不用担心,我没杀你的父王,那种废物根本不值得本大爷动手,但是” 应龙一瞬间拉近了和格丽丝黛的距离,凛冽的杀气和浓烈的血腥味混在一起,迫得格丽丝黛无法呼吸,只听耳边响起冰冷的言语。“你不一样,你表现出的小聪明已让我有足够的理由取你的性命横竖只要处女之血就够了,本大爷并不介意血的载体是剩下一口气还是两口气,所以要是想保留四肢手足的完整,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裸的威胁,以及凌驾威胁之上的、犹如钢铁般冰冷坚固的意志,格丽丝黛毫不怀疑应龙会把威胁付诸实施,但却感到手足无措。她的聪慧使她过去在留学亚丁期间得到“贤者之芽”的称号,而即使辅佐父王处理国政时也未犯下任何过失,然而眼前男子的存在却超过格丽丝黛以往的常识,在那堪称压倒性的强势下,她想不出任何对策。 就在这时候,门上的楼梯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周围的帝**察觉到塔顶情况不对,急急忙忙的向上面冲来。 “啧,一群烦人的虫子”应龙露出明显不耐烦的神情,但也不可能拖着累赘的公主就这样转身一路杀下去,于是他选择了更便利的办法。 “女人,你先给我睡一会儿吧!”应龙一记手刀敲在格丽丝黛的后颈,格丽丝黛来不及抗议,闷哼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应龙抱起昏迷的格丽丝黛,如同扛货物那样把她扛在肩上,然后空出一只手来握着骑士王剑,站到窗户的边上。 窗户外是垂直高度三十米以上的城堡石壁,而下方则是位于城堡后方的空旷地带,那里没有敌人的踪迹。 确认这一点后的应龙,随即纵身跃出窗户。 仅仅相隔五秒钟不到,赶来增援的帝**冲上了塔顶,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房间,只剩下满地的尸骸和空气中的浓烈血腥,似乎在无言的诉说着几分钟前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战斗。 从城堡的窗口跃出,应龙扛着格丽丝黛急速坠落,临近地面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他猛然将手中的骑士王剑插进了城堡的石壁里。骑士王剑的剑刃切进了石壁的缝隙,在石块间拖出无数火花飞溅。虽然因此缓和了两人下坠的势态,然而骑士王剑的光洁剑身却在锐利石块的撕咬中留下无数伤痕——若是有拉维利斯骑士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是当事人完全没有介意。 到地面还剩几米的时候,应龙猛地踢了城壁一脚,把坠落的速度转成横飞的力量,轻松跃过城堡外侧的护城河,落到边缘柔软的草坪上。 “好,顺利逃脱,但接下来”应龙望向圣王宫的一角,有些犹豫不决。“要过去吗?” 虽然已确保开启封印的钥匙,但其过程却耽误了太多时间,而“神骸”所在的守护神木位于圣王宫的深处,由这里赶过去至少要十分钟的时间,再考虑解开封印所需要的时间,或许已来不及在帝**赶到前撤离,而一旦陷入帝**的包围,要想逃走就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把“战姬”引出来——冰雪女神玛蒂亚的使徒,可不是先前那名痴呆的英灵能够相比的强敌。 最后应龙决定慎重起见,暂时撤退以后再找机会,但就在此时,一股宛如实质般的寒气由背后冒出,如同锐利的冰刃般在脊背划过。应龙反射般打了个寒颤,转头望向寒气传来的方向。 “那是” 身后的护城河不知何时已然冰封冻结,而站在冰封河面上的,是一名有着一头奢华紫发、让人联想到肉食性蝴蝶的女骑士,她看起来是那般华丽妖艳,又是那样英气勃勃。女骑士胯下骑着一匹火红的龙马,手中握着一柄白银的巨枪,枪尖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而被寒光扫过的草坪,立刻罩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战姬珂利娅!”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应龙的瞳孔猛然缩小。 “找到了。”与之相应的是,珂利娅嘴角却扬起兴奋的弧线。<雄龙神骸之卷第三章贤者之芽'> 第四章无双战姬 “战姬”珂利娅的武器是一柄特制的战枪。枪身长约五尺,前端呈现出圆锥体的形状,但其体积却被大大加强,圆锥最粗处的直径几乎接近一尺,使得这柄战枪的重量在普通制式突击枪的三倍以上。通常这种重量的突击枪都是配置在重骑兵身上,利用马匹的速度才能发挥其破坏力,但珂利娅却轻松自如的挥动着它,使战枪在突刺之外也发挥出堪比攻城锤的恐怖打击力。 “脆弱!太脆弱了!” 两名拉维利斯骑士在战姬挥动武器的瞬间便被砸飞出去,剩下的一名骑士因动作慢了半拍而侥幸避过战枪的横扫,同时也目睹珂利娅失去防备的姿态。 “战姬珂利娅!以女神希尔维阿的名义,受死” 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时机,骑士迅速摆出强弩架势,以他生平最快的反应刺出一剑,不过在刺出的瞬间他却愕然发现,本来空门大露的珂利娅不知何时已收回了战枪,以同样突刺的姿态迎接着他。 “废话太多!” 刺出的战枪后发先至,对上重量不到五分之一的骑士剑,后者当场像纸片般被弹飞,余势不减的战枪刺入骑士的盔甲,速度和质量的叠加轻易撕碎了骑士身上的精钢铠甲,夹杂在枪尖的螺旋气劲将接触到的钢铁和血肉搅得粉碎,而当珂利娅抽回战枪的时候,骑士自腰部以上的半边身躯已不知所终。 过了几秒钟,先前被弹飞的骑士剑亦落到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只见剑身已呈现出严重扭曲的模样。 剩余的骑士们惶然看着失去那具失去半身的同伴尸骸,而他们身后则传来猛烈的咳嗽声——那是最初被珂利娅砸飞的两名骑士的呻吟。承受战枪的沉重冲击,他们肋骨断了三根以上,折断的骨头刺进肺里,随着咳嗽不断有血冒出,就算暂时不会危机到生命,恐怕也没有再战斗的力气。 再加上一照面便被干掉的六名骑士,他们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同伴,而战姬一方却几乎毫发无伤。 骑士们不由自主的感到战栗,他们是拉维利斯王国身份最高的宫廷骑士,在“阿雷克斯骑士剑”上的造诣无人能出其右,然而眼前来自北国的战姬却是远远凌驾其常识的强敌。在那柄纯粹以暴力驱使的战枪面前,他们引以为傲骑士剑技就像纤细的玻璃剑被轻易粉碎双方的实力差距或许已超过人数能够弥补的程度,就算继续战斗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领悟到这一点的宫廷骑士们,战意就像烈日下的水渍般迅速消退。 “怎么了?想逃走吗?这也算是拉维利斯引以为傲的骑士吗?” 气势此消彼长,珂利娅很容易察觉到宫廷骑士们的打算,却反而大声呵斥着敌人。 “战争是生命和荣誉的相互掠夺!若想得到北国战姬的荣耀,就赌上尔等的生命来争取吧!” 珂利娅挥动着战枪,锐利的枪尖撕裂大气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声响,最后对准宫廷骑士们的方向。 “临阵退缩、畏惧不前的懦夫,能得到的只有死亡而已!” 随着珂利娅的声音放射出的烈气,震动着空气,也给骑士们带来莫大的冲击。 珂利娅强有力的呵斥摧毁了骑士们心里的怯懦,珂利娅凛冽的杀气牢牢锁定着他们,察觉到已退无可退的骑士们,沉默片刻后爆发出无意义的嚎叫,纷纷举剑向着珂利娅冲去。 “哦哦哦哦哦!去死吧!珂利娅!” 别无选择的宫廷骑士们发动了最后的冲锋,虽然是完全没有战术可言的杂乱无章,但视死如归的气势却让那双妖艳的紫唇高高扬起。 九把骑士剑同时砍在战枪上,珂利娅双手持枪格挡,但也被逼得后退一步,脚下承受冲击的地面更是当场龟裂。 “没错,像这样双方倾尽全力互相厮杀,这样才叫做战争”珂利娅难掩兴奋的低吟着。 骑士们的攻击在此刻抵达界限,珂利娅本打算在他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一举转入反击,但远方城堡一角上演的情景却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是” 珂利娅挑了挑眉毛,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隐约可以看到一人扛着什么东西从塔楼顶端上跳下来。 (自杀吗) 珂利娅认为或许是被逼到绝路的拉维利斯人,然而却立刻改变了看法,她看到跳楼者把手中的剑插进塔楼的外壁,借以减缓坠落势态,最后更借力跃起,有惊无险的降落到城堡后方。 (哦,王**里竟然还有会耍那种把戏的家伙吗?) 虽然这一连串动作看似简单,但要将其付诸实施的话,敏锐的反应和强横的力量,以及过人的胆识皆缺一不可。没想到王**中还有这样的强者,珂利娅心中顿时扬起高扬的战意。而相比起远方那块正在逃跑的豪华牛排来,眼前几颗的蔬菜沙拉就再没什么吸引力,但可笑的是后者显然没意识到自身的立场,还企图把战姬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战斗中还在东张西望!珂利娅,受死” “没你们的事了!退下吧!” 随着珂利娅的喝声响起,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全场,毫无防备的九名宫廷骑士当场被冻成冰雕,而在丧失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们才猛然想起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战姬珂利娅是冰雪女神的使徒,拥有使用所有冰雪系神术的权能。 所谓“神术”是术者以自身为容器,使神明力量在世间展现的法术。一如先前银骑士展现的治愈士兵伤势的圣光,或者珂利娅掀起封冻骑士的暴风雪,皆为神术的一种,只是由于双方从属的神明的不同,因此神术在表现和效果上存在着相应的差异。 能够使用神术的只有五神眷族,这是五位神子赐给“神的宠儿”的加护。而至于“神的幼子”的人类,没有从神明那里得到任何馈赠,自然也就和神术无缘。 但世界上有“例外”这个名词,即使和没有得到神明馈赠的人类,也在某一种情况下能够使用神术,那便是被挑选为神明的“使徒” “使徒”是神明的代言人,传说神明会将其灵魂的一部分方在使徒的身上,借由使徒的眼睛和耳朵去观察人类的种种,而使徒的身体也因寄宿有神明的灵魂而获得神格,成为不会衰老死亡、且能使用任意神术的半神般的存在——拉维利斯王国的守护神是森林女神希尔维阿,银骑士是森林女神的使徒,而奥斯坦帝国的守护神冰雪女神玛蒂亚,而珂利娅便是冰雪女神的使徒。 身为冰雪女神的使徒,珂利娅拥有使用所有冰雪系神术的权能,但却很少在战场上使用。一方面是身为战姬的矜持,让她不愿意依靠强横的神术单方面去压迫敌人,另一方面是面对北方军团的铁蹄,几乎没有什么势力能够与之可以抗衡,也就很少遇到需要动用神术的情况。 然而,此时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在逼近应龙的时候,珂利娅的心脏突然便没来由的猛烈收缩了几下,仿佛遭遇凶暴魔兽般的危机感犹如冰针刺着她的脊背。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子是比看上去要危险许多的人物,于是珂利娅当即解放了神力,驱策龙马一举越过封冻的护城河,霎那间拉开战斗的序幕。 对应龙来说,目前无疑正处在预料中的最恶劣状况。 若是把银骑士的突刺形容为疾风迅雷,那战姬的枪突则毫无疑问是暴风骤雨了。战枪在眼前幻化出满天的枪影,应龙则以愚者架势在前方展开铜墙铁壁的防御,竭尽全力抵挡着战姬一击比一击沉重的突刺。 战枪和骑士王剑间爆出绚烂的火花,应龙则被震得步步后退。事实上,几乎由两人交手开始,他便始终处于完全的守势,不要说反击,就连退路都被珂利娅手中的恐怖重枪给封得死死的。 而珂利娅之所以能占有着眼前压倒性的优势,一半是由于精湛的骑术配合跨下的龙马,居高临下的攻击更能发挥战枪的优势,而另一半则是由于她把神术“霜之哀伤”附加在战枪上。 “霜之哀伤”是冰雪系神术的一种,在其加持下,战枪上附带上足以封冻对手武器的超低温冻气。珂利娅的每一记突刺都凭空留下冰晶的轨迹——那是大气中的水蒸气被冻结的模样。应龙辛苦万分的抵挡着,或许不得不感谢骑士王剑的优秀品质,若他手里拿的是普通制式剑的话,一边抵抗战枪的冲击,一边承受猛烈的冻气,或许早在交手最初的几个回合就已经折断。 然而,就算是传说中的骑士王剑也无法抗拒“霜之哀伤”的侵蚀,白银剑身上早已凝结起厚厚的寒霜,挥动起来愈加沉重,应龙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当!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应龙以骑士王剑挡住珂利娅的突刺,同时借助枪上传来的沉重力道向后跳退,足足退出五六米才稳住身影,而两人的交锋也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仅以基础的愚者架势就把我的枪突全部挡了下来”珂利娅骑在马上,以很难说得上是单纯欣赏的目光看着应龙。“和那边的几个花架子不同,骑士剑的底子相当扎实呢。” “能得到北国战姬的称赞,真是鄙人的荣幸” 应龙喘着粗气回答,虽然竭力控制着平缓的语调,但心里却差不多要气炸了。 刚刚相遇的时候,没有任何解释或说明,珂利娅就毫无预兆地发动攻击,面对一连串足以让普通战士死上两百次都有剩的猛烈攻击,若不是手中的骑士王剑发挥出坚固的防御效果,那他少说也会被那柄恐怖的战枪给咬去了半条手臂。同时,应龙也绝对不相信珂利娅是故意等在这里的,想必偶然目睹到他逃跑的姿态后才追过来的,但结果却让预测中最恶劣的状况成为现实。 怒气和郁气在心中翻腾,应龙感到无法容忍。本来应该完美无缺的计划仅仅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偶然而濒临危机,如果真有所谓“命运”存在的话,那他真想把它拖出来凌迟处死。 “你是拉维利斯的骑士吗?”珂利娅取下头盔,一头华丽的紫发随风扬起,在落日的余晖下泛起残血般的光泽。珂利娅伸手轻轻拢了拢长发,宛如熔岩结晶的紫瞳转到应龙的身上,嘴角却弯起似乎趣味盎然的弧线。“还是说,你其实是奥斯坦人?若是这样的话,先前击倒骑士王、协助我军攻破圣王宫的功勋,单用那个女人作奖赏是不够的吧?” 珂利娅说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躺在不远处的格丽丝黛,应龙在战斗开始前就把她放到墙角的安全地方,虽然格丽丝黛依旧昏迷着,但并没受到战斗波及。 “难道这把剑真的那么有名?”应龙皱眉看着手中的骑士王剑。珂利娅是怎么猜到骑士王事件的,不用想也知道。 “这把剑上还残留着森林女神的气息,凡人或许分辩不出来,但对我来说并不困难。”珂利娅简单说明着,随即枪尖再一次指向应龙。“好了,击倒骑士王的无名战士,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感觉得到你的危险回答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应龙摆摆手。“当然是复仇啊!要不然谁会作这种麻烦又危险的事情?” “复仇吗?”或许是应龙回答得太过理直气壮,珂利娅也不禁愣了一愣。 “没错,就是复仇,而那女人则是必要的道具。”应龙指指那边的格丽丝黛,他想尽量避免无意义的冲突,打算尝试说服珂利娅。“殿下,珂利娅殿下,我不是拉维利斯的子民,对奥斯坦帝国也没有敌意。如果打算感谢我帮你们击倒骑士王的话,就让我带着那女人离开,至少比起多出一个麻烦的敌人来,这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吧?” “的确如此,再加上先前提供的贵重情报,就算你要带走圣王宫的一半财宝都没关系。”珂利娅点点头,轻笑着放下战枪。“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无名的战士,待到奥斯坦掌握拉维利斯全土的时候,我会向父王请求你的封赏。” 珂利娅散去战意,应龙也跟着放松戒备,他没有忽略战姬言语中的暗示,但认为加以解释的话会带来更多麻烦。 “我的名字是应龙,殿下,不过封赏什么的就算了吧” 应龙随便似的挥挥手,就待带着格丽丝黛离开,然而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战枪却再度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殿下?”应龙被迫停下来,声音中带上怒气。 “寄出那封信的人果然是你,叫应龙的陌生人。”珂利娅皱眉看着他,声音和神态再没有丝毫悠然的味道。“驱使北方军团打破两国均衡的谋略,以及击倒骑士王的武勇,都是举世罕见的呢我改变主意了,你的存在太过危险,若是让你随意行动的话,或许会对帝**的战略带来无法预测的影响,因此至少到我军征服拉维利斯为止,你得留在我眼睛看得见的地方。” “这是要和我为敌的意思?”应龙缓缓回过身来,向珂利娅确认着。“和击倒骑士王的我为敌?” “别把我和那种死了几百年的亡灵比较啊”珂利娅举枪对着应龙,难掩兴奋的轻舔嘴唇,身上散发的战意有增无减。“再说我也想试试看,能击倒骑士王的家伙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啊”应龙呼出口气,纵身向后跃退一步。 “就试试看吧,北国的战姬!看看凭你那柄破烂的长枪,能不能把本大爷留下来!” 那是和先前刻意压抑的平淡语调截然不同的,满溢暴戾的声响。 随手抹去脸上的汗渍,鲜血的涂装消去所有示弱的掩饰。一分钟前还几乎察觉不到的强者气势,此刻穿透被鲜血染黑的衣衫,放射出鬼神般的烈气,似乎大气亦为之战栗。 初见时感觉到的那股刺激脊背的战栗感,以更加猛烈的势态冲击着神经,珂利娅一边感受着后脑勺的阵阵抽痛,一边在嘴角拉出高扬的弧线。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你啊展露獠牙的野兽不,魔兽吧?” 珂利娅挥动着战枪,凝在应龙心脏的方向,慎重戒备着。 另一方面,仿佛对应她的行动,应龙则压低身子,骑士王剑向后斜拉出满弦的轨迹。 (强弩架势?稍稍有点不同呢) 珂利娅警惕的打量着应龙的剑势,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发生变化的却是骑士王剑的本身。 “无名的剑器哟,吾以神之手足的权能,赐予汝‘撕裂者’的真名” 应龙突然喊出无名的祷词。 “汝,即刻化为嗜血的凶牙,实践破坏的律法!” 伴随着应龙的吟唱,骑士王剑就像突然被赋予生命似的开始变化。 原本线条流畅的白银剑身,在蠕动化为某种半透明的暗红晶体,晶体里面流动着火焰的光华,仿佛自然形成的棱角在剑锋边缘构成狰狞的利齿,但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其锋利的程度。 骑士王剑的握把也跟着转为黝黑,但和那极尽狰狞的剑身相比,却显得相当朴素,唯一惹人注目的是握把末端的圆头,那里镶着一块暗红色的宝玉,而在应龙念完最后的祷词时,宝玉原本木然无光的表面,突然泛出诡异的黄光,就好像沉睡的妖魔睁开了眼睛,向着四方寻找着猎物。 目睹眼前说不出诡异的情景,珂利娅握枪的手禁不住抖了一抖。<雄龙神骸之卷第四章无双战姬"> 第五章魔兽与枷锁 “骑士王剑”珂利娅看着应龙手中那柄已变得极其妖异的魔剑,紧紧皱起眉头。“这把剑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森林女神的气息,你对它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赋予它新的名字而已,是吧,撕裂者?” 应龙随意似的挥动了一下魔化的骑士王剑,暗红的刃牙撕扯着空气,如同回答应龙般的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声——很明显,此刻的魔剑已经被提升到了先前那柄朴素的骑士王剑无法媲美的格别。 “我没有太多时间,所以赶快结束这场战斗吧!” 应龙咧开嘴角,在宣战的同时便加速冲出。 魔剑那犹如兽齿般不规则的剑锋,就像要咬碎龙马的双足般擦着地面高速横斩而来。 单以攻击范围而言,骑在马上的珂利娅,再加上手中战枪的长度,应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然而那来自下方的斩击却在侵入视界的同时急速翻转,就像被弹起来似的直袭珂利娅的咽喉。 在百分之一秒的瞬间,珂利娅的反应也只来得及回枪架挡而已。 但是,一股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恐怖力道,把她从马上整个劈飞了出去。 (好好重!) 勉强落地的珂利娅因这出乎意外的一击而失去了平衡,在重新建起架势前,就被应龙逮进了连绵不绝的追击中。 “喂喂!怎么回事?北国的战姬!先前的威风到什么地方去了?嗯!”就像要一吐先前累积的郁气般,应龙以猛烈的动作挥动着魔剑。大开大阖的剑路持续斩裂着左右的空间,珂利娅以战枪勉强格挡着魔剑凶牙的逆袭,但却被上面传来的巨力给逼得不断后退。被赋予“霜之哀伤”的战枪,枪身上的超低温寒气本应发挥出封冻对手武器的效果,然而面对着魔化后的骑士王剑,附加在枪身上的寒气却被魔剑的凶气全面压制,不要说封冻对方,甚至连战枪的本体都受到伤害。 每一次承接魔剑的斩击,战枪都会剧烈颤抖,同时枪身上也会出现一道深深的斩痕。那一声声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听在珂利娅耳中,简直就像手中的战枪受不了魔剑的暴力而发出哀嚎一般。 当!当!当!锵!伴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鸣响,应龙和珂利娅同时抵达爆发力的界限,魔剑和战枪在虚空交错,暗红的刃牙咬住了伤痕累累的枪身,同时向着近在咫尺的白皙咽喉逼近。 (已经有多久没有被逼到这种地步了啊) 近在咫尺的魔剑毫不掩饰的放射着凶暴的杀意,杀意的锋刃凝聚在咽喉处,使咽喉的肌肤悄然麻痹。恍然间,珂利娅似乎生出野兽呼吸的热气吹在颈脖上的错觉,一股由本能而生的恐惧化成看不见的寒意拽住心脏,让她因战斗而激昂的情绪冷却下来,得以冷静对应目前的状况。 (无法以力量对抗,既然如此) 轻轻的吐息带着近似微笑的韵律,珂利娅出乎意料地后退了一步,两人间的力道平衡因这动作而崩溃。 应龙身体自然向前倾斜,虽然他在察觉到不对的同时就立刻刹住脚步,然而珂利娅的右脚却已抵上了他的腹部。 下一瞬间,伴随着一股猛然向前的牵引力,应龙眼前的世界陡然倒转了三百六十度。 他被珂利娅给顺势抛了出去,甩到距离地面五六米的高度。 在滞空的几秒钟里,应龙无法像在地面那样随心所欲地移动,而这就是珂利娅需要的转机。 一手后拉,一手前置,战姬犹如满弦的弓般绷紧了身体,而战枪则是搭在烈弓上的绝杀一箭。 “神枪术,冰牙烈冲!” 珂利娅刺出战枪,冰色的凶矢随即离弦而出,在虚空中拖出一闪即逝的流光。冰矢经行之处,附在战枪上的低温寒气抽离了大气中的水汽,凝成肉眼可见的冰雾结晶,缠绕着枪身,以螺旋绞杀的形态撕咬向空中的应龙。 应龙的黑瞳中映出那急速放大的冻气螺旋,额头冒出的冷汗也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成冰霜,然而空中的他却无法施以任何回避动作,虽然勉强举起魔剑格冰枪的侵袭,但螺旋的冻气却直接咬穿了魔剑的防御! 一瞬间炸出的寒光,使得庄严广场的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击中了吗) 珂利娅凝神注视着空中冻气凝集的所在,同时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冰牙烈冲”是她的得意杀招之一,融合冰雪女神的神术以及枪术的一击,足以一击秒杀大型魔兽。应龙正面承受“冰牙烈冲”的直击,若是这样都还打不倒他的话,这个男人的危险度或许已达到魔人的水准 “咆哮吧,撕裂者!” 珂利娅这样想着,然而冻气中却突然响起应龙的吼声,同时一股浓郁得近乎实质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压下! “什” 在毫毛倒竖的瞬间,珂利娅反射般的向后急退。 仅仅只有半秒不到的时差,暗红的凶牙穿透了冻气,锯齿状的剑身几乎贴着她的脸擦过,如同刀锋般锐利的凶气在她脸上擦出一道血痕。 一厘米不到的距离让珂利娅和死亡擦肩而过,但她手中的战枪却没有这样的幸运。魔剑的凶牙咬上了这柄陪伴战姬征伐北疆的武器,面对解放真力的魔剑,早已伤痕累累的枪身再无力抵挡,一瞬间被暗红的凶牙咬断! 战枪断裂的残骸向四方崩落,而魔剑则去势不变地没入战姬脚下的地面。 珂利娅趁着这时候向后退出数步,勉强脱离魔剑的威胁,却禁不住以愕然的目光看着手中断为两截的战枪。 “战枪折断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折断这件受过冰雪女神祝福的武器,而在应龙那边,似乎也相当吃惊她竟能躲过撕裂者解放真力的一击。 “啧,不愧是玛蒂亚选中的使徒呢,直觉、反应和速度都不是那个死灵能比的” 珂利娅抬头看着声音的方向,应龙就站在那里。 他似乎也没能完全避开“冰牙烈冲”的冲击,右肩至小臂的部位有着明显冰结的痕迹,然而珂利娅只看了一眼,注意力就转到了他手中的魔剑身上——只见魔剑原本只有一米多长的剑身,此刻竟暴长到十米以上!宛如凶蛟的身躯一端在应龙的手中,另一端没入珂利娅前方的地面,中间的身躯则遍布凶牙,并且犹如活物般蠕动咬合着——简直让人无法想象那竟是武器的形态,或许称为某种魔兽还更合一点。 “这就是撕裂者” 看着这把诡异无比的魔剑,珂利娅吞了吞口水,露出呼吸艰难的神情。 那般狰狞可怖的姿态,称为“撕裂者”倒也是名副其实,而倘若应龙一开始就以撕裂者的真正形态和她打的话,那两人的战斗或许只要几个回合就能结束——这样想着的珂利娅,心中的警戒急速提高,但就在这时候,眼前的魔剑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极尽凶暴的狰狞姿态,在一瞬间停止了蠕动。撕裂者就像被石化似的凝在空中,暗红晶体构成的身躯迅速转为破败的深灰,然后一条条裂缝开始在深灰的结晶上蔓延。裂缝在几秒钟内便遍布了魔剑的全身,并在下一秒钟整体崩溃。 崩溃的碎片犹若脱皮般寸寸散落,最后到应龙手中时,从碎片中剥落出原本的骑士王剑来,依旧是那白银大剑的姿态。只是相比以前来,剑身散发出的银光却已经微弱到不可察觉的地步。 “即使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也撑不到一分钟吗” 应龙看着手中散发出惨淡光辉的骑士王剑,露出颇为遗憾的神情。 沉默几秒钟后,他把目光移到珂利娅的身上,随意挥挥手,以缺乏兴趣的声音说着。 “我说北国的战姬,不如这次就算平手吧?失去武器的你没办法再和我打下去,我现在也没打算和奥斯坦为敌,就这样让我离开如何?” “‘现在没打算’,也就是将来总有一天会和奥斯坦为敌的意思吗?”珂利娅嘲讽似的弯起唇角,随手抛掉无法使用的战枪,但看着应龙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感到光荣吧,应龙,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顾忌过某个人你的力量和狡猾,无论对拉维利斯还是奥斯坦来说,都是同样危险至极的存在。马上达尔顿的部队就会赶到这里,在这以前我必须把你留下。” “哦”应龙眯起眼睛,警惕的打量着珂利娅,他不认为这是战姬虚张声势的警告,但也没发现对手身上有什么足以威胁到他的东西。“战姬,你倚仗的武器已经被我斩断,难道打算凭赤手空拳来阻止我吗?” “正是。”珂利娅向前踏出一步,全身的气息随即急速膨胀,四溢的罡气吹飞了周围的浮尘。在乱舞的烟尘中,响起了战姬冷傲的声音。 “那柄战枪是玛蒂亚女神赐给我的武器,是我身为神之使徒的证明,但在被赐封神格位以前,我就已经以战姬之名驰骋战场了。” “奥斯坦武法!”应龙想起什么似的悚然一惊,急速回剑防守。 可惜没等他摆好架势,珂利娅犹如流光飞逝的一记旋踢已然袭来,来不及格挡的骑士王剑当场踹飞,在空中划出几圈圆弧后插到地上,而以此为开端,战姬的反击拉开序幕。 舍弃兵器的两人,以身体为武器持续着战斗,却反而将战斗推到了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次元。 每一拳都带着震颤大地的力道,每一脚都犹如剃刀般锐利,彼此交错时爆出的罡风,在草坪上犁出深深的痕迹,举手投足间带起的气旋,让冰封的护城河寸寸碎裂。原本静卧在河边的优雅草坪,此刻却已是一副仿佛被龙卷风洗礼过的凄惨场面,甚至就连珂利娅坐骑的那匹龙马,都下意识的躲到远处,在两具人型龙卷的冲突中缩起身子。 当达尔顿率领的部队赶到的时候,正好是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的**。狂暴的罡风把所有试图靠近的士兵给轰飞出去,在前后付出近十人的伤亡后,下级将领们终于醒悟到那两人间的战斗已非凡人能介入的事实,转而求助般的望向上司,却见达尔顿也是一付难掩惊骇的模样。 “殿下竟然” 达尔顿已想不起来最后一次目睹珂利娅如此认真的战斗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但却清楚的知道,就算在帝国北疆和魔王军的战斗中也没见过这样的战姬。 他的目光自然移到和珂利娅对战的应龙身上,目睹那即使面对着神明的分身却依旧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拳头的身影,再回想起先前银骑士的下场,达尔顿突然感到恐惧的存在。 (简直就像暴风拦在面前的东西,哪怕是神明也毫不迟疑地摧毁) 每一次交锋的闷响,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达尔顿感到心脏正被某种压倒性的东西紧紧攫住,而部下们也都是一副差不多苍白的脸色。 “喂喂!愣着干什么?不要干扰殿下的战斗!立刻调集部队把这里封锁起来!” 达尔顿的命令让士兵们回过神来,虽然眼前的战斗远远超过他们能介入的水准,但封锁周边却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但就在他们准备将上司的命令付诸行动时,那边的情况又再度发生了变化。 一记自上而下的旋踢以雷霆万钩之势向应龙头顶落下,却以毫厘之差被双手架住。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应龙的双臂略微下沉了半厘米,然而脚下的地面却整个碎裂!由此可见战姬这一脚蕴含着何等沉重的力道,但反过来说,能接住这一击的应龙,其力量恐怕也去到了“非人”的范畴。 “和你交手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应龙。” 珂利娅收腿后退,摆出谨慎的架势,看着应龙的目光再没有丝毫的笑意。 “不依靠魔剑的力量,就能和神之使徒的我战成平手,你到底隐藏着多少东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早说过,北国的战姬我目的只是向希尔维阿复仇而已,是你自己要拦在我面前的现在退下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另一边的应龙,表现得远比珂利娅艰难,呼吸急促,额头上也布满斗大的汗水,然而却并非是缘自战斗的辛苦。 (该死!这个怪物女人,不过区区人类,居然把本大爷逼到不得不动用龙力的地步可恶!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再继续打下去的话,那该死的封印又会)应龙竭尽全力控制着不断增速的心脏,然而在那漆黑眼瞳的深处,却悄然无息地浮现出一抹金黄的光泽。 (这、这是不好!) 察觉到视界内的物体正迅速染上金黄的颜色,应龙反射般地捂住右眼,但却迟了一步。膨胀的龙气触到了判罪铭身的边线,下一秒钟,发动的封印化成肉眼不可见的光链,紧紧束缚着他的心脏,并沿着血脉延伸到四肢手足,一瞬间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该死的!又又来) 桀骜不驯的暴君无力的倒下,不曾向任何人屈服的头颅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一股深沉的倦怠感正由四肢百骸涌出的,极力削减着他激昂的意志,不断侵蚀着他对身体的感觉——这便是五柱神施加在他身上的“判罪铭身”的效果,在其动用龙力时发动的强效催眠术,虽然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杀伤力,然而在类似目前的凶险状况下,却相当于把他捆起来送到敌人的手上一般。 感觉矜持被狠狠拉伤的应龙,从喉咙里漏出宛如受伤野兽的咆哮,令听闻的珂利娅也不禁感到背脊发寒。 (希尔维阿玛蒂亚阿尔贝斯帕特丽夏奥蒂尔涅特这份屈辱,本大爷必会加上百倍偿还!) 神明的封印犹如恶魔的诅咒般不断剥夺着他仅存的清明,应龙把所有意志都集中到沸腾的憎恶上,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嘴里的名字,然而眼皮却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浑浊。直觉告诉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相信下次醒来就是在奥斯坦帝国的囚牢中,或者,永远也没有机会醒来也说不一定 (怎怎么回事?气势在一瞬间变强,然后却突然倒了下去) 另一方面,珂利娅则诧异的看着应龙莫名倒地的情景。虽然不知道对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不能错过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珂利娅踌躇着向应龙靠近,而此时她身后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望去,只见是达尔顿指挥部下包围了周边,看见两人的战斗已告一段落,遂领着一队亲卫队赶过来。 “抱歉来迟了,殿下!”达尔顿向着珂利娅行了军礼,目光转到在地上挣扎的应龙身上,慎重的请示道。“请问,要逮捕他吗?” “啊,小心点,受伤的野兽是最危险的”珂利娅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应龙,却突然眯起眼睛。 “你想干什么?”<雄龙神骸之卷第五章魔兽与枷锁"> 第六章智略和武勇 “去去” 应龙双手按着地面,费力的抬起头来。 仿佛肩上承担着万吨重量,他的脖子上青筋暴露,按着地面的双手也猛烈颤抖着。 光是撑起身体的一个简单动作,就足足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尽管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艰难,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正在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一边抵抗着五柱神的威压,一边确确实实的站了起来! 神明的封印或许能够抑制龙族的暴力,但却无法压倒应龙的意志! 甚至,就连旁观者的奥斯坦人都强烈感觉到这股非言语能描述的震撼。 他们当然不知道应龙身上承担着“判罪铭身”的事实,而看到应龙的模样,理智也在不断提醒着他们,眼前的男人要比任何时候都衰弱的事实。只是,由那男的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压倒性的东西却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哪怕连迈出脚步这样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部分感觉比较敏锐的士兵已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察觉到这动作的达尔顿想要大声呵斥,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珂利娅大概是在场唯一能够行动的人,得益于过去在帝国北疆和魔兽(和谐隔断)交手的经验,她比众人更清楚那股禁制他们行动的东西是什么——借由强烈意志释放出来的,上位种族对下位种族与生俱来的威压,其间或还掺杂着五柱神的气息。珂利娅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绝非神明的信徒,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解释其身上的神明气息——被神明放逐的囚徒,背负着神罚的罪人。 (这男的)恍然间,珂利娅仿佛在应龙身上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这样)那火焰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光热,晃花了珂利娅的眼睛,也让她的灵魂感到灼热的痛楚和快意。 (一边背负着神明的枷锁,一边和神明战斗吗)珂利娅不知不觉抬起手,就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向应龙。 (如此傲慢,如此冥顽,如此的桀骜不驯!)那让达尔顿等人无法动弹的东西,同样冲击着珂利娅,让她呼吸困难之余,也感到深深的威胁。 (原来如此,我所感到的不安,不是畏惧他的力量,不是畏惧他的狡猾,而是这股意志这股即使和世界为敌,也毫不犹豫挥动手中武器的意志对奥斯坦,对拉维利斯,对整个帕拉米亚来说,他的存在都是绝对的威胁!所以所以神明们才用枷锁将其禁锢吗) 珂利娅的理解或许颠倒了因果的先后,但也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事实。这样的应龙让她感到莫大的威胁,等不及向部下下达命令,珂利娅径直向着应龙走去,固然乘人之危不是她的爱好,但对北国战姬来说,奥斯坦帝国的安泰却是比任何顾虑都重要的事情。 “去”走进的时候,珂利娅听到应龙口中漏出奇妙的话语,但在她还来不及思考其含义的时候,应龙已把接下来的部分补完。 “去***封印!”应龙反手抽出别于腰后的匕首,一口气将气势推到巅峰。 以为应龙要发动攻势的珂利娅,当即向后跳退一步,摆出慎重守备的架势,然而应龙的动作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本大爷,会输给这种东西吗!” 应龙怒吼着,猛地翻转匕首,毫不犹豫刺进右腿里!他完全无视痛觉神经发出的惨烈哀鸣,甚至为加强制痛的效果,还把刺进大腿的匕首拧了一拧。 扯裂的伤口当即迸射出殷红的鲜血,靠得最近的珂利娅顿时被波及。本来凭着她的反应是可以轻松避开,然而目睹应龙超过常识的壮烈行动,珂利娅的判断力也不由得出现一瞬间的迟疑。几滴红血溅到她的肌肤上,那近乎熔岩般的滚烫温度让白皙的肌肤泛出绯红,珂利娅突然听到心脏剧烈鼓动的声响。 “唔啊啊啊啊!”随着鲜血的迸射,激烈的剧痛犹如爆发的山洪在神经中肆意奔驰,就连判罪铭身的强烈催眠效果也在这股压倒性的刺激下被冲散无影。承受剧痛洗礼的应龙几乎咬碎了牙齿,紧握匕首的五指间甚至显出苍白的痕迹,一阵阵宛如野兽般的低吼声由喉咙里漏出,令听闻者在全身爆起鸡皮疙瘩的同时,还觉得有股恐怖的阴冷灌入身体。 珂利娅呆呆看着低吼的应龙,若是采取行动的话,应该能轻易将其制服,然而就如同其它被威慑的部下一般,她竟然也难动分毫。 结果,数以百计的奥斯坦人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应龙的咆哮声慢慢减弱,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先前曾感觉到的神明的气息,连同那股威慑性的烈气一并消隐,应龙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的痕迹,看来好像无比衰弱,但却又散发着任何人也不敢轻慢的威仪。 “唔”应龙失手让匕首掉到地上。 虽然那不断侵蚀意志的强烈倦意被压了下去,但相对的,右腿处传来剧痛却取代诸神的催眠曲成为响彻神经的主旋律。若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早就痛得昏死,应龙以钢铁的意志因硬压下身体的反应,但看着周围畏缩不前的奥斯坦兵,却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以他目前的状态,别说对上那强得跟怪物似的战姬,光是眼前的几个帝国士兵就足以让他好好喝上一壶,要想强行突破外面数百名帝**的包围,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没办法,最后还是要用上这一招呢,幸好事先安排帕蒂作了预防) 应龙长长呼出口气,暂时压下右腿的剧痛,转向珂利娅的方向。 “战姬珂利娅,就如你所见,现在我已经没力气再战斗下去,所以我们来作个交易吧?” “交易?”虽然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就像随时要倒下去似的,但那完全不掩饰自身虚弱的从容,却让珂利娅丝毫无法放低警戒心。 “不用那样戒备,是很划算的交易。”应龙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却已恢复到先前的悠然,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格丽丝黛,说道。“让我带着这女人离开,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一个重要情报。” “我不认为有什么情报会贵重到这种地步。”珂利娅盯着应龙,表情不为所动,但头脑却急速运转起来。 由应龙的语气看来,他手里必定掌握着某种足以动摇到帝**的关键,是奥斯坦方面的疏漏,还是拉维利斯一方的动静珂利娅试着从他的神情上解读出这句话的可信度,然而对手却有着以钢铁胃甲武装起来的精神,在那看不见的胃甲上根本没有缺口。结果珂利娅的努力无功而返,反而将自己的顾虑暴露在应龙的眼中。 “很高兴你对本人有这样高的评价,但为了俘虏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却以北方军团的全体溃灭为代价北国的战姬哟,你不认为这代价太高了吗?”应龙如此说着,而且好像确定珂利娅必定会答应似的,径直撕下衣角简单扎好右腿的伤口,拖着带血的脚步走过去抱起那边昏迷着的格丽丝黛。 被他的气势所慑,奥斯坦士兵畏惧地让出路来,而没有战姬的指示,达尔顿也难以采取行动。应龙就这样抱着格丽丝黛来到那匹珂利娅坐骑的龙马旁,如同放货物似的把拉维利斯王国的第一公主给横了上去。 珂利娅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应龙的动作,那匹龙马是她的坐骑,没有得到她的命令不会行动,然而应龙的从容却带给她难以言喻的压力,因此不自觉问了出来。 “你说的情报是什么?” “这个嘛,或许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闭上眼睛仔细听吧,如果尔等的精神够集中的话,应该能够听到的。” 应龙漫不经心的说着,随手拾起地上的骑士王剑,把它栓在马鞍的一侧,而原本以凶暴出名的龙马,竟然老老实实地站着任由他摆弄。虽然看到这里,珂利娅心中已经浮现出盛大的不安,但还是不得不继续追问。 “听到什么?” “当然是,扇动翅膀的声音。”固定好骑士王剑和拉维利斯公主,应龙转向珂利娅,手指在耳朵旁悠然地划了个圈儿。“你还没听到吗?某种巨大而凶暴的生物,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长长的翅膀,拖着沉重的身躯撕裂空气的声音” 说到这里,应龙抬头望向天空的一角,仔细倾听几秒后笑出声来。仿佛畅快的笑声中带着无比邪恶的韵律,令在场的奥斯坦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听听,除了扇动翅膀的声音外,似乎还有着一阵接一阵的咆哮声,看来是相当愤怒的模样呢。” “难道说” 难以言喻的恶寒犹如犹如锋利的冰刃在珂利娅的脊背滑过,她飞快的追着应龙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远方的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细小的黑影。虽然和这里还相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那扇动翅膀的声音却沿着空气传来,一下跟着一下,犹如沉闷的鼓点落在耳朵里,震得人心惶惶。就像应龙说的那样,除了令人胆战心惊的鼓点声外,还夹杂着宛如闷雷般连绵不绝的咆哮声。虽然珂利娅无法理解那咆哮声的具体含义,但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声音中蕴含的滔天怒气。 帝**只是茫然看着那迅速扩大的黑影,珂利娅却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霜雪银帝!” 这名字宛如鞭子抽过众人的神经。 “霜雪银帝”那是白龙山脉的主人,一头上古白龙的别名。在它占据白龙山脉的数百年间,帝**或王**皆有过因随便靠近而被袭击的记录,面对超低温龙息的广域喷吐,即使是帝**最强大的皇兽军团也只能面对溃败逃亡的命运,因此白龙山脉才在这数世纪间被两国视为军事禁地,谁也不敢贸然越雷池一步。 这次珂利娅之所以率领北方军团贸然穿越白龙山脉,奇袭拉维利斯王都,是因为应龙以匿名信的方式提供了“白龙山脉的主人不在巢穴”的情报。即使如此,珂利娅也先后六次派出侦察队核实过这份情报的真伪,再三确认无误后才展开行动。并且在穿越山脉的过程中,珂利娅也极其谨慎,为表示对山脉主人的敬意,她命令部下不损一草一木,甚至还派人专程清除大军经过时留下的痕迹。 按照道理说“霜雪银帝”应该根本不会发现帝**通过其领地的事情才对,更不要说会如同现在这样的暴怒追击而来,珂利娅实在想不出北方军团有什么地方触怒了白龙山脉的主人,因此愤怒和质疑的目光自然落到应龙的身上。 “为何霜雪银帝会如此震怒?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这样瞪着我啊,北国的战姬,我可什么也没做。”应龙不知何时已骑上了那匹龙马,在马鞍上无辜状地耸耸肩膀。“具体的理由你去问英格拉姆那家伙好了。既然是冰雪女神的使徒,你自然也有和龙族对等谈判的资格不,应该说,除了你以外,北方军团中再没有人能阻止霜雪银帝带来的毁灭吧?” “你这家伙!”珂利娅自然不相信应龙的话,霜雪银帝会暴怒如斯,十之**是眼前这男的动的手脚。“别想溜走!给我留下来!” 珂利娅当场放出炽烈的杀气,想留下应龙作为和霜雪银帝交涉的材料,而旁边的达尔顿也把背后的双手大剑取出,一付随时准备冲上来把他大卸八块的模样。 然而,应龙只是简单地指了指上方,奥斯坦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移到空中那头正急速逼近的白龙身上。 在霜雪银帝那响彻天地的咆哮声中,响起某人悠然自得的声音。 “虽然我不介意继续战斗,但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北国的战姬,你可以阻止我离开,也可以阻止霜雪银帝毁灭北方军团,但你只能选择其中一者来完成。若不赶在霜雪银帝的龙息洗礼降临前整顿好部队,那就算是威名远播的北方军团,恐怕也免不了伤筋动骨一番呢两者间以何者为先,我相信你会作出明智的判断。” 愤怒的珂利娅突然沉默了下去,几秒钟后再开口时,声音仿佛经过千万年暴风雪的吹拂,那股几乎浸入骨髓的寒意,即使应龙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先是引诱北方军团穿越白龙山脉,帮助奥斯坦攻陷翡翠王都,再借由霜雪银帝的袭击,削弱北方军团的战力,留给拉维利斯喘息的时间既不让奥斯坦取得完全的胜利,也不让拉维利斯彻底的灭亡,你就这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珂利娅的声音已变成宛如受伤野兽的低吼。“就这样肆意玩弄着两个国家吗!应龙!” “是这样又怎么样?” 对面战姬的震怒,应龙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膀,然而那神情看在奥斯坦人眼中,却无疑于恶魔的微笑。 “最后,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吧,战姬珂利娅哟你应该在想着,我没办法驾驭你这头坐骑,是吧?” 应龙邪笑着,猛地一抖手上的缰绳,龙马随即仰头发出一声嘶叫,然后大步跃出。 “给我站住!” 战姬的怒吼声伴随着超低温的寒气辐射而出,然而却迟了一步。龙马已载着应龙跑了起来,但并不是向着外面奥斯坦兵的重重包围,而是朝着那条被珂利娅封冻的护城河跑去。龙马的兽足踩着冰封的河面,一溜烟窜出帝**的包围,跃入连通城外活水的护城河里。 “北国的战姬哟,打起精神来应付‘霜雪银帝’的震怒吧!我会祈祷的,祈祷北方军团能早日回归玛蒂亚的怀抱。” 骑着龙马漂浮在护城河上,应龙朝着珂利娅摆摆手,随即一抖缰绳,龙马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也不见踪迹。 “应龙应龙!!” 一瞬间迸发的寒气让草坪上的冰霜又厚了几分,寒气中心的珂利娅,身体因剧烈的愤怒而颤抖着,她抬头瞪着空中急速扩大的“霜雪银帝”就像要把那遮体蔽日的庞大身躯烙印在眼里似的。 “我绝对绝对饶不了你!!”<雄龙神骸之卷第六章智略和武勇"> 第七章冒险者们 “戈雅”是位于拉维利斯王国西部、距离白龙山脉不远的一座小镇,这里以出产某种口味清淡的啤酒而闻名。 对于大多数冒着炎炎夏日而来往各地的旅行者来说,一杯杯冒着新鲜泡沫的戈雅啤酒可以说是消暑解渴的佳品。尤其是加上冰块冰镇后,啤酒杯的玻璃外壁会凝结无数水珠,光是透过晶莹水珠打量里面微微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就会让旁观者的喉咙里感到丝丝凉意,而论其口感,也简直只能用“绝妙”来形容。 可惜的是,因为冰镇啤酒用的冰块都是储藏在深深的冰窖中,并且只有到冬季才有机会重新补充,因此一杯冰镇啤酒的价格会卖到普通啤酒的十倍以上。通常会舍得花差不多五十普洱(帕拉米亚大陆通用货币单位)来喝一杯冰镇啤酒的,只有那些挥霍无度的富家公子以及某些刚发了一笔横财归来的冒险者。 至于那些正在一间叫做“啤酒花之舞”的酒馆里喧哗狂欢的冒险者,则毫无疑问是属于后面一种情况。 此刻酒馆里的位子完全被冒险者们坐满,而站着的人甚至比坐着的人还要多。几乎每个冒险者都兴奋得满脸通红,一边大口大口的灌着冰镇啤酒,一边高声宣扬着自己冒险的武勇,大把的钱币被塞进身旁陪酒女郎们裸露的乳沟里,就连赶过来凑热闹的呤游诗人都得到平时数倍的赏金。冒险者们的热情几乎烧烫了空气,醉意和酒意充斥着酒馆,喧哗的声音几乎连半个小镇都能听见。 尽管冰窖里的存冰正以前所未见的速度飞快消耗着,但酒馆老板却完全没有心痛的迹象,眉开眼笑的看着一枚枚不断滚落口袋的金币,同时大声吆喝侍者们给这群慷慨的客人提供更周到的服务——当然,在开心挣钱之余,敬业的老板也没有忘记自己情报商的兼职,竖起耳朵听着冒险者们的对话,以便为今后把情报卖给其它人再赚上一笔。 另一方面,他也实在很好奇这些冒险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财归来,至少据他所知,戈雅周边并没有什么藏着财宝的迷宫遗迹等存在。 “嘿嘿,没想到那个情报竟然是真的啊!那些家伙还嘲笑我们是去龙巢找死,现在肯定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吧?”一名盗贼打扮的冒险者贪婪的打量着手里那把黄金打造的精致匕首,这是他从龙巢带出来的战利品之一。 “不是嘛!谁也没想到白龙山脉的主人竟然会放着无数财宝不管离开巢穴得卡鲁恰!这次真他鸟的赚翻了啊!连下辈子也不用愁了!”一名背着长弓的战士举起五十普洱一杯的冰镇啤酒从头浇下,又豪爽的甩出一把金币,让侍者把剩下的啤酒通通送上来。 “只要领头蜥蜴不在,光是那些营养不良的魔物根本不是本大爷的对手!”一名战士把还沾着血腥的双手斧砸在地上,搂着旁边一名妖娆的舞女,毫不客气的上下其手,同时大声叫嚷着。“本大爷的斧头可是一连劈开了五头牛头怪的脑袋!若不是看着时间不够,龙巢里面连一个小牛崽子都不会剩下!” 冒险者在那边说得口沫横飞,而另一边的酒馆老板却听得脸色惨白。 整理刚刚听到的情报,结论是这些冒险者竟然刚刚洗劫过白龙山脉的主人“霜雪银帝”的巢穴! “霜雪银帝”是一头上古白龙的敬称,亦是白龙山脉的主人,几乎被山脉沿线的居民当作神明般加以敬畏。即使在距离白龙山脉有一段距离的戈雅镇“霜雪银帝”的名字也有着令哭泣小孩停住哭声的威慑力。 只要稍稍懂点大陆史的人都知道“霜雪银帝”是何等崇高的存在,其力量甚至强到令周边的两大强国数百年来不敢越雷池半步,而对以探索财宝为目的的冒险者来说,与其打“霜雪银帝”巢穴的主意,还不如直接去抢劫王宫的金库还更好一点——既然横竖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或许后者还有万分之一的活下来的机会。 老板根据冒险者的说法推测,他们是趁着“霜雪银帝”离开巢穴后洗劫龙巢的。没有“龙”在的龙巢,就只是普通的迷宫而已,即使是眼前这群明显二流水准的冒险者也可以用数量的优势击倒守护龙巢的魔物,掠夺里面的财宝。“趁火打劫”和“以众凌寡”虽然听起来是相当卑劣的行为,然而对于大多数冒险者来说“正义”和“道德”这类词汇从来都是远远排在“金钱”后面的东西。 由于“啤酒花之舞”的酒馆老板本身也是差不多的一类人,因此完全没有在这方面谴责他们的意思,但和四处流浪、无牵无挂的冒险者不同,他却有着家事的顾虑。老板几乎不敢想象“霜雪银帝”归来后发现巢穴被洗劫一空时的情景——要知道,龙族的怒火从来都不是针对某些特定人群,而是由整个人族来承受!若是“霜雪银帝”决定放纵自己的怒气,那距离白龙山脉很近的戈雅镇绝对是最先被龙息铲平的地方之一! 当然,他的宝贝酒馆也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 “大大爷,难道你你就不怕‘霜雪银帝’的报复吗?”老板胆颤心惊的问着某位趴在吧台上的冒险者,同时也下定决心等冒险者们一走就闭门谢客,连夜逃到南方斯诺联盟的远亲那里去暂时避难。 “怕怕什么啊!咱们可是好好伪装过的,以那头爬虫类的脑袋,根本不可能想到咱们的身上!”冒险者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殷勤的老板在第一时间给空的酒杯倒满免费的冰镇啤酒,同时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啊,在进攻龙巢前有人出过主意,为了避免那头白蜥蜴的报复,让大家嗝!伪装成奥斯坦人的模样”冒险者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压低声音说出惊天的秘密。“于是啊,我们穿上帝**的铠甲,假装成讨伐巨龙的帝**队冲进龙巢嗝!在里面大肆洗劫后,还留下很多能够证明奥斯坦人来过的标志嗝!就算那头白蜥蜴回来,也只会把怒火宣泄到山脉另一边的那群野蛮人的头上,所以完全嗝!完全不用担心!” “是这样啊”老板闻言顿时放下一半的心,但旋即又好奇起来。“把罪名嫁祸到奥斯坦人的头上吗,真是恶毒的计谋啊到底是谁出的主意?你们又是从什么地方搞到帝**的武装的?” “出主意的是一个商人小妹,红头发,梳着两条马尾辫”在酒精的作用下,冒险者的声音渐渐浑浊。“她好像是卖武器的,手上刚好有一批帝**淘汰下来的武装嗝!她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然后自己也靠买武器大赚了一笔,真是精明的丫头啊等再几年过后,娶回来当老婆不错啊”“喂!大爷?醒醒啊,大爷!”老板哭笑不得的看着径直醉倒的冒险者,本来还想从他口中套出他们是从什么地方知道龙巢无主的情报,但既然不用急着逃难,那就留到明天慢慢打听无妨。 “原来这些是来自龙巢的金币啊咦?”老板正准备悄悄下去数金币,但突然急速修正了视线的焦点。“红头发,绑着两条马尾辫” 一个和冒险者刚刚描述很相似的人影在他的前方经过,但当他的视线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混入纷乱的人群中,再难觅踪影。 “不会这样巧吧?”老板自嘲着,随便放弃了这微不足道的线索,再专注到手中触感润滑的金币上。“算啦,白龙山脉的主人什么的无所谓啦,只要酒馆能保持这样的营业额,就算天天有人去抢龙巢也不要紧啊” 帕蒂朝着酒馆的一角走去,她和主人约定在这间酒馆会面。 帕蒂是寿命远远超过人类的魔族,因此就算和十八年前担任龙巢管家时相比,她的身上也看不出明显的成长迹象。一头红发还是梳成以前那样的双马尾发型,但身上已不再是担任管家时的谨慎打扮,一件浅灰色的亚麻斗篷罩住全身,只露出头部,洋娃娃般精致的脸孔惹人怜爱,而象征着魔族身份的红瞳也细心伪装成蓝色,一眼看去只是一名俏皮可爱的旅行者小妹。 此前帕蒂是和主人分开行动的,而按照约定,两人在这座距离白龙山脉很近的小镇汇合。虽然帕蒂不太喜欢类似眼前这种嘈杂环境,然而主人的应龙却似乎对此情有独钟,特别指名在戈雅镇上最大的一间酒馆汇合,帕蒂也只能哀叹着顺从任意妄为的主人。在刚刚踏入酒馆的时候,帕蒂差点被迎面扑来的浓烈味道给熏倒,不禁猜测应龙是不是早就知道到冒险者们也会到这里聚集,所以才特别过来凑热闹的。 “啊!这不是商人小妹吗?这次多亏你的帮忙啊!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在帕蒂走过去的途中,偶尔有比较清醒的冒险者认出她来,热情的招呼她过去共饮,不过帕蒂都有礼貌的拒绝了。 一路走过,帕蒂以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些纵情狂欢的冒险者。对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一名恰逢其会的武器商人,然而倘若他们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竟沦为某个邪恶存在的棋子,而此刻正站在同时挑战帕拉米亚两大强国的立场时,恐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喝酒的心情。 走到酒馆中央的时候,帕蒂总算看到主人的身影,但却不禁一瞬间愕然失神,跟着却发出无奈的叹息。 她的主人就在那里,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座豪华坐席的中央。 应龙的身上穿着一件相当惹眼的黑衣,腰间挎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骑士剑,虽然这样的打扮看上去不太像正统的冒险者,但在目前的气氛下,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微妙的区别,众人的注意力反而更多的放在他身旁的陪酒女郎身上。 左手边的是一位有着性感身段的红发舞女,男人的左手伸进她的胸衣,好像玩具般揉捏着那丰盈的**,从舞女微张的双唇吐出魅惑的气息。右手边的是一位冒险家装扮的女剑士,一头黑发的她散发狂野的气息,却跪在男人的脚边,把半个身子依偎在男人腿上,任由那只手抚摸着她的黑发,却露出猫儿般温顺的神情。 此外,女剑士的旁边还有一位不胜妖娆的金发侍女。侍女双手环抱在胸前,胸衣的沟壑中夹着一瓶名贵的红酒,似乎被男人当成临时酒器使用的她,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霞。冰镇过的酒瓶外凝着无数水滴,而紧贴着酒瓶的羊脂玉肤上则布满一滴滴晶莹的汗珠,两相比照下足以令任何雄性食指大动,然而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的,整个酒馆却只有一人而已。 若是有画家把眼前的情况描绘成图画的话,那就算和大陆诸王的后宫图并排展示,也不会显得寒酸吧?再考虑到此刻酒馆里男性冒险者远远大于陪酒女性的状况,一人独占着三位最美貌女郎的应龙,简直就是近乎不可思议的存在。 而按照常识来考虑,应该很少有男人会愿意接受这太过极端的差别待遇,但奇怪的是冒险者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应龙那边,没有任何人胆敢上去挑战。帕蒂疑惑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空旷地点,只见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鼻青脸肿的冒险者,伤者们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但却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自然不用问是谁的杰作。 男人们对轻易摆平所有挑拨者的应龙报以敬畏的神情,而女人们则对他身旁的同性投以羡慕的目光。 尽管评价男性魅力的标准因人而异,但至少对经常来往这种场合的女郎们而言,谁的拳头最硬、谁的钱包最鼓,谁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以这个标准来说,应龙不仅外表俊朗,出手慷慨大方,其魄力也远远凌驾那些粗鲁的冒险者之上,女郎们不由自主的被他身上散发的雄性气息所吸引,就算坐在其它冒险者身旁,目光也时常瞟向那男人的方向。 “酒!女人!战斗!这些才是男人活着的意义啊!”这时候,某个喝醉酒的冒险者突然蹦上桌子,双手举着酒杯大声叫嚣着。 虽然对这番话的内容很难给予任何优雅的评价,但却在冒险者们中引起不可思议的共鸣,很多人都举杯应和着,酒馆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热烈。 “闭嘴!” 突然响起的喝声压倒众人的喧嚣,只见一只啤酒杯在空中划出金黄泡沫的弧线,重重砸在刚刚叫嚣的冒险者头上,立刻把他给砸下桌子。 “这眼屎大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听好,本大爷和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的气量是不同的!” 取代他站上桌子的人是应龙,刚刚飞过来的酒杯自然也是他的杰作。先前他已干掉五瓶以上的高度酒,此刻脸上正泛起醉酒的红晕,但神情却因此而激昂,只见他举起一杯冰镇的啤酒,一口干掉后,发出豪气干云的宣言。 “要喝就喝最烈的酒!要抱就抱最美的女人!要战斗的话,就和整个国家开战!” 简直就像火山爆发般、猛烈喷射着狂气和烈气的宣言,使得酒馆霎时间安静下来。无论是高举酒杯的冒险者,还是妖娆舞动的女郎,或是正在数金币的酒馆老板,都以承受某种精神冲击的神情望着那肆无忌惮的发言者——就算冒险者向来不受法理的束缚,但还是很少有人敢公然喊出这种类似叛乱宣言的发言。 如同被一群狂奔的野牛踏过,原本喧闹无比的酒馆突然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应龙泰然自若的承接着众人的视线,举起酒杯又干了一口。 下一瞬间,人群中爆发出比先前大上百倍的欢呼声,一度为紧张凝结的空气,亦再度化成灼热的沸泉。 冒险者们高举起酒杯应和着应龙的宣言,女郎们则对那名狂傲的男子投以意乱情迷的视线,酒馆老板也叹息着放弃向警备队打小报告的打算。二十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冒险者偶尔中也会出现这样无法以常识理解的家伙,这种家伙通常会死得很快,但要是侥幸活下来了的话,那绝对会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因此眼下还是不要得罪他比较好。 冒险者们为应龙欢呼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他的强势宣言。 “一个疯子在上面叫嚣,一群垃圾在下面应和妈的,酒都变得难喝了!” 某个坐在靠窗户旁的座位上的男人,阴沉着脸望向被人群拥簇的应龙,嘴里发出低声的咒骂。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毫无特色的旅人斗篷,虽然一眼看去不甚起眼,然而斗篷下却藏着的连同全身铠和双手剑在内的精良武装,而包括一桌六名同伴在内,都是这样类似的斗篷装扮。由于冒险者中很少有人会使用钝重的全身铠,因此可以断定他们绝不属于刚刚由龙巢归来的那群。事实上,这群看似可疑的男子会来“啤酒花之舞”喝酒完全是出于偶然,由于他们背负着某件重要的任务,身为头领的那人不想在这间几乎全是冒险者的酒馆里挑起额外的事端,于是出言警告部下的斗篷男一号。 “哥特,乖乖喝酒,少说废话!在这里闹起事来很麻烦” 头领的声音突然停住,愕然的目光凝在斗篷男一号的背后,但焦点却稍稍偏上一点。 站在斗篷男一号的背后的,是那名刚刚还在那边桌上胡言乱语的黑发男子。男子在他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近前,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然而一双黑瞳中却闪着狂野的凶光,被那漆黑的凶眼扫过,头领的背后竟然不自觉的涌起微微的战栗。<雄龙神骸之卷第七章冒险者们"> 第八章恶龙的管家 “你们,对本大爷的话有意见吗?” 应龙瞄着七名怎么看怎么可疑的斗篷男,敏锐的听力让他没有漏听刚刚的咒骂。放在平时他或许懒得跟他们计较,但此刻喝酒却正喝在兴头上,很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体内旺盛的精力。而且在走近后更注意到,这些装扮古怪的斗篷男的身上散发着某种令他厌恶的味道,于是应龙当即决定选他们作今晚的祭品,存心在这里挑起一场争端。 “一个疯子在上面叫嚣,一群垃圾在下面应和还真敢说啊!那些疯子和垃圾指的是谁和谁,大声说出来啊!”应龙故意提高声调,把周围冒险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凭着职业的嗅觉,冒险者们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七名可疑的斗篷男绝非他们的同类,再听到应龙挑拨的话语,自然而然就迸发出怒气。 “垃圾?你他妈说谁是垃圾!” “连史莱姆都不如的家伙,居然敢侮辱人类大爷!” “穿得怪模怪样,就连说话都鬼鬼祟祟,这些家伙搞不好是夜枭的亲戚呢!” “霍霍,那捉到不知有没有赏金啊?” 冒险者们一个个放下手里的酒杯,慢慢的围了过来,以混合着酒气和敌意的眼神打量着斗篷男们,把腰上的武器拨弄得叮当作响,酒馆里的空气霎时间凝重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啊?” 自然被冒险者们视为代表的应龙,一手撑在桌上,以前倾的姿态向着斗篷男们施加着压力。 “呃”被应龙的威压凌迫,刚刚咒骂的斗篷男一号的额头上冒出斗大的冷汗,却憋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英英雄!英雄请息怒!他只是喝醉酒,没有冒犯众位的意思,我代他向诸位陪” “没有问你!滚!” 坐在旁边的斗篷男二号出言替同伴解围,端起酒杯走过来欲向应龙赔罪,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记夹杂着酒气的猛拳。在应龙的凶暴力量下,斗篷男二号当场被打飞出去,一连撞翻了两张酒桌,最后躺在酒瓶和酒的废墟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你这混蛋!” 斗篷男们如同受到刺激般同时蹦起来,手按在腰上就欲拔剑,然而斗篷头领举手制止他们的动作,于是斗篷男们只得对应龙怒目而视。 “朋友请息怒,这次确实是我方的过错,我们愿意道歉,再请诸位喝上一杯酒,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真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对谁也不好吧?” 秉着息事宁人的方针,斗篷头领以低姿态向应龙恳切的道歉。虽说负责治安的地方警备队对酒馆这类场所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冒险者们闹得太过头的话,还是免不了会在牢房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因此斗篷头领的提议可以说是相当中肯的意见,一般来说只要稍具常识的人都会懂得见好就收。 看到起哄的冒险者们慢慢放下敌意,头领暗中舒了口气,然而他却放心得太早了一点。 因为站在眼前的男人,向来都是和常识相距甚远的人物。 “谁是你的朋友啊!”应龙嘴角拉出暴戾的弧线,一脚踹翻了酒桌。“侮辱本大爷是重罪!想用区区一杯酒就打发掉?作梦去吧!” “你!” 应龙的行为已经超过找碴的界限,简直是**裸的挑衅了。这一次,不但几位斗篷男齐齐拔出剑来,就连斗篷头领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我等不想浪费时间,但也不是怕麻烦” “谁管你啊!本大爷就是看你们这群鬼鬼祟祟的家伙不爽!” 应龙一脚踩站在翻了的酒桌上,就像打量猎物般的目光扫视着斗篷男们。 “妈的!你们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让酒都变得难喝了,乖乖到那边的酒桶里去把自己洗干净,今天我就放你们一马,要不然” 应龙指着酒馆角落的酒桶,露出捕食者的狞笑。 “本大爷就帮你们洗吧,不过是用血的。” 随着杀戮的宣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悄然弥漫,不仅斗篷男们露出难以呼吸的神情,就连周围凑热闹的冒险者都下意识的退后数步。生物逃避危险的本能正在强烈警告着他们,不要随便接近眼前的黑发男子,而和冒险者们有着同样感觉的,还有在柜台那边犹豫不决的酒馆老板。虽然他比较想主张“要打架的话请出去打”然而二十多年来的经验却告诉他,若是在此刻触怒那位黑发男子,那遭殃的绝对不只他的酒馆而已。 就在众人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注视着事态发展的时候,人群的一角响起轻轻的叹息声。 哗啦。 突然间响起水声。 一桶混杂着冰块的啤酒从应龙的头浇下,霎时间将黑发的暴君淋了个通透,而目睹此情景的众人,心脏麻痹了一秒钟有余。 无数道难以置信的视线落到拿着那空酒桶的人身上。 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绑成双马尾的红发相当惹眼,有人认出她是前一阵子买武器给他们的商人小妹,然而却完全不敢出声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那被淋成落汤鸡的黑发暴君身上,不少稍有良心的冒险者已开始为红发少女死后的冥福祈祷起来,因为几乎没有人相信她还能够留下性命。 “天气热起来了,主人的火气也大了呢,如何?稍稍冷静一点了吗?” 帕蒂扔掉手里的酒桶,漠然的向应龙打着招呼,这坦然无惧的态度又摧残了不少人的神经。 “”在众人恐惧的注视下,应龙沉默了几秒钟,跟着伸手抹顺被啤酒淋湿的头发,又舔了舔手上的酒液,却吐出畅快的呼气声。 “哟!帕蒂,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应龙回头向少女打招呼,脸上泛起和煦的微笑,目睹那简直就像太阳般散发着光辉的开朗神情,所有人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就在主人喊出‘要喝就喝最烈的酒’那一段的时候话说回来,主人你又在借酒发疯了?” 相当诡异的,居然是红发少女的声音带上了怒气。帕蒂瞄着应龙,完全没有掩饰不快的心情。 “主人,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请少喝酒,少喝酒!结果却每次都变成这样,你以为到底是谁在负责善后收拾啊!”“什么话,本大爷要揍人还需要借酒力吗?这样的家伙,我一只手就能干掉一打!” 应龙满不在乎的指着斗篷男们,后者自然露出更深的敌意。 然而,某张殷勤的笑脸却挡住某人挑拨的手指,只见帕蒂露出职业式的甜美笑容,向着斗篷男们鞠躬道歉。 “实在抱歉!我家主人一喝酒就会醉,一醉起来就喜欢打架闹事,平常他都不是这样的。”帕蒂一边否定着应龙的酒量和酒品,一边安抚着斗篷男们的怒气。“诸位都是百战磨炼的战士,见识和胸襟都超过常人,想必不会和一个喝醉酒的醉汉计较吧?帕蒂代主人向诸位道歉,再赔上一桌酒水,还请诸位务必原谅主人先前的失礼。” 这样说的帕蒂,招呼侍者把翻倒的酒桌扶正,然后又重新端上新鲜的啤酒。 “混账东西!我才没醉!”应龙说着和大多数酒鬼差不多的台词。“再说,为什么你要向这些臭虫道歉啊?身为本大爷的” “主人!”帕蒂回头瞪着应龙,压低声音提醒着他。“难道你忘了诺拉港的事了吗?” “呃”似乎被戳中要害,应龙的神情顿时一窒。 帕蒂说的诺拉港,是应龙过去在斯诺联盟流浪时曾住过的某个港口都市,以盛产美女和葡萄酒闻名。应龙在那里创下半个月内连续在十五家酒馆里掀起斗殴事件的记录,结果被所有酒馆列在黑名单的榜首,以至于连船行都拒绝为他们提供服务。最后,两人不得不步行穿越海兽出没的珊瑚海岸,在三天三夜里的露营吃了不少苦头当然,类似的事件绝不只一件,事实上,是多到连向来横行无忌的应龙都不得不认真反省的地步。 于是当帕蒂旧事重提的时候,应龙也只得偃旗息鼓。 “啧,没办法” 应龙悻悻的搔着头,就像失去兴致似的走回原本的坐席。 “再次抱歉,请诸位好好享用。” 帕蒂礼貌的向斗篷男们再鞠了一躬,随后追着应龙离去。 到帕蒂离去后,留在原地的斗篷男们还保持着呆滞的神情,有少数搞不清出状况的甚至还打算追过去算账,然而斗篷头领举手制止了他们,只是望着应龙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到坐席的应龙,就像生闷气似的把几名陪酒的女郎统统赶走,然后带着帕蒂回到楼上的房间。 床上的格丽丝黛对进门的恶龙怒目而视,在应龙下去寻欢作乐的期间,她却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嘴里塞着的布条让她连呼救都做不到。 应龙根本无视格丽丝黛的怒意,径直到椅子上坐下,而帕蒂却对格丽丝黛投以好奇的目光,但还是先向应龙报告分开后的状况。 “就结果来说,一切都如同主人计划的那样。我把帝**的武装卖给了冒险者们,然后煽动他们扮成奥斯坦人的模样袭击白龙山脉的龙巢,但因为那帮笨蛋做得太过头了,所以最后我稍稍出手帮了龙巢的守护魔物一把,并细致处理过冒险者们留下的痕迹。接下来,只要这群笨蛋不再像这样四处炫耀,就没有人会发现到其中的问题虽然我想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应龙完全没把格丽丝黛放在眼里,帕蒂也无意提醒主人注意,反而是听闻秘密的格丽丝黛,露出莫名震骇的表情。 “嗯,做得不错!英格拉姆那家伙确实被激怒了,怒气冲冲的跑来翡翠王都,可惜我没空看到最后” 应龙嘴角扬起阴谋得逞的邪恶笑容。他口中的“英格拉姆”正是“霜雪银帝”的名字,英格拉姆和应龙同属龙族中的年轻一辈,年纪要比应龙大上稍许,从以前起应龙就看不惯他一板一眼的古板个性,因此幸灾乐祸起来也就完全没有愧疚感。 “话说回来,北方军团的战姬可是个狠角色,不知道英格拉姆和她打起来最后谁会赢啊”应龙满是恶意的推测着。 “看来主人在她手下也吃了不少苦头呢。”帕蒂则如此理解着应龙的话。 “混账!要不是那该死的封印,绝对是我赢!” 应龙就像被马蜂扎到似的从座位上蹦起来,但对上帕蒂冷静的视线,最后还是悻悻的坐了回去,然后把翡翠王都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总之,倒霉的遇上战姬,又幸运的从她的那里逃走,虽然没得到神骸,但也总算取回‘钥匙’,今后只要找机会再潜入翡翠王都一趟就行了。”应龙朝床上的格丽丝黛努了努嘴,注意到拉维利斯公主脸上的羞怒神情,恶龙的嘴角反而拉出高扬的弧线。 “钥匙?”帕蒂追随着应龙的视线,打量着格丽丝黛,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注意到别的事情。 “对了,主人你说身上的封印发动了,那是怎么啊!啊啊!”不知道想到什么,帕蒂顿时变了脸色,转而以严厉的目光瞪着应龙,而后者却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明显心虚的模样。 “在哪里?” “什什么在哪里啊?钱的话,就放在那边的口袋” “不要用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来岔开话题!主人以为我跟随您多少年了!快说,这次受的伤在哪里?” 这时候的帕蒂,甚至散发出凌驾战姬之上的魄力。 她当然知道应龙身上背负着五柱神设下的“判罪铭身”而在跟着主人流浪的十八年里,也曾许多次看到过应龙身上封印发动的状况。“判罪铭身”设定在应龙动用龙力时会发动,其效果相当于强效催眠术,虽然听起来没多少杀伤力,但在需要动用龙力的激烈战斗中突然昏睡,那绝对不是一件让人笑得出来的事情——事实上,若不是有忠心耿耿的帕蒂始终在旁守护,那应龙恐怕早就死得尸骨无存了。 至于后来应龙会拼命学习人类发明的种种战技,也是为提高本身的战斗力,以减少因动用龙力而导致封印发动的机会。目前的应龙,已具备相当于人类中最顶级战士的实力,但在和某些类似北国战姬般超越常识的强敌交手时,还是会遇到不得不动用龙力的情况,结果往往导致封印发动,以致于每次都是可耻的败逃就这样,经过无数次痛定思痛后,应龙终于发现对抗封印的方法。 那就是,以强烈的痛感刺激神经,借以抑制封印发动时的催眠效果——至于具体实施起来,就是类似他和战姬交手时用匕首猛刺大腿的手段。 应龙本身的意志坚强,对伤痛有着很高的忍耐力,因此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采用这样的手段。只是落在帕蒂的眼里,这却是不可容忍的自残行为,以至于每次帕蒂替应龙包扎伤口的时候,应龙都会被迫听上一大段的艰苦说教,也由此造成他时常隐瞒伤势的不良习惯,令管家小妹倍感苦恼。 “都都是些皮外伤啦!早就好了,你看!” 应龙就像证明自己话似的挥动着左手,但右手却下意识的掩着右腿的某处,这举动自然逃不过帕蒂的眼睛。 “总之,我要处理伤口了,请不要继续挣扎。”帕蒂就像变魔术般从随身行囊里取出纱布、治疗药剂和剪刀等东西。 “就说我没有受伤!喂,我都说没事等等!你卷我的裤脚干什么?喂,住手啊!”无视应龙的抗议挣扎,帕蒂卷起应龙的裤脚,露出右腿的伤口。一如她预料的那般,被匕首贯穿撕裂的严重伤口仅仅是用布条包扎一下,连最简单的伤口清理都没做过。虽然靠着龙族天生的强悍免疫力,伤口部位幸好没出现发炎化脓的迹象,但乱七八糟的处理却使得伤口迟迟未能愈合,还有点点血迹渗出,但因为应龙总是穿着黑衣服的缘故,所以很难注意到渗到表面的血迹。 “主人,你该不会是把黑色当成某种保护色了吧?” 帕蒂一边质疑着一边扯下布条,同时凝结在布条上的血疤也一并被撕下来,结果尚未愈合的伤口处又涌出鲜血。 “我说,你可不可以对别人的身体稍微温柔一点”伤口撕裂的剧痛让应龙嘴角抽动了几下。 “没这回事,比起主人的粗暴来,我对这具身体已经相当温柔了。”帕蒂以完全没有温度的笑容回应着应龙,而后者顿时敛声。 这倒不是说帕蒂故意如此,只是应龙对自己伤口处理得实在粗暴得可以,与其花费时间进行修整,倒不如扯掉后重新处理过的效果还更好——当然,即使要扯下布条重新处理伤口,以管家小妹的技术也还有更柔和的方式,但管家小妹存心要让恶劣的主人记住教训,因此下手也就毫不留情。 仔细清理伤口周边后,帕蒂拿起一瓶半透明的红色药剂准备敷在伤口上,但应龙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后却立刻蹦起来。 “喂!等等,你拿着那种东西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给主人敷上啊?” “混账!不许用这东西!这是命令!把它给我扔掉!” “你在说什么啊!主人,这可是帕蒂精心调配出来的药剂,有止血生肌的功能,用来治疗伤口可以说再好不过。” 帕蒂完全无视应龙的命令,伸手拧开药瓶的盖子,一股仿佛臭鸡蛋的浓烈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尤其对于五感敏锐的应龙,那种味道简直是堪称毒气的强烈刺激。 “去你的!我才不要涂上那种由蝮蛇眼泪、史莱姆体液、蟾蜍汗水、蝙蝠小便等等调成的鬼东西!” “啊呀,主人对它的成分很清楚嘛?既然这么不想涂药的话,今后就请注意少受一点伤吧!” 帕蒂脸上露出恶魔似的可怖笑容,伸手逮住转身欲逃的应龙。 “等等等!等一下!你要是敢把那东西给我涂上的话呃,是我错了!有话好说,先把那东西拿开” 看着举着药瓶走进的帕蒂,应龙紧张得步步后退,脸上则露出就连面对战姬时都未曾有过的恐慌神情。 “请不要像害怕打针的小鬼那样乱蹦!这对任意妄为的主人来说已经是最轻微的惩罚了!” 铁石心肠的管家步步逼近,终于把应龙迫到退无可退的墙角,于是几秒钟后,房间里响起某头龙凄厉而悠长的惨叫<雄龙神骸之卷第八章恶龙的管家'> 第九章血翼暴君 直到眼前飘起缭绕的水雾,格丽丝黛困惑的视线才从对面的应龙身上转回来。 “实在抱歉,我家主人不太懂得对待高贵淑女的礼仪,一路上让您受苦了,格丽丝黛小姐总之,请先喝口茶压压惊吧?” 帕蒂把一杯刚沏好的红茶放到格丽丝黛的面前,露出殷勤的笑容。 “谢谢。” 格丽丝黛向管家小妹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是不带丝毫杂质的漂亮琥珀色,毫无疑问用的是最上品的茶叶,和着水雾升腾的清香醉人心脾,就连水温也恰到好处,让身为公主的格丽丝黛来评价的话,帕蒂的沏茶技术就算比起宫廷侍女来也毫不逊色。 “呼” 格丽丝黛轻轻呼出口气,放下茶杯,低头看着在杯中荡漾的琥珀色液体,再回想起最近几天的凄惨遭遇,不禁露出恍如隔世的感动神情。 自从被应龙绑架后,她已作好遭受非人待遇的觉悟。 事实上,应龙也确实是把她当成某种“物品”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把她当成开启封印必不可少的“钥匙”来对待——当然,既然是贵重的“钥匙”应龙也不会刻意虐待格丽丝黛,但却丝毫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而面对恶龙压倒性的暴力,格丽丝黛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想找机会向警备队求救,但当应龙亮出牙齿威胁说“要不要赌赌看我在几分钟内能把这里的警备队杀光啊?”的时候,格丽丝黛也就只好打消向这个念头,最后每每被粗暴的塞进麻袋扔在龙马的后座上,一路上可以说吃足了苦头。 然而,即使遭到这样的非人待遇,格丽丝黛也还能保持着最基本的风仪,一想到这里,便让人不得不感慨这位拉维利斯公主的坚强意志。幸好最后总算是苦尽甘来,到帕蒂出现的时候,格丽丝黛总算脱离“物品”的范畴,享受到“人”的待遇。 “这家伙不过是行李而已,给他白开水喝就够了!” 对面的应龙似乎很不愉快的说着,一边目光却瞟向右腿的位置。那里帕蒂已替他处理好了伤口,干净利落的包扎显示出其专业的医疗手腕,然而患者却频频向着包着伤口的绷带张望,露出一幅很想伸手去抓痒的神情。 “主人,对待淑女应该有对待淑女的礼仪,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欣赏粗暴强悍的男人。”帕蒂出言劝诫着。 “混账!我又不打算追求她,管那么多干嘛?”应龙以激烈的声音主张着。 “但说不定莱阿涅小姐也喜欢温柔型的男人哦?仔细想想,格丽丝黛小姐和莱阿涅小姐的气质倒是有几分相似呢,不如趁这机会练习一下对待淑女的礼仪如何?”帕蒂热切的提出建议。 “开玩笑,莱阿涅才没有这样纤细”应龙的目光一瞬间落到格丽丝黛的身上,竟是出奇的温柔,然而当格丽丝黛疑惑的望回去时,他已把目光生硬的转了回去。“算了,反正这女的今后就交给你看着吧,担心她逃跑的话,用绳子套起来也没关系我要下去喝酒了,好好看着她!” 应龙站起来走出门去,随着木门撞在框上发出生闷气似的重响,房间里就只剩下格丽丝黛和帕蒂两人。 “请不要在意,主人也有很多烦恼的事情。” 帕蒂默默注视着应龙离去,转向格丽丝黛时已换成亲切和蔼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没有向您正式介绍过呢,格丽丝黛小姐。”帕蒂向格丽丝黛轻轻鞠了一躬,一举一动尽是优雅的宫廷礼仪,反倒和她旅行者的打扮不太相称。“鄙人的名字是帕蒂,是侍奉主君应龙的管家,虽然目前只是跟着主人四处流浪的落魄管家,但若格丽丝黛小姐生活上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告诉我。” “主君?”在感激帕蒂以前,格丽丝黛对她话中的某个词很在意。 “是的,难道主人还没告诉您他的身份吗?”帕蒂困惑似的偏着头,稍稍考虑后作出决定。“嗯,反正今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您会跟着我们一起行动,让您知道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知道什么?”格丽丝黛感到心脏正在猛烈加速,不由自主的问出来。 “主人的名字是应龙,或许你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事实上,他还有另一个广为人知的称呼”帕蒂顿了顿,扬起嘴角,轻轻说出那个名字。 “血翼暴君。” “血翼暴君”那是格丽丝黛还在襁褓里时就曾听闻过的名字。 “血翼暴君”那是伴随着无边的恐惧和死亡的战栗,以灾厄化身之名在大陆诸地广为流传的名字。 在占据富饶中部平原的拉维利斯王国,在拥有大陆最强武力的北之奥斯坦帝国,在草原和风共舞的东之卡兰王国,在贸易繁华的南之斯诺联盟,在魔导文明兴盛的西之亚丁共和国,在帕拉米亚大陆的五个人类国家中“血翼暴君”都是在极恶怪物的名单中排进前三的名字。 普通的龙族主要以巢穴周边为活动区域,然而“血翼暴君”的习性却和他们完全不同。他的巢穴位于帕拉米亚大陆中部的褐色荒野,这使它能很方便前往大陆的东南西北各方肆意掠夺,而若将其犯下的累累恶行记录下来,则足以编成一本厚厚的大陆灾厄事典 首先“血翼暴君”巢穴所在的拉维利斯王国自然是饱受其蹂躏。 然后,即使以最强武力夸耀大陆的奥斯坦帝国,也同样在“血翼暴君”的身上尝到了苦头。 八十年前,就是奥斯坦帝国对拉维利斯王国发动上一次侵略战争的时候,或许是延绵的战火太靠近褐色荒野的缘故,结果引得恶龙震怒。面对着从天而降的七色龙息的洗礼,帝**的先锋军团当场溃不成军,原本败退的王**抓住机会一举扭转战况,从而避免亡国的危机。尽管这场战争以奥斯坦帝国侵略的败北而告终,但在随后两国签订的休战协定中,双方都不得不支付一笔莫大的赔款金,至于金额的去向却不是交战两国中的任何一方 再者,卡兰王国的国都是有名的“天都”维拉。这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浮游都市,卡兰人以独自开发的飞空艇来往其中,并组建起空前规模的空中舰队“空帝战骑”守护国都,其强势令大陆诸国都为之忌惮。 然而四十年前,重重守护下的“天都”遭到“血翼暴君”的洗劫,被恶龙抢走王宫里的不世珍宝“江山锦绣”当时卡兰国王的尼泊尔三世匆忙派出其引以为傲的“空帝战骑”拦截恶龙,结果出击的三十艘空中战舰没有一艘得以返航,遭遇重创的空中舰队几乎濒临解体的危机,此事直到现在还是卡兰人记忆中最深远的噩梦 还有,作为魔导文明的发祥地,亚丁共和国拥有诸国中首屈一指的高度文明,然而面对“血翼暴君”以破坏其魔力源的“魔天轮”为威胁,亚丁人也只能屈服在恶龙的淫威下,咬牙切齿的献出了被视为国宝的“火琉璃” 最后,至于原本就没什么武力的斯诺联盟,对“血翼暴君”的频频洗劫更是已经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虽然也有少数斯诺人曾想过以武力反抗恶龙的暴虐,但在听说就连蓝水之民的海底都市“亚特兰提斯”都未能幸免,被恶龙抢走了珍贵无比的“珊瑚玉人”后,斯诺人在感佩“血翼暴君”上天入海的神通之余,也彻底放弃了武力反抗的方针,转而每年贡献大量财宝和美女到“血翼暴君”的龙巢,借以换得恶龙的仁慈 就这样“血翼暴君”的凶名随着一件件的恶业而响彻大陆,成为凌驾混沌地域的四魔王之上的、威胁世界和平的头号心腹大患。 只不过,这倒也不是说应龙的力量就到了无以匹敌的地步。 至少,比起帕拉米亚神话中那头弑杀父神的“背德皇帝”来“血翼暴君”的力量还没突破龙族的常识。 “血翼暴君”之所以能在大陆诸国留下如此辉煌的恶名,不是因为他有着和其它雄龙同样压倒性的力量,而是因为它在建巢过程中表现出的、远远超过龙族常识的、极端旺盛的行动力! 要知道,普通雄龙的活动范围大都在巢穴周边数百公里内,然而血翼暴君却以整个帕拉米亚大陆作为狩猎场! 只要稍稍比较,就知道这其间究竟是多么巨大的差别! 这种非常识的巨大活动能量,远远超过了龙族历史上的任何一头雄龙,甚至就连“背德皇帝”都望尘莫及! 当然“血翼暴君”的积极行动也为它树立起了前所未有的敌人。虽然在恶龙的淫威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站出来号召讨伐“血翼暴君”但在诸多民间组织中,期盼获得“屠龙英雄”称号的冒险者却从来都没有少过,同时“血翼暴君”的巢穴中聚集无数珍宝的事实,也如同最甜美的蜂蜜般引来了大堆苍蝇。 然而遗憾的是,不管是为正义公理所驱使,还是以追求财富名声为目的,凡是踏入“血翼暴君”巢穴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平安无事的出来。除了极少数能够支付昂贵赎金的幸运儿外,绝大部分人都就此在世间湮没了痕迹,而根据那少数幸存者的证言,人们得知那些被俘的不幸者中,男的被打入地下终身苦役,女的则作为恶龙消遣玩具的悲惨命运。 这些暴行让善良的人们更加憎恶那头贪婪残暴的恶龙,然而就算他们再怎么倾尽全力去憎恨“血翼暴君”也依旧在褐色荒野的宫殿里活得逍遥自在,众多前仆后继的“屠龙者”反而成为其巢穴增加免费劳动力以及挣取额外赎金的机会。 所谓世事难料,就在人们纷纷绝望的时候“血翼暴君”却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巢穴,然后就此消失了踪迹。 十八年的时间过去“血翼暴君”也再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过。 对于“血翼暴君”的莫名失踪,人们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也有无数的呤游诗人发挥想象力创造了许多以此为题材的诗篇,而其中绝大部分都以恶龙在神明威光下伏诛为结局。虽然这些诗篇都是完全凭空杜撰的谎言,但当人们打心底里去相信的时候“血翼暴君”的死亡也就成了大陆公认的事实。在载歌载舞的大肆庆祝后,为恶龙凌迫的人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安宁生活,然而却并没有像想象般从此远离烦恼。 以邻近“血翼暴君”巢穴的几座村落为例。 在最初的几年,村人们战战兢兢地等候着“血翼暴君”的回归,并且依旧把每年准备好的贡品按时送到龙巢。 后来的几年,确认那头十恶不赦的恶龙真的消失不见的村人们,沉浸在了前所未有的解放感中,几乎每一年都要举行盛大的庆典,把原本献给“血翼暴君”的贡品拿出来自由享用。当时拉维利斯国王的卢修斯也展现出罕见的强硬,抓住时机派出一支强力的骑士团,彻底清剿了龙巢内残留的怪物余孽,村人们对仁慈的国王致以无限的感激,也心甘情愿的回归到王国的政体下。 再然后的几年,村人们渐渐习惯了没有“血翼暴君”的生活,当初解放的喜悦也渐渐平淡下来,却发现生活中依旧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烦恼。 一方面,虽然没有了“血翼暴君”的剥削上贡,但国王派遣来的领主却开始征收名目繁多的赋税,结果他们每年反而得预备一份更昂贵的贡品,只是对象由恶龙变成了国王和领主而已。另一方面,没有“血翼暴君”的恐怖威压,褐色荒野上的各种怪物也逐渐活跃起来,频频袭击附近的村落,领主虽然出动了高薪供养的地方警备队,但却完全不是怪物们的对手,在连续遭遇了几次严重损失后,就干脆把兵力集中起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完全不再去管村人的死活,每年也只在收税的时候出现。 总之,由于新的剥削者迅速填补了“血翼暴君”消失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善良的人们期盼着的幸福生活远未来临,或许反而过得更加辛苦也说不定。对于生活在褐色荒野附近的就居民来说,倘若“血翼暴君”再度回归的话,到底会有多少人起来反抗,或者,会不会有更多的人高举双手迎接恶龙的君临,这或许是很值得讨论的问题。 贵为公主的格丽丝黛当然不会知道平民们的苦恼,毕竟“血翼暴君”失踪的那年她才只有两岁,而此后十八年里“血翼暴君”再没有出现过,因此她也没机会去直接体会恶龙的恐惧。格丽丝黛对“血翼暴君”的了解大都是从书本或旁人嘴里得知的,其中完全没有和“赞美”扯得上丝毫关系的内容“畏惧”和“憎恶”占了压倒性的绝对数,因此她对“血翼暴君”的认识也只是“一头作恶多端的恐怖邪龙”而已。 事实上,协助父王处理国政期间,格丽丝黛也接触过和褐色荒野相关的事务,由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能证明褐色荒野的主人已死的证据,所以格丽丝黛也认真考虑过当“血翼暴君”回归时的应付对策,或者动用军队围剿邪龙,或者谈判承认其对褐色荒野的所有权等等。只不过,在以上种种方案中绝不包括自己被俘虏的情况,当然也就更没考虑过“血翼暴君”竟会策动帝**入侵拉维利斯,甚至连翡翠王都都沦陷敌手的状况。 格丽丝黛痛惜着祖国的遭遇,但同时却也很难单纯的去憎恨帝**。由于应龙完全没把格丽丝黛放在眼里的缘故,他和帕蒂的对话间透露出太多令人惊心动魄的讯息。把手中的情报依次整理后,格丽丝黛总算抓到应龙阴谋的大部分轮廓,但却感到不寒而栗。 简单来说,恶龙的阴谋分为两步执行,一方面策动北方军团穿越白龙山脉奇袭翡翠王都,另一方面利用冒险者嫁祸奥斯坦人,结果震怒的“霜雪银帝”把帝**当成袭击龙巢的凶手,一路追到翡翠王都找北方军团算账。面对震怒的“霜雪银帝”就算成功侵占翡翠王都,帝**最后恐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仅仅靠着最简单的情报操作,就把奥斯坦和拉维利斯两大强国翻弄在鼓掌中 就连威名远播的“霜雪银帝”也在毫无察觉中沦为阴谋的棋子 只有魔鬼的头脑才能想出如此卑鄙的阴谋,而偏偏他还有着凌驾万物之上的暴力 格丽丝黛回想起那些曾面对恶龙恐怖后的幸存者,即使在“血翼暴君”消失多年后,每当提到恶龙的名字时,他们在咬牙切齿之余,更多流露出的还是打心底里的恐惧。虽然当时格丽丝黛对此感到难以理解,但现在她似乎能体会到那些人们的心情——那股压倒性的、同时摧残着感性和理性的恐惧,也正在她的身上发挥着效果 “啊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格丽丝黛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右手不知何时已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她尝试着让颤抖的手稳下来,甚至把左手搭上去,但却完全没有效果。止也止不住的颤抖传递到茶杯上,琥珀色的水面激起剧烈的波澜。几滴水珠由茶杯的边缘洒出来,溅落在素白的纱裙上。 “格丽丝黛小姐?” 旁边的帕蒂发出惊呼,而格丽丝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祥的褐色在纱裙上染开。<雄龙神骸之卷第九章血翼暴君"> 第十章羔羊和狮子 “啊啦,格丽丝黛小姐,您这是怎么呢?” 帕蒂取出手绢替格丽丝黛擦拭纱裙上的污渍,却露出困惑的神情。 “没没什么” 格丽丝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右手依旧不争气的颤抖着,她看着帕蒂,艰难的动了动嘴唇。 “为为什么” “嗯?什么?” “为什么他要策动奥斯坦帝国入侵拉维利斯?却又引诱‘霜雪银帝’袭击北方军团?” “咦?”听到格丽丝黛的话,帕蒂愣了一愣,跟着却露出趣味盎然的神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拉维利斯公主。 “格丽丝黛小姐,策动奥斯坦帝国的事情,是主人亲自告诉您的吗?” “不,只是我自己的推测。”格丽丝黛摇摇头,而帕蒂则惊奇的眨眨眼睛。 “原来如此,格丽丝黛小姐不愧是被称为‘贤者之芽’的才女呢,看来今后打交道时要倍加注意才行。” 虽然话里完全没有掩饰对格丽丝黛的戒心,但管家小妹的爽朗笑容却让格丽丝黛难以生出反感。 “那个,请问”格丽丝黛盯着应龙休息的卧室门,以干涩的声音问着。“他究竟究竟把哪一方视为敌人?是奥斯坦,还是拉维利斯?” “请不要对我有太高的期待啊,格丽丝黛小姐。”帕蒂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是侍奉主人的管家,格丽丝黛小姐是主人的客人,只要格丽丝黛小姐不做出触怒主人的行动,那为您提供舒适的生活便是我身为管家的责任,但,也仅此而已。” 帕蒂的潜台词就是提醒格丽丝黛不要想从她身上打主意,然而对格丽丝黛来说,除开完全无法沟通的应龙,眼前的管家小妹却是她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尽管这根稻草完全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但一想到在北方军团铁蹄下痛苦呻吟着的拉维利斯大地,有着崇高责任感的拉维利斯公主就决定铤而走险。 格丽丝黛松开渐渐不再颤抖的右手,任由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只听“叮当”一声脆响,白瓷的茶杯碎成无数碎片。 在帕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格丽丝黛已飞快的拣起一块尖锐的碎片,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格丽丝黛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帕蒂惊慌的看着格丽丝黛。 “我不知道谁是他的敌人,但我知道他在追求着什么”尖锐的陶片刺在脆弱的咽喉上,只要稍稍施加力道就能夺走本人的性命。“为开启神骸的封印,拉维利斯王家的处女之血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如果我在这里死掉的话,对你或对他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吧?” “您这是在威胁我吗,格丽丝黛小姐?”帕蒂的眼神顿时冷下来,黑瞳中浮现出禁忌的暗红色。 虽然格丽丝黛为此慌乱了几秒,但还是马上镇定下来,向帕蒂请求着。“我也不想这样懦弱的死去,但若这条性命的唯一价值是帮助仇敌达成愿望的话,那我总有选择死亡的自由吧拜托,请帮帮我!在奥斯坦的野兽蹂躏拉维利斯大地以前,我必须守护拉维利斯的子民!” “那和主人又没什么关系,两个憎恶的对象互相厮杀,反而是主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帕蒂耸耸肩膀,跟着却叹了口气。“虽然想这样说,但若格丽丝黛小姐在这里受伤的话,处理起来确实很麻烦,而且也没有比服侍某个一心求死的人更讨厌的事情了好吧,如果只是简单的问题,帕蒂倒是可以回答。” “真的吗?”格丽丝黛松口气,稍稍放低了抵着咽喉的碎片。 “是的,但是格丽丝黛小姐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帕蒂可是主人计划另一部分的执行者,以格丽丝黛小姐的立场来看,可以说是导致翡翠王都沦陷的帮凶”帕蒂好整以暇的看着格丽丝黛。“向这样的帕蒂求助,真的可以吗?” 格丽丝黛闻言一愣,跟着却露出复杂的神情沉默不语,显然陷入思绪的挣扎里。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格丽丝黛再度开口,从嘴里缓缓吐出的是觉悟后的言语。 “我必须保护拉维利斯的子民。” “哦”帕蒂眨眨眼睛,以真心钦佩的目光看着格丽丝黛。 “真是意志坚强的人哪,格丽丝黛小姐。既然如此,那帕蒂就在这里稍稍说漏嘴一下吧,您可千万不要仔细听啊”帕蒂开玩笑似的说着,随即压低声音,吐露出某个重大秘密。 “主人呢,确实有向拉维利斯王国报复的打算,当然也同样讨厌着奥斯坦帝国,但包括拉维利斯王家守护的神骸在内,这些都不是主人真正追求的东西所以啊,如果格丽丝黛小姐打算和主人谈点什么的话,搞清楚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他真正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啊?”虽然知道大概得不到答案,但格丽丝黛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这个嘛,就请格丽丝黛小姐亲自去向主人确认吧?”帕蒂露出职业式的殷勤笑容,向格丽丝黛宣布这次谈话的结束。 在兼营旅店的“啤酒花之舞”里,应龙正在享用着今天的早餐。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由香肠、火腿、土豆泥、面包、起士片以及加了冰块的红酒等构成的丰盛早餐,然而享用早餐的人却是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 或许是昨天稍稍喝得过头的缘故,应龙一早起来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脑袋里面压着块石头似的。本来这种时候应该求助帕蒂调制的解酒药,但管家小妹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不知节制的主人吃点苦头,因此一大早就出门去准备旅行用品,应龙也就只能撑着脑袋在桌上唉声叹气。 应龙端起酒馆老板专门准备的高级红酒,本来是想润润干涸的喉咙,但在那股酸酸甜甜的酒精味侵入鼻腔时,脑袋里也跟着猛烈抽痛起来。应龙露出厌恶的神情,当场把红酒杯摔了出去。 “那个,请用” 旁边传来胆怯的女声,同时一杯凉水递过来。 “哦,这个不错!” 应龙接过水杯一口饮尽。杯里是掺了蜂蜜的柠檬水,虽然比不上帕蒂的解酒药,但也足以滋润宿醉后的肠胃,应龙的感觉顿时好了许多。当他抬头准备夸奖侍者几句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站在旁边的不是别人,而是理应随着帕蒂出门采购的格丽丝黛。 不过,此刻这位拉维利斯公主身上也不再是昨日的那副高贵打扮。 格丽丝黛脱下了那套碍手碍脚的宫廷礼服,换上帕蒂为她准备的一件短袖长裙。长裙的胸衣和裙摆是白色,而衬衣部分则是浅灰色,中间以一条闪亮的黑石腰带点缀,总体而言和银发雪肤的格丽丝黛显得相当搭配。 长裙的领口镶着白色的蕾丝,胸口拉得很低,显然是特别突出女性这部分的魅力,而原本格丽丝黛就有着丰盈的身材,因此胸衣部分被她丰满的胸部撑得高高耸起,不但胸口处的雪白肌肤大片裸露,由稍高一点的位置看下去,甚至可以看到深深的乳沟。而束在腰间的皮制腰带,也勾勒出动人的腰肢弧线。 除了把宫廷礼服换成短袖长裙外,格丽丝黛那一头漂亮的银发也被帕蒂盘成一条精致的发辫,束着天蓝发带的发辫由右肩垂下,为原本就出色的外表更增添了不少活力。改头换面的格丽丝黛,相比起穿礼服时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感觉,却散发出更温暖强烈的女性魅力。若是这样的她出现在诺拉港的欢乐场中,为一亲美人的芳泽而不惜一抛千金的富商们,恐怕会排成一条长龙吧? 虽然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帕蒂为格丽丝黛塑造的新形象都无可挑剔的地方,然而对于接受过严谨礼教的格丽丝黛来说,还是生平头一次穿上裸露度如此高的衣服。若不是帕蒂说这种打扮有助于降低应龙的警戒心、提高交涉成功的可能性,那这位公主大概是很难下定决心换上的。 只不过,穿上这身衣服后,在成功降低应龙的警戒心以前,格丽丝黛却先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地。 换上长裙后,胸口凉嗖嗖的感觉让格丽丝黛完全无法静下心来,而一路走回“啤酒花之途”的途中,格丽丝黛觉得似乎有无双眼睛追着她的背影,耳中传来男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还能感到其中露骨的邪念。在宫廷里长大的格丽丝黛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因此窘迫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缩在酒馆的角落,一边忍受男人们诡异的视线,一边咬着嘴唇等着应龙下来。 当应龙捂着脑袋走下楼梯的时候,不敢触怒黑发的暴君,男人们纷纷收回落在格丽丝黛身上的放肆视线,格丽丝黛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当她察觉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期待着应龙的保护时,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但还是按照帕蒂的嘱咐把蜂蜜水给应龙端过去。 注视着应龙喝水的模样,格丽丝黛在心里想着,虽然这个男的既粗暴又邪恶,任意妄为还肆无忌惮,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他的强势是无人可及的。 格丽丝黛忧心忡忡。帝**已攻陷了翡翠王都,数以万计的拉维利斯子民已沦为来自北国兽群的食饵,虽然“霜雪银帝”的介入稍稍推迟了北方军团的铁蹄蹂躏拉维利斯土地的时间,但格丽丝黛绝对不相信奥斯坦帝国会就这样吐出吃到嘴里的肥肉,帝**对拉维利斯展开全面侵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单凭拉维利斯各领地的守备兵力绝对无法对抗帝**如火如荼的攻势,倘若在形势演变到这一步前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抵抗的话,那就算森林女神希尔维阿降临,恐怕也无法阻止拉维利斯全境沦陷的命运。 格丽丝黛可以大致推测出帝**接下来可能的行动,也想好几个有效的应对方案,然而应龙显然不打算淌这趟浑水,而是准备找机会重新潜入翡翠王都窃取神骸,为此绝对不可能放格丽丝黛离去。 格丽丝黛无法反抗“血翼暴君”的强势,但却打算竭力说服这头邪龙改变主意。虽然成功率低得令人绝望,但若是能得到应龙的帮助,那对拉维利斯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助力,毕竟他本来就是这场灾厄的始作俑者。 格丽丝黛回想起昨晚帕蒂透露的讯息,应龙把拉维利斯王国和奥斯坦帝国同样视为敌人。这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去帮助其中一方取得彻底的胜利,而策动霜雪银帝袭击北方军团这件事也能够证明格丽丝黛的判断。此外帕蒂还提示过,应龙真正追求的既不是对两国的复仇,也不是拉维利斯王家封印的神骸,而是凌驾两者之上的什么东西。若格丽丝黛能确定应龙真正的目的,再承诺帮助其实现的话,说不定就能让眼前的血翼暴君放下对拉维利斯的仇恨,转而帮助她抵抗帝**的入侵 “女人,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应龙放下水杯,以揶揄的目光打量着沉思的格丽丝黛。 “是不是帕蒂那家伙对你说了什么多余的事情,然后你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以为能说服我放过你?” “不,没没这种事” 格丽丝黛慌慌张张的否认,但心灵却受到强烈的冲击。 (完全瞒不过他,一眼就被看穿了这个人到底是) 格丽丝黛的心中泛起近似恐惧的无力感,然而那边的应龙却轻笑出来,举手勾着格丽丝黛的下巴,放出傲慢的言语。 “无妨啊,本大爷就是喜欢看到无力的虫子们拼命去抓住希望时的模样,既然难得帕蒂告诉你那些东西,你就用它们好好挣扎一下吧或许,我会一时兴起而放你一马也有可能。” 邪龙掀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那通常是狮子面对羔羊时表示愉快的神情,也让拉维利斯公主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行,赢不了不可能说服他差得太远了,和这个人相比) 应龙的态度自然散发出捕食者的强势,格丽丝黛完全无法抵挡的接受了身为猎物的立场,感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烈日下的水渍般迅速枯竭,心中涌起的绝望令她的手脚也逐渐冰冷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候,恶龙脸上强悍的神情突然崩溃,眉毛鼻子扭曲成痛苦的线条。 “呜”应龙嘴里发出虚弱的呻吟,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把空了的水杯递过来。 “那个再给我倒杯水来。” “好的。”<雄龙神骸之卷第十章羔羊和狮子"> 第十一章一切为了 喝了三杯蜂蜜水后,应龙勉强从宿醉的头痛中振作起来。心情变得不错的他,让格丽丝黛在对面坐下,顺便为她叫了一份廉价的早餐,然后把火腿和起士片夹在面包里,和着老板诚惶诚恐换上的果汁,享用起丰盛的早餐来。 恶龙一边哼着歌一边愉快把面包送入口里,但对面的格丽丝黛却对眼前的食物提不起胃口来。 她以掺杂着恐惧的目光注视着享用早餐的恶龙,心里涌起深深的挫败感——刚刚她打算说服应龙协助自己拯救拉维利斯王国,然而却大大低估了血翼暴君的恐怖,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所有的盘算都被道出,在对方压倒性的强势下,被格丽丝黛几乎还没说一句话就被逼迫到自信崩溃的边缘。 但幸运的是,最后恶龙的气势因宿醉的头痛而出现一时的衰弱,这让格丽丝黛得以摆脱只差一步就自信崩溃的危机,同时也使她察觉到一个重大的事情——那就是,即使血翼暴君也有着和人相似的弱点。这一珍贵的发现让格丽丝黛再次鼓起挑战的勇气,准备再一次尝试和应龙交涉。 这一次,已深深体悟到对方可怕之处的格丽丝黛,为避免落得和前次同样惨败的下场,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应龙,一边挑选着合适的语言。 最后,她决定采取迂回前进的方式,小心翼翼的选择了一个龙族应该不会反感的话题。 “那个,我知道龙族都有收集财宝的嗜好,但你好像和其它龙族不太一样。” “哦?”应龙嘴里咬着半截香肠,似乎很意外的盯着她。“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嗯,因为”这还是格丽丝黛头一次和应龙平和的交谈,为了让对话尽可能延续下去,格丽丝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据我所知,其它的龙族都只在自己巢穴的周边活动,而你却时常跑到大陆各地抢夺财宝从卡兰王国的‘江山锦绣’,到亚丁共和国的‘火琉璃’,还有斯诺联盟的‘珊瑚玉人’等等,这些国宝级的宝物都被你抢回巢穴里,因此有很多学者认为嗯,你对财宝的贪欲,要比其它龙族要旺盛许多。” “原来如此,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应龙把香肠吞到肚里,嘴角拉出轻蔑的冷笑。“只看到事物的表面,然后就匆匆作出自以为是的判断,人类就是这样浮浅的生物呢” “不不是吗?”格丽丝黛顿时慌张起来,紧张的注视着应龙,生怕感到不愉快的暴君就此结束谈话。 虽然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应龙就像不打算再说话似的沉默着,然而当他吃完面包、再端起果汁的时候,目光又落回到格丽丝黛的身上。 “我来问你吧,女人,你认为雄龙为什么会有收集财宝的嗜好?”应龙如此问着。 “唔,这个”格丽丝黛一时语塞。虽然在她看过的所有关于研究龙族的书里,都无一例外的记载着龙族喜欢财宝的事实,但此刻回想起来,却没有任何一本书对此进行过更深入的讨论,最多也只是到“龙族天性喜欢闪闪发光的物品”这类拿来哄骗小孩的程度,应龙刚刚评价的“浮浅”二字,倒确实是名副其实。 (龙族收集财宝,不是出于嗜好吗)来不及为人类的肤浅而羞愧,格丽丝黛开动脑筋积极思考着应龙给出的问题,但却发现这远比想象中困难。(从财宝的用途方面考虑,交易?用来购买东西?不,不对,龙族是站在万物顶端的种族,根本就没有能和它们交易的对象还是说,收藏?出于对艺术的爱好不,也不对,龙族收集的财宝主要以贵金属和各种宝石为主,工艺品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那到底是) 应龙一边继续享用着早餐,一边愉快地看着格丽丝黛的苦恼神情。这个女的没有像大部分人类那样给出肤浅的答案,而是努力思考着问题的真实,这一点倒是颇让他满意,于是应龙决定把游戏继续下去。 “怎么样?想到了吗?” “那个,难道是拿来吃吗?用宝石来磨牙齿什么的” 完全是被逼出的答案,在说出这荒谬答案的时候,格丽丝黛的脸色立刻红到不输给杯里的红酒。 “用宝石来磨牙齿?”就连应龙也为格丽丝黛的大胆想象而惊讶,顿了几秒钟后,从喉咙里漏出低沉的笑声。“女人,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啊,以后有机会我会试试看的,不过至少对大部分龙族来说,有专门仆人负责照料它们身边的事情,单是磨牙齿还用不了宝石这种东西。”应龙轻弹手指,追加了一条规则。“也就是说,你猜错了,女人,还剩两次机会。” “两两次吗?” 虽然不满应龙随便制定规则的任意妄为,但格丽丝黛也没有抗议的能力,只得用起全部智慧继续分析着手上的线索。身为拉维利斯公主的她,年幼时曾到魔导文明发源地的亚丁共和国留学过,并在那里得到“贤者之芽”的荣誉称号,而后来归国帮助父王处理国政期间,格丽丝黛也展露出与这称号相符合的贤明。这样的她却无法解开某头邪龙给出的谜题,只能说是因为手中线索太少的缘故。 应龙在旁趣味盎然的看着格丽丝黛皱眉苦思的模样,同时两手也毫不停顿的把面前的早餐送到嘴里,当他吃完碗里的土豆泥时,终于又开口了。 “喂,笨女人,这样简单的问题你打算想多久?本大爷可没兴趣慢慢等下去。” 这样说的应龙,从侍者送来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抽出随身的匕首,就像打发时间似的削起来。 “等你想出答案来的时候帝**都打到斯诺联盟了没办法,在这里特别给你一个提示吧。”应龙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你想想看吧,雄龙通常把搜集的财宝放在什么地方?” “唔,放在龙巢里面?”格丽丝黛迟疑的回答着。 “没错,然后就沿着这方向思考下去吧。既然本大爷给了提示,那你就还剩下一次机会了。”应龙再度篡改着游戏的规则,但格丽丝黛的注意力却不自觉被吸引到他手里的苹果上。 虽然应龙正盯着格丽丝黛,然而他的两手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灵巧的削着苹果,锋利的匕首如同跳舞似的围着苹果旋舞,一长串没有断裂的苹果皮就这样飞快的被削下来。尽管格丽丝黛知道很多熟练的战士也能灵巧的运用匕首,但和他们不同的是,应龙削苹果的动作中不带任何杀伐之气,反而能让人感到某种奇妙的温柔 (等等!现在不是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格丽丝黛猛然摇了摇头,把这无关紧要的杂念排出脑海。(回到眼前的问题上来,龙族把财宝放到自己的巢穴里也就是说,完全不用的意思?难道只是单纯的搜集?不,不对,这样想下去又会转到死胡同里面,不应该局限于财宝的本身,把思路放远一点放置财宝是龙的巢穴,龙的巢穴里堆积着无数财宝,其富丽堂皇程度足以和王宫媲美) 格丽丝黛想到被无数冒险者证实过的事实,但这一点却对她的思路却依旧没有什么启迪,不甘心放弃的她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应龙刚刚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咀嚼着其中的线索,到第六遍的时候终于发现某个被狡猾隐藏起来的盲点。 (他确实说的是,‘你想想看,雄龙通常把搜集的财宝放在什么地方’‘雄龙把财宝放在什么地方’,重点不是‘放在什么地方’,而是‘雄龙’!等等!这样想起来,刚刚他一直提到的也是‘雄龙’啊!) 格丽丝黛发现其中的关键,思路霍然开朗。 (‘雄龙’搜集富可敌国的财宝,建立富丽堂皇的巢穴,这难道是该不会是) 伴随着盛大的惊愕感以及更夸张的滑稽感,某个难以置信的词从格丽丝黛的嘴里蹦出来。 “为了求偶?” “是求爱!” 应龙恶狠狠的纠正着格丽丝黛,同时挥动匕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八瓣。 格丽丝黛根本没有去注意应龙的动作,此刻她的心里完全被无可言喻的惊愕所充塞,甚至连对血翼暴君的恐惧都被驱逐出脑海。 被誉为“贤者之芽”的拉维利斯公主只是呆呆的重复确认着。 “那个,龙族喜爱搜集财宝的原因就是为了求爱?” “没错。” “你袭击卡兰王国的天都,抢走‘天青之民’的珍宝‘江山锦绣’是为了求爱?” “当然。” “威胁亚丁共和国,强迫‘红之塔’献出国宝‘火琉璃’也是为了求爱?” “对啊。” “潜入海底都市亚特兰提斯,抢走‘蓝水之民’的珍宝‘珊瑚玉人’还是为了求爱?” “废话。” “不惜和大陆所有国家为敌,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求爱?” “妈的!你很烦啊,女人!” 被格丽丝黛反复骚扰,应龙终于不耐烦的吼出来,随即一挥手,发表了一句空前绝后、或者堪称史上最伟大的求爱宣言。 “我才不管那些虫子们会怎么抱怨!只要能向莱阿涅表白爱意,就算是五柱神本大爷也照干不误!” 格丽丝黛茫然的看着扬言要干掉五柱神的恶龙,在信仰心深厚的帕拉米亚大陆,这宣言几乎不啻于向整个世界宣战。 然而,应龙却毫不踌躇的说出上面的话。他的宣言给格丽丝黛带来剧烈的精神冲击,令她向来条理分明的头脑出现前所未后的混乱,甚至还使她判断善恶的常识基准为之崩溃。 格丽丝黛呆呆的望着眼前号称“血翼暴君”的黑发青年,看着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到盘子里面的动作,突然觉得众人是不是把他宣传得太可怕了一点? “极大灾厄的化身”“承载死亡和绝望的双翼”“吞噬光明的永夜”在大陆诸地犯下累累暴行,令所有人都为之畏惧憎恶的血翼暴君,结果到头来竟是一位追求爱情而奋不顾身的热情青年?仅仅为简单到令人捧腹大笑的理由,就在大陆诸地掀起一个接一个的无限恐怖的连锁?在格丽丝黛经历过的事情里面,实在没有比这更具有滑稽性和严重性的事情。 站在人类的高度来看,肆意掠夺他们财宝和生命的恶龙固然是十恶不赦的存在,然而格丽丝黛心中偏向女性的感性一面,却无法责难应龙为追求爱情而不顾一切的行为。甚至对绝对多数女性来说,若有某个痴情男子能为她们做到应龙这样的程度,那绝对是作梦都会笑醒的事情!格丽丝黛不由回想起过去听过的呤游诗人们编造的关于“血翼暴君”的诸多离奇故事,相比起真正的事实来,那些简直就是小孩涂鸦般荒诞可笑,她不禁为自己曾经真的相信过其中的一部分而感到羞愧。 “那个,莱阿涅小姐也是一头雌龙吗?” 在这种场合还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可见贤明的拉维利斯公主心里也有着女性本能的好奇。 “废话,莱阿涅是啧,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 觉得和虫子般的人类谈论心上人的事情是对当事者的侮辱,应龙硬生生截断了刚刚起头的话,直接跳到结论。 “总之,巢穴的富丽堂皇程度代表着雄龙对雌龙爱意的深厚程度,因此本大爷会建起一座龙族历史上最富丽堂皇的龙巢,然后向莱阿涅求爱!” 应龙露出踌躇满志的神情,拿起削好的苹果一瓣瓣丢到嘴里,动作中完全看不出有和他人分享的意愿。 不知为何感到稍稍失望的格丽丝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话,却无意间触动了暴君最敏感的神经。 “但是,你的巢穴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啥” 格丽丝黛脱口而出的话令应龙神情瞬间阴沉下来。 几秒钟内,此前完全未感受到的杀气悄然无息中布满酒馆,阴郁的杀气中混合着来自捕食者的威压,令酒馆内的气温霎时间下降到冰点。酒馆老板,侍者,还有正在小声谈笑的进餐者,突然一同僵住动作,咬了一口的面包和剩下一半的酒杯如同时间静止般的凝固在空中,迅速变得苍白的只有不幸者们的脸色。 “你说的没错。”应龙咬牙切齿的咀嚼着嘴里的苹果,令人战栗的目光落在格丽丝黛身上。“我没有忘记毁掉本大爷巢穴的人是谁。” 其实不用他刻意提醒,格丽丝黛在那句话出口的瞬间就想起来了——十三年前,也就是“血翼暴君”暴君失踪后的第五年,拉维利斯国王,也就是她的父王卢修斯,出动军队铲平了“血翼暴君”的巢穴,这使得拉维利斯王国成为帕拉米亚大陆的五国中唯一胆敢派出军队侵犯恶龙巢穴的国家。这一行动被视为确认“血翼暴君”死亡的标志,在当时得到几乎所有人的盛赞,然而现在,拉维利斯王国却不得不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格丽丝黛看着杀气四溢的应龙,心中涌起绝望的冰寒<雄龙神骸之卷第十一章一切为了爱"> 第十二章阿喀琉斯之踝 如果精神上的重压能够换算成物理上的重量的话,那承受应龙怒火的格丽丝黛大概早就灰飞烟灭。 目睹那双放射着狂气和凶光的黑瞳,格丽丝黛的脑海里浮现出绝望的光景:拉维利斯的美丽土地在恶龙的怒火中被烧成焦炭,无数拉维利斯子民在帝**的铁蹄下垂死呻吟这样的光景自然让格丽丝黛感到分外恐惧,然而同时却也催促拉维利斯公主振作精神,格丽丝黛紧紧握着颤抖的双手,拼命维持着心里那一缕就要恶龙吹熄的勇气。 (不,我绝不可以让我的子民遭受如此下场我要守护拉维利斯的子民,绝不能绝不能在这里败下阵来!) 怜惜着受难子民的慈爱心肠,赋予拉维利斯公主以忍受恶龙威压的坚强精神。在所有人都因恐惧而无法言语的时候,格丽丝黛却一边抵抗着血翼暴君施加的恐怖威压,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过去某位贤者曾经说过,凡事往往在最坏的时候出现转机,格丽丝黛虽然激怒了眼前的恶龙,但却也因此弄清楚了对方在乎的东西。就在她思考着能以这些情报做点什么的时候,帕蒂昨晚说过的话突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主人呢,确实有向拉维利斯王国报复的打算,当然也同样讨厌着奥斯坦帝国,但包括拉维利斯王家守护的神骸在内,这些都不是主人真正追求的东西所以啊,如果格丽丝黛小姐打算和主人谈点什么的话,搞清楚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真正追求的东西,凌驾其它事情之上的东西,比向拉维利斯复仇更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能帮助他实现真正的愿望,得到他的协助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真正的愿望,那是) 想通这一点的格丽丝黛总算取回了平常的自我,尽管心脏依旧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但颤抖的嘴唇却已能勉强吐出正确的声音。 “那个,你现在还准备向莱阿涅小姐求爱吗?” “废话!”应龙恶狠狠的瞪着她。“若不是那些混账家伙横插一脚,现在我早就把莱阿涅娶作新娘了!” “但是,你的巢穴已经被毁掉了,这样不是没办法向她求爱吗?” “巢穴毁掉了重建就行!不管再花上一百年还是一千年的时间,不管重建一次还是十次,我也绝不会放弃向莱阿涅求爱!”应龙毫不掩饰的宣扬着对心上人的爱意,只出现小说里的热情台词令格丽丝黛听得几乎脸红,然而恶龙的最后一句话却又令她立刻回过神来。“当然,那些胆敢侵犯本大爷巢穴的家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个,重建龙巢至少要一百年的时间吧?”格丽丝黛强迫自己忽略最后一句的威胁,集中全部注意力分析着应龙的言语。“或许你不在乎再花上一百年的时间重建巢穴,但莱阿涅小姐会愿意等下去吗?既然你还没有向她求爱,那莱阿涅小姐便没有等待你的义务,而且” 格丽丝黛知道自己正做着如同在火山口上走钢丝的自杀行为,但这却是唯一有可能通向成功的方法——对眼前这头强悍得超过所有常识的邪龙来说,任何阴谋策略都是无效的,唯一能动摇到他的恐怕只有对所重视之物的感情。 既然如此,格丽丝黛决定孤注一掷的走下去。 “而且能够令你如此着迷的女子,想必就算在龙族中也是非常优秀的吧?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其它的追求者若,但是再耽误上一百年的时间,那说不定” 格丽丝黛继续说服着应龙,固然她的判断没错,但对方的反应激烈程度却远远超过她的预料。 只听“啪啦”的一声脆响,应龙手里的玻璃杯被捏得粉碎,格丽丝黛的心脏也骤然一紧。 “你想说什么?” 玻璃杯的碎片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脆响,果汁溅得满桌都是,然而应龙却只是看着格丽丝黛,声音和脸都掩去了感情。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女人,因为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 应龙嚣张的把两脚放到餐桌上,被踢落的餐具砸出令酒馆老板心脏抽筋的声音,然而不管是他还是侍者,没有任何人敢靠近黑发暴君十米以内的范围,在应龙的威压下,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应龙把玩着刚刚削苹果的匕首,尽管淡淡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但格丽丝黛却知道,和刚才故意吓唬她时不同,这头恶龙现在是真的震怒。恐怕就如同他宣言的那样,下一句话是决定她生命是否会在这里终结的关键 “我能帮你建巢。” 趁着心脏还没窒息前,格丽丝黛飞快的说了出来。 “啥?” 大概是没想到格丽丝黛会冒出这样一句,应龙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结果让格丽丝黛抓到喘息的机会。 “我能帮你建巢。”格丽丝黛再度重复着,同时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拉维利斯王国有着帕拉米亚大陆最富饶的自然资源,而我会动用拉维利斯王国的全部国力来帮你建巢。不管是多么富丽堂皇的龙巢,只要五六年的时间就能建成,比起你靠一己之力来重建巢穴,这样要快上许多吧?” “原来如此。”应龙在沉默中点点头,嘴角牵出嘲讽的弧线。“然后接下来,你就会顺理成章的要求我帮助拉维利斯王国赶走侵略的帝**,因为若无法掌握拉维利斯全土的话,是没办法实现这件事的,没错吧?” “是的。”格丽丝黛点头承认,早已觉悟到自己的盘算不可能瞒过眼前的邪龙,因此她的神情并未动摇,反而又抛出另一个条件。“此外还有神骸,女神希尔维阿封印在守护神木里的神骸,你想得到它吧?开启女神的封印需要拉维利斯王族的处女之血,这件事也只有我能帮你。” “区区钥匙说什么大话啊?我要不要你的血,和你的意志可没什么关系。”应龙从鼻子里哼出来。 “你手里拿着钥匙,但知道开启封印的办法吗?就算有办法解开封印,你总要去到守护神木的面前吧?但现在翡翠王都被帝**占领,你认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到圣王宫里去把神骸带出来吗?”格丽丝黛热切的说服着应龙,同时也感到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所以取得神骸的最好办法,就是等从帝**手里收复圣王宫后,再由我去解开女神的封印,这样你就能毫不费力的取得神骸。” “听起来似乎不错呢”应龙不自觉的点点头。格丽丝黛分析得没错,在翡翠王都沦陷帝**手中的情况下,要想取得“神骸”就必须冒着被帝**发现的危险。但就算他对自己的武力再有自信,也不会想去挑战整个北方军团,更何况若是再倒霉撞上那名强到几乎可以和“霜雪银帝”单挑的北国战姬话,那这次恐怕就再没逃脱的机会。 “我以拉维利斯王家的名誉发誓,等将帝**逐出拉维利斯王国后,我会立刻把‘神骸’交给你,然后举国之力帮助你重建巢穴。”格丽丝黛如此承诺着。“我想,比起冒着危险潜入翡翠王都,再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去重建巢穴来,这是好得多的选择。” “确实如此。”应龙不得不承认格丽丝黛的意见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请和我约定”感到应龙似乎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格丽丝黛悄然松了口气,并如此请求着。 然而,应龙回应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女人,你好像搞错什么东西了啊?” 应龙把腿从桌上放下,改成用手放在上面支着头的动作,似乎心情变得相当不错的他,盯着格丽丝黛,嘴角扬起邪恶的弧线。 “不过比起其它虫子来稍微聪明一点罢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和本大爷讨价还价的角色了,女人?区区一件东西,居然敢对主人的做法说三道四,知道‘天高地厚’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应龙对格丽丝黛的身份下了明确的定义,随即又抛出令她愕然的宣言。 “听着!你只是本大爷抢来的东西!不管是用来解开希尔维阿的封印,还是用窃取拉维利斯王国,要怎么使用你完全是本大爷的自由!” “你你”为恶龙的宣言所震惊,格丽丝黛咬着嘴唇,心里充满挫败感。 她毕竟还是低估了这头恶龙的邪恶本质,应龙固然接受了她的提议,但却进一步将其发展为自己的野心,那句“窃取拉维利斯王国”令格丽丝黛几乎当场昏倒。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龙族还从未有过介入人类历史的记录,最多也只是对领地周边的区域施加影响——据说这是因为龙族曾和眷顾人类的五柱神达成过某种默契,龙族和人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同时五柱神也不会干涉龙族的生活,千万年来双方也都一直遵守着这项约定。 然而,对于已超越诸多常识的血翼暴君来说,格丽丝黛却完全不敢肯定他会把这项未付诸字面的约定放在眼里。倘若这头恶龙真的如同宣言般得到拉维利斯王国的至尊之冠,格丽丝黛几乎不敢想象,那对拉维利斯的子民,对整个帕拉米亚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现在,本大爷下令了,女人。”应龙趾高气昂的看着格丽丝黛,嘴角咧出邪恶的笑容,同时把右脚伸出来。“既然被称为‘贤者之芽’,应该知道在斯诺联盟里,那些来自远洋的奴隶是如何向新主人宣誓忠诚的吧?如果想本大爷考虑你刚刚的意见,就过来照着做吧!” “无无礼之徒!” 斯诺的奴隶们通常以跪下去亲吻脚背的方式向新主人宣誓忠诚,格丽丝黛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对于有着高贵品行的拉维利斯公主来说,应龙的要求无疑是狠狠刺伤了她的矜持。格丽丝黛当场站起来,大声斥责着这头不知节制的恶龙——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应龙只是简单的伸出手指,一瞬间施放出的龙威便当场剥夺了她的行动力。 “哼哼,女人,结果你也是凡人啊”应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僵在原地的格丽丝黛,语气中充满戏谑和愉快的味道。 “看你一直都表现得那样镇定,原来也还是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呢话说,你现在的表情很不错哦!充满愤怒和悲哀,却绝望着自身的无力,这才是弱者被强者欺凌时应该露出的表情!知道吗?你刚刚的态度可是让本大爷感到超不爽的。” “你你这魔鬼!”确定这头恶龙只是拿自己开心,格丽丝黛气得满脸通红,而先前累积的怒气也趁机冲破理智的枷锁,化成雄辩的斥责宣泄出来。“作弄别人很愉快吗!仗着与生俱来的力量,把其它生命当成蝼蚁般轻视践踏,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很好吗!你有考虑过被蹂躏、被欺凌的弱者们的心情吗?他们的” “谁知道虫子们在想什么啊!”应龙放肆的笑出来,黑瞳中迸出某种压倒性的东西,把格丽丝黛的话给封在喉咙里。“说我不知道弱者的心情那女人啊,我问你,你又知道高高在上的强者的心情吗?”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吧!女人,想想看,你捉住着一只蚱蜢放到火上,看着它痛苦挣扎的模样,或者朝蚂蚁洞里灌水,看着成群的蚂蚁惊慌失措的乱窜,这种时候不会觉得特别开心、特别兴奋吗?告诉你吧,这就是强者的心情!” “我才没有这样恶劣的爱好!”格丽丝黛耸起肩膀愤怒的回答着。 “但本大爷就有啊!而且,人类也常常做类似的事情吧?”应龙如此断言着。“想想看,假如你看到有人为掏鸟蛋而捣毁鸟窝、为取蜂蜜而打破蜜蜂巢的时候,你会出言谴责他们吗?不会吧!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法则,就像蝼蚁无法反抗上位的人类,人类也无法反抗更上位的生命,所以你只要乖乖服从本大爷的命令就好!”“不对,这种事情”格丽丝黛当然无法接受应龙的论点,然而却找不到语言来反驳。 “看吧?就算你不同意本大爷的意见,但还是无法反抗本大爷的意志,这就是强者和弱者的差别!”应龙跷起一条腿,就像哼着歌似的对格丽丝黛说道。“女人,和其它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稍稍不同,你很清楚自己身为弱者的立场,但却不懂得讨好强者的方法,所以我来教你首先,就以奴隶的身份向本大爷宣誓忠诚吧!要拯救你所疼惜的拉维利斯子民,就要学会向本大爷屈服,这是身为弱者的你唯一能做的事情!” “唔”格丽丝黛脸涨得通红。 如同应龙所言,面对血翼暴君压倒性的强势,她确实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然而就算身为弱者,格丽丝黛也还是有自己的矜持,哪怕是受到死亡的威胁,她也不会屈服在恶龙的淫威下——只不过,这头的恶龙没有威胁她的性命,却把拉维利斯子民的命运放到天平的另一端,而那对格丽丝黛来说,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东西。 “屈服吧,女人。” 应龙邪笑着看着格丽丝黛,嘴里完全是命令的语气,而被命令的格丽丝黛,则挣扎在被彻底压倒的边缘。 若是再多出两分钟的时间,那拉维利斯公主大概不得不屈服吧?然而似乎就连神明都看不惯恶龙的暴虐,扬起一阵微风轻轻吹开酒馆的门扉。 然后,或许是世上唯一能克制血翼暴君的那人,悄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界中。格丽丝黛随着应龙突然呆滞的目光望去,看见那人背后背着一大包刚刚采购的旅行物品,但手里却不知为何拿着一串带着斑斑血迹的脏布条,并且额头上则隐隐有恼怒的青筋抽动着。 “哟哟!帕蒂,你回来啦?”随着帕蒂的走近,应龙原本强悍的神情急速改变,脸上堆起殷勤得可疑的笑容,向管家小妹打着招呼。“采购东西辛苦了,还没吃早餐吧?我这就叫他们给你准备一顿丰盛的” “谢谢主人的好意,但我们的口袋里没有这项预算,而且”帕蒂冷淡的拒绝了应龙的好意,跟着却举起手里的布条向应龙质问。“刚刚在经过旅店后院时,小的在草料堆里看到这东西,似乎很像是昨天小的给主人包扎伤口的绷带,虽然帕蒂认为是不太可能,但请问主人有印象吗?” “没有!我绝对没见过这些东西!”应龙断然否定,然而他脸上的紧张神情却只能让人联想到“负隅顽抗”这个词。 “是吗,那小的知道了”帕蒂叹息着放下绷带,随即像变戏法似的从包裹里翻出一瓶药剂。透过玻璃外壁,可以看到瓶子里面装着的是某种呈现出诡异深绿色的粘稠液体,并且粘稠的绿液中似乎还有某种白色的蛆虫在隐隐蠕动。 (好好恶心这种东西要是涂到身上的话)格丽丝黛用手捂着嘴,极力压抑着喉咙里涌出来冲动,不敢再想下去。而当她转头看向旁边时,发现曾在那里暴戾恶龙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一名紧张得满头大汗的虚弱青年。 “请跟我来吧,主人,到换药的时间了。” 帕蒂的额头上能看到明显的青筋抽动,但经过严格训练的甜美笑容却找不出一丝破绽。只见管家小妹以异常熟练的手法逮住转身开溜的某人,同时以极其殷勤的语气劝说着他。 “放心吧,主人,这次帕蒂可是大出血哦!只要涂上这瓶用腐尸虫和寄生菌培养出来的顶级伤药,就算再严重的伤口也只要几分钟就能愈合!当然,在那以前帕蒂会‘一直’守在主人身边,绝不会再犯下如同前次的疏忽。” “等等等!帕蒂,有有话好说!我保证下次绝不再随便拆开绷带,所以先把那个鬼东西给我拿开啊啊!啊啊啊啊!”看着一边惨叫一边被管家小妹强行拖上二楼的应龙,格丽丝黛心中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同情,而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心情突然间变得异常愉快——因为,所谓的“同情”是强者对弱者的,至少也是相同的强者间才会存在的感情。<雄龙神骸之卷第十二章阿喀琉斯之踝'> 第十三章霜雪银帝 厚厚的冰霜覆盖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混着血腥味的风由远方燃烧的王城吹来,然而一靠近就被冻结,化成一片冰晶坠落雪地。 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动静,空气中充斥着足以让灵魂冰裂的恐怖寒气,似乎连时间的流动也在这一刻停止。 体型庞大的白龙傲然屹立于冰霜的中心,在他白银的鳞片上可以看到几道擦伤的痕迹。虽然这点伤害几乎影响不到他的行动,但对这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来说,这却是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经历,因此凝视对手的目光多出几分灼热和讶异。 白龙的名字是英格拉姆,但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龙族的同伴,而对于帕拉米亚大陆的其它生命来说,他还有一个令它们无比敬畏的名字——“霜雪银帝” “霜雪银帝”是白龙山脉的主人,是拉维利斯王国边境上恒久不破的“永恒冰壁”也是令奥斯坦帝帝国无数次扼腕叹息的“绝望之墙”没有任何一支武装力量敢靠近“霜雪银帝”的领地,就算毫无武装的旅行者,在路过山脚的途中也远比在国王的宫殿里行走更小心翼翼数百年来持续受到万物的敬畏,英格拉姆以为再没有人敢冒犯他的权威,然而他却低估了人类的贪婪。 不久前他返回了龙族栖息的岛屿刚泽尔一趟,来回不过一周的时间,但归来后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几乎认不出来的破败巢穴。 原来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数百名冒险者入侵了他的领地,袭击了他的巢穴。一半以上的守护魔物被凶残的强盗们杀掉,刺鼻的血腥味在几里以外就能闻到,龙巢深处的财宝被贪婪的强盗们洗劫一空,甚至连一枚金币都没有剩下。强盗们唯一留下的只是几具来不及带走的尸体,尸体穿着类似军队的制式装备,英格拉姆认出铭刻在上面的纹章,同时也从幸存的魔物那里得知确实有一支军队穿越白龙山脉的事实。 证据和证人都是复数的,英格拉姆再没有任何疑惑,当场震怒。 他立刻追向强盗们远去的方向,并在拉维利斯王国的首都逮到了强盗们的足迹,当他抵达的时候,那群强盗正在攻击他们的同族,并且对他的到来表现得极其恐惧。 英格拉姆本打算一只不留的歼灭这群该死的强盗,然而却在途中遭到意想不到的妨碍。 一名女子突然站出来,举起战枪对着他,并把他迫到这处远离王城的战场。 英格拉姆本可以不搭理这名女子,然而对方战斗意志之灼热,几乎令白龙山脉的主人也感到痛楚。在为其力量惊讶的同时,英格拉姆还在她的身上嗅到冰雪女神的气息,这股气息是她身为玛蒂亚之使徒的证明,而此事实也使得英格拉姆再度惊讶。 使徒是神明的代言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柱神的使徒有着和龙族等同的地位。既然是冰雪女神选择的代言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得尊重龙族的权威,不可能做出这般犹如触摸龙之逆鳞般的愚行——英格拉姆冷静思考后发现其中的问题,他向这名被称为“战姬”的女子被发问,但得到的答案却令他陷入更深一层的迷惑中。 即使龙族的壑智也无法看透的迷雾包裹着事实的真相,在尚未掌握足够的线索前,英格拉姆决定暂缓对北方军团的报复。 “北国的战姬,对于你的勇猛,我在此致上敬意。” 英格拉姆的声音就像来自天空的雷鸣,周围凝结的细小冰棱被纷纷震落。 即使被霜雪银帝赞誉,珂利娅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她冷冷看着眼前的白龙,嘴角拉出嘲讽的弧线。 “您的敬意让北方军团付出五分之一的伤亡,这份敬意还真是沉重呢” 珂利娅紧握着手里那柄严重扭曲变形的战枪,紫罗兰的眼瞳里放出如同刀锋般锐利的战意,而感受到这份敌意的英格拉姆,不得不作出回应。 “那是惩罚。”英格拉姆俯视着珂利娅,如此宣告着。“即使袭击我巢穴的另有其人,但其尔等擅自穿越白龙山脉却是事实。侵犯我的领地却只付出五分之一伤亡的代价,你应该感谢玛蒂亚的庇护,北国的战姬。” “真是傲慢啊,龙” 珂利娅的雪白喉咙里漏出近乎低吼的喘息,握着战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在枪尖处则被放大成划破空气的痕迹。和应龙的激战后又立刻与霜雪银帝对决,连续两场激战几乎耗光了她的力气,然而即使此刻处在油灯枯竭的边缘,那双昂然的紫瞳中却依旧看不到畏惧的影子。 英格拉姆当然察觉到对手此刻的状态,但却并不打算利用。一方面,若事实真像珂利娅说的那样,他在这里大肆杀戮只会令躲在幕后的黑手拍手称快而已。另一方面,眼前的“战姬”也绝不是可以随便轻辱的对手,虽然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用出全力,但若是继续把战斗推向谁都无法收手的激烈地步,最后必定是其中一方迎来毁灭的下场。 和某头狂傲的恶龙不同,英格拉姆懂得尊敬对手的权威,这一习惯让他在种种考虑后作出富有柔软性的妥协。 “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北国的战姬。”种种考虑后,英格拉姆如此告诉着珂利娅。“但是,我不认为玛蒂亚的使徒会作出激怒龙族的愚行,因此给你机会证明你说的真实三个月,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找到你说的那个人,那个策动北方军团铤而走险、企图在战争中浑水摸鱼的人,并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这样我就相信你的话,并饶恕尔等入侵我领地的行为。” “可以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珂利娅呼出口气,接受白龙的要求。 “只是,霜雪银帝,在我按照约定把他带到您的面前以前,希望您能克制你的怒气”珂利娅以比冰霜更冷的目光瞪视着白龙,一字一顿的说着。“倘若最后证明帝**确实是无辜的,而您又已擅自对我奥斯坦子民施行不当惩罚的话,那恐怕就得轮到您付出代价了。” 虽然勉强遵守礼仪以敬语称呼着霜雪银帝,但战姬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敬意,若是要认真分析起来,或许其中敌意的份量还占了压倒性的多数。英格拉姆当然感受到这股咄咄逼人的敌意,并且为之不悦。 就在他准备予以回应前,突然想起巢穴那边的事情完全没处理,顿时变得没功夫再计较其它事情。 “那就此约定吧,北国的战姬。” 英格拉姆挥动翅膀浮到空中,却在飞走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又低头向珂利娅询问。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在说出那个危险度更甚霜雪银帝的名字前,珂利娅也不禁踌躇了一下。“应龙。” “应应龙!”原本只是顺便问问的英格拉姆,却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全身猛烈一颤,差点当场从天上掉下来。当他挥动翅膀,好不容易重新取回高度的时候,其态度也急速改变,只见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珂利娅,声音中透出无法掩饰的惊愕。 “你说他叫应龙?” 霜雪银帝和北国战姬间取得暂时和解的事实,目前尚不被应龙所知。包括帕蒂和格丽丝黛在内的一行三人,此刻正沿着中部大道朝拉维利斯王国的东部领地移动。 昨天格丽丝黛想法设法劝说应龙帮助拉维利斯王国赶走侵略的帝**,并承诺以封印在圣王宫里的神骸和举国之力帮他重建巢穴作为报酬,但结果却意外煽动起了恶龙的野心。虽然最后在管家小妹的干涉下,整件事勉强以平和的姿态落幕,然而应龙经过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采纳格丽丝黛的提议。 只不过,虽说格丽丝黛的提议很有魅力,但要实施起来却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应龙当初的计划只是让两个人类国家互相厮杀,根本没想过帮助其中一方对抗另一方,也完全没有埋下相关的伏笔,以至于在分析目前状况后,他发现自己能够利用的棋子实在不多。 首先,翡翠王都沦陷在北方军团手里,而以翡翠王都为中心,拉维利斯王国的领土被截为两段。王都以西和奥斯坦帝国接壤的部分,在战略上处于被两面夹击的劣势,要想在那里举兵对抗北方军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只能在王国的东部领地打主意。所幸格丽丝黛有着拉维利斯公主的身份,将此有效利用的话,单是召集兵力相信并不困难。 问题在于是否有足够的时间。 亲自体验过北国战姬的实力后,应龙并不期待英格拉姆能够给北方军团带来多严重的损失,但至少北方军团将不得不花上一段时间进行休整。若是能赶在北方军团向王国东部领地进军前召集到足够兵力的话,就能确实予以帝**以迎头痛击,这一点可以说是决定今后战争走向的关键——当然,珂利娅也肯定对此相当清楚,而考虑到北国战姬的性格,她应该会采取更强硬的战术粉碎拉维利斯王国的抵抗,但应龙并不太担心这一点。 因为毕竟在战略上,北方军团也很难说处在有利的位置。 攻陷翡翠王都固然让其得到稳定的据点,但在白龙山脉已不可能穿行的前提下,他们也可以看成是深陷在拉维利斯王国中的孤军。返回奥斯坦帝国的道路只剩下穿越北部边境一途,但那里耸立着坚固的“红铁要塞”它的存在曾使帝**无法越过边境线一步,此时也成为阻挡北方军团撤退的铁壁。若珂利娅想强行通过,势必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北方军团侵袭王国东部领地前召集足够的兵力,然后给予前来的北方军团以迎头痛击,哪怕战斗结果是两败俱伤也无所谓,只要确实消耗掉北方军团的有生战力,那珂利娅的行动力便抵达了界限。 而一旦王国确立起战略上的优势,帝国侵略的野心也就成为空中楼阁,剩下的,大概就只是以何种方式获得胜利的问题。 “因此最关键的是时间。必须赶在北方军团缓过气来前召集足够的兵力,否则今后的战斗就会极其艰难。” 应龙对格丽丝黛讲述自己的战略构想,并以这句话作为结束。 “是是的”格丽丝黛机械的点着头,从半小时前她就只能重复这样的动作,而内心的惊骇更是流露到外表的十倍! 她以为眼前的男子只是拥有邪恶智慧和超级暴力的恶徒,从未没想过他在军事方面竟也有令人瞠目结舌的才华。格丽丝黛擅长政略,也曾想过几个应对北方军团的策略,她以为几个策略里面至少有一个具备可行性,但此刻听闻应龙提出的方略后,格丽丝黛觉得自己就像刚会写几个字就拿出来到处炫耀的小鬼般可笑。 (这就是,神的长子啊)从拉维利斯公主的唇角漏出苦涩的叹息。(人类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 “最初诞生的龙族,被称为‘神的长子’,拥有一切完美的天赋。”在帕拉米亚大陆的神话史中,这句话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言语之一,三岁时就能把神话史倒背如流的格丽丝黛当然不会不知道。 “一切完美的天赋”虽然听起来是相当空泛的形容,但落实到眼前的恶龙身上时,便呈现出令人绝望的具体感。无论骑士剑或军事方略,这些原本都是人类发明的技术,虽然格丽丝黛不知道高高在上的龙族为何会想去掌握这些,但就结果而言,用这些原本为弱者对抗强者的技术武装起来的恶龙,确实成为超越一切常识的压倒性存在。 (幼子永远只能仰望长兄的背影吗)格丽丝黛看着应龙,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敬意。除开恶劣的性格不论,眼前的恶龙在太多地方有着太多令她叹服的才华,或许收起敌意和妒意,以敬意对待这样的龙族才是人类应该有的态度吧? 就在格丽丝黛如此考量的时候,那边的应龙不知为何和她身后的帕蒂争执起来。 “所以啊,我已经再三强调过时间的紧迫性,为什么你还是弄这匹半死不活的衰马来啊?”应龙指着格丽丝黛和帕蒂共骑的马匹,愤愤不平的抱怨着。“按照这种速度走下去,等我们赶到东部领地的时候,北方军团早就横扫拉维利斯全土了!” “这已经是戈雅镇上能买到的最快的马了!请不要拿主人骑的龙马的脚程来比较!”管家小妹则指责应龙的标准过于严苛。 此刻,格丽丝黛和帕蒂共骑着一匹毛色偏黑的马匹,这是管家小妹在离开戈雅镇前买来的,至于应龙则是独自骑着那匹从战姬那里夺来的龙马。虽然帕蒂和格丽丝黛是两人一骑,但帕蒂身材娇小,格丽丝黛也不重,两人加起来的重量和应龙差不多,照理说不会构成拖慢脚程的理由,然而问题在于应龙骑的龙马却是普通马匹完全无法相比的生物。 和温驯的食草类动物的“马”不同“龙马”是产于奥斯坦帝国的一种亚龙类食肉猛兽。它们有着弹跳力极强的强健后肢和足以撕裂精钢盔甲的锐利前爪,看去更像一只双足站立的巨型蜥蜴。而在奥斯坦帝国的食物链中,龙马是位于和魔兽相同等级的上位捕食者,就算是一流的战士,也要赌上性命才有希望将其驯服为坐骑——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对于野性敏锐的龙马来说,察觉应龙身上散发的龙族气息并不困难,当然更没有挑战这最上位种族的胆量,因此在翡翠王都沦陷的时候,应龙才如此轻易的夺走战姬的坐骑。 以骑乘工具而言,龙马的负重能力稍稍逊于马匹,但脚程却是普通马匹的两倍以上,因此就算应龙抱怨路上的行程拖延,帕蒂的反驳也有十足的道理,只可惜对象并不是讲道理的人物。 “笨蛋!你就不会买两匹吗?一人骑一匹总比两人骑一匹跑得快吧!” “主人以为我们的钱包里有这笔预算吗?”帕蒂冷眼瞥着恶龙。“托主人的福,我们的财产在过去半年里可都维持在赤字的边缘。这次好不容易从那群二流冒险者手里挣到一笔额外收入,但在还清所有的欠款后,我们钱包里就只剩下几枚硬币,甚至连这匹马都是格丽丝黛小姐赞助的。” “啧” 应龙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沉默下去。就和龙巢时一样,他习惯把所有搞不定的麻烦事情统统丢给帕蒂处理,旅行途中的收支花销都由管家小妹一手包办,因此这方面他实在没办法和帕蒂抗争。 恶龙沉默,拉维利斯公主却无法对帕蒂的话置之不理。 “我我赞助的?” 格丽丝黛茫然看着管家小妹,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种事情,再说被恶龙绑走出王宫的时候,她的身上也根本没带什么钱。 “说起来,小的还没有感谢格丽丝黛小姐呢。”这样说的帕蒂露出亲切的笑容,然而格丽丝黛却突然感到不安起来。<雄龙神骸之卷第十三章霜雪银帝"> 第十四章黑市的买卖 世界上有一种名叫“黑市”的地方。 虽然这是和绝大多数勤恳生活着的善良人们无关的场所,但对于某些有着特殊需求的人来说,却是几乎可以实现任何梦想的天堂。大到空中战舰,小到七星瓢虫,上至高位神器,下至破铜烂铁,只要有钱可以说就连梦想都能买到手的地方。由于需求旺盛“黑市”的网络遍布大陆,戈雅镇里也有一处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场所,昨天帕蒂为格丽丝黛挑选了一套新衣,而拉维利斯公主换下的旧衣则被管家小妹当成商品拿到了黑市,并且买了个好价钱。 “那那种东西也能卖这么多钱吗?”当听说自己的旧衣竟然买到三万普洱时,格丽丝黛惊愕得难以言语。她记得自己当时穿的只是一件普通的礼服,就算是订做一件全新的礼服也花不了一万普洱。 “这个您就不知道了,格丽丝黛小姐。”帕蒂内行的摆摆手。“若是新衣服根本就不能拿到黑市去买,这种东西就是要穿过的才值钱啊!而且格丽丝黛小姐到戈雅镇的一路上都穿着同一件衣服,上面留着你的味道,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再加上衣服的主人还是一位出身高贵的贵族千金呼呼,这几项因素加起来的价值绝对不只三万呢,若是在斯诺联盟那边的话,这样一套衣服买到十万都有可能!” “竟竟然有这种事情”来自黑暗世界的文化冲击让格丽丝黛茫然失神片刻,然而当她回想起那套换下的旧衣里还包括贴身衣物时,立刻惊觉到某种难以置信的可能性,迟疑片刻后,涨红着脸向帕蒂问道。“那个,请问我的衣服被人买去,他们他们打算用来干什么?” “这个嘛,小的认为您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帕蒂以滴水不漏的微笑回应着格丽丝黛,但也尝试安慰着她。“请放心吧,格丽丝黛小姐。小的只是说那套衣服是某位贵族千金穿过的,并且衣服上面所有和拉维利斯王家相关的标记都被小的清除掉,这样就算别人买到衣服,也不可能联想到您的头上。” “是、是吗”帕蒂的解释无疑证实了格丽丝黛的猜测,高洁的拉维利斯公主仿佛晕厥似的摇晃了两下,但坚强的没有倒下,只是脸颊迅速红到和番茄相似。 “哼哼,女人,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旁边的恶龙投来嘲弄兼怜悯的目光,语气也显得颇为复杂。“帕蒂可是本大爷挑选的管家,把龙巢里的千百魔物管得服服帖帖的人物,若把她当成善男信女的话,哪天被卖给别人当奴隶还得帮她数钱呢。” “主人,您的说法好像小的是欺诈师一样”帕蒂对恶龙投以不满的眼神。“小的忠心耿耿的侍奉主人这么久,可是从来没有谋取过一分钱的私利啊!”“哼,也不知道是谁在斯诺拍卖会上花光路费买回那些发烂的草根,结果害得本大爷不得不到斗技场去单挑魔兽挣钱。” “那些‘发烂的草根’可是制作伤药的珍贵材料!谁叫主人每次都去挑战那些极恶名单上的怪物,而且常常搞得伤痕累累!要不是帕蒂及时替您疗伤的话,主人早就成为不知什么地方的植物肥料了!” “我倒觉得你那些鬼伤药让我精神上的伤势变得更重了。” “啊啦,主人是觉得药效不够强吗?既然如此,小的下次就加重份量对了,就用上次到手的魔兽血吧,调成强精剂据说很有效哦!主人要不要试试看?” “我绝对!绝对不会用那种鬼东西!” 应龙以无比坚定的语气拒绝着帕蒂,格丽丝黛带着滑稽的心情看着本来一场关于拉维利斯王国之命运的严肃谈论渐渐转向毫无意义的肥皂话题。 格丽丝黛鼓起勇气打算介入两者中,然而这时候身后却传来的隐隐马蹄声却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格丽丝黛回头望去,只见一队旅行者正沿着道路从远处靠近。一眼看去,这队旅行者大概只有五六人的模样,每个人都骑着一匹马,中间还夹着一辆运载货物用的马车,马车上盖着厚厚的帆布,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而几名骑马者就像保护中央马车似的分散在周围,以和马车相同的速度奔驰着。 “是商人雇用的冒险者吗?”应龙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他打量着这队正不断靠近的旅行者,目光不知为何变得险恶起来。“他们应该有多余的马吧?” “主人,请不要打这种主意。”帕蒂微皱眉头,认真告诫着恶龙。“要是因此被王国通缉的话,又会落到像在卡兰时那样寸步难行的地步。” “没事,全部宰了不就好咳!开玩笑,我开玩笑的!”管家小妹突然锐利的视线让应龙慌了起来。“既、既然在人类社会生活,那就最好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没错吧?这是帕蒂再三嘱咐过的话,我是不会忘记的。” (哦)没想到能从这头无法无天的恶龙口里听到如此富有常识的话,格丽丝黛不禁感到惊讶,同时也为之欣慰。(原来他也知道规则的重要性啊) 格丽丝黛在心里微笑,但深知主人品行的帕蒂却对应龙投以明显不信的视线。“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所以啊,我们就用买的吧!”应龙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闪着廉价光泽的铜板,嘴角弯起暴戾的弧线。 “用五普洱的高价跟他们卖一匹马,他们应该会很愉快的答应这笔交易吧不,我会让他们笑着答应的。” “主人,您真的打算这样做?”帕蒂已经一付是准备放弃的神情。 “那当然。关于商品价格的谈判本来就是交易的最重要一环,用智慧和力量压倒对方,然后取得自己想要的利益,这不就是交易的规则吗?” 所谓“强词夺理”大概就是为恶龙量身订做的词吧? “但是,对方好像完全没有和您交易的意思呢?”帕蒂指着那队已相当接近的旅行者。 或许认为前面的应龙一行人必定会让出道路,高速奔驰着的马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以横冲直撞的姿态朝着他们直奔而来——而落在某头横行霸道惯了的恶龙眼里,这行为几乎和**裸的挑衅无异,也因此注定了他们的悲惨下场。 “哼,本大爷会让他们有这个意思的。”恶龙带着阴沉的表情把铜板高高弹起,又在落下时快速抓住。 “那格丽丝黛小姐,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帕蒂叹了口气,指挥跨下的马匹向远离大道的安全地带走去。 “那个,不阻止他吗?”格丽丝黛不安的问着。在她看来,管家小妹可以说是类似恶龙的安全阀的重要人物,有着宝贵常识的她这次竟然会放纵恶龙的暴行,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其实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格丽丝黛小姐。”帕蒂苦笑着向格丽丝黛说明。“既然是交易的话呃,姑且就当作是交易吧,那主人应该会留下他们的性命,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杀个片甲不留总之,小的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才让主人勉强学会遵守交易的规则,实在没有能力再做得更好呢” 这样说的管家小妹,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疲倦,而格丽丝黛则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真是辛苦你了。” “格丽丝黛小姐也是啊”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正嚣张站在道路中间的那人身上,同时叹了口气。 第一个问题,要让高速奔驰中的马车停下来需要多长的距离? 据马车的重量和速度的不同,这个答案会在某个范围内变化,然而当驾车的人发现前方拦路的那人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时,双方的距离早已缩短到超过那个范围的下限。 第二个问题,马车在高速奔驰时突然拉下急刹车会发生什么情况? 伴随着尖锐的噪音,转轴和煞车间爆出撕刮金属的火花,虽然四个车轮在猛烈颤抖中停止转动,但在惯性的作用下马车却依旧向前滑出去。更糟糕的是,两匹拉车的马受到急刹车的作用力影响,齐齐向着旁边倾倒,连带着马车也向右边倾斜,结果承受数倍应力的转轴立刻折断,马车的前轮当场飞了出去,而车身则直接撞到地上,在道路铲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第三个问题,拦路的那人是不是被马车撞飞了出去?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应龙在马车撞过来的前一刻驾马跃起,借助龙马强壮后肢提供的爆发力轻松蹦到四五米的高度,避开马车的冲撞后以毫发无伤的姿态落地。 一场车祸在中部大道发生,罪魁祸首的恶龙没伤到一根毫毛,而受害者的队伍却乱成一团。失去前轮的马车以扭曲破裂的姿态深陷地里,拉车的两匹马瘫在地上,口吐白沫,而驾车的人则被摔出老远,躺在地上完全没有动弹,也不知是死是活。目睹马车遭遇的不幸,剩下的五名骑马者在喝骂声中赶过来,有两人冲过去看马车和同伴的状况,另外三人则把应龙围了起来,杀气腾腾的目光就像要把他五马分尸一般。 “哦,是你们啊?” 看清骑马者的打扮时,应龙不禁挑了挑眉毛。来者正是那群在“啤酒花之舞”里差点被他扔进酒桶里的斗篷男们,没想到会在中部大道再次相遇,看来他们也是朝着王国的东部领地奔去。 “是是你!”注意到应龙的模样,斗篷男一号当场拔出剑来。“混蛋!一路跟踪我们到这里吗?果然是有预谋的!” 斗篷男一号的话如同在“可疑”后面加上重重的惊叹号,同时也刺激着恶龙的怒气,应龙虽然一瞬间露出想发飙的神情,但还是先取出那枚铜板。 “喂,我说,做个交易吧?我用这枚铜板买你们的一匹马,当然是要最快的那匹,怎么样?” “什么” 就像理所当然般,愕然和茫然在斗篷男们的脸上凝固了五秒,随即化成怒气满盈的凶恶神情。 “混帐!竟敢耍我们!去死吧!” 斗篷男一号大吼着举剑砍向应龙,凌厉的剑势显示出对方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只可惜和“一流”还有相当的差距。本来在对方砍过来前应龙就可以先斩断他的手,但为了造成某种既成事实,他并没有抽剑格挡,只是斜着身子以毫厘之差避过这一剑,同时衣服的左肩也被凌厉的剑势擦出一道痕迹。 “嘿,干得不错嘛!”看着左肩的划痕,应龙反而露出兴奋的神情,转头向那边的管家小妹喊着。 “喂!帕蒂,看清楚啊!谈判破裂,对方先出手攻击,我可是正当防卫哦!”“是是,主人怎么说都好”管家小妹拉耸着肩膀吐出无奈的叹息,似乎完全放弃纠正主人的恶劣品行,但旁边的拉维利斯公主却发出奇妙的呼喊。 “啊,那是”格丽丝黛惊讶的掩着嘴,目光落到马车的残骸上。 当时马车以猛烈的速度撞到地面,巨大的冲击使得车身的一角破裂,也让覆盖在上面的油布滑落下来,使人得以窥探其中的究竟。只见油布下面罩着的是一个巨型的铁笼,通常这种铁笼是用来囚禁大型猛兽的,而此刻铁笼里也确实关着一头野兽。 这头野兽有着狮子的躯体与利爪,长着鹰的头和翅膀,狮子大小的身躯上长着黄棕色的兽毛,鹰一般的头至前肢则全部披满黄金色的鹰羽,背后还收拢着一双巨大的翅膀。 或许是被麻醉的缘故,这头可怖的猛兽静静趴在铁笼里,即使经历过刚刚猛烈的撞击,也没有令它有任何反应。 “狮鹫!”帕蒂代替格丽丝黛喊出了那东西的名字,同时也领悟到眼前斗篷男们的身份。“主人!他们是偷猎者!” “偷猎者?”应龙愣了愣,目光落到铁笼里的东西上。“对哦,狮鹫是希尔维阿的坐骑,在这个国家被视为灵兽呢” 拉维利斯王国信奉着森林女神希尔维阿,传说中狮鹫是女神希尔维阿出巡时的坐骑,也是其眷族的“苍翠之民”的亲密盟友。苍翠之民在拉维利斯人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而狮鹫也被视为灵兽加以敬畏,信仰虔诚的拉维利斯人从来不会伤害狮鹫,至于捕猎狮鹫的行为更是完全禁制。一旦被发现偷猎狮鹫的行为,势必受到王国的通缉,被逮到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是偷猎者啊,难怪最初看到你们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可疑的味道” 应龙的目光扫过斗篷男们,露出愉快的神情。他对拉维利斯人崇拜的森林女神绝无好感,这头狮鹫被杀被剐和他都没有关系,但因为拉维利斯王国对偷猎者的判刑极其严厉,由此可想而知秘密被发现的斗篷男们会如何反应,就结果而言,事件将毫无疑问向着他最欢迎的形式演变。 “被发现了就不能留下活口,干掉他们!” 如同应龙所期待的那样,暴露身份的偷猎者们一脸铁青,首领的那人抽出武器命令着。接到命令的斗篷男们立刻行动,马车那边的两人抽出剑向帕蒂和格丽丝黛逼近,而这边的三人则策马移动位置,从三个方向包围住应龙,森森的目光里完全没有掩饰“杀人灭口”的动机。 当然,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来后悔自己的选择。<雄龙神骸之卷第十四章黑市的买卖"> 第十五章帕蒂的烦恼 “这种水平也想向本大爷挑战?还早了一百万年!” 应龙轻振骑士王剑,甩出的血水在地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红迹。他的左右则分别躺着两名斗篷男,其中一人是被斩飞首级,另一人更是被拦腰斩断。 一分钟内失去两名部下的斗篷首领,脸上血色尽褪,握着剑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被杀的两名部下皆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战士,但眼前男子却有着超乎常识的强悍,他的水平也只不过比部下好上一级,若是对方认真起来的话,他根本没有招架的力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斗篷首领向应龙发问,企图以此拖延时间。 “我?旅行者啊不,正确的说,应该是受到偷猎者袭击,不得不采取正当防卫的旅行者吧?” 应龙就这样把自己划归到无辜者的行列,拖着剑慢悠悠的向斗篷首领走去,后者却被迫得步步后退。 “少开玩!明明是你先拦路” “是吗?本大爷只是站在道路中央,一辆马车便横冲直撞过来,本大爷手疾--绿色#小¥说&网--的避开,结果那辆马车却自己翻了车——这样解释也可以哦?”应龙举起骑士王剑,指着斗篷首领,身上邪气冲天。“算了吧,怎么解释都无所谓!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真相,但只有胜利者书写的历史才会留下。假设你能打败本大爷,把我们说成是拦路抢劫的强盗也没关系——虽然是绝对没可能的事情。” “呜”看似在讲道理、实际上却完全没道理可讲的一番话,令斗篷首领不得不放弃和恶龙沟通的盘算。 “好了,废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你就给我去死吧。”应龙轻扬着嘴角宣布道。 迟滞一秒的骑士王剑,以猛烈的姿态再度扬起,化成无坚不摧的罡风袭向斗篷首领。大开大阖的剑路每一击都带给对手超乎恐惧的冲击,但完成没有考虑防御的架势中也有着相当的空隙,若是战姬那般的强者,应该能察觉这些空隙并利用其予以反击,只可惜斗篷首领远远没有达到战姬的级数,面对着恶龙暴风骤雨的猛攻,光是格挡就得豁出性命。 (骑士剑?不,不对如此凶暴的剑势,简直就像魔兽,择人而噬的魔兽) 应龙的每一剑都确实摧毁着对手的意志,斗篷首领心中萌生出连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怯意。 (不能死在这里!必须把行动失败的消息回报给组织,还要消除证据没错,不能白白送死!) 斗篷首领作出决定,随即吹出一声短暂的口哨作为撤退的讯号。此刻应龙刚好以猛烈的剑势挥下一剑,他没有举剑格挡,反而无视落下的刚剑,强行调转马头——结果可想而知,斗篷首领的整条右臂被骑士王剑给斩飞,他发出一声闷哼,咬牙以左手扯着缰绳,同时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坐骑当即撒腿狂奔。 另一方面,因为刚刚劈得太猛的缘故,应龙一时间失去平衡,等他重新找回体势的时候,剩余两名围攻帕蒂等人的斗篷男已赶回来,一左一右拦在他的面前,阻断他追击斗篷首领的路线。 “哦,还以为只是小毛贼,看来好像不是一般的恶党啊”应龙挑了挑眉毛。 斗篷男三号和斗篷男四号拦在应龙面前,他们刚刚也目睹两名同伴被轻易斩杀的情景,但却依旧拔剑阻挡着应龙的追击。只见他们的脸上露出觉悟死亡的壮烈神情,手上的剑势也摆出一付以命换命的姿态,很难想象是单纯为金钱驱动的不法之徒。 “说说看,你们是什么人?”应龙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说出来的话,本大爷饶你们不死。” “”斗篷男三号和四号摆出戒备森严的架势,但却未发一言。 “不打算说出来吗?那算了,你们就带着秘密下地狱吧。” 应龙像缺乏兴趣般的摆摆手,把骑士王剑收回剑鞘内。他的举动让两名斗篷男露出愕然的神情,但下一秒钟这表情便永远凝固在了他们的脸上——悄然无息间,两只弩箭从后面射穿他们的咽喉,斗篷男三号和四号根本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坠马落地,两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瞪着上面的虚空。 “帕蒂,重要的行李没事吧?” 应龙根本没看地上的两具尸体一眼,转向远处的管家小妹询问着。 “请主人放心,格丽丝黛小姐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帕蒂一边回应着应龙,一边把手上那具小巧的弩弓折叠,重新藏进衣袖里面。 不用说,这具弩弓当然就是两名斗篷男冤死的原因。 根据半个世纪前大陆五国缔结的违禁条约,弩弓的制造和流通都是严格禁止的,不过帕蒂所使用的弩弓并非出自人手的产物,而是古神时代的遗产,无论威力或射程都要超过黑市偷偷出售的仿制品。更重要的是,这具弩弓折叠起来可以完全藏进衣袖,展开也用不了一秒钟的时间,若是事先不知道的话,就算是战姬那种级数的强者也免不了会吃苦头。 因此,刚刚斗篷男三号和四号去袭击帕蒂和格丽丝黛时,应龙丝毫不担心两人的安全。 “没受伤就好,和这群小毛贼战斗浪费了不少时间,赶快挑一匹马上路吧。” “请请等等!” 格丽丝黛叫住应龙,伸手指着那边的铁笼,里面的狮鹫依旧一动不动。 “难道你不打算救它出来吗?” “救它?为什么?” “为、为什么” 应龙仿佛理所当然的反问让格丽丝黛一时语塞,绞尽脑汁寻找着说服恶龙的理由。 “那个,狮鹫是拉维利斯王国的灵兽,也是希尔维阿女神的坐骑,在这里帮助它的话,今后或许会得到女神的庇护” “去你的!谁要那个冷感女的庇护啊!我和她之间要算的帐可是多得不得了!” 格丽丝黛无意间踏进重雷区,应龙就像被扎到屁股的老虎般蹦起来。 “因为她的缘故,本大爷的巢穴被洗劫一空!因为她的缘故,向莱阿涅的求爱也一再推迟!因为她的缘故,本大爷在人世流浪了整整十八年!还不得不为搜集神骸而每日奔波!简直是血海深仇!血海深仇,你懂不懂?听着,今后不许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冷感女的名字!否则我就把你剥光了扔到史莱姆的胃袋里面,听清楚了吗?臭女人!” 应龙的鼻子几乎凑到格丽丝黛的脸,怒吼声则透过耳膜直接压迫着她的心脏。面对那双放射着无穷暴戾的黑瞳,格丽丝黛也只能连连点头。 “请冷静下来,主人,小的倒有一个提议。” 管家小妹一如既往的扮演着安全阀的角色,她的发言为格丽丝黛解除窘境。 “狮鹫是森林女神的坐骑,在空中飞翔的速度超过任何在大地上奔驰的生物,若把它放出来当坐骑用的话,相信应该能在途中争取到不少的时间。” 听着帕蒂的建议,应龙把目光移到铁笼里的狮鹫上,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但却能感到他在渐渐收敛怒气。 “话是这样说,但这家伙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这点主人可以放心,刚刚我已经检查过,它只是被人麻醉昏迷。至于那种简单麻醉剂的解药,我只要两分钟就能配出来。” “把这家伙放出来也可以,但它真的会乖乖听话吗?若是它发狂起来,最可能被当成食物吃掉的可是你哦,女人。” 应龙目光落到格丽丝黛的身上,邪笑着,从专业捕食者的角度作出论断。 “帕蒂太瘦,连塞牙缝的都不够,大概不会引起狮鹫的兴趣。而你不但细皮嫩肉、胖瘦适宜,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甜甜的诱人味道,就算以献给龙族的标准来看,也是最高级的活祭品。若是就这样便宜那头畜生的话,那还不如干脆由本大爷亲自来” 虽然明知道恶龙是在吓唬自己,但应龙上下打量的视线还是让格丽丝黛身上炸出猛烈的鸡皮疙瘩。格丽丝黛努力压抑着背后的恶寒,抬头对上捕食者的目光。 “我不会被吃掉的。” “哦,为什么?” “因为你会保护我。”格丽丝黛紧紧盯着应龙,一字一顿的说着。 “开启守护神木的封印需要拉维利斯王族的处女之血。在得到神骸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守护我的性命,不是吗?” “丽丝黛出乎意料的反应让应龙失去兴致,他粗暴的甩甩手。“说得没错,所以我不会允许你随便涉险,就让那家伙在笼子里等死吧!” “怎么可以” “少废话!本大爷已经决定!” “你太不讲道理了!” “道理?那种东西岂能束缚得了本大爷!” “你刚刚不是说‘既然在人类社会生活,那就最好遵守人类制定的规则’吗?” “我说过那种话吗?是你自己听错了吧!” 格丽丝黛又气又急的指责着恶龙的暴戾,而应龙则以一贯蛮横的态度应对。帕蒂在旁看着格丽丝黛和应龙的争执,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真不愧是拉维利斯的公主啊,知道主人的身份还敢这样和主人争辩普通人就算清楚自身的价值,也还是会被本能的恐惧压倒,她的情况是理智占据强势吗还是说,又出现了那时候的情况?) 帕蒂有些头痛的目光落到拉维利斯公主的脸上。只见连番指责均被恶龙蛮不讲理的驳回,格丽丝黛被气得满脸通红,眼中也浮现出委屈的雾气。 (不,还没到那种程度,但确实开始被主人吸引,但主人方面) 帕蒂暗自摇摇头,目光转到另一方,只见应龙正趾高气昂的应对着格丽丝黛的指责。对这头喜好恃强凌弱的恶龙来说,看到格丽丝黛委屈落泪的模样无疑会令他心情愉快,而至于帕蒂期待的要素,连一毫克的微尘都没看到。 (完全没有改变啊结果就和那时候一样,只是女性被单方面的吸引吗)帕蒂轻轻揉着太阳穴,苦恼的瞪着缺乏自觉的主人。(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啊安希亚小姐也好,阿格莉斯小姐也好,为什么都会被这种粗暴蛮横的男人吸引呢唔,虽然也不是不知道原因,但问题是,主人的眼中根本看不到莱阿涅小姐以外的女性格丽丝黛小姐,果然是被当成玩物对待了吧?) 帕蒂以怜悯的目光看着认真和恶龙争辩的贤德公主,实在不忍心让她再孤军奋战,于是出言劝说着应龙。 “主人,小的也赞同让格丽丝黛小姐试试看。” “唔”“狮鹫是苍翠之民的天然盟友,而拉维利斯王族的血脉里有着苍翠之民的因子,因此格丽丝黛小姐成功说服它的几率很大。至于在黑市里,一头野生狮鹫可以卖到十万普洱的价格,而驯养好的狮鹫更可以轻易卖到百万普洱以上,就算一举解决我们的经济危机也不是梦想啊!”管家小妹眼中闪动着灼热的**,积极的劝说着应龙。 “再说,就算有什么万一的状况,区区一头狮鹫也不会被主人放在眼里吧?” “说的也是,那你就去试试看吧,女人,我会在旁边看着。”帕蒂的劝说终让应龙点头,他朝格丽丝黛甩甩手,露出满溢邪恶的笑容。“反正,最后的结果不是我们多出一头坐骑,就是那黑市里面多出一件商品,横竖都没差的。” 拉维利斯王国的国土有三分之一被茂密的森林覆盖,而五神眷族之一的苍翠之民便居住在森林里面,因此拉维利斯王国又有着“苍翠王国”美誉。 辽阔的森林为拉维利斯人提供无比丰富的自然资源,但受惠于森林的并非只有人类。从人畜无害的史莱姆,到袭击过往旅行者的食人魔,再到高贵优雅的独角兽,拉维利斯的森林里活跃着完全不输给其丰饶物产的大量怪物。而至于狮鹫,则是属于森林食物链中的上位捕食者,和奥斯坦帝国特产的龙马相同,狮鹫也是拉维利斯王国最出名的灵兽。 狮鹫长着狮子的躯干和利爪,还有着鹰的头和翅膀,成年狮鹫的身长超过两米,体重则有半吨。如此沉重的身体光是在空中翱翔似乎就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当狮鹫挥动着巨大的翅膀从空中俯冲而下时,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避过它的捕食。若除开无条件立于所有物种最上位的龙族,狮鹫便是支配空中的霸王,即使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军队,也不敢随随便便去激怒一头成年狮鹫。 除本身战力超群外,狮鹫还可以载起和体重相同重量的物体在空中翱翔,以坐骑的标准,可以说有着比龙马更加优秀的素质。只不过比起容易向上位种族屈服的龙马来,狮鹫的性格更加特立独行,用暴力的手段根本无法将其驯服,到目前为止能够将其当作坐骑驾驭的还只有苍翠之民而已。 野生狮鹫具有很强攻击性,普通人光是接近它们就要豁出性命,而相比起来,经过苍翠之民驯化的坐骑狮鹫便要温驯得多,也更容易和人亲近。这里比较幸运的是,成为格丽丝黛课题的那头狮鹫似乎是属于后者,因此格丽丝黛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让它接受自己——当然,能够如此简单驯服那头狮鹫,一方面是因为狮鹫对救它出来的格丽丝黛生出感恩之心,另一方面,拉维利斯公主身上流着的苍翠之血脉也发挥着积极的影响。 驯服的狮鹫取代在戈雅镇高价购卖的马匹成为格丽丝黛和帕蒂的坐骑,接下来的路程便成了格丽丝黛两人骑着狮鹫飞在前面,应龙骑着龙马在后面狂追的状况。 虽说很快就把在偷猎者们身上耽搁的时间给追了回来,但这样不计后果、一路暴走的结果,使得一行三人在日落时分先后抵达体力的界限。骑着龙马在地上颠簸半日的应龙,辛苦自不必多说,而狮鹫飞翔过程中的急起急落,也给格丽丝黛带来难以承受的惊心动魄,就连似乎无所不能的管家小妹,从狮鹫身上下来时也是一付眼冒金星的模样。 因为错过投宿城镇的关系,当晚三人不得不露营,帕蒂在道路旁一座山丘的背风处搭起简易帐篷,而因沿途实在累积太多疲劳的缘故,格丽丝黛爬进帐篷后很快就睡过去,虽然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野兽的低吼,但等格丽丝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落到格丽丝黛的甜美睡颜上,美丽的容貌不仅散发出的高贵气质,而以简陋帐篷为背景,更增添了一股惹人怜爱的慵懒魅力。因为昨晚和衣而睡的关系,格丽丝黛的衣衫显得凌乱,胸前的第一、二颗扣子敞开着,露出了深深的乳沟,从衣裙下摆延伸出的修长美腿也充满诱惑力,简直就是诱人犯罪的画面。 任何健康男子目睹这般秀色可餐的画面,都会忍不住食指大动,但恶龙并没有在帐篷里,因此格丽丝黛得以在安适中醒来。 在耀眼阳光的照射下,格丽丝黛睁开眼睛。 昨天激烈运动在身体里铭刻下深深的印记,光是坐起身子的动作就让骨头和肌肉发出仿佛生锈齿轮的呻吟,格丽丝黛维持着这样的姿态一分钟之久,然后才以艰难的动作钻出帐篷。 帐篷外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格丽丝黛就像钻出地里的鼹鼠般遮住眼睛。周围没看到恶龙的身影让她松了口气,但当她发现连管家小妹都不见踪迹时,又不禁慌了起来。一瞬间涌出是不是就这样被抛下的恐惧感,但很快格丽丝黛就在帐篷后面发现正在打盹的狮鹫,以及在旁边正无端破坏着草皮的龙马,顿时放下心来。 “流星,昨晚睡得好吗?” 格丽丝黛走过去向狮鹫打招呼“流星”是她昨天为这头狮鹫取的名字。 叫“流星”的狮鹫就像回答她似的轻轻晃着头,虽然没有显出特别亲热的模样,但考虑到狮鹫的凶猛性格,这种表现已经让格丽丝黛感到欣慰了。 “烈焰,知道你的主人在什么地方吗?” 格丽丝黛转向龙马询问。在给狮鹫取名“流星”的时候,她也给龙马取了“烈焰”的名字。对这匹有着漂亮火焰色毛皮的高大龙马来说“烈焰”这个名字倒是非常恰当,只可惜得到对方的认同还有待时日。 叫“烈焰”的龙马根本不理格丽丝黛的招呼,径自重复着破坏草皮的恶劣行为,看来它似乎是对藏在土里的鼹鼠窝生出浓厚的兴趣。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东西啊)格丽丝黛叹息着烈焰的暴行,心里却想起恶龙说过的话。如果说“弱肉强食”是自然的法则,那眼前的龙马和鼹鼠便可以被视为龙族和人类的关系缩影了。(弱者注定无法反抗强者的暴戾吗)这样的认知无疑让格丽丝黛的心情郁悴,但看着眼前这匹和魔兽同级的上位捕食者,格丽丝黛实在没有勇气上前阻止它的暴行。 就在这时候,格丽丝黛的耳中突然听到破风的轻响声。 “咦?”声音再一次响起,仿佛有什么锐利的东西迅速的划过空气,发出利落的声响,把格丽丝黛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这是什么声音?” 格丽丝黛闭上眼睛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把目光投到山丘的顶上。 “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带着三分疑惑和七分好奇,格丽丝黛向着山丘顶上走去。在逐渐靠近的过程中,她越来越清楚的听到破风的轻响。一下又一下的,利落得犹如斩破大气的声音,化成无形的丝线牵扯着格丽丝黛的脚步,在绕过一簇遮挡视线的灌木后,格丽丝黛终于看到声音的源头,但却在同时停住脚步。 “他他在做什么啊?”<雄龙神骸之卷第十五章帕蒂的烦恼'> 第十六章北风和太 发出破风声响的是一柄骑士剑,骑士剑的剑刃映着朝阳的光辉反射出闪亮的银光,随着持剑者行云流水的动作,在空中不断挥出或长或短的斩痕。 尽管格丽丝黛从来没有拿过比餐刀更重的东西,但她还是认出那些仿佛凝固在空中的斩痕,应该说不可能认不出来才对。 骑士剑在空中划出的轨迹,正是被誉为拉维利斯王国国技的“阿雷克斯骑士剑”! 重视防御的“愚者架势”速度优先的“强弩架势”对决强敌的“激怒架势”以寡敌众的“雄牛架势”阿雷克斯骑士剑中的一招一式,在她面前以比宫廷骑士们更为流利的姿态不断上演着。 只是,演练出眼前近乎完美的骑士剑技的人,并非拉维利斯王国的骑士,甚至根本连人类都不是。拿着骑士王佩剑的,是过去曾将无数灾厄散布到帕拉米亚各地的绝顶暴力的持有者,也是现在把拉维利斯王国和奥斯坦帝国玩弄在股掌中的邪恶智慧的主人。 就算亲眼目睹也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呈现在格丽丝黛的面前,让她的精神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格丽丝黛不知道恶龙是如何学会阿雷克斯骑士剑的,也想不出已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恶龙有何必要修习人类的技艺,锐利的剑光切断了她的思维,格丽丝黛只是呆呆看着黑发暴君挥舞骑士王剑的姿态,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 她想起过去曾看到的宫廷骑士们演练剑技的情景。 每一名宫廷骑士都是剑术大师,阿克雷斯骑士剑在他们手中施展出来,就如同跳舞般优雅而华丽,当时的格丽丝黛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然而在看过应龙施展的骑士剑技后,就算是完全不懂剑术的她也清楚察觉到到两者间的绝对区别。 同样的阿雷克斯骑士剑,在应龙的手中却再没有丝毫优雅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仿佛野兽的凶悍。 不论横斩,突刺,格挡,黑发暴君挥出的每一剑都贯彻着钢铁的意志,和这股以屠杀和灭绝为目的的意志比较起来,宫廷骑士们的剑术简直就是花拳绣腿的表演了。就像鸡蛋碰石头不,或许对那股铁的意志而言,宫廷骑士们还是比鸡蛋更加脆弱的存在。 **着半身的黑发青年,宛如古代英雄的雕像,在空寂无人的山丘上,一遍又一遍的挥舞着手中的骑士王剑。 冉冉升起的朝阳,则以晨曦为笔,在其身的轮廓上勾勒出充满阳刚之美的线条。其额头、手臂上洒出的汗珠,在浮空的瞬间被晨曦浸染凝成黄金的颜色,并在下一秒钟被锐利的罡风斩断。 格丽丝黛在旁目睹着这雄壮的光景,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握住,在急速鼓动的同时,脸颊也仿佛跟着燃起来。 “王每日挥剑于旭日东升之时,目睹其姿者无不为之敬服” 格丽丝黛不由得想起拉维利斯英雄史诗中的几句,讲的是骑士王阿雷克斯每天都在朝阳升起时出门练剑,不论刮风下雨皆不例外,而目睹其勤奋之姿的骑士们皆感佩万分的事迹——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几乎就是英雄史诗的场景再现,不过区别是,一方是为守护万民而勤奋锻炼的高洁骑士王,一方则是只为实现自身**而挥剑的邪恶暴君。 骑士王阿雷克斯克服千难万苦,得以驱逐魔族余孽,创建拉维利斯王国,其高洁的意志为万世传颂。 若是如此,当邪恶的暴君以自身的**驱使英雄的意志时,那又会造就怎样的结果? 格丽丝黛无法回答,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推测答案。 黑发青年在晨曦中舞剑的光景洋溢着阳刚之美,然而目睹的拉维利斯公主却只觉得手足冰凉。 在格丽丝黛惶惶不安的时候,那边的应龙已结束了晨练。 骑士王剑以一记利落的横斩切断最后一枚飘落的树叶,在“当啷”的脆响声中回鞘。随即应龙就像宣告晨练结束似的放松体势,一边调整着急促的呼吸,一边把目光移到远处呆愣着的格丽丝黛身上。 “女人,你来这边干什么?” 应龙一边抹去额上的汗水,来到格丽丝黛的面前。 “唔”或许是刚刚结束晨练的缘故,那双黑瞳中还没有完全收敛凶气。被凶气压倒的格丽丝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但随即察觉到自己的软弱表现,于是努力站直身子,迎着恶龙的视线。 “我我刚刚起来后没看到帕蒂,又听到这里传来的声音,于是便过来看看那个,打扰到你了吗?” 格丽丝黛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说过去她的畏缩完全是出于对恶龙的恐惧,那此刻这份谨慎中则多出一些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东西。 “无妨,今天的晨练已经结束了。”大概是多余的精力都在晨练中宣泄出来的缘故,应龙也以罕见温和的态度回应着她。 “帕蒂的话,应该是去准备早餐了吧?毕竟要喂饱三张嘴巴可是很辛苦的事情,而且其中还有一个除了舌头外都派不上用场的家伙。” 恶龙挪揄的目光落到格丽丝黛的脸上,虽然是有欠公平的指责,但格丽丝黛还是困窘的红了脸。无论如何,在由这支由三人两兽组成的临时队伍里,她确实是贡献度最低的一个。 “那个,你每天都要这样练剑吗?”格丽丝黛打量着应龙急促起伏的胸膛和完全被汗水浸透的衣裤,暗暗猜测他到底练剑了多久。 “没错,有问题吗?”应龙捧起旁边的水桶,用里面清凉的溪水滋润着喉咙。 “不,我只是在想明明你已经这样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勤勤奋的锻炼?” 今天应该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勤奋”拉维利斯公主的口中还是头一次冒出对恶龙的正面评价,然而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注意到。 “厉害?哼,那不过是人类的标准。” 喝完水的应龙,举起水桶把剩余的水一股脑浇到头上,然后就像狗一样摇摆着身体,甩出的水珠溅得格丽丝黛满身都是。 “要实现本大爷的野心,这点力量根本就不够看。”应龙握紧拳头,低声说着。“但本大爷现在受到束缚,要想掌握更强的力量,只有通过不断的锻炼。在练习中掌握战技的基础,在实战中加以融会运用,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不是很花时间啊!”话还没说完格丽丝黛就后悔起来,对于数十年如一日如此坚持的应龙来说,她的说法无疑是失礼而冒犯的。格丽丝黛心惊胆颤的看向暴君,生怕再次踏入雷区,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应龙却并没显出任何生气的迹象。 “投机取巧是人类的本性呢,女人。”应龙讥笑似的看着格丽丝黛。“你们总想着付出最少、得到最多。明明自己手中已掌握着成为强者的技术,却习惯满足于安适的生活,然后又在强者的横暴下哀叹身为弱者的不幸,结果呢?千万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那样坚强,而且我我并不想和你争辩。” 格丽丝黛的目光垂到地上,轻轻问出来。“那个,你说的野心,是统治拉维利斯王国吗?还是说,征服世界?” “征服世界?”应龙以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格丽丝黛,并且当场回应。 “你有病啊!那种事情会比求爱更重要吗?” “是是呢,你是为了那位莱阿涅小姐才”格丽丝黛勉强点点头。 确认恶龙对拉维利斯王国并没有野心,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地来。然而这块石头落地之余,也在格丽丝黛的心里激起一阵不甚明了的尘埃,让她的胸口突然发闷起来。 (不,没有问题虽然粗暴蛮横,但他的本性并非邪恶,我没有理由感到不安为拯救拉维利斯的子民,他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格丽丝黛摇摇头,强压下那股不快感,并在心中作出决定。 若是几天前,这样的决定或许会让她感到无比屈辱,然而这时候她却不再觉得那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吗?女人。”感觉到她若有所言的目光,应龙问道。 “”格丽丝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闭上眼睛作了几个深呼吸,以平稳心情。 然后,拉维利斯公主低下头,就如同觐见帝王的臣子般,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应龙的面前。 “喂,女人,你在干什么?”应龙的反应则是吓一跳似的退后一步。 “勇猛无畏的血翼暴君,希望您能聆听吾等卑微生命的请求。”格丽丝黛低着头向应龙请求着。 “哦哦,什么事?” 显然没有料到格丽丝黛的行动,应龙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我等祈求,祈求得到您的协助,祈求您帮助拉维利斯抵抗奥斯坦的侵略。”此刻的格丽丝黛,不论表情或声音都充满恭敬。“作为报答,我等将奉上拉维利斯王家保管的神骸,以及举国之力帮助您重建巢穴。以此为条件,希望能得到您的应诺。” “你这是”应龙茫然看着格丽丝黛,一时间搞不清楚她的目的。 几天前在戈雅镇的时候,格丽丝黛就以同样的条件要求他帮助拉维利斯王国,虽然事情最后因帕蒂的介入而以闹剧收场,但他此刻确实是以此为目的行动。格丽丝黛不会不知道,既然如此,现在再度提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更让他感到无法理解的是,在戈雅镇时明明那般压迫都没有向他屈服的女人,此刻却突然摆出恭顺的姿态。 应龙回想着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想找出造成格丽丝黛的态度转变的原因,却完全没有头绪。皱眉苦思好久后,他才总算找到一个自认合理的解释。 “原来如此,你是想把和本大爷间的约定以这样的形式固定下来,对吧?”应龙打量着恭顺跪地的格丽丝黛,嘴角拉出高扬的弧线。“女人,你也变得比较懂事了呢没错,弱者向强者请求的时候,就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您答应吗?”格丽丝黛维持着恭敬的姿势,向应龙确认着。 “这个嘛,虽然北国战姬是挺麻烦的,但以神骸和重建巢穴作为报酬倒也不赖好吧,女人,本大爷答应你!”应龙如此承诺着,伸手托着格丽丝黛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但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啊,女人。” “什、什么事?” 被那双放射着灼热炎气的黑瞳所注视,格丽丝黛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慌乱。 应龙把嘴凑到格丽丝黛的耳边,如此说道。 “在本大爷取得神骸前,给我保持处女之身。” 北国战姬和霜雪银帝暂时和解,攻陷翡翠王都后的北方军团,把目标转向了王国残余的抵抗力量。 血翼暴君和拉维利斯公主正式缔结对抗帝国的盟约,为召集起对抗北方军团的战力,他们加快速度朝着王国东部领地前进。 奥斯坦和拉维利斯为各自的理由而积极行动,然而在它们以外,还有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第三方,也在严密监视着这场战争的动向。 一艘以朱红涂装的巨大空中战舰漂浮在云层的缝隙里,它长度近三百米,宽度在四十米上下,高度则超过六十米。从粗壮的舰身下方伸出对称的十二对平衡桨,看上去就像昆虫的复脚,缓缓划开云雾。随着那巨大身躯的移动,位于前方的云层就像被其魄力所压倒般自动退逐,空中战舰乘风破浪前进,在云海中留下一串长而壮阔的轨迹。 在帕拉米亚大陆中,唯一能够制造空中战舰的国家是邻近拉维利斯王国的东之大国卡兰,然而自从一个世纪前,其引以为傲的空中舰队被某头恶龙彻底摧毁后,卡兰王国就没再造过大型的空中战舰,而这艘空中战舰的红色外装上也看不到任何属于卡兰王国的标记——事实上,这艘战舰的名字叫“歪空要塞”而这名字在任何国家的记录中都不存在。 在战舰上层一间可以看到下方云彩的房间,五名既非拉维利斯人,也非奥斯坦人的人物在讨论着和诸国相关的事情。 “卡兰那边进展得很顺利哦,虽然他们的新王显得不太热心,但期望一雪前耻的卡兰人却很多呢,只要亚丁那边不会耽搁,马上就可以开始计划。” 一名穿着诡秘紫衣的女子如此报告着,在组织中,她的称呼是“黑天鹅”黑天鹅有着足以勾起男人**的美貌和身材,其妖艳外则在给人以肉食性蝴蝶般的危险感觉。 “亚丁共和国没有问题,只要有师尊在,红之塔我等的立场就不会改变。” 低沉而冷澈的声音响起,坐在黑天鹅右手的是一名带着面具的男子,他的称呼是“法师”法师的全身笼罩在一件赤色的斗篷下,脸上则带着一张白银的面具,面具反射出的冷光犹如剃刀般锐利。 “卡兰和亚丁都进展顺利吗” 坐在法师对面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他的称呼是“暴王”暴王有着熊一般的体格,但却神情温和,他向左边的同僚确认着。 “告死者,你的斯诺联盟呢?资金调度顺畅吗?” 暴王询问的是一名黑衣女子“告死者”是她的称呼。她的身上穿着仿佛丧衣般的黑衣,也带着黑色的面纱,因此看不清容貌。对于暴王的询问,告死者轻轻点头作为回答。 “是吗,一切顺利啊”暴王欣慰的点点头,跟着却露出苦恼的神情。“这样说来,出问题的只有拉维利斯一方啊”“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毕竟谁也没料到那位北国战姬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率领北方军团穿越白龙山脉奇袭,击杀翡翠王都的守护英灵,还有击退震怒的霜雪银帝,就算冰雪女神降临也不可能做得比她更好了吧?”说到这里,黑天鹅对黑衣的告死者投以谴责的目光。“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告死者,这是你的失职哦?”告死者低头不语,而暴王出言替她辩护。 “不要太苛刻了,黑天鹅。毕竟那位战姬一直都在帝国北疆和魔族作战,最近才被调到攻略拉维利斯的,我等也是措手不及,今后严密监视她的动向就好了。” “现在的问题是,北方军团攻陷翡翠王都,我们在拉维利斯宫廷的布置也就毁于一旦。”假面的法师提出问题。“此外,刚刚接到黑格尔的报告,诱拐计划亦已失败,还有被苍翠之民察觉的危险。” “诱拐计划失败?怎么回事?”黑天鹅皱起眉头。 “在运送狮鹫的途中遭到一伙不明身份的冒险者的袭击,结果只有黑格尔一人生还。”法师看着手中报告书叙述着。“此外,那匹狮鹫似乎已经被其收服为坐骑,目前他们正朝着王国东部领地前进,估计会在三日后抵达城塞都市林格伊尔。” “三日后吗?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修正错误。”暴王露出爽朗的笑容。“那就交给我吧!老是在这艘船上呆着,身体都生锈了,趁这个机会活动活动也好”“不,既然是拉维利斯的事情,还是教给本地的负责人比较好是吧,迪安?”法师打断暴王的话,视线转向会议桌的末席。 那里坐着五人中的最后一人,一名棕发的青年。青年的名字是“迪安”乱蓬蓬的头发和粗布衣裤的打扮,让他看上去很不起眼,但他的眼睛是宛如豹瞳的黄玉色,多少感觉到些与众不同。几乎由会议开始到现在,迪安都是一言不发的听着众人的话,其存在感稀薄得犹如空气,而法师喊他的时候,也是他头一次被点到名字。 “其它事情由我们来布置,你的任务只是歼灭那群冒险者,重新俘虏狮鹫,能做到吧?”法师向迪安确认着。 “明白了。”迪安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开座位。<雄龙神骸之卷第十六章北风和太阳'> 第十七章前狼后虎 一队大约二十人的骑兵在中部大道上奔驰,他们身上穿着帝国的制式铠甲,除了腰间配着的长剑外,马鞍左右还挂着一块合成盾牌和一把轻便的弓箭,这是北方军团轻骑兵的标准装备。骑兵们的背后扬起滚滚的飞尘,从地平线一直延伸到马蹄下面,每个人都是风扑尘尘的模样,显然经过长途奔驰而来。 事实上,这支斥候骑兵即不是应龙等人遇到的第一支斥候,也不是他们遇到的最后一只斥候。在接近东部领地的中部大道上,空中的狮鹫接连发现了五六支斥候骑兵,每支都是二十人左右的数量,沿着各自不同的方向朝拉维利斯的东部领地渗透,这显然预示着北方军团的主力已经开始了动作。 看到这样的状况,应龙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北国战姬的决心和反应。本来以为攻陷翡翠王都后,北方军团至少有两到三天的休整时间,但看来珂利娅是在攻陷翡翠王都的第二日便出动斥候部队,否则不可能赶在他们的前面。 应龙不由得懊悔着在戈雅镇耽误的时间,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再怎么懊悔也没用,他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更积极的方向,思考着对应的策略。 既然北方军团已抢得先机,那为今之计只有不惜代价阻碍其主力的进军速度,为拉维利斯争取到集结兵力的时间。要想阻碍北方军团的主力进军,最好的办法是在其进军路线上实施定点拦截,然而已发现的六支斥候队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单从这点上很难推测出战姬选择的攻击目标所在。毕竟那六支斥候部队,或者只是单纯的侦查行动,或者也隐藏着迷惑敌军的意图。 应龙决定铤而走险,袭击其中一队斥候,然后尝试从俘虏的嘴里拷问出有用的情报,他选择了一支和他们最接近的斥候骑兵作为目标。 斥候骑兵皆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以二十名精锐战士为对手,正面挑战无疑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虽然应龙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自信,但也不想冒无谓的危险,于是打算等到晚上再伺机夜袭。他一路驱策龙马跟踪着那支斥候骑兵,就连空中的狮鹫也被勒令降低高度以隐藏身影。 黄昏时刻,斥候骑兵选择某处靠水的山丘扎营,由于山丘周围皆是空旷的平原,并且有骑兵轮流守夜,要想不被察觉的靠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应龙埋伏在距离山丘数百米的隐蔽处,本想着等夜色再浓一些的时候再伺机行动,然而由于某个被忽略的要素,让他不得不面对意料之外的窘境 “你们想干什么?” 应龙皱眉看着围在周围杀气腾腾的十多名奥斯坦骑兵,一时间搞不清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混账!还敢装蒜!”为首的斥候队长脸上有一条斜拉的血槽,很明显是不久前才新添的。斥候队长脸颊的肌肉因伤痛而抽动着,他用剑指着后面的狮鹫,声音充满怒气。“那头该死的畜生突然从天下冲下来,干掉了我两名部下!不要说你们不知道啊!”“有这种事?” 应龙诧异的回望着狮鹫,然后很快了解了事态。 狮鹫是空中霸王,以食草动物为食,从野兔到野牛都是它们捕食的猎物,而其中狮鹫最喜欢的猎物,莫过于马。狮鹫对于马,就像龙族对于财宝般,有种奇怪的执着,任何马的影子都足以它们抓狂,在拉维利斯各地时常能听到年轻的狮鹫袭击路过的商队,吞噬其马匹的事情。 那头被格丽丝黛取名为“流星”的狮鹫,虽然经过苍翠之民的驯化而成为坐骑,但却无法改变其捕食者的本性。一整天追在二十匹鲜美可口的猎物后面跑,想必其忍耐力大概也到了极限,它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前去捕猎,却因此把一队斥候骑兵招惹过来 应龙狠狠瞪着那匹任意妄为的狮鹫,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上去痛扁它一顿的冲动,勉强把注意力转到斥候骑兵的身上。 “算了,反正在这里宰掉你们的话,结果还是一样。” 应龙抽出骑士王剑,他打算把郁气发泄到眼前的奥斯坦人身上。 回应他的动作,斥候骑兵们也纷纷握紧武器,却露出紧张的神情。虽然他们不知道眼前男子的底细,但却认得他身后的狮鹫和龙马,两者都是和魔兽同阶的危险捕食者,光是一头就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而能随便带着这样两头凶兽同行的人物,或许是非常厉害的魔兽使也说不定。 “什么啊,明明自己找上门来,事到临头却又退缩了吗?” 应龙虚挥骑士王剑,对周围迟迟没有行动的奥斯坦人投以不快的视线。 “诶!弟兄们,不要怕!只要干掉男的和小鬼,那女的就能随便享用了!” 斥候队长大声激励着部下,斥候骑兵们的目光随之落到格丽丝黛丰满有致的身躯上,紧张的神情逐渐为贪婪的狂热取代。 面对一双双充满兽欲的目光,格丽丝黛下意识的躲到应龙的身后,而帕蒂也取出弩弓备战。 就在情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应龙的目光却突然转到奥斯坦人的侧后方,并且露出讶异的神情。被他的动作牵引,奥斯坦人的视线不自觉的转了过去,而落在他们眼中的却是一陌生青年的身影。 青年身上没带武器,身躯健硕,棕色的短发竖得参差不齐,粗布衣裤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名落魄的樵夫。与其说是不起眼,还不如说是存在感稀薄,或许因为这个缘故,直到应龙提醒为止,斥候骑兵们都没有注意到青年是何时来到如此近的距离。 “你小子是什么人?” 斥候队长厉声问道,而青年只是举手指着应龙等人,如此要求着。 “他们是我的猎物,你们退下。” 青年的话语和语气都毫无特色,自然也不可能引起奥斯坦人的共鸣。 “你你小子有病啊?喂,上去!” 斥候队长在愣了一愣后,随即露出凶恶的神情,朝就近的部下比了个手势。 回应斥候队长的命令,两名骑兵随即策马冲出,他们手中的长剑反射着寒光,一上一下朝青年的头和胸砍去,配合默契的剑路封锁了对方大部分退路,要避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事实上,青年也没有闪避的打算,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的迎接着两把利剑。 下一秒钟,骑兵们的武器同时命中了目标,只是结果却和他们预测的相差甚远。 长剑的剑刃砍在青年的皮肤上,大概只进去了一毫米的距离,然后就再难进分毫。 两名骑兵骇然的看着刀枪不入的对手,而在他们来得及感到畏缩前,青年的反击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他的双手分别搭上骑兵们握剑的手,然后猛地向中间一拉,两名骑兵就这样被扯离了坐骑,在空中撞到一起,并发出“砰”的闷响声。在青年松开手后,两名倒霉的骑兵连叫唤都没有,就如同烂泥般摔落地面,再没有动弹。 解决两名骑兵后,青年以未曾变化的漠然神情看着斥候队长,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 “他们是我的猎物,你们退下。” “谁谁会听你的话啊!竟敢向我的部下出手,不要想活着回去!” 虽然震慑于对手的实力,但斥候队长也被激出血气,他向部下打出包围的手势。 前面是驱使凶兽的未知强敌,后面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强敌,察觉情势不妙的斥候队长,当即决定先集中力量解决后来的不速之客,他命令八名骑兵把应龙等人围起来,而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半数骑兵朝向青年的方向。为了不重蹈前面两名同僚的覆辙,他们选择下马战斗,九把明晃晃的长剑组成杀气腾腾的剑阵,把对手围在中央。 “这是要袒护他们的意思吗?”青年看着围着他的九名骑兵,沉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平淡的话语宣布了杀戮的开始,青年在下一瞬间自奥斯坦人的眼前消失。 称为“消失”或许不太妥当,因为那只是以极快速度移动后造成的残像。 在斥候骑兵们反应过来前,青年已冲入他们的阵营,双手分别抓住两名骑兵的脑袋,用力往地上一砸。地面在发出巨响的同时产生蜘蛛网般的龟裂,骑兵们的脑袋显然没有石头硬,喷出的血浆在地面迸放成两朵血淋淋的花。 剩余的六名骑兵看到这一幕,都怒吼着向青年扑来,包围网也因此支离破碎。虽然他们的战意因激怒而旺盛,但双方实力的差距却不会因此而缩短。 青年不闪不避的冲上前去,矮身躲过一记空有力道的横斩,同时一拳轰在对手的腹部。蕴含在拳头里的“气”在收拳时炸裂,喷出的血肉遮蔽了后面第四名骑兵的视线,与此同时,青年回身以里拳把他的脖子打得歪向古怪的角度。 不到一分钟内便有半数的同伴被解决,剩下的四名骑兵明显慎重起来,但青年并没有给他们调整势态的机会。 一击力道十足的直拳将第五名骑兵的铠甲连同胸部打凹了下去,骑兵喷着血沫向后倒去,而他的身体却被对手当成盾牌利用,挡住来自前方的两道斩击。一名骑兵企图从后面偷袭这名恐怖的强敌,但一记锐利的回旋踢却先砍在他的脑袋上,骑兵的首级就像皮球般被轻易吹飞了出去。而稍迟一步,由前方攻来的两名骑兵还来不及从同僚的尸骸上抽出武器,两记从天而降的劈腿已落到他们的头上,骑兵们的半个脑袋都砍进了胸腔里面。 至此,半数的斥候骑兵被送归死亡的怀抱,收割八条性命的死神稳稳落地,漠然的目光转向斥候队长的方向。 “怪怪物” 望着几乎毫发无伤的对手,斥候队长握着剑的手猛烈颤抖起来,他回头想召集援军,然而看到的却是剩下的八名部下们以迥异的姿态散落地面的凄惨模样——那名黑发的暴君,正漫不经心的举起骑士王剑,把最后一名还在挣扎的骑兵钉死在地上。 “魔魔鬼” 杀戮的光景带给斥候队长以更凌驾先前的冲击,他抛下剑跌坐到地上,跨间被某种温热的液体打湿。 前面是怪物,后面是魔鬼,这支不幸的斥候小队似乎已经被命运所遗弃<雄龙神骸之卷第十七章前狼后虎"> 第十八章神的尸骸 “刚刚我好像听到你所,我是你的猎物?” 应龙从死者的身上抽起骑士王剑,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不远处的青年。 “杀死你们,夺回那头狮鹫,是我被给予的任务。”青年如此回答着应龙。 “原来如此,你和几天前的那群偷猎者是一伙的?”应龙挑挑眉毛。“你的名字是?” “迪安,战鬼迪安。”在回答同时,青年摆出架势。 一股刀锋般锐利的战意由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不需要刻意强调的强悍。 “战鬼?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呢”应龙亦缓缓举起骑士王剑,慎重的摆出强弩架势。 “本大爷就仁慈点,赐你一个精彩的死亡吧!” 以这句话为开端,怪物和恶龙间的战斗拉开序幕。 最先发动攻击的是应龙。他踏着似急实缓的步子冲近迪安,骑士王剑下垂的剑尖在地上拖出一串火花,在接近迪安的瞬间斩出。 自下而上的斩击犹如白银的皮鞭抽打着空气。不敢和骑士王剑的锋锐抗衡,迪安向后跳退以回避斩击的范围,同时压低身子,打算在对手剑势衰竭的时刻发动反击。然而应龙却出乎意料的跨出一步,把他再度纳入斩击的范围,同时手腕反转,骑士王剑以更甚先前的威势斩下。 一气呵成的二连记漂亮得找不到一点空隙,无法闪避的迪安只得挥出右拳和骑士王剑相撞。 剑与拳间发出沉重的钝响,应龙被出乎意料的大力给整退数步,同时对迪安的右拳投以惊奇的视线。 只见佣兵青年原本一无所有的右手不知何时竟罩上一只手甲,手甲表面是类似魔兽的暗红鳞片,鳞片有着波纹状的纹路,硬度也超乎寻常,骑士王剑的斩击被完全格挡下来。 (吞噬者?) 迪安缓缓活动着发麻的右臂,望向应龙的目光多了十二分的慎重。在他的记忆里面,还从没遇到过在刚一交手“吞噬者”便自行发动的状况。和他过去击败的无数强敌相比,眼前的对手有着级数不同的强悍,在为之惊讶的同时,迪安也感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哦,那是你的武器吗?” 应龙也站稳脚步。尽管没料到迪安竟敢赤手空拳迎击骑士王剑,但对手的力道之大也出乎他的预料,他重新摆出架势。 “主人,要帮忙吗?” 帕蒂有些担忧的站到应龙的身后,她也察觉到迪安和那些二流货色的不同。 “不需要!这家伙是我的猎物!” 应龙眼中闪出暴戾的凶光,再次挥起骑士王剑强攻了上去,而另一边的迪安也不甘示弱,挥动着暗红的手甲迎战应龙。 骑士王剑挥出的斩击不断切裂着空气,水银泻地般涌向青年,迪安舞动着双手,暗红的手甲则化成坚固的盾牌将应龙的攻势全部拦下。在这场凌驾常人视力之上的高速攻防中,格丽丝黛只能看到骑士剑和手甲间不断爆出的耀眼火花,犹如撕刮耳膜的爆音令她忍不住掩住耳朵,甚至就连帕蒂也在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但哪怕是她也没法介入两人间这场超水平的战斗。 骑士剑比普通剑来得更长更重,以贴身战的要素来看,实在是相当不方便的武器。应龙虽然持续主导着攻击的节奏,但迪安却牢牢抓住两人间的距离,使他无法在贴身战中发挥出骑士剑的长处。结果,久攻不下的应龙率先后退,迪安紧咬不放追上前去。 骑士王剑在空中划出半圆斩向迪安的脖子,后者则以右手挡开这一击,趁机欺入应龙的面前。 “不好”“斩金断铁,死!” 迪安的右脚重重踏在地上,施展出被称为“寸劲”的技法,地面瞬间露出蜘蛛网般的龟裂,而他的左掌也轰向应龙的胸口。 在这足以粉碎钢岩的一击命中身体的前一瞬间,应龙以惊人的反应向后跳退以避开致命的打击,但迪安的一掌还是穿过骑士王剑的防御,重重轰在他的左肩。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应龙就以举剑格挡的姿势在地面滑出两三米远。 “主人!” 帕蒂发出悲鸣,冲上前去扶住应龙,格丽丝黛本来也想冲上去,但却被无谓的矜持给拦下来,结果只能在原地焦急的看着那边的暴君。 “臭小子,我只问你一件事情。” 应龙稳住身体,看着伤势沉重的右肩,以狠狠的声音确认着。“你是人类吗?” 虽然时常被冠上“魔鬼”、“怪物”等称呼,但还是头一次被认真问起“是不是人类”的问题,迪安瞪大眼睛看着应龙,似乎因困惑而沉默下去。应龙则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等迪安的回答,就这样过了两三分钟后,迪安重新抬起头,对应龙的问题给予否的回答。 “不是。” “不是吗” 应龙点点头,既然对手不是人类的话,那他也就用不着刻意限制自身的力量。 “无名的剑器哟,吾以神之手足的权能,赐予汝‘撕裂者’的真名汝,即刻化为嗜血的凶牙,实践破坏的律法!” 在暗红的魔煌中,骑士王剑迅速进化成漆黑的“撕裂者”的姿态。 下一瞬间,锐利的刃牙撕裂大气,无形的剑罡划破两人间的空间,在迪安的胸前拉出一道伤口,赤红的鲜血随之喷出。 “唔”出乎意料的一击打乱了迪安的体势,他匆匆后退企图拉开距离。但暴君的速度却更胜一筹,应龙跨出第二步时就把迪安纳入魔剑的斩线,一击强烈的横斩毫不留情的扫出。 “去死!” 迪安被迫用右手格挡,然而魔剑的冲击力却远远超过先前。暗红的手甲响起碎裂的脆响,迪安也同时被击飞出去,整个人犹如炮弹般撞到数米外的岩壁上,把岩壁撞出深深的凹陷。 随着龟裂的碎石,迪安沿着岩壁无力的滑下,蹲在地上猛烈咳嗽着,刚刚的冲击不但令他手骨几乎碎裂,也使他的内脏受到震荡。 本来应该乘胜追击的应龙,却在原地露出纳闷的神情,目光在手上的“撕裂者”和迪安的手甲上来回打量,刚刚两者接触的瞬间,他心中突然感到某种奇妙的悸动。 “小子,你该不会是” 在应龙困惑的注视下,迪安缓缓站起来,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他胸前的伤口就已然止血结疤,其再生力远远超过普通人。 “算了,反正试试就知道。” 看着迪安重新摆出架势,应龙也就放弃从对手的嘴里套口风的想法,再度挥起“撕裂者”但目标却不再是迪安。 暴风骤雨般的斩击不断落到迪安格挡的右手上“撕裂者”和那只魔手甲的每一次撞击都爆出诡秘的红光。随着应龙不断提升“撕裂者”的力量,暗红手甲的反弹也同时增大,两股力量冲撞时爆出猛烈的罡风,把方圆数十米内的东西摧得粉碎。格丽丝黛和帕蒂躲在狮鹫和龙马的身后,才勉强在飞沙走石中稳住身体。 (吞噬者在躁动?)感觉体内的力量就如脱缰的野马般逐渐变得不受控制,过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迪安不禁感到些许的慌乱。 “果然,那是”无视对手的反应,应龙以近乎狂热的目光盯着那付手甲。 “神骸!” 随着暴君欣喜若狂的呼声,魔剑以无比猛烈的势态斩下。 虽然是威势十足的一斩,但太过简单的剑路却被对手识破,在骑士王剑落到头上的一瞬间,迪安以“空手入白刃”的招式架住了应龙的斩击。 “去你的!” 迪安双手夹住剑身,一脚踹在应龙的身上,措手不及的应龙被踢退,同时“撕裂者”也脱手而出。 应龙狼狈的落在地上,迪安拿着夺来的魔剑,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手中的魔剑却突然变得仿佛烧红铁块般滚烫。 迪安闷哼一声松手放开魔剑,而“撕裂者”则如同有生命似的自动回到应龙的手里。 “蠢货,竟然把‘撕裂者’当成和凡铁对待,亏你还是神骸的主人。”应龙轻挥着失而复得的魔剑,视线再度将迪安锁定。 “神神骸?”迪安闻言露出困惑的神情。 “你不知道神骸是什么?”应龙感到惊讶,沉默片刻后却轻笑出来,并告诉迪安神骸的来历。 “所谓的‘神骸’,也就是‘神的尸骸’,是父神但丁的尸骸。神骸共有五块,分别是父神尸骸的一部,持有神骸者将拥有父神的部分权能,而若能集齐全部五块神骸,就能获得凌驾五柱神以上的力量我所有的神骸是‘神之手足’的‘撕裂者’,你的神骸是哪部分?” 父神但丁和母神诺雅,是帕拉米亚神话中的创世神,也是此刻统治帕拉米亚大陆的五柱神的父母神。迪安以茫然的目光看着手上的魔手甲,对应龙的问题充耳不闻。这对手甲是他从有记忆时候起便拥有的力量,即是强力无比的武器,同时也是维系他灵魂的羁绊,对他来说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但却从未想过竟然会和创世的神明扯上关系。 “也罢,看你的样子也不会知道总之,本大爷为某个目的正在搜集神骸,既然遇上就没放过的理由,乖乖把神骸交出来吧!” 应龙兴奋的举起魔剑,然而他的宣言却触动迪安心中的禁忌。下一瞬间,迪安抬起头,原本丝毫感觉不到激情的眼睛,此刻却像被点燃的火药般,迸发出炽烈的战意、残酷的意图和破坏的**——如同食草动物到肉食性的捕食者般的剧烈进化,令应龙也不由得暗自心惊,而此时从迪安的嘴里漏出仿佛野兽的低吼声。 “不会给你!” 迪安紧紧握着拳头,名为“吞噬者”的手甲就像呼应着他的战意似的改变着形态。 “它是我的!” “吞噬者”的前端长出锐利倒刺,暗红的鳞甲向外延伸成狰狞可怖的形状,其末端长出三支锐利的角,角上裂开数道裂痕,就像在调节体内高到极限的压力般,灼热而猛烈的蒸汽由裂痕中喷出。 “想要抢走的话,宰了你!” 迪安向着无言瞠目看着他的应龙发出宣言。 蹬地,跃起,突进。 地面炸出惊人的气浪,无视重力和阻力的巨大加速度,全力挥动右臂的动能以及“吞噬者”异化后的质量,一齐转化为攻击的力道。 应龙举起“撕裂者”格挡,然而“吞噬者”却轰碎了以钢鳞武装的剑身,重重打在应龙的脸上。 一瞬间响起的轰鸣,震颤大气。 应龙的身体被打飞了出去,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地方翻滚着,高高的弹起后又撞到岩石上。剧烈的冲击使岩石半数垮塌,应龙半陷在残余的岩基里,身上尽是碎石。 周围一片死寂,不论人和兽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过了五秒钟左右,沉默的应龙开始有了反应。动动手指,动动脚,左右摇晃着脑袋,慢慢从碎石堆里爬起来。猛烈的眩晕和痛楚充斥着神经,脸上出现大块的淤青和鼻血,身体发出危险的讯号,然而比起这些来,应龙更在意迪安所施展的力量。 “神骸的完全体吗” 神骸是神父神但丁的尸骸,持有神骸者会拥有父神的部分权能,而“撕裂者”的权能是赋予武具以魔性。“撕裂者”能够让一把普通的武具瞬间提升到神器的级别,然而却是以损耗武器本身为条件,越是高级的武器越能“撕裂者”的损耗,也就越能发挥出“撕裂者”的能力——当一把武器的潜能足以发挥出“撕裂者”的所有力量时,那便是“完全体” 骑士王剑没有这样的潜力,而迪安却能发挥出“吞噬者”完全体的力量——也就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应龙看着手里折断的魔剑,心中充满愤怒,但他愤怒的对象不是持有“吞噬者”的迪安,而是难得遇上这样的强敌,却无法全力战斗的状况——无论是加诸其身的“判罪铭身”还是发挥“撕裂者”全力所需要的武具,都在束缚着他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先前一击带来的眩晕感仍未退却,应龙踉踉跄跄的站在原地,竭尽全力抑制着心中几欲决堤的怒气——若是不顾一切使出龙力的话,他不是不能和完全体的迪安对等战斗,然而触动“判罪铭身”的后果却令他不得不为之踌躇。 另一边的迪安,握着“吞噬者”的魔手朝应龙缓缓走来。他凝视着受伤的应龙,遭受“吞噬者”的一击,对手的气势却并未有任何衰弱,那双黑瞳中反而闪动着更甚以往的凶光。迪安背后涌起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握紧“吞噬者”准备使出全力解决眼前危险的强敌,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股令人战栗的寒气突然由空中降下。 “你再伤他一根毫毛试试看!” 混合着无限威严和怒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雄龙神骸之卷第十八章神的尸骸"> 第十九章双龙会 “你再伤他一根毫毛试试看!” 混合着无限威严和怒气的声音在迪安的身后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名银发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的一侧,正以冰冷的视线看着这边。 男子穿着贤者似的白衣,长长的银发束在脑后,外表给人以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印象,但那双蓝瞳中却放射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怒气。 男子只是站在那里,迪安却生出仿佛正仰望着巨大冰山的错觉。 不只是视觉层面上的震撼,更是某种直接压迫着灵魂的冲击,就好像,面对大自然的雄伟而觉悟到自身的渺小一般。 此刻,这雄伟存在的眼中正酝酿着一场毁灭性的风暴,随着怒气弥漫出的森森寒气,在灌木林降下厚重的寒霜。等迪安惊觉手上传来的寒意时,右手的暗红手甲上已被罩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吞噬者”就像耗尽燃料的引擎般死寂了下去,后端的裂缝处也不再有蒸汽喷出。 迪安茫然愣在原地,应龙也放松了身体的力道,但却以似乎恼怒般的目光看着那名施以援手的银发男子。 那名犹如帝王君临的银发男子,慢慢向这边走来,虽然只是闲庭信步般的动作,但那股最上位者的威压却自然而然的弥漫出来。恍惚间,迪安生出似乎正置身暴风雪中的错觉,而远处的帕蒂和格丽丝黛,亦都自动的低头致敬——不要说和这样的银发男子为敌,单是直视那伟大的身影就足以让人生出一股自卑的心虚“神的幼子”和“神的长子”下位者和上位者间的距离,绝不是用意志或努力就能弥补上的东西。 银发男子突然抬起手,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绷紧身体,唯有黑发暴君在那边露出爱理不理的神情。 “应龙,好久不见。” 下一刻,银发男子却露出爽朗的笑容,挥手向应龙打招呼,语气极其和蔼。 “啊,好久不见英格拉姆。” 应龙以闹别扭的语气喊出银发男子的名字——英格拉姆,被称为“霜雪银帝”的白龙,白龙山脉的主人,为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所敬畏的最上位捕食者。 “你在逗这小家伙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吗?” 英格拉姆的目光扫过迪安,或许他的用意是为应龙开脱,而起到的效果也相当明显。 迪安以紧张的目光看着应龙,紧握手甲摆出警戒的架势——单是应龙一人就已经让他竭尽全力,若再加上那名深不可测的银发男子,不要说抵抗,恐怕就连逃跑都做不到。 看到迪安警戒的模样,应龙感到相当不快。虽然重新开打也无所谓,但这样一来就好像是他借助英格拉姆的帮助才打赢的一样,应龙不想欠英格拉姆的人情,因此决定把这笔帐留到今后再算。 “哼,已经没兴趣了小子,你走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跟你好好算今天的账。” 应龙朝迪安挥挥手,自然流露出的上位者气势让迪安打消了侥幸的念头,他最后望了应龙一眼,然后不发一言的悄然离去。 英格拉姆淡淡看着迪安的离去,虽然他比较好奇对方的身份,但既然应龙先提出意见,他还是尊重同族小弟的选择。 迪安走出两人的视野后,应龙把目光移到英格拉姆的身上,神情显得颇为复杂。 “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啊,其实完全是巧合。”英格拉姆笑着指了指帕蒂那边。“巡游时在远处看到这头狮鹫,本来是打算过来享用一顿美餐的,但没想遇上这样有趣的事情,就在旁边稍微观看了一下,你不会怪我出来晚了吧?” 英格拉姆说的“美餐”自然是指的躲在帕蒂身后的狮鹫。虽然狮鹫被称为空中霸王,但对最上位捕食者的龙族来说,也不过只有填饱肚子的价值而已。几乎从英格拉姆现身的时候起“流星”就一改原本嚣张的模样,缩着翅膀躲到格丽丝黛的背后,不断瑟缩颤抖着。 “那头死畜生,尽给我做多余的事情” 应龙一瞬间涌出“干脆让英格拉姆吃掉它算了”的想法,但考虑到这头狮鹫是关系到神骸持有者的重要线索,还是勉强把这个念头压下来。 “主人”这时候帕蒂走过来,心痛的打量着应龙的伤势,并取出手帕恭敬递上。“你流鼻血了。” “没事,小伤而已。”应龙随手抹掉流出的鼻血,他不想听帕蒂的唠叨,于是下达别的命令。“我肚子饿了,去准备晚餐吧。” “是”帕蒂叹口气,收起手帕向英格拉姆询问。“请问,英格拉姆大人,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小的也准备您的一份?” “也是,我有许多事情要问你的主人,那就在晚餐时再说好了。”英格拉姆微笑着看向应龙。“可以吧,应龙?” “随便你。”应龙爱理不理的回答着。 龙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最上位捕食者。 不论是“丛林圣兽”的独角兽,还是“空中霸王”的狮鹫,或者“深海魔兽”的食人鲸,都是龙族捕食的对象。而在人类社会中,类似把美貌的少女当成活祭品献给恶龙,以此换得集落延续的等等事件,更是自古以来就没少过。因此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龙族是茹毛饮血的残暴吞噬者,有好事者根据想象描绘出龙族进餐的各种场面,无一例外成为心脏脆弱者的禁忌之物。 虽然这样的推测也不能说完全错误,但真正的情况却比人类想象的来得复杂。 首先,龙族通常有两种姿态,一是本来雄壮龙躯的姿态,二是纤细人形的姿态,而相比起前者来,龙族反而更多的时候以后者的模样出现。毕竟以龙族那小山般的巨大身躯,光是翻个身就会晃得周围地动山摇,在日常生活中会显得碍手碍脚,因此除非有必要,他们通常都以和人类极其相似的人形模样出现。 至于为何会是人形,人类有许多学者对此进行过研究讨论,但无一例外都得出“那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在某方面远比龙族来的优秀”这类带有严重主观性的结论。而事实上,被誉为“神的长子”的龙族,其诞生的历史远比人类来得悠久,化身人形也不是人类出现后才多出的能力,因此也有学者认为更有可能的情况是,神明创造人类时更多参考了龙族化身后的模样,这才造就两者极其相似的事实——换句话说,人类不过是龙族的仿制品,而且还是劣质简化版,不过由于这种理论太刺激人类的自尊心,因此并没有得到普遍性的认同。 总之,龙族的两种姿态也决定其对待食物有着不同的需求。 当以巨大龙躯的姿态活动时,龙族需要消耗掉大量的食物以提供身体的活动能量,这时候不论狮鹫还是食人鲸都是其捕猎的对象,任何大型猛兽落到龙的手里,都会遭到残酷而激烈的吞食,其进餐场面就和人类想象的惊秫场面差不多。只不过,除了某些有特殊嗜好的龙外,龙族通常不会把人类当成食物,这是因为人类的外貌偶尔会让他们产生吞食同类的错觉,至于类似美貌少女的活祭品,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当龙巢寝宫的装饰品。 当化身人形的时候,由于不再需要大量的能量消耗,龙族对食物的追求便会从数量转向质量,他们对美食的品味甚至胜过一流的美食家。在奢华排场丝毫不输给帝王宫殿的龙巢里,通常会有一队专业的厨师队伍照顾巢穴的主人的饮食需求,人类敬献的贡品中也包含各种珍贵食材,因此龙族在享受美食方面,可以说到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对帕蒂来说,既然英格拉姆以人形现身,那她也就不必煞费苦心去准备足以填饱龙的胃袋的巨量食材。以随行携带的食料为基础,管家小妹发挥出令拉维利斯公主惊为天人的手腕,仅仅一刻钟后,烤肉串、野菜沙拉和苹果酒的简单组合就摆上台面,装点在阔叶树的叶子环成盘子里,倒也充满野趣。 只是遗憾的是,纵使管家小妹利用有限的资源烹调出极尽美味的餐点,但两位食客的注意力却明显不在上面。 应龙和英格拉姆在管家小妹临时准备的座位上就坐,但态度却截然不同。只见应龙就像打定主意不先开口说话似的,一串接一串的不断啃着烤肉,而英格拉姆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一边品尝着杯里的苹果酒,一边对应龙投以微笑的视线。 在既称不上和睦、也称不上险恶的奇妙气氛中,帕蒂安静的站在应龙身后,不发一言的扮演着服侍两位帝王用餐的侍从角色。至于格丽丝黛,她当然不会有和“血翼暴君”、“霜雪银帝”平起平坐的胆量,在慌慌张张的不知所措了好几秒后,这位拉维利斯公主最后模仿管家小妹站到应龙的另一侧,勉强将自己定位在侍女的位置,却偷偷竖起耳朵聆听着两头龙的交流。 这时候应龙已啃完了帕蒂准备的两人份烤肉,长长打了个饱嗝,英格拉姆也适时放下酒杯,以认真的目光看着应龙。 “说说吧,应龙,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英格拉姆的声音带着诚挚的关切,相较之下,应龙的态度就显得太过冷淡。 “当然是你不声不响失踪十八年的事情。”英格拉姆直接指出。“这十八年来你可是一次也没有回过龙岛,我到你的巢穴去看过,那里也已经完全荒废所以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啊,只是”应龙摆摆头,甩出个龙族特有的名词。“沉睡期到了而已。” “沉睡期?”英格拉姆一愣。 所谓“沉睡期”是和“活动期”相对的概念,乃龙族特有的生理现象。就如同人类经过白日的劳累会在夜晚休憩一般,龙族每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活动期”就会有半强迫性的进入另一段时间的睡眠,这段时间被称为“沉睡期”处于“沉睡期”的龙族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迟钝,为避免种种危险,通常会在戒备森严的龙巢深处里沉睡,因此英格拉姆对应龙的话表示不解。 “没办法,我是在飞往刚泽尔的途中突然沉睡的,半年前才刚刚醒来。”应龙如此解释着。 虽说在进入“沉睡期”前,龙都能感到某种征兆而及时准备,但也偶尔也有不想浪费时间去沉睡的龙,强撑着精神企图压下生理需求,最后却在毫无准备时突然睡死的情况。因为这种事情通常出现在年轻气盛的雄龙身上,因此对应龙的解释,英格拉姆也只能摇头苦笑。 “这样说来,你只睡了十八年?” 龙族的“沉睡期”从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但十八年却实在太过短暂,英格拉姆露出困惑的神情。 “是啊,因为睡眠不足的后遗症,现在我一用龙力就会打瞌睡,要不然怎么会被那种货色给逼得如此狼狈。” 应龙愤慨的挥着手,与此同时,旁边管家小妹端着酒瓶的手突然抖了一抖。 (竟竟然能编出这样天衣无缝的借口,看来是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呢)帕蒂非常辛苦的维持着谨慎的表情,心里却扬起盛大的滑稽感。(明明向龙族求助是很简单的事情,结果还是自尊心占上风吗虽然这也是主人的优点,但结果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啊) (他他在说什么?不能使用龙力?)相对知情的帕蒂来说,格丽丝黛则更难掩饰自己的震惊。(无法使用龙的力量,那不就是普通人了吗?他明明向我承诺会帮助拉维利斯赶走侵略者,这样要如何) 不知所措的时候,格丽丝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路上亲眼见到恶龙的种种。 对奥斯坦和拉维利斯两国实施的驱虎吞狼的毒计,击败骑士王阿雷克斯并夺其武器,在北国战姬的眼皮底下突破千军万马的包围,斩杀狮鹫的偷猎者等等,这些都是确实存在的事迹,眼前男子身上的那股压倒性强悍绝非伪装。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和刚刚不同意义的恐惧感紧紧拽住拉维利斯公主的心脏。 (如果在不能使用龙力的情况下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倘若他恢复原本的力量时,那将会是)感到脊背发凉的格丽丝黛自动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并把注意力转到其它方向。(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去学习骑士剑技,学习军事方略,学习人类发明的种种技术,都是为了弥补无法使用龙力的缺憾吗即使不能使用龙的力量,这样坚强的意志,果然还是和人类不同的呢) 格丽丝黛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应龙的后背,而那边的英格拉姆似乎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英格拉姆点点头,他没有怀疑应龙的话,但却提出要求。“那应龙,跟我回刚泽尔去。”<雄龙神骸之卷第十九章双龙会"> 第二十零章一个好人的故事 “我不要。”对英格拉姆的要求,应龙极其干脆的拒绝。 “我说啊,”白龙山脉的主人不禁苦笑出来,稍微调整了下坐姿,继续说服着应龙。“莱阿涅很担心你啊,自从你莫名其妙失踪后,她可是常常露出愁眉不展的模样,还好几次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你难道不想回去见见她?” “莱阿涅她”一瞬间,心脏就像要跳出胸腔似的,发出狂喜的声响,应龙几乎忍不住要当场答应英格拉姆。 然而,某种荆刺般的东西把他拦了下来——他绝不想让莱阿涅看到此等落魄模样——应龙在暗地里握紧拳头,以极力控制着的声音回答着白龙。 “我当然会回去见莱阿涅的,但不是现在。” “罗伊德也在担心你啊,那小子最近也开始建巢了,还常常跑去你的巢穴探视,至少给他留个口信吧?” “是吗,那家伙也终于开始找老婆了啊”听到好友的名字,应龙神情温和下来,但还是固执的摇摇头。“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我会找个时候去拜访他的巢穴,不用你管。” “还有,安杰丽娜怎么办?你不在刚泽尔的这段日子里,她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凶暴了哦!光是今年就有六头前去求爱的雄龙被她送进病床,小辈们见她几乎是绕着走,长老们也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大家都殷切期盼着你能” “关我屁事啊!”应龙打断英格拉姆的话,语气和态度都是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凶暴。“我警告你!不许把我在这边的事情告诉那家伙!” “话不是这么说啊!至少到目前为止,能够接近她的雄龙还只有你一头呢?而你在刚泽尔的那些时候,也是龙岛最和平的一段时光。”英格拉姆对应龙投以殷切期许的眼神。“想想看,那位连五柱神和四魔王都退避三舍的‘八荒龙姬’,却惟独肯在你的身边安份守己,所以除了你以外,还有其它人能担任安杰丽娜的精神镇定剂吗?” “去你的安份守己!”应龙对英格拉姆投以怨恨的眼神。“要不要我提醒你,自从你把安杰丽娜介绍给我认识后,我到底有多少次受伤住院啊?” “呃,我想想三十六次?” “是四十八次!”应龙激动的挥动着拳头。“还有十二次是差点就挂掉!在床上躺了半年以上才捡回小命来!你说我在刚泽尔的时候是龙岛最和平的时光鸟!是所有灾厄都降临到我的头上,你们这群混蛋在旁看笑话罢了!” “但是,在你受伤住院的期间,安杰丽娜也常常陪在你的身边啊?” “是这样没错。”应龙咬牙切齿的点点头。“因为她的缘故,原本只要两个月就能痊愈的伤势,硬是拖到半年以上才好”接下来,应龙就像要一吐怨气般朝着英格拉姆滔滔不绝的抱怨着安杰丽娜的种种,而英格拉姆则带着苦笑频频点头赔罪。对旁听的格丽丝黛来说,这简直是一次颠覆常识的全新体验,看着滔滔抱怨的应龙和频频点头的英格拉姆,感觉就像顽劣的小弟和宽厚的兄长一般,根本想象不出其中一位是凶名远播的血翼暴君,而另一位则是威名赫赫的霜雪银帝。 想到龙族间竟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温情羁绊,格丽丝黛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同时也涌起好奇心。她悄声问着旁边的帕蒂,想知道令恶龙如此讳忌的“八荒龙姬”究竟是何许人物。 “那个,‘八荒龙姬’是安杰丽娜小姐的称号,不过很少在人类中流传” 管家小妹向格丽丝黛说明着,无论声音或神情都带着深深的讳忌。 八荒**纵横无忌,神魔精怪退避三舍,百世一得的龙中之龙,是谓“八荒龙姬” 安杰丽娜有着龙族八支中最纯正的古龙血脉,就如同字面上的意义般“独占着所有美好的天赋”——冠绝龙族的美貌,傲视神明的力量,独断专行的魄力,以及从来不受任何束缚的究级强悍。据说,就连统治帕拉米亚大陆的五柱神,都曾被她逼得狼狈逃窜,而居住在混沌地域、被人类视为恐惧之源的四魔王,更是有一位是死在其暴力之下。 和雄龙们目的明确的筑巢活动不同,安杰丽娜只是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自身的力量。由于人类太过弱小而引不起她的兴趣,所以“八荒龙姬”之名才没有在人类世界广为流传,但是对于帕拉米亚大陆所有上位种族的强者们来说“八荒龙姬”却是如雷贯耳的凶名!相较之下,类似“霜雪银帝”、“血翼暴君”等等,反而不是需要太关心的对象。 这样的安杰丽娜,如同耀眼的灯塔般吸引着雄龙们的视线,无数求爱者前仆后继,但无一例外只得到飞蛾扑火的下场,就连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都拿安杰丽娜毫无办法。名为“八荒龙姬”的风暴,就这样持续肆虐刚泽尔近百年的时间。直到某一天,一头年轻的雄龙闯入安杰丽娜的视界,然后风暴就骤然平息了下来 “那头雄龙是他?”格丽丝黛指着那边的血翼暴君。 “是的,但对主人来说,那却是噩梦的开始”帕蒂沉重的点着头。 应龙虽然有着超乎龙族常识的极端行动力,但其力量本身依旧在龙族的范畴内,而安杰丽娜却被是称为“龙中之龙”的至强存在,其力量就算和传说中的魔龙“背德皇帝”相比也毫不逊色。独断专行的安杰丽娜,个性强硬的应龙,两人的初次相遇就如同火星撞地球的灿烂——以及惨烈。 据说,应龙事后在刚泽尔休整了足足两年,期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安杰丽娜也罕见的收敛起凶性,带着好友的莱阿涅时常来探望应龙。这一事件迅速传到长老们的耳中,老龙们当场仰天泪流,感慨龙岛总算能够取回昔日的宁静,然而对应龙来说,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总之,主人和安杰丽娜小姐间,就如同主人刚刚说的那样,只是单方面的被凌迫和欺压罢了——至少主人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帕蒂以这句话作为总结。 “那,他很讨厌那位呃,‘八荒龙姬’啰?”格丽丝黛听到内心某处发出微小的、似乎放心的呼气声。 “倒也不能这样说,主人他对安杰丽娜小姐只是感到很难应付吧?”帕蒂小声的追加说明。 应龙倾慕的雌龙莱阿涅是安杰丽娜的闺中密友,正是透过安杰丽娜的因缘,应龙才得以认识温柔的莱阿涅,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抹平他的任何不满,此外还要加上罗伊德的关系。罗伊德是安杰丽娜的族弟,一头热情爽朗的雄龙,对应龙来说,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被冠上“挚友”一词的人物。应龙珍惜着两人的友情,自然也就无法对身为挚友姐姐的安杰丽娜太过冷淡。 综合以上种种因缘,安杰丽娜便成为这世界上仅有的两名让应龙感到“难以应付”的女人中的一个。 “是,是这样啊”格丽丝黛带着复杂的神情听完帕蒂的解释,迟疑片刻后,还是问出来。“那,另外一个是谁?” “这个嘛,”帕蒂露出亲切的笑容,如此回应着她。“是秘密。” 在帕蒂向格丽丝黛说明龙族因缘的时候,那边的应龙已结束了向英格拉姆的抱怨,并以这样一句话作为总结。 “总之,在重建巢穴前我是不会回刚泽尔的!还有,不许把我在这边的事情告诉安杰丽娜!” 若是“八荒龙姬”那种神话级别的力量降临到凡世,恐怕所有基于常识的算计都会被压得粉碎,不告诉安杰丽娜,自然是不希望当前的计划被扰乱。然而没有说不告诉莱阿涅,或者可以看成,应龙的潜意识里对某种可能性有着隐约的期盼也说不一定。 “既然你这样坚持的话”英格拉姆苦笑着点点头,对应龙的倔强颇为无奈。“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把这边的事情告诉安杰丽娜,但现在你又不能使用龙力,就这样独自一人满世界乱窜,很难让人放下心来呢这样吧,我在我的护卫中挑几名好手跟着你,不论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像自己手脚一样指挥他们。” “不需要。”应龙冷淡的拒绝着,对英格拉姆投以深刻的目光。“我听帕蒂说,你的巢穴刚刚被虫子们掠夺一空,光是要收拾残局都来不及吧,还有余力关心别人的事情吗?” “啊,这个不用担心,那些家伙只是在我巢穴的前部转了一圈,毁了些花花草草,主要的地下迷宫和宝物库都没有受到多少损害不过,收拾起来确实比较费力就是了”英格拉姆苦笑着回应应龙的视线,并长长叹了口气。“好吧,反正我那边也找不到比你这位更优秀的随从,你不要就算了,但是,你总需要护身的武器的吧?” 说到这里,英格拉姆转头打量着地上的两截断剑——那是骑士王剑的残骸,在先前在迪安驱使“吞噬者”的打击下,传说中的神剑已神光尽失。 “这样说好了。其实我宝物库里有一件很不错的宝物,是过去我在魔族的领地闲逛时发现的东西。它不但坚固无比,还能使用阿丽希亚大人的神术,是相当强力的武器,但,同时也是一个让人很头痛的东西如果你能帮我处理掉它的话,那实在再好不过了。” “让人很头痛的东西?”应龙露出警惕的神情。 “至于具体怎么个头痛,你拿到手就知道了。”英格拉姆狡猾的眨眨眼睛。“我可以保证这绝不是施恩,我是真的拿那东西很头痛,实在希望有人能帮我解决问题怎么样啊?应龙,要不要赌赌看?或者拿到一件厉害的武器,或者接到一个盛大的麻烦。” “英格拉姆,你真的很多事啊”应龙瞪着眼前的白龙。 对下位种族来说,英格拉姆是白龙山脉的主人,是威名赫赫的霜雪银帝,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对龙族小辈来说,他则是值得信赖的兄长,热心肠的温厚性格让他受到许多龙的尊敬。应龙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坏人过,但问题在于,就算是好人,但他却是应龙最讨厌的那类型好人。 在应龙看来,好人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被动型的好人,一种则是主动型的好人。虽然前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感激的对象,但后者时常扮演着不受欢迎的角色——主动型好人的最大特征,就是他们喜欢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别人的生活,并自以为是的提供帮助,结果反而扰乱别人过得好好的生活,让所有事情都陷入混乱——具体来说,当初介绍安杰丽娜给他认识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能就这样放着你不管啊,要不然回去后,我可没办法向长老们交代。”英格拉姆以不变的微笑回应着应龙。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的话,那就把那把什么武器的拿来吧!”应龙最后自暴自弃的说着。 一方面他对那把令英格拉姆头痛的东西颇感兴趣,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需要代替骑士王剑的强力武器——和迪安的再度战斗不可避免,对手是能驱使“吞噬者”完全体的强敌,而普通的刀剑根本不足以发挥“撕裂者”的潜能。 “嗯嗯,我回巢穴后会立刻派使仆把它送过来管家小妹,到时候和你联络,不会走丢的吧?”英格拉姆意有所指的目光移到帕蒂的身上。 他当然知道帕蒂是魔族,事实上,魔族和龙族间历来有着相当良好的关系,英格拉姆自己的巢穴中也雇佣着来自混沌地域的魔族使仆。他知道魔族间有着自己独特的联络方式,只要帕蒂在这里点头的话,就不怕派出的使者找不到应龙——这是英格拉姆的考量,而面对霜雪银帝的视线,帕蒂也实在很难予以拒绝。 在用目光请示过应龙后,帕蒂无奈的点点头。“小的知道了,请英格拉姆大人放心。” “那就好。”英格拉姆长身而起,并初次朝格丽丝黛撇了一眼,轻笑出来。“她是你新收的宠物?看起来好像很可口的样子,品味不错嘛。” (可可口)格丽丝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在那双黄金的龙瞳前,她禁不住畏惧的缩起身子,并且深深领悟到自己的天真——龙族的温情只是属于龙族的东西,对于人类来说,眼前的存在不是温厚如兄长的人物,而是位于食物链最上位的捕食者,人类绝对无法反抗的存在。 “少啰嗦。”应龙举手挡住英格拉姆的视线。“她是我的。” 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宣言,就让格丽丝黛生出仿佛获得救赎的感觉。在那让人仰望且为之畏惧的存在中,至少还有一位站在她的友方,再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事情,格丽丝黛以感激涕零的目光看着那人的背影,但两头龙却并没有在意她的表现。 “哈哈,好吧,我就先走了”英格拉姆逐渐浮起来,在半空中时突然想到什么事似的低下头来。 “说起来,应龙,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龙岛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 “那时候,你和罗伊德两人偷偷溜到我的房间里烤鲸鱼肉来吃,结果喷出的龙息差点烧掉整座龙殿,长老们齐齐怒发冲冠,最后还是莱阿涅和安杰丽娜出面求情,你们两人才免去重建宫殿的苦役” “有这种事情吗?”应龙装傻起来。 “总之,我想说的是”英格拉姆摇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应龙,声音中初次流露出严肃的语气。“你已经是成年的雄龙啦,少做一点类似这样的无聊事,早点筑巢成家才是正道。” 以这句话为告别语,英格拉姆朝应龙挥挥手,在光辉中化成雄壮的龙躯,振翅朝着白龙山脉的方向飞去。被留下来的应龙,则在原地以混合着呆然兼惊愕的复杂目光注视着空中远去的龙影,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 “真是超级讨厌的家伙。”<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零章一个好人的故事"> 第二十一章月夜来客 拉维利斯王国的国土有近三分之一被森林覆盖,广袤的森林中居住着五神眷族之一、受森林女神希尔维阿眷顾的苍翠之民,因此又被人们称为“苍翠王国”在森林女神希尔维阿的教化下,拉维利斯人把苍翠之民视为导师,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崇尚自然,和森林和谐共生的生活方式,而拉维利斯王国的诸多城邦,也大都和森林有着密切的关系。 森林都市亚细亚,是王国数以百计的城邦中最为著名的一个。它著名的地方,不是由于它的商贸是如何繁华,或者风景是如何的优美,而是因为它所在的位置相当靠近苍翠之民的密境,一处被称为“往生之境”的森林的缘故。 “往生之境”是苍翠之民的集落所在,也是女神希尔维阿的居住地,对拉维利斯人来说是形同圣域般的神圣场所。虽然其实很少有人会被允许进入苍翠之民的集落,但这并不妨碍拉维利斯人把都市亚细亚当作最接近圣域的地方加以仰慕。光是每年前来朝拜的人流都会给这座森林都市带来一笔庞大的收入,再加上,它还有着王国东西部贸易中枢的地位。 穿越黄金平原的中部大道,是贯穿拉维利斯王国东西部的交通要道。中部大道向西直至翡翠王都,向东则分成两条岔道,一条穿过城塞都市林格伊尔,延伸向东北方的卡兰王国,另一条穿过森林都市亚细亚,延伸向东南方的斯诺联盟。由于斯诺联盟的商业贸易极其发达,接近它的都市亚细亚也受到影响,作为拉维利斯王国和斯诺联盟的贸易枢纽,其繁华程度可以说就算比起翡翠王都来也不遑多让。 管理亚细亚的是艾伦泰斯伯爵家,森林都市周围广袤土地都是其领地所在。在王国数以百计的贵族中,艾伦泰斯伯爵家的历史几乎和拉维利斯王家一样久远,一族的历史上曾出现过许多名留青史的英雄人物,而现任伯爵家主的卡尔公,在过去亦是拉维利斯王国的宫廷重臣之一。 当年轻的卡尔公从父辈手里接过领地的时候,面对的是对盗贼丛生,领民们怨声载道的困境,他先是雇用佣兵团剿灭都市周边的盗贼,把闲置未用的土地以低廉的价格租给领民,又严查贪污行贿的官吏,并雇用流民修缮中部大道,以罕见的手腕将混乱的领地整肃一新。不过在这些事迹以外,其桃花运更是广为拉维利斯人说所知。 卡尔公的夫人并非人类,而是“神的宠儿”的苍翠之民。 苍翠之民对“神的幼子”的人类抱持着相当的善意,但由于其偏好宁静的个性,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往生之境中静静享受着时间的流逝,而另外一半时间则用来巡游帕拉米亚大陆在诸地,据说这和女神希尔维阿赋予他们的某项使命有关。在巡游大陆的途中,苍翠之民也会和人类接触,其中偶尔也会遇到迸发出爱情火花的情况,然后顺利的话,两人便自然的结为连理。 对拉维利斯人来说,能得到苍翠之民的眷恋当然是无上光荣的事情,而习惯万事顺其自然的苍翠之民,也不会去对同胞的幸福指手画脚——也就是说,就算双方是不同种族的联姻,也还是会受到森林女神希尔维阿的祝福。 苍翠之民有着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美貌,性格稳静而温和,从伴侣的角度来说,实在是再理想不过的对象,而卡尔公便拥有了这样的幸运,也使得艾伦泰斯家亦成为贵族社会中最耀眼的家名。然而好景不长,大概在三年前左右,艾伦泰斯夫妻关系濒临破裂——据说起因是伯爵在外面花心被发现,高洁的苍翠之民当然无法容忍伴侣的背叛,于是夫人一怒之下搬回往生之境。 虽然这件事并不为太多人所知,但承受打击的卡尔公却失去了昔日的活力,他把领地的所有事务都推到年轻书记官的头上,然后就窝在伯爵府里不再露面,虽然偶尔也会出去借酒浇愁,但好歹没有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只是在菲恩的眼里,家主的“宅”化却是相当令他头痛的问题。 菲恩是伯爵雇用的书记官,因视力不佳而时常带着眼镜,外表给人以柔弱书生的感觉。虽然名义上他只是卡尔公的副手,但事实上可以说已成了艾伦泰斯家的影子家主。在伯爵自我放逐的期间,菲恩代替伯爵治理着都市亚细亚,勤勤恳恳的工作也算把领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过时常也有需要伯爵作决定的问题。 每当这种时候,菲恩都不得不跑去把宅在伯爵府里的卡尔公拉出来请教,然后又急急忙忙往政务厅跑,五年下来休假的时间总共没超过两天。菲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向女神祈祷家主能早日振作起来,而至于想辞掉这份远远超出薪水的工作的次数,则更凌驾其上。不过每次都败给自己的责任心,可以说是劳碌命的典型。 只是,苦命的书记官虽然能帮伯爵管理好领地,但在行军打仗方面就是完全的外行了。当五天前,翡翠王都沦陷于帝**之手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菲恩几乎立刻陷入不知所措的境地。 翡翠王都沦陷敌手,对于长期偏安于东部领地的都市亚细亚来说,这消息不啻于一场精神上的猛烈地震。而现实中,从翡翠王都到都市亚细亚的沿途几乎是一马平川,就算算上途中可能的阻碍,帝**快马急袭用不了五天的时间就能威胁到亚细亚。再加上,战姬珂利娅对王都周边实行极其严格的情报封锁,不论入侵帝**的数量、动向,还有拉维利斯王家的命运,都不被外界所知。 这样的事态远远超出菲恩能处理的范畴,书记官一边下令警备队加强戒备,一边派人火速向王**求援,同时也赶回伯爵府,向正在书房里的伯爵请示。 “就这样,光是昨天一天警备队就先后发现五支帝**的斥候,队长亚恩的判断是帝**的主力即将开至,关于这一点”菲恩向伯爵报告着,由于一夜没睡,他的脸上挂着明显的黑眼圈,脸上显出坎坷不安的神情。“大人,你是如何想的?” “怎么想的啊”卡尔公搔搔微秃的额头,露出困惑的神情。 年轻时伯爵也是一名颇有人气的贵公子,但由于人到中年,再加上长期的堕落生活,他的身体已明显发福,身上再看不到昔日英俊的痕迹。近乎闪闪发亮的秃额头,明显发福的身材,再配上温吞和蔼的神情,与其说像拥有伯爵之名的贵族,还不如说更像面包店的老板。 “我想,还是不抵抗比较好吧?若是开城投降的话,帝**也应该不会随便对民众出手才对”中年伯爵以缺乏霸气的声音说着。 “不抵抗就投降吗?”菲恩瞪大眼睛。 “但是,就连翡翠王都都沦陷了,小小的亚细亚又怎么能抵抗帝**的铁蹄吗?” “下官已派出信使向林格伊尔求援,如果援军能及时赶到的话,说不定也能守住亚细亚呢” “那么,就认真抵抗好了”伯爵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总的来说,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啦,你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我知道了。”菲恩叹息着站起来。“虽然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下官会采取自认合理的办法处置。” 这样说的菲恩,告辞般的朝伯爵行了一礼,转身走出房间。 清爽的夜风吹过寂静的庭院,把沾着夜露的清凉送到年轻书记的身旁,菲恩取下书记官的礼帽,烦恼的揉着头发。此刻都市亚细亚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虽然在伯爵面前说了那种话,但心里却实在没有什么底气,这份无力感让他不由得焦躁起来。 “必须在帝**开到前想办法”菲恩喃喃自语着。 在林格伊尔的援军赶到前,警备队的骑士们是他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菲恩准备再去和他们商量一下。但就在这时候,伯爵府的一角突然骚乱起来。怒骂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等各种混乱的声响嘈杂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分外刺耳。 “难道是帝**?” 菲恩反射般的想到这种可能性,虽然反射般感到畏缩,但在迟疑一阵后,他还是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发生骚乱的场所就在伯爵府的正门附近,穿过几道回廊后,锻炼不足的菲恩不由得喘起气来,但耳中却清楚听到顺着夜风传来的声音——喝骂的一方似乎是伯爵府的卫兵,惨叫的一方似乎也是卫兵,随着某种仿佛野兽的低吼,某个压倒性的声音导引着混乱的方向。卫兵们追着那声音,不断有人拦在它的面前,但又马上被那人突破,在一瞬间的刀剑碰撞声后,卫兵们的惨叫成为骚乱的主旋律。 那声音以惊人的高速突破卫兵们的防御,随即化为低沉而迅捷的脚步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伯爵府的深处冲来——菲恩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皎洁的月光在他面前投下一长长的人影。 那人骑着一头两足的凶兽,手里拿着一柄战枪,正在围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然在背后皓月的映衬下,那人只看得到漆黑的轮廓,但由他的双瞳中射出的仿佛野兽般的凶光,而在目睹的瞬间,菲恩被吓得后退了数步。 “小子,这里的主人在什么地方?” 那人如此问着,坐骑的两足凶兽不耐烦的打着响鼻,而远处传来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整个伯爵府都被惊动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 菲恩以微颤的声音回应着,而那人却一抖缰绳,坐骑的凶兽随即高高跃起,并在皓月的光影中隐去行迹。 (消消失了?)菲恩骇然向四周张望,然而那满溢暴戾的声音却由身后传来,同时一件冰冷而温热的东西横在他的脖子上。 “先问问题的是我,你不懂礼貌吗?小子。” 冰冷的是战枪的锋芒,温热的是上面的血液,身后传来的威压让菲恩心脏狂跳不已,他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但耳边却起那人的声音。 “这里的主人在什么地方?我有王命传达于他。” (王命?是拉维利斯王家的) 菲恩愣了一愣,然而没等他有所反应,回廊另一边的门被猛烈撞开,几十名手持武器的卫兵涌进来,而他们的身上都看得到明显的伤势。 “哦,这么快就追过来了?本想着手下留情的,看来是刺得太浅了呢” 应龙扬起嘴角,手中的战枪离开菲恩的脖子,指向另一边的卫兵。由于骑士王剑被毁,他临时找了一把斥候骑兵的战枪来作武器,配合龙马使用的效果倒是出乎意外的好。 “恶徒!从书记官身边离开!” 为首的骑士愤怒的挥动着长剑,但在投鼠忌器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随便靠近。 “书记官?”应龙的目光移回菲恩的身上,借着月光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伯爵的书记官吗?” “是是的,我是菲恩,目前担任艾伦泰斯伯爵的书记官。”菲恩点点头,慢慢镇定下来。虽然那人的声音和神态自然流露出一股倨傲,却奇怪的让人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不过既然对方喊出他的身份,在没说明来历前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 “你是什么人?” “我是格丽丝黛殿下的骑士,我名字是应龙。”应龙放下战枪,却没有下马。“奉公主殿下的命令,前来拯救尔等。” “格丽丝黛殿下?”菲恩瞪大眼睛的看着他,声音变得激动。“公主殿下来了吗!” “当然。”应龙简短的回答着。或许对血翼暴君来说,这样的态度或许无可厚非,但却引起菲恩的疑心。 “那”菲恩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给人的映像,与其说是秉持礼仪的骑士,还不如说更像打家劫舍的强盗。 菲恩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同时问道:“既、既然是公主殿下的骑士,应该知晓礼仪,为何不经通报便硬闯伯爵府?” “本大爷没空。” “没没空?” 称为“断然”或者“犀利”的回答让菲恩窒了一窒,应龙讥笑似的看着他,和那边伤痕累累的卫兵。 “奥斯坦人马上就会对这座城市发动夜袭,而你们却一点没有准备,连伯爵府的守备都松懈到这种程度如果我是奥斯坦人的话,根本不需要动用军队,一个人就能屠了你们。” 犹如把别人的自尊心丢在泥地上狠狠践踏的发言,强烈冲击着菲恩,也激起了卫兵们的怒气,卫兵们发出愤怒的吼声。 “胡言乱语!说什么夜袭,也许你才是奥斯坦人的奸细!安全起见,还是现在杀了他的好!”“等等等,不要冲动啊。” 菲恩举手阻止愤怒的卫兵们。姑且不论宅在伯爵府里的卡尔公,至少在卫兵们的心中,这位年轻的书记官还是有相当的人望,卫兵们悻悻的放下武器,而菲恩则把目光转回应龙的身上。 “你说你是公主殿下的骑士,那应该有能证明你身份的王家纹章,请请出示证明吧。”不敢去看那双满溢烈气的黑瞳,菲恩把视线放到应龙的胸甲上,并且要求着。 “王家纹章?那种随时都能伪造的东西能证明得了什么?”应龙把目光投向夜空的一角,轻笑出来。“就让你的公主殿下亲自出面作证吧!” “殿下也来了?”菲恩追随着应龙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在皎洁的月光下,一头体型庞大的飞行猛兽正朝着这边急速飞来。<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一章月夜来客"> 第二十二章一吻止战 艾伦泰斯家是拉维利斯王国的古老家族,卡尔公亦曾是翡翠王都的宫廷重臣,格丽丝黛协助父亲处理政务的时候,就从卡尔公那里得到不少建议。对格丽丝黛而言,艾伦泰斯伯爵是她尊敬并信赖的长辈,她曾对此次的都市亚细亚之行充满期待。正因为如此,当她从菲恩口中得知昔日贤明的伯爵已堕落为老宅男的事实后,顿时精神受到沉重的打击。 “怎么会伯爵他竟然” 格丽丝黛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当应龙以冷澈的语气问起侦查情况的时候,格丽丝黛也马上冷静下来。 根据狮鹫空中侦查的结果,准备夜袭都市亚细亚的是北方军团的先锋部队,人数约在五百人左右,而警备队布置在沿途戒备的哨站已经被他们暗中解决。从解决哨站而完全没走漏风声一事上看,对方必定是一支相当精锐的部队,此刻他们已前到和都市亚细亚相当近的距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静,恐怕是打算等到月亮被云彩遮住的时刻再发动突然袭击。 菲恩自然不会怀疑从公主殿下口中说出来的情报,但却听得冒出冷汗。对方竟能在悄然无息间解决好几座警备队的哨站,而亚细亚这边却还被完全蒙在鼓里,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遭遇突袭,那今晚亚细亚人恐怕难逃一劫 “谢谢。”菲恩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向应龙致谢。“若不是你的提醒,亚细亚今晚就要麻烦了。” “就算我提醒你们,也不见得就能躲过一劫。”应龙轻蔑的说着。“这座城市有多少兵力?” “有一千二百人,但都是普通的警备队”菲恩向应龙说明着。由于都市亚细亚靠近苍翠之民的圣域,周边又无固定的威胁,因此历来都没有驻扎的军队,都市内仅仅保留着一支维持治安的警备队,数量只有一千多人,战斗力更无法和正规军相比。 “还真是一座不知死活的城市啊”这是应龙听完后的感想。“但是,总有需要动用军队解决的事情吧?比如对付盗贼团什么的。” “如果遇到那种情况,会请求正规军的协助。”菲恩如此说着。都市亚细亚靠近王国南部的军事重镇林格伊尔,那里扎住着王国精锐的绿树军团,如果遇到警备队无法解决的问题,亚细亚就会向林格伊尔求助,这次的事件也不例外。虽然早已派出信使和林格伊尔联络,但要赶上今晚的夜袭却是不可能的。 “绿树军团吗?虽然名字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应该比这些废物货色有用吧”应龙扫过周围的卫兵,嘴角拉出嘲讽的冷笑。 “你你这混蛋!”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卫兵们勉强压下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但应龙完全无视他们的反应,转向菲恩确认着。 “小子,佣兵团的事情姑且不论,此时此地,能用的兵力只有一千二百名吧?” “是是的。” “一千二百对五百,再加上占据地利和先机,扣除双方素质上的差距,应该还有一战的机会吧”应龙自言自语的盘算着,随即点点头。“好吧,本大爷就先不出手,看看你们这群草包今晚的表现。” 应龙的目光扫过周围对他怒目而视的卫兵,高高扬起头,俯视着他们。 “准备战斗吧!废物们,虽然是你们拍马也追不上的对手,但尽量挣扎就是了!反正不管你们最后败得怎样凄惨,本大爷都会仁慈的替你们收拾善后的。” 这番倨傲的宣言在周围激起巨大的反弹,而真心相信这番话的,在场的大概只有一人。格丽丝黛在心中露出无奈的苦笑,菲恩则努力压下卫兵们的不满,并发布准备战斗的命令。于是火冒三丈的卫兵们一边恶毒的咒骂着应龙,一边急匆匆的朝着城墙的方向冲去,虽然一个个身上都挂了彩,但士气倒是比先前旺盛了不少。 应龙似乎很愉快的看着卫兵们的离去,又把目光移到格丽丝黛的身上,以省略敬语的方式唤着她。 “女人,有没有兴趣去前线看看啊?” 飘来的云彩遮断了月亮的光华,都市亚细亚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除了城墙上几座哨岗还燃着火光外,整座城市再看不见一点光亮。 对于潜伏多时的黑影们来说,此刻无疑是行动的最好时机。几名黑影从隐蔽处钻出,压低身子踩着小碎步逼近亚细亚的城墙。虽然有一条护城河隔在城墙和平原之间,然而在黑影们看来,区区五米宽的护城河简直就像小水沟似的可笑。黑影们一边嘲笑连最基本的警戒心都缺乏的拉维利斯人,一边悄悄潜入河里,为了不惊动城墙上的士兵,他们以不发出声音的方式游过护城河,并摸到最近的一座哨站下面。 一名巡逻的士兵眺望着茫茫的黑夜,在火把前困窘的打着哈欠。黑暗中突然射来的一支弩箭,弩箭悄然无声的贯穿了他的咽喉,士兵没来得及惨叫就倒了下去。在等待半分钟后,一条钩绳被抛了上来,潜伏在下方的几名黑影以轻快的动作爬上哨站,在确定他们的行动没有惊动其它人后,一名黑影取下火把,按照约定的信号,对着下面用火把划起圆圈。 接到信号的其它黑影们在一瞬间行动起来,数以百计的黑影由各自藏匿的地方涌出,迅速穿过护城河朝着被控制的哨站聚集。陆续有五六条钩绳被抛上来,更多的黑影拉着钩绳攀上哨站,两分钟后,城墙上黑影的数量便增加到二十多名。 行动比预计得还要顺利,黑影们不禁感到得意,看着城墙内仿佛沉浸在美梦中的城市,他们露出狰狞的笑容。这些占据着肥沃土地、不知饥寒困苦的拉维利斯人,马上他们就会用血与火来让拉维利斯人后悔自己的愚行。 就在这时候,遮住月亮的云彩飘开,皎洁的月光再度洒落地面。黑影们虽然被吓了一跳,但马上镇定下来,他们已成功占据了城墙的哨站,就算拉维利斯人现在发现,也来不及反应了——虽然从常识的角度来考虑,他们的判断无疑是正确的,但由于某头超乎常识的恶龙的介入,使得他们的计划在一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原本寂静黑暗的城墙,突然齐刷刷的亮起一排排的火把,埋伏在城墙阴影里的一千二百名警备兵同时站出来,其中一半的手里拿着火把和剑,另一半的手里则举着弓,瞄准哨站下方大部分还没来得及攀上城墙的黑影。 无数火把让奥斯坦人的身影暴露在火光面前,在他们惊愕惊慌的时候,城墙上已射来密集的弓箭。为避免盔甲盾牌活动的声音惊动敌人,这些奥斯坦人都是一身轻装上阵,在拉维利斯人不计成本的精钢重矢的密集攻击下,第一轮乱射就让差不多一百名奥斯坦人栽倒在护城河里。一半的弓箭手们持续射杀着下面的奥斯坦人,另一半的警备兵则拿着火把和剑向被占据的哨站逼近。 愣在那里的奥斯坦人大概只有二十名,六百对二十的战斗,胜利几乎没有悬念。、 拉维利斯的谚语中有“狗急跳墙”这个典故,被逼到死地的敌人最危险,自认优势无可动摇的警备兵们忘了这一点,而战况则在双方接触的瞬间发生改变。 前来夜袭的奥斯坦人皆是北方军团的精锐,长年在帝国北疆和魔族战斗所磨炼出来的杀人技艺,岂是一支仅仅负责维持治安的警备队能抗衡的?双方的差距,就像嗜血的恶狼和嗷嗷叫的哈巴狗一般。 二十名奥斯坦人带着死亡的觉悟冲进拉维利斯人的剑阵,下一瞬间,残肢断臂伴随着血雨腥风在城墙上扩展。每一名奥斯坦人都随身带着两把战刀,以双手舞动着杀意的刀锋,完全舍弃防御的动作,力求在力竭前斩杀最多的敌人。面对这股舍生忘死的战意,未经战阵磨炼的拉维利斯人不由得为之退缩,本来他们还期待着以数量压倒强敌,但狭窄的城墙却限制了他们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奥斯坦人的双刀就像死神的镰刀般不断着拉维利斯人的性命。 随着更多的奥斯坦人冒着箭雨爬上城墙,拉维利斯人短时间内歼灭对手的计划也彻底破灭。 剑士部队遭到阻碍,弓箭手们也面临困境。城墙下方的奥斯坦人,觉悟到继续待在原地只会白白送死,开始朝城墙各方分散。在黑夜中狙击快速移动的目标非常困难,而奥斯坦人也并非一味逃亡,虽然不是所有奥斯坦人都配置着昂贵的弩箭,但每每射出一支弩箭,总会带出一名弓箭手的惨叫。同时还有更多的奥斯坦人把钩绳甩上城墙,打算直接突袭弓箭队。 情势在这时候倒了过来,原本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拉维利斯人,此刻反而陷入可能会被分断歼灭的窘境。 拉维利斯公主和书记官在城墙的塔楼上,目睹下方岌岌可危的战况,不禁为奥斯坦人的强悍而骇然。应龙的预警让拉维利斯人占尽了地利和先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被奥斯坦人扳回局面,反过来把拉维利斯人逼到绝境,只能说是双方战斗力相差实在太大的原因。原本菲恩还在疑惑奥斯坦人如何能在短短几天内攻陷翡翠王都,但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他已再没了疑问。 塔楼距离战场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能相当清楚的看到警备队逐渐陷入混乱的模样。只见继剑士队被奥斯坦人压制后,弓箭手队也被来自下方的反击给扰乱,拉维利斯人的整条防线都处在随时可能被奥斯坦人压垮的状况,而一旦这道脆弱的堤坝被摧毁,都市亚细亚里再便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北国的野兽。 菲恩望着陷入混乱的战场,脸色苍白,不断扶着眼镜,显然正为眼前的战况感到焦急,但却毫无办法。 应龙骑着龙马立于塔楼顶上,手握战枪俯视下方的战况,在他的脸上完全找不到焦虑的痕迹,反而充斥着兴奋和昂扬。 旁边的格丽丝黛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表现,却奇妙的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眼前的恶龙那无可比拟的强悍,既然应龙说过会有办法收拾残局,那奥斯坦人就没可能赢得这场战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采取行动,想必是在等候最好的时机吧? 似乎感应到格丽丝黛的视线,应龙把目光从战场移到她的身上,嘴角扬起邪恶而快意的弧线。 “女人,要不要和我打赌啊?若我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奥斯坦人消灭干净,你就为本大爷献上香吻如何?” 毫无紧张感的调侃语气,彰显出说话者的绝对自信,格丽丝黛在为之羞涩的同时,也不由得感到疑惑。前些日子她偷听过应龙和霜雪银帝的对话,从而得知由于睡眠不足的后遗症,这位暴君此刻正处在无法使用龙力的状况。虽然就算无法使用龙力,血翼暴君依旧是令人畏惧的存在,但在目前明显的劣势下,格丽丝黛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办法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奥斯坦人消灭干净” “我”格丽丝黛张了张嘴,但还是摇摇头。“不和你赌。” “不愿意献吻?那,就改成我来吻你吧!” 应龙强制性的让赌约成立,并以昂扬的声音唤着格丽丝黛。 “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女人,马上就宰了他们!” 应龙随手扬起战枪,战枪擦过旁边的火盆,枪尖和火盆相撞的瞬间爆出火花,火花点燃了盆里的灯油,塔楼顶上霎时间火光冲天。<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二章一吻止战"> 第二十三章新的力量 应龙挥枪点燃了火盆,塔楼顶上霎时间火光冲天。 格丽丝黛和菲恩的目光自然被熊熊燃烧的火盆给吸引了过去,然而,更大、更猛烈的光热却由他们的身后传来。 除了塔楼外,整座城墙都燃烧起来! 护城河里不知何时竟浮着一层厚厚的火油,忙着躲避城墙上弓箭的奥斯坦人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由此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在塔楼顶上火盆燃起的同时,漂浮在护城河上的火油被亦点燃,火势以近乎炸裂的猛势沿着河面蔓延,城墙下方霎时间化成一片火海! 尚未来得及攀爬,以及正在攀爬城墙的奥斯坦人,无一例外的被卷入其中。在夹杂着火焰爆响的哀嚎惨叫声中,奥斯坦人被烧得皮开肉绽,不足五米宽的护城河成为无法跨越的绝望之海,甚至连河岸边上都燃起熊熊大火,彻底断绝了他们的活路。这群来自北国的勇士,有着哪怕面对魔族也无所畏惧的勇气,然而血肉之躯却无法抵挡烈焰的侵袭,两百名以上的奥斯坦人在城墙下饮恨折戟! 在临死前,他们用最后的力气诅咒着施展此等毒计的恶徒,而承袭数百人之怨念的暴君,却傲然立于远方的塔楼上,以昂扬的目光看着下方现世炼狱的活景,露出快意的神情。风中传来无数奥斯坦人的绝叫和哀嚎,格丽丝黛不忍的别过头去,菲恩亦是脸色苍白,抬头望着塔楼上那呼风唤雨的暴君,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 “好了,收拾残局吧。” 无视两人的目光,应龙一抖缰绳,龙马随即跃下塔楼,踩着城墙冲入混乱的战场,霎时间再掀起腥风血雨。 对好不容易爬上城墙的几十名奥斯坦人来说,这短短几分钟的变故犹如恐怖噩梦的具现。城墙下方爆出的烈焰,一瞬间吞噬了数以百计的同胞,也同时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把他们置于孤军死战的境地。 不过,这却仅仅只是噩梦的序幕,那随着血雨腥风登场的黑发暴君,才是这场噩梦的真正创造者。 狭窄的城墙被奥斯坦人和拉维利斯人占据,普通马匹根本不可能在上面奔跑,但应龙坐下却是曾为战姬坐骑的龙马,有着远远胜过普通马匹的潜能。在应龙的驱使下,龙马以它强健有力的双足踩着城墙的垛口,就像一阵暴风穿过战场。 龙马上的应龙,手里的武器还是那把抢来的战枪。如果说武器的幸福是发挥出自身被赋予的使命,那对于这把诞生在奥斯坦兵器作坊里的制式战枪而言,今晚大概就是它最幸福的时候。只是相对的,对被视为猎物的奥斯坦人而言,今晚或许是他们最倒霉的时刻。 龙马在城墙上奔跑,应龙以绝妙的平衡感控制着姿态,不断从一个又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刺出手中的战枪。战枪的锐锋撕裂大气,奥斯坦人的反应赶不上破风的声音,和面对伯爵府卫兵时的手下留情不同,此刻应龙放纵了自我的杀意。每一枪刺出,必然会带回一声奥斯坦人的惨叫,应龙再现了珂利娅在翡翠王都时展现的华丽枪技,跃动的龙马和闪动的战枪,自在的杀戮犹如畅快的演武,简直就是洗练到艺术领域的杀人技艺。 看着一名名同伴被暴君的枪尖高高挑起,一名奥斯坦的战士发出绝望的吼声,他跳上城墙垛口,举着双刀由正面冲向应龙,摆出要和暴君同归于尽的架势。这时候的应龙正把一名奥斯坦人挑下城墙,似乎来不及应付他的攻击,战士发出喜悦的吼叫,朝着龙马的腿部挥出战刀。或许他是打算先剥夺对手居高临下的优势,然而他却错误选择了攻击的目标。 战刀砍在龙马的腿上,爆出一簇火花,坚硬的鳞片挡住战士舍命的一击。就在他为之愕然的时候,被激怒的龙马已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碎了他的肩膀,同时向旁边猛的一甩。失去一条手臂的战士扯着长长的惨叫声坠入下方的火海,暴君的坐骑则在原地上发出意犹未尽的咆哮。 目睹眼前超过言语所能形容的可怖光景,拉维利斯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虽然理智告诉着他们,眼前的暴君是站在他们一方的,然而畏惧捕食者的本能却心里响起更强烈的悲鸣,本来他们应该配合应龙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奥斯坦人解决,但在恐惧的驱使下,他们却反而徐徐向后退去。 拉维利斯人的退后使混乱的战场分化成明显的界限,应龙在马上俯视着垂死挣扎的奥斯坦人,心中扬起对战姬报一箭之仇的快意。 他驱策着龙马一跃而起。 无视被敌人围攻的可能性,应龙从空中冲落奥斯坦人的阵营。残余的二十多名奥斯坦人,带着绝死的神情把应龙围起来,四十多把滴血的战刀组成绝杀的剑阵,就算是一流的战士,面对这样的战阵恐怕也难逃劫数。看着二十多名奥斯坦人齐齐扑向那人的情景,塔楼上的格丽丝黛紧张得脸色苍白,但下一秒钟,她伸向狮鹫的手就凝在半空中。 “无名的剑器哟,吾以神之手足的权能,赐予汝‘撕裂者’的真名汝,即刻化为嗜血的凶牙,实践破坏的律法!” 在暗红的魔光中,那把普通的战枪迅速改变着形态,原本细短的枪尖变粗变沉,不但枪尖上长出狰狞的倒刺,整体的形态也变成如同珂利娅的那把特制战枪般,同时兼顾刺击和打击的重型突击枪。 “来吧,撕裂者”应龙对着枪柄浮现的魔瞳,低声说道。“撕碎他们!” 对着周围挥剑扑上来的奥斯坦人,应龙改变了攻击方式。珂利娅的战枪即可以用作刺击的武器,也可以当成打击的利器,应龙亦完全舍弃低效率的刺击,纯粹以暴力挥动着“撕裂者”的魔枪。结果,冲上来的几名奥斯坦人在一瞬间就被扫飞了出去,身体被打成扭曲的形状,朝着城墙的两侧落下去,一点也没听到惨叫的声音。 剩下的奥斯坦人的脸上出现强烈的动摇神情,而应龙并不打算给他们留下遗言的时间“撕裂者”再度扬起直到二十多名奥斯坦人被全部扫下城墙为止,大概只经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远方的夜空出现微弱的晨光,护城河上的火光渐渐熄灭,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伤者和未死者的呻吟沿着地面传来,一切的一切构成堪称“炼狱”的光景。然而,身处炼狱中的拉维利斯人只是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那被血与火所拥簇的暴君,没有人敢先发出声音。 “不错啊”应龙打量着手里的魔枪——由于这次他没有释放“撕裂者”的真力,因此这把制式战枪还有几分钟的寿命。 “只是简单的模仿就有这样的威力,战姬珂利娅,你的力量真不错啊”魔枪那沉重的质量让应龙感到十分满意,在对曾经交手的强敌致上敬意的同时,他的心中也扬起另一股兴致。 “下次再和那小子打的时候,我就借来用用吧。” 这天,菲恩到执政厅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小时的时间,对于从未耽误过公务时间的他来说,这是相当罕见的事情。不过只要想到昨晚都市亚细亚经历的那场残酷战斗,政务厅的官员们还是对书记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整好状态感到惊讶,对他的敬佩也加深了一分。 来到政务厅的菲恩,首先招来副书记安排下战争善后的事宜。 根据清点,夜袭亚细亚的奥斯坦人有五百二十人左右,由于奥斯坦人的大部分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因此这个数字存在一定的偏差,不过来袭的敌人全部战死这件事倒是没有疑问。另一方面,警备队则出现一百七十八名死者,重伤者更是高达二百六十七人,伤亡率在三分之一以上——明明占据着那样的优势,却还是承受如此严重的伤亡,负责记录的副书记的手有些颤抖,而倘若他知道真正的情况是警备队只差一步就败亡的话,恐怕手抖得会更厉害些。 菲恩无法斥责副书记的懦弱,亲眼目睹的他受到冲击要比字面上的数字来得更强烈,他命令副书记优先安排好受重伤的战士,并把战死者的抚恤金提高了一倍。副书记退下后,菲恩又招来联络信使,把昨晚的战斗整理成报告,并让信使带着再度前往林格伊尔求援。在完成这些工作后,菲恩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着手处理起其它政务来。 北方军团入侵拉维利斯的消息已传开,都市亚细亚的各处陆续出现骚动的迹象,首先张贴布告安抚恐慌的民众,对企图浑水摸鱼的商人进行惩处,清理被烧得一塌糊涂的护城河周边,还有安顿滞留的旅行者等等,到菲恩把此类杂务一一处理完后,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年轻的书记官长长呼出口气,在确认没有遗漏的事情后,他便把剩下的事情交给部下,然后搭乘马车由执政厅返回伯爵府。 马车沿着道路行进,一路上不少民众都朝这辆铭刻着艾伦泰斯家纹章的马车低头致敬,菲恩从窗帘的缝隙看到这些情景,却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虽然很容易被人误解为狐假虎威,但这却是安抚民心的权宜之计,由于真正领主的卡尔公宅在伯爵府里不愿意出来,他便使用这辆伯爵家的马车,假装伯爵每天都在巡视领地,但其实 一想到堕落的家主,菲恩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政务厅的那些不过是例行公务,真正重大的问题其实还在伯爵府中。 拉维利斯公主来到都市亚细亚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本来菲恩打算一早请伯爵去谒见公主的,但偏偏到处都找不到伯爵的踪迹。虽然有些担心伯爵在昨晚战乱中遇害的可能性,但菲恩却更倾向于在各处酒馆里去寻找家主的踪迹——根据过去的经验,伯爵每个月都有几天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算来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不过,竟然在公主殿下驾临的时候跑去喝酒,要是王家今后追究起来的话” 菲恩头痛的按着脑袋,努力想着应该怎么向格丽丝黛解释家主不在的理由。 马车接近伯爵府的时候,苦恼的书记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虽然他自称是格丽丝黛殿下的骑士,但表现得却像主人,一言一行都充满独断专行的魄力。昨晚他亦亲眼目睹过那人的力量,在警备队即将败亡的时刻,那人以一己之力、轻而易举的便把情势扭转过来。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起公主殿下来,菲恩还更在意那名叫应龙的男子。 昨晚战斗中那场逆转乾坤的火攻,毫无疑问是出自他的安排。无论是倾倒火油的时间,还是发动火攻的时机,都拿捏得分毫不差,若不是一开始就预测到奥斯坦人的行动,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甚至就连警备队的反应也完全被他掌握——换句话说,昨晚的战斗根本就是照着他的剧本在演出,岂有不胜的道理。 菲恩回想起那场为战斗划下终止符的杀戮,背后顿时冒出一股寒意。在那人的面前,强悍的奥斯坦人就像被风吹过的稻草般成片的倒下,那情景除了给他带来难以言喻的震撼外,也让他在那人身上感到某种不协调的存在——那种感觉,就像在鸽笼中发现一只老鹰,在羊群中看到一头狮子,凡人的战场上出现了非人的东西,那东西压倒了奥斯坦人,也让他感到莫名畏惧。<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三章新的力量"> 第二十四章英雄气概 当菲恩谒见的请求传来的时候,格丽丝黛正在做准备去见卡尔公。 帕蒂为她选择的衣服虽然很适合旅行,但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在侍女的服侍下,格丽丝黛沐浴更衣,并换上伯爵府准备好的宫廷礼服,由香料熏过的礼服散发出淡雅的香气,令格丽丝黛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怀念的感觉。和那人旅行明明才不过一周的时间,却让她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格丽丝黛不禁以复杂的眼神看着那套被换下来的旅行装。 虽然她应该是讨厌着被恶龙奴役的日子,但当侍女询问她还要不要那件旧衣的时候,格丽丝黛却让侍女把那套旅行装洗净后仔细收起来。 这样的行为落在帕蒂眼中,让管家小妹的嘴角不禁悄悄弯起,不过在帕蒂有所表示前,在被召见的书记官先进来了。 “艾伦泰斯领书记官菲恩,拜拜见公主殿下。” 进来的菲恩动作僵硬,神情也显得颇为紧张,一方面的原因是面对着王家的尊贵血脉,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他到现在也还没想好该如何向公主殿下解释伯爵不在的事情。 “不用多礼,菲恩卿。”格丽丝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一点。度过一周被恶龙奴役压迫的生活,对突然到来的解放,她也有稍许的不适应。“你来得正好,我想去见伯爵阁下,除了向他道谢外,还有很多事情要都跟他商量,能带我去吗?” “呃”头一句话就被问到最担心的问题,书记官的额头顿时冒出冷汗。“公、公主殿下言重了,殿下驾临艾伦泰斯领,本来应该是大人亲自前来拜见,但但” “伯爵不,卡尔公有什么事吗?请直言无妨,菲恩卿。”格丽丝黛用更亲切的称呼唤着伯爵,同时也表示自己不会介意小节。 “是,殿下”菲恩低着头,绞尽脑汁想着替家主辩护的话,但最后却一无所获,结果只能以沉痛的声音告之事实的真相。“其实,大人昨日前往酒馆,目前呃,不知道是宿醉未归,还是” “是是这样啊”格丽丝黛瞪大眼睛,身上感到一阵无力。身为一方领主,在强敌来犯时竟还去酒馆逍遥,看来卡尔公的问题比她昨天听到的还要严重,本来她期待着从伯爵那里得到帮助,但看来反而让烦恼变得更多了。 格丽丝黛苦恼的沉思着,而书记官则畏惧的低着头,在近乎凝滞的气氛中,管家小妹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 “菲恩先生是都市亚细亚的书记官吗?真幸运,小的刚好有事找你呢。” “呃?”菲恩愕然抬起头,这才注意到站在格丽丝黛旁边的红发少女。虽然他并不清楚帕蒂的身份,但对方看来和公主殿下相当熟悉,因此他用恭敬的语气回答着。“是的,我是书记官,请问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这是昨晚火油的请款单,请您签字确认。”帕蒂带着甜美的笑容,双手奉上一张列着详细数据的纸片。 “火油?请款单?”菲恩露出摸不着头脑的神情,接过请款单仔细打量。上面高达三万普洱、合算六十枚金币的金额让书记官心脏抽筋了一下,而管家小妹用亲切的声音在旁解释着。“这些火油都是在昨晚击退奥斯坦人进攻时用掉的,因为时间紧迫,小的便以伯爵家的名义向商人们征调了这些火油,并约定在击退奥斯坦人后按市价加一成算给他们。” “但但是,这么多的量”书记官以颤抖的手扶了扶眼镜,再次确认上面的金额。 “如果让奥斯坦人得逞的话,光是抚恤费恐怕就是这上面数字的百倍不止吧?如果再加上其它的损失,伯爵府的财政恐怕马上会刮起刺骨的寒风呢”帕蒂微笑着截断了菲恩的退路。“还有,小的跑前跑后,主人奋勇杀敌,这些人工费可都是都没算在里面呢,如果算上这些的话” “知道了!我知道了!”菲恩猛点着头打断了帕蒂的话,然后飞快地在请款单上签好字,就像在害怕什么似的把请款单还给了帕蒂。“这样行了吧?” “谢谢,这样小的也可以向商人们交代了。”管家小妹笑容可掬接过请款单,跟着却问道:“此外,菲恩先生,请问你有看到我家主人吗?” “你家主人?”菲恩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请问,你的主人难道是那位叫应龙的先生吗?” “正是。一早就没见到主人的身影,还以为他来格丽丝黛小姐这边,但既然你都没见到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帕蒂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来主人又旧病复发了” “久病复发?” 菲恩露出困惑的神情。而旁边的格丽丝黛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慌张起来。 “帕蒂,你是说他又” 在旅行的途中,格丽丝黛从帕蒂的口中听到许多关于不良主人的抱怨,其中令她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应龙曾在斯诺某港口创下半个月内连续在十五家酒馆里掀起斗殴事件的记录,结果被所有酒馆列在黑名单的榜首的事迹。尽管喜好美酒和女人似乎是男人的天性,然而若对象是既没有酒量又没有酒品、却偏偏有着无上暴力的存在时,打比方来说,让应龙去酒馆简直就像把火把扔进油桶里一样危险。 “啊,应该没错。”管家小妹耸下肩膀,发出沉重的叹息声。“主人又去酒馆闹事了” “酒馆”菲恩的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伯爵也在那里啊”三人在沉默中互相望了好一会儿,书记官和管家小妹发出惊慌失措的叫声,然后争先恐后的跑出了房间。 此刻,帕蒂强烈担忧着的对象,正在亚细亚的街头闲逛。虽然是龙族,但应龙对人类创造的诸多文明却相当感兴趣,尤其是对其中的“酒馆”情有独钟。亚细亚是一座商贸繁华的中型城市,自然有着相当数量的酒馆和旅店,应龙向路人打听到亚细亚最好的酒馆是位于城东的一间,于是在穿过三条街道后,他来到了那间酒馆的前面。 酒馆是二楼的木造建筑,店门口的招牌上刻着“英雄气概”四个字,看来应该是这间酒馆的名字。 颇有挑拨意味的名字并不会让应龙反感,他轻笑着推开酒馆的大门,一片略显昏黄的空间顿时映入眼帘。 虽然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而且又是白天,但由于亚细亚向来商旅繁忙,再加上昨晚刚刚发生过奥斯坦人来袭的事件,所以酒馆这时的生意相当兴旺。应龙在酒馆里环视了一圈,发现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只有二楼楼梯旁的那张桌子还有空位。一名微微发胖的中年大叔在那里喝得酩酊大醉,一边拿着酒杯,一边趴在桌上喃喃自语,不时还扯着路过的人大声抱怨着什么。 大概就是这个缘故,没有人愿意去坐那张桌子,不过这点问题对应龙来说根本构不成烦恼。他走过去坐到中年大叔的对面,并招呼侍者把大杯的啤酒送上来。侍者对他投以奇妙的视线,似乎在诧异他竟敢坐到那名大叔的对面,不过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端了五扎啤酒上来。 “喂喂,听说了吗?翡翠王都已经沦陷了,奥斯坦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到这里的消息?” “早就知道了!我的小舅子是警备队的小队长,听他说,昨晚奥斯坦人还准备偷袭亚细亚,结果被警备队发现,两方狠狠打了一场!结果警备队死了差不多两百人,而来的五百多个奥斯坦人却没一个活着回去!” “真的?那可是和魔族打了几百年仗的奥斯坦人诶!竟然能打退那些野兽我们的警备队有这样强啊?” “不是啊,我听说昨晚城墙上有魔人出现,奥斯坦人其实是被那名魔人杀死的!” “魔人?就是混沌地域的那个?怎么可能嘛!” 酒馆里的人纷纷谈论着昨晚战斗的事情,酒馆里也因此变得更加喧哗,不过应龙向来喜欢热闹的气氛,就好像心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唤起来似的。他端起啤酒猛灌了一口,充满赶工味道的啤酒比不上在戈雅镇喝的那种,但应龙到酒馆的目的与其说是来喝酒,还不说是来凑热闹还更贴切一点,所有也就不怎么在意口感的问题。 一口气喝干一大杯啤酒后,应龙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他把目光移到对面的大叔身上,后者似乎已经醉倒人事不省,嘴里尤在喃喃自语着。 “呜呜,是我错了,亲爱的快回来吧,我还爱着你啊我去找你了好次,为什么你都避着不见我啊”中年大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偏着脖子把酒往嘴里倒,不过漏到地上的部分比流进嘴巴的里的部分还要多。而一部分酒顺着桌面流到对面的应龙处,把他的衣服给打湿了。望着被打湿的衣袖,暴君皱起眉头。 (啧,是被妻子抛弃的男人吗)应龙皱眉看着烂醉的中年男子,本来冒犯他的人都会迎来凄惨的下场,但这名大叔的处境似乎唤起了他的某种感情共鸣。一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的莱阿涅,应龙注视大叔的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他轻叹口气,按下了把这名大叔踹飞的念头,然后又端起了第二杯啤酒。 “是我错了我不该向你求欢更不该出去找女人但是,我是我是迫不得已的啊原谅我吧,亲爱的” 应龙本打算无视眼前的大叔,但对方嘀咕的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不由得笑出来。 “什么啊,原来大叔你怕老婆啊?” “怕老婆?谁谁怕老婆!”就像被针扎到的青蛙,趴在桌上的大叔顿时蹦起来,举着酒杯大声嚷嚷着。“我的老婆啊!她可是又温柔又美丽又善良又贤惠又聪明又能干的好女人啊!为什么我非得怕她不可!我们我们才没有离婚,她只是回乡探亲了,马上就会回来!嗯,没错,要不然我就追追到往生之境去!” 对于中年大叔的言语,周围的酒客们纷纷露出“又来了”的神情,只望了一眼就又转头谈论起原本的话题来,唯独应龙对大叔投以趣味昂然的目光。 “你说往生之境那里是苍翠之民的集落,你的老婆莫非是苍翠之民不成?” “是是又怎么样!”大叔凑到应龙的面前,对暴君的脸喷出酒气。 然而应龙却摇摇头,轻笑出来。“没什么,不过娶到那种性冷感的女人,你还真是不幸啊,大叔。” “呃?”大叔的动作在一瞬间僵住,就像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般,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应龙,结结巴巴的问着。“你你知道?” “那当然。”应龙摆摆手。“苍翠之民的女的虽然长得漂亮,但不喜欢那种事,所以抱起来死气沉沉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在我原来的巢穴里,她们只被当成装饰的花瓶用” 应龙以“血翼暴君”之名受帕拉米亚大陆万物敬畏,他的巢穴里曾经聚集着各国各族进贡的大量美女,在这方面的经验可谓相当丰富,所以谈起感想来自然有凭有据。不过由于旁边有醉醺醺的大叔作为陪衬,因此其它酒客们只是把他当成同样喝醉酒而在胡言乱语的家伙看待,并没有引起他们更多的注意。 “所以啊,你娶到这样的女人,还真是不幸呢。”应龙轻笑着摆摆手,再度表示着自己对大叔的同情之意。 突然,他摇晃的手被人握住,大叔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几乎要留下眼泪的激动神情。 “兄弟!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啊!”大叔握着应龙的手,就像见到阔别半生的亲人,以猛烈的动作上下摇晃着。 “呜呜呜呜呜呜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些混账家伙都在斥责我的花心,不该在外面找女人,但是谁知道我的苦处啊!我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一年一次不,两年都没有一次的夫妻生活,谁受得了啊!”或许是委屈憋得太久,说到激动的时候,大叔竟抱着应龙痛哭忏悔起来。 “我爱着丽若安啊!比谁都爱她!比谁都想把她抱在怀里,这样也有错吗?有错吗!但她总是拒绝我,我拿她毫无办法,所以才去外面找女人消火,这样错了吗?错了吗!啊啊啊啊,母神诺雅啊,我真的做错了吗?” “不,你没有错。” 傲然的声音响起,大叔在泪眼朦胧中抬起头,只见黑发青年露出心有戚戚的神情,并朝他重重点着头。 “你没有错,是男人当然要把心爱的女人抱在怀里,所以你没有错。”<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四章英雄气概"> 第二十五章男人啊 当天,名为“英雄气概”的酒馆还是发生盛大的斗殴事件,事件的起因是酒客间的嘴角而非某头恶龙的肆虐,但在斗殴的途中打扰到应龙难得的酒兴。于是乎,从斗殴的发起者到斗殴的旁观者,从酒馆里的藏酒到酒馆建筑的本身,都遭遇了凄惨的命运。 当书记官带着警备队气喘吁吁的赶到现场时,酒店一楼以上的部分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一楼则呈现出宛如暴风过境的凄惨模样。在断壁残垣中,不断传出伤者们呻吟哀号的声音,有的人被打断了胳膊,有的人被打破了脑袋,不过总算应龙因心情不错而手下留情,没出现一名死者或重伤者,这让一路上提心吊胆的管家小妹长长松了口气。 格丽丝黛以虚弱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被龙卷风扫过的酒馆,而书记官则苍白着脸色指挥警备队处理眼前的事情。于是一百多名警备队员战战兢兢举起战戟,如临大敌的把酒馆包围起来,看到这景象的拉维利斯公主禁不住叹了口气,正准备告诉书记官把事情交给管家小妹处理,但就在时候,酒馆里突然传出暴君畅快的笑声。 “什么?新婚之夜被她用神术给催眠了?哇哈哈哈哈!大叔你还真是没用啊!”“不要说丧气话!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展现男人的雄伟气概才行!被所爱的男人抱在怀里,天底下没有女人会不高兴吧!” “那只是羞涩而已!是苍翠之民的矜持吧?不要管这些,霸王硬上弓就对了!对,没错,强硬的推倒她!” “嗯?强推是不是太过分?屁话!记住,女人喜欢被强壮的男人征服,温柔不过是调味料,不输给任何人的刚强才是最重要的!” 从酒馆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众人紧张感顿时溃散下去。 格丽丝黛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帕蒂,却见管家小妹的脸上也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两人互望了一眼,然后同时伸手推向酒馆大门,然而破败的大门,连同剩下的半堵木墙,却整个儿全跨了下来。在“轰”的一声闷响中,酒馆内的场景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里面依旧是暴风过境的凄惨景象,酒瓶酒桶、桌子椅子被砸得稀巴烂,地板上到处是窟窿,但酒馆的一角却奇迹般的没受到波及,在那张唯一完好的酒桌上,坐着应龙和另一名中年大叔,桌上堆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空瓶子,两人互相捶着肩膀,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酒,给人感觉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好多年的老朋友。 “主主人?” 帕蒂走过去,以迟疑的声音呼唤着应龙,由于眼前的情景实在太反常了,以至于管家小妹也有些拿不准。 “嗯?啊,是帕蒂啊!”注意到走近的管家小妹,应龙摇晃着招呼。“我可没去惹麻烦啊我在这里好好喝酒,是那些家伙嗝!自己找上门来的,没错吧,大叔?” 应龙转头向旁边的大叔确认着,后者拍着胸膛,很有义气的证明着。 “没没错!是那些家伙自己嗝!自己找上门来的!兄弟坐在这里一动没动,他们嗝!都是我一个人干掉的!要抓,就抓我好了!” “这位是” 帕蒂疑惑的打量着眼前微胖的中年大叔,应龙摇摇晃晃站起来,替她介绍着。 “我给你介绍,他是喂!大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名字呃,对哦,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什么啊,你已经醉到连名字都想不起来了吗?” “我没醉!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醉了嗝!这里的酒根本就不够喝,走!去我家里,那里有最上等的斯诺酒,我们接着喝!” “好,走!” 在拉维利斯公主和管家小妹等人口愣目呆的注视下,两个烂醉如泥的男人互相挽着肩膀向店门口走去,途中大叔被地上的酒瓶绊了一下,然后拖着应龙一起重重倒下。两人就这样扑倒在地,半天没有爬起来,格丽丝黛和帕蒂慌慌张张的赶过去,却听到悠长的鼾声响起,而落在他们眼中的,是两名醉鬼睡死过去的景象。 “这位是谁啊?”帕蒂瞪大眼睛打量着地上的大叔。“竟然能和主人谈得如此投机” “是是呢”格丽丝黛心中的震撼也不输给管家小妹,她仔细分辨着大叔的容貌,露出诧异的神情。“呃,难道是” “公主殿下!你没事吧?” 书记官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菲恩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地上大叔的时候,表情却在一瞬间僵硬起来,并发出惨叫声。 “大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事后经过统计,酒馆事件中的伤者共计三十七人,除了酒馆被夷为平地,其中的大半藏酒也都流进了地里。光是付给酒馆主人的赔偿金就超过八十枚金币,再加上伤者的治疗费和其它费用,伯爵府至少要支付两百枚金币的费用。当菲恩以颤抖着手接过统计表的时候,帕蒂却在旁偷偷松了口气——事实上,如果那位大叔模样的伯爵不是当事人之一的话,那这笔庞大的金额毫无疑问会落到应龙的头上,想着那时的状况,管家小妹不由得暗暗后怕,并在心中向留在现场的书记官致上由衷的同情。 醉倒的应龙和伯爵被搬上马车运回伯爵府,而帕蒂和格丽丝黛则搭乘着另一辆马车跟在后面。帕蒂透过窗户望向酒馆的方向,一边为苦命的书记官祈祷,而格丽丝黛则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马车。 傲慢,凶暴,轻视所有规则,这是格丽丝黛对应龙的固有印象,在她看来,拥有如此特质的人竟然会和正在自暴自弃中的伯爵谈得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到极点的事情。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两人简直就像认识好多年的朋友一般——格丽丝黛虽然也认为人和人之间存在着名为“缘分”的奇妙相性,但龙和人之间是否也存在着如此的可能,就让她很不确定了。 “请问,他曾经见过卡尔公吗?”格丽丝黛向帕蒂确认着。 她想到应龙刻意笼络伯爵的可能性,伯爵是拉维利斯王国的有力贵族,如果能得到伯爵的,对应龙今后的行动相当有利——这样的解释虽然也有道理,但帕蒂却摇摇头否决了她的推测。 “没有哦,主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位大叔是这里的伯爵,你看最后主人不是还在问那位大叔的名字吗?”帕蒂轻笑着指出。“而且就算主人知道那位大叔的身份,也根本不会在乎。比如格丽丝黛小姐您有公主的尊贵身份,还不是被主人当成私有物品呼来唤去?” “确确实如此”格丽丝黛无法否认,而帕蒂又进一步说明着。 在应龙的眼里,无论王侯将相,或是贱民奴隶,都一概是被压迫者的身份。他和人的交往不带着任何利益目的,完全是随心所欲,心情愉快的时候可以和斯诺奴隶一起吃香喝辣,心情恶劣的时候也会一脚把卡兰宰相踢出门外。不要说那位大叔只是区区伯爵,就算他是拉维利斯国王,对应龙来说也没有任何区别。 “是是这样啊”听管家小妹的解释后,格丽丝黛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或许在应龙的眼中,她和酒馆里的那些风尘女子也没什么区别,这种想法不知为何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真是的”管家小妹叹口气,以悲哀的目光注视着前面的马车,嘴里漏出低低的声音。“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啊,主人” 苍翠之民的血脉让格丽丝黛没有听漏这一声轻叹,她好奇的问着。“你说逞强那是什么意思?” “咦?啊啊,不知不觉就不过,那是格丽丝黛小姐不必知道的事情。” 帕蒂以灿烂的笑容回应着格丽丝黛,这样的表情也意味着不希望她再追问下去。 若是平常的话,格丽丝黛大概会就此作罢,但管家小妹刚刚的悲哀眼神让她很是在意,她认真看着帕蒂,以诚挚的语气请求着。 “拜托,如果这件事不会对他造成危害,那就请告诉我。帕蒂,我想着知道更多有关他的事情。” “这件事是不会对主人造成什么危害啦,不过”格丽丝黛诚挚的目光让管家小妹露出烦恼的神情,她出言警告着格丽丝黛。“格丽丝黛小姐,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没有好处的,或许反而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危害,我劝你还是”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负责任,所以请告诉我。”格丽丝黛打断了帕蒂的话,并期待的看着她。 在她的注视下,管家小妹沉默了片刻,然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问出来。“格丽丝黛小姐,你认为主人为什么会喜欢去酒馆?” “为什么”出乎意料的开场白让格丽丝黛愣了一下,然后试着推测道。“是因为喜欢喝酒?” “错了,主人对酒根本就没有概念,有时候连红酒和葡萄酒都分不清楚。”帕蒂苦笑着摇摇头,并直接给出答案。 “主人喜欢去酒馆的原因,是因为,他感到寂寞啊”“寂寂寞?” 虽然是很平常的词,但和一旦血翼暴君联系起来,其冲击性便让格丽丝黛口愣目呆。 “是的,主人感到寂寞。”帕蒂把目光投向前方的马车,似乎在追忆着久远的过去。 “你已经知道主人不能使用龙力的事情了吧?不能使用龙力,也就不是完整的龙,主人的自尊心强烈,不想别的龙求助,更不愿意让莱阿涅小姐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十八年来,主人一直都在人世流浪,既没有回过龙岛,也没有见过任何同胞,陪伴他的人只有我,和他交流的也只有人类” 帕蒂以平缓的语气叙述着应龙的故事,格丽丝黛亦从中感受到一股超乎语言的沉重。龙族和人类虽然有着相似的一面,但本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生命。应龙在人世独自流浪了十八年,其情景就如同被放逐到与世隔绝的荒岛。在渺无人烟的岛屿里,或许帕蒂的存在能稍稍抚慰他的心灵,但却完全没有龙和龙的、对等生命间的交流。 一头苍鹰被迫和鸡相处的悲哀,一头狮子不得不与羊为伍的屈辱,格丽丝黛几乎想象不出那是多么巨大的孤寂。她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深刻的理解到暴君的孤傲,心中顿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为什么非要做到这种程度不可) “啊,请不要在主人面前说起这些事情,格丽丝黛小姐。”或许是注意到她露出的悲伤神情,帕蒂又补充着。“主人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行为的意义,只是把去酒馆当成一种有趣的消遣,你告诉他只会给他徒增烦恼而已。” “以拉维利斯王家始祖的名义发誓,我不会说出来的。”格丽丝黛点点头,以最庄重的语气许下誓言。 “您也不用这样庄重的”帕蒂苦笑出来,最后目光还是回到前面的马车上,轻轻叹息着。 “所以啊,你不觉得很悲哀吗?明明是站在万物顶端的龙族,却不得不向卑微的人类寻求慰藉主人会因此憎恨设下封印的五柱神,我觉得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管家小妹后面的话里透露出部分真实的讯息,但格丽丝黛却已没在听了,她的目光追随着那人所在的马车,并隐隐约约的听到,自己已经在什么地方踏出无法回头的一步的脚步声<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五章男人啊"> 第二十六章反击谋略 被搬回伯爵府的应龙,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杆才起来,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管家小妹的冷淡视线。 “哇啊!”应龙吓了一跳的从床上蹦起来。“帕、帕蒂?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的是主人的管家,当然应该侍奉在主人的身边。”帕蒂以冷淡的态度回应着主人。“主人,你已经忘记昨天自己干的事情了吗?” “昨天干的事情?”应龙按着昏沉的脑袋,好半天回想起在酒馆喝酒的事情。“啊啊,是说我和大叔喝酒的事情吗?那位大叔很有趣啊!好久没有遇上这样有意思的人类了,虽然那叫格丽丝黛的女的虽然也挺好玩的,不过有些事情果然要男人和男人才能谈得畅快啊!”“主人畅快的结果就是把那间酒馆夷为平地么”帕蒂掩面发出虚弱的叹息。 “那个不关我的事。”应龙理所当然的主张着。“我和大叔在那边喝酒,是那些家伙自己找上门来的。没被本大爷宰掉就算他们的幸运,赔偿什么的该找他们去。” 对应龙来说,只要事情发端不是自己,那最后变成怎样都不是他的责任,这种想法虽然相当的以自我为中心,但世界上能够指责他的人实在不多。横竖有伯爵家负责善后,帕蒂也不打算再给自己添加烦恼,她从准备好的水盆里取出湿毛巾,双手拧干了递给应龙。 “好了,请快起来吧,主人。格丽丝黛小姐和其它人都在会议室等着你,要商量有关奥斯坦人的对策。” “对呢,还有这档子事呢”应龙轻轻晃着脑袋,试图让头脑清醒过来。 应龙的酒量并不好,但或许是因为昨天喝得高兴的缘故,残留在脑袋里的酒意并没有像以往那般黏稠,他接过湿毛巾抹了把脸,便立刻清醒过来。 “走吧,去会议室,让本大爷好好指点一下那些愚民!” 应龙意气风发的迈出脚步,但没走出几步却突然想起来,转向帕蒂问道:“说起来,昨天跟我喝酒的大叔呢?他还醉着吗?” “人家的酒量比主人好,一早就醒过来了,现在正在会议室里等着主人呢。”帕蒂没好气的回答着。 “大叔在会议室?”应龙愣了一愣。“他也是伯爵府的人吗?” “主人去了就知道。”帕蒂如此回答着,并催促应龙赶快过去。 如果让都市亚细亚的书记官菲恩选出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那毫无疑问就是今天。 事实上,就算此刻亲眼目睹,他也难以相信呈现在眼前的是真实的事件。在伯爵府里宅了三年的卡尔公,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出现在执政厅的会议室,并且一改昔日颓废派的风格,穿着一身英挺的礼服前来。礼服从领口到袖扣都一丝不苟,就连两撮小胡子都梳得笔直,如果不是发福的身躯一时间难以收敛,菲恩简直无法把他和昨天的邋遢酒鬼联系起来。 看着那边正和公主殿下激烈讨论的伯爵,菲恩揉了揉眼睛,又拧了拧胳膊,胳膊上传来的微痛让他第二十七次确定自己不是在梦里面。 “公主殿下,奥斯坦人入侵可以说是王国数百年来面临的最大危机。虽然难以启齿,但以王国目前的战力是很难和奥斯坦人抗衡的。”卡尔公指着地图作出论断。“王国西部领地已经尽入敌手,而东部领地可以算得上战力的只有驻守在城塞都市林格伊尔的绿树军团。除此以外的大部分领地,包括这座亚细亚城在内,都只有最基本的警备队而已,根本无力抵抗奥斯坦人的侵略。” “也就是说,只有前往林格伊尔才能聚集战力吗”格丽丝黛心情沉重的点点头。“除此以外,难道没有其它增强战力的办法吗?” “这是我正要向公主殿下许可的。”卡尔公把手移到地图的下方,斯诺联盟的境内。“殿下应该知道,邻国斯诺联盟有着大陆首屈一指的发达商业,但斯诺人并没有发展正规武装,而是习惯雇用佣兵团来代替军团,因此斯诺联盟也就成为佣兵团和冒险者的天堂。若是能雇用佣兵团来和奥斯坦人作战,必定能解我方兵力上的燃眉之急虽然吾国向来不允许斯诺佣兵团随便入境,但现在情势危机,希望公主殿下能予以恩准。” “但是佣兵团”回想起过去看到的书上的描述,格丽丝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群野蛮人集团的印象。 “当然我会慎重选择声誉好的佣兵团,只要约定好报酬,佣兵们也不会随便向平民出手才对。不管怎么说,雇用佣兵的情况绝对比遭受奥斯坦人洗劫来的好。”伯爵看穿了格丽丝黛的顾虑,再度说明着。 “我知道了。”格丽丝黛点点头,作出决断。“既然父王不在,那我便以拉维利斯公主的身份临时代行政务。卡尔公,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至于雇用佣兵团所需要的金钱” “那个由我来准备,殿下不必操心。”伯爵轻笑出来,伸手在地图东部划了一个大圈。“因为靠近斯诺联盟,王国东部富裕的领地不少,那些家伙最害怕的莫过于失去自己的地位和财产,只要大肆宣扬奥斯坦人在翡翠王都的恶行,再打出公主殿下的旗号,他们就会自动把钱财和物资送上门来。无论如何,比起奥斯坦人的孤军深入,我方亦有着天然的优势,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要赶走奥斯坦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伯爵意气风发的说着,而他的论断亦是应龙曾经说过的类似。格丽丝黛以掩不住惊愕的目光看着伯爵,似乎除了稍胖的身材外,伯爵似乎又恢复到了昔日宫廷里那位受人尊敬的贤者模样,而如果要追究造成这一奇迹的原因,除了昨晚和应龙喝酒以外,格丽丝黛想不出还有第二种可能——不知道恶龙施展了什么魔法,让堕落了整整三年的伯爵在一夜之间振作起来。 “殿下?”注意到格丽丝黛的奇异目光,伯爵露出困惑的神情。 “啊,没没什么。”格丽丝黛慌慌张张的摆摆手,把心中的失礼念头收起来。“那卡尔公认为,我应该立刻前往林格伊尔吗?” “你去找死啊,女人。” 在伯爵回答以前,粗暴口音从门口传来,是应龙推门进来了。随后,在众人的愕然注视下,恶龙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而身后的帕蒂则露出歉意的神情。 “你你起来了啊。” 格丽丝黛向应龙打着招呼,但声音却流露出慌张的味道。本来她已经比较习惯了恶龙的暴虐,但昨天帕蒂的话却在她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一见到应龙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哟,大叔,原来你是这里的伯爵啊!”应龙无视格丽丝黛的问候,先向那边的卡尔公打着招呼。“哪里,我也不知道你是公主殿下的骑士啊!”卡尔公以爽朗的神情回应着应龙。“好兄弟,昨晚和你喝得很爽快啊!好像这几年积下的郁气都吐了出来,今天起来后感觉特别神清气爽!你说的没错,男人果然应该强硬起来啊!”“那当然!”应龙傲然的抬起头,目光移到墙上的地图上。“话说回来,你们在讨论对付奥斯坦人的事情?” “是的。”伯爵点点头。“应龙兄弟,你刚才说殿下不能去林格伊尔?为什么?” “这要问你的书记官了。”应龙把目光转到旁边的菲恩身上。“小子,那时候你确实说过,已经派出信使向林格伊尔城求援了对吧?” “是是的,信使在六天前就派出去了,按正常时间计算,绿树军团的援军也该到了。”菲恩谨慎的回答着。 “援军不会来的。”应龙截断了他的话。“对北国战姬来说,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占领亚细亚城,就算勉强攻陷了亚细亚城,北方军团也没有这个军事力量来维持都市的统治。毕竟对手是那个战姬,她是不可能作出像这种白白浪费兵力的事情的。” 应龙的话让伯爵露出沉思的神情,而书记官则慌张的问出来。“那,他们为什么要派出大量斥候部队侦查,还出动部队来偷袭亚细亚城呢?” “蠢货,当然是做样子给你们看的!‘声东击西’是最基本的战术之一,你该不会真以为仅仅凭着区区五百人的部队,就能控制亚细亚这样的大城市吧?”应龙伸手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直指林格伊尔城的箭头。“北方军团的战略目标,首先是歼灭拉维利斯王国的抵抗力量。只要消灭了驻守在林格伊尔城的绿树军团,拉维利斯就再没有能抵抗他们的力量,中部平原便可以任由他们蹂躏,到时候亚细亚城想不投降都不行。” “你的意思是”伯爵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故意让亚细亚向林格伊尔求援,其实是准备对援军下手?” “没错,林格伊尔号称城塞都市,易守难攻是出了名的。奥斯坦人不会笨到去强攻这样的硬骨头,把守在里面的部队引出来加以伏击才是最好的战术,而亚细亚就在其中发挥着诱饵的作用。”应龙的手停在地图上的某处。“看看吧,林格伊尔和亚细亚之间是山谷和丛林交错的复杂地形,如果我是北国战姬的话,只要在两座城间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一战就能把林格伊尔派出的援军部队歼灭掉。” 应龙的话让在场的拉维利斯人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寒意。北国战姬的狠辣超乎他们的想象,亚细亚城在不知不觉中沦为侵略者的帮凶,连林格伊尔城的绿树军团亦在其算计下,若不是应龙的提醒,拉维利斯人恐怕会连为什么输的都不知道——所谓的“战姬”是奥斯坦人给予驰骋战场的女武神的最高称号,而对在场的拉维利斯人来说,直到现在才深深感觉到这个称号的份量。 (不过,竟然看穿了战姬的策略)格丽丝黛在感到惊愕之余,也感到稍许的欣慰。固然战姬有着令人畏惧的军才,但己方却也有着绝不输给她的强援。原本格丽丝黛认为只要得到血翼暴君的帮助,就能赶走奥斯坦的侵略者,但现在看来,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缺少应龙的力量,拉维利斯就跟本没有赢的可能。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行动,应龙兄弟?”卡尔公苦笑着询问道。 “当然是先把手上能做的事情做好,我说的毕竟只是某种可能性,而且就算知道战姬的计策,以亚细亚城的兵力还不是什么都做不到。” 应龙理所当然的掌握了主导权,并安排起众人的任务来。 “首先,大叔你还是想办法召集兵力。雇用斯诺的佣兵团也好,召集各地的警备队也好,反正在一周内凑出尽量多的部队来,这也是我估计林格伊尔那边最少能够撑到的时间。不必担心奥斯坦人来袭,只要林格伊尔城没有倒下,亚细亚城便不会有事。” “我知道了。”卡尔公点点头,转向格丽丝黛行礼。“公主殿下,若情况真是像应龙兄弟推测的那样,您前往林格伊尔的行程恐怕不得不暂缓了。” “是的”格丽丝黛轻叹一声,把手放到胸前,向应龙毛遂自荐。“如果卡尔公负责召集军队的话,那我就以王家的名义召集各地贵族,这样可以吧?” “那是当然的,不过在那以前你还有其它的事情。”应龙突然脸上浮现出令人不安的笑容。“我记得,苍翠之民的集落就在这座城附近吧?我要去那里找人。女人,你的身上流着苍翠之民的血,就来当我的向导吧。” “你要去往生之境吗?但是,我从来没进去过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同意” 往生之境是苍翠之民的秘境,也是女神希尔维阿的居所,除非得到苍翠之民的允许,否则很少有人能够进去。格丽丝黛虽然知道那地方的存在,但却一次都没有进去过,因此对应龙的要求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不必担心,本大爷的手上有‘钥匙’在,那些家伙不会不开门的。”应龙挥挥手,作出决断。“往生之境也是到林格伊尔的捷径,解决事情后,本大爷会从那里直接前往林格伊尔,至于大叔和你,就在兵力齐备后跟来吧!”<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六章反击谋略"> 第二十七章往生之境 所谓“往生之境”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就是“死者超生的场所” 听起来似乎是充满不祥的名字,但在帕拉米亚大陆,或者至少在拉维利斯人心中,却是神圣至极的场所。而至于苍翠之民的集落为何会叫做“往生之境”这一点还要从苍翠之民的眷神,也就是女神希尔维阿说起。 希尔维阿是神父但丁和神母诺雅的第一个女儿,司掌着生与死的“轮回”——也就是说,拉维利斯大地上所有死者的灵魂,最终都会回归到往生之境,希尔维阿会洗涤掉其灵魂上的污垢,让纯洁的灵魂重新流入轮回之流,以此促成大地的生生不息——因此,以神职的重要性而言,说希尔维阿位于五柱神之首也毫不为过。 希尔维阿净化死者的灵魂,而负责把死者的灵魂送到往生之境的便是苍翠之民,这也是希尔维阿赋予苍翠之民使命。在此使命的感召下,苍翠之民会用一半的人生到帕拉米亚大陆诸地巡游,挑选最合适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然后在那里定居下来,并静静渡过生命中剩余的时间。 对于苍翠之民来说,他们对于“死亡”的定义是和人类完全不同。寿命结束的苍翠之民会让身躯回归大地,而隔一段时间后,埋葬苍翠之民的地方会长出一株树木的幼芽,这株幼芽会用几十年的时间成长为大树,而成长后的大树便被称为“御魂木”据说“御魂木”的根系和往生之境相通,而死者的灵魂便会经由散布大陆诸地的千百万棵“御魂木”聚居到往生之境,接受女神的净化,并重新融入轮回之流。 传说中,如果苍翠之民爱上了人类,那爱人死后,苍翠之民便会在其墓地旁化为“御魂木”永远守护着爱人的长眠之处。这样的因缘可以说是异族相恋的完美的结局之一,而呤游诗人们以此为题材创作了许多动人的爱情诗篇,至今依旧令无数少女们感动落泪。 在拉维利斯人的观念中,墓地旁要是有一棵御魂木守护,是比任何皇陵帝墓都要奢华的排场——本来伯爵大叔也有资格享受这种奢华,不过就是不知道,在夫妻关系陷入危机的现在,夫人将来还愿不愿意选他的墓地作为栖身之所 “苍翠之民有着安抚死者灵魂的使命,也能治愈生者的伤痛,因而得到帕拉米亚大陆所有生灵的爱戴,如果要在五神眷族中选出最受尊敬的一族,那或许就是苍翠之民了。” 走在通向往生之境的林道上,格丽丝黛向身后的帕蒂详细讲述了苍翠之民的种种,听得管家小妹连连点头。 “原来苍翠之民的生态是这样啊,看来和我知道的有很大谬误呢” 帕蒂以趣味盎然的目光打量着格丽丝黛,好奇的问道:“格丽丝黛小姐,你的身上流着苍翠之民的血脉,将来也会成为‘御魂木’吗?” “我?成为御魂木?”格丽丝黛愣了一愣,她似乎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摇摇头苦笑出来。“我想大概是不行吧?虽然始祖阿雷克斯的墓前确实有初代王妃化身的守护神木,但传承到现在,拉维利斯王家身上的人血已太浓了,而且自初代王妃以后,王家中也没有人变成‘御魂木’过。” “真是遗憾呢,我还以为是个好办法的” 帕蒂若有所指的看向前面,格丽丝黛追着她的目光落到骑着龙马的那人身上,心脏没来由的猛跳了一下,正当她准备说什么扯开话题的时候,龙马上的那人突然转过身来。 “喂,女人,叫后面的废物跟紧一点。”应龙不耐烦的命令着,而至于被他称为“废物”的,则是跟在两人后面六名骑士。 六名骑士都是从亚细亚城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熟练战士,而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本来卡尔公是打算动用警备队来护卫格丽丝黛的,但由于应龙讨厌太多随从,结果卡尔公不得不妥协,把人数削减到六人,但却给了他们配备了精良的全副武装。六名骑士身上,从骑士枪到锁子甲到弩弓在内的等等装备一应俱全,甚至连所骑的马都是清一色的白马神骏,看上去倒是颇有皇家骑士团的风范。 护卫的对象是高贵的公主,骑士们当然也一个个精神昂扬,虽然他们极力想在格丽丝黛面前展现出英雄气概,然而可惜的是,他们的坐骑根本不敢靠近公主殿下。格丽丝黛的坐骑不是别的,正是那头叫“流星”的狮鹫,而狮鹫又是马匹的天敌,一路上“流星”不断向骑士们的坐骑投以捕食者的视线,可怜的马匹被吓得腿脚发软,无论骑士如何呵斥,都只敢远远的拖在后面。 敢和狮鹫同行的,只有同为上级捕食者的龙马。应龙骑着龙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帕蒂则和格丽丝黛共乘着狮鹫。从亚细亚城郊进入森林以来,一行人已经在这条林道上走了一个多时辰,目前已来到森林中相当深入的场所,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除了骑在龙马和狮鹫上的三人外,就只有被纳在后面的六名骑士,也难怪应龙会不耐烦起来。 “那个,你到往生之境有什么事吗?”格丽丝黛问出来。 或许是森林中流动着的女神气息唤起了那段被憎恶的记忆,应龙自从进入森林后就显得相当烦躁。格丽丝黛凭着对恶龙的了解,知道若不找点什么事情来分散这位暴君的注意力,接下来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去” 对于格丽丝黛的问题,应龙皱眉停顿了几秒,然后嚣张的咧嘴一笑。 “去嘲笑希尔维阿。” “嘲、嘲笑女神吗?” 这番远远超过“桀骜不驯”程度的发言让格丽丝黛瞪大眼睛。 “没错,连自己的领地都守护不了的笨蛋女神,我就是去嘲笑她。”应龙再次强调着,他嘴角浮现的邪恶弧线让格丽丝黛感到不寒而栗。“她的使徒被我宰了,搞不好连领地都会被奥斯坦战姬给侵吞掉,如果本大爷不插手的话,奥斯坦和拉维利斯这次非打个血流成河不可嘿嘿,我倒要看看,这样她还能坐得住不?” “你你是想去讹诈女神?” 贤明的公主看穿了应龙的图谋,在为恶龙的胆大妄为而瞠目结舌之余,也当场斥责道:“怎么可以!你不是答应我” “少罗嗦!答应你的是一回事,希尔维阿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应龙打断格丽丝黛的话,那蛮不讲理的态度让她气愤不已。就在格丽丝黛准备和应龙理论的时候,后面六名骑士总算磨磨蹭蹭的赶了上来,应龙的注意力随即转到了他们的身上。 “你们这群只会拖后腿的废物,还是乖乖给我滚回去吧!” 虽然接近事实、但完全没有考虑听者心情的发言,让骑士们的脸色顿时青了起来。虽然有人当场露出想拔剑的神情,但他们都曾目睹过那晚应龙屠灭奥斯坦人时的魔神之姿,非常清楚和眼前的暴君动手根本就是找死,因此不得不忍了下来。 “我等受伯爵阁下的命令,誓死守护公主殿下!除非失去生命,否则绝不放弃任务!”骑士们举剑在胸,以整齐的声音回应着应龙。 “那好,我现在就把你们宰了。” 骑士们的回答虽然气势十足,但虚张声势的模样却似乎激怒了暴君,应龙当场取下马鞍旁的战枪,而骑士们的脸色则瞬间转为苍白。 “主人。”帕蒂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请不要把自己的不满随便发泄到别人的身上。” “啧”管家小妹的劝诫起到效果,应龙不甘心似的收起战枪,对着骑士们摆摆手。“放心吧,我是开玩笑的。再怎么说也不会真的杀了你们,断手断脚的就差不多了” 应龙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骑士们的脸色顿时再苍白了一分。 “啊,对了。”应龙就像想起什么似的,朝骑士们说道:“既然你们打算誓死保护公主,那就先下马把剑和盾牌准备好吧,不然等下的战斗你们就只能躺在地上装死人了。” “呃?”骑士们露出诧异的神情,而应龙却已不再管他们,偏头望向侧后方的森林,高声喊出来。 “我说,躲在那边的家伙们,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高扬的声音放射着烈气,震得四周的树木瑟缩颤抖,同时也震撼着隐藏在森林中的黑影们。 “难得本大爷给你们这样优厚的条件,你们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非得我动手把你们赶出来?” 毫不掩饰的宣扬着自己的目的,或许可以视为对己方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但落到黑影们的耳中,却带给他们难以言喻的冲击。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的跟踪目标来到森林深处,就是想找机会设下埋伏,以一举解决掉这些扎手的猎物,但应龙的话却完全颠覆了彼此的立场。黑影们在惊愕中发现,原来他们才是被引诱到陷阱的猎物,而设置陷阱的捕食者,此刻却已掉头露出了獠牙 既然被应龙喝破了行踪,再躲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黑影们从潜伏的森林走出来。 随着树木的晃动,十名刺客接连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们的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而且似乎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在森林中行走时动作异常轻快,也难怪他们能不被发现的跟在众人身后,直到被应龙喝破行踪。 看着在龙马上放射着烈气的暴君,黑影们露出难掩紧张的神情,应龙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落到最左边的刺客身上。刺客右臂的袖管是空荡荡的,这一特征唤起了应龙的记忆,他扬手指着刺客,轻笑出来。 “原来是你啊,偷猎者的老大。上次让你逃掉,又找了一群小弟来帮你报仇吗?” 应龙所说的“偷猎者”是他们穿越中部大道时遇上的一伙身份不明的神秘客,因捕猎狮鹫的事情暴露而和应龙起了冲突,结果除了首领的那人被砍掉右臂后逃掉外,其它部下都被暴君宰掉。而前次应龙遇到的持有“神骸”的战鬼迪安,似乎也是他们一伙的,应龙对这伙身份不明的偷猎者始终放不下心,因此不惜拿狮鹫当诱饵,置自己于险地,就是准备把他们引诱出来一网打尽。 “居然能发现我们的踪迹,并且反过来利用,看来上面还是低估了你”断臂的首领以深深忌讳的目光望着应龙,他比其它人更清楚眼前这人的强悍和狡猾,也特地准备好对付他的手段,虽然偷袭计划被打乱,但还是露出有恃无恐的表情。“不过,你的嚣张也到此为止了!他们都是组织战斗部门的精英,每人都有和魔兽对战的经验,就算你再怎么厉害” “废话太多!” 就在断臂男滔滔不绝的诉说着己方优势的时候,应龙已驱策龙马发动冲锋。 “死吧!” 龙马强劲的爆发力一瞬间了拉进了彼此的距离,等到刺客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暴君的战枪已经刺穿了他们一名同伴的咽喉,而龙马亦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旁边被吓傻的刺客的脑袋。 看到一瞬间便有两名同伴遇害,邻近的刺客们发出愤怒的吼声,左右两名刺客抽剑砍向应龙,一上一下的剑路分别从两边袭向应龙。狠辣中显示出彼此默契的配合,但他们却实在低估了暴君的能量。 应龙根本无视左边的刺客,转而以猛烈的动作挥动着战枪,沉重的战枪呼啸着砸在右边的刺客身上。这名倒霉的刺客被连人带剑给砸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远处的树干上,发出骨骼破碎的声响——当然,他的牺牲并没有白费,应龙把他砸飞的时候,左边刺客的剑也重重砍在应龙的肩膀上,炙热的龙血飞溅而出。 砍中的刺客露出得意的神情,然而这样的表情却在立刻转为惊恐。只见应龙几乎毫不犹豫的调转战枪,在紧挨着的一秒后刺进了他的肚子。 发出惨叫的刺客被高高挑在战枪上,殷红的血液顺着战枪流下,随着血一滴滴落到地上,刺客的惨叫声也逐渐微弱下来,最后再不动弹。望着龙马上傲然不动的黑发暴君,众人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头雄狮捕食羔羊的幻象。一股近乎窒息的紧张感紧紧拽住了刺客们,他们呼吸艰难的看着应龙,然而应龙的目光却转向了森林中的另一方向。 在那里,沉默的战鬼正从森林里慢慢走出来。<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七章往生之境"> 第二十八章被守护的人 “哦,来了吗?” 看着战鬼迪安现身,应龙显出兴奋的神情。一扯缰绳,龙马小跑步回到格丽丝黛那边,剩下的六名刺客竟无人敢拦他。 “喂,废物们。”应龙招呼着六名发愣的骑士。“考虑到你们的无能,本大爷已经替你们干掉了四个,剩下的就是一对一的战斗了,还加上一个断臂的好好保护你们的公主殿下,如果这样都还输了的话,就自己抹脖子吧!” 随着这句话,应龙身上发出隐隐可见的龙威。 所谓“龙威”其实是诸多下位种族对最上位捕食者的龙族的一种无条件的、本能的恐惧。当下位种族企图对抗龙族的时候“龙威”会成为摧毁他们意志的武器,而当下位种族和龙族并肩作战的时候“龙威”便会成为比任何神术都有效的战争号角,驱使他们奋不顾身的战斗。 六名骑士们便处在这样的龙威中,他们纷纷下马,拔出武器守在格丽丝黛的面前。骑士们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完全按照正规战争的方式,用剑整齐而有节奏的敲击着盾牌,六付剑盾的敲击声激荡出非凡的气势,骑士们死战的决心亦传达到刺客们那里,让后者情不自禁的露出畏缩的神情。 “这还差不多。”应龙满意的看着骑士们的反应,并转向迪安,但格丽丝黛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等等等。” “嗯?还有事吗,女人?”应龙困惑的回过头。 “你”格丽丝黛盯着应龙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心中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来是对他的受伤感到担忧,还是对他如此不爱惜身体而感到气愤。这股情绪在她的喉咙里盘旋了好几秒钟,最后才以疑问句的形式冲口而出。 “你你就不痛么?” “啥?”应龙皱起眉头,格丽丝黛的问题让他感到意外,眨了几下眼睛后,最后他一挥手回答着。“少罗嗦!怕痛还要怎么追女人!” “追女人?”格丽丝黛愣了一愣,而应龙则掉头向迪安走去。 “啊,主人指的应该是莱阿涅小姐。”管家小妹及时担任起解说的职责,并露出心有戚戚的神情。“真是的,主人对待自己的身体就是这样的粗暴呢,一点都不考虑到治疗者的心情每次涂药时都是那样,但最后还是屡教不改,看来下次要用更厉害的药剂” 帕蒂唠唠叨叨的抱怨着应龙的种种,但格丽丝黛却已充耳不闻。 (你眼中看到的只有莱阿涅小姐吗) 想到这里,格丽丝黛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痛楚,禁不住用手捂住胸口。 “哟,让你久等了。” 应龙跨下龙马,拿着那柄特别准备的重战枪,轻笑着向迪安打招呼。迪安的身上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樵夫装,他盯着应龙的肩膀,露出困惑的神情。 “为什么故意受伤?” 刺客在应龙的左肩上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虽然对付一般人不会造成多大妨碍,但在两人这种级数的强者对决中,毫无疑问会成为应龙的软肋所在。 “没事,这点伤算是我奉送的,就算前次战斗的延续吧。”应龙随手挥动着战枪,洒出凌厉的劲风。 “换了武器吗”迪安摆出戒备的姿态,经过前次的交手,他亦非常清楚面对眼前的暴君不能有任何松懈。 “解放神骸的力量吧,我们不需要再试探彼此的实力了吧?”应龙提议着,同时手中泛起暗红的魔煌。 战枪在魔煌中进化成拥有凶暴獠牙的“撕裂者”的姿态,轻振间放出慑人心魄的低吼,配合着应龙身上的杀气起伏,犹如司掌死亡的魔神降临人世。 “也对”迪安轻轻呼出口气,双手亦泛起暗红的魔煌。 魔煌中,神骸“吞噬者”化身的手甲以三支锐角的狰狞姿态浮现,并且呼应着“撕裂者”发出阵阵咆哮。 应龙两件神骸互相争鸣,两名持有者互相瞪视,在此起彼伏的暗红魔煌中,时间的流动仿佛亦已凝固。 或许是左肩的伤口牵动神经,应龙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等他在下一瞬回过神来时,迪安已冲到了足以发动攻击的距离。 “看招!” 凝聚着神骸之力的一拳夹着风雷之音,毫不留情的轰向应龙的心脏,或许是早已预测到迪安的动作,应龙以魔枪格挡住迪安的拳头,并施展出四两拔千斤的技巧,利用转身产生的微小力量把迪安的拳路带歪。 一瞬间两人擦肩而过。 二瞬时两人同时展开反击。 迪安没有浪费时间调整姿态,在左脚落地的同时便扭动身体,向后砍出一记回旋踢。 迅猛的一脚令应龙措手不及,他低头回避迪安的踢击,凌厉的劲风几乎擦过他的头顶扫过,切断了几根头发。而在发丝飞起的同时,应龙用力的挥动着魔枪“撕裂者”发出撕裂空气的咆哮声,擦着地面自下而上向迪安轰去。 由于刚刚踢出的一脚,迪安尚未找回平衡,只得以右手硬挡“撕裂者”的重击。手甲和魔枪碰撞时爆出“咚”的闷响。 魔枪上蕴含的巨大暴力把迪安打飞了出去,整个人犹如炮弹般撞进森林里。森林中一棵至少双人合抱的大树猛烈颤抖着,然后在“吱呀”声中缓缓倾倒,砸在地上,激起无数落叶和浮土。 “啧,躲起来了吗”应龙摆出警戒的神情,迪安借着大树倒下的时机藏了起来。 既然无法用目光追迹,应龙干脆闭上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听觉上,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丝动静。 轻微的声音在侧后方响起,而浓烈的杀气却从上方扑来。 迪安从树冠上高高跃起“吞噬者”手甲的末端已分出三支锐角,灼热的蒸汽从锐角的缝隙中猛烈喷出。凭借着蒸汽提供的额外力道,迪安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动作调整着姿态,高高举起的右拳放射出狂暴的魔煌,朝着应龙的头顶重重轰下来。 “崩拳!” 拳未至,势已行,应龙脚下的地面被压得寸寸碎裂,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只得举枪硬封迪安的刚拳。 上一次交手,应龙便在迪安的这招上吃了大亏,若不是英格拉姆即使出手,恐怕结果难以预料。 这一次,迪安拳上的刚力似乎还超过上次,面对释放“吞噬者”真力的一击,若是骑士王剑那般的轻兵器,恐怕被轰中的瞬间就会支离破碎,续而迎来败北的命运吧?不过,这次应龙为迎战迪安而特地选择了质地厚重的战枪,再加上“撕裂者”的赋予,使得魔枪发挥出极其坚固的防御效果。只听“砰”的一声重响,迪安的拳轰在魔枪上,魔枪的枪身出现些许的裂痕,但却再难进分毫。 承受迪安的重击,应龙脚下的地面已整个陷下去,撑着魔枪的双手虎口崩裂,而右肩的伤口亦喷出灼热的龙血,其状态可谓惨烈。 “嘿,有效果吗” 应龙望着被挡下的“吞噬者”露出畅快的神情,反倒是迪安一方受到莫大的冲击。 “挡住了‘吞噬者’的力量” 迪安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应龙。凭着前一次交手的经验,这一击他本有十足的把握打败应龙,但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绝对没有放水,而应龙的左肩又受了伤,这样的情况下都能挡住“吞噬者”的力量,只能说应龙的实力比起上次来有着显著的成长。或者,用“进化”来描述更加恰当——所谓“进化”是一种生物呼应强敌的存在而改变自身力量形态的非凡能力。在短短一周内,应龙便已进化出足以和迪安抗衡的实力——这种速度,这种进化的速度,远远超过迪安所知的任何一种生命。 迄今为止,迪安还从未感到过恐惧,但某个念头却在他的心中自然浮现,而那亦是应龙曾经向他确认过的问题。 迪安深深的看着应龙,谨慎的确认着。 “你真的是人吗?” “撕裂者”和“吞噬者”的碰撞发出响彻天宇的爆音,炸裂的罡气让方圆数十米的东西通通化成齑粉,而在数十米外,六名骑士和六名刺客的对决亦被打断。 就像断臂男说的那样,这些刺客都是他们组织中战斗部门的精英,个个有着堪比一流冒险者的凌厉身手。骑士们受到龙威的鼓舞,再加上心中有着誓死守护公主的信念,倒也毫不畏缩的迎战着这群刺客。经过激烈而短暂的交锋,刺客们的身上多出了不少或深或浅的伤痕,而骑士们则因有铠甲和盾牌的保护而没受多少伤,但相对的体力消耗却很大。 情势大概是五五波,不过管家小妹还没出手,格丽丝黛必要时也能驱使狮鹫战斗,所以算起来骑士们的胜算应该还多一点,但这些根本不重要。只要看看迪安和应龙交战时的骇人声势就会知道,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其实只是那两人而已——应龙绝对有单挑十名刺客的实力,而若是和迪安正面冲突,六名骑士面对的恐怕也只是被秒杀的命运。 或许是鉴于这样的共识,小小的战场上出现短暂的寂静。 “呼” 看到应龙挡下迪安的最强一击,帕蒂长长呼出口气,跟着却注意到旁边的格丽丝黛脸色发白,于是出言安慰着她。 “不用担心,格丽丝黛小姐,虽然那名叫迪安的男子确实很强,但主人已找到了对付他的办法,所以” “是骗人的吧” “咦?”帕蒂惊讶的看着格丽丝黛,只见那双深蓝色的眼中正浮现出氤氲的雾气。 “说什么讹诈女神那是骗人的吧”格丽丝黛看着应龙浴血战斗的模样,心中的痛楚比以往更甚。“你会这样战斗会把他们引出来,其实都是为了”顿了一顿,格丽丝黛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为了保护我吧” 贤明的拉维利斯公主早已看透了应龙的盘算。 亚细亚城在聚集起兵力前无法动弹,应龙又必须前往林格伊尔城掌握战况,在这样的情况下,独自留在城里的格丽丝黛就面临相当危险的境地。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若是面对迪安那般超越常识的战鬼,就算配置再多的护卫也没办法确实保护她的安全。为确保这种情况不发生,应龙决意在前往林格伊尔前解决迪安的威胁,因此先前才演出前往往生之境的一幕,把断臂男和迪安等人引诱出来。 格丽丝黛看透了应龙打算不惜代价解决迪安的想法,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比起自身安全得以保障的事实来,她更无法忍受应龙对待自身的粗暴态度。应龙的那股铁的意志,可以说是一把无比锋利的双刃剑,既能帮助他摧毁任何敌人,也会对他自己造成同样的伤害。 看着那即使浑身浴血也毫不退缩的姿态,格丽丝黛第一次涌起“这样不行”的念头。她想劝慰他爱惜身体,想上去抚平他的伤痛,但有一道看不见的沟壑隔在两人中间,那道沟壑既深又远,即使格丽丝黛用尽所有力气伸出手,也依然拉不到那人的衣边 格丽丝黛握紧拳头,深深痛恨着自己的无力,然而这次她却不是为了拉维利斯大地的万千子民,而是为了仅仅一名男子 旁边的帕蒂以说不出悲伤还是怜悯的目光看着格丽丝黛,她完全了解格丽丝黛的心情,因为她曾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看到过同样的神情。虽然知道等在格丽丝黛面前的是一条荆棘遍布的不归之路,但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格丽丝黛注视着应龙,帕蒂注视着格丽丝黛。两人都把注意力放到别人的身上,因此谁也没有发现,有一只翠绿色的云雀落到她们身后的树上。云雀转动着灵巧的脖子,把格丽丝黛黯然伤神的模样纳入视界。<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八章被守护的人"> 第二十九章以吻封缄 “好了,差不多该让这场战斗结束了。” 浑身浴血的应龙发出宣言,并摆出突刺的姿态。 他左脚向前,右脚拖后,身体向后倾斜,大幅度的压低手中的魔枪,绷紧全身肌肉。整个人如同一把拉到极致的强弓,身上放射出压倒迪安的烈气。 此消彼长下,迪安的脸色就显得相当难看。他的最强一击已打不倒应龙,被迫转为彻底防守的势态。然而面对散发出惊人战意的应龙,到底能不能挡下魔枪接下来的一击,他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把握。 远方树上的云雀把两名神骸持有者的模样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就像感到烦躁似的扇动着翅膀,发出刺耳的叫声。 这叫声似乎成为宣布最终回合开始的讯号,应龙向前猛冲。 魔枪化成流光在其手中消失,就连迪安的眼睛都无法捕捉魔枪的影子。 唯有那股海啸般的杀气自虚无中暴起,让他在身上暴出鸡皮疙瘩的同时,有机会险之又险的勉强避开魔枪的啃噬。 应龙的这招是模仿战姬的“冰牙烈冲”而来,虽然没有冰雪神术的冻气,但却以魔枪的凶气取代。凛冽的气旋擦过迪安的左腿,咬下巴掌大的一块血肉。迪安痛得浑身一颤,而其身后承受气旋直击的森林,则是整个化成齑粉。 木屑和残叶纷飞中,迪安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但他放心得太早了,应龙从来都没有一击即退的习惯。 一击未中,应龙再向前踏出一步,借着姿态的改变转换攻击节奏。炸裂的气浪吹飞了周围的木屑,魔枪猛烈旋转着,贴着地面咬向迪安。 一条腿受伤的迪安再无法躲避魔枪的直击,瞪着爆射而来的魔枪,他咬牙举起“吞噬者”咆哮着迎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在近乎绝叫的咆哮声中,迪安的右拳狠狠砸在袭来的魔枪上。 在即将啃咬猎物的前一瞬间,魔枪被来自上方的暴力轰中,歪曲轨道后重重轰在地面,而承受应力的枪尖更是当场折断!——应龙的武器毕竟是随便找来的凡铁,即使经过“撕裂者”的赋予,也无法承受“吞噬者”接二连三的打击。但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发生在马上就要掌握胜利的前一刻,让人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偏心。 魔枪折断的一刻,迪安亦被爆发的力量给震飞,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而折断的枪尖亦弹落到他的手边。 出乎意料的变故让应龙愣了一愣,而迪安却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起手边的枪尖,踩着折断的树干高高跃起,朝着应龙猛的抛出了枪尖。 枪尖切裂了大气,发出锐利的啸声。本应咬穿敌人咽喉的凶牙,却倒戈向原来的主人袭来。在应龙反应过来的时候,满溢杀意的枪尖已逼近到难以反应的距离。 回避?格挡? 一瞬间脑海里涌出上面的两条对策,但无论哪一条都只会让战况变得更加恶劣,因此应龙选择了第三项。 “吼出来!撕裂者!” 回应应龙的呼唤,被迪安砸进地里的魔枪突然发出耀眼的光暴! 钝重的枪身寸寸碎裂,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刀从崩落的外甲中脱颖而出。应龙无视袭来的凶牙,用力挥动着枪柄,暴涨的枪柄配合着锐利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条自下而上的斩线,斩线掠过迪安的右臂,在肩膀处留下细长的血线。 斩线的残光在下一秒消逝,而被“吞噬者”赋予魔性的右臂亦脱离了迪安的身体,在战鬼的惨叫声中,喷洒着血光落向地面。 同一时间,应龙亦被凶牙刺中,蕴含着极大暴力的枪尖直接穿透了他的腹部,留下半个拳头大的血洞,龙血在延迟一秒后喷出。 两个男人的战斗以惨烈的笔墨书写出两败俱伤的结局,连树上的云雀都不忍的别过头去,而格丽丝黛更是无法抑制的发出悲鸣。 “啧,打偏了吗” 肚子被刺穿的应龙稍后退了一步,但没有倒下。他以遗憾的目光看着手中的魔枪,本来他是瞄准迪安的身体,但左肩的伤势却让他失了准头。 捡回一条命的迪安,在落地的同时便转身逃跑。失去右臂,左脚重创,固然应龙已是强弩之末,但他也没有再继续战斗的本钱。战场上能最后活下来的,往往不是最厉害的战士,而是能够分清撤退时机的人,因此迪安毫不犹豫的选择撤退,也让应龙一劳永逸的打算泡汤。 “应龙!”格丽丝黛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应龙。“你你没事吧?” “你是没长眼睛吗,女人?”应龙瞄了格丽丝黛一眼,或许是伤势沉重的关系,毒舌也失去了以往的神采。“我这样子像是没事吗?” “是,是呢啊啊啊,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格丽丝黛想用手去按住应龙腹部的伤口,灼热的龙血让她缩回手来,她手忙脚乱的翻出手绢,准备替应龙包扎伤口,但手抖得却厉害。 “别慌慌张张的,女人”应龙勉强站稳脚步,并呵斥着格丽丝黛。“没有伤到内脏,这种程度只算是轻伤帕蒂呢?” “小的在这,主人。”帕蒂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格丽丝黛焦急的望去,却为之呆然。 站在她面前的帕蒂,已不再是她熟知的那名亲切和蔼的管家小妹。褪去魔族的伪装,原本蓝色的眼中浮现出禁忌的暗红色,白皙的双手被血红涂染,温热的血液正沿着手指缓缓滴落地面,帕蒂身上散发出冷冽肃杀的捕食者气息,格丽丝黛一时间不禁僵住了。 “那名断臂的男子被小的留下作为活口,其余五人都已死掉。”帕蒂一边向应龙报告着,一边蹲下来仔细检查着应龙的伤势。 “呃?”格丽丝黛吃惊的望向身后,只见原本和骑士们对峙的刺客们,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六人中只有那名被应龙砍下左臂的男子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其余五人则死得悄然无息。骑士们虽然安然无恙,但却以战战兢兢的目光望向这边的帕蒂,而他们的脸上更是露出仿佛看到恶鬼似的神情。 “呼”检查完伤口的帕蒂长长呼出口气,等格丽丝黛转回来的时候,她已恢复到以往管家小妹的神情,心痛的念叨着应龙起来。 “真是的!主人能不能少受一点伤啊?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不闪不避的和敌人硬拼,还好只是刺到肚子,还好没有伤到内脏要是运气再稍微差一点的话,主人现在可就只能成为森林的肥料了!您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啊啊啊啊啊,少啰嗦!那家伙又不是普通的角色,他可是神骸的持有者!要是不那样根本赢不了他!” 应龙挥着手,以中气十足的声音替自己辨白着。然而,当他看到帕蒂从口袋里掏出剪刀、针线、绷带、消毒药水,以及那瓶深绿色药剂的时候,暴君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你你要用这东西吗”应龙的语气变得说不出的虚弱。 “那当然。”帕蒂一边把羊筋线穿进针孔,一边露出恶鬼般的微笑。“如果主人这么不愿意接受治疗的话,今后就请更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吧!还是说,您比较希望小的准备口味更重的伤药?” “唔”完全被帕蒂的气势压倒,应龙甚至不敢直视管家小妹的眼睛,转而向格丽丝黛命令着。“喂,女人,帮我把那只手捡过来。” “呃?啊,手手是吗?”顺着应龙的手指,格丽丝黛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断手上。 应龙最后的一击把迪安的右臂齐肩砍下,然而离开迪安的身体后,原本被赋予魔性的右臂也失去了吞噬者的力量。格丽丝黛忍着对血腥的反感,把迪安的手臂拿过来,应龙仔细打量了几眼,然后露出失望的神情。 “啧,果然没这样简单吗神骸‘撕裂者’,看来是埋在那家伙的身体里面了,将来还得再打一次呢” 应龙露出沉思的神情,而这时候,帕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的要敷药了,主人,请好好看着。” 在应龙和格丽丝黛交谈的期间,管家小妹已漂亮的完成了伤口的消毒和缝合。同时为了加深不良主人的印象,帕蒂故意唤起应龙的注意,让他借格丽丝黛分散注意力的企图化为泡影。 “呃,那东西是毒药吧” 在应龙战战兢兢的注视下,管家小妹以夸张的动作从瓶子里舀出为应龙深深忌讳的伤药。伤药犹如鼻涕般的黏稠,呈现出海藻的深绿色,隐隐可见有许多细小的虫子在黏液中爬来爬去,与其说是止血生肌的伤药,还不如说更像是五毒俱全的毒药。 格丽丝黛光是看着身上就炸出一身鸡皮疙瘩,而至于要敷药的暴君,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什么嘛,竟然连格丽丝黛小姐都露出这种表情” 大概是注意到格丽丝黛反应,帕蒂露出不满的神情,一边敷药一边向她解释着。 “请不要误会,这种伤药的名字叫云兰白药,是小的采集云兰草和白线虫,好不容易调和而成的疗伤圣药哦!云兰草有快速止血的功效,而白线虫的分泌物则促进伤口自动愈合,比如像主人这种程度的伤口,敷上药后只要几天就能恢复过来。对一流冒险者来说,可是就算花上再多的价钱也会买来备用的救命药啊!”“是是这样吗”格丽丝黛以胆怯的目光看着敷在应龙伤口的“云兰白药”担忧的问道:“那个,那些虫子不会进到肚子里面去么?” “当然不会。白线虫是素食类昆虫,有效的是它们的分泌物,而当伤药干掉的时候,它们就会因缺水而马上死去。小的试验过很多次,完全没有危险的啦!”帕蒂一边包扎绷带,一边向格丽丝黛解释着,而暗中竖起耳朵的应龙,亦悄然松了口气。 “好了,主人,看看影响活动吗?” 管家小妹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作为绷带的收尾,并恶作剧似的拍了拍伤口的位置。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应龙吃痛的皱起眉头,深吸口气后试着站了起来,感觉除了腹部的伤口传来隐隐痛疼外,身体其它部分都没有异常,于是禁不住得意起来。 “好了,现在就算再打一场呜呃!你打我干什么!” “请不要得意忘形。”帕蒂以冷淡的眼光看着主人,并警告道:“如果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又裂开的话,那又得换药了哦?”“啧,真麻烦”应龙的气势顿时萎靡了下去,他挥手招过龙马,并向格丽丝黛嘱咐着。 “算了,虽然没干掉那叫迪安的,但也斩了他的一条手臂,我想短期内他不会再乱动了,所以女人,你和那些家伙先回亚细亚吧,顺便把那个断臂男也带回去,关在地牢里好好看守。我去林格伊尔看看奥斯坦人的情况,你和大叔等凑齐兵力后再过来,就这样” 当应龙转身离去时,手臂上被施加了有如羽毛般轻柔的力道。 他惊讶的回过头去。 只见是格丽丝黛悄悄用手指抓住他的衣袖,仅用两根手指,就像是在抓刚出生的比卡丘宝宝般,那般微小的力道。 格丽丝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目光在脚上徘徊,然后,就像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似的问着。 “你你不是要去往生之境吗?” “啥?往生之境?女人,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应龙感到莫名奇妙。 被反问的格丽丝黛露出委屈困惑的神情,眼中浮现出氤氲的雾气,而这模样落到应龙的眼里,让他心中涌出一股别样的兴致。 “说起来,你还欠我一样东西呢。”应龙伸手托起格丽丝黛的下巴,嘴角拉出高扬的弧线。 “在奥斯坦人来袭的时候,你答应了本大爷什么事情?” “那、那是” 格丽丝黛回想起应龙半强迫性让她接受的赌约,正要主张那种赌约无效的时候,应龙封住了她的嘴。 以吻封缄。带有强迫性和暴力性的霸道的吻令格丽丝黛瞪大眼睛。 “哎呀”管家小妹掩着嘴发出小小的惊呼,惊呼中更多的是带着愉快的味道。 “哐当”的声音在帕蒂的身后响起,目睹纯洁高贵的公主被恶龙夺走初吻,骑士们吃惊得失手让武器砸到地上。 树上的云雀亦叫起来,清脆的啼叫声在稳静的森林中回荡,好像在为此时此刻送上苍翠色的祝福,也好像在预示着事件还没有结束。<雄龙神骸之卷第二十九章以吻封缄"> 第三十零章捕食者和猎物 男人吻了女人后就潇洒离开,而被吻的女人过了很久也还没回过神来。 格丽丝黛愣在原地,思绪万千。她自幼接受王家的严格教育,在她的概念中,接吻是约定两人未来的神圣行为,而初吻的意味更是莫过于此。但恶龙却那般轻率的夺去了她的初吻,格丽丝黛绝不相信,应龙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对她而言的重大意义。 格丽丝黛把手放在直到现在依旧砰砰跳动的心脏上,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灼热。虽然她的理智在主张着应该狠狠斥责无礼的恶龙,但感情上却得出截然相反的答案——那个吻是约定两人未来的行为,是他确认爱情的证明,格丽丝黛不断这样告诉着自己,然而明晰的理智却在持续否定着她的愿望。 格丽丝黛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头脑来——若她是再普通一点的女子,那便能够说服自己去相信那虚无的谎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咬着嘴唇,空自苦恼。龙是“神的长子”是位于所有食物链中最上位的捕食者,而人是“神的幼子”只能仰望长兄的身影,就算竭尽全力的伸出手,也不可能碰到龙的衣角。因此格丽丝黛所祈求的未来,注定是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女神啊”格丽丝黛嘴角漏出无助的呻吟。“请告诉我”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传入格丽丝黛的耳中,她哑然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只云雀正停在前方的树梢上。 云雀的眼睛是犹如碧玉般的苍翠色,从其中流露出稳静温和的视线,那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难道)格丽丝黛仿佛触电般的后退一步,心中涌起难以置信的想法。(该不会是) 从眼前的云雀身上散发出稳静的神性,而在拉维利斯的传说中,云雀是森林女神希尔维阿游走凡世的化身。格丽丝黛以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云雀,而似乎注意到格利丝黛的想法,云雀微微偏转着脑袋,眼中流露出嘉许的视线。云雀的表现让格利丝黛心中再无疑问,她朝着女神的化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贤者的幼芽哟,吾听到汝的祈求)云雀一言不发的盯着格丽丝黛,而整个森林却回响起女神的声音。 六名毫无准备骑士被当场震撼。 对大部分凡人来说,一辈子都难得看到五神眷族的身影,而至于统治眷族的五柱神,当然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在五柱神中,拉维利斯王国信奉着森林女神希尔维阿,希尔维阿司掌着万物的“轮回”同时被大陆诸国所尊敬——这样尊贵的神祗竟然会在凡人面前现身,对信仰虔诚的骑士们来说,这无疑是永生难忘的时刻! 他们激动得泪流满面,跪伏在地,把骑士剑到插在地上,并将头深深埋到地上,以最恭敬的礼仪向希尔维阿奉上敬意。 格丽丝黛也半跪在地上,以苍翠之民的礼义聆听着女神的声音。 (汝可知,汝所祈求的幸福,是荆棘密布的苦旅汝所爱恋的对象,是祸乱世界的猛毒)希尔维阿这样宣告着。 “世界的猛毒?”格丽丝黛听得胆颤心惊,战战兢兢的向希尔维阿问着。“请请问,尊敬的女神,您的意思是” (他是无冕的皇帝,是放浪的霸王他是混沌的涡旋,是灾厄的黑翼会有百万人因他而死去,亦有千万人因他而救赎他既非善,也非恶,是汝所爱恋之人,亦是被神明放逐的罪人)虽然这样说着,但云雀的眼中却透出温和的神色。(贤者的幼芽,吾的爱女,汝与恶龙同行,吾亦无法预言,汝的未来是绽放或凋零) “我”格丽丝黛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看着树上的云雀。“我不知道我请问,我该怎么做?” 希尔维阿就像在考虑什么般的沉默了下去,隔了一段时间后,女神的声音再度响起。 (汝,是否愿意成为野兽的枷锁?) “枷枷锁?”格丽丝黛眨眨眼睛。 (他是祸乱世界的猛毒,吾等曾一度禁锢其肉身,然未料其心不伏,至今仍日夜磨砺其爪牙,欲再行凶于世间其身后有混沌之翼的庇护,吾等亦无法再将其禁锢)希尔维阿的声音近乎叹息。(禁锢解放之日,野兽将行凶于世,吾不欲看到生灵涂炭之景,吾的爱女,汝可愿成为野兽的枷锁,以汝之慈爱去消弭野兽之凶戾?) “尊敬的女神,您的意思”格丽丝黛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女神的意思,但露出却不敢相信的神情。“让我去爱爱上他吗?” (汝的心已为他所牵动,吾的爱女。吾之所愿,即是助汝臂力,踏过荆棘密布的苦旅)云雀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且吾亦疑惑,他是否诚为世界之敌。故欲将神魂一部寄于汝身,借汝之眼,借汝之耳,亲自确认其本质为何,汝亦可愿意?) “您是”格丽丝黛再掩不住惊讶的惊叫出来。“是要我成为您的使徒?” 所谓“使徒”是被神明选中的代言人。如同希尔维阿司掌“轮回”其余神明亦有着各自的职责所在,无法亲自前往凡世,因此神明通常会把神魂的一部放在使徒的身上,借用使徒的眼睛,借用使徒的耳朵,去了解世间的种种。使徒因体内有着神魂寄宿,其肉身亦将获得神格,除了拥有不老不死的特质以外,还能使用所属神明的任何神术,往往被视为神明的代言人,在世间拥有极其崇高的地位。 战姬珂利娅是冰雪女神玛蒂亚的使徒,而希尔维阿的前一使徒是守护圣王宫的银骑士,于翡翠王都陷落时死在某头恶龙的手中。格丽丝黛是骑士王的子孙,而且身上还流着苍翠之民的血脉,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希尔维阿才会选择其成为她的使徒。不过对从未期望过这种事情的格丽丝黛来说,这却是足以让她惊慌失措的恩宠。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有些慌乱的向女神确认着。 (吾欲助汝臂力,踏过荆棘密布的苦旅。)希尔维阿以近乎微笑的声音再次确认着。(吾的爱女,汝之所愿为何?) 被森林女神选为使徒是拉维利斯人至高无上的荣誉,但在感到这股荣誉前,格丽丝黛心中最先浮现的,却是那人大步前行的模样——而那人的步伐,是她竭尽全力也无法跟上的大步。她希望能追上那人,她希望能站到他的身边,她希望能得到一双能和他比翼的翅膀,在这股纯粹性的感情驱使下,格丽丝黛向女神用力的点点头。 “我愿意!” 发生在苍翠森林的小小插曲,当然还不被应龙所知。事实上,他和帕蒂已经离开苍翠森林,但管家小妹因去侦查情况而在早一些时候离开,因此他正一个人骑着龙马走在通向林格伊尔城的小道上。 “哎哟诶”应龙捂着肚子的绷带发出虚弱的呻吟。 不久前他刚刚经历了和战鬼迪安的死战,结果则是两败俱伤,他砍掉了对手的一条胳膊,而自己的肚子也被魔枪打穿。虽然应龙在帕蒂和格丽丝黛面前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当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便难得表现出虚弱的模样。 “那小子真***狠啊”从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宛如皮鞭抽打着神经,应龙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迪安,同时也怨恨起身上的封印来。 “该死的,要不是这鬼封印,那种程度的家伙根本就伤不了本大爷一根毫毛” 如果不是被“判罪铭身”限制住了龙力,应龙有自信能轻而易举的干掉迪安。只不过,他的自信在提出的同时便遭到否决。 (哼哼,这可不一定哦)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毫无征兆的,一双洁白的玉臂从后面搂住应龙的脖子。 (本想说好久不见,但没想到一见面你就是这付凄惨的模样呢,小弟)声音主人的脸上摇曳着盈盈笑意。 “亚姬吗?”应龙偏过头去,把那张在极近距离内绽放的妖艳美貌纳入视界。“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想问你。” 被应龙唤作“亚姬”的,是一名薄衣轻纱的女子。 她以亲昵的动作搂着应龙的脖子,但身体却轻轻漂浮在空中,就像完全没有重量似的,被龙马拖着缓缓飘行。亚姬的头发和肌肤都散发着浅蓝色的光晕,而头发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她趴在应龙肩上,看上去就像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唯独那双仿佛蕴含着强烈光耀的金色眼瞳,让任何人只要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 (你要问的,是神骸的事情吧?)亚姬轻笑出来,声音就像温柔摇曳的水波,仿佛一股冰凉的清泉渗入心里。(我也很意外呢,没想到失踪多时的‘吞噬者’会突然出现。但这样一来,你手上的‘撕裂者’,再加上封印在守护神木里的‘束缚者’,五件神骸就有一半以上出现了嗯嗯,当初把‘撕裂者’交给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关于这件事,我是很感激你啦”应龙无奈的附和着亚姬的话。 和亚姬的因缘要追溯到五年前。那时候,应龙还在人世漫无目的流浪,这名自称“亚姬”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亚姬不但把神骸“撕裂者”给了他,还告诉他只要集齐五件神骸,就能获得破除五柱神封印的力量。而“撕裂者”表现出的力量让应龙不得不相信亚姬的话,于是他结束了漫无目的的流浪,开始起寻找神骸的旅行来。 神骸是两千年前的古神战争的遗物,经历时光的洗礼,现在已经大都不知所终,所以要想集齐全部神骸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应龙用了足足四年的时间,才从某人那里打听到第二件神骸“束缚者”正封印在拉维利斯王国的圣王宫里面的事情,然后又用了一年的时间进行策划,最后策动奥斯坦人入侵翡翠王都,打算趁着混战抢走神骸。 只是没想到在夺取神骸的过程中不但和格丽丝黛扯上关系,并且还演变到不得不帮拉维利斯赶走奥斯坦人的局面。 当然,战鬼迪安和第三神骸“吞噬者”的出现,就更在他的意料之外。 “对了,你刚刚说我不一定赢得了迪安?”应龙相当在意亚姬刚刚的话。“那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家伙有那么厉害吗?” (不对,你赢不了的是神骸。)亚姬轻轻摇着头,放开应龙向前飘出去。 (小弟,我告诉过你,神骸是父神的尸骸,继承神骸者能够获得父神无上权能的一部分你可想过,那是多么巨大的力量没有?)亚姬横着身子漂浮在应龙的眼前,轻纱笼罩下的玲珑身段秀色可餐,然而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汗颜。(现在的你呢,根本连神骸十分之一的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而至于被你打败的那个迪安,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水准吧?反正是低等级的战斗,你们谁强谁弱,谁胜谁负,在神明眼里根本无足轻重) “唔”对于这项断言,应龙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小弟,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力量在什么位置?)亚姬轻摇着手指问道。 “我的力量”思考片刻,应龙摇摇头。“不知道。” 经过十八年的刻苦修行,他已经算得上是人类中最顶尖的战士。不论身在任何战场,应龙都有存活下来的自信,不过要是以神明为比较标准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让我来告诉你吧)亚姬伸手在空中划出一个三角形,三角形从上到下分为不同的五层。(弱肉强食是自然的法则,若把食物链分成“捕食者”和“猎物”的两部分,那,这条线以下的便都是猎物。) 亚姬指着五层向下无限延伸的部分说着。(从老鼠到狗到牛到野兽,包括绝大部分的人类在内,在上位强者的眼中,他们统统都是猎物。) “那,这上面的五层就是捕食者的阶级?”应龙指着三角形问道。 (没错,最下面的一层是“下位捕食者”你坐骑的龙马,还有狮鹫,以及大部分魔兽在内,都属于下位捕食者,它们以下层的猎物为食,当然本身也是上级捕食者的猎物。)亚姬把手移到三角形的第四层,继续说明着。 (下位捕食者的上一层,是“中位捕食者”如同苍翠之民的五神眷族,还有居住在混沌地域的魔族等等,便在这个位置。若是有天赋的人类凭着刻苦的努力,偶尔也会爬到这个位置,就好像小弟你现在一样。) 亚姬轻笑着看向应龙,但后者却笑不出来。 “再上面一层呢?”应龙难以接受自己在食物链中地位竟如此低下的事实,指着第三层迫不及待的问着。“这里又是什么东西?” (那是“上位捕食者”的位置。神明的使徒,魔族的魔人,还有某些五神眷族的强者等等,都属于上位捕食者,不过总数相当稀少就是了啊,对了,当小弟你使用“撕裂者”的力量时,也会暂时跻身到上位捕食者的行列,但那只是神骸的基本运用而已。)亚姬淳淳告诫着应龙,并把手移到了第二层。 (再然后,这一层就是龙族的位置了。“最上位捕食者”除了龙族以外,还有混沌大地的四魔王。对下级的猎物们来说,他们几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人类是猎物,魔兽是下位捕食者,五神眷族是中位捕食者,使徒和魔人是上位捕食者,龙族是最上位的捕食者”应龙喃喃自语着。 (嗯,不过这些是以个体能力划分出的食物链位阶,若是以整个种族来考虑的话,又有所区别) “我知道。”应龙打断了亚姬的话,指着指着三角形的顶端疑惑道:“龙族是最上位捕食者,但上面还有一层是” (那里就不再是捕食者,而是“支配者姬随手划掉了下面的部分,并把红色三角拉大,三角形中显示出五个光点。(所谓支配者,是掌握整个食物链的至高存在。森林女神希尔维阿,冰雪女神玛蒂亚,火焰之神帕特利夏,暴风之神阿尔贝斯,海洋女神奥蒂尔涅特,这五位支配着整个食物链,就连“神的长子”的龙族中也不例外不,应该说除了一头龙以外吧?) “是谁啊?”在为五柱神感到愤怒之余,应龙也好奇起来。 (就是你的未婚妻,号称“八荒龙姬”的那位哦)亚姬轻笑起来,随手一点,红色三角中除了代表五柱神的青色光点外,又多出了一个黄色光点来。亚姬指着黄色光点,以愉悦的语气说明着。(号称百世一得的龙中之龙“八荒龙姬”安杰丽娜,她的力量足以跻身支配者的行列,只要她有那个意思,完全可以破坏掉五柱神建立起来的食物链秩序,不过她一直没做而已。) “原来如此,那家伙确实挺暴力的”应龙露出感触良深的表情。他回想起在龙岛时和安杰丽娜频频冲突的悲惨记忆,虽然当时曾恼怒安杰丽娜的蛮不讲理,但现在看来为自己活下来而感到庆幸,或许是更正确的态度应龙在心中暗自点着头,却突然惊觉亚姬的称呼很有问题。 “等等,你说谁是谁的未婚妻?” (我说的是安杰丽娜,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亚姬困惑的眨眨眼睛。 “混账!谁会对那种暴力女感兴趣!竟然还说是我的未婚妻你到底是听哪个家伙说的!”应龙怒气冲冲的问着。 (但是在龙岛上,老龙们都极力想撮合你们两人啊) “谁管那些患上老年痴呆的家伙啊!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会娶一个炸弹回家!你也是,不要随便给我散播这种不实谣言!” (哎呀,反正最后一定会成为现实,早说晚说有什么关系嘛)亚姬又黏回应龙的身上,露出猫一般的神情。(要是怕应付不了凶老婆的话,就赶快把神骸收齐吧,小弟只要能发挥出神骸的真正力量,就算求爱的对象是“八荒龙姬”你也可以尝试着把她推到哦,不过成功的机会很渺茫就是了,呵呵) 亚姬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在应龙的脸上轻吻了一记,然后缓缓飘开。 (好了,小弟,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勤奋工作吧,姐姐期待着和你的下次再会) 亚姬朝应龙挥挥手,整个人就像隐入虚空般渐渐消失。 “等等,我还有事要问喂!喂!” 应龙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他恼怒的瞪着亚姬消失的地方,就像发泄郁闷似的举起拳头挥了几下。 “搞不懂,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啊咦?”挥动着拳头的应龙突然露出诧异的神情,他把手放到肚子上惊奇的摸索着,发现原来疼痛不已的伤口,竟然已在不知不觉间愈合如初。 <雄龙神骸之卷第三十零章捕食者和猎物'> 第三十一章小野猫的女士 绿树军团是驻守拉维利斯王国东方重镇林格伊尔的精锐军团,担负着守卫王国东部边境的重任。海尔森是绿树军团中的一名资深骑士,深得军团长谬拉侯爵的信任。在从军以来的二十年里,海尔森都竭尽所能的完成被赋予的任务,军旅生涯上没留下过任何污点,但现在这项记录却受到考验。 亚细亚城的信使带来了奥斯坦人侵略的消息,谬拉侯爵在愕然震惊的同时,也迅速作出反应。海尔森被委派为千骑长,率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前往支援亚细亚城。 从林格伊尔城到亚细亚城的最短通路是两者间的东部商道,而为能早一刻抵达受奥斯坦人威胁的亚细亚城,海尔森率领部队直接踏上了这条近路。虽然他的选择无可指责,但其行动却完全落入战姬珂利娅的预测。袭击亚细亚城的部队只是佯攻,奥斯坦人是打算以亚细亚城为诱饵,而这支从林格伊尔城出发的增援部队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在东部商道的丘陵地带,海尔森的部队遭到意料之外的伏击。北方军团的猛将达尔顿率领着同样数量的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态势从商道两侧发动攻击。遭遇夹击的骑兵部队被截成两断,并且失去了队形和秩序。没有辽阔地形发动冲锋的骑兵,在和步兵混战中并占不到多大的便宜,虽然海尔森竭尽掌握战况,但骑兵部队还是遭受惨烈的伤亡。 尤其是北方军团的猛将达尔顿,混战中死在其斧下的骑兵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如果让达尔顿把奥斯坦人的气势带起来,此消彼长下,恐怕骑兵部队难逃歼灭的命运,然而一名骑士却意外的成为骑兵部队的救星。 骑士的名字叫夏洛特,她是军团长谬拉侯爵的侄女,据说是某个贵族世家的千金。或许是自侍身份的缘故,夏洛特的个性相当孤僻,在绿树军团中向来不被众将欣赏,这次由军团长特别委派她为海尔森的副将,跟随部队前往支援亚细亚。原本海尔森还颇为担心这位千金小姐会拖部队的后腿,但夏洛特所展现出实力却让他后悔得想扇自己两个巴掌。 在奥斯坦一方,感受到震惊却还在他之上。 达尔顿是战姬的左右手,亦是北方军团的有名猛将。面对在帝国北疆和魔族征战中洗练出的狠辣战技,普通的骑兵根本不是一合之敌,而就在那柄双手战斧第五十七次饮血的时候,一名金发的女骑士举剑拦在达尔顿的面前。女骑士看来相当年轻,稚嫩的脸上流露出初生牛犊的勇气。达尔顿虽然不喜欢杀女人,但也没有对敌人手下留情的习惯,于是举着战斧迎了上去。 他本以为可以轻易把女骑士砍下马去,然而女骑士那年轻而不知畏惧的剑锋,却有着足以让人侧目的锐利。按道理说,夏洛特使用的骑士剑和达尔顿使用的双手战斧,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武器,但夏洛特却以硬碰硬的态势迎战着达尔顿,毫不退让。虽然夏洛特的战技因未经磨炼而显得稚嫩,但却以过人的反应弥补着这项缺点,而达尔顿尽管有着实战经验上的长处,但却无法将其转换为压倒对方的优势。 两人交锋的爆音响彻战场,奥斯坦人和拉维利斯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过来,战场呈现出短暂的低潮。海尔森得以趁机收拾混乱的部队,勉强脱出极其不利的战场,而夏洛特和达尔顿的交锋亦因此而暂时中断。伏击战最后以拉维利斯人撤出战场而落下帷幕,就结果而言,奥斯坦人可以说获得了几乎完全的胜利。 一方摘取胜利的果实,一方自然只有咽下失败的苦果。海尔森脱出战场后清点部队,发现三千骑兵竟然只有不到一千人跟上来,顿觉欲哭无泪。不过尽管为时已晚,但海尔森也察觉到奥斯坦人的图谋,在判断亚细亚城暂无危险后,他打算率领残余部队赶回林格伊尔城报告。然而达尔顿却封锁了东部商道的关卡,同时也截断了这支部队回去林格伊尔城的道路。 进退不得的海尔森一筹莫展,而就在骑兵们原地扎营的时候,一位自称王家使者的人出现他的面前。 “这确实是王家的纹章。”海尔森用双手恭恭敬敬的把纹章递还给了应龙。“请问公主殿下此刻身在何处?” “殿下正在亚细亚城,艾伦泰斯伯爵已代表东部贵族向殿下宣誓效忠。亚细亚城目前正在积极筹措兵力,并计划和林格伊尔城的绿树军团汇合,我是奉殿下之命前往林格伊尔城进行调度,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可以轻松汇合的情势呢。”应龙以轻蔑的目光扫过周围伤痕累累的骑兵们。 “下官惭愧”海尔森羞愧的低下头。 “算了,没看透奥斯坦人的圈套,亚细亚城也有责任对手是拿下翡翠王都的战姬,你们能从她设下的埋伏里活着逃出来就是已经很不错了。” “是” 虽然海尔森闻言露出稍稍和缓的表情,但应龙其实并不是在安慰他。他把珂利娅视为旗鼓相当的强敌,这番话也不过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做?”应龙问着。 “是,下官打算率领部队赶回林格伊尔城,但东部商道已被奥斯坦人封锁,要强行突破的话”海尔森露出进退两难的神情。 “回去?你回去找死吗?”应龙毫不客气的指出。“动动脑筋吧,战姬既然会派出部队截断道路,自然也已经开始了对林格伊尔城攻势。就算你们能突破商道上的封锁,在林格伊尔城前等着你的可是北方军团的主力,你该不会以为凭这些残兵败将,能够逃得过战姬的追击吧?” “那”海尔森显出动摇的模样。既然身为千骑长,那他把握战场的能力自然不用怀疑,不过那在很大程度上仅限于战术层面,而应龙则是一开始就站在战略层面上对珂利娅的目的进行解读,双方的差异可以说一目了然。 “请问先生,我等该如何行动?”万般无奈下,海尔森向应龙请教。 “简单啊,按照原来的预定向亚细亚城前进。”应龙轻描淡写的说着。“那里有殿下的部队,也不担心补给问题,今后听从殿下的指示,找机会返回林格伊尔城就是。” “但是!林格伊尔城现在正受到奥斯坦人的威胁,这种时候把兵力白白闲置在亚细亚城”勇敢的千骑长似乎不想待在后方。 “你是笨蛋吗?”应龙打断了他,毫不掩饰轻蔑的语气。“鼠目寸光的家伙,所以你们才会被战姬玩弄在股掌之中啊!你以为赶回林格伊尔城就能帮到绿树军团吗?错了,等你们的只有被战姬歼灭的下场!” 应龙大喝呵斥着千骑长,完全无视周围骑士们愤慨的神情。“奥斯坦人孤军深入拉维利斯,兵力不足是其最大的弱点,他们的目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拉维利斯的抵抗力量,进而完全掌握拉维利斯王国,而绿树军团则是这项战略上的最后障碍!所以那个战姬才会不惜大费周章引诱你们出来,你们却笨到偏偏要往陷阱里面跳,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那样的话”应龙的分析极其透彻,海尔森被问得哑口无言。 “反过来想,只要不让奥斯坦人得逞就好。”一道冷淡的女声在旁响起,应龙诧异的偏头望去,只见一名女骑士不知何时来到两人旁边。 女骑士相当年轻,有着一头闪闪发光的金发,换上礼服应该是一名身材高挑的美人,但更让应龙注意的,是她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此刻那双黑瞳中正射出炽烈的目光,就像挑拨似的瞄着他。 “如果奥斯坦人想歼灭这支骑兵,那不让他们歼灭就好。如果奥斯坦人害怕损失兵力,那让他们流更多的血就好。不过是很简单的道理,需要这样大声说出来吗?” “你是谁?”应龙皱眉打量着女骑士。 “你不知道礼貌吗?问别人名字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吧。”女骑士仰头望着应龙,她的个头比应龙矮一点,但身上却散发出令人侧目的气势。 “啊,她是夏洛特,担任我的副官”女骑士似乎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旁边的海尔森带着歉意的语气插嘴进来。“这次我们能够从奥斯坦人的埋伏中脱身,多亏她为部队赢得撤退的时间。” “哦”应龙挑了挑眉毛。“女人有这样厉害?” “至少比某个只懂得耍嘴皮子的家伙强。”夏洛特在眉宇间刻出几道明显的皱纹,瞪着应龙的目光由冷淡转为嫌恶。 倒是海尔森慌张起来,急忙呵斥着她。“夏、夏洛特!这位阁下是公主殿下的特使,不得无礼。” “特使?那是什么?吃的东西么?”千骑长的呵斥完全无效,夏洛特轻蔑的耸耸肩膀,其态度早已超出“无礼”的范畴。 “唔”海尔森满头大汗。在林格伊尔城中,夏洛特便是因为这种恶劣态度而受到众将的疏远。就连谬拉侯爵都拿她没有办法,千骑长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办法纠正这位大千金的脾气。他以滴着冷汗的神情看向应龙,却见这位王家特使的脸上竟露出趣味盎然的奇妙神情。 “敢对我这样说话的人很少呢,女人”应龙偏头望着夏洛特。 女骑士那毫不掩饰敌意的模样落在恶龙眼里,就像是一只小野猫对着老虎用力竖起尾巴,除了感觉滑稽外,实在生不出太多的怒气,应龙不禁轻笑出来。“你的名字是叫夏洛特吧?我记住了。” “我可一点也不会觉得光荣。” “随便,我对你的感想不感兴趣。”应龙扬起头,露出傲慢的笑容,随即不再和夏洛特纠缠,转向海尔森宣布着。 “我改变主意了,千骑长,果然还是在这里解决掉后顾之忧吧。” “请问,您的意思是”海尔森谨慎的问着。 “很简单,就像这野丫头说的那样,奥斯坦人追求着什么,就不给他们什么。”应龙随便给夏洛特套上“野丫头”的代词,并且无视后者露出的愤怒神情。 “本来我是不打算浪费时间的,但仔细想想,在这里消耗掉奥斯坦人的有限兵力,对林格伊尔城也有直接的帮助,而视战况的变化,他们也可能会威胁到亚细亚城和公主殿下的安全。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想在和战姬全力战斗时出现虾兵蟹将来搅局。所以决定,在这里消灭掉那支奥斯坦人的部队。” “但是,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海尔森露出踌躇的神情。原本三千人的骑兵部队,此刻只剩下一千人不到,而奥斯坦人守在地势险要的隘口,就算加上他们在先前伏击战中的伤亡,估计至少也还保留着两千左右的兵力。两相比较下,更有可能被消灭的恐怕还是拉维利斯一方。 “无妨,兵力的多寡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要素,只要战斗在平原上展开,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本来也算是旗鼓相当的战力。” “在平原上展开?”海尔森露出怀疑的神情,奥斯坦人不会笨到放弃地形上的优势。 “我会让奥斯坦人乖乖出来,不过真正的问题是”应龙嘴角拉出轻蔑的弧线,扬起手,扫过周围伤痕累累的骑兵。 “你们,还有举剑的力气吗?” 黑发青年的语气中自然流露出最上位捕食者的气势,那不需要刻意强调的轻蔑,让激将法的效果达到极致。原本坐在地上喘息的骑兵们,一个个气愤不已,纷纷举剑上马,以实际行动回答了王家使者的疑问,同时对恶龙投以凶狠的视线。 当然,这点敌意无法刺穿恶龙以钢铁打造的精神铠甲,应龙神情不变的转向海尔森,宣布了作战计划。 “给我挑出五六个愿意牺牲的家伙,另外”应龙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夏洛特勾勾手指。“叫夏洛特的,你也过来。”<雄龙神骸之卷第三十一章小野猫的女骑士"> 第三十二章饵计划 若把武将简单划分成擅长冲锋陷阵的猛将和习惯谋定后动的智将,达尔顿则毫无疑问是属于其中的前者。这名男子挥舞巨斧率领部队发动冲锋时的气势,即使是被人类视为灾厄化身的魔族也会感到战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海尔森的部队遭遇达尔顿的伏击下还能有半数兵力逃出生天,可以被称为战场上的奇迹。 这个奇迹的后果,是奥斯坦人虽然取得了伏击战的胜利,但达尔顿却陷入令他相当不满的状况。 战姬珂利娅给他的命令,是在歼灭敌人援军部队后就立刻回军参与林格伊尔城的攻略。考虑到万一的意外,这项命令还有一个追加条件,若是达尔顿没能歼灭援军部队,那就立刻封锁东部商道以防备敌人的反扑。在短暂而激烈的伏击战后,有近三分之一的拉维利斯骑兵逃出生天,于是达尔顿不得不执行战姬的后一项命令,封锁东部商道。 达尔顿选择在商道的隘口设下封锁,隘口附近是狭窄的山谷地带,只要在山谷两侧设下兵力,就能有效控制穿过山谷的商道,就算拉维利斯人拼死反扑,也对奥斯坦人的优势构不成威胁。虽说如此,但迫不得已固守一地的战法,却令猛将的达尔顿浑身不自在。 “诶!真是一群不干脆的家伙,就不能再爽快一点吗!” 听部下报告说拉维利斯残兵还在周边徘徊,达尔顿在感到恼怒之余,也生出深深的无奈。若是敌人打算拼个鱼死网破,那他大可以率领部队将其悉数歼灭,再从容移向林格伊尔城的主战场。若是敌人干脆的撤向亚细亚城,他亦只需要留下小股兵力在此戒备,便可率领部队赶去和主力汇合。然而眼前这样不进不退的状况,却令达尔顿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 “走!到阵前去看看!” 郁闷的达尔顿走出帅帐,来到封锁商道的隘口。登上隘口旁的丘陵,达尔顿把远方平原上的拉维利斯人纳入视界,虽然两者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步兵在平原上追击骑兵根本是白痴行为,达尔顿已经好几次断了想发动追击的念头,这次也同样只能望着望洋兴叹本来是这样以为的达尔顿,在叹息的时候突然眨眨眼睛。 “咦?那是” 远方拉维利斯人的阵营不知何故突然骚动起来的,人仰马翻的情景就像受到敌人的攻击。感到疑惑的达尔顿眯眼眼睛仔细观察,只见没过多久,拉维利斯人的阵营里便冲出一名奥斯坦装扮的骑士,有好几名拉维利斯的骑兵追在后面,不断朝前面的奥斯坦骑士射出弓箭,似乎迫不及待的要置其于死地。 “将军,那是我们的人?”陪同的副官露出困惑的神情。 “竟然耍这种把戏”达尔顿咧嘴笑出来。 拉维利斯人若攻打隘口是找死,但平原上的战斗却对骑兵有利,把奥斯坦人引诱出来决战是其扳回战局的唯一方法,只要朝这个结论想去,拉维利斯人的诱敌之计就显得太过浅显。达尔顿虽然以豪勇闻名,但若他是空有武力的莽夫,战姬是不可能挑选他作为左右手的。 “那是诱饵,不必去管。”达尔顿下达命令,同时对拉维利斯人的演出投以看好戏的目光。 但当他注意到那名奥斯坦骑士的坐骑时,却微微改变了神色。“龙马?” 只见骑士跨下的坐骑并不是四足步行的马匹,而是两足步行的龙马。 龙马是奥斯坦帝国特有的猛兽,和拉维利斯王国的狮鹫齐名,但由于饲养和驯服的成本极高,帝**中也只有少量配置,很难想象拉维利斯人在仓猝中能搞到龙马来当作诱饵的道具。达尔顿仔细打量着被追击的骑士,因为距离太远而看不真切,但骑士的身上确实穿着帝**的制式铠甲,所骑的龙马则是黑色的下等品,怎么看都是帝国中级指挥官的配备。 “真的是龙马。”副官也确认他的结论。“不过究竟是哪支部队的” 听着副官的问题,达尔顿突然想起那支被派去袭击亚细亚城的部队。无论成功或失败,至今为止都没得到他们传来的讯息,若是和眼前这名奥斯坦骑士联系起来,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那名骑士由细亚城的方向来,从他不惜冲破拉维利斯人的阵营来看,身上应该是有着什么紧急的军情,虽然达尔顿已在心中认定了那名骑士的忠勇,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再观察了一阵。 大概是经过长途跋涉的缘故,那名骑士和他的坐骑都显得相当疲惫,拉维利斯人逐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名拉维利斯骑兵举剑重重砍在了他的腿上,奥斯坦骑士的腿上顿时被拉出一条大口子,但立功的拉维利斯骑兵也被犀利的反击也割断了脖子,惨叫中捂着喷血的咽喉坠马落地。腿部受伤的奥斯坦骑士动作更加迟缓,后面拉维利斯骑兵一一追了上来,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盾牌拼命格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险象环生。 当看到追击的拉维利斯人中还包括那名金发女骑士的时候,达尔顿的心中再没有了怀疑。对副官简单嘱咐几句后,他拿起战斧便冲了出去,一队十二人的亲兵亦骑马紧随其后。 大部分拉维利斯人都留在后方的平原,追击的拉维利斯骑兵其实只有五名,除了那名金发的女骑士外,其它人在达尔顿眼中完全构不成威胁。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后方的拉维利斯人在察觉不对后派兵增援,达尔顿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回隘口处的本阵——正是基于此种自信,达尔顿才不怕亲自率军救援,而身上流着的猛将之血,也在督促着他和那名女骑士一决胜负。 虽然达尔顿的判断没有错,但倘若他知道对手是曾经把整个北方军团玩弄在股掌中的某人的话,或许就会采取更加谨慎的态度,而战况可能就会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演变 铛!铛!铛! 夏洛特劈出的三剑几乎不分先后的砍在奥斯坦骑士的盾牌上,激起刺耳的爆音,完全看不出手下留情的迹象。 “真令人吃惊呢,野丫头那种纤细的手臂,既然有这样的力量”扮演奥斯坦骑士的应龙露出惊讶的神情。由盾牌上传来的力道之大,令他的手臂微微发麻,看来眼前的女骑士确实有拦下敌军猛将的实力。 “少罗嗦!”应龙那付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夏洛特很是气恼,她大力的挥动着骑士剑,但目光却忍不住向应龙腿上的伤口瞟去。 应龙计策的第一步是引诱奥斯坦人出来,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必须表演出足以让奥斯坦人信以为真的演技才行。而在恶龙的坚持下,拉维利斯骑兵们走上了完全实战的路线。夏洛特和五名自告奋勇当牺牲者的骑兵,都是真的把应龙当成奥斯坦人来追杀的,而应龙的反击也同样毫不留情。五名骑兵中先后已有三名丧生在恶龙毫不留情的剑锋下,剩下的骑兵露出畏惧的神情,唯有夏洛特牢牢咬住应龙。 你来我往,攻守轮替,夏洛特和应龙交战的激烈程度早就超出演技的范畴,不但令拉维利斯骑兵看得口愣目呆,也让远方的达尔顿更加确定了救援己方的决心。应龙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奥斯坦人正在匆匆赶来的模样,随即决定改变战法。 他扮演的只是一名奥斯坦军的中级军官,但夏洛特的武力却已去到猛将的级数,正面抗衡当然是不合适的举动,于是在夏洛特刺出一剑的时候,应龙选择用盾牌连人带盾一起撞过去。 夏洛特刺出的剑锋被盾牌弹到一边,应龙以猛烈的态势把她撞下了马,而自己当然也失去平衡,两人都落到地上。夏洛特的身手可以说异常敏捷,只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就爬起来,而比较起来,腿上受伤的应龙则花了更多的时间取回平衡。这些许的差别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当应龙回过神来的时候,夏洛特的剑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赢了。”女骑士的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并如此宣告着。 对她的话,应龙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出于演戏的需要,他并没有尽全力,这样的失败无论多少次都不会伤到他的自尊,但尽管如此,夏洛特的表现还是超出他的预料。应龙仔细打量着金发的女骑士,在她的身上,他感觉到某种和凡人不同的东西。 然而他的目光似乎让夏洛特不满,从架在脖子上的骑士剑那里传来冰凉的触感。 “你在看什么看!” 夏洛特呵斥着应龙,同时不禁烦躁起来。明明已经是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凶险状况,但眼前男子却完全没有失败的模样,从那双黑瞳中流露出的巍峨气势,反而让夏洛特生出一种被逼迫的感觉。 就在夏洛特把剑架到应龙脖子上的时候,后方奥斯坦人的“援军”也已开至。伴随着大地传来低沉的震颤,达尔顿和十多名亲兵骑马冲了过来。一马当先的奥斯坦猛将,挥舞着双手巨斧,以横切大气的气势朝夏洛特砍来。 “休得伤我勇士!” “啧” 不敢和达尔顿硬拼,夏洛特匆忙收剑后退,奥斯坦人则乘势涌上来,拉开阵势把应龙置于保护之下。 “小丫头,这次我们可以好好打一场了” 达尔顿对夏洛特投以好战的目光。加上剩余的三名骑兵,拉维利斯一方仅有四人,而奥斯坦人则有着三倍以上的数量,怎么看都是一场实力差悬殊的战斗,因此达尔顿有充分的余裕向被救下来的奥斯坦骑士打招呼。“喂,小子,没事吧?” “啊,托你的福,现在心情很舒畅” 仿佛狞笑似的低沉声音从奥斯坦骑士的口中漏出,在声音入耳的同时,达尔顿反射般的打了个寒颤。定神望去时,刚好看到应龙手中的制式剑在暗红的魔煌中进化成魔剑“撕裂者”的模样。 “你是你!” 达尔顿悚然一惊,在翡翠王都时他和应龙有过一面之缘,深知对手是连战姬都无法制伏的强敌,但没等他来得及反应,应龙已挥起魔剑砍了过来。 “下马吧!” 达尔顿以战斧挡住魔剑,然而“撕裂者”上的沉重力道把却他震得翻在地。应龙并没有追杀倒地的猛将,而是抢先砍翻了达尔顿的坐骑,同时解放了“撕裂者”的力量。 下一瞬间,魔剑狰狞的身躯宛如钢鞭扫过地面,被“撕裂者”咬到的马匹皆失去了四肢的一部。尚未搞清楚状况的奥斯坦人纷纷被惨叫的坐骑摔下地来,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奥斯坦人的机动力便被悉数剥夺。 四名拉维利斯人愕然看着眼前变化得太过激烈的一幕,而更多的奥斯坦人还在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在战马的哀号声中,应龙随手扔掉那把只剩下灰白残骸的魔剑,并抽出另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备用剑,随手砍翻了一名奥斯坦人。 “喂,愣着干什么?”应龙唤着夏洛特,用剑指着那边的达尔顿,嘴角拉出满溢邪气的弧线。 “那是你的猎物,在奥斯坦人从窝里出来前,好好戏弄一番吧!”<雄龙神骸之卷第三十二章诱饵计划"> 第三十三章八字不合的两人 从前去救援的主将深陷敌阵开始,奥斯坦人的噩梦便拉开了序幕。 夏洛特和达尔顿对打,十二名奥斯坦亲兵则三名拉维利斯骑兵外加一头恶龙开战。 一开始,奥斯坦人有着数量上的优势,再加上应龙也有意放水,所以拉维利斯人抵抗得相当艰难。身在后方的海尔森及时派出一小队骑兵增援,待增援部队加入战斗后,战场上的奥斯坦人又面临着岌岌可危的局面。由于达尔顿正深陷战阵,奥斯坦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主将战死,再加上战场上的拉维利斯人并不是如何庞大的数量,因此奥斯坦人出动了一个中队的兵力,企图在最短时间内救出主将。 然而,恶龙的存在让奥斯坦人短期决战的愿望化为泡影。应龙骑着龙马奔驰在战场上,巧妙控制着双方的势态强弱,让战线始终胶着在差一点就能压倒对方的势态上。而呼应应龙的努力,后方的海尔森也发挥出千骑长的手腕,把一队又一队恰到好处的援军投放到战场上,结果奥斯坦人也不得不配合拉维利斯人的节奏,持续把更多的兵力投入到这处绝非他们长处的战场,并逐渐被拖到无法收手的地步。 这便是应龙想出来的计策,被海尔森称为“磨盘”的战术。战术的第一步是利用诱饵把奥斯坦人的援军拖在战场,至于率军的是不是达尔顿,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战术的第二步。在奥斯坦的援军被拖在战场的时候,后方的拉维利斯骑兵出来增援——若是一次把所有骑兵都投入战场,守在隘口的奥斯坦人肯定会被吓得不敢出来,所以应龙嘱咐海尔森要一点点的持续派出援军,以让奥斯坦人在无法割舍的心态下慢慢滑入混战的泥潭。 当然,就算演变成平原上的混战,数量上处于劣势的拉维利斯人也并不一定就能获得胜利,但应龙的目的只是消耗掉奥斯坦人的兵力,至于骑兵部队的伤亡如何,那并不在他的考虑中。然而对这些早已不奢望胜利的拉维利斯人来说,光是应龙让那些奥斯坦人自动放弃地形优势出来决战的事实,就足以让他们对应龙刮目相看。 就算先前对应龙的嚣张态度感到不满的骑士,在看到“王家特使”亲自出面担当危险的诱饵,也不由在心里对他暗暗竖起拇指。 “好极了!奥斯坦人上当了!”海尔森注视着前方的战场,发出兴奋的呼声。 经过前后几次增援,已有半数以上的奥斯坦人被拖入了平原的战场,对剩下的一半来说,除了继续投入兵力以外亦再没有别的选择。应龙的计策已取得完全的成功,而剩下的,只是简单的厮杀而已——杀掉奥斯坦人,或者被奥斯坦人杀掉,活到最后的人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 “弟兄们,举起剑!现在就是向奥斯坦狗讨回胜利的时候!” 海尔森举起剑,率领着最后一批骑兵部队发动决定胜负的冲锋。 就武将的资质而言,千骑长的海尔森比起常年在帝国北疆征战的达尔顿来有着相当的差距,也因此在先前的伏击战中被打得仓惶败退。不过此时双方的立场似乎调换过来。海尔森意气昂然的指挥着骑兵队发动冲锋,而心浮气躁的达尔顿却被夏洛特死死拖住,不要说指挥部队,就连掌握战况都做不到。 “滚开!现在没空和你打!”达尔顿一斧子劈开夏洛特的剑,却掩不住焦虑的向左右张望。 周围的战场比他想象中更加混乱,只见奥斯坦人和拉维利斯人犬牙交错,已形成完全的混战。在暗暗心惊的同时,达尔顿也理解到应龙消耗己方兵力的企图,但却也无法应对。一千骑兵和两千步兵一旦形成眼前的乱战,结果只能是手拉手着共同步向毁灭的深渊,这种完全不考虑己方伤亡的冷酷手段,让达尔顿的背后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达尔顿不由得回想起翡翠王都时的遭遇,并终于理解到被奥斯坦人奉为军神的上司为何会独独把应龙视为无比忌讳的强敌,但却太迟了一点。此刻奥斯坦人已再没有抽身的可能,就算强行撤退,也只会在拉维利斯人的追击下死伤惨重而已。达尔顿愤怒的寻找着罪魁祸首的踪影,但在对付应龙以前,他还有一道无法略过的障碍。 那名金发的女骑士不知畏惧的又迎了上来,她的剑锋带着丝毫不输给达尔顿的灼热怒气。看着女骑士那双迸放着烈气的黑瞳,达尔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只得低吼一声,举着战斧迎了上去 当如血的夕阳染红大地的时候,这场流血的厮杀缓缓落下帷幕。 平原的战场上满是尸骸,空气中的血腥味在几十里外就能闻到。在一千名拉维利斯骑兵中,有七百人成为战场尸骸的一部,而奥斯坦人一方,两千人中侥幸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两三百人。极尽残酷的血腥拼杀为双方都带来了惨重的损失,而不论从伤亡比例还从伤亡人数上看,奥斯坦人都是毫无疑问的败者。 活下来的拉维利斯骑兵们个个伤痕累累,但看着远方向商道逃窜的奥斯坦人,胜利的呼声却在骑兵们中此起彼伏。他们在前次伏击战中蒙受的屈辱,似乎在此战中彻底找了回来。他们让奥斯坦人承受了自攻陷翡翠王都以来最大的伤亡,而如果说这样的胜利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只有让对方大将逃走的事实。 毕竟缺乏战阵的磨炼,夏洛特的剑锋虽然犀利,但还不足以压倒像达尔顿这般百战磨炼的勇者。再加上奥斯坦亲兵的拼死掩护,达尔顿找到空隙摆脱夏洛特的纠缠,并趁机掌握部队。而在达尔顿的指挥下,奥斯坦残军得以勉强维持着阵型撤出战场,也断绝了骑兵们乘胜追击的念头。 不得不提到的是,当时应龙正在战场外的某个地方接受管家小妹的包扎和说教,也因此没有及时阻止达尔顿的动作,这一点或许算得上奥斯坦人的幸运——但事实上,恶龙原本就没有把斩杀达尔顿列为非完成不可的战略目标,能令他忌讳到如此程度的,奥斯坦人的阵营中也不过只有那一人而已。 帕蒂替“烈焰”洗掉了临时染上的黑色,应龙骑着火红的龙马回到已然安静下来的战场。没有人敢质疑他在战斗中的去向,三百名拉维利斯骑兵纷纷站直身体,对龙马上的黑发暴君投以敬畏的视线。 应龙以君王检阅部队的气势缓缓走到海尔森的面前,千骑长就像下级军官般低下头,等候暴君的垂询。 “满足了吗?”应龙以轻快的语气问道。 “是”海尔森谦卑的回答着。 “那好,去亚细亚吧。”应龙命令着。“林格伊尔城那边由我来负责,你们去亚细亚城帮助殿下。” 依旧是如同前次般的傲慢语气,但这次再没有人提出异议,海尔森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 “请问特使阁下,你需要向导吗?” “向导?” 应龙沉吟了一下。目前林格伊尔城八成在战姬的攻势下陷入苦战,若是不想和战姬正面遭遇,一名熟悉林格伊尔城地形的向导或许是必不可少的。出于这种考虑,他向海尔森点点头。 “好吧,给我找个不会拖后腿的。” 应龙的话让骑兵们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们纷纷望向千骑长,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请战愿望。应龙所表现出的强悍,强烈吸引着这些在血与火中打拼的战士,就如同被火光迷惑的飞虫,他们不由自主的想跟在这样的强者身后。 不过,海尔森的目光却落到别的地方,似乎有些踌躇的开口。 “夏洛特,你就由你担任特使阁下的向导吧。” “啥?”女骑士当场在眉间刻出几道皱纹,而海尔森也跟着慌了起来。 “我我是觉得由你担任向导很合适啦,难道你更愿意跟我们前往亚细亚城吗?” “我不去。”夏洛特当场拒绝着,然后再考虑了一阵,勉强同意担任应龙的向导。“好吧,我回林格伊尔城,至于那边的特使哼,走得动就自已跟上来吧。” 回应着夏洛特挑衅的目光,应龙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对他来说,不论好意或恶意,人类的态度都是不必去一一在意的东西。夏洛特对他的价值,就像一群白色的兔子中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兔子,其特别的毛发引起了他的头趣,应龙想更进一步观察这只与众不同的兔子,因此对夏洛特的态度并不计效。 只不过,他这种心态并没有能保持多久。 “爬上这座山丘就能看到林格伊尔城了,从山丘直接下去就是到林格伊尔城的最近道路,但若是奥斯坦人在那里设下封锁的话,就只能找别的地方入城了”夏洛特指着商道前方的山丘向应龙介绍着。 “什么嘛,说得多了不起,结果还是派不上用场啊?”在应龙回应前,旁边的帕蒂先发出嗤笑的声音。 “闭嘴,小矮子,至少比你那恶心的料理更能派上用场。”夏洛特的额头冒出恼恕的青筋,伸手揪拄了帕蒂的脸颊,用力向两边拉扯。 “什么叫做恶心!那些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只有没有见识的土包子才会抱怨唔,快放开我!”夏洛特像捏棉花糖一样摆弄着帕蒂的脸颊,管家小妹疼得眼中有泪珠儿滚动,但却不甘示弱的用力挣扎着。 “美味?究竟是哪个世界的美味啊?是虫子的世界?还是怪物的世界?”仗着身高的优势,夏洛特伸直手臂就轻松隔断了管家小妹的反击,同时毫不留情的奚落着她。“就是因为长期吃那种东西,所以你才长得这样矮个看看,连我的肩膀都够不到。” “你你不过区区凡人,尽敢这样对高贵的魔族这样说话!” “哼,不知从什么地方捡来的小矮子,本公女对你这样亲切,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连魔族的身份都不掩饰,看来帕蒂气得确实不轻,但夏洛特毫不畏惧的模样倒更让应龙惊讶。 (嗯,看来捡回来了不得了的东西呢)看到帕蒂被夏洛特气势压过的模样,应龙摸着下巴,很辛苦的憋住从心中涌上来的笑意。虽然从道义上来讲,他应该帕蒂才对,但这样一来就等于间接承认了管家小妹那颇有偏差的料理价值观,至少在对食材的品味上,应龙更愿意高举双手赞成夏洛特的意见。于是两相权衡下,他选择静观其变。 (话说回来,这两人还真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啊)看着两人斗嘴的模样,应龙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来在东部商道上发生的事情。 海尔森领着骑兵前往亚细亚城,而应龙则和夏洛特朝林格伊尔城前进,途中和帕蒂合流时,夏洛特一句“小矮子”差点让管家小妹当场暴走。凭着多年来的管家修为,帕蒂勉强抑制下不满,对夏洛特殷勤招待,然而当天露营的时候,夏洛特又对帕蒂准备的晚餐大加挑剔。一句“好恶心的料理”成为斗争的导火索,被戳到痛处的帕蒂当场翻脸,结果应龙只能口愣目呆的看着所向无敌的管家小妹初次吃瘪的模样。 随后在前往林格伊尔城的一路上,帕蒂和夏洛特的斗嘴就一刻没有停过,而应龙也从最初的惊愕习惯过来,到现在已经完全能用悠闲的心态把它们当成旅行中的小插曲看待。<雄龙神骸之卷第三十三章八字不合的两人"> 第三十四章神的敌人 如同夏洛特担心的那样,北方军团彻底封锁了通向林格伊尔城的各条商路,但比较奇怪的是,战姬珂利娅似乎还没有对林格伊尔城本身发动攻击。 如果照字面上解读北方军团的部署,很容易得出珂利娅打算封锁林格伊尔城,以待其弹尽粮绝后自行出战的战略企图,然而应龙却对此感到迷惑。北方军团孤军深入,并不具备完整的补给线,所有物资都需要通过现地调度,相反林格伊尔城则被称为“城塞都市”的东方重镇,里面的物资储备至少也能支持一整年的消耗,随着时间的推移,先陷入窘地的必定是北方军团一方。 是珂利娅别有企图?还是北方军团已经建立起补给线?或者眼前的部署不过是伪装,珂利娅其实还有别的手段攻陷城塞都市? “实在搞不懂”应龙干脆退出思考的迷宫,既然以手上的情报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那就先到林格伊尔城再说。 值得庆幸的是,北方军团虽然封锁了通向林格伊尔城的各条道路,但对林格伊尔城本身并没有实施包围,应龙三人没花费多少功夫就绕过了东部商道上的封锁,来到林格伊尔城的至近距离。 “啧,果然还有游击骑兵吗”应龙有些恼怒的看着在林格伊尔城前游戈的奥斯坦骑兵。 以珂利娅的军才,当然不会在部署下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活用骑兵的机动力代替数量庞大的围城部队,既能灵活对应林格伊尔城的行动,同时也断绝了前往林格伊尔城的道路。应龙等人要想进入林格伊尔城,必定会被游击骑兵发现,虽然应龙并不把这些一二十人的小部队放在眼里,但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的时候,万一战姬突然赶到,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没办法,等到晚上再找机会偷偷溜进去吧” 应龙如此决定着,虽然是比较合理的办法,但也理所当然的被珂利娅预测到。于是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应龙只能以无比郁闷的目光看着数量骤然暴增一倍有余的游击骑兵。只见一队队游击骑兵举着火把在林格伊尔城前来回巡逻,如此高密度的巡逻恐怕连一只老鼠都溜不进去,应龙在感叹战姬的魄力之余,也为该如何进城而再度烦恼着。 “直接突破如何?”夏洛特提出激进的意见。“不过是些虾兵蟹将,要冲破他们的封锁并没有多难,而且只要让林格伊尔城注意到我们在外面,里面绿树军团就会出来救援。奥斯坦人的兵力分散在封锁线上,无法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到时候配合再绿树军团,歼灭掉城前的奥斯坦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会那样顺利吗”应龙沉吟下去。 如果没有战姬珂利娅在,他早就采取夏洛特说的办法,也不会刻意等到晚上再行动。但既然对方不论白天晚上都没露出空隙,那继续消耗时间也就没有意义,或许这种时候应该采取夏洛特的提议。经过白日的侦察,应龙发现奥斯坦人部署的纵深很大,这样即使和游击骑兵交战,珂利娅要从后方赶来也会花上不少时间,除非应龙不相信自己会倒霉到连续两次都撞到战姬的枪尖上。 “好,就直接突破吧!”应龙点点头,作出决断。 帕蒂和应龙共骑龙马冲锋在前,夏洛特则跟两人后面朝林格伊尔城前进。这倒不是说她故意落在后面,而是她骑的战马和龙马比起来有着脚程上的差距。奥斯坦人在林格伊尔城前布下的警戒线共有五道,两人在冲过第二道警戒线的时候被发现,在快速甩掉第三道警戒线上的游击骑兵后,终于被第四道警戒线上的游击骑兵逮到,双方爆发激烈的冲突。 面对恶龙的暴力,奥斯坦骑兵几乎不是其一合之敌,但对其而言,威胁性最大的却是应龙身后的帕蒂。魔族的夜视力远远超过凡人,在黑夜的掩映下,管家小妹手中那具古神时代遗产的弓弩发挥出身为杀戮之器的最高效率,每一支无声的弩箭射出,就有一名奥斯坦人惨叫着捂住脖子倒地,不少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应龙,就蒙受希尔维阿的召唤。 看着同伴莫名惨死,奥斯坦骑兵们露出畏惧的神情,不敢再去惹黑发暴君和魔族管家的死神组合,转而向夏洛特集中进攻,令夏洛特一时间倍感压力。多亏帕蒂从前面以弩箭掩护,夏洛特才勉强摆脱奥斯坦骑兵的纠缠,追上龙马和应龙并肩驰骋,却禁不住对这名缺乏同伴意识的男子投以恼怒的视线。 “你你就不会等等吗!” “走得动就自己跟上来那时候你不是这样说过吗?既然如此,现在向我求助又是何故?”应龙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夏洛特。 “若是连那种程度的敌人都应付不了的话,那就代表着你也只有凡人的程度而已,根本不值得我在意”以最上位捕食者的态度说出的话,令夏洛特悚然一惊,但跟着暴君随即却轻笑出来。“不过嘛,既然你努力追上了我的步子,那就稍稍照顾你一下也无妨野丫头,好好跟在我身边吧!城里的那些家伙似乎已经注意到外面的騒动,只要突破前面最后一道警戒线,今晚就能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觉了” “去你的!谁要你照顾!”夏洛特恼怒的一振缰绳,催促坐骑冲过龙马,一马当先的朝着最后一队奥斯坦骑兵冲去。 “嘿嘿,真是有趣的家伙呢”应龙带着从容的笑意目送夏洛特的冲锋,但此时坐下的龙马却突然騒动起来,应龙在稍迟一秒后领悟到其中的涵义,顿时变了脸色的喊着夏洛特。 “喂!停下来!那前面是” 夏洛特听到身后传来应龙近乎惊慌的喊声,但憋着一股气的她却没把应龙的警告放在眼里。这名叫应龙的男子,时时刻刻都流露出高人一等的气势,那种不知不觉间被他压倒的感觉让夏洛特很是火大,出于某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夏洛特急欲在那人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而眼前的奥斯坦骑兵则无疑是最好的材料。 “你们,给本小姐乖乖躺下吧!” 夏洛特举起剑向奥斯坦骑兵发动冲锋,几乎眨眼间便突破了十二人的骑兵小队,她的肩甲被削去一块,而对方亦付出了四人坠马的代价。夏洛特以夸耀功绩的表情回望着应龙,但目光转动时却把斜后方的一座小山丘上的某个人影纳入视界。 (咦?那是) 站在小山丘上的一名女骑士,皎洁的月光洒在白银的铠甲上,一头奢华的紫发在夜风中飘扬,她看上去就像月的女神般美丽。 只不过,女神手里拿着的不是月桂树的树枝,而是一柄充满杀戮之气的重战枪,而在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对上的瞬间,夏洛特全身毫毛都竖了起来——那股毫不掩饰的、炽烈迸放的、上位捕食者的气息,深深冲击着夏洛特,令她的呼吸艰难。 (北国战姬珂利娅) 夏洛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那名女骑士的名字,在她知道的人中,除了那名令魔族闻风丧胆的奥斯坦战姬外,再没有任何一名女子有这样的气势——事实上,能够察觉到珂利娅的气势,说明夏洛特也已具备某种程度的实力,然而凌驾这份实力上的勇气却让她做出极其不智的举动。 “战姬珂利娅,纳命来!” 夏洛特驱策坐骑向山丘冲去。若能在这里一举干掉敌方首脑的话,奥斯坦人就会马上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而在这项考虑以外,驱使夏洛特行动的还有那股铭刻在血脉中的傲气。战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她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对凡人感到恐惧,夏洛特呵斥着懦弱的自我,并紧紧握住手上的剑。 (没错,我是决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夏洛特瞪视着逐渐逼近的珂利娅,然而战姬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她的身上。珂利娅就像入神似的看着下方战场上的某人,反而对冲上山丘的夏洛特几乎视而不见。 “受死吧,战姬!” 被珂利娅的态度激怒,夏洛特举剑向珂利娅的首级砍去,而直到这时候,战姬的目光才初次从那人的身上转回来。 珂利娅只是淡淡扫了夏洛特一眼。 下一瞬间,夏洛特却猛然失去平衡,整个人从马上摔了出去。 夏洛特重重撞在地上,手里的剑也飞出去老远,而当她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珂利娅的战枪已刺在她的咽喉上。 连一回合都不到,或许根本称不上交手,只是一瞬间的秒杀而已。 冰冷的枪尖透过咽喉的肌肤把恐惧注入到夏洛特的血管内,她仰望着奥斯坦的战姬,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耳中听到战马发出的哀鸣,夏洛特勉强转动着眼球看向自己的坐骑,发现战马的四肢不知何时竟被寒冰封住,给牢牢的冻在地面,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刚刚才会失去平衡跌出去。 战姬珂利娅是冰雪女神玛蒂亚的使徒,拥有使用所有冰雪系神术的权能——在绝望中,夏洛特总算想起这件事,但却已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很吵啊,小女孩。”珂利娅以淡然的目光注视着夏洛特,超过一百斤的重战枪如同铁铸的般凝在她的手中,那股厚如山岳的威压令夏洛特丝毫动弹不得。 “你是他的随从吗,那我就不杀你吧”这样说着的珂利娅收起战枪,并转头朝向正朝这边赶来的应龙。 战姬似乎毫无顾忌的把后背暴露在夏洛特的面前,但那绝不是信任她的证明,而是丝毫没掩饰的表示着对弱小敌人的藐视。 但就算知道这一点,夏洛特也没办法做些什么,脱手飞出的骑士剑就横在不远处的地方,但她却连动手去捡都做不到,只能看着战姬驱策坐骑缓缓离开,并站到另一人的面前。由战姬的谨慎神情上,夏洛特知道那人是被她所承认的强者,然而当她把目光移到那人身上时,却露出掩不住惊愕的神情。 “战姬珂利娅”就像连续好几天都喝到劣酒似的,应龙吐出长长的叹息。“又遇上你了,看来最近我的运气真的很差呢” “并不是运气。”珂利娅轻轻摇头,以淡然的语气说明着。“伏击拉维利斯人的部队被击败,达尔顿派出的信使日夜兼程赶到本阵,把你帮助王国的事情告诉了我,林格伊尔城是拉维利斯人最后的壁垒,我猜你肯定会来这里,所以从两天前我便在这里等候了。” “啧,那个多事的胡子男,早知道一开始就把他干掉了”应龙露出懊悔不已的神情。 “你没带那位拉维利斯公主过来吗?”珂利娅向应龙身后的打量,并露出了然的神情。“把她留在亚细亚城好吗?只要我愿意,那种小城随时可以拿下,到时候拉维利斯王室的血脉就会断绝了,而你要的神骸再也取不出来了。”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神骸的?”应龙掩不住惊讶的瞪着战姬。 “古神战争结束后,封印神骸的正是五柱神,我是玛蒂亚的使徒,这种事情问问女神自然就会知道。”珂利娅轻扬着战枪,以温和的语气劝说着应龙。“应龙,你是神骸的持有者,应该知道那是一种何等危险的力量,若是像你那样毫无顾忌的使用,很快就会迎来毁灭的下场我希望你放弃,那种魔性的力量并不是凡人能够掌握的东西,其实以你的资质,就算不用神骸” “凡人?”应龙打断了珂利娅的话,嘴角拉出嘲讽的冷笑。“玛蒂亚还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吗?” “女神只说,你是被神明放逐的罪人。”应龙那不敬神明的态度落在珂利娅眼里,让战姬微皱眉头。 “罪人?原来如此,看来就算是神明,也有做了亏心事而不敢承认的时候呢”应龙不屑的说着。自从两千年前的古神战争结束以来,龙族和五柱神间便一直维持着和平的关系,双方不会随便干涉彼此的领域,而五柱神擅自对应龙施加判罪铭身的事情,则明显打破了此项默契,也难怪五位神明从未将这件事加以宣扬。 “不过你的女神说错了,我不是罪人。”应龙摇摇头,如此强调着。 “不是罪人?”珂利娅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错。”应龙嘴里漏出低沉的狞笑,让听者在全身暴出鸡皮疙瘩的同时,也感到一股可怕的阴冷灌入身体。 “判罪的是五柱神,而我是神明的敌人。” 第三十五章恶龙的受害者 “神明的敌人”珂利娅以惊愕的目光打量着应龙,跟着嘴角却扬起快意的轻笑。那笑声中没有任何恶意的存在,反而带着几分欣赏的意味,更有一种仿佛老朋友般的亲切感。“你还是这样骄傲呢其实你只要再谦虚一点,我也可以替你向女神求情,至少希尔维阿大人会愿意原谅你的罪行,不考虑一下吗?” “免了,本大爷从来没有向敌人摇尾乞怜的习惯。”应龙当场回绝了战姬的好意,并且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不得不承认,和珂利娅这样的对话让他有一种抓不住节奏的感觉,明明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从战姬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敌意的存在,这种非常识的情况令他感到迷惑,并且造成判断上的困难。应龙本能的想摆脱这样的情况,因此强行划断了和珂利娅的关系。 “战姬珂利娅,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吗?”应龙举起骑士剑向珂利娅大声问着。 “当然不是”应龙身上放出炽烈的战意,珂利娅不禁皱起眉头。“可能的话,我不想和你这样的男人为敌,但若你无论如何都打算站到拉维利斯一方的话虽然是很可惜的事情,我也只能在这里把你杀掉。” “杀掉我?你就这样有自信?”应龙轻哼一声,心中的警戒心急速提高。 “自信什么的都无所谓”珂利娅嘴角拉出愉悦的弧线,缓缓举起战枪,而随着手上的动作,一股宛如野兽般的凶气从那双紫瞳中放出。 “战争是生命和荣耀的互相掠夺。你是我欣赏的强者,我会竭尽全力取走你的性命,若是做不到的话,我就奉上自己的性命只是这样的事情而已。”残忍而高傲的战姬,向着应龙如此宣言着,而应龙亦从中感受到某种非理性的冲击。 (啧,果然不能把这女人当凡人看呢)握着剑柄的手心里满是冷汗,应龙不得不承认他小看着奥斯坦的战姬。 原本以为战姬的强悍只是源于其身为冰雪女神的使徒的缘故,然而珂利娅的话却显露出其精神次元上亦远远超过凡人的水准。应龙不由得想起在苍翠森林击败的战鬼迪安,单以力量而言,迪安或许也达到上位捕食者的水准,但其精神上却是更接近野兽的原始层面,和他的战斗也不过是简单的厮杀而已。 比较起来,珂利娅的力量和精神层面完全呼应一致,是完美无暇的上位捕食者,迪安无法比拟的强敌。而受到“判罪铭身”的限制,应龙仅能发挥出中位捕食者的力量,就算加上“撕裂者”的辅助,他也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能击败眼前的战姬。 (丝毫没有缝隙啊,完全不是那个野猴子能比的)应龙保持着警戒的姿势,同时在脑海里急速思考着应付战姬的办法。 柯利娅凝视着应龙,在其神息的影响下,周围的气温开始迅速下绛,重战枪的枪尖亦出现细小的冰晶,但应龙毫无破绽的防守体势让珂利娅一时间也找不到适当的攻击点。两人在沉默中互相警戒着,呼出的气息在空气凝成白色的雾气,只听到坐骑的龙马发出不安的低吼声。 一旦爆发便会惊天动地的气氛,让旁边的夏洛特感觉手足冰凉。就算冲锋陷阵时都没有感受过的恐惧,正紧紧拽住她的心脏,但却又在她的心里点燃了另一把火。夏洛特直直注视着那名既使面对战姬也毫不退让的男子,在心中确认了她所一直寻求的强悍的形态,那面对任何强敌亦不低下头的高傲,以及,就算和神明为敌也会贯彻自已意志的坚强。 夏洛特在心中为那人致上无声的喝彩,然而下一刻,珂利娅却出乎意料的放下战枪。 “虽然很想在这里和你一决胜败,但看来情势不充许呢”战姬环视着周围,在嘴角拉出苦笑的弧线。 或许是注意到应龙等人在奥斯坦人中掀起的騒动,林格伊尔城的方向正有大队的骑兵从城门冲出来,而奥斯坦的游击骑兵也正拼命的朝战姬这边赶来,若是在夜间发生乱战的话,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因此珂利娅不得不暂时放弃和应龙决战的念头。 “好像是这样呢”应龙点点头,在放松心情的同时,心中竟也有几分愦憾的味道。 “也罢,只要你站在拉维利斯人这边,今后交手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就把乐趣留到那时候吧”珂利娅收起战枪,却对应龙座骑的“烈焰”投以温和的目光。“好好照顾这孩子啊,这孩子身上有着非常优秀的血统,若是能够得到它的信赖,它便会成为陪伴你征战沙场的最忠诚的伙伴。” “少啰嗦!这是本大爷的战利品,我高兴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应龙以昂扬的语气回应着柯利娅。 “是呢,这也算是胜者的特权吧”珂利娅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正色警告着应龙。“应龙,上次在裴翠王都的时候是你赢了呢,一个人漂亮的赢了整个北方军团,实在令人钦佩不过这次是不同的,我既然知道你的存在,必定会竭尽全力的战斗。这是警告,如果不想拉维利斯人输得太惨的话,你就最好不要抱着事不关已的态度来战斗。” 作出上面的宣言后,珂利娅调转马头走下山丘,下方赶来的奥斯坦骑兵纷纷勒马停在原地,以敬畏的目光等候着他们的领袖。应龙在原地注视着战姬的凛凛威仪,不由得对将来生出强烈的不确定感来。 “哎呀呀,主人还真是艳福不浅呢”身后突然传来管家小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揶揄着恶龙。“安杰利娜小姐也好,这位战姬小姐也好,迷上主人的都是这种一跺脚就地动山摇的超级女强人呢” “你说这叫艳福”对帕蒂的形容,应龙露出仿佛牙痛的神情。“鬼!如果这是艳福的话,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和女人扯上关系!嗯,除了菜阿涅以外。” 结果,由于珂利娅主动把部队撒了回去,从林格伊尔城赶来救援的部队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倒是绿树军团的诸将在得知应龙的“王家特使”的身份以及格利丝黛公主殿下正在亚细亚城策划反攻的消息后,一个个都露出长吁口气的表情——绿树军团向王家誓言忠诚,而卢修斯王在翡翠王都陷落的时刻便下落不明,格利丝黛公主是王家唯一的正统成员,若是连她都落入奥斯坦人手中的话,那不仅是绿树军团,整个拉维利斯王国都将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 应龙带来的消息让诸将放下心中的大石头,而当夏洛特把前往支援亚细亚城的部队遭遇敌人伏击,最后又在应龙帮助下扳回一城的事实报告后,就连军团长的谬拉候爵都不禁对应龙投以刮目相看的目光。在这样的情况下,应龙乘机提出参与绿树军团军务的要求也当然得到同意,谬拉答应在和格利丝黛公主殿下汇合以前,暂时以军团客将的身份安置应龙。 既然取得参与军务的资格,应龙便马上向谬拉询问起林格伊尔城的状况来。 林格伊尔城是王国东部的军事重镇,其中驻守的绿树军团,是和守护王国西部的独角兽军团齐名的武力集团,麾下有着两万骑兵以及六万步兵的精锐兵力,是就连战姬珂利娅都无法轻忽的一股力量。一直以来都负责从王国东方的强邻,卡兰王国的窥视下守护拉维利斯的安宁,直到奥斯坦人这次长驱直入为止,绿树军团还从来没受到过来自背后的威胁。 林格伊尔城的前方对着卡兰王国的国境线,后方则有奥斯坦战姬在虎视眈眈,战略上可以说处在被前后夹击的位置。虽然卡兰王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企图趁火打劫的迹像,但也不能放弃警戒而把所有兵力都用对付在奥斯坦人上面。这也是面对战姬的封锁战术,绿树军团只能选择闭城固守的原因。 “原来如此,因为有卡兰王国的威胁在,所以跟本不可能离开林格伊尔作战啊”听完谬拉的报告,应龙不禁叹息一声。林格伊尔城的情况可以说比想象的还要恶劣,本来防守东线的部队受到来自西线的进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把奥斯坦人引进来的正是他自已,所以也没办法向别人抱怨。不过这样一来,除非亚细亚城的援军部队抵达,否则就算应龙也找不到别的办法来打破战略上的局面。 “事实就是如此”谬拉也以苦涩的表情回应着应龙。“虽然士兵们早就想和奥斯坦人狠狠打上一场,但若是因此让卡兰人乘虚而入的话,那拉维利斯就真的危险了,所以我把到目前为止的好几份请战书都压了下去。” “说得没错,你分得清轻重嘛。”应龙点头同意着谬拉的意见。光是奥斯坦一方就已经难以应付,要是卡兰的势力再掺和进来的话,那拉维利斯人恐怕只有向希尔维阿求助了。“也就是说,现在只能静待时机了吗?算了,好在北方军团也不是处在多有利的位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状况会变得更加恶劣。在亚细亚城的部队到来以前,只要保证亚细亚城和林格伊尔城的联络顺畅就好。” “那是自然的,但公主殿下那边,不会有危险吗?”谬拉相当不放心亚细亚城的格丽丝黛。毕竟考虑到格丽丝黛的巨大政治价值,战姬很可能掉转矛头攻打亚细亚城。 “如果她敢那样做的话,就等于自已跳进被两面夹击的位置,对我方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状况。再说,那女人不,殿下身边也有可靠的护卫在,不用你担心。”应龙冷淡的摆摆手,并总结道:“总之,以确保两城间的联络顺畅为最优先事项,然后剩下的,大概只能看着战姬出招再加以应对了。” “确实如此。”谬拉点头同意。“我会命令部下严密防范的。” 看着想要的情报都差不多到手,继续讨论下去也谈不出什么东西来,应龙便向谬拉要求安排地方休息。毕竟经过长途跋涉,再加上入城前的战斗,身体已经累积了相当的疲劳,他连最感兴趣的酒馆都不想去,打算先好好睡一觉。 “啊,这还真是抱歉”谬拉露出歉意的神情,命令侍从兵马上去为应龙准备房间,然后又转向应龙,露出似乎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外,特使大人,请允许我以个人的身份向你致上谢意。” “嗯?” “是我的侄女的事情。”谬拉摇头苦笑出来。“夏洛特-艾尔-梅札斯,就是担任你向导的那名女骑士,她是我的侄女。听说她竟然去向奥斯坦的战姬挑战,能活下来必定是你救了她,再加上保护她回归林格伊尔城的事情,我在此以她叔父的身份一并向你致上谢意。” “什么?那个历害的妞是你的侄女?”应龙惊讶的眨眨眼睛,随即放肆的笑了出来。“呵呵,你把她教育得不错嘛,竟然能让我的管家吃亏。在遇到那野丫头以前,我还从来没见过帕蒂被人欺负的模样呢唔,等等,梅札斯?”应龙隐约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夏洛特的姓氏。 “梅札斯家曾经是拉维利斯王国西部的名门贵族,拥有富庶的领地,但后来因某头恶龙的肆虐而衰落”谬拉以无奈的语气向应龙介绍着。“夏洛特是我妹妹的女儿,在她的母亲去世后中,我便把她接来家中照顾。但说来惭愧,因为军务繁忙,我很少关心内人的教育方针,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侄女就变成那种让人头疼的个性,若是妹妹知道的话,必定会骂我管教无方吧” “原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样子”在谬拉没有看到的地方“某头恶龙”正悄悄抹去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第三十六章波澜万丈的练习战 自从输给战姬后,夏洛特的情绪便处在相当不稳定的状态。 今天也是一大早就爬起来,连早餐也没吃就到训练场练习剑术。其它骑士们的训练时间一般是在早餐过后,等他们吃完早餐后慢慢过来的时候,训练场上的夏洛特却正因找不到对手而发火着。 看到夏洛特在训练场上,前来训练的骑士们不由得露出踌躇的神情——以剑术修行而言,夏洛特早已超过普通骑士的水准,即使他们十个八个一起上,也不见得是夏洛特的对手,整个绿树军团中能够和她一对一单挑的,大概也只有军团长谬拉一人而已,所以骑士们相当畏惧和夏洛特对练。 似乎注意到骑士们的视线,夏洛特偏头瞄过去。虽然没露出明显嫌恶的神情,但眼中却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那模样简直就像无言的警告着骑士们“不准踏进我的地盘”一般,而几十名骑士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视,纷纷低垂着头,各自找着莫名其妙的理由飞快的离开了训练场。 “啧,没用的家伙们”夏洛特对骑士们仓惶的背影嗤之以鼻,但心中的烦躁情绪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 输给战姬的事实带给她相当大的冲击,但真正让夏洛特烦躁的,是她由此察觉到自己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厉害的这件事。若说战姬珂利娅在食物链中已站在上位捕食者的极致,那她最多也只在中位捕食者的边缘徘徊,夏洛特无法接受自己在食物链的序列中地位竟如此低下的事实,因为若是接受的话,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半身的来源。 近似自我否定的焦躁感让夏洛特迫不及待的想拉近和战姬的距离,提升自己在食物链中的序列,而若以珂利娅为目标的话,那些逃走的骑士们根本连台阶的价值都没有。那种程度的对手就算打败再多人,也没办法让她的实力获得自己渴望的提升。奥斯坦战姬的力量,是完全不同于凡人水准的强悍,在夏洛特认识的人中,还没有一个人能达到,或者至少接近上位捕食者的水准 不,或许有一个人。 夏洛特的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那名黑发青年的模样。那个人虽然时常显出一付自命不凡的模样,但他的强悍却是不容置疑的,若是能得他的指点,至少也能知道今后努力的方向——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夏洛特却极不愿意向应龙求助,除开应龙那飞扬跋扈的个性外,那个男人的身上还有着某种让她感到不适的东西,仅仅是呆在他的身边,就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压力。 头脑里涌出繁杂的思絮,连带着连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夏洛特好停下练剑,也暂时休息片刻。 这间训练场其实只是位于骑士寓舍中庭的一处空阔地域,旁边便是通向骑士寓舍的走廊。在走廊到训练场的入口处摆着侍从兵们一早就准备好的凉水,夏洛特走过去,毫不客气的舀了一瓢喝起来。 “哼哼,一大早就在这里舞刀弄剑吗?真是缺乏修养的女人呢。” 走廊的旁边传来奚落般的声音,夏洛特对声音的方向投去凶狠的视线,而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管家小妹端着早餐盘的模样。只见餐盘里面有热腾腾的浓汤和切得整整齐齐的面包,对锻炼了两个时辰而感到强烈饥饿的夏洛特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美餐——当然,这顿早餐究竟是不是为她准备的,并不在夏洛特的考虑之中。 “闭嘴,小矮子。”夏洛特端起浓汤一口喝干,然后又拿起一块面包咬在嘴里。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帕蒂愤怒的耸起肩膀,但因为她的两只手都端着餐盘,结果也只能对夏洛特的暴行投以严苛的视线。 “少罗嗦,反正你吃再多的东西也是浪费粮食而已,就由本小姐代你享用了吧。”夏洛特三口两口的咽下面包,昂起头骄傲的看着帕蒂。 “你你这个厚脸皮的野丫头!这是主人的早餐诶!”帕蒂以罕见严厉的语气警告着夏洛特。“不要说我没有警告你,食物的怨恨是很可怕的哦!尤其是想从主人嘴里抢夺食物的家伙,迄今为止还没有留下过全尸的。要主人因此而震怒的话,我也帮不了你呢真是可惜呢,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枉送性命” “怕怕什么?”夏洛特被帕蒂认真的表情吓到,但还是嘴硬着。“不就是一顿早餐吗?大不了我赔他一顿” “哼!赔?” 后面突然响起重重的哼声,而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夏洛特的背后反射般涌出一股恶寒,她飞快的跳退转身,随即把走廊上的黑发暴君纳入视界。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应龙还没有梳理过,头发乱蓬蓬的,衣着也相当邋遢,然而他的身上却放射出某种饥饿野兽特有的凶气,而在被那双洋溢着充沛食欲的黑瞳瞪视着的时候,夏洛特背后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居然敢抢本大爷的早餐野丫头,你的胆子很大啊?” 应龙慢慢走过来,显露在外的不悦情绪,以及那不需要刻意强调的威压,让夏洛特的心情拉紧到极限。恶龙瞄着夏洛特,又甩出让她心脏猛跳的话来。“以前敢抢本大爷东西的家伙都是被切碎了当作魔物的餐点,不过对你这样处置有点可惜呢虽然比不上格丽丝黛,但看起来也蛮可口的样子,不如干脆就由本大爷亲自享用吧。” (享享用?)恶龙眼中放出的凶气完全不像是在说笑的模样,面对上位捕食者释放出的威压,夏洛特本能的感到战栗。 “话说回来,你的身体锻炼得不错啊,胸部虽然小了点,但手和脚的肌肉都分布得相当匀称,年轻而富有弹性,啃起来也一定相当有嚼头吧”应龙一边打量着夏洛特,一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而夏洛特则完全被恶龙的气势压倒,恶龙的威压化成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她的手脚,夏洛特只觉得浑身僵硬,就连逃走都做不到。 (这个人这头野兽,是认真的要吃掉我?)夏洛特以眼角的余光看着恶龙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肆意揉捏着,一股冰冷的恐惧由恶龙的手指侵入肌肤,夏洛特的全身都冒出鸡皮疙瘩。 “啧啧,真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好身材呢,从哪个部位下口比较好呢”应龙一会儿摸摸夏洛特的腿,一会儿捏捏夏洛特的手,一会儿揉揉夏洛特的胸,似乎相当愉快的观察着夏洛特的表情变化,并力求要把最大的恐惧加诸到猎物的身上。 “好,本大爷决定了”恶龙嘴角拉出残酷的狞笑,手滑过胸部落到夏洛特的脖子上。“等杀了后再慢慢考虑吧。” 脖子上传来男人手掌的粗糙触感,就像野兽的利齿正咬着咽喉,夏洛特毫不怀疑对方的力量能轻易扭断她的脖子。一股和面对战姬时相同、甚至更凌驾其上的恐惧感,完全剥夺了夏洛特的抵抗意志,她似乎能听到拖着镰刀的死神在耳边的窃语。 (我会死在这种地方吗)夏洛特绝望的绷紧了身体,准备接受由捕食者决定的命运 “开玩笑的啦,野丫头。” 突然扬起的轻快声音,让夏洛特的死亡觉悟化为虚无,而咬着脖子的野兽的凶牙,也变成托着下巴的轻柔力道。 夏洛特愕然的睁开眼睛,却见黑发青年的脸上正露出畅快的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任何凶气或邪气,简直就是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开开玩笑?这是在开玩笑?)夏洛特在迟了一秒后回醒悟过来,脸顿时胀红到不输给苹果,对死亡的恐惧一瞬间化成对恶龙的恶劣性格的愤怒,她用好像要冲上去咬他一口的目光狠狠瞪着应龙,然而后者却已长笑着放开她的下巴,向旁边的水缸走去。 应龙把整个头埋进水缸里,憋了五秒左右抬起来,然后像小狗般猛烈摇晃着脑袋,甩出的水珠让夏洛特当场退后数步。甩干水珠后的应龙用手抹了把脸,以极尽豪爽的流程完成了早晨的梳洗,而旁边的管家小妹却重重叹了口气,露出无言以对的神情。 洗了脸后的应龙感觉神清气爽,顺手从帕蒂端着的餐盘中拿起一块面包咬在嘴里,然后向夏洛特问道:“野丫头,你在练剑吗?” “是是啊!有意见吗!”夏洛特愤愤不平的回应着应龙,激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虚张声势的味道。 “原来如此,输给战姬就那么不甘心吗?”应龙以完全洞悉的目光注视着夏洛特。 在他看来,夏洛特的力量和战姬根本不在一个位阶,赢不了珂利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输给战姬后的夏洛特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更加努力的锻炼自己,这种坚强让应龙颇为欣赏,因此心中扬起罕见的兴致。 “好吧,反正本大爷现在也有空,就陪你练练吧。” “咦?”夏洛特闻言愣了一愣,而应龙已经从训练场旁的武器架上取出一把练习用的钝剑,走到训练场的中央。应龙回头看夏洛特似乎还愣在原地,于是不耐烦的喝斥着她。 “还愣在哪里干什么?野丫头,拿起你的剑过来!” “谁谁要你和我对练了!”虽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但夏洛特却不愿意就这样向恶龙屈服。 “少罗嗦。这是本大爷的恩赐,你只要心怀感激的接受就好了。过来!” “唔”被恶龙呵斥的夏洛特,一瞬间畏惧的缩起肩膀。虽然她绝对不是懦弱的性格,但眼前男人的话中却带有某种奇妙的强制力,不知为何让她难以抵抗。夏洛特咬着嘴唇走了过去,决定通过对练把所有忿气都发泄到恶龙的身上。 “哦,不错的表情嘛。”注意着夏洛特的表现,应龙满意的笑出来,同时举起练习剑“好了,尽管用你的最强力量攻过来,如果能碰到我的一根头发,就算你赢了。” “你可不要忘了你说的话!”应龙傲慢的态度让夏洛特更加激奋,但并没有因此而乱了手脚,她深吸一口气,把表现在外的愤怒埋进心灵,成为驱动身体的爆发力。 夏洛特把剑向前伸出来,而应龙在愣了一愣后才理解到她的意思,带着不耐烦的神情也做出相同的动作。两把剑尖相互碰触了一下,这是骑士们在正式比赛时的一种礼仪,毕竟修行过骑士剑技,应龙也知道这种程度的事情。 随即两人各自退后两三步就正式开始。应龙双手持剑向下,摆出防守用的愚者架势,而夏洛特则像弓一样绷紧身子,摆出攻击的强弩架势。 (啊啊,主人也真是好兴致呢)被撇在一旁的帕蒂发出无奈的叹息,干脆放下餐盘坐到训练场旁边观起战来。虽然应龙几乎轻视着所有下位种族,但若遇到对脾气的人时偶尔也会表现出“形式扭曲”的善意。帕蒂猜想眼前夏洛特的身上肯定有什么让主君欣赏的地方,不禁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女骑士。(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人不服输的地方还蛮像的嘛) 就在管家小妹如此感想的时候,那边两人的交锋已经开始。 和应龙对峙的夏洛特,为了提振气势而发出有力的喊声,但应龙却不为所动。夏洛特找不到对手的破绽,但却依然抢先发动攻击,骑士剑笔直的刺向应龙。由强弩架势转为刺击既迅猛又凌厉,若是普通的骑士恐怕会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迎来得了败北的命运,但应龙只是简单的挥动着练习剑,以愚者架势的基础解法便把夏洛特的刺击给挡了出去。 一击未中的夏洛特,扭转身子把被挡歪的剑路给硬扯了回来,然后又是凌厉的一击刺出。但这次应龙却没有用愚者架势格挡,而是侧身避过夏洛特的刺击,同时挥剑横砍向其脖子。 夏洛特低头避过应龙的斩击,然而却没注意到下部的防守,结果被应龙伸出的脚给绊倒,狼狈的向前冲出几步。 若面对的是窥视性命的敌人,这失去平衡的几秒钟就足以成为了却胜败的关键,但应龙并没有追击夏洛特,而是在原地露出悠然自在的表情。这样的态度让夏洛特再度火大起来,她发出喊声振作精神,然后高举骑士剑,转换成背水一战的激怒架势攻过去。 自上而下的斩击带着凛冽的气势,应龙也不禁吹了一声口哨,但他没有硬挡夏洛特的强斩,而是向后跳退出骑士剑的攻击范围。结果,夏洛特全力的强斩落空,全身马上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应龙随即挥出一剑,练习剑的剑尖精准的敲在骑士剑的剑柄上,夏洛特的武器顿时被震得脱手坠地。 练习战也因此分出了胜败,两人的差距就像想象中的那样遥远。 “你太弱了,野丫头。”面对夏洛特气愤的目光,应龙毫不客气的评价着。“攻击线路太过单纯,也不知道随机应变,虽然力量还算不错,但使用力量的技巧却缺乏磨炼,此外对战的经验也严重不足以目前的水准,恐怕用一百年的时间都追不上奥斯坦的战姬呢,当然更不要说本大爷了。” “你”夏洛特瞪着应龙,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握紧拳头。“你不要太得意了!” “本大爷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唔?” 看着夏洛特挥拳打来,应龙以为夏洛特是恼羞成怒,因此并没有格档的打算。然而就在他准备硬接的时候,一股炽烈的炎气却由女骑士的拳中骤然爆发出来。炎气在空气中膨胀为宛如龙息般的高温轰焰,措手不及的应龙,连同其背后的半个训练场,都在一瞬间被爆发的轰焰给吞没。 “这是神术!”在旁观战的帕蒂当场蹦了起来。“你是红莲之民!还是,火神帕特利夏的使徒?” 帕拉米亚大陆没有魔法的存在,能够利用自然之力造就种种非自然奇迹的只有从属神明的神术。身为“神的幼子”的人类和神术无缘,因此帕蒂理所当然的怀疑起夏洛特和火神帕特利夏的关系来,并且明显流露出敌意的神情。 “不,那个我不是”夏洛特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还在冒烟的拳头,亦露出好像很吃惊的神情。 “等等,这不是神术”应龙的声音响起,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被轰到训练场另一边的应龙正慢慢解除防御的姿势,承受夏洛特的一击,他右手的皮肤被烧黑,而半边的训练场更是被烧得寸草不生。但应龙无视右手的伤势,而是以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夏洛特。 “这是龙息。”应龙呼出口气,向夏洛特确认道:“你是龙子?” 神骸之卷契子夭折的求 他是一头年轻而骄傲的雄龙,有着雄壮的身躯和绝大的力量,即使在龙岛刚泽尔中,他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 这样的他,爱上了一头美丽而温柔的雌龙,但那头雌龙也同样受到其它雄龙的倾慕,他不断击退着竞争的情敌,也持续累积着对她的思念。 按照帕拉米亚大陆的风俗,雄龙必须在建造起自己的巢穴后才有资格向雌龙求爱,而求爱的时候,巢穴的富丽程度则代表着雄龙对雌龙的爱慕深厚——于是,他精心选择了一处视野开阔、环境优雅的山峰作为建巢的场所,虽然听说这座山峰已经被附近的人类擅自划为自己的领地,不过对于这个位于生物链顶端的种族而言,人类的好恶并不是需要去特别注意的东西。 而那一刻,峰下的半个人类王国都在他的啸声中颤抖悲鸣。 他站在龙巢的露台上,舒展开背后的双翼,巨翼挥动时带来的风压吹走了露台的浮尘,而就在他欲腾空飞起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来回刚泽尔即使是一路飞翔也需要花上两天两夜的时间,再加上其它事情的耽搁,他至少会有一周以上的时间离开巢穴,而他的巢穴中实在是聚集了太多令人垂涎的宝物了,万一那群贪婪的虫子趁他不在的期间前来袭击的话,后果恐怕将不堪设想。 被爱火烧烫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踌躇了片刻,雄壮的龙躯在淡淡的光辉中缩为人形,然后转身朝着通往寝宫的出口走去。 “在啊,主人。”响应他呼唤的是一个声调有点高、听起来相当甜美的声音。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火红的长发束成整齐的双马尾,给人的印象虽然偏向严谨,但也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我马上就要去刚泽尔,巢穴的安全交给你负责。绝对不能让那些贪婪的虫子踏进我的巢穴,要巩固防御还需要增加多少人手?” “这个嘛,我已经按照主人您的吩咐,安排了死亡骑士和黑暗牛头在通向山顶的道路巡逻,巢穴的防御设施也相当完善,普通冒险者根本不敢靠近,但若您的要求是要保证万无一失的话”帕蒂偏头沉思了几分钟,随即向应龙请求着。“那希望主人能允许我在巢穴内自由调遣帮手。” “就是被主人关在地牢里的那些俘虏。”帕蒂进一步地说明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主人允许我在必要时借用她们的力量。” 地牢里关着的大都是窥视龙巢里的宝物,或者想得到“屠龙者”名声的冒险者。在狂热和**的驱使下,这些胆大妄为的卑微虫子敢向最强的龙族张牙舞爪,而在应龙看来,这简直就像蚂蚁朝巨象挑战般可笑,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下他根本就不需要出手。闯入巢穴的强盗被看守的魔物拦截,倒霉的被杀掉,幸运的则被俘虏,关进地牢里面。 “能力高低姑且不论,但她们没理由会为我竭尽忠诚吧?若是借用她们的力量,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应龙如此认为。 “不,或许主人没有察觉,但在那些俘虏中,也有被主人征服了身心的女子存在。”帕蒂如此断言着。“事实上,我想借助的正是那位女战祭的力量。” 大概就是在半年前,有一队相当厉害的冒险者,突破了魔物的防线,直接杀到了龙巢的寝宫来,应龙被迫亲自迎战——当然,冒险者们不可能是龙族的对手,为首的战士当场被斩成重伤,另一名似乎是红莲之民的法师也同样负伤不轻,本来应龙可以轻易结果他们的性命,但剩下的那名女战祭却拼命妨碍着他,同时用神术将两名重伤的同伴送走。 结果,这队冒险者不但杀掉了大批守护魔物,就连应龙的寝宫都遭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可以说给龙巢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损失。 不过最近一段日子以来,那名女战祭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温驯了下来,不再反抗应龙的施暴,更多的时候是默默忍耐着,应龙对此不知所以,但落在帕蒂的眼中,却是颇为耐人寻味的迹象。 “是这样吗”应龙沉吟了片刻,随即点点头。“好,带她来见我。” 片刻以后“剑伶”安希亚,在两只黑暗牛头的护送下来到应龙的寝宫。 即使经过半年的囚禁,那千锤百炼的身体上也没有一丝赘肉,细腻的肌肤随着玲珑的曲线起伏,上面残留着绳索束缚的红痕,在强烈的对比下,看起来分外魅惑——应龙眯起眼睛打量着这具同时具有美和力量的女体,目光就像陶醉于自身收藏品的艺术家。 “剑伶?”好半天,应龙嘴角牵出一抹高扬的弧线,如此确认着。 “是。”并不是需要特别否认的事情,安希亚点点头,沉默地看着他。 “剑伶,剑的舞者吗你的舞姿,我确实亲眼目睹过了。”应龙轻笑出来,下意识地看向右手,半年前被她斩伤的地方,此刻还残留着一道红痕。“如何?事隔半年再次来到我的寝宫,有什么感想吗?” “并没有特别的感想。”安希亚淡淡地回答着。或许看在别人眼中,会以为她是屈服在了应龙的龙威下,但应龙却很清楚,眼前这女人从来都没有向他屈服过,而之所以会表现得如此安静,应该是有某种他还不知道的理由。 应龙挥手让两只黑暗牛头退下,同时弹出一缕指风切断了捆着安希亚的绳索。对于他的行动,安希亚报以不明所以的诧异目光。 “身为侍奉母神的战祭,你应该不会窥视我巢穴的财宝,而在我也没有和圣地伊甸为敌的记忆我想问,你当时要为何侵犯我的巢穴?” 应龙向安希亚如此问着,傲慢的语气显示出完全是出于兴趣的动机。而面对迟来了半年的问题,安希亚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就像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简短地说了一句。 “是梅扎斯家向伊甸的请托,请求母神惩戒恶龙。” “梅扎斯家?”应龙试着在脑海中搜索着这陌生的名字,却毫无印象。 “主人,那是拉维利斯王国的贵族家名,他们的领地就在靠近主人巢穴的北部平原。”帕蒂及时提醒着。 “啊,就是那地方吗”应龙轻笑起来。梅扎斯家的领地是被他视为游乐场的区域,偶尔心血来潮就会跑到那边去肆虐一番,因此在那些下位种族的眼中,时常袭击其家园的恶龙应该是十恶不赦的存在吧?那会向圣地伊甸请求帮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只不过对应龙来说,这种程度的憎恶根本就不是需要在意的东西。 “算了,那里怎么样都无所谓”应龙就这样轻易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向安希亚直接说出了本意。“剑伶哟,从今以后就为我舞剑吧!只要你发誓为我竭尽忠诚,我就饶恕你入侵龙巢的罪,把你的生命和自由都还给你。” “什么”安希亚愕然看着应龙,显然这提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这是,要我留在龙巢的意思吗?” “没错,留在龙巢里,为我竭尽忠诚。”应龙看向旁边的帕蒂。“帕蒂是我的管家,你只需要遵照她的命令,为我击退来犯者就行。视你的功绩,我会给予你相应的地位和报酬。你应该知道,那绝对不比任何人类国家能给予你的来得逊色。” 应龙看着安希亚,他并不担心她会拒绝。人类是求生**极其强烈的种族,而比起在地下牢中悲惨死去的结果,他提出的条件绝对要好上许多。 只是安希亚却出乎意外地沉默了许久。 “能够答应我一件事吗?”安希亚抬头看着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愿意为你守护巢穴,但只是四个月的时间,在那以后请放我自由。” “四个月?为何?”应龙偏头看着她。虽然四个月后他应该已迎娶了新娘,再不会需要安希亚的力量,但却忍不住对女战祭要求的时间好奇起来。 被这样询问的安希亚,困窘似的偏头望向一旁,以低弱的声音解释着。“我是母神sp;“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就答应你吧” 应龙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向来讨厌人类这种兜***的说话方式,因此直接把安希亚话语中隐含着的重大事实给忽视了过去。 “只要你为我守住巢穴,四个月后就放你自由。” 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泛着蔚蓝色的天空在眼前延伸向无限远处,还原为龙身的应龙就在空中自由飞翔着。 相比起龙岛上的其它雄龙来,他的身躯显得更加修长,青白的鳞片覆盖着全身,脊背上则长着柔顺的银色长毛,一对雄壮有力的翅膀向两旁展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大十字架,洗练的线条勾勒出极尽雄壮的潇洒。还在刚泽尔的时候,当他以这样的姿势翱翔天际的时候,总会引来众多雌龙的侧目,她们喜爱着他那分叉优美的龙角,更喜欢他不同于其它雄龙的骄傲。 只是,他却始终只注视着那唯一的身影。 从遥远海面吹来的季风,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应龙仿佛从风中嗅到了爱人的气息,那黄金的晚霞犹如爱人身上美丽的鳞片,映红了他的眼睛。应龙心中浮现出那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的美态,一想到很快就能把那思念的人儿搂入怀中,顿时激动得难以自抑。 他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高亢的吼声,藉以宣泄心中疯狂膨胀的喜悦。 然而,这声音落在下面的人类城邦里,顿时掀起一阵翻天覆地的恐慌。 这座人类城邦的名字叫“达贡”因为位置在应龙领地边缘的缘故,过去曾遭受过数十次毫无道理的龙息洗礼。后来达贡的居民学到了教训,每年都向领地的主人奉上丰厚的贡品,应龙这才勉强认同了他们在此居住的事实,只有在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去肆虐一下。 听到下面传来纷乱的声音,应龙心中扬起另一股兴致。 虽然欺负这些渺小的虫子并不能带给他快乐,但是观察他们面对危机时作出的种种反应,对他来说却是相当有趣的事情。 考虑到将暂时离开巢穴的情况,应龙决定下去再好好警告他们一次,以防这些卑微却贪婪的下位种打他巢穴的主意。 应龙拍动着双翅提升了高度,跟著作出一个急速俯冲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到了达贡城邦上空。 然后,毫不犹豫地大肆破坏。 普通的龙只能喷吐带有本身属性的龙息——例如红龙只能喷吐火焰的龙息,而白龙只能喷吐冰封的龙息,然而应龙却是其中的例外。他的龙息完全不受属性的限制,甚至还能把两种不同的属性复合到龙息中——红龙的高温烈焰,混合着黑龙独有的黑暗侵蚀,由应龙口中喷出,远远看去犹如一条暗红的光束扫过地面,街道上一把从天而降的巨刃切成了两半,在十米宽的焦黑断口中,街道和房屋,还有其中的居民,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被一道龙息扫过,整个城邦都陷入了疯狂的恐惧中,看着那头顶来回盘旋的死亡巨影,居民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而这情景落在应龙的眼中,却是相当有趣的模样——就好像闲得无聊的人类有时候会去捣毁蚂蚁窝,或者朝把蚂蚁丢到水里,看它们在水中垂死挣扎而开心不已,虽然是相当恶劣的爱好,但弱者永远无法反抗强者的意志却是自然的律法。 毕竟是贵重的收入来源,应龙并不打算破坏这座城市,准备再来一发龙息后就赶向龙岛。然而就在这时候,他的双翼却突然颤抖起来,身体也跟着失衡。应龙挥动翅膀在空中拉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借着风的承载勉强找回了平衡,却发觉到周围环境正发生着某种奇异的变化。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波动在虚空中扩散,波动经过的地方气温顷刻间下降了数十度,原本还晴朗无云的天空,一眨眼间就飘起了小雪。雪风在应龙的周围形成旋风,极速降低的气温甚至使应龙的双翼出现白霜。 “谁!谁在那边捣鬼?”应龙猛地转向气候变化的中心,发出愤怒的咆哮。 能在短时间内引起如此规模的环境变化,据应龙所知,帕拉米亚大陆上只有一种存在能做到这种事情,而心中浮现出的某种可能,让他感到些许紧张。 “孽龙,汝可知罪否?” 就像要印证他的不祥预感一般,伴随着一冰冷的女声,一阵雪风突然在他眼前飘过,雪风中浮现出一头雪狼的模样。 “玛蒂亚!” 应龙瞬间眯起了眼睛,来者是冰雪女神玛蒂亚,而雪狼正是她在凡世的象征。 “北国的冰雪女神,来到我的领地有何贵干?”应龙以充满敌意的口吻质问着。 龙族和神族皆是站在万物巅峰的强者,应龙听说自从两千年前的古神战争以来,双方都习惯尊重彼此的立场,甚少有发生冲突的记录,然而现在看来,玛蒂亚却明显是怀着敌意而来。 “汝玷污母神之权杖,此罪其一。” 雪狼以冰冷的语气宣告了应龙的罪行,随后远方骤然吹来一阵青色的风,风在应龙面前化为苍鹰的模样,跟着宣布了应龙的第二项罪行。 “汝破坏吾之神殿,此罪其二。” 然后,随着悦耳的鸟鸣声响起,一只云雀忽地落在苍鹰的身上,继续宣布着。 “汝杀害吾之使徒,此罪其三。” 跟着,雪风中突然窜出一簇火苗,火苗中腾起一粗壮的炎蛇,炎蛇身上燃起熊熊火焰。 “汝掠夺吾之神器,此罪其四。” 最后,虚空中突然涌出海浪,一窈窕的人鱼浮出水面,以手中的三叉戟指着他。 “汝欺凌吾之眷族,此罪其五。” 雪狼是冰雪女神玛蒂亚的化身,苍鹰是暴风之神阿尔贝斯的化身,云雀是森林女神西尔维阿的化身,炎蛇是火焰之神帕特丽夏的化身,而人鱼则是海洋女神奥蒂尔涅特的化身。他们是帕拉米亚大陆的信仰核心,支配五大人类国家,被誉为“五柱神”的上位神明,而此刻竟然同时现身一地——在帕拉米亚大陆过去一千年的历史中,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应龙的心沉了下去。 “阿尔贝斯,西尔维阿,帕特丽夏,还有奥蒂尔涅特帕拉米亚的五柱神,你们全都来了啊”应龙一一扫过五位神明,脸上浮现出狰狞神情。在帕拉米亚的神话记载中,五柱神最后一次齐聚是和五千多年前的那场“古龙战争”被称为“背德皇帝”的魔龙挑战神明的权威,最后被五柱神联手击杀,应龙从龙族长老们那里听说过有关“背德皇帝”的事情,但却从未想过在某一天自己竟然会被置于相同的立场。 五位神明的神威压在身上,让应龙几乎动弹不得。应龙感到神力的浩瀚,然而心中沸腾的怒火却压倒了恐惧——姑且不论那些他记不清楚的罪名,但即使是真的,好不好就在他即将向意中人求爱的前一刻神罚降临——再没有比这更恶劣的时机!简直就像就像耗尽心血建设的巢穴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他人掠夺一空,或者更凌驾这以上的强烈怒火充斥着应龙的胸腔,灼热的炎气随着呼吸从鼻孔中喷出,形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去你的!想要我的命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龙发出愤怒的咆哮,龙威骤然爆发。澎湃的龙威抵消了神明加诸其身的神威,使他重新取回了身体的自由。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龙族和神族间的直接战斗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除非进行到其中一方的彻底毁灭为止,你们有这样的觉悟吧!” 应龙咆哮着,以恐怖的目光扫过五位神明。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就在就在我要向你求爱的时候,莱阿涅) 就算应龙从来不曾轻视自身的力量,但以支配帕拉米亚大陆的五位神明作对手还能活下来的事情,他也难以去奢望。应龙的心飘向了万里以外的龙岛,然而在他疏忽分神的时刻,五位神明却朝他举起了手,一瞬间凝聚的神威再度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汝所犯之罪并非龙族之罪,而汝之罪,亦未到须以性命偿还的地步” 五位神明的神力,在虚空中凝成五道颜色迥异的光链。下一瞬间,光链贯穿了应龙的身体,钻进他的血肉,就像毒蛇般紧紧缠绕着他的骨头,并且持续施加着足以绞碎金属的巨力。 “这是吾等的一致决定,给予汝所犯之罪以相应之惩戒。” 五柱神的神力在应龙体内点燃了不熄的劫火,应龙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吼声。在劫火的灼烧下,他感到体内的龙力仿佛烈日下的水渍般迅速枯竭,仅仅一分钟不到,便被强制解除了龙身,不得不化为人类的模样。 “该死的你们想想干什么!”即使对死亡无所畏惧的应龙,此刻也不禁慌张起来。 “此乃判罪铭身,吾等将封印汝之龙力,即刻起,汝将以凡人之身体悟汝之所行的善恶。” 五位神明的声音在应龙耳中合而为一,五道光链逐一融入应龙的体内,将其龙力完全封锁起来“判罪铭身”至此完成。 “五柱神,你们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神明的枷锁合拢的一刻,应龙发出一声咆哮。 这是他竭尽全力吼出的,最后的咆哮。 蕴含着龙威的咆哮声响彻天宇,震颤大地。 咆哮声中,应龙的身影逐渐湮没在封印的光辉中,浮在空中的五位神明则相视一眼,悄然隐去身影** 第一章龙的忧郁 最初被创造的龙族,被称为“神的长子”拥有一切美好的天赋。 在龙族后诞生的五神眷族,被称为“神的宠儿”得到五位神子的眷顾。 离岛刚泽尔,原本只是位于帕拉米亚大陆东南方的一座无名的岛屿,但自从龙族将其选为休养生息的场所后,便被冠上“龙岛”的别名,并成为帕拉米亚最知名的岛屿。 幼年期中的雄龙和雌龙是一同生活的,三百年的时间很容易培养出足够深厚的感情,而在龙族的语言中“刚泽尔”的意思便是“爱情的温床”幼年期后的雄龙便迎来成年,而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离开龙岛前往大陆,并在那里建起自已的巢穴。在龙族的概念中,直到雄龙回龙岛宣布建好巢穴为止,他是不能被视为一头成年龙的。 若是雌龙答应雄龙的求爱,便会离开龙岛前往雄龙构筑的爱巢开始甜蜜的新婚生活,而这段时间也是一头龙生涯中最漫长的时间。雄龙和雌龙会在龙巢中恩爱生活,并哺育后代。小龙由龙蛋孵化出来后,会受到父母的疼爱,而当他们成长到可以离开龙巢的时,便会被送到龙岛开始群体生活,并学习成为龙的种种。 当然,对年轻而不知畏惧的幼龙们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太过遥远的未来,他们只是对马上就要开始的筑巢生活充满了期待,并且几乎都按捺不住要飞奔出去的念头——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对于雄龙罗伊来说,前途上的忧虑却远远大于期待。 应龙是他的好友,在十八年前突然失踪,罗伊当然担心着好友的事情,就算不用特别提醒,他也会注意。但就算是这样,要他把筑巢的人生大事放一边,专心寻找应龙的下落,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吧?——他这样抗议着,然而对方只是毒辣的扬起嘴角,并说出一番令他万念俱灰的话来。 从那双黄金龙瞳中放出绝不是开玩笑的凶光,罗伊身上背后当场涌出一股子寒意。他知道说话的人绝对有着将其话语实现的力量,并且其性格也是说到做到。绝望的罗伊转向长老们求助,然而一向公正的长老们这次却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施虐者的一方,甚至还有长老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出下面一番话来。 说完,长老们就像害怕他在龙殿里呆太久似的,把他赶了出来。 欲哭无泪的罗伊,怀着独自来到龙岛的岸边,对着远方正缓缓落下的夕阳,吐出绝望的叹息。 “罗伊?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英格拉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罗伊惊喜的看着英格拉姆走过来。 “我从长老那里听说了安杰利娜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呢,罗伊”英格拉姆苦笑着,对罗伊表示爱莫能助。“事实上,连我也被长老们要求积极寻找应龙的下落,说再这样下去龙岛非沉没不可你也知道吧?光是上个月,就有两头回来求爱的雄龙被安杰利娜一脚踹到海里,其中一头还差点被海潮卷走。如果不先解决这个问题,我想就算是弟弟,我想安杰利娜也不会特别优待的” “没这回事,其实我也很在意应龙的事情。”英格拉姆的脸上写着浓浓的无奈。“除了长老们处,莱阿涅也常常问起应龙的下落。你知道的,过去还从没有过一头龙像这样突然失踪的例子。” 所谓“弑龙”照字面上来理解,就是指龙被杀死的情况。虽然龙族是站在食物链最顶层的究级捕食者,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绷紧神经准备战斗,因此过去的数千年里曾出现过好几次的“弑龙”事件。尽管“弑龙”的凶手最后都遭到愤怒龙息的报复,但这些事件对龙族来说却是记忆深刻的教训。 “是这样啊”罗伊长长松了口气,但又疑惑道:“那,既然那家伙还活着的话,那他干嘛躲起来?放着巢穴不管?” “大姐命令我明天离开”罗伊以空虚的目光望着海平面,似乎已彻底放弃了挣扎的打算。 “谢谢,但说不定以后再没机会回来,所以我想再怀念一下”罗伊的话充分表现出其对未来怀着的莫大忧郁。 “好”罗伊拉耸着肩膀,就像要吐尽肺里的空气般的大大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温厚的族兄。“你的巢穴是在‘白龙山脉’吧,英格拉姆?我会找时间来向你请教的如果真能开始筑巢的话。” “你得知道,不管哪个种族,当男人都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第二章强袭魔剑 龙岛的时光在年轻雄龙的小小忧郁中缓缓流逝,而另一面,帕拉米亚大陆的历史也在持继前进着。 应龙被五柱神封印的时候是神圣历六百八十五年,而此刻日历已经翻到七百零三年。在恶龙消失的十八年间,帕拉米亚大陆的五个国家依旧重复着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历史,若说这其中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北方的奥斯坦帝国出兵侵略东部邻国的拉维利斯王国这件事。 在这期间,宛如演习般的攻防战几乎一成不变地上演了数十年,令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皆为之麻木,近百万人的鲜血染红了边境的大地,但谁也找不到止血的方法,双方皆认为这样的战争至少会再持续数十年以上 后世的呤游诗人纷纷传颂着“战姬”的威名,然而几乎没有人知道,把这奇迹般的战果送到柯利娅手中的,却是一名自称“应龙”的冒险者。 “哼哼,真是狼狈啊,希尔维阿,这就是你眷顾的翡翠王都的模样” 攻防战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从头到尾目睹了战争的过程。奥斯坦帝国的北方军团给予守备翡翠王都的王**以重创,王**已损失了近八成以上的兵力,目前王**勉强把残存兵力集中到圣王宫,利用地利作着最后的挣扎,不过这却给了北方军团以更充足的时间用来镇压被分割在街道的零碎抵抗。而与此同时,北方军团对圣王宫的包围网也已经完成,就算王**如何挣扎,也绝对无法逃脱笼中兽的命运。 “不过,以凡人的力量和神明的使徒对抗,即使对北方军团来说也困难了一点吧” 圣王宫是一座建在天然湖泊中的白色宫殿,宽敞的湖面上只有一座造型优雅的拱桥和外城区域相连,远远看去就像浮在镜面上一般,因而又被誉为“镜之宫殿”是拉维利斯王国引以为傲的标志之一。 狭窄的拱桥使得帝**无法发挥兵力上的优势,而周围湖面的宽度也超过了重型投石车的射程,因此北方军团别无选择,只得依靠最原始的云梯战术来强攻圣王宫的正门——当然,倘若只是这种程度的不利,在战术层面上总能找到克服的办法,只是他们此刻面对的却是凌驾人类智慧以上的强敌——那位站在圣王宫的城门前,身着白银全身铠的高大骑士,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天堑,拦住了千万帝**的脚步。 因为这名银骑士的存在,使得圣王宫成了字面意义上的“铜墙铁壁”北方军团的猛将达尔顿,指挥着麾下的部队由凌晨开始前后组织了三次冲锋,却都被银骑士率领着王**的残兵给击退,甚至自己也被银骑士斩伤了右臂。尽管在连续三次的败退中依旧能保持部队基本秩序,达尔顿作为将领的手腕值得称道,然而士兵们的士气和体力却都消耗得七七八八,无法再次面对银骑士的锐锋。 王**的残兵靠着银骑士发挥出十倍以上的战斗力,而反过来说,只要击倒了银骑士,也就等同瓦解了他们的斗志,北方军团也就拿下了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只是,近在咫尺的胜利果实却被钢铁的荆棘保护着,前后三次的溃败让达尔顿知道那荆棘的锐利,为了避免伤口再大量出血,他决定改变战术。 “想打消耗战吗,虽然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但这种细腻的战术可不适合以铁血闻名的北方军团呢” “没办法,就在这里帮他们一把好了” “撕裂者哟,准备吞噬血肉吧!” 北方军团对圣王宫发动了第四次冲锋,被移到前阵的弓箭队朝着银骑士射出满天箭雨,同时由后方调遣来的部队也在弓箭的掩护下向着圣王宫发动冲锋。达尔顿的打算是以弓箭抑制银骑士的锐锋,然后让冲锋部队绕过银骑士侵攻城门——银骑士以外的王**残兵根本就不堪一击,哪怕只有一小队帝**突破城门,就足以终结这场毫无意义的拉锯战。 银骑士宛如钢铁巨像般站在城门前,暴风骤雨的箭矢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在城门前等待帝**的依旧是那仿佛没有丝毫迟滞的锐利罡风。银骑士在帝**中掀起血雨腥风的同时,城墙上的王**也随即展开反击,居高临下地将箭矢回敬给冲上来的敌军,北方军团的先锋小队几乎在顷刻间就遭到灭顶的命运。 然而这一次,一名出乎意外的援军加入了帝**的冲锋里面。 面对王**居高临下的齐射,帝**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蹲在原地防守,但轻便的简易木盾无法完全抵挡由上而下的重矢,被集中攻击的先锋队更是死伤惨重。 那人跨过地上的尸骸缓步向城门靠近,漫天的箭雨似乎没有带给他任何的伤害,两军的视线几乎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或许是为方便活动的理由,青年只穿着一身和黑发同色的轻便布衣,布衣外面没有罩上任何铠甲,手上也没有盾牌,甚至身上也没有任何防护性的装备。在如此激烈的战场上,这样的打扮大概只能用“找死”来描述,然而谁也没有怀疑青年作为顶级战士的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右手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把呈现出不祥之暗红色的巨剑,其存在的瞩目程度甚至还超过持剑者的黑发青年。巨剑剑身宽约两尺,长约六尺,剑身是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剑刃是野兽般的利齿,而剑柄也呈现出向四方放射的狂猛姿态,犹如猛兽的利爪,镶在剑柄中央的是一颗眼球似的黄色宝玉,就像拥有生命般向着四周张望,而所有看到这幕诡秘光景的人,全身都忍不住浮起鸡皮疙瘩。 哪怕是最保守的估计,这把充满魔性的巨剑的重量至少也超过了八十公斤,但青年却似乎毫不费力举起来。想象那恐怖的力量,王**感到不寒而栗,几乎是下意识的,来自城楼的箭矢纷纷朝着青年集中。 然而,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应龙只是简单挥舞几下魔剑,甚至连前进的速度都未减分毫,所有射向他的箭矢都被悉数挡开。 在王**窒息的注视下,毫发无伤的应龙来到了城门前,而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在过去半日中无数次击退帝**进攻的银骑士。 似乎注意到来者的与众不同,银骑士也举剑摆出戒备的架势。闪着银辉的大剑斜向下构成坚固的防守架势,只是对上应龙以恐怖力量挥动的沉重魔剑,却在一瞬间被连人带剑一并砸飞了出去。 银骑士宛如炮弹般撞入后面的城墙中,霎时间激起尘埃飞扬。 圣王宫的守护神,如战神般屹立不倒的骑士王,就这样轻易地被砸飞了出去目睹这情景的王**,呼吸不禁为之紊乱,而和他们相反,帝**在几秒钟的沉寂后,随即爆发出狂喜似的欢呼声。 在背后惊天动地的呼声中,应龙却皱起眉头,改由双手握住魔剑,对着尘埃飞扬的前方摆出防守的架势。 魔剑利齿就像活物似的,随着应龙的呼吸缓缓咬合着,从应龙身上散发出的凶气也令城墙上的骑士们胆颤心惊。他们纷纷对应龙投以惊惧的目光,极力控制着情绪,并指挥士兵们发动再一波的攻击。 但就在这时候,城墙下方尘埃飞舞处突然闪出耀眼的银辉,一束银光炸出,卷起的剑风驱散了浮尘,如同强弩一般射向应龙的心脏。 (突刺?好快!) 应龙以双手挥动魔剑格挡,银骑士的大剑擦着魔剑的剑身滑开,拉出一连串的火花。 电光火石间应龙和银骑士擦身而过,在互换位置的下一秒钟,两人间随即爆出激烈无比的攻防! 银骑士压低身子,大剑向后斜拉出满弦的轨迹,然后发动了密集的突刺。突刺本是以速度见长的招式,然而银骑士施展出来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持久力,一击接着一击的刺出,每一击都如同闪电般迅猛,并且伴随着洞穿岩石的力道。 应龙则维持着最初的守势,以双手挥动魔剑,在面前建起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墙壁,持续格挡着银骑士的密集突刺——如果把银骑士的攻击形容为水银泻地,那应龙的防御则称得上滴水不漏了,两道交错光影中爆出密集的火花,目睹这情景的两军战士紧张得忘记了呼吸。 铛!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持续了十分钟以上的激烈攻防暂时告一段落,两人保持着原本的架势静立原地。 应龙的呼吸稍稍急促,起伏的胸膛上浮出密集的汗水,而银骑士的全身笼罩在那身全身铠甲中,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表面上看来应龙似乎稍显劣势,但他随即改变了架势。 应龙把魔剑高举过头,目光牢牢锁定着银骑士,口里发出有力的吼声。 “喝啊啊啊啊!”在不知不觉安静下的战场,这声音成为主导众人心跳的鼓声,看着那手握魔剑低吼着的黑发战士,众人的眼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头暴戾魔兽喷吐着凶气的可怖景像。而和应龙毫无保留的战意相较,银骑士的对应却稍显迟钝,似乎在贯彻攻击和转为防御间拿不定主意。 “虽然很荣幸能和骑士王过招,但是我没太多的时间,所以啊”应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在魔剑下压的同时踏出一步,并在第二步转入冲刺的状态,几乎一眨眼间就逼近到了银骑士的眼前,同时一记强力的横斩夹着风雷之音挥出。 “死人就给本大爷乖乖退场吧!” 手的长度再加上魔剑本身的剑长,使得这一记横斩的攻击范围达到了相当恐怖的地步,即使银骑士也不敢直撄其锋,向后跳退打算避开魔剑的斩击,但这却正是应龙需要的反应。 一抹冰冷的弧线浮上暴君的嘴角,随即化为暴虐的言语。 “咆哮吧,撕裂者!” 魔剑剑柄处的黄色宝玉一瞬间闪出绚烂的光华,原本还残留金属质地的剑身突然转为魔兽的钢鳞,深邃的暗红剑身暴涨成血腥的凶牙,仿佛一头突然苏醒的凶兽,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毫无准备的银骑士拦腰咬住! “撕碎它!” 应龙猛地一振魔剑,前方魔剑锋刃所化的凶牙即刻交错咬合,来不及反应的银骑士当场被拦腰咬断! 毕竟是没有实体的英灵,被咬断的银骑士并没有鲜血飞溅之类的血腥情景,而是整个儿化成一堆发光的磷粉,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只剩下那把闪着银光的“骑士王剑”插在原地,仿佛哀悼逝去王者的墓碑。 形同精神支柱的骑士王如此简单的被击败,太过惊骇的展开剥夺了王**的思考能力,甚至就连帝**一方也受到了相当的冲击。 在随后几分钟的时间里,以圣王宫城门为中心的战场,呈现出极其诡异的静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黑衣青年的身上,而被众人注视的应龙,却把目光放到手中的魔剑身上。 和斩断银骑士时的无限凶暴姿态不同,此刻应龙手中的魔剑,一半以上的剑身萎靡软倒在地面,剑柄处的宝玉也由原本的黄色转为灰败的颜色,感觉就像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它竟是那柄斩杀骑士王的魔剑。 “啧,解放一次就撑不住了吗,凡铁终究也只有这种程度啊”应龙不甚满意地瘪瘪嘴,随手将魔剑抛掉。 垂死的魔剑落到地面,又弹起来,再次摔落时,如同玻璃般寸寸破碎,每一寸碎片都泛着象征死亡的灰败色泽。只是应龙的注意力已经不再这些碎片上了,他向前几步,把银骑士消逝时留下的那柄白银大剑捡起来,掂一掂份量,随手挥了挥,满意的点点头。 “骑士王剑吗,没想到这种古旧的东西居然保留了下来” 应龙就像理所当然般把骑士王剑据为己有,跟着转向身后呆愣的帝**,不快似的皱起眉头。 “喂!蠢货们,还愣着干什么?” 傲慢而暴戾的声音,一瞬间把帝**的注意力扯了回来,应龙举起象征胜利的骑士王剑,指向圣王宫的正门。 “去啊!你们就是为此而来的吧?” 银骑士既死,圣王宫就像失去牧羊犬的羔羊,**裸地暴露在来自北国的狼群前。被应龙的呵斥唤醒了野性的帝**,就像要一吐先前郁气似的,朝着最后的障碍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攻,而城墙上的王**却已然丧失了斗志。 战斗的结果似乎根本不需要猜想,就连达尔顿都忘情指挥军队冲锋陷阵,因此谁也没注意到,手持骑士王剑的应龙在硝烟中悄然隐去身影** 第三章处女要求 在翡翠王都的外城墙上,一双漠然的紫瞳扫过身后无数尸骸铺垫的通道,停留在远方的圣王宫上。 王都街道的零星抵抗已经被悉数清剿,孤立无援的圣王宫的沦陷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确认无疑了。然而在取得完全的胜利前,北方军团还有必需克服的障碍——传说中,拉维利斯王国的初代国王在死后被女神希尔维阿赋予神格位,作为森林女神的使徒守护着圣王宫里的某种东西,至于那位守护圣王宫的银骑士,想必便是骑士王阿雷克斯的英灵。 拉维利斯王国的守护神是森林女神希尔维阿,奥斯坦帝国的守护神则是冰雪女神玛蒂亚。身为冰雪女神的使徒,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神之使徒的厉害,那绝对不是在战术层面上能够克服的障碍。本来应该由她亲自出手解决骑士王,但作为北方军团的统帅她必须负起指挥全军的责任,至少在彻底消灭圣王宫外的王**残兵前,她无法随心所欲的行动。 “刚刚接到战报,达尔顿将军的部队终于攻破圣王宫的大门,目前正在嗯?殿下,那些家伙是?”注意到柯利娅身后的尸骸,青年将军的神情转为疑惑。 “是的。最初遇到银骑士的阻碍,先后被打退了三次冲锋,但在第四次冲锋时总算突破了城门,目前前锋部队已转入了对残敌的扫荡战。属下亦已抽调出两支部队,只要殿下下令,随时都可以过去接管圣王宫的防御。”阿;不是击败,不是击倒,而是击杀。 “阿维利斯王国的进攻。 柯利娅在帝国北疆的战场是威名远播的“战姬”但面对着在天时地利上占据着压倒性优势的王**,以及那座难攻不落的红铁要塞,就算是她也找不到有效的战术打破僵局。而就在这时候,一封没有署名的来信送到北方军团的司令部,信里面告知了“白龙山脉的主人暂时离巢”的贵重情报,并积极煽动北方军团从白龙山脉绕道,奇袭拉维利斯王国的翡翠王都。 “白龙山脉”位于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的北部边界,是一头上古白龙的巢穴所在。整座山脉都被这头白龙划为了自己的领地,任何武装势力在附近活动都会遭到龙息毫不留情的攻击,附近居民敬畏的称这头白龙为“霜雪银帝”同时该山脉也被命名为“白龙山脉”数百年来,那里都被两国视为军事禁地,就像帝**从没考虑过朝白龙山脉派遣军队,王**也没想到在这方向上布置任何防御兵力。 待到全部疑问消除后,柯利娅便率领北方军团悍然实施了这次空前绝后的奇袭作战。 “这种不清不楚的状况到底是谁躲在暗中捣鬼”柯利娅微皱着眉头。 “如果事情是这样单纯的话”阿nbsp;“你以为我是谁?阿编军队,尽快接管圣王宫。”阿p;拉维利斯第二十三代国王的卢修斯现年四十三岁,以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大概算得上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好人,然而站在君王的位置却显得懦弱而缺乏魄力,也因此导致拉维利斯王国长期积弱不振,即使拥有大陆诸国中最富饶的自然资源,也只能被北方邻国的奥斯坦帝国逼得消极防御。 国王是如此反应,王**的士气自然就此一落千丈,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森林女神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挽回王**的败北。圣王宫的正门被攻破的消息很快传来,卢修斯霎时间被深不见底的恐惧所俘虏。原本就稀薄的王室尊严在这种时候更是被抛到九霄云外,卢修斯在一队十二名近卫骑士的护卫下,慌慌张张地向着圣王宫深处的逃生密道跑去。 “啊,格丽丝黛!格丽丝黛还留在城堡里面,那些奥斯坦的野兽不会放过她的!必须把她接过来!” 大概是看到密道入口近在眼前、恐惧稍稍缓和的缘故,卢修斯顿时顿时想起了女儿的名字。到这时候还挂念着孩子的安危,以常人来看大概算得上情深义重的表现,然而对护卫无能之王的近卫骑士们来说,这搞不清楚状况的要求却只是徒增困扰而已。 “来不及了,陛下!帝**已攻入了圣王宫,随时可能到这里!我们得在那以前离开!”近卫骑士队长大声主张着。 “唔,但但是” 被近卫骑士队长呵斥,卢修斯露出怯懦的神情。缺乏王者器量、仅仅依靠“传统”维持地位的他,就连回嘴都无法做到。 而就在近卫骑士们催促着国王向密道走去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陌生的男声。 “你就是拉维利斯的国王吗?” “啊,朕是” 卢修斯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只见一黑衣的青年正从通道的拐角转出来。 来者正是击倒骑士王的应龙,他趁着帝**清剿残军期间赶到这里。此前一路上他已斩杀了数十名拦路的骑士,身上的黑衣已被染成暗红色,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就连手中的骑士王剑也蒙上了淡淡的血红,汗水和血水在他的脸上混成奇妙的颜色,但那双盯着卢修斯的黑瞳却毫不掩饰的放射着暴戾的战意。 “哇啊啊啊啊啊!”看到黑发暴君鬼神般的模样,卢修斯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是你吗?那好,我有事找你。” 应龙呼出口气,借此调整呼吸,随即向前踏出一步,尽管没有刻意张扬,但他身上散发出慑人的威压却迫得近卫骑士们齐齐退后一步。 “保保护陛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近卫骑士队长,他率先拔剑向着应龙,而其它近卫骑士也跟着清醒过来,一眨眼间,十二把白刃构成的剑阵就拦在了应龙的面前。 “后面的人立刻带着陛下开离开!这里由我们来拦住” 近卫骑士队长偏头命令着后面的部下,而眼角的余光却撇到对方嘴角扬起的一抹弧线。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视界却突然急速倾斜——在意识断绝前,他眼角的余光最后捕捉到的,是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向后倾倒的画面。 “杂碎们”冲入剑阵的应龙,一剑横斩切断了骑士队长的首级,续而向着四方愕然惊骇的骑士放射出凶暴的视线。 “给我死吧!” 十分钟后,十二名剑术好手的近卫骑士以支离破碎的模样迎来了死亡,而应龙的身上仅添了几道微不足道的伤口,并且对行动并没造成多少影响。至于现场唯一幸存的国王卢修斯,则瘫倒在血泊的中央,只是整个人似乎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的模样。 “喂!” 滴血的骑士王剑砸在卢修斯的面前,坚硬的石板仿佛豆腐般被切断,应龙上前一步揪住衣领,把卢修斯凌空提了起来。 “告诉我!‘神骸’,被封印在守护神木里面的‘神骸’,要怎么样拿到它?” “啊,啊啊”在应龙的恐怖暴力面前,卢修斯就如同婴儿般毫无抵抗之力,浑身痉挛似的抖个不停,好半天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啧,被吓傻了吗那让你清醒清醒吧!”应龙猛地一扬手,按着脑袋把卢修斯压到了地上。 承受冲击的卢修斯半边脸都埋进了温热的血泊里,勉强抬头时,看到不远处近卫骑士队长的首级依旧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瞪着这边,顿时吓得要蹦起来。然而应龙却牢牢按着他的脑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醒了吗?白痴王,不想变成那模样的话,就告诉我怎么拿到希尔维阿封印的神骸?” “神神骸!”这句话让卢修斯猛地抬起头,看着应龙的目光充满骇然。“你你要神骸?” “啊,我要神骸,确切的说,我要封印在守护神木里面的神骸,神之隐翼的‘束缚者’!我知道拉维利斯王家代代守护着那东西,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才能把它从守护神木里面取出来。” 应龙冷冷地看着卢修斯,就像老鹰住小鸡似的捏着他的脖子。“你最好快点想起来,到我折断你的脖子为止,只有数到五的时间。” “你你究竟是”卢卡斯恐惧的抬起头,然而在对上那双属于捕食者的眼神的瞬间,他所有的疑问和抵抗都如同沙雕般被摧毁殆尽。 “血血是开门的钥匙!”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让卢修斯记起了记录在王家古老卷轴中的一段话,他惨叫似的回答着。 “王家代代相传的卷轴上有记载,拉维利斯王族的血处女之血,那就是开启封印的钥匙!” “要王族的血?而且,还得处女?”被逼供的一方拼命点头,而听闻的应龙则露出愕然神情。 (那个冷感女!居然把封印设成这种鬼条件,难怪先前不管怎么试都没用)应龙在心里恶毒的咒骂着森林女神,同时抓着卢修斯的手却开始施加力道。 “既然这样喂!你有女儿吧?没出嫁的那种!姐姐妹妹,孙女什么的,只要是处女就行!有没有?” “有有”卢修斯一边感觉着脖子快要被捏碎的痛苦,一边拼尽全力的喊出来。“格丽丝黛!格丽丝黛还没出嫁!” “格丽丝黛?” “就就是我的女儿啊!她还留在城堡里!我没有你要的东西,我的血没用的,所以放放过我!不要杀我啊啊啊!”卢修斯歇斯底里地惨叫出来,挣脱应龙的束缚,连滚带爬地向着密道里逃去。那模样,不但丢尽了一国之君的颜面,就连作为猎物价值也丧失殆尽。 “格丽丝黛”听闻远方传来帝**的喊杀声,应龙禁不住露出焦急的神情。“该死的!要赶快了!”** 第四章贤者之芽 格丽丝黛站在城堡的露台上。 银白色的秀发随着风飘舞在空中,她轻轻拨弄着散乱的银色发丝,一对深蓝色的眼眸散发着温柔怜慈的眼神,疼惜的俯视着眼前被粗暴蹂躏的王都街景。 端丽的容貌自然散发出高贵的气息,更让人由她的身上感到一股熟悉母性的温暖,会生出这种感觉,或许这和她丰满有致的外形有很大的关系。 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有着几十世代的积怨,倒在“红铁要塞”前的奥斯坦士兵前后没有一百万也有九十万,靠着边境将士的浴血奋战,拉维利斯人才能享受过去三百年的繁荣和安宁。而现在,随着帝**入侵翡翠王都,持续三百年的平稳时光终被铁蹄踏碎,格丽丝黛甚至不知道帝**是如何能越过边境防线,直袭王国腹地的翡翠王都,但这都已不重要了。 此外,格丽丝黛不知道红铁要塞以及驻守那里的独角兽军团是否尚存,它们是拉维利斯王国中仅有的两支可以和帝**对抗的战力之一,至于其它缺乏战争磨炼的王国部队,要它们去和拥有大陆最强武力的奥斯坦铁骑对抗,根本就是天方夜谭的神话——这一点,在近乎惨败的王都防御战就得到充分的证明。 (我绝对不可以让我的子民遭受如此下场。) “现在,首先想办法和对方的统帅会面” 这样想的格丽丝黛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衫,转向塔顶的正门。 (抱歉啊,如果父王能振作起来的话,说不定就能守住你们的安全呢)格丽丝黛痛惜着侍女的遭遇,而奥斯坦士兵邪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面对贪婪的野兽群,格丽丝黛一无所惧。此时,徐徐落日正经过她身后的窗户,耀眼的光晕在她身边勾勒出黄金的轮廓。以黄金日光为背景,那散发着凛凛威仪的姿态看上去就仿若女神希尔维阿亲临降临一般,而目睹如此光景,就连凶残的奥斯坦士兵也为之震慑,一时间止步不前。 格丽丝黛报出了名字,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奥斯坦士兵。 虽然是义正词严的指责,但在侵略者和被侵略者的精神波长完全不相交的情况下,没有对奥斯坦士兵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是在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后,他们便再没有“或许是神迹降临”的顾虑。 格丽丝黛的美貌散发着吸引男性的母性魅力,原本就对其丰盈身躯垂涎三尺的奥斯坦士兵,闻言顿时发出狂喜的欢叫,仿佛野兽般毫不掩饰**的凶暴目光在眼前那句奢华的女体上游走,就像要把她骨头都舔光似的。 非常奇妙,她的斥责并没有刺激到敌人的反感,那和“战姬”颇为相似的高贵气质反而让眼前的北方军团士兵生出某种习惯性的畏缩。在这样的状况下,格丽丝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是是这样的吗” 只可惜由于某人的存在,决定了这场战争的主角打一开始就不是奥斯坦或拉维利斯的任何一方。 “你就是格丽丝黛?卢修斯的女儿?” “很好!等着,马上宰了他们!”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白银的凶牙。 一场华丽的杀戮在几分钟后落下帷幕,十多名奥斯坦人以迥异的姿态散落地面。 “该死的” 应龙呲牙咧嘴地看着左肩上那道几乎深可见骨的斩痕,随手把骑士王剑插到地上。最后一名还在他脚边挣扎的奥斯坦兵就这样被骑士王剑洞穿,如同青蛙般被钉死在地上,追着同伴的脚步陷入了永远的长眠。 (这个人) 格丽丝黛以胆颤心惊的目光看着应龙的暴虐,耳中传来心脏恐惧的鸣响——无关乎个人的胆识或意志,对捕食者与生俱来的畏惧是任何生物都有的本能反应。这名男子在她眼前上演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那几乎遮蔽视界的血红还在空气中残留下浓烈的血腥味,就连她身上的那件素白礼服也被飞溅的鲜血涂上了浓浓的红妆。 (到底是) 斩杀全部奥斯坦兵后,应龙向格丽丝黛走来,几乎凝固的血腥味让格丽丝黛呼吸困难。她努力镇定着精神,试图分析目前的状况。 (他视奥斯坦为敌,也就是说他是站在拉维利斯的一方?但既然拥有如此厉害的武力,为何要留到此时才出手?)格丽丝黛打量着应龙,目光落到他手上的骑士王剑上。(那是始祖之剑!始祖之剑会出现在他的手上,是阿克雷斯猊下交给他的,还是说) 浮现在脑海中的某种可能性,猛地拽紧了格丽丝黛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头昏眼花。(是是从阿克雷斯猊下那里抢夺过来的?也就是说,他是他击倒了骑士王阿雷克斯猊下?帮助帝**攻入圣王宫,此刻却又视帝**为敌) 格丽丝黛拼命整理着思路,缺乏武力的她,能依赖的只有自已的智慧。(利用吗?如果是利用帝**的话,他又想从中得到什么呢是只有攻陷圣王宫才能得到的某种东西吗,还是在拉维利斯王国的守护下不可能得到的某种东西) 仅仅靠着呈现在眼前的一点真实的残片,格丽丝黛便作出和事实相差无几的推测。若是应龙知道眼前的貌美公主拥有的过人聪慧,想必会在言词方面采取更谨慎的态度,否则也就不会轻率说出下面的话。 “喂,女人,你是处女吧?” “处无、无礼之徒!”太过露骨的问题让格丽丝黛涨红了脸,但即使是斥责眼前无礼之徒的时候,她头脑里的思绪也依旧不曾中断。 (处女?我的贞操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这便是他协助帝**入侵的理由吗) 一瞬间格丽丝黛想到应龙贪念她美貌的可能性,然而在那双暴戾的黑瞳中却没有丝毫**的踪迹。(不是吗,那他为何关心我的贞操我的,拉维利斯公主的贞操,和他想得到的什么东西相关吗,处女的公主,莫非是开门的钥匙!王族的处女之血,是开启女神希尔维阿封印的钥匙!他想得到的是) “神骸!”格丽丝黛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想要的是神骸!” “啥”应龙讶异的扬起眉毛,这才正眼打量着眼前的拉维利斯公主。当他注意到那双深蓝眼瞳中突然腾起的憎恶怒火时,他即刻领悟到格丽丝黛已多少洞察真相的事实。 在愣了几秒后,应龙禁不住哑然失笑。“真是的,父亲明明是那种派不上用场的废物,为何生出的女儿却有着过头的聪明呢” “果然”格丽丝黛握紧拳头,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她直视着应龙,以激烈的声音斥责着他的罪行。“是你!是你打倒阿雷克斯猊下,帮助帝**入侵圣王宫的吧!解开神骸的封印需要王族的处女之血的消息,这是从父王口中听来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有父王你把父王怎么样呢!” “霍霍,已经推测到这个地步了吗?不愧是拉维利斯闻名的‘贤者之芽’呢”应龙再次感到惊讶。“不用担心,我没杀你的父王,那种废物根本不值得本大爷动手,但是” 应龙一瞬间拉近了和格丽丝黛的距离,凛冽的杀气和浓烈的血腥味混在一起,迫得格丽丝黛无法呼吸,只听耳边响起冰冷的言语。 “你不一样,你表现出的小聪明已让我有足够的理由取你的性命横竖只要处女之血就够了,本大爷并不介意血的载体是剩下一口气还是两口气,所以要是想保留四肢手足的完整,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裸的威胁,以及凌驾威胁之上的、犹如钢铁般冰冷坚固的意志,格丽丝黛毫不怀疑应龙会把威胁付诸实施,但却感到手足无措。她的聪慧使她过去在留学亚丁期间得到“贤者之芽”的称号,而即使辅佐父王处理国政时也未犯下任何过失,然而眼前男子的存在却超过格丽丝黛以往的常识,在那堪称压倒性的强势下,她想不出任何对策。 就在这时候,门上的楼梯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周围的帝**察觉到塔顶情况不对,急急忙忙的向上面冲来。 “啧,一群烦人的虫子”应龙露出明显不耐烦的神情,但也不可能拖着累赘的公主就这样转身一路杀下去,于是他选择了更便利的办法。 “女人,你先给我睡一会儿吧!”应龙一记手刀敲在格丽丝黛的后颈,格丽丝黛来不及抗议,闷哼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应龙抱起昏迷的格丽丝黛,如同扛货物那样把她扛在肩上,然后空出一只手来握着骑士王剑,站到窗户的边上。 窗户外是垂直高度三十米以上的城堡石壁,而下方则是位于城堡后方的空旷地带,那里没有敌人的踪迹。 确认这一点后的应龙,随即纵身跃出窗户。 仅仅相隔五秒钟不到,赶来增援的帝**冲上了塔顶,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房间,只剩下满地的尸骸和空气中的浓烈血腥,似乎在无言的诉说着几分钟前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战斗。 从城堡的窗口跃出,应龙扛着格丽丝黛急速坠落,临近地面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他猛然将手中的骑士王剑插进了城堡的石壁里。骑士王剑的剑刃切进了石壁的缝隙,在石块间拖出无数火花飞溅。虽然因此缓和了两人下坠的势态,然而骑士王剑的光洁剑身却在锐利石块的撕咬中留下无数伤痕——若是有拉维利斯骑士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心疼得无以复加,只是当事人完全没有介意。 到地面还剩几米的时候,应龙猛地踢了城壁一脚,把坠落的速度转成横飞的力量,轻松跃过城堡外侧的护城河,落到边缘柔软的草坪上。 “好,顺利逃脱,但接下来”应龙望向圣王宫的一角,有些犹豫不决。“要过去吗?” 虽然已确保开启封印的钥匙,但其过程却耽误了太多时间,而“神骸”所在的守护神木位于圣王宫的深处,由这里赶过去至少要十分钟的时间,再考虑解开封印所需要的时间,或许已来不及在帝**赶到前撤离,而一旦陷入帝**的包围,要想逃走就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把“战姬”引出来——冰雪女神玛蒂亚的使徒,可不是先前那名痴呆的英灵能够相比的强敌。 最后应龙决定慎重起见,暂时撤退以后再找机会,但就在此时,一股宛如实质般的寒气由背后冒出,如同锐利的冰刃般在脊背划过。应龙反射般打了个寒颤,转头望向寒气传来的方向。 “那是” 身后的护城河不知何时已然冰封冻结,而站在冰封河面上的,是一名有着一头奢华紫发、让人联想到肉食性蝴蝶的女骑士,她看起来是那般华丽妖艳,又是那样英气勃勃。女骑士胯下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战狼,块头足有公牛的大小,女骑士的手中握着一柄白银的巨枪,枪尖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而被寒光扫过的草坪,立刻罩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战姬柯利娅!”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应龙的瞳孔猛然缩小。 “找到了。”与之相应的是,柯利娅嘴角却扬起兴奋的弧线。** 第五章无双战姬 “战姬”柯利娅的武器是一柄特制的战枪。枪身长约五尺,前端呈现出圆锥体的形状,但其体积却被大大加强,圆锥最粗处的直径几乎接近一尺,使得这柄战枪的重量在普通制式突击枪的三倍以上。通常这种重量的突击枪都是配置在重骑兵身上,利用马匹的速度才能发挥其破坏力,但柯利娅却轻松自如的挥动着它,使战枪在突刺之外也发挥出堪比攻城锤的恐怖打击力。 两名拉维利斯骑士在战姬挥动武器的瞬间便被砸飞出去,剩下的一名骑士因动作慢了半拍而侥幸避过战枪的横扫,同时也目睹柯利娅失去防备的姿态。 抓住这一闪即逝的时机,骑士迅速摆出强弩架势,以他生平最快的反应刺出一剑,不过在刺出的瞬间他却愕然发现,本来空门大露的柯利娅不知何时已收回了战枪,以同样突刺的姿态迎接着他。 刺出的战枪后发先至,对上重量不到五分之一的骑士剑,后者当场像纸片般被弹飞,余势不减的战枪刺入骑士的盔甲,速度和质量的叠加轻易撕碎了骑士身上的精钢铠甲,夹杂在枪尖的螺旋气劲将接触到的钢铁和血肉搅得粉碎,而当柯利娅抽回战枪的时候,骑士自腰部以上的半边身躯已不知所终。 剩余的骑士们惶然看着失去那具失去半身的同伴尸骸,而他们身后则传来猛烈的咳嗽声——那是最初被柯利娅砸飞的两名骑士的呻吟。承受战枪的沉重冲击,他们肋骨断了三根以上,折断的骨头刺进肺里,随着咳嗽不断有血冒出,就算暂时不会危机到生命,恐怕也没有再战斗的力气。 骑士们不由自主的感到战栗,他们是拉维利斯王国身份最高的宫廷骑士,在骑士剑术上的造诣无人能出其右,然而眼前来自北国的战姬却是远远凌驾其常识的强敌。在那柄纯粹以暴力驱使的战枪面前,他们引以为傲剑技就像纤细的玻璃剑被轻易粉碎双方的实力差距或许已超过人数能够弥补的程度,就算继续战斗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领悟到这一点的宫廷骑士们,战意就像烈日下的水渍般迅速消退。 气势此消彼长,柯利娅很容易察觉到宫廷骑士们的打算,却反而大声呵斥着敌人。 柯利娅挥动着战枪,锐利的枪尖撕裂大气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声响,最后对准宫廷骑士们的方向。 随着柯利娅的声音放射出的烈气,震动着空气,也给骑士们带来莫大的冲击。 “哦哦哦哦哦!去死吧!柯利娅!” 九把骑士剑同时砍在战枪上,柯利娅双手持枪格挡,但也被逼得后退一步,脚下承受冲击的地面更是当场龟裂。 骑士们的攻击在此刻抵达界限,柯利娅本打算在他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一举转入反击,但远方城堡一角上演的情景却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柯利娅挑了挑眉毛,因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但隐约可以看到一人扛着什么东西从塔楼顶端上跳下来。 柯利娅认为或许是被逼到绝路的拉维利斯人,然而却立刻改变了看法,她看到跳楼者把手中的剑插进塔楼的外壁,借以减缓坠落势态,最后更借力跃起,有惊无险的降落到城堡后方。 虽然这一连串动作看似简单,但要将其付诸实施的话,敏锐的反应和强横的力量,以及过人的胆识皆缺一不可。没想到王**中还有这样的强者,柯利娅心中顿时扬起高扬的战意。而相比起远方那块正在逃跑的豪华牛排来,眼前几颗的蔬菜沙拉就再没什么吸引力,但可笑的是后者显然没意识到自身的立场,还企图把战姬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 “小杂兵!退下!” 所谓“神术”是术者以自身为容器,使神明力量在世间展现的法术。一如先前银骑士展现的治愈士兵伤势的圣光,或者柯利娅掀起封冻骑士的暴风雪,皆为神术的一种,只是由于双方从属的神明的不同,因此神术在表现和效果上存在着相应的差异。 但世界上有“例外”这个名词,即使和没有得到神明馈赠的人类,也在某一种情况下能够使用神术,那便是被挑选为神明的“使徒” “使徒”是神明的代言人,传说神明会将其灵魂的一部分方在使徒的身上,借由使徒的眼睛和耳朵去观察人类的种种,而使徒的身体也因寄宿有神明的灵魂而获得神格,成为不会衰老死亡、且能使用任意神术的半神般的存在——拉维利斯王国的守护神是森林女神希尔维阿,银骑士便是森林女神认可的使徒,而奥斯坦帝国的守护神冰雪女神玛蒂亚,而柯利娅则是冰雪女神挑选的使徒。 身为冰雪女神的使徒,柯利娅拥有使用所有冰雪系神术的权能,但却很少在战场上使用。一方面是身为战姬的矜持,让她不愿意依靠强横的神术单方面去压迫敌人,另一方面是面对北方军团的铁蹄,几乎没有什么势力能够与之可以抗衡,也就很少遇到需要动用神术的情况。 然而,此时的情况却有所不同。 在逼近应龙的时候,柯利娅的心脏突然便没来由的猛烈收缩了几下,仿佛遭遇凶暴魔兽般的危机感犹如冰针刺着她的脊背。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子是比看上去要危险许多的人物,于是柯利娅当即解放了神力,驱策战狼一举越过封冻的护城河,霎那间拉开战斗的序幕。 对应龙来说,目前无疑正处在预料中的最恶劣状况。 若是把银骑士的突刺形容为疾风迅雷,那战姬的枪突则毫无疑问是暴风骤雨了。战枪在眼前幻化出满天的枪影,应龙则以愚者架势在前方展开铜墙铁壁的防御,竭尽全力抵挡着战姬一击比一击沉重的突刺。 战枪和骑士王剑间爆出绚烂的火花,应龙则被震得步步后退。事实上,几乎由两人交手开始,他便始终处于完全的守势,不要说反击,就连退路都被柯利娅手中的恐怖重枪给封得死死的。 而柯利娅之所以能占有着眼前压倒性的优势,一半是由于精湛的骑术配合跨下战狼的高度,居高临下的攻击更能发挥战枪的优势,而另一半则是由于她把神术“霜之哀伤”附加在战枪上。 “霜之哀伤”是冰雪系神术的一种,在其加持下,战枪上附带上足以封冻对手武器的超低温冻气。柯利娅的每一记突刺都凭空留下冰晶的轨迹——那是大气中的水蒸气被冻结的模样。应龙辛苦万分的抵挡着,或许不得不感谢骑士王剑的优秀品质,若他手里拿的是普通劣质剑的话,一边抵抗战枪的冲击,一边承受猛烈的冻气,或许早在交手最初的几个回合就已经折断。 不过就算是传说中的骑士王剑也无法抗拒“霜之哀伤”的侵蚀,白银剑身上早已凝结起厚厚的寒霜,挥动起来愈加沉重,应龙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铛!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应龙以骑士王剑挡住柯利娅的突刺,同时借助枪上传来的沉重力道向后跳退,足足退出五六米才稳住身影,而两人的交锋也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仅用剑就把我的刺击全部挡了下来”柯利娅骑在战狼的身上,以很难说得上是单纯欣赏的目光看着应龙。“和那边的几个花架子不同,你的底子相当扎实呢。” “能得到北国战姬的称赞,真是鄙人的荣幸” 应龙喘着粗气回答,虽然竭力控制着平缓的语调,但心里却差不多要气炸了。 刚刚相遇的时候,没有任何解释或说明,柯利娅就毫无预兆地发动攻击,面对一连串足以让普通战士死上两百次都有剩的猛烈攻击,若不是手中的骑士王剑发挥出坚固的防御效果,那他少说也会被那柄恐怖的战枪给咬去了半条手臂。 应龙也绝对不相信柯利娅是故意等在这里的,想必偶然目睹到他逃跑的姿态后才追过来的,但结果却让预测中最恶劣的状况成为现实。 怒气和郁气在心中翻腾,应龙感到无法容忍。本来应该完美无缺的计划仅仅因为一次莫名其妙的偶然而濒临危机,如果真有所谓“命运”存在的话,那他真想把它拖出来暴打一顿。 “你是拉维利斯的骑士吗?” 柯利娅取下头盔,一头华丽的紫发随风扬起,在落日的余晖下泛起残血般的光泽。柯利娅伸手轻轻拢了拢长发,宛如熔岩结晶的紫瞳转到应龙的身上,嘴角却弯起似乎趣味盎然的弧线。 “还是说,你其实是奥斯坦人?若是这样的话,先前击倒骑士王、协助我军攻破圣王宫的功勋,单用那个女人作奖赏是不够的吧?” 柯利娅说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躺在不远处的格丽丝黛,应龙在战斗开始前就把她放到墙角的安全地方,虽然格丽丝黛依旧昏迷着,但并没受到战斗波及。 “难道这把剑真的那么有名?”应龙皱眉看着手中的骑士王剑。柯利娅是怎么猜到是他打倒骑士王的,不用想也知道。 “这把剑上还残留着森林女神的气息,凡人或许分辩不出来,但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柯利娅简单说明着,随即枪尖再一次指向应龙。“好了,击杀骑士王的无名战士,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感觉得到你的危险回答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应龙偏着头,嘴角拉出暴戾的弧线。“算是复仇吧?我和这个希尔维阿的国家有一笔帐要算,而那女人则是必要的道具。” “希尔维阿的国家?”柯利娅皱起眉头,以整个国家为对象复仇的这种事情,明显超出一般的常识,但应龙毫不忌惮的说出来,更让她感觉到眼前男子的危险。 “没错,所以我不打算和奥斯坦为敌。”应龙想尽量避免无意义的冲突,于是放缓了语气。“柯利娅殿下,如果打算感谢我帮你们击倒骑士王的话,就让我带着那女人离开吧。至少比起多出一个麻烦的敌人来,这对奥斯坦人来说是好得多的选择。” “的确如此,再加上先前提供的贵重情报,就算你要带走圣王宫的一半财宝都没关系。”柯利娅点点头,神情放松了下来,并问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无名的战士,待到奥斯坦掌握拉维利斯全土的时候,我会向父王请求你的封赏。” 柯利娅散去战意,应龙也跟着放松戒备,他没有忽略战姬言语中的暗示,但认为加以解释的话会带来更多麻烦。 “我的名字是应龙,殿下,不过封赏什么的就算了吧” 应龙随便似的挥挥手,就准备带着格丽丝黛离开,然而那柄散发着凛冽寒气的战枪却再度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殿下?”应龙被迫停下来,声音中带上怒气。 “寄出那封信的人果然是你,叫应龙的陌生人。”柯利娅皱眉看着他,声音和神态再没有丝毫悠然的味道。“驱使北方军团打破两国均衡的谋略,以及击倒骑士王的武勇,都是举世罕见的呢我改变主意了,你的存在太过危险,若是让你随意行动的话,或许会对帝**的战略带来无法预测的影响,因此至少到我军征服拉维利斯为止,你得留在我眼睛看得见的地方。” “这是要和我为敌的意思?”应龙缓缓回过身来,向柯利娅确认着。“和击倒骑士王的我为敌?” “别把我和那种死了几百年的亡灵比较啊”柯利娅举枪对着应龙,难掩兴奋的轻舔嘴唇,身上散发的战意有增无减。 “再说我也想试试看,能击倒骑士王的家伙究竟厉害到何种程度” 看着柯利娅的眼中扬起的快意,应龙惊讶的眨眨眼睛,眼着却忍不住啐了一口——那是属于捕食者的表情,战姬柯利娅,至少也是和骑士王同阶强者,连续两次撞上这样的对手,他的运气还真是 “啧,看来说什么都没用了啊”应龙咒骂着该死的运气,同时向后跃退一步,朝着柯利娅举起了骑士王剑。 “试试看吧,奥斯坦的战姬!看看凭你那柄破烂的长枪,能不能把本大爷留下来!” 那是和先前刻意压抑的平淡语调截然不同的,满溢暴戾的声响。 随手抹去脸上的汗渍,鲜血的涂装消去所有示弱的掩饰。一分钟前还几乎察觉不到的强者气势,此刻穿透被鲜血染黑的衣衫,放射出鬼神般的烈气,似乎大气亦为之战栗。 初见时感觉到的那股刺激脊背的战栗感,以更加猛烈的势态冲击着神经,柯利娅一边感受着后脑勺的阵阵抽痛,一边在嘴角拉出高扬的弧线。 “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你啊展露獠牙的野兽不,魔兽吧?” 柯利娅挥动着战枪,凝在应龙心脏的方向,慎重戒备着。 另一方面,仿佛对应她的行动,应龙则站直身子,把骑士王剑平举在胸前。 (这是什么架势?不打算攻击吗) 柯利娅警惕的打量着应龙的剑势,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发生变化的却是骑士王剑的本身。 “无名的剑器哟,吾以神之手足的权能,赐予汝‘撕裂者’的真名” 从应龙的口中喊出无名的祷词。 “汝,即刻化为嗜血的凶牙,实践破坏的律法!” 伴随着应龙的吟唱,骑士王剑就像突然被赋予生命似的开始变化。 原本线条流畅的白银剑身,在蠕动化为某种半透明的暗红晶体,晶体里面流动着火焰的光华,仿佛自然形成的棱角在剑锋边缘构成狰狞的利齿,但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其锋利的程度。 骑士王剑的握把也跟着转为黝黑,但和那极尽狰狞的剑身相比,却显得相当朴素,唯一惹人注目的是握把末端的圆头,那里镶着一块暗红色的宝玉,而在应龙念完最后的祷词时,宝玉原本木然无光的表面,突然泛出诡异的黄光,就好像沉睡的妖魔睁开了眼睛,向着四方寻找着猎物。 目睹眼前说不出诡异的情景,柯利娅握枪的手禁不住抖了一抖。** 第六章魔兽与枷锁 “骑士王剑”柯利娅看着应龙手中那柄已变得极其妖异的魔剑,紧紧皱起眉头。“你对它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赋予它新的名字而已是吧,撕裂者?” “我没有太多时间,所以,赶快结束这场战斗吧!” 魔剑那犹如兽齿般不规则的剑锋,就像要咬碎战狼的双足般擦着地面高速横斩而来。 在百分之一秒的瞬间,柯利娅的反应也只来得及回枪架挡而已。 (好好重!) 就像要一吐先前累积的郁气般,应龙以猛烈的动作挥动着魔剑。大开大阖的剑路持续斩裂着左右的空间,柯利娅以战枪勉强格挡着魔剑凶牙的逆袭,但却被上面传来的巨力给逼得不断后退。被赋予“霜之哀伤”的战枪,枪身上的超低温寒气本应发挥出封冻对手武器的效果,然而面对着魔化后的骑士王剑,附加在枪身上的寒气却被魔剑的凶气全面压制,不要说封冻对方,甚至连战枪的本体都受到伤害。 每一次承接魔剑的斩击,战枪都会剧烈颤抖,同时枪身上也会出现一道深深的斩痕。那一声声刺耳的金属交鸣声,听在柯利娅耳中,简直就像手中的战枪受不了魔剑的暴力而发出哀嚎一般。 伴随着最后一声清脆的鸣响,应龙和柯利娅同时抵达爆发力的界限,魔剑和战枪在虚空交错,暗红的刃牙咬住了伤痕累累的枪身,同时向着近在咫尺的白皙咽喉逼近。 近在咫尺的魔剑毫不掩饰的放射着凶暴的杀意,杀意的锋刃凝聚在咽喉处,使咽喉的肌肤悄然麻痹。恍然间,柯利娅似乎生出野兽呼吸的热气吹在颈脖上的错觉,一股由本能而生的恐惧化成看不见的寒意拽住心脏,让她因战斗而激昂的情绪冷却下来,得以冷静对应目前的状况。 轻轻的吐息带着近似微笑的韵律,柯利娅出乎意料地后退了一步,两人间的力道平衡因这动作而崩溃。 下一瞬间,伴随着一股猛然向前的牵引力,应龙眼前的世界陡然倒转了三百六十度。 在滞空的几秒钟里,应龙无法像在地面那样随心所欲地移动,而这就是柯利娅需要的转机。 “神枪术,冰牙烈冲!” 应龙的黑瞳中映出那急速放大的冻气螺旋,额头冒出的冷汗也被迎面而来的寒气冻成冰霜,然而空中的他却无法施以任何回避动作,虽然勉强举起魔剑格冰枪的侵袭,但螺旋的冻气却直接咬穿了魔剑的防御! (击中了吗) “冰牙烈冲”是她的得意杀招之一,融合冰雪女神的神术以及枪术的一击,足以一击秒杀大型魔兽。应龙正面承受“冰牙烈冲”的直击,若是这样都还打不倒他的话,这个男人的危险度或许已达到魔人的水准 柯利娅这样想着,然而冻气中却突然响起应龙的吼声,同时一股浓郁得近乎实质的杀气铺天盖地的压下! 在毫毛倒竖的瞬间,柯利娅反射般的向后急退。 一厘米不到的距离让柯利娅和死亡擦肩而过,但她手中的战枪却没有这样的幸运。魔剑的凶牙咬上了这柄陪伴战姬征伐北疆的武器,面对解放真力的魔剑,早已伤痕累累的枪身再无力抵挡,一瞬间被暗红的凶牙咬断! 战枪断裂的残骸向四方崩落,而魔剑则去势不变地没入战姬脚下的地面。 柯利娅趁着这时候向后退出数步,勉强脱离魔剑的威胁,却禁不住以愕然的目光看着手中断为两截的战枪。 “战枪折断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折断这件受过冰雪女神祝福的武器,而在应龙那边,似乎也相当吃惊她竟能躲过撕裂者解放真力的一击。 “啧,不愧是玛蒂亚选中的使徒呢,直觉、反应和速度都不是那个死灵能比的” 柯利娅抬头看着声音的方向,应龙就站在那里。 他似乎也没能完全避开“冰牙烈冲”的冲击,右肩至小臂的部位有着明显冰结的痕迹,然而柯利娅只看了一眼,注意力就转到了他手中的魔剑身上——只见魔剑原本只有一米多长的剑身,此刻竟暴长到十米以上!宛如凶蛟的身躯一端在应龙的手中,另一端没入柯利娅前方的地面,中间的身躯则遍布凶牙,并且犹如活物般蠕动咬合着——简直让人无法想象那竟是武器的形态,或许称为某种魔兽还更合一点。 “这就是撕裂者” 看着这把诡异无比的魔剑,柯利娅吞了吞口水,露出呼吸艰难的神情。 那般狰狞可怖的姿态,称为“撕裂者”倒也是名副其实,而倘若应龙一开始就以撕裂者的真正形态和她打的话,那两人的战斗或许只要几个回合就能结束——这样想着的柯利娅,心中的警戒急速提高,但就在这时候,眼前的魔剑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极尽凶暴的狰狞姿态,在一瞬间停止了蠕动。撕裂者就像被石化似的凝在空中,暗红晶体构成的身躯迅速转为破败的深灰,然后一条条裂缝开始在深灰的结晶上蔓延。裂缝在几秒钟内便遍布了魔剑的全身,并在下一秒钟整体崩溃。 崩溃的碎片犹若脱皮般寸寸散落,最后到应龙手中时,从碎片中剥落出原本的骑士王剑来,依旧是那白银大剑的姿态。只是相比以前来,剑身散发出的银光却已经微弱到不可察觉的地步。 “即使是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也撑不到一分钟吗” 应龙看着手中散发出惨淡光辉的骑士王剑,露出颇为遗憾的神情。 沉默几秒钟后,他把目光移到柯利娅的身上,随意挥挥手,以缺乏兴趣的声音说着。 “我说北国的战姬,不如这次就算平手吧?失去武器的你没办法再和我打下去,我现在也没打算和奥斯坦为敌,就这样让我离开如何?” “‘现在没打算’,也就是将来总有一天会和奥斯坦为敌的意思吗?” 柯利娅嘲讽似的弯起唇角,随手抛掉无法使用的战枪,但看着应龙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感到光荣吧,应龙,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顾忌过某个人你的力量和狡猾,无论对拉维利斯还是奥斯坦来说,都是同样危险至极的存在。马上达尔顿的部队就会赶到这里,在这以前我必须把你留下。” “哦”应龙眯起眼睛,警惕的打量着柯利娅,他不认为这是战姬虚张声势的警告,但也没发现对手身上有什么足以威胁到他的东西。“战姬,你倚仗的武器已经被我斩断,难道打算凭赤手空拳来阻止我吗?” “正是。” 柯利娅向前踏出一步,全身的气息随即急速膨胀,四溢的罡气吹飞了周围的浮尘。在乱舞的烟尘中,响起了战姬冷傲的声音。 “那柄战枪是玛蒂亚女神赐给我的武器,是我身为神之使徒的证明,但在被赐封神格位以前,我就已经以战姬之名驰骋战场了。” “奥斯坦武法!”应龙想起什么似的悚然一惊,急速回剑防守。 可惜没等他摆好架势,柯利娅犹如流光飞逝的一记旋踢已然袭来,来不及格挡的骑士王剑当场踹飞,在空中划出几圈圆弧后插到地上,而以此为开端,战姬的反击拉开序幕。** 第七章智略和武勇 舍弃兵器的两人,以身体为武器持续着战斗,却反而将战斗推到了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次元。 每一拳都带着震颤大地的力道,每一脚都犹如剃刀般锐利,彼此交错时爆出的罡风,在草坪上犁出深深的痕迹,举手投足间带起的气旋,让冰封的护城河寸寸碎裂。原本静卧在河边的优雅草坪,此刻却已是一副仿佛被龙卷风洗礼过的凄惨场面,甚至就连柯利娅坐骑的那匹战狼,都下意识的躲到远处,在两具人型龙卷的冲突中伏地低吼。当达尔顿率领的部队赶到的时候,正好是这场惊世骇俗的战斗的**。狂暴的罡风把所有试图靠近的士兵给轰飞出去,在前后付出近十人的伤亡后,下级将领们终于醒悟到那两人间的战斗已非凡人能介入的事实,转而求助般的望向上司,却见达尔顿也是一付难掩惊骇的模样。 “殿下竟然” 达尔顿已想不起来最后一次目睹柯利娅如此认真的战斗究竟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但却清楚的知道,就算在帝国北疆和魔王军的战斗中也没见过这样的战姬。 他的目光自然移到和柯利娅对战的应龙身上,目睹那即使面对着神明的分身却依旧肆无忌惮的挥舞着拳头的身影,再回想起先前银骑士的下场,达尔顿突然感到恐惧的存在。 (简直就像暴风拦在面前的东西,哪怕是神明也毫不迟疑地摧毁) 每一次交锋的闷响,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达尔顿感到心脏正被某种压倒性的东西紧紧攫住,而部下们也都是一副差不多苍白的脸色。 “喂喂!愣着干什么?不要干扰殿下的战斗!立刻调集部队把这里封锁起来!” 达尔顿的命令让士兵们回过神来,虽然眼前的战斗远远超过他们能介入的水准,但封锁周边却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但就在他们准备将上司的命令付诸行动时,那边的情况又再度发生了变化。 一记自上而下的旋踢以雷霆万钩之势向应龙头顶落下,却以毫厘之差被双手架住。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应龙的双臂略微下沉了半厘米,然而脚下的地面却整个碎裂!――由此可见,战姬这一脚蕴含着何等沉重的力道,但反过来说,能接住这一击的应龙,其力量恐怕也去到了“非人”的范畴。 “和你交手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应龙。” 柯利娅收腿后退,摆出谨慎的架势,看着应龙的目光再没有丝毫的笑意。 “不依靠魔剑的力量,就能和神之使徒的我战成平手,你到底隐藏着多少东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早说过,奥斯坦的战姬我目的只是向希尔维阿的国家复仇而已,是你自己要拦在我面前的现在退下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另一边的应龙,表现得远比柯利娅艰难,呼吸急促,额头上也布满斗大的汗水,然而却并非是缘自战斗的辛苦。 (该死!这个怪物女人,不过区区人类,居然把本大爷逼到不得不动用龙力的地步可恶!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再继续打下去的话,那该死的封印又会)应龙竭尽全力控制着不断增速的心脏,然而在那漆黑眼瞳的深处,却悄然无息地浮现出一抹金黄的光泽。 (这、这是不好!) 察觉到视界内的物体正迅速染上金黄的颜色,应龙反射般地捂住右眼,但却迟了一步。膨胀的龙气触到了封印的边缘,下一秒钟,发动的“判罪铭身”化成肉眼不可见的光链,紧紧束缚着他的心脏,并沿着血脉延伸到四肢手足,一瞬间剥夺了应龙的行动力。 在五位神名施加的枷锁下,桀骜不驯的暴君无力的倒下,不曾向任何人屈服的头颅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一股深沉的倦怠感正由四肢百骸涌出的,极力削减着他激昂的意志,不断侵蚀着他对身体的感觉――这便是五柱神施加在他身上的“判罪铭身”的效果,在其动用龙力时发动的强效催眠术,虽然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杀伤力,然而在类似目前的凶险状况下,却相当于把他捆起来送到敌人的手上一般。 感觉矜持被狠狠拉伤的应龙,从喉咙里漏出宛如受伤野兽的咆哮,令听闻的柯利娅也不禁感到背脊发寒。 (希尔维阿玛蒂亚阿尔贝斯帕特丽夏奥蒂尔涅特这份屈辱,本大爷必会加上百倍偿还!) 神明的封印犹如恶魔的诅咒般不断剥夺着他仅存的清明,应龙把所有意志都集中到沸腾的憎恶上,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嘴里的名字,然而眼皮却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浑浊。直觉告诉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相信下次醒来就是在奥斯坦帝国的囚牢中,或者,永远也没有机会醒来也说不一定 (怎怎么回事?气势在一瞬间变强,然后却突然倒了下去) 另一方面,柯利娅则诧异的看着应龙莫名倒地的情景。虽然不知道对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不能错过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柯利娅踌躇着向应龙靠近,而此时她身后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望去,只见是达尔顿指挥部下包围了周边,看见两人的战斗已告一段落,遂领着一队亲卫队赶过来。 “殿下!”达尔顿向着柯利娅行了军礼,目光转到在地上挣扎的应龙身上,慎重的请示道。“请问,要逮捕他吗?” “嗯,小心点,受伤的野兽是最危险的”柯利娅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应龙,却突然眯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在柯利娅的注视下,应龙双手按着地面,费力的抬起头来。 “去去” 他的嘴里漏出低吼,脖子上青筋暴露,按着地面的双手也猛烈颤抖着,就好像肩上承担着万吨的重量。 光是撑起身体的一个简单动作,就足足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尽管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艰难,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正在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一边抵抗着五柱神的威压,一边确确实实的站了起来。 神明的封印或许能够压倒龙族的暴力,但却无法摧毁应龙的意志。 甚至,就连旁观者的奥斯坦人都强烈感觉到这股非言语能描述的震撼。 他们当然不知道应龙身上承担着“判罪铭身”的事实,而看到应龙的模样,理智也在不断提醒着他们,眼前的男人要比任何时候都衰弱的事实。 只是,由那男的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压倒性的东西却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他们哪怕连迈出脚步这样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部分感觉比较敏锐的士兵已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察觉到这动作的达尔顿想要大声呵斥,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柯利娅大概是在场唯一能够行动的人,得益于过去在帝国北疆和魔兽()交手的经验,她比众人更清楚那股禁制他们行动的东西是什么――借由强烈意志释放出来的,上位种族对下位种族与生俱来的威压,其间或还掺杂着五柱神的气息。 柯利娅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绝非神明的信徒,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解释其身上的神明气息――被神明放逐的囚徒,背负着神罚的罪人。 (这男的)恍然间,柯利娅仿佛在应龙身上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这样)那火焰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光热,晃花了柯利娅的眼睛,也让她的灵魂感到灼热的痛楚和快意。 (一边背负着神明的枷锁,一边和神明战斗吗)柯利娅不知不觉抬起手,就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向应龙。 (如此傲慢,如此冥顽,如此的桀骜不驯!)那让达尔顿等人无法动弹的东西,同样冲击着柯利娅,让她呼吸艰难之余,也感到深深的威胁。 (原来如此,我所感到的不安,不是畏惧他的力量,不是畏惧他的狡猾,而是这股意志这股即使和世界为敌,也毫不犹豫挥动手中武器的意志对奥斯坦,对拉维利斯,对整个帕拉米亚来说,他的存在都是绝对的威胁!所以所以神明们才用枷锁将其禁锢吗) 柯利娅的理解或许颠倒了因果的先后,但也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事实。无论如何,这样的应龙让她感到莫大的威胁,等不及向部下下达命令,柯利娅径直向着应龙走去。固然乘人之危不是她的爱好,但对北国战姬来说,奥斯坦帝国的安泰却是比任何顾虑都重要的事情。 “去” 走进的时候,柯利娅听到应龙口中漏出奇妙的话语,但在她还来不及思考其含义的时候,应龙已把接下来的部分补完。 “去***封印!” 应龙反手抽出别于腰后的匕首,一口气将气势推到巅峰。 以为应龙要发动攻势的柯利娅,当即向后跳退一步,摆出慎重守备的架势,然而应龙的动作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本大爷本大爷会输给这种东西吗!” 应龙怒吼着,猛地翻转匕首,毫不犹豫刺进右腿里!他完全无视痛觉神经发出的惨烈哀鸣,甚至为加强制痛的效果,还把刺进大腿的匕首拧了一拧。 扯裂的伤口当即迸射出殷红的鲜血,靠得最近的柯利娅顿时被波及。本来凭着她的反应是可以轻松避开,然而目睹应龙超过常识的壮烈行动,柯利娅的判断力也不由得出现一瞬间的迟疑。几滴红血溅到她的肌肤上,那近乎熔岩般的滚烫温度让白皙的肌肤泛出绯红,柯利娅突然听到心脏剧烈鼓动的声响。 “唔啊啊啊啊!”随着鲜血的迸射,激烈的剧痛犹如爆发的山洪在神经中肆意奔驰,就连判罪铭身的强烈催眠效果也在这股压倒性的刺激下被冲散无影。承受剧痛洗礼的应龙几乎咬碎了牙齿,紧握匕首的五指间甚至显出苍白的痕迹,一阵阵宛如野兽般的低吼声由喉咙里漏出,令听闻者在全身爆起鸡皮疙瘩的同时,还觉得有股恐怖的阴冷灌入身体。 柯利娅呆呆看着低吼的应龙,若是采取行动的话,应该能轻易将其制服,然而就如同其它被威慑的部下一般,她竟然也难动分毫。 结果,数以百计的奥斯坦人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应龙的咆哮声慢慢减弱,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先前曾感觉到的神明的气息,连同那股威慑性的烈气一并消隐,应龙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的痕迹,看来好像无比衰弱,但却又散发着任何人也不敢轻慢的威仪。 “唔”应龙摇晃了一下,失手让匕首掉到地上。 虽然那不断侵蚀意志的强烈倦意被压了下去,但相对的,右腿处传来剧痛却取代诸神的催眠曲成为响彻神经的主旋律。若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早就痛得昏死,应龙以钢铁的意志因硬压下身体的反应。然而看着周围畏缩不前的奥斯坦兵,他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以他目前的状态,别说对上那强得跟怪物似的战姬,光是眼前的几个帝国士兵就足以让他好好喝上一壶,要想强行突破外面数百名帝**的包围,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没办法,最后还是要用上这一招呢,幸好事先安排帕蒂作了预防) 应龙长长呼出口气,暂时压下右腿的剧痛,转向柯利娅的方向。 “柯利娅,如你所见,现在我已经没力气再战斗下去,所以我们来作个交易吧?” 第八章最划算的易 “交易?”虽然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就像随时要倒下去似的,但那完全不掩饰自身虚弱的从容,却让柯利娅丝毫无法放低警戒心。 “不用那样戒备,是很划算的交易。”应龙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却已恢复到先前的悠然,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格丽丝黛,说道:“让我带着这女人离开,而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一个重要情报。” “我不认为有什么情报会贵重到这种地步。”柯利娅盯着应龙,表情不为所动,但头脑却急速运转起来。 由应龙的语气看来,他手里必定掌握着某种足以动摇到帝**的关键,是奥斯坦方面的疏漏,还是拉维利斯一方的动静柯利娅试着从他的神情上解读出这句话的可信度,然而对手却有着以钢铁胃甲武装起来的精神,在那看不见的胃甲上根本没有缺口。结果柯利娅的努力无功而返,反而将自己的顾虑暴露在应龙的眼中。 “很荣幸你对本人有这样高的评价,但为了俘虏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却以北方军团的全体溃灭为代价奥斯坦的战姬哟,你不认为这代价太高了吗?”应龙如此说着,而且好像确定柯利娅必定会答应似的,径直撕下衣角简单扎好右腿的伤口,拖着带血的脚步走过去抱起那边昏迷着的格丽丝黛。 被他的气势所慑,奥斯坦士兵畏惧地让出路来,而没有战姬的指示,达尔顿也难以采取行动。应龙就这样抱着格丽丝黛来到那匹柯利娅坐骑的战狼旁,如同放货物似的把拉维利斯王国的第一公主给横了上去。 柯利娅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应龙的动作,那匹战狼是她的坐骑,没有得到她的命令不会行动,然而应龙的从容却带给她难以言喻的压力,因此不自觉问了出来。 “你说的情报是什么?” “这个嘛,或许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闭上眼睛仔细听吧,如果尔等的精神够集中的话,应该能够听到的。” 应龙漫不经心的说着,随手拾起地上的骑士王剑,把它栓在狼鞍的一侧,而原本以凶暴出名的战狼,竟然老老实实地站着任由他摆弄。虽然看到这里,柯利娅心中已经浮现出盛大的不安,但还是不得不继续追问。 “听到什么?” “当然是扇动翅膀的声音。” 固定好骑士王剑和拉维利斯公主,应龙转向柯利娅,手指在耳朵旁悠然地划了个圈儿。 “你还没发觉吗?某种巨大而凶暴的生物,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长长的翅膀,拖着沉重的身躯撕裂空气的声音” 说到这里,应龙抬头望向天空的一角,仔细倾听几秒后笑出声来。仿佛畅快的笑声中带着无比邪恶的韵律,令在场的奥斯坦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听听,除了扇动翅膀的声音外,似乎还有着一阵接一阵的咆哮声,看来是相当愤怒的模样呢。” “难道说” 难以言喻的恶寒犹如犹如锋利的冰刃在柯利娅的脊背滑过,她飞快的追着应龙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远方的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细小的黑影。虽然和这里还相隔着遥远的距离,但那扇动翅膀的声音却沿着空气传来,一下跟着一下,犹如沉闷的鼓点落在耳朵里,震得人心惶惶。就像应龙说的那样,除了令人胆战心惊的鼓点声外,还夹杂着宛如闷雷般连绵不绝的咆哮声。虽然柯利娅无法理解那咆哮声的具体含义,但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声音中蕴含的滔天怒气。 帝**只是茫然看着那迅速扩大的黑影,柯利娅却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霜雪银帝!” 这名字宛如鞭子抽过众人的神经。 “霜雪银帝”那是白龙山脉的主人,一头上古白龙的别名。在它占据白龙山脉的数百年间,帝**或王**皆有过因随便靠近而被袭击的记录,面对超低温龙息的广域喷吐,即使是帝**最强大的皇兽军团也只能面对溃败逃亡的命运,因此白龙山脉才在这数世纪间被两国视为军事禁地,谁也不敢贸然越雷池一步。 这次柯利娅之所以率领北方军团贸然穿越白龙山脉,奇袭拉维利斯王都,是因为应龙以匿名信的方式提供了“白龙山脉的主人不在巢穴”的情报。即使如此,柯利娅也先后六次派出侦察队核实过这份情报的真伪,再三确认无误后才展开行动。并且在穿越山脉的过程中,柯利娅也极其谨慎,为表示对山脉主人的敬意,她命令部下不损一草一木,甚至还派人专程清除大军经过时留下的痕迹。 按照道理说“霜雪银帝”应该根本不会发现帝**通过其领地的事情才对,更不要说会如同现在这样的暴怒追击而来,柯利娅实在想不出北方军团有什么地方触怒了白龙山脉的主人,因此愤怒和质疑的目光自然落到应龙的身上。 “为何霜雪银帝会如此震怒?你到底做了什么!” “别这样瞪着我啊,奥斯坦的战姬,我可什么也没做。”应龙不知何时已骑上了那头战狼,在狼鞍上无辜状地耸耸肩膀。“具体的理由你去问英格拉姆那家伙好了。既然是冰雪女神的使徒,你自然也有和龙族对等谈判的资格不,应该说,除了你以外,北方军团中再没有人能阻止霜雪银帝带来的毁灭吧?” “你这家伙!”柯利娅自然不相信应龙的话,霜雪银帝会暴怒如斯,十之**是眼前这男的动的手脚。“别想溜走!给我留下来!” 柯利娅当场放出炽烈的杀气,想留下应龙作为和霜雪银帝交涉的材料,而旁边的达尔顿也把背后的双手大剑取出,一付随时准备冲上来把他大卸八块的模样。 然而,应龙只是简单地指了指上方,奥斯坦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移到空中那头正急速逼近的白龙身上。 在霜雪银帝那响彻天地的咆哮声中,响起某人悠然自得的声音。 “虽然我不介意继续战斗,但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真的没问题吗?战姬柯利娅,你可以阻止我离开,也可以阻止霜雪银帝毁灭北方军团,但你只能选择其中一者来完成。若不赶在霜雪银帝的龙息洗礼降临前整顿好部队,那就算是威名远播的北方军团,恐怕也免不了伤筋动骨一番呢两者间以何者为先,我相信你会作出明智的判断。” 愤怒的柯利娅突然沉默了下去,几秒钟后再开口时,声音仿佛经过千万年暴风雪的吹拂,那股几乎浸入骨髓的寒意,即使应龙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先是引诱北方军团穿越白龙山脉,帮助奥斯坦攻陷翡翠王都,再借由霜雪银帝的袭击,削弱北方军团的战力,以留给拉维利斯喘息的时间既不让奥斯坦取得完全的胜利,也不让拉维利斯彻底的灭亡,你就这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柯利娅的声音已变成宛如受伤野兽的低吼。“就这样肆意玩弄着两个国家吗?应龙!” “是这样又怎么样?” 对面战姬的震怒,应龙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膀,然而那神情看在奥斯坦人眼中,却无疑于恶魔的微笑。 “最后,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吧,战姬柯利娅哟你应该在想着,我没办法驾驭你这头坐骑,是吧?” 应龙邪笑着,猛地一抖手上的缰绳,战狼随即仰头发出一声吼叫,然后大步跃出。 “给我站住!” 战姬的怒吼声伴随着超低温的寒气辐射而出,然而却迟了一步。战狼已载着应龙跑了起来,但并不是向着外面奥斯坦兵的重重包围,而是朝着那条被柯利娅封冻的护城河跑去。战狼的兽足踩着冰封的河面,一溜烟窜出帝**的包围,跃入连通城外活水的护城河里。 “北国的战姬哟,打起精神去应付‘霜雪银帝’的震怒吧!我会祈祷的,祈祷北方军团能早日回归玛蒂亚的怀抱。” 骑着战狼漂浮在护城河上,应龙朝着柯利娅摆摆手,随即一抖缰绳,战狼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也不见踪迹。 “应龙应龙!!” 一瞬间迸发的寒气让草坪上的冰霜又厚了几分,寒气中心的柯利娅,身体因剧烈的愤怒而颤抖着,她抬头瞪着空中急速扩大的“霜雪银帝”就像要把那遮体蔽日的庞大身躯烙印在眼里似的。 “我绝对绝对饶不了你!!” 第九章特鲁尼哥的酒馆 “戈雅”是位于拉维利斯王国西部、距离“白龙山脉”不远处的一座小镇,这里以出产某种口味清淡的啤酒而闻名。 对于大多数冒着炎炎夏日而来往各地的旅行者来说,一杯杯冒着新鲜泡沫的戈雅啤酒可以说是消暑解渴的佳品。尤其是加上冰块冰镇后,啤酒杯的玻璃外壁会凝结无数水珠,光是透过晶莹水珠打量里面微微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就会让旁观者的喉咙里感到丝丝凉意,而论其口感,也简直只能用“绝妙”来形容。 可惜的是,因为冰镇啤酒用的冰块都是储藏在深深的冰窖中,并且只有到冬季才有机会重新补充,因此一杯冰镇啤酒的价格会卖到普通啤酒的十倍以上。通常会舍得花差不多五十普洱(帕拉米亚大陆通用货币单位)来喝一杯冰镇啤酒的,只有那些挥霍无度的富家公子以及某些刚发了一笔横财归来的冒险者。 至于那些正在一间叫做“啤酒花之舞”的酒馆里喧哗狂欢的冒险者,则毫无疑问是属于后面一种情况。 此刻酒馆里的位子完全被冒险者们坐满,而站着的人甚至比坐着的人还要多。几乎每个冒险者都兴奋得满脸通红,一边大口大口的灌着冰镇啤酒,一边高声宣扬着自己冒险的武勇,大把的钱币被塞进身旁陪酒女郎们裸露的乳沟里,就连赶过来凑热闹的呤游诗人都得到平时数倍的赏金。冒险者们的热情几乎烧烫了空气,醉意和酒意充斥着酒馆,喧哗的声音几乎连半个小镇都能听见。 尽管冰窖里的存冰正以前所未见的速度飞快消耗着,但酒馆老板的特鲁尼哥却完全没有心痛的迹象,他眉开眼笑的看着一枚枚不断滚落口袋的金币,同时大声吆喝侍者们给这群慷慨的客人提供更周到的服务――当然,在开心挣钱之余,敬业的特鲁尼哥也没有忘记自己情报商的兼职,他竖起耳朵听着冒险者们的对话,以便为今后把情报卖给其它人再赚上一笔。 另一方面,特鲁尼哥也实在很好奇这些冒险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财归来,至少据他所知,戈雅周边并没有什么藏着财宝的迷宫遗迹等存在。 “嘿嘿,没想到那个情报竟然是真的啊!那些家伙还嘲笑我们是去龙巢找死,现在肯定后悔得肠子都绿了吧?” 一名盗贼装扮的冒险者引起了特鲁尼哥的注意。特鲁尼哥打量着盗贼手里那把镶满宝石的黄金匕首,暗暗猜测光是这把匕首的价质就足以买下他的酒店。 “不是嘛!谁也没想到白龙山脉的主人竟然会放着无数财宝不管离开巢穴这次真他鸟的赚翻了啊!连下辈子也不用愁了!” 一名背着长弓的射手在旁边回应着,特鲁尼哥心疼的看着他举起五十普洱一杯的冰镇啤酒浇在头上,但他随即洒出大把的金币,让侍者把剩下的啤酒统统端上来,于是特鲁尼哥很大度的原谅了他。 “只要领头蜥蜴不在,光是那些营养不良的魔物根本不是本大爷的对手!”一名比特鲁尼哥高出两个脑袋的战士,把还沾着血腥的双手斧砸在地上,搂着身边一名妖娆的舞女,在其丰满的胸脯上毫不客气,同时还大声叫嚷着。“本大爷的斧头可是一连劈开了五头牛头怪的脑袋!若不是看着时间不够,龙巢里面连一个小牛崽子都不会剩下!” 冒险者在那边说得口沫横飞,而另一边的特鲁尼哥却听得脸色惨白。 整理刚刚听到的情报,特鲁尼哥得出结论――这些冒险者竟然是刚刚洗劫过白龙山脉的主人“霜雪银帝”的巢穴后归来! “霜雪银帝”是一头上古白龙的敬称,亦是白龙山脉的主人,几乎被山脉沿线的居民当作神明般加以敬畏。即使在距离白龙山脉有一段距离的戈雅镇“霜雪银帝”的名字也有着令哭泣小孩停住哭声的威慑力。 只要稍稍懂点大陆史的人都知道“霜雪银帝”是何等崇高的存在,其强悍的力量到令周边的两大强国数百年来不敢越雷池半步,而对以探索财宝为目的的冒险者来说,与其打“霜雪银帝”巢穴的主意,还不如直接去抢劫王宫的金库还更好一点――既然横竖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或许后者还有万分之一的活下来的机会。 特鲁尼哥根据冒险者们的说法推测,他们是趁着“霜雪银帝”离开巢穴后洗劫龙巢的。没有龙在的龙巢,就只是普通的迷宫而已,即使是眼前这群明显二流水准的冒险者,也可能用数量的优势击倒守护龙巢的魔物,并掠夺里面的财宝。冒险者们的行为可以说集“趁火打劫”和“以众凌寡”于一身,虽然是常常被正直人士所不耻,但对于大多数冒险者来说“正义”和“道德”这类词汇从来都是远远排在“金钱”后面的东西。 由于特鲁尼哥人来不认为自已有多高尚的品格,因此并没有在这方面谴责他们的意思,但和四处流浪、无牵无挂的冒险者不同,他有着家事的顾虑。特鲁尼哥几乎不敢想象“霜雪银帝”归来后发现巢穴被洗劫一空时的情景。 龙族的怒火从来都不是针对某些特定人群,而是由整个人类来承受!若是“霜雪银帝”决定放纵自己的怒气,那距离白龙山脉很近的戈雅镇绝对是最先被龙息铲平的地方之一! 当然,他的宝贝酒馆也绝对没有幸存的可能。 “大大爷,难道你你就不怕‘霜雪银帝’的报复吗?”特鲁尼哥胆颤心惊的问着某位趴在吧台上的冒险者,同时也下定决心等冒险者们一走就闭门谢客,连夜逃到南方斯诺联盟的远亲那里去暂时避难。 “怕怕什么啊!”已有八分醉意的冒险者,把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口齿不清的说道:“咱咱们可是好好伪装过的,以那那头爬虫类的脑袋,根本不可能想到咱们的身上” “伪装?是伪装吗?嗯嗯,真是了不起的战术啊呃,英雄是怎么伪装的?”特鲁尼哥殷勤的给空的酒杯倒满免费的冰镇啤酒,同时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啊,在进攻龙巢前有人出过主意,为了避免那头白蜥蜴的报复,让大家嗝!伪装成奥斯坦人的模样”冒险者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压低声音说出惊天的秘密。“于是啊,我们穿上帝**的铠甲,假装成讨伐巨龙的帝**队冲进龙巢嗝!在里面大肆劫后,还留下很多能够证明奥斯坦人来过的标志嗝!就算那头白蜥蜴回来,也只会把怒火宣泄到山脉另一边的那群野蛮人的头上,所以完全嗝!完全不用担心!” “是这样啊”特鲁尼哥闻言稍微放下一点心,但旋即又好奇起来。“那个,把罪名嫁祸到奥斯坦人的头上吗,真是恶毒的计谋啊到底是谁出的主意?你们又是从什么地方搞到帝**的武装的?” “出主意的是一个商人小妹,红头发,梳着两条马尾辫”在酒精的作用下,冒险者的声音渐渐浑浊。“她好像是卖武器的,手上刚好有一批帝**淘汰下来的武装嗝!她给我们出了这个主意,然后自己也靠买武器大赚了一笔,真是精明的丫头啊等再几年过后,娶回来当老婆不错啊”“喂!大爷?醒醒啊,大爷!”特鲁尼哥哭笑不得的看着径直醉倒的冒险者,本来还想从他口中套出他们是从什么地方知道龙巢无主的情报,但苦冒险者说的是真的,那他也不用急着去逃难,就留到明天再慢慢打听无妨。 “原来这些是来自龙巢的金币啊咦?”特鲁尼哥以赞叹不已的表情打量着手中的金币,但突然急速修正了视线的焦点。“红头发,绑着两条马尾辫” 一个和冒险者刚刚描述很相似的人影在特鲁尼哥的前方经过,但当他的视线追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混入纷乱的人群中,再难觅踪影。 “不会这样巧吧?”特鲁尼哥自嘲着,随便放弃了这微不足道的线索,玩弄着手中触感润滑的金币上,沉浸在小商人短暂的幸福中。 “算啦,白龙山脉的主人什么的无所谓啦,只要酒馆能保持这样的营业额,就算天天有人去抢龙巢也不要紧啊” 帕蒂朝着酒馆的一角走去,她和主人约定在这间酒馆会面。 帕蒂是寿命远远超过人类的魔族,因此就算和十八年前担任龙巢管家时相比,她的身上也看不出明显的成长迹象。一头红发还是梳成以前那样的双马尾发型,但身上已不再是担任管家时的谨慎打扮。她用一件浅灰色的亚麻斗篷罩住全身,只露出头部,洋娃娃般精致的脸孔惹人怜爱,而象征着魔族身份的红瞳也细心伪装成蓝色,一眼看去只是一名俏皮可爱的旅行者小妹。 此前帕蒂是和主人分开行动的,而按照约定,两人在这座距离白龙山脉很近的小镇汇合。虽然帕蒂不太喜欢类似眼前这种嘈杂环境,然而主人的应龙却似乎对此情有独钟,特别指名在戈雅镇上最大的一间酒馆汇合,于是帕蒂也只能叹息着服从任意妄为的主人。在刚刚踏入酒馆的时候,帕蒂差点被迎面扑来的浓烈味道给熏倒,不禁猜测应龙是不是早就知道到冒险者们也会到这里聚集,所以才特别过来凑热闹的。 “哟!这不是商人小妹吗?这次多亏你的帮忙啊!怎么样?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在帕蒂走过去的途中,偶尔有几个冒险者认出她来,热情的招呼她过去共饮,不过帕蒂都有礼貌的拒绝了。 一路走过,帕蒂以怜悯的目光看着这些纵情狂欢的冒险者。对他们来说,她不过是一名恰逢其会的武器商人,然而倘若他们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竟沦为某头恶龙的棋子,而此刻正站在同时挑战帕拉米亚两大强国的立场时,恐怕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喝酒的心情。 走到酒馆中央的时候,帕蒂总算看到主人的身影,但却不禁一瞬间愕然失神,跟着却发出无奈的叹息。 她的主人就在那里,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座豪华坐席的中央。 应龙的身上穿着一件相当惹眼的黑衣,腰间挎着一把闪闪发光的骑士剑,虽然这样的打扮看上去不太像正统的冒险者,但在目前的气氛下,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微妙的区别,众人的注意力反而更多的放在他身旁的陪酒女郎身上。 左手边的是一位有着性感身段的红发舞女,男人的左手伸进她的胸衣,从舞女微张的双唇吐出魅惑的气息,并亲昵的搂着男人的身子。右手边的是一位冒险家装扮的女剑士,一头黑发的她散发狂野的气息,却跪在男人的脚边,把半个身子依偎在男人腿上,任由那只手抚摸着她的黑发,却露出猫儿般温顺的神情。 女剑士的旁边还有一位不胜妖娆的金发侍女。侍女双手环抱在胸前,胸衣的沟壑中夹着一瓶名贵的红酒,似乎被男人当成临时酒器使用的她,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红霞。冰镇过的酒瓶外凝着无数水滴,而紧贴着酒瓶的羊脂玉肤上则布满一滴滴晶莹的汗珠,两相比照下足以令任何雄性食指大动,然而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的,整个酒馆却只有一人而已。 若是有画家把眼前的情况描绘成图画的话,那就算和大陆诸王的后宫图并排展示,也不会显得寒酸吧?再考虑到此刻酒馆里男性冒险者远远大于陪酒女性的状况,一人独占着三位最美貌女郎的应龙,简直就是近乎不可思议的存在。 而按照常识来考虑,应该很少有男人会愿意接受这太过极端的差别待遇,但奇怪的是冒险者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应龙那边,没有任何人胆敢上去挑战。帕蒂疑惑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空旷地点,只见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鼻青脸肿的冒险者,伤者们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但却再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自然不用问是谁的杰作。 男人们对轻易摆平所有挑拨者的应龙报以敬畏的神情,而女人们则对他身旁的同性投以羡慕的目光。 尽管评价男性魅力的标准因人而异,但至少对经常来往这种场合的女郎们而言,谁的拳头最硬、谁的钱包最鼓,谁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以这个标准来说,应龙不仅外表俊朗,出手慷慨大方,其魄力也远远凌驾那些粗鲁的冒险者之上,女郎们不由自主的被他身上散发的雄性气息所吸引,目光时常瞟向他的方向。 “酒!女人!战斗!这些就是男人活着的意义啊!”这时候,某个喝醉酒的冒险者突然蹦上桌子,双手举着酒杯大声叫嚣着。 虽然对这番话的内容很难给予任何优雅的评价,但却在冒险者们中引起不可思议的共鸣,很多人都举杯应和着,酒馆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热烈。 “吵死了!闭嘴!” 突然响起的吼声压倒众人的喧嚣,只见一只啤酒杯在空中划出金黄泡沫的弧线,重重砸在刚刚叫嚣的冒险者头上,立刻把他给砸下桌子。 “这种眼屎大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听好,本大爷和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的气量是不同的!” 取代不幸者站上桌子的人是应龙,现刚刚飞过来的酒杯自然也是他的杰作。因为先前已干掉五瓶高度酒的缘故,他的脸上正泛起醉酒的绯红,但神情却相当激昂,只见他端起一杯冰镇的啤酒,向着四周发出豪气干云的宣言。 “要喝就喝最烈的酒!要抱就抱最美的女人!要战斗的话,就和整个国家开战!” 简直就像火山爆发般、猛烈喷射着狂气和烈气的宣言,使得酒馆霎时间安静下来。无论是高举酒杯的冒险者,还是妖娆舞动的女郎,或是正在数金币的老板特鲁尼哥,都以承受某种精神冲击的神情望着那肆无忌惮的发言者――就算冒险者向来不受法理的束缚,但还是很少有人敢公然喊出这种类似叛乱宣言的发言。 如同被一群狂奔的野牛踏过,原本喧闹无比的酒馆突然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 应龙泰然自若的承接着众人的视线,举起酒杯又干了一口。 下一瞬间,人群中爆发出比先前大上百倍的欢呼声,一度为紧张凝结的空气,亦再度化成灼热的沸泉。 冒险者们高举起酒杯应和着应龙的宣言,女郎们则对那名狂傲的男子投以意乱情迷的视线,特鲁尼哥也叹息着放弃向警备队打小报告的打算。二十多年的经验让特鲁尼哥知道,冒险者偶尔中也会出现这样无法以常识理解的家伙,这种家伙通常会死得很快,但要是侥幸活下来了的话,那绝对会成为一方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因此眼下还是不要得罪他比较好。 冒险者们为应龙欢呼着,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他的强势宣言。 “一个疯子在上面叫嚣,一群垃圾在下面应和妈的,酒都变得难喝了!” 某个坐在靠窗户旁的座位上的男人,阴沉着脸望向被人群拥簇的应龙,嘴里发出低声的咒骂。 这名男子的身上披着一件毫无特色的旅人斗篷,虽然一眼看去不甚起眼,然而斗篷下却藏着的连同全身铠和双手剑在内的精良武装,而包括一桌六名同伴在内,都是这样类似的斗篷装扮。 由于冒险者中很少有人会使用钝重的全身铠,因此可以断定他们绝不属于刚刚由龙巢归来的那群。事实上,这群看似可疑的男子会来“啤酒花之舞”喝酒完全是出于偶然,由于他们背负着某件重要的任务,身为头领的那人不想在这间几乎全是冒险者的酒馆里挑起额外的事端,于是出言警告部下的斗篷男一号。 “哥特,乖乖喝酒,少说废话!在这里闹起事来很麻烦” 头领的声音突然停住,愕然的目光凝在斗篷男一号的背后,但焦点却稍稍偏上一点。 站在斗篷男一号的背后的,是那名刚刚还在那边桌上胡言乱语的黑发男子。男子在他们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近前,他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然而一双黑瞳中却闪着狂野的凶光。 被那漆黑的凶眼扫过,头领的背后竟然不自觉的涌起微微的战栗。 第十章恶龙的管家 “你们,对本大爷的话有意见吗?” 应龙瞄着七名怎么看怎么可疑的斗篷男,敏锐的听力让他没有漏听刚刚的咒骂。放在平时他或许懒得跟他们计较,但此刻喝酒却正喝在兴头上,很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体内旺盛的精力。而且在走近后更注意到,这些装扮古怪的斗篷男的身上散发着某种令他厌恶的味道,于是应龙当即决定选他们作今晚的祭品,存心在这里挑起一场争端。 “一个疯子在上面叫嚣,一群垃圾在下面应和还真敢说啊!有种再大声说一遍啊!”应龙故意提高声调,把周围冒险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凭着职业的嗅觉,冒险者们很容易就分辨出这七名可疑的斗篷男绝非他们的同类,再听到应龙挑拨的话语,自然而然就迸发出怒气。 “垃圾?你他妈说谁是垃圾!” “连史莱姆都不如的家伙,居然敢侮辱人类大爷!” “穿得怪模怪样,就连说话都鬼鬼祟祟,这些家伙搞不好是夜枭的亲戚呢!” “怪物吗?那捉到不知有没有赏金啊?” 冒险者们一个个放下手里的酒杯,慢慢的围了过来,以混合着酒气和敌意的眼神打量着斗篷男们,把腰上的武器拨弄得叮当作响,酒馆里的空气霎时间凝重起来。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啊?” 自然被冒险者们视为代表的应龙,一手撑在桌上,以前倾的姿态向着斗篷男们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呃”被应龙的威压凌迫,刚刚咒骂的斗篷男一号的额头上冒出斗大的冷汗,却憋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英英雄!英雄请息怒!他只是喝醉酒,没有冒犯众位的意思,我代他向诸位陪” “没有问你!滚!” 坐在旁边的斗篷男二号出言替同伴解围,端起酒杯走过来欲向应龙赔罪,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记夹杂着酒气的猛拳。在应龙的凶暴力量下,斗篷男二号当场被打飞出去,一连撞翻了两张酒桌,最后躺在酒瓶和酒的废墟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你这混蛋!” 斗篷男们如同受到刺激般同时蹦起来,手按在腰上就欲拔剑,然而斗篷头领举手制止他们的动作,于是斗篷男们只得对应龙怒目而视。 “朋友请息怒,这次确实是我方的失言,我们愿意道歉,再请诸位喝上一杯酒,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如何?真在这里打起来的话,对谁也不好吧?” 秉着息事宁人的方针,斗篷头领以低姿态向应龙恳切的道歉。虽说负责治安的地方警备队对酒馆这类场所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冒险者们闹得太过头的话,还是免不了会在牢房里住上一段时间的,因此斗篷头领的提议可以说是相当中肯的意见,一般来说只要稍具常识的人都会懂得见好就收。 看到起哄的冒险者们慢慢放下敌意,头领暗中舒了口气,然而他却放心得太早了一点。 因为站在眼前的男人,向来都是和常识相距甚远的人物。 “谁是你的朋友啊!”应龙嘴角拉出暴戾的弧线,一脚踹翻了酒桌。 “侮辱本大爷是死罪!想用区区一杯酒就打发掉?作梦去吧!” “你!” 应龙的行为已经超过找碴的界限,简直是**裸的挑衅了。这一次,不但几位斗篷男齐齐拔出剑来,就连斗篷头领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我等不想浪费时间,但也不是怕麻烦” “谁管你啊!本大爷就是看你们这群鬼鬼祟祟的家伙不爽!” 应龙一脚踩站在翻了的酒桌上,就像打量猎物般的目光扫视着斗篷男们。 “妈的!你们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让酒都变得难喝了,乖乖到那边的酒桶里去把自己洗干净,今天我就放你们一马,要不然” 应龙指着酒馆角落的酒桶,露出捕食者的狞笑。 “本大爷就帮你们洗吧,不过是用血的。” 随着杀戮的宣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悄然弥漫,不仅斗篷男们露出难以呼吸的神情,就连周围凑热闹的冒险者都下意识的退后数步。生物逃避危险的本能正在强烈警告着他们,不要随便接近眼前的黑发男子,而和冒险者们有着同样感觉的,还有在柜台那边犹豫不决的酒馆老板。虽然特鲁尼哥比较想喊出来“要打架的话请出去打”然而二十多年来的经验却告诉他,若是在此刻触怒那位黑发男子,那遭殃的绝对不只他的宝贝酒馆而已。 就在众人一边屏住呼吸,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注视着事态发展的时候,人群的一角响起轻轻的叹息声。 哗啦。 突然间响起水声。 一桶混杂着冰块的啤酒从应龙的头浇下,霎时间将黑发的暴君淋了个通透,而目睹此情景的众人,心脏麻痹了一秒钟有余。 无数道难以置信的视线落到拿着那空酒桶的人身上。 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绑成双马尾的红发相当惹眼,有人认出她是前一阵子买武器给他们的商人小妹,然而却完全不敢出声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那被淋成落汤鸡的黑发暴君身上,不少稍有良心的冒险者已开始为红发少女死后的冥福祈祷起来,因为几乎没有人相信她还能够留下性命。 “天气热起来了,主人的火气也大了呢,如何?稍稍冷静一点了吗?” 帕蒂扔掉手里的酒桶,漠然的向应龙打着招呼,这坦然无惧的态度又摧残了不少人的神经。 “”在众人恐惧的注视下,应龙沉默了几秒钟,跟着伸手抹顺被啤酒淋湿的头发,又舔了舔手上的酒液,却吐出畅快的呼气声。 “哟!帕蒂,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应龙回头向少女打招呼,脸上泛起和煦的微笑,目睹那简直就像太阳般散发着光辉的开朗神情,所有人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就在主人喊出‘要喝就喝最烈的酒’那一段的时候话说回来,主人你又在借酒发疯了?” 相当诡异的,居然是红发少女的声音带上了怒气。 帕蒂瞄着应龙,完全没有掩饰不快的心情。“主人,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请少喝酒,少喝酒!结果却每次都变成这样,你以为到底是谁在负责善后收拾啊!”“什么话,本大爷要揍人还需要借酒力吗?这样的家伙,我一只手就能干掉一打!” 应龙满不在乎的指着斗篷男们,后者自然露出更深的敌意。 然而,某张殷勤的笑脸却挡住某人挑拨的手指,只见帕蒂露出职业式的甜美笑容,向着斗篷男们鞠躬道歉。 “实在抱歉!我家主人一喝酒就会醉,一醉起来就喜欢打架闹事,平常他都不是这样的。”帕蒂一边否定着应龙的酒量和酒品,一边安抚着斗篷男们的怒气。“诸位都是百战磨炼的战士,见识和胸襟都非常人,应该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吧?帕蒂代主人向诸位道歉,再赔上一桌酒水,还请诸位务必原谅主人先前的失礼。” 这样说的帕蒂,招呼侍者把翻倒的酒桌扶正,然后又重新端上新鲜的啤酒。 “混账东西!我才没醉!”应龙说着和大多数酒鬼差不多的台词。“再说,为什么你要向这些臭虫道歉啊?身为本大爷的” “主人!”帕蒂回头瞪着应龙,压低声音提醒着他。“难道你忘了诺拉港的事了吗?” “呃”似乎被戳中要害,应龙的神情顿时一窒。 帕蒂说的诺拉港,是应龙过去在斯诺联盟流浪时曾住过的某个港口都市,以盛产美女和葡萄酒闻名。应龙曾在那里创下半个月内连续在十五家酒馆里掀起斗殴事件的记录,结果被所有酒馆列在黑名单的榜首,以至于连船行都拒绝为他们提供服务。最后,两人不得不步行穿越海兽出没的珊瑚海岸,在三天三夜里的露营吃了不少苦头当然,类似的事件绝不只一件,事实上,是多到连向来横行无忌的应龙都不得不认真反省的地步。 于是当帕蒂旧事重提的时候,应龙也只得偃旗息鼓。 “啧,没办法” 应龙悻悻的搔着头,就像失去兴致似的走回原本的坐席。 “实在是非常抱歉,请诸位慢慢享用美酒。” 帕蒂礼貌的向斗篷男们再鞠了一躬,随后追着应龙离去。 到帕蒂离去后,留在原地的斗篷男们还保持着呆滞的神情,有少数搞不清出状况的甚至还打算追过去算账,然而斗篷头领举手制止了他们,只是望着应龙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到坐席的应龙,就像生闷气似的把几名陪酒的女郎统统赶走,然后带着帕蒂回到楼上的房间。 床上的格丽丝黛对进门的恶龙怒目而视。在应龙下去寻欢作乐的期间,她却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嘴里塞着的布条让她连呼救都做不到。 应龙根本无视格丽丝黛的怒意,径直到椅子上坐下,而帕蒂却对格丽丝黛投以好奇的目光,但还是先向应龙报告分开后的状况。 “就结果来说,一切都如同主人计划的那样。我把帝**的武装卖给了冒险者们,然后煽动他们扮成奥斯坦人的模样袭击白龙山脉的龙巢,但因为那帮笨蛋做得太过头了,所以最后我稍稍出手帮了龙巢的守护魔物一把,并细致处理过冒险者们留下的痕迹。接下来,只要这群笨蛋不再像这样四处炫耀,就没有人会发现到其中的问题虽然我想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应龙完全没把格丽丝黛放在眼里,帕蒂也无意提醒主人注意,反而是听闻秘密的格丽丝黛,在床上露出莫名震骇的表情。 “嗯,做得不错!英格拉姆那家伙确实被激怒了,怒气冲冲的跑来翡翠王都,可惜我没空看到最后” 应龙嘴角扬起阴谋得逞的邪恶笑容。他口中的“英格拉姆”正是“霜雪银帝”的名字,英格拉姆和应龙同属龙族中的年轻一辈,年纪要比应龙大上稍许,从以前起应龙就看不惯他一板一眼的古板个性,因此幸灾乐祸起来也就完全没有愧疚感。 “话说回来,北方军团的战姬可是个狠角色,不知道英格拉姆和她打起来最后谁会赢啊”应龙满是恶意的推测着。 “看来主人在她手下也吃了不少苦头呢。”帕蒂则如此理解着应龙的话。 “混账!要不是那该死的封印,绝对是我赢!” 应龙就像被马蜂扎到似的从座位上蹦起来,但对上帕蒂冷静的视线,最后还是悻悻的坐了回去,然后把翡翠王都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总之,倒霉的遇上战姬,又幸运的从她的那里逃走。虽然没得到神骸,但也总算找到钥匙,今后只要找机会再潜入翡翠王都一趟就行了。”应龙朝床上的格丽丝黛努了努嘴,注意到拉维利斯公主脸上的羞怒神情,恶龙的嘴角反而拉出高扬的弧线。 “钥匙?”帕蒂追随着应龙的视线,打量着格丽丝黛,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注意到别的事情。 “对了,主人你说身上的封印发动了,那是怎么啊!啊啊!”不知道想到什么,帕蒂顿时变了脸色,转而以严厉的目光瞪着应龙,而后者却开始左顾右盼起来,明显心虚的模样。 “在哪里?” “什什么在哪里啊?那匹战狼的话,我把它放养在镇外的森林里” “不要用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来岔开话题!主人以为我跟随您多少年了!快说,这次受的伤在哪里?” 这时候的帕蒂,甚至散发出凌驾战姬之上的魄力。 她当然知道应龙身上背负着五柱神设下的“判罪铭身”而在跟着主人流浪的十八年里,也曾许多次看到过应龙身上封印发动的状况。“判罪铭身”设定在应龙动用龙力时会发动,其效果相当于强效催眠术,虽然听起来没多少杀伤力,但在需要动用龙力的激烈战斗中突然昏睡,那绝对不是一件让人笑得出来的事情――事实上,若不是有忠心耿耿的帕蒂始终在旁守护,那应龙恐怕早就死得尸骨无存了。 至于后来应龙会拼命学习人类发明的种种战技,也是为提高本身的战斗力,以减少因动用龙力而导致封印发动的机会。目前的应龙,已具备相当于人类中最顶级战士的实力,但在和某些类似北国战姬般超越常识的强敌交手时,还是会遇到不得不动用龙力的情况,结果往往导致封印发动,以致于每次都是可耻的败逃就这样,经过无数次痛定思痛后,应龙终于发现对抗封印的方法。 那就是,以强烈的痛感刺激神经,借以抑制封印发动时的催眠效果――至于具体实施起来,就是类似他和战姬交手时用匕首猛刺大腿的手段。 应龙本身的意志坚强,对伤痛有着很高的忍耐力,因此需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采用这样的手段。只是落在帕蒂的眼里,这却是不可容忍的自残行为,以至于每次帕蒂替应龙包扎伤口的时候,应龙都会被迫听上一大段的艰苦说教,也由此造成他时常隐瞒伤势的不良习惯,令管家小妹倍感苦恼。 “都都是些皮外伤啦!早就好了,你看!” 应龙就像证明自己话似的挥动着左手,但右手却下意识的掩着右腿的某处,这举动自然逃不过帕蒂的眼睛。 “总之,我要处理伤口了,请不要继续挣扎。”帕蒂就像变魔术般从随身行囊里取出纱布、治疗药剂和剪刀等东西。 “就说我没有受伤!喂,我都说没事等等!你卷我的裤脚干什么?喂,住手啊!”无视应龙的抗议挣扎,帕蒂用剪刀剪开应龙的裤脚,露出右腿的伤口。一如她预料的那般,被匕首贯穿撕裂的严重伤口仅仅是用布条包扎一下,连最简单的伤口清理都没做过。虽然靠着龙族天生的强悍免疫力,伤口部位幸好没出现发炎化脓的迹象,但乱七八糟的处理却使得伤口迟迟未能愈合,还有点点血迹渗出,但因为应龙总是穿着黑衣服的缘故,所以很难注意到渗到表面的血迹。 “主人,你该不会是把黑色当成某种保护色了吧?” 帕蒂一边质疑着一边扯下布条,同时凝结在布条上的血疤也一并被撕下来,结果尚未愈合的伤口处又涌出鲜血。 “我说,你可不可以对别人的身体稍微温柔一点”伤口撕裂的剧痛让应龙嘴角抽动了几下。 “没这回事,比起主人的粗暴来,我对这具身体已经相当温柔了。”帕蒂以完全没有温度的笑容回应着应龙,而后者顿时敛声。 这倒不是说帕蒂故意如此,只是应龙对自己伤口处理得实在粗暴得可以,与其花费时间进行修整,倒不如扯掉后重新处理过的效果还更好――当然,即使要扯下布条重新处理伤口,以管家小妹的技术也还有更柔和的方式,但管家小妹存心要让恶劣的主人记住教训,因此下手也就毫不留情。 仔细清理伤口周边后,帕蒂拿起一瓶半透明的红色药剂准备敷在伤口上,但应龙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后却立刻蹦起来。 “喂!等等,你拿着那种东西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给主人敷上啊?” “混账!不许用这东西!这是命令!把它给我扔掉!” “你在说什么啊!主人,这可是帕蒂精心调配出来的药剂,有止血生肌的功能,用来治疗伤口可以说再好不过。” 帕蒂完全无视应龙的命令,伸手拧开药瓶的盖子,一股仿佛臭鸡蛋的浓烈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尤其对于五感敏锐的应龙,那种味道简直是堪称毒气的强烈刺激。 “去你的!我才不要涂上那种由蝮蛇眼泪、史莱姆体液、蟾蜍汗水、蝙蝠小便等等调成的鬼东西!” “啊呀,主人对它的成分很清楚嘛?既然这么不想涂药的话,今后就请注意少受一点伤吧!” 帕蒂脸上露出恶魔似的可怖笑容,伸手逮住转身欲逃的应龙。 “等等等!等一下!你要是敢把那东西给我涂上的话不对,我错了!有话好说,先把那东西拿开” 看着举着药瓶走进的帕蒂,应龙紧张得步步后退,脸上则露出就连面对战姬时都未曾有过的恐慌神情。 “请不要像害怕打针的小鬼那样乱蹦!这对任意妄为的主人来说已经是最轻微的惩罚了!” 铁石心肠的管家步步逼近,终于把应龙迫到退无可退的墙角,于是几秒钟后,房间里响起某头龙凄厉而悠长的惨叫 第十一章血翼暴君 直到眼前飘起缭绕的水雾,格丽丝黛困惑的视线才从对面的应龙身上转回来。 “实在抱歉,我家主人不太懂得对待高贵淑女的礼仪,一路上让您受苦了,格丽丝黛小姐总之,请先喝口茶压压惊吧?” 帕蒂把一杯刚沏好的红茶放到格丽丝黛的面前,露出殷勤的笑容。 “谢谢。” 格丽丝黛向管家小妹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是不带丝毫杂质的漂亮琥珀色,毫无疑问用的是最上品的茶叶,和着水雾升腾的清香醉人心脾,就连水温也恰到好处,让身为公主的格丽丝黛来评价的话,帕蒂的沏茶技术就算比起宫廷侍女来也毫不逊色。 “呼” 格丽丝黛轻轻呼出口气,放下茶杯,低头看着在杯中荡漾的琥珀色液体,再回想起最近几天的凄惨遭遇,不禁露出恍如隔世的感动神情。 自从被应龙绑架后,她已作好遭受非人待遇的觉悟。 事实上,应龙也确实是把她当成某种“物品”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把她当成开启封印必不可少的“钥匙”来对待――当然,既然是贵重的“钥匙”应龙也不会刻意虐待格丽丝黛,但却丝毫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而面对恶龙压倒性的暴力,格丽丝黛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就算想找机会向警备队求救,但当应龙亮出牙齿威胁说“要不要赌赌看我在几分钟内能把这里的警备队杀光啊?”的时候,格丽丝黛也就只好打消向这个念头,最后每每被粗暴的塞进麻袋扔在战狼的后座上,一路上可以说吃足了苦头。 然而,即使遭到这样的非人待遇,格丽丝黛也还能保持着最基本的风仪,一想到这里,便让人不得不感慨这位拉维利斯公主的坚强意志。幸好最后总算是苦尽甘来,到帕蒂出现的时候,格丽丝黛总算脱离“物品”的范畴,享受到“人”的待遇。 “这家伙不过是行李而已,给他白开水喝就够了!” 对面的应龙似乎很不愉快的说着,一边目光却瞟向右腿的位置。那里帕蒂已替他处理好了伤口,干净利落的包扎显示出其专业的医疗手腕,然而患者却频频向着包着伤口的绷带张望,露出一幅很想伸手去抓痒的神情。 “主人,对待淑女应该有对待淑女的礼仪,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欣赏粗暴强悍的男人。”帕蒂出言劝诫着。 “混账!我又不打算追求她,管那么多干嘛?”应龙以粗暴的声音主张着。 “但说不定莱阿涅小姐也喜欢温柔型的男人哦?仔细想想,格丽丝黛小姐和莱阿涅小姐的气质倒是有几分相似呢,不如趁这机会练习一下对待淑女的礼仪如何?”帕蒂热切的提出建议。 “开玩笑,莱阿涅才没有这样纤细”应龙的目光一瞬间落到格丽丝黛的身上,竟是出奇的温柔,然而当格丽丝黛疑惑的望回去时,他已把目光生硬的转了回去。“算了,反正这女的今后就交给你看着吧,担心她逃跑的话,用绳子拴起来也没关系我要下去喝酒了,你好好看着她!” 应龙站起来走出门去,随着木门撞在框上发出生闷气似的重响,房间里就只剩下格丽丝黛和帕蒂两人。 “请不要在意,主人也有很多烦恼的事情。” 帕蒂默默注视着应龙离去,转向格丽丝黛时已换成亲切和蔼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没有向您正式介绍过呢,格丽丝黛小姐。”帕蒂向格丽丝黛轻轻鞠了一躬,一举一动尽是优雅的宫廷礼仪,反倒和她旅行者的打扮不太相称。“鄙人的名字是帕蒂,是侍奉主君应龙的管家,虽然目前只是跟着主人四处流浪的落魄管家,但若格丽丝黛小姐生活上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告诉我。” “主君?”在感激帕蒂以前,格丽丝黛对她话中的某个词很在意。 “是的啊,难道主人还没告诉您他的身份吗?”帕蒂困惑似的偏着头,稍稍考虑后作出决定。“嗯,反正今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您会跟着我们一起行动,让您知道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知道什么?”格丽丝黛感到心脏正在猛烈加速,不由自主的问出来。 “主人的名字是应龙,或许你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事实上,他还有另一个广为人知的称呼”帕蒂顿了顿,扬起嘴角,轻轻说出那个名字。 “血翼暴君。” “血翼暴君”那是格丽丝黛还在襁褓里时就曾听闻过的名字。 “血翼暴君”那是伴随着无边的恐惧和死亡的战栗,以灾厄化身之名在大陆诸地广为流传的名字。 在占据富饶中部平原的拉维利斯王国,在拥有大陆最强武力的北之奥斯坦帝国,在草原和风共舞的东之卡兰王国,在贸易繁华的南之斯诺联盟,在魔导文明兴盛的西之亚丁共和国,在帕拉米亚大陆的五个人类国家中“血翼暴君”都是在极恶怪物的名单中排进前三的名字。 普通的龙族主要以巢穴周边为活动区域,然而“血翼暴君”的习性却和他们完全不同。他的巢穴位于帕拉米亚大陆中部的褐色荒野,这使它能很方便前往大陆的东南西北各方肆意掠夺,而若将其犯下的累累恶行记录下来,则足以编成一本厚厚的大陆灾厄事典 首先“血翼暴君”巢穴所在的拉维利斯王国自然是饱受其蹂躏。 然后,即使以最强武力夸耀大陆的奥斯坦帝国,也同样在“血翼暴君”的身上尝到了苦头。 八十年前,就是奥斯坦帝国对拉维利斯王国发动上一次侵略战争的时候,或许是延绵的战火太靠近褐色荒野的缘故,结果引得恶龙震怒。面对着从天而降的七色龙息的洗礼,帝**的先锋军团当场溃不成军,原本败退的王**抓住机会一举扭转战况,从而避免亡国的危机。尽管这场战争以奥斯坦帝国侵略的败北而告终,但在随后两国签订的休战协定中,双方都不得不支付一笔莫大的赔款金,至于金额的去向,据知情人士透露,并不是交战两国中的任何一方 再者,卡兰王国的国都是有名的“天都”维拉。这是一座悬浮在空中的浮游都市,卡兰人以独自开发的飞空艇来往其中,并组建起空前规模的空中舰队“空帝战骑”守护国都,其强势令大陆诸国都为之忌惮。 然而四十年前,重重守护下的“天都”遭到“血翼暴君”的洗劫,被恶龙抢走王宫里的不世珍宝“江山锦绣”当时卡兰国王的尼泊尔三世匆忙派出其引以为傲的空中舰队拦截恶龙,结果出击的三十艘空中战舰没有一艘得以返航,遭遇重创的“空帝战骑”几乎濒临解体的危机,此事直到现在还是卡兰人记忆中最深远的噩梦 还有,作为魔导文明的发祥地,亚丁共和国拥有诸国中首屈一指的高度文明,然而面对“血翼暴君”以破坏其魔力源的“魔天轮”为威胁,亚丁人也只能屈服在恶龙的淫威下,咬牙切齿的献出了被视为国宝的“火琉璃” 最后,至于原本就没什么武力的斯诺联盟,对“血翼暴君”的频频洗劫更是已经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虽然也有少数斯诺人曾想过以武力反抗恶龙的暴虐,但在听说就连蓝水之民的海底都市“亚特兰提斯”都未能幸免,被恶龙抢走了珍贵无比的“珊瑚玉人”后,斯诺人在感佩“血翼暴君”上天入海的神通之余,也彻底放弃了武力反抗的方针,转而每年贡献大量财宝和美女到“血翼暴君”的龙巢,借以换得恶龙的仁慈 就这样“血翼暴君”的凶名随着一件件的恶业而响彻大陆,成为凌驾混沌地域的四魔王之上的、威胁世界和平的头号心腹大患。 只不过,这倒也不是说应龙的力量就到了无以匹敌的地步。 至少,比起帕拉米亚神话中那头弑杀父神的“背德皇帝”来“血翼暴君”的力量还没突破龙族的常识。 “血翼暴君”之所以能在大陆诸国留下如此辉煌的恶名,不是因为他有着和其它雄龙同样压倒性的力量,而是因为它在建巢过程中表现出的、远远超过龙族常识的、极端旺盛的行动力! 要知道,普通雄龙的活动范围大都在巢穴周边数百公里内,然而血翼暴君却以整个帕拉米亚大陆作为狩猎场! 只要稍稍比较,就知道这其间究竟是多么巨大的差别! 这种非常识的巨大活动能量,远远超过了龙族历史上的任何一头雄龙,甚至就连“背德皇帝”都望尘莫及! 当然“血翼暴君”的积极行动也为它树立起了前所未有的敌人。虽然在恶龙的淫威下,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胆敢站出来号召讨伐“血翼暴君”但在诸多民间组织中,期盼获得“屠龙英雄”称号的冒险者却从来都没有少过。同时“血翼暴君”的巢穴中聚集无数珍宝的事实,也如同最甜美的蜂蜜般引来了大堆苍蝇。 然而遗憾的是,不管是为正义公理所驱使,还是以追求财富名声为目的,凡是踏入“血翼暴君”巢穴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平安无事的出来。除了极少数能够支付昂贵赎金的幸运儿外,绝大部分人都就此在世间湮没了痕迹,而根据那少数幸存者的证言,人们得知那些被俘的不幸者中,男的被打入地下迷宫终身苦役,女的则作为恶龙消遣玩具的悲惨命运。 这些暴行让善良的人们更加憎恶那头贪婪残暴的恶龙,然而就算他们再怎么倾尽全力去憎恨“血翼暴君”也依旧在褐色荒野的宫殿里活得逍遥自在,众多前仆后继的“屠龙者”反而成为其巢穴增加免费劳动力以及挣取额外赎金的机会。 但所谓世事难料,就在人们纷纷绝望的时候“血翼暴君”却在某一天突然离开了巢穴,然后就此消失了踪迹。 十八年的时间过去“血翼暴君”也再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过。 对于“血翼暴君”的莫名失踪,人们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有无数的呤游诗人发挥想象力创造了许多以此为题材的诗篇,而其中绝大部分都以恶龙在正义的威光下伏诛为结局。虽然这些诗篇都是完全凭空杜撰的谎言,但当人们打心底里去相信的时候“血翼暴君”的死亡也就成了大陆公认的事实。 在载歌载舞的大肆庆祝后,为恶龙凌迫的人们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安宁生活,但却并没有像想象般从此远离烦恼。 以邻近“血翼暴君”巢穴的几座村落为例。 在最初的几年,村人们战战兢兢地等候着“血翼暴君”的回归,并且依旧把每年准备好的贡品按时送到龙巢。 后来的几年,确认那头十恶不赦的恶龙真的消失不见的村人们,沉浸在了前所未有的解放感中,几乎每一年都要举行盛大的庆典,把原本献给“血翼暴君”的贡品拿出来自由享用。当时拉维利斯国王的卢修斯也展现出罕见的强硬,抓住时机派出一支强力的骑士团,彻底清剿了龙巢内残留的怪物余孽,村人们对仁慈的国王致以无限的感激,也心甘情愿的回归到王国的政体下。 再然后的几年,村人们渐渐习惯了没有“血翼暴君”的生活,当初解放的喜悦也渐渐平淡下来,却发现生活中依旧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烦恼。 一方面,虽然没有了“血翼暴君”的剥削上贡,但国王派遣来的领主却开始征收名目繁多的赋税,结果他们每年反而得预备一份更昂贵的贡品,只是对象由恶龙变成了国王和领主而已。另一方面,没有“血翼暴君”的恐怖威压,褐色荒野上的各种怪物也逐渐活跃起来,频频袭击附近的村落,领主虽然出动了高薪供养的地方警备队,但却完全不是怪物们的对手,在连续遭遇了几次严重损失后,就干脆把兵力集中起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完全不再去管村人的死活,每年也只在收税的时候出现。 总之,由于新的剥削者迅速填补了“血翼暴君”消失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善良的人们期盼着的幸福生活远未来临,或许反而过得更加辛苦也说不定。对于生活在褐色荒野附近的就居民来说,倘若“血翼暴君”再度回归的话,到底会有多少人起来反抗,或者,会不会有更多的人高举双手迎接恶龙的君临,这或许是很值得讨论的问题。 当然,贵为公主的格丽丝黛当然不会知道平民们的苦恼,毕竟“血翼暴君”失踪的那年她才只有两岁,而此后十八年里“血翼暴君”再没有出现过,因此她也没机会去直接体会恶龙的恐惧。 格丽丝黛对“血翼暴君”的了解大都是从书本或旁人嘴里得知的,其中完全没有和“赞美”扯得上丝毫关系的内容“畏惧”和“憎恶”倒占了压倒性的绝对数,因此她对“血翼暴君”的认识也只是“一头作恶多端的恐怖恶龙”而已。 事实上,协助父王处理国政期间,格丽丝黛也接触过和褐色荒野相关的事务,由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能证明褐色荒野的主人已死的证据,所以格丽丝黛也认真考虑过当“血翼暴君”回归时的应付对策――或者动用军队围剿邪龙,或者谈判承认其对褐色荒野的所有权等等。只不过,在以上种种方案中绝不包括自己被俘虏的情况,当然也就更没考虑过“血翼暴君”竟会策动帝**入侵拉维利斯,甚至连翡翠王都都沦陷敌手的状况。 格丽丝黛痛惜着祖国的遭遇,但同时却也很难单纯的去憎恨帝**。由于应龙完全没把格丽丝黛放在眼里的缘故,他和帕蒂的对话间透露出太多令人惊心动魄的讯息。把手中的情报依次整理后,格丽丝黛总算抓到应龙阴谋的大部分轮廓,但却感到不寒而栗。 简单来说,恶龙的阴谋分为两步执行,一方面策动北方军团穿越白龙山脉奇袭翡翠王都,另一方面利用冒险者嫁祸奥斯坦人,结果震怒的“霜雪银帝”把帝**当成袭击龙巢的凶手,一路追到翡翠王都找北方军团算账。而面对震怒的“霜雪银帝”奥斯坦人就算成功侵占翡翠王都,最后恐怕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仅仅靠着最简单的情报操作,就把奥斯坦和拉维利斯两大强国翻弄在鼓掌中 就连威名远播的“霜雪银帝”也在毫无察觉中沦为阴谋的棋子 只有魔鬼的头脑才能想出如此卑鄙的阴谋,而偏偏他还有着凌驾万物之上的暴力 格丽丝黛回想起那些曾面对恶龙恐怖后的幸存者,即使在“血翼暴君”消失多年后,每当提到恶龙的名字时,他们在咬牙切齿之余,更多流露出的还是打心底里的恐惧。当时格丽丝黛对此感到难以理解,但现在她似乎能体会到那些人们的心情。 那股压倒性的、同时摧残着感性和理性的恐惧,也正在她的身上发挥着效果 “啊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格丽丝黛发现自己端着茶杯的右手不知何时已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她尝试着让颤抖的右手稳下来,甚至用左手搭用力的握上去,但却完全没有效果。止也止不住的颤抖传递到茶杯上,琥珀色的水面激起剧烈的波澜。几滴水珠由茶杯的边缘洒出来,溅落在素白的纱裙上。 “格丽丝黛小姐?” 旁边的帕蒂发出惊呼,而格丽丝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祥的褐色在纱裙上染开。 第十二章羔羊和狮子 “啊啦,格丽丝黛小姐,您这是怎么呢?” 帕蒂取出手绢替格丽丝黛擦拭纱裙上的污渍,却露出困惑的神情。 “没没什么” 格丽丝黛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右手依旧不争气的颤抖着,她看着帕蒂,艰难的动了动嘴唇。 “为为什么” “嗯?什么?” “为什么他要策动奥斯坦帝国入侵拉维利斯?却又引诱‘霜雪银帝’袭击北方军团?” “咦?”听到格丽丝黛的话,帕蒂愣了一愣,跟着却露出趣味盎然的神情,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拉维利斯公主。 “格丽丝黛小姐,策动奥斯坦帝国的事情,是主人亲自告诉您的吗?” “不,只是我自己的推测。”格丽丝黛摇摇头,而帕蒂则惊奇的眨眨眼睛。 “原来如此,格丽丝黛小姐不愧是被称为‘贤者之芽’的才女呢,看来今后打交道时要倍加注意才行。” 虽然话里完全没有掩饰对格丽丝黛的戒心,但管家小妹的直爽的笑容却让格丽丝黛难以生出反感。 “那个,请问”格丽丝黛盯着应龙休息的卧室门,以干涩的声音问着。“他究竟究竟把哪一方视为敌人?是奥斯坦,还是拉维利斯?” “请不要对我有太高的期待啊,格丽丝黛小姐。”帕蒂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是侍奉主人的管家,格丽丝黛小姐是主人的客人,只要格丽丝黛小姐不做出触怒主人的行动,那为您提供舒适的生活便是我身为管家的责任,但也仅此而已。” 帕蒂的潜台词就是提醒格丽丝黛不要想从她身上打主意,然而对格丽丝黛来说,除开完全无法沟通的应龙,眼前的管家小妹却是她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尽管这根稻草完全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但一想到在北方军团铁蹄下痛苦呻吟着的拉维利斯大地,有着崇高责任感的拉维利斯公主就决定铤而走险。 格丽丝黛松开渐渐不再颤抖的右手,任由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只听“叮当”一声脆响,白瓷的茶杯碎成无数碎片。 在帕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格丽丝黛已飞快的拣起一块尖锐的碎片,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格丽丝黛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帕蒂惊慌的看着格丽丝黛。 “我不知道谁是他的敌人,但我知道他在追求着什么”尖锐的陶片刺在脆弱的咽喉上,只要稍稍施加力道就能夺走本人的性命。“为开启神骸的封印,拉维利斯王家的处女之血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如果我在这里死掉的话,对你或对他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吧?” “您这是在威胁我吗,格丽丝黛小姐?”帕蒂皱起眉头,眼神也冷下来。 虽然格丽丝黛为此慌乱了几秒,但还是马上镇定下来,向帕蒂请求着。 “我我也不想这样懦弱的死去,但若这条性命的唯一价值是帮助仇敌达成愿望的话,那我总有选择死亡的自由吧拜托,请帮帮我!在奥斯坦的野兽蹂躏拉维利斯大地以前,我必须守护拉维利斯的子民!” “那和主人又没什么关系,两个憎恶的对象互相厮杀,反而是主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帕蒂耸耸肩膀,跟着却叹了口气。“虽然想这样说,但若格丽丝黛小姐在这里受伤的话,处理起来确实很麻烦,而且也没有比服侍某个一心求死的人更讨厌的事情了好吧,如果只是简单的问题,帕蒂倒是可以回答。” “真的吗?”格丽丝黛松口气,稍稍放低了抵着咽喉的碎片。 “是的,但是格丽丝黛小姐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帕蒂可是主人计划另一部分的执行者,以格丽丝黛小姐的立场来看,可以说是导致翡翠王都沦陷的帮凶”帕蒂好整以暇的看着格丽丝黛。“向这样的帕蒂求助,真的可以吗?” 格丽丝黛闻言一愣,跟着却露出复杂的神情沉默不语,显然陷入思绪的挣扎里。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格丽丝黛再度开口,从嘴里缓缓吐出的是觉悟后的言语。 “我必须保护拉维利斯的子民。” “哦”帕蒂眨眨眼睛,以真心钦佩的目光看着格丽丝黛。“真是意志坚强的人哪,格丽丝黛小姐。既然如此,那帕蒂就在这里稍稍说漏嘴一下吧,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啊”帕蒂开玩笑似的说着,随即压低声音,吐露出某个重大秘密。 “主人呢,确实有向拉维利斯王国报复的打算,当然也同样讨厌着奥斯坦帝国,但包括拉维利斯王家守护的神骸在内,这些都不是主人真正追求的东西所以啊,如果格丽丝黛小姐打算和主人谈点什么的话,搞清楚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他真正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啊?”虽然知道大概得不到答案,但格丽丝黛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这个嘛,就请格丽丝黛小姐亲自去向主人确认吧?”帕蒂露出职业式的殷勤笑容,向格丽丝黛宣布这次谈话的结束。 第二天清晨,在兼营旅店的“啤酒花之舞”里,应龙享用着迟到的早餐。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由香肠、火腿、土豆泥、面包、起士片以及加了冰块的红酒等构成的丰盛早餐,然而餐桌前的应龙却是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 或许是昨天稍稍喝得过头的缘故,应龙一早起来后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脑袋里面压着块石头似的。本来这种时候应该求助帕蒂调制的解酒药,但管家小妹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不知节制的主人吃点苦头,因此一大早就出门去准备旅行用品,应龙也就只能撑着脑袋在桌上唉声叹气。 应龙端起酒馆侍者专门准备的高级红酒,本来是想润润干涸的喉咙,但在那股酸酸甜甜的酒精味侵入鼻腔时,脑袋里也跟着猛烈抽痛起来。应龙露出厌恶的神情,当场把红酒杯摔了出去。 “那个,请用” 旁边传来胆怯的女声,同时一杯凉水递过来。 “哦,这个不错!” 应龙接过水杯一口饮尽。杯里是掺了蜂蜜的柠檬水,虽然比不上帕蒂的解酒药,但也足以滋润宿醉后的肠胃,应龙的感觉顿时好了许多。当他抬头准备夸奖侍者几句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站在旁边的不是别人,而是理应随着帕蒂出门采购的格丽丝黛。 不过,此刻这位拉维利斯公主身上也不再是昨日的那副高贵打扮。 格丽丝黛脱下了那套碍手碍脚的宫廷礼服,换上帕蒂为她准备的一件短袖长裙。长裙的胸衣和裙摆是白色,而衬衣部分则是浅灰色,中间以一条闪亮的黑石腰带点缀,总体而言和银发雪肤的格丽丝黛显得相当搭配。 长裙的领口镶着白色的蕾丝,胸口拉得很低,显然是特别突出女性这部分的魅力,而原本格丽丝黛就有着丰盈的身材,因此胸衣部分被她丰满的胸部撑得高高耸起,不但胸口处的雪白肌肤大片裸露,由稍高一点的位置看下去,甚至可以看到深深的乳沟。而束在腰间的皮制腰带,也勾勒出动人的腰肢弧线。 除了把宫廷礼服换成短袖长裙外,格丽丝黛那一头漂亮的银发也被帕蒂盘成一条精致的发辫,束着天蓝发带的发辫由右肩垂下,为原本就出色的外表更增添了不少活力。改头换面的格丽丝黛,相比起穿礼服时少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感觉,却散发出更温暖强烈的女性魅力。若是这样的她出现在诺拉港的欢乐场中,为一亲美人的芳泽而不惜一抛千金的富商们,恐怕会排成一条长龙吧? 虽然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帕蒂为格丽丝黛塑造的新形象都无可挑剔的地方,然而对于接受过严谨礼教的格丽丝黛来说,还是生平头一次穿上裸露度如此高的衣服。若不是帕蒂说这种打扮有助于降低应龙的警戒心、提高交涉成功的可能性,那这位公主大概是很难下定决心换上的。 只不过,穿上这身衣服后,在成功降低应龙的警戒心以前,格丽丝黛却先陷入进退不得的窘地。 换上长裙后,胸口凉嗖嗖的感觉让格丽丝黛完全无法静下心来,而一路走回“啤酒花之途”的途中,格丽丝黛觉得似乎有无双眼睛追着她的背影,耳中传来男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还能感到其中露骨的邪念。在宫廷里长大的格丽丝黛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因此窘迫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缩在酒馆的角落,一边忍受男人们诡异的视线,一边咬着嘴唇等着应龙下来。 当应龙捂着脑袋走下楼梯的时候,不敢触怒黑发的暴君,男人们纷纷收回落在格丽丝黛身上的放肆视线,格丽丝黛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当她察觉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期待着应龙的保护时,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但还是按照帕蒂的嘱咐把蜂蜜水给应龙端过去。 注视着应龙喝水的模样,格丽丝黛在心里想着,虽然这个男的既粗暴又邪恶,任意妄为还肆无忌惮,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他的强势是无人可及的。 格丽丝黛忧心忡忡。帝**已攻陷了翡翠王都,数以万计的拉维利斯子民已沦为来自北国兽群的食饵,虽然“霜雪银帝”的介入稍稍推迟了北方军团的铁蹄蹂躏拉维利斯土地的时间,但格丽丝黛绝对不相信奥斯坦帝国会就这样吐出吃到嘴里的肥肉,帝**对拉维利斯展开全面侵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单凭拉维利斯各领地的守备兵力绝对无法对抗帝**如火如荼的攻势,倘若在形势演变到这一步前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抵抗的话,那就算森林女神希尔维阿降临,恐怕也无法阻止拉维利斯全境沦陷的命运。 格丽丝黛可以大致推测出帝**接下来可能的行动,也想好几个有效的应对方案,然而应龙显然不打算淌这趟浑水,而是准备找机会重新潜入翡翠王都窃取神骸,为此绝对不可能放格丽丝黛离去。 格丽丝黛无法反抗“血翼暴君”的强势,但却打算竭力说服这头邪龙改变主意。虽然成功率低得令人绝望,但若是能得到应龙的帮助,那对拉维利斯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助力,毕竟他本来就是这场灾厄的始作俑者。 格丽丝黛回想起昨晚帕蒂透露的讯息,应龙把拉维利斯王国和奥斯坦帝国同样视为敌人。这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去帮助其中一方取得彻底的胜利,而策动霜雪银帝袭击北方军团这件事也能够证明格丽丝黛的判断。此外帕蒂还提示过,应龙真正追求的既不是对两国的复仇,也不是拉维利斯王家封印的神骸,而是凌驾两者之上的什么东西。若格丽丝黛能确定应龙真正的目的,再承诺帮助其实现的话,说不定就能让眼前的血翼暴君放下对拉维利斯的仇恨,转而帮助她抵抗帝**的入侵 “女人,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应龙放下水杯,以揶揄的目光打量着沉思的格丽丝黛。 “是不是帕蒂那家伙对你说了什么多余的事情,然后你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以为能说服我放过你?” “不,没没这种事” 格丽丝黛慌慌张张的否认,但心灵却受到强烈的冲击。 (完全瞒不过他,一眼就被看穿了这个人到底是) 格丽丝黛的心中泛起近似恐惧的无力感,然而那边的应龙却轻笑出来,举手勾着格丽丝黛的下巴,放出傲慢的言语。 “无妨啊,本大爷就是喜欢看到无力的虫子们拼命去抓住希望时的模样,既然难得帕蒂告诉你那些东西,你就用它们好好挣扎一下吧或许,我会一时兴起而放你一马也有可能。” 邪龙掀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那通常是狮子面对羔羊时表示愉快的神情,也让拉维利斯公主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行,赢不了不可能说服他差得太远了,和这个人相比) 应龙的态度自然散发出捕食者的强势,格丽丝黛完全无法抵挡的接受了身为猎物的立场,感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像烈日下的水渍般迅速枯竭,心中涌起的绝望令她的手脚也逐渐冰冷起来。然而就在这时候,恶龙脸上强悍的神情突然崩溃,眉毛鼻子扭曲成痛苦的线条。 “呜”应龙嘴里发出虚弱的呻吟,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把空了的水杯递过来。 “去,再给我倒杯水来” “好的。” 第十三章一切为了 厚厚的冰霜覆盖着满目疮痍的大地,混着血腥味的风由远方燃烧的王城吹来,然而一靠近就被冻结,化成一片冰晶坠落雪地。 没有风,没有声音,没有动静,空气中充斥着足以让灵魂冰裂的恐怖寒气,似乎连时间的流动也在这一刻停止。 体型庞大的白龙傲然屹立于冰霜的中心,在他白银的鳞片上可以看到几道擦伤的痕迹。虽然这点伤害几乎影响不到他的行动,但对这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来说,这却是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经历,因此凝视对手的目光多出几分灼热和讶异。 白龙的名字是英格拉姆,但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龙族的同伴,而对于帕拉米亚大陆的其它生命来说,他还有一个令它们无比敬畏的名字――“霜雪银帝” “霜雪银帝”是白龙山脉的主人,是拉维利斯王国边境上恒久不破的“永恒冰壁”也是令奥斯坦帝帝国无数次扼腕叹息的“绝望之墙”没有任何一支武装力量敢靠近“霜雪银帝”的领地,就算毫无武装的旅行者,在路过山脚的途中也远比在国王的宫殿里行走更小心翼翼数百年来持续受到万物的敬畏,英格拉姆以为再没有人敢冒犯他的权威,然而他却低估了人类的贪婪。 不久前他返回了龙族栖息的岛屿刚泽尔一趟,来回不过一周的时间,但归来后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几乎认不出来的破败巢穴。 原来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数百名冒险者入侵了他的领地,袭击了他的巢穴。一半以上的守护魔物被凶残的强盗们杀掉,刺鼻的血腥味在几里以外就能闻到,龙巢深处的财宝被贪婪的强盗们洗劫一空,甚至连一枚金币都没有剩下。强盗们唯一留下的只是几具来不及带走的尸体,尸体穿着类似军队的制式装备,英格拉姆认出铭刻在上面的纹章,同时也从幸存的魔物那里得知确实有一支军队穿越白龙山脉的事实。 证据和证人都是复数的,英格拉姆再没有任何疑惑,当场震怒。 他立刻追向强盗们远去的方向,并在拉维利斯王国的首都逮到了强盗们的足迹,当他抵达的时候,那群强盗正在攻击他们的同族,并且对他的到来表现得极其恐惧。 英格拉姆本打算一只不留的歼灭这群该死的强盗,然而却在途中遭到意想不到的妨碍。 一名女子突然站出来,举起战枪对着他,并把他迫到这处远离王城的战场。 英格拉姆本可以不搭理这名女子,然而对方战斗意志之灼热,几乎令白龙山脉的主人也感到痛楚。在为其力量惊讶的同时,英格拉姆还在她的身上嗅到冰雪女神的气息,这股气息是她身为玛蒂亚之使徒的证明,而此事实也使得英格拉姆再度惊讶。 使徒是神明的代言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五柱神的使徒有着和龙族等同的地位。既然是冰雪女神选择的代言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得尊重龙族的权威,不可能做出这般犹如触摸龙之逆鳞般的愚行――英格拉姆冷静思考后发现其中的问题,他向这名被称为“战姬”的女子被发问,但得到的答案却令他陷入更深一层的迷惑中。 即使龙族的壑智也无法看透的迷雾包裹着事实的真相,在尚未掌握足够的线索前,英格拉姆决定暂缓对北方军团的报复。 “北国的战姬,对于你的勇猛,我在此致上敬意。” 英格拉姆的声音就像来自天空的雷鸣,周围凝结的细小冰棱被纷纷震落。 即使被霜雪银帝赞誉,珂利娅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喜悦,她冷冷看着眼前的白龙,嘴角拉出嘲讽的弧线。 “您的敬意让北方军团付出五分之一的伤亡,这份敬意还真是沉重呢” 珂利娅紧握着手里那柄严重扭曲变形的战枪,紫罗兰的眼瞳里放出如同刀锋般锐利的战意,而感受到这份敌意的英格拉姆,不得不作出回应。 “那是惩罚。”英格拉姆俯视着珂利娅,如此宣告着。“即使袭击我巢穴的另有其人,但其尔等擅自穿越白龙山脉却是事实。侵犯我的领地却只付出五分之一伤亡的代价,你应该感谢玛蒂亚的庇护,北国的战姬。” “真是傲慢啊,龙” 珂利娅的雪白喉咙里漏出近乎低吼的喘息,握着战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在枪尖处则被放大成划破空气的痕迹。和应龙的激战后又立刻与霜雪银帝对决,连续两场激战几乎耗光了她的力气,然而即使此刻处在油灯枯竭的边缘,那双昂然的紫瞳中却依旧看不到畏惧的影子。 英格拉姆当然察觉到对手此刻的状态,但却并不打算利用。一方面,若事实真像珂利娅说的那样,他在这里大肆杀戮只会令躲在幕后的黑手拍手称快而已。另一方面,眼前的“战姬”也绝不是可以随便轻辱的对手,虽然到目前为止双方还没有用出全力,但若是继续把战斗推向谁都无法收手的激烈地步,最后必定是其中一方迎来毁灭的下场。 和某头狂傲的恶龙不同,英格拉姆懂得尊敬对手的权威,这一习惯让他在种种考虑后作出富有柔软性的妥协。 “我并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北国的战姬。”种种考虑后,英格拉姆如此告诉着珂利娅。“但是,我不认为玛蒂亚的使徒会作出激怒龙族的愚行,因此给你机会证明你说的真实三个月,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找到你说的那个人,那个策动北方军团铤而走险、企图在战争中浑水摸鱼的人,并把他带到我的面前来。这样我就相信你的话,并饶恕尔等入侵我领地的行为。” “可以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珂利娅呼出口气,接受白龙的要求。 “只是,霜雪银帝,在我按照约定把他带到您的面前以前,希望您能克制你的怒气”珂利娅以比冰霜更冷的目光瞪视着白龙,一字一顿的说着。“倘若最后证明帝**确实是无辜的,而您又已擅自对我奥斯坦子民施行不当惩罚的话,那恐怕就得轮到您付出代价了。” 虽然勉强遵守礼仪以敬语称呼着霜雪银帝,但战姬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敬意,若是要认真分析起来,或许其中敌意的份量还占了压倒性的多数。英格拉姆当然感受到这股咄咄逼人的敌意,并且为之不悦。 就在他准备予以回应前,突然想起巢穴那边的事情完全没处理,顿时变得没功夫再计较其它事情。 “那就此约定吧,北国的战姬。” 英格拉姆挥动翅膀浮到空中,却在飞走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又低头向珂利娅询问。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自称”在说出那个危险度更甚霜雪银帝的名字前,珂利娅也不禁踌躇了一下。“应龙。” “应应龙!”原本只是顺便问问的英格拉姆,却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全身猛烈一颤,差点当场从天上掉下来。当他挥动翅膀,好不容易重新取回高度的时候,其态度也急速改变,只见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珂利娅,声音中透出无法掩饰的惊愕。 “你说他叫应龙?” 霜雪银帝和北国战姬间取得暂时和解的事实,目前尚不被应龙所知,在戈雅镇的应龙,依旧被宿醉的后遗症困挠着。 连续喝了三杯蜂蜜水后,应龙才勉强从宿醉的头痛中振作起来。心情开始变得不错的他,让格丽丝黛在对面坐下,顺便为她叫了一份廉价的早餐,然后把火腿和起士片夹在面包里,和着侍者诚惶诚恐换上的果汁,享用起丰盛的早餐来。 恶龙一边哼着歌一边愉快把面包送入口里,但对面的格丽丝黛却对眼前的食物提不起胃口来。 她以掺杂着恐惧的目光注视着享用早餐的恶龙,心里涌起深深的挫败感――刚刚她打算说服应龙协助自己拯救拉维利斯王国,然而却大大低估了血翼暴君的恐怖,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所有的盘算都被道出,在对方压倒性的强势下,被格丽丝黛几乎还没说一句话就被逼迫到自信崩溃的边缘。 但幸运的是,最后恶龙的气势因宿醉的头痛而出现一时的衰弱,这让格丽丝黛得以摆脱只差一步就自信崩溃的危机,同时也使她察觉到一个重大的事情――那就是,即使血翼暴君也有着和人相似的弱点。 这一珍贵的发现让格丽丝黛再次鼓起挑战的勇气,准备再一次尝试和应龙交涉。这一次,已深深体悟到对方可怕之处的格丽丝黛,为避免落得和前次同样惨败的下场,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应龙,一边挑选着合适的语言。 最后,她决定采取迂回前进的方式,小心翼翼的选择了一个龙族应该不会反感的话题。 “那个,我知道龙族都有收集财宝的嗜好,但你好像和其它龙族不太一样。” “哦?”应龙嘴里咬着半截香肠,似乎很意外的盯着她。“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嗯,因为”这还是格丽丝黛头一次和应龙平和的交谈,为了让对话尽可能延续下去,格丽丝黛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据我所知,其它的龙族都只在自己巢穴的周边活动,而你却时常跑到大陆各地抢夺财宝从卡兰王国的‘江山锦绣’,到亚丁共和国的‘火琉璃’,还有斯诺联盟的‘珊瑚玉人’等等,这些国宝级的宝物都被你抢回巢穴里,因此有很多学者认为嗯,你对财宝的贪欲,要比其它龙族要旺盛许多。” “原来如此,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应龙把香肠吞到肚里,嘴角拉出轻蔑的冷笑。“只看到事物的表面,然后就匆匆作出自以为是的判断,人类就是这样浮浅的生物呢” “不不是吗?”格丽丝黛顿时慌张起来,紧张的注视着应龙,生怕感到不愉快的暴君就此结束谈话。 虽然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应龙就像不打算再说话似的沉默着,然而当他吃完面包、再端起果汁的时候,目光又落回到格丽丝黛的身上。 “我来问你吧,女人,你认为雄龙为什么会有收集财宝的嗜好?”应龙轻快的问着。 “唔,这个”格丽丝黛一时语塞。虽然在她看过的所有关于研究龙族的书里,都无一例外的记载着龙族喜欢财宝的事实,但此刻回想起来,却没有任何一本书对此进行过更深入的讨论,最多也只是到“龙族天性喜欢闪闪发光的物品”这类拿来哄骗小孩的程度,应龙刚刚评价的“浮浅”二字,倒确实是名副其实。 (龙族收集财宝,不是出于嗜好吗)来不及为人类的肤浅而羞愧,格丽丝黛开动脑筋积极思考着应龙给出的问题,但却发现这远比想象中困难。(从财宝的用途方面考虑,交易?用来购买东西?不,不对,龙族是站在万物顶端的种族,根本就没有能和它们交易的对象还是说,收藏?出于对艺术的爱好不,也不对,龙族收集的财宝主要以贵金属和各种宝石为主,工艺品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那到底是) 应龙一边继续享用着早餐,一边愉快地看着格丽丝黛的苦恼神情。这个女的没有像大部分人类那样给出肤浅的答案,而是努力思考着问题的真实,这一点倒是颇让他满意,于是应龙决定把游戏继续下去。 “怎么样?想到了吗?” “那个,难道是拿来吃吗?用宝石来磨牙齿什么的” 完全是被逼出的答案,在说出这荒谬答案的时候,格丽丝黛的脸色立刻红到不输给杯里的红酒。 “用宝石来磨牙齿?”就连应龙也为格丽丝黛的大胆想象而惊讶,顿了几秒钟后,从喉咙里漏出低沉的笑声。“女人,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啊,以后有机会我会试试看的,不过至少对大部分龙族来说,有专门仆人负责照料它们身边的事情,单是磨牙齿还用不了宝石这种东西。”应龙轻弹手指,追加了一条规则。“也就是说,你猜错了,女人,还剩两次机会。” “两两次?” 虽然不满应龙随便制定规则的任意妄为,但格丽丝黛也没有抗议的能力,只得用起全部智慧继续分析着手上的线索。身为拉维利斯公主的她,年幼时曾到魔导文明发源地的亚丁共和国留学过,并在那里得到“贤者之芽”的荣誉称号,而后来归国帮助父王处理国政期间,格丽丝黛也展露出与这称号相符合的贤明。这样的她却无法解开某头邪龙给出的谜题,只能说是因为手中线索太少的缘故。 应龙在旁趣味盎然的看着格丽丝黛皱眉苦思的模样,同时两手也毫不停顿的把面前的早餐送到嘴里,当他吃完碗里的土豆泥时,终于又开口了。 “喂,笨女人,这样简单的问题你打算想多久?本大爷可没兴趣慢慢等下去。” 这样说的应龙,从侍者送来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抽出随身的匕首,就像打发时间似的削起来。 “等你想出答案来的时候帝**都打到斯诺联盟了没办法,在这里特别给你一个提示吧。”应龙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你想想看吧,雄龙通常把搜集的财宝放在什么地方?” “唔,放在龙巢里面?”格丽丝黛迟疑的回答着。 “没错,然后就沿着这方向思考下去吧。既然本大爷给了提示,那你就还剩下一次机会了。”应龙再度篡改着游戏的规则,但格丽丝黛的注意力却不自觉被吸引到他手里的苹果上。 虽然应龙正盯着格丽丝黛,然而他的两手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灵巧的削着苹果,锋利的匕首如同跳舞似的围着苹果旋舞,一长串没有断裂的苹果皮就这样飞快的被削下来。尽管格丽丝黛知道很多熟练的战士也能灵巧的运用匕首,但和他们不同的是,应龙削苹果的动作中不带任何杀伐之气,反而能让人感到某种奇妙的温柔 (等等!现在不是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格丽丝黛猛然摇了摇头,把这无关紧要的杂念排出脑海。(回到眼前的问题上来,龙族把财宝放到自己的巢穴里也就是说,完全不用的意思?难道只是单纯的搜集?不,不对,这样想下去又会转到死胡同里面,不应该局限于财宝的本身,把思路放远一点放置财宝是龙的巢穴,龙的巢穴里堆积着无数财宝,其富丽堂皇程度足以和王宫媲美) 格丽丝黛想到被无数冒险者证实过的事实,但这一点却对她的思路却依旧没有什么启迪,不甘心放弃的她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应龙刚刚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咀嚼着其中的线索,到第六遍的时候终于发现某个被狡猾隐藏起来的盲点。 (他确实说的是,‘你想想看,雄龙通常把搜集的财宝放在什么地方’‘雄龙把财宝放在什么地方’,重点不是‘放在什么地方’,而是‘雄龙’!等等!这样想起来,刚刚他一直提到的也是‘雄龙’啊!) 格丽丝黛发现其中的关键,思路霍然开朗。 (‘雄龙’搜集富可敌国的财宝,建立富丽堂皇的巢穴,这难道是该不会是) 伴随着盛大的惊愕感以及更夸张的滑稽感,某个难以置信的词从格丽丝黛的嘴里蹦出来。 “为了求偶?” “是求爱!” 应龙恶狠狠的纠正着格丽丝黛,同时挥动匕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八瓣。 格丽丝黛根本没有去注意应龙的动作,此刻她的心里完全被无可言喻的惊愕所充塞,甚至连对血翼暴君的恐惧都被驱逐出脑海。 被誉为“贤者之芽”的拉维利斯公主只是呆呆的重复确认着。 “那个,龙族喜爱搜集财宝的原因就是为了求爱?” “没错。” “你袭击卡兰王国的天都,抢走‘天青之民’的珍宝‘江山锦绣’是为了求爱?” “当然。” “威胁亚丁共和国,强迫‘红之塔’献出国宝‘火琉璃’也是为了求爱?” “对啊。” “潜入海底都市亚特兰提斯,抢走‘蓝水之民’的珍宝‘珊瑚玉人’还是为了求爱?” “废话。” “不惜和大陆所有国家为敌,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求爱?” “妈的!你很烦啊,女人!” 被格丽丝黛反复骚扰,应龙终于不耐烦的吼出来,随即一挥手,发表了一句空前绝后、或者堪称史上最伟大的求爱宣言。 “我才不管那些虫子们会怎么抱怨!只要能向莱阿涅求爱,本大爷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十四章恶龙的涉 格丽丝黛茫然的看着扬言要干掉五柱神的恶龙,在信仰心深厚的帕拉米亚大陆,这宣言几乎不啻于向整个世界宣战。 然而,应龙却毫不踌躇的说出上面的话。他的宣言给格丽丝黛带来剧烈的精神冲击,令她向来条理分明的头脑出现前所未后的混乱,甚至还使她判断善恶的常识基准为之崩溃。 格丽丝黛呆呆的望着眼前号称“血翼暴君”的黑发青年,看着他把削好的苹果放到盘子里面的动作,突然觉得众人是不是把他宣传得太可怕了一点? “极大灾厄的化身”“承载死亡和绝望的双翼”“吞噬光明的永夜”在大陆诸地犯下累累暴行,令所有人都为之畏惧憎恶的血翼暴君,结果到头来竟是一位追求爱情而奋不顾身的热情青年?仅仅为简单到令人捧腹大笑的理由,就在大陆诸地掀起一个接一个的无限恐怖的连锁?在格丽丝黛经历过的事情里面,实在没有比这更具有滑稽性和严重性的事情。 站在人类的高度来看,肆意掠夺他们财宝和生命的恶龙固然是十恶不赦的存在,然而格丽丝黛心中偏向女性的感性一面,却无法责难应龙为追求爱情而不顾一切的行为。甚至对绝对多数女性来说,若有某个痴情男子能为她们做到应龙这样的程度,那绝对是作梦都会笑醒的事情!格丽丝黛不由回想起过去听过的呤游诗人们编造的关于“血翼暴君”的诸多离奇故事,相比起真正的事实来,那些简直就是小孩涂鸦般荒诞可笑,她不禁为自己曾经真的相信过其中的一部分而感到羞愧。 “那个,莱阿涅小姐也是一头雌龙吗?” 在这种场合还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可见贤明的拉维利斯公主心里也有着女性本能的好奇。 “废话,莱阿涅是啧,为什么我要跟你说这些?” 觉得和虫子般的人类谈论心上人的事情是对当事者的侮辱,应龙硬生生截断了刚刚起头的话,直接跳到结论。 “总之,巢穴的富丽堂皇程度代表着雄龙对雌龙爱意的深厚程度,因此本大爷会建起一座龙族历史上最富丽堂皇的龙巢,然后向莱阿涅求爱!” 应龙露出踌躇满志的神情,拿起削好的苹果一瓣瓣丢到嘴里,动作中完全看不出有和他人分享的意愿。 不知为何感到稍稍失望的格丽丝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话,却无意间触动了暴君最敏感的神经。 “但是,你的巢穴不是已经被毁了吗?” “啥” 格丽丝黛脱口而出的话令应龙神情瞬间阴沉下来。 几秒钟内,此前完全未感受到的杀气悄然无息中布满酒馆,阴郁的杀气中混合着来自捕食者的威压,令酒馆内的气温霎时间下降到冰点。端茶送水的侍者,还有正在小声谈笑的进餐者,突然一同僵住动作,咬了一口的面包和剩下一半的酒杯如同时间静止般的凝固在空中,迅速变得苍白的只有不幸者们的脸色。 “你说的没错。”应龙咬牙切齿的咀嚼着嘴里的苹果,令人战栗的目光落在格丽丝黛身上。“我没有忘记毁掉本大爷巢穴的人是谁。” 其实不用他刻意提醒,格丽丝黛在那句话出口的瞬间就想起来了――十三年前,也就是“血翼暴君”暴君失踪后的第五年,拉维利斯国王,也就是她的父王卢修斯,出动军队铲平了“血翼暴君”的巢穴,这使得拉维利斯王国成为帕拉米亚大陆的五国中唯一胆敢派出军队侵犯恶龙巢穴的国家。这一行动被视为确认“血翼暴君”死亡的标志,在当时得到几乎所有人的盛赞,然而现在,拉维利斯王国却不得不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格丽丝黛看着杀气四溢的应龙,心中涌起绝望的冰寒。 如果精神上的重压能够换算成物理上的重量的话,那承受应龙怒火的格丽丝黛大概早就灰飞烟灭。 目睹那双放射着狂气和凶光的黑瞳,格丽丝黛的脑海里浮现出绝望的光景:拉维利斯的美丽土地在恶龙的怒火中被烧成焦炭,无数拉维利斯子民在帝**的铁蹄下垂死呻吟这样的光景自然让格丽丝黛感到分外恐惧,然而同时却也催促拉维利斯公主振作精神,格丽丝黛紧紧握着颤抖的双手,拼命维持着心里那一缕就要恶龙吹熄的勇气。 (不,我绝不可以让我的子民遭受如此下场我要守护拉维利斯的子民,绝不能绝不能在这里败下阵来!) 怜惜着受难子民的慈爱心肠,赋予拉维利斯公主以忍受恶龙威压的坚强精神。在所有人都因恐惧而无法言语的时候,格丽丝黛却一边抵抗着血翼暴君施加的恐怖威压,一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过去某位贤者曾经说过,凡事往往在最坏的时候出现转机,格丽丝黛虽然激怒了眼前的恶龙,但却也因此弄清楚了对方在乎的东西。就在她思考着能以这些情报做点什么的时候,帕蒂昨晚说过的话突然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主人呢,确实有向拉维利斯王国报复的打算,当然也同样讨厌着奥斯坦帝国,但包括拉维利斯王家守护的神骸在内,这些都不是主人真正追求的东西所以啊,如果格丽丝黛小姐打算和主人谈点什么的话,搞清楚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真正追求的东西,凌驾其它事情之上的东西,比向拉维利斯复仇更重要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能帮助他实现真正的愿望,得到他的协助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他真正的愿望,那是) 想通这一点的格丽丝黛总算取回了平常的自我,尽管心脏依旧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但颤抖的嘴唇却已能勉强吐出正确的声音。 “那个,你现在还准备向莱阿涅小姐求爱吗?” “废话!”应龙恶狠狠的瞪着她。“若不是那些混账家伙横插一脚,现在我早就把莱阿涅娶作新娘了!” “但是,你的巢穴已经被毁掉了,这样不是没办法向她求爱吗?” “巢穴毁掉了重建就行!不管再花上一百年还是一千年的时间,不管重建一次还是十次,我也绝不会放弃向莱阿涅求爱!”应龙毫不掩饰的宣扬着对心上人的爱意,只出现小说里的热情台词令格丽丝黛听得几乎脸红,然而恶龙的最后一句话却又令她立刻回过神来。“当然,那些胆敢侵犯本大爷巢穴的家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个,重建龙巢至少要一百年的时间吧?”格丽丝黛强迫自己忽略最后一句的威胁,集中全部注意力分析着应龙的言语。“或许你不在乎再花上一百年的时间重建巢穴,但莱阿涅小姐会愿意等下去吗?既然你还没有向她求爱,那莱阿涅小姐便没有等待你的义务,而且” 格丽丝黛知道自己正做着如同在火山口上走钢丝的自杀行为,但这却是唯一有可能通向成功的方法――对眼前这头强悍得超过所有常识的邪龙来说,任何阴谋策略都是无效的,唯一能动摇到他的恐怕只有对所重视之物的感情。 既然如此,格丽丝黛决定孤注一掷的走下去。 “而且能够令你如此着迷的女子,想必就算在龙族中也是非常优秀的吧?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其它的追求者若,但是再耽误上一百年的时间,那说不定” 格丽丝黛继续说服着应龙,固然她的判断没错,但对方的反应激烈程度却远远超过她的预料。 只听“啪啦”的一声脆响,应龙手里的玻璃杯被捏得粉碎,格丽丝黛的心脏也骤然一紧。 “你想说什么?” 玻璃杯的碎片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脆响,果汁溅得满桌都是,然而应龙却只是看着格丽丝黛,声音和脸都掩去了感情。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女人,因为这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 应龙嚣张的把两脚放到餐桌上,被踢落的餐具砸出令酒馆老板心脏抽筋的声音,然而不管是他还是侍者,没有任何人敢靠近黑发暴君十米以内的范围,在应龙的威压下,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 应龙把玩着刚刚削苹果的匕首,尽管淡淡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东西,但格丽丝黛却知道,和刚才故意吓唬她时不同,这头恶龙现在是真的震怒。恐怕就如同他宣言的那样,下一句话是决定她生命是否会在这里终结的关键 “我能帮你建巢。” 趁着心脏还没窒息前,格丽丝黛飞快的说了出来。 第十五章龙和公主的约定 “啥?” 大概是没想到格丽丝黛会冒出这样一句,应龙隔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结果让格丽丝黛抓到喘息的机会。 “我能帮你建巢。”格丽丝黛再度重复着,同时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拉维利斯王国有着帕拉米亚大陆最富饶的自然资源,而我会动用拉维利斯王国的全部国力来帮你建巢。不管是多么富丽堂皇的龙巢,只要五六年的时间就能建成,比起你靠一己之力来重建巢穴,这样要快上许多吧?” “原来如此。”应龙在沉默中点点头,嘴角牵出嘲讽的弧线。“然后接下来,你就会顺理成章的要求我帮助拉维利斯王国赶走侵略的帝**,因为若无法掌握拉维利斯全土的话,是没办法实现这件事的,没错吧?” “是的。”格丽丝黛点头承认,早已觉悟到自己的盘算不可能瞒过眼前的邪龙,因此她的神情并未动摇,反而又抛出另一个条件。“此外还有神骸,女神希尔维阿封印在守护神木里的神骸,你想得到它吧?开启女神的封印需要拉维利斯王族的处女之血,这件事也只有我能帮你。” “区区钥匙说什么大话啊?我要不要你的血,和你的意志可没什么关系。”应龙从鼻子里哼出来。 “你手里拿着钥匙,但知道开启封印的办法吗?就算有办法解开封印,你总要去到守护神木的面前吧?但现在翡翠王都被帝**占领,你认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到圣王宫里去把神骸带出来吗?”格丽丝黛热切的说服着应龙,同时也感到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所以取得神骸的最好办法,就是等从帝**手里收复圣王宫后,再由我去解开女神的封印,这样你就能毫不费力的取得神骸。” “听起来似乎不错呢”应龙不自觉的点点头。格丽丝黛分析得没错,在翡翠王都沦陷帝**手中的情况下,要想取得“神骸”就必须冒着被帝**发现的危险。但就算他对自己的武力再有自信,也不会想去挑战整个北方军团,更何况若是再倒霉撞上那名强到几乎可以和“霜雪银帝”单挑的北国战姬话,那这次恐怕就再没逃脱的机会。 “我以拉维利斯王家的名誉发誓,等将帝**逐出拉维利斯王国后,我会立刻把‘神骸’交给你,然后举国之力帮助你重建巢穴。”格丽丝黛如此承诺着。“我想,比起冒着危险潜入翡翠王都,再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去重建巢穴来,这是好得多的选择。” “确实如此。”应龙不得不承认格丽丝黛的意见很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就请和我约定”感到应龙似乎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格丽丝黛悄然松了口气,并如此请求着。 然而,应龙回应却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女人,你好像搞错什么东西了啊?” 应龙把腿从桌上放下,改成用手放在上面支着头的动作,似乎心情变得相当不错的他,盯着格丽丝黛,嘴角扬起邪恶的弧线。 “不过比起其它虫子来稍微聪明一点罢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可以和本大爷讨价还价的角色了,女人?区区一件东西,居然敢对主人的做法说三道四,知道‘天高地厚’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应龙对格丽丝黛的身份下了明确的定义,随即又抛出令她愕然的宣言。 “听着!你只是本大爷抢来的东西!不管是用来解开希尔维阿的封印,还是用窃取拉维利斯王国,要怎么使用你完全是本大爷的自由!” “你你”为恶龙的宣言所震惊,格丽丝黛咬着嘴唇,心里充满挫败感。 她毕竟还是低估了这头恶龙的邪恶本质,应龙固然接受了她的提议,但却进一步将其发展为自己的野心,那句“窃取拉维利斯王国”令格丽丝黛几乎当场昏倒。 要知道,到目前为止龙族还从未有过介入人类历史的记录,最多也只是对领地周边的区域施加影响――据说这是因为龙族曾和眷顾人类的五柱神达成过某种默契,龙族和人类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同时五柱神也不会干涉龙族的生活,千万年来双方也都一直遵守着这项约定。 然而,对于已超越诸多常识的血翼暴君来说,格丽丝黛却完全不敢肯定他会把这项未付诸字面的约定放在眼里。倘若这头恶龙真的如同宣言般得到拉维利斯王国的至尊之冠,格丽丝黛几乎不敢想象,那对拉维利斯的子民,对整个帕拉米亚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现在,本大爷下令了,女人。”应龙趾高气昂的看着格丽丝黛,嘴角咧出邪恶的笑容,同时把右脚伸出来。“既然被称为‘贤者之芽’,应该知道在斯诺联盟里,那些来自远洋的奴隶是如何向新主人宣誓忠诚的吧?如果想本大爷考虑你刚刚的意见,就过来照着做吧!” “无无礼之徒!” 斯诺的奴隶们通常以跪下去亲吻脚背的方式向新主人宣誓忠诚,格丽丝黛当然知道这一点,但对于有着高贵品行的拉维利斯公主来说,应龙的要求无疑是狠狠刺伤了她的矜持。格丽丝黛当场站起来,大声斥责着这头不知节制的恶龙――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应龙只是简单的伸出手指,一瞬间施放出的龙威便当场剥夺了她的行动力。 “哼哼,女人,结果你也是凡人啊”应龙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僵在原地的格丽丝黛,语气中充满戏谑和愉快的味道。 “看你一直都表现得那样镇定,原来也还是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呢话说,你现在的表情很不错哦!充满愤怒和悲哀,却绝望着自身的无力,这才是弱者被强者欺凌时应该露出的表情!知道吗?你刚刚的态度可是让本大爷感到超不爽的。” “你你这魔鬼!”确定这头恶龙只是拿自己开心,格丽丝黛气得满脸通红,而先前累积的怒气也趁机冲破理智的枷锁,化成雄辩的斥责宣泄出来。“作弄别人很愉快吗!仗着与生俱来的力量,把其它生命当成蝼蚁般轻视践踏,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很好吗!你有考虑过被蹂躏、被欺凌的弱者们的心情吗?他们的” “谁知道虫子们在想什么啊!”应龙放肆的笑出来,黑瞳中迸出某种压倒性的东西,把格丽丝黛的话给封在喉咙里。“说我不知道弱者的心情那女人啊,我问你,你又知道高高在上的强者的感觉吗?”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 “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吧,女人。想想看,当你一脚踩死一只蟑螂的时候,一巴掌打死一只苍蝇的时候,你想过它们的感受吗?不,是完全没想过吧?你认为它们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根本不值得花上一秒钟的时间在它们的身上,没错吧?告诉你吧,这就是强者的感觉。” “我我才没有”格丽丝黛底气不足的反驳着,而应龙根本无视她的发言。 “为掏鸟蛋而毁掉鸟窝,为取蜂蜜而打破蜂巢,为吃肉而狩猎动物,人类每天都在做着这样的事情,你会觉得残酷、无法接受吗?不会吧!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法则,就像蝼蚁无法反抗上位的人类,人类也无法反抗更上位的生命,所以你只要乖乖服从本大爷的命令就好!”“不对,这种事情”格丽丝黛挣扎着,她无法接受应龙的论点,然而却找不到言语来反驳。 “看吧?就算你不同意本大爷的意见,但还是无法反抗本大爷的意志,这就是强者和弱者的差别!”应龙跷起一条腿,就像哼着歌似的对格丽丝黛说道。“女人,和其它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稍稍不同,你很清楚自己身为弱者的立场,但却不懂得讨好强者的方法,所以我来教你首先,就以奴隶的身份向本大爷宣誓忠诚吧!要拯救你所疼惜的拉维利斯子民,就要学会向本大爷屈服,这是身为弱者的你唯一能做的事情!” “唔”格丽丝黛脸涨得通红。 如同应龙所言,面对血翼暴君压倒性的强势,她确实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然而就算身为弱者,格丽丝黛也还是有自己的矜持,哪怕是受到死亡的威胁,她也不会屈服在恶龙的淫威下――只不过,这头的恶龙没有威胁她的性命,却把拉维利斯子民的命运放到天平的另一端,而那对格丽丝黛来说,是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东西。 “屈服吧,女人。” 应龙邪笑着看着格丽丝黛,嘴里完全是命令的语气,而被命令的格丽丝黛,则挣扎在被彻底压倒的边缘。 若是再多出两分钟的时间,那拉维利斯公主大概不得不屈服吧?然而似乎就连神明都看不惯恶龙的暴虐,扬起一阵微风轻轻吹开酒馆的门扉。 然后,或许是世上唯一能克制血翼暴君的那人,悄然出现在恶龙的视界中。格丽丝黛随着应龙突然呆滞的目光望去,看见本出去购买旅行用品的帕蒂已经回来,她的背后扛着一大袋东西,似乎是一路跑着回来的模样,正扶着酒馆的门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帕蒂?”应龙当即抛下格丽丝黛,冲了过去扶着帕蒂,急切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不好了,主人”帕蒂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紧抓着应龙的手。 “奥斯坦人帝国的军队开过来了!” 第十六章赤王 当外面传来盛大的嘈杂声时,特鲁尼哥正搂着过夜的舞女睡得香甜。因为他把自已的房间都租给冒险者过夜,所以只好在酒窖里过夜。好在酒窖里的通风不错,又安静,而且地上还有铺上稻草,虽然比不上床铺舒服,但反正特鲁尼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睡觉。 话说昨天大发利市,特鲁尼哥也狠心招了一名舞女陪着过夜。舞女有着不差的容貌和丰满的身材,是特鲁尼哥平时不敢碰的高级货,再加上昨晚竞争者又太多,特鲁尼哥为此付出了接近四百普洱的高价。在心疼之余,为了尽量挽回损失,他一直拼命到接近凌晨的时候才无力的睡倒。现在,特鲁尼哥把头埋在舞女极富弹性的胸脯上,觉得这笔钱花得还不算冤枉。 就算被外面的噪音吵得无法闭上眼睛,特鲁尼哥的心情也依旧相当愉快,托那些冒险者的福,至少他也有了品尝这种高级货的机会。特鲁尼哥把外面的噪音看成是冒险者们的继续昨天狂欢的声音,一边在心里计算着又有多少金币滚进口袋,一边又不禁有了新的冲动,但酸疼不已的腰在不断提醒着他昨晚的辛劳。 特鲁尼哥想起昨晚刷新了最高纪录的一夜七次,在心里暗暗感叹金钱的力量果然巨大。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并且还隐隐夹杂着刀剑碰撞和人的惨叫声。特鲁尼哥开始觉得不太对劲,而旁边的舞女也露出恐慌的神情,在他的怀里轻轻发抖着。特鲁尼哥觉得自已好像突然成了骑士,他以坚定的声音安慰着舞女,并悄悄下床爬到地窖的通风口前。特鲁尼哥一边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把通风口推开一条很小的缝隙。 他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看了一眼,特鲁尼哥便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这当然不是因为昨晚的过度操劳,而是他看到了一些太过骇人的东西。 特鲁尼哥认为自已应该是喝多了,要不就是太累而出现幻觉,不然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戈雅镇。经过短暂的自我鼓励后,特鲁尼哥又爬起来,透过通风口的缝隙再度向外望去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和刚才一样的画面:一队队特鲁尼哥从没见过的骑兵在镇上巡逻,骑兵们的手上拿着漆黑的长矛,身上穿着火一样的赤色铠甲,而铠甲的胸前则铭着雪狮子的纹章。至于那些昨天还神气活现的冒险者们,一个个被用绳子绑着,被骑兵们押往镇中央集中,偶尔有一两个企图反抗的,则立刻被骑兵们当场刺杀。特鲁尼哥从倒在路边的冒险者中,认出了那昨天那名号称在龙巢斩杀了五头牛头怪的大个子的尸体。 (奥奥斯坦人怎么会出见在这里) 特鲁尼哥不敢再看下去,缩回脖子坐在地上激烈着喘着气。 雪狮子是奥斯坦帝国的纹章,这是帕拉米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戈雅镇却是拉维利斯王国的领地――敌国的军队却出现在王国的领地中,似乎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特鲁尼哥的疑问。 (侵略?奥斯坦人穿过了白龙山脉?) 既然连这群明显二流的冒险者都能从“霜雪银帝”的巢穴里夺宝归来,那素来以凶悍闻名的奥斯坦军来说,穿过没有主人的白龙山脉还不是小事一件?特鲁尼哥不禁痛恨自已竟然没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事情,比起高不可攀的“霜雪银帝”的来,对人类最危险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已的同类。 特鲁尼哥听到后面门响的声音,顿时吓得一个哆嗦,他战战兢的转头看去,却看到陪他过夜的舞女抓着衣服仓惶逃出地窖的模样。 “啧” 斥责婊子无情无义的想法似乎太过幼稚,所以特鲁尼哥只在心里为刚刚表现出骑士精神的自已默哀了一下,然后立刻过去把地窖的门关了起来。至少相对于到外是骑兵巡逻的镇上来说,这间地窖还算安全――特鲁尼哥这样安慰着自已,并努力思考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 他当然不会去奢望奥斯坦人是怀着亲善的目的而来,奥斯坦人素来以凶残闻名,特鲁尼哥听说他们在占领一座城后,往往会把反抗者屠杀殆尽。一想到那些横尸街头的冒险者,特鲁尼哥便打心底里感到恐惧,若是奥斯坦人真的打算大肆杀戮的话,他最好趁还没被发现前赶紧开溜 特鲁尼哥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喧哗声中夹杂着仿佛野兽般的低吼,他悄悄探出头向外望去,看到除了那些赤色的骑兵外,街道上又多出一队新的武士。这些武士身上并没有穿任何铠甲,只是用一块兽皮围在腰间,**的上身隆起一块块凶暴的肌肉,背后则背着一柄巨大的战戟。战戟用皮带在胸前固定,皮带的扣具上有雪狮子的图案,显然他们和赤色骑兵是同一归属。 特鲁尼哥的目光移到武士的坐骑上,那是他从没见过的怪物。那怪物看起来很像是一头狼,但却有着老虎一般的大小,巨狼的全身覆盖着银白色的毛皮,獠牙和瓜子都极其锋利,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混和着残酷与暴力的美感。 (那就是传说中的奥斯坦帝国的战狼么) 特鲁尼哥也不禁恍惚了一下,但跟着响起的惨叫声却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特鲁尼哥移动着视线,看到一名似乎企图逃跑的冒险者被战狼给揪出来,战狼有力的利齿轻而易举的咬碎了冒险者的手臂,冒险者抱着喷血的肩膀,就像被扯断脚的蚱蜢似的在地上翻滚惨叫着。特鲁尼哥认出他是咋晚玩匕首的盗贼,在对盗贼的遭遇致上同情的时候,他也深深感觉到自已即将沦为奥斯坦人补给品的危机。 看着战狼咀嚼血肉的模样和冒险者们面若死灰的表情,特鲁尼哥决定铤而走险。 “赤色王骑” 在某座楼房的屋顶上,应龙以凝重的神情叫出下面那支奥斯坦骑兵的名字。 “赤色王骑?那不是”帕蒂的脸色苍白了一下。 对大多数拉维利斯人来说“赤色王骑”或许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对于居住在混沌地域的魔族来说,却是如雷贯耳的凶名。在奥斯坦帝国北疆对魔族的战线上“赤色王骑”可以说是纵横无忌的王牌劲旅,多少次魔族对帝国发动的猛攻,都因“赤色王旗”的存在而功败垂成。而在柯利娅接接管这支部队后,更是率领“赤色王骑”深入混沌地域,一度把战火烧到了四魔王的本城,让无所畏惧的魔族从此牢牢记住了“赤色王旗”和“奥斯坦战姬”的凶名。 没想到柯利娅竟然把这样要命的一支部队调来对付拉维利斯王国,倒让帕蒂生出一种大炮打苍蝇的小题大作的感觉。 “不止赤色王骑,还有银雪战骑吗”应龙以近似呻吟的目光看着那些骑着战狼的武士。 战狼是一种奥斯坦帝国特有的凶兽,和拉维利斯王国的狮鹫,亚丁共和国的泰坦齐各。这种拥有骄傲爪牙的生物,只向自已认可的强者臣服,因此人类几乎没有征服它们的可能。那些骑在战狼背上的武士,应该都是五神眷族中的“银雪之民”以仅次于龙族的暴力而闻名的“神的宠儿” 一头战狼加上一名银雪之民的组成的银雪战骑,战斗力可以和一百人的军队相匹敌。而眼前光是银雪战骑就超过一百名,再加上十倍以上数量的赤色王骑,这样的军队就算横扫拉维利斯全境都没有问题,应龙怎么也想不出来柯利娅把这样贵重的一支部队派到戈雅镇的理由,而且从时间上说,还在翡翠王都的战姬也不可能反应得如此神速。 “难道是来抓主人的?”帕蒂以怀疑的目光瞪着应龙。“主人,你对人家战姬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我没做!啧,不过就是抢了她一头战狼坐骑而已,也不至于要出动赤色王骑来追讨吧”望着下面一群群彪悍的骑兵,应龙露出牙痛似的表情。“再说,柯利娅也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赤色王旗八成是在进攻王都前就和她分头行动的,所以在这里的遭遇肯定是巧合。” 应龙的判断没有错误,但却丝毫无助于改善他们的处境。这时候,爬在另一边的格丽丝黛小声的开口问道:“那个,不是你引奥斯坦人进来的吗?” 既然如此,又怎么连奥斯坦人的行踪都掌握不到?――应龙从格丽丝黛的眼中读出她没说出来的话,却很干脆的耸耸肩膀。 “是这样没错,但我又没准备攻陷王都以后的剧本,这个算是那位战姬的自由发挥吧。” “你你太不负责任了!”格丽丝黛愤怒的瞪着恶龙。 “本大爷本来就不需要对你负责任。”应龙对格丽丝黛一咧嘴,放出的凶气令格丽丝黛当场噤声。 “唔?什么人!” 屋顶上传来的声响引起了下面巡逻骑兵的注意,大声喝问的声音令三人顿时闭上嘴巴。 三人紧紧爬在屋顶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由远而近后的脚步令格丽丝黛的心脏衰竭了一秒。 好在脚步声很快又远离了开去,格丽丝黛一边小口呼着气,一边试着让狂跳的心脏不要发出声响。 (笨女人,你要是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就把你剥光了扔下去给战狼当肉吃!)应龙狠狠的瞪着格丽丝黛。 (现在可不是耍宝的时候,主人)帕蒂扯了扯应龙的衣角,用口形提醒着他。(不管下面的奥斯坦人为什么目的而来,有格丽丝黛小姐在,被他们发现的话,我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赶紧想办法溜掉吧?) (说得也是,这样的人数,就算是‘撕裂者’也应付不了呢)应龙点点头,转动着眼珠打量着下面密密麻麻的骑兵,却头疼的皱起眉头。若只有普通的骑兵还好说一点,但战狼却是一等一的狩猎高手,听觉、嗅觉、视觉都远胜人类。不管声音还是气味,只要被察觉到丝毫动静,等着他们的便只有被数以千计的骑兵追杀的下场,而且还是在没有坐骑的情况下 (唔?那是)皱着眉头的应龙,突然注意到酒馆后面的动静。由于趴在屋顶上居高临下,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酒馆后的地窖里钻出来,然后贴着灌木丛一路朝着小镇后方的森林窜去。应龙顺着人影前进的方向望去,发现在奥斯坦人没有注意到的林道旁,隐约可以看到一辆马车的模样。 “嗯,有办法了。” 恶龙的嘴角咧开邪恶的微笑,而远处正在亡命的某位酒馆老板却突然打了个哆嗦。\ 第十七章四个人的追击战 虽然表面上是经营酒馆的正经商人,但特鲁尼哥在经营酒馆的同时,其实也做着非法的走私生意。白龙山脉的主人虽然不允许任何武装组织靠近他的领地,但对普通的旅行者却表现得相当宽容,借着这顶便利,特鲁尼哥常常拜托来往帝国的旅行者带些奥斯坦的珍奇特产给他。特鲁尼哥以低价收购这些东西,然后以转手买到黑市中以赚取差价,所以这些年来赚了相当一笔钱。 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交易,所以特鲁尼哥为了安全起见,在酒馆的后专门面修了一条隐蔽的道路,并对外宣称是为了卸货的方便。虽然多多少少引起小镇居民的疑心,但至少新来的奥斯坦人没有注意到这条隐蔽通道的存在。事到如今,这条为走私而修筑的小路成为特鲁尼哥唯一的希望,他不顾一切的朝着停在里的马车跑去。 “呼呼呼”特鲁尼哥扶着马车的边栏喘息着。 感谢希尔维阿的庇护,特鲁尼哥在没有被奥斯坦人发现的情况下来到了马车旁边。特鲁尼哥对自已的身体感到相当满意,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还能像那样敏捷的行动,其实若不是昨晚操劳过度,他觉得自已还能做得更好一点。 只喘息了几口,特鲁尼哥便马上解开拴马的绳子,准备从小路开溜。虽然舍不得那间酒馆,但自已的命总是比钱更重要,再说,他还有一半的财产放在黑市的钱庄里,只要有贴身带着的证明,随时都可以兑换,并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特鲁尼哥一边想着,一边飞快的准备好马车。而在坐上马车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回头看看奥斯坦人的动静。 似乎奥斯坦人也没想到一个小镇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冒险者,因此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在小镇后方的潜逃者。但,这并不表示特鲁尼哥的处境是安全的。实事上,一头比所有奥斯坦人加起来都还要危险的恶龙盯上了他,当特鲁尼哥回头望去的时候,一把闪着寒光的骑士王剑也同时抵在他的脖子上。 “哟,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那名以露出牙齿的方式微笑着向他打招呼的,正是昨日差点在酒馆抛起大乱斗的黑发暴君。从那双眼瞳中放出的烁烁凶气,令特鲁尼哥反射般的压下呼救的念头,而这明智的反应也让他捡回一条命来。 “你你要干什么?” 特鲁尼哥以发颤的声音问着应龙,然而暴君却根本无视他的问题。 “喂,不要磨磨蹭蹭的,快上来。” 应龙回头招呼着。特鲁尼哥一边感觉着脖子上的冰冷刀锋,一边努边转动着视线向那边望去。他看到一名梳着辫子的小姑娘正爬上马车的后厢同,而小姑娘在爬上来后,还回头帮助另一名村妇打扮的姑娘上马车。特鲁尼哥以视线的余光瞄着后一名姑娘的脸,一瞬间眨了眨眼睛后,目光又下意识的滑到她的胸脯上――虽然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生出这种感想实在不太合适,但特鲁尼哥还是不由得感到沮丧,因为他觉得昨晚的钱好像白花了。 当然,在沮丧的同时,特鲁尼哥的脑袋也没有闲着。他判断着形势,并迅速采取了生存概率最高的行动。 “大大爷,你们要逃走的话,我我可以帮你们。”特鲁尼哥高举双手主张着。 “哦?”应龙这才转头看着特鲁尼哥。 原本他是打算胁迫这名黑商人就范,只是没想到特鲁尼哥会主动提出来,倒让他省下力气。应龙打量了这名黑商人几眼,觉得在目前的状况下,彼此应该算是暂时的利益共同体,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会乱叫引来奥斯坦人,于是便把剑收了起来。 “算你识相。”回头看看帕蒂和格丽丝黛都上了马车,应龙便马上催促特鲁尼哥出发。“给我跑起来!” 如果要你从被一头恶龙胁迫和被一群骑兵追杀的两种状况中选一种出来,你令愿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无论哪种选择都是同样的令人绝望,一般人大概很难作出决定,但特鲁尼哥却完全没有选择上的烦恼,因为此刻他的身上正集中着以上两种绝望。 让他陷入这种状况的理由其实很简单,特鲁尼哥开出的走私小道只有一段不远的距离,而奥斯坦人的警戒范围却刚好在这距离之上。当他驾着马车冲到大路上的时候,马上就初警戒的骑兵小队发现,并且立刻追了过来。 黑市商人的马车只是一匹马拉的小型货车,而且出于省钱的理由,拉车的马也只是一匹随便挑选的杂种马,再加上马车上有着四个人的重荷,因此当和奥斯坦帝国最精锐的赤色王骑展开追击战的时候,双者立刻显出令人绝望的性能差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队十二名骑兵便把双方的距离从五百米缩短到五十米,身后传来的马啼声就像催命的鼓点,敲得特鲁尼哥的心脏狂跳不已,手抖得几乎都握不住缰绳。由于双方的距离已经到了拿出弓箭随便射也能射中的地步,奥斯坦人几乎是用戏弄猎物的心态,把一支支的箭矢朝马车射来。 一支响箭落在格丽丝黛的脚边,深深扎进马车薄薄的木板中,把拉维利斯公主吓得一个哆嗦。格丽丝黛还是第一次在极近距离经历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看着奥斯坦人近在咫尺的凶恶面孔和一支支不断飞来的流矢,她只觉得浑身冰冷。突然一声锐利的声响引起格丽丝黛的注意,她抬头望去,只见一支黑色的箭矢在空中划出高高的抛物线向着马车射来,而抛物线的终点正是她所在的位置。 苍翠之民的血脉赋予格丽丝黛超过常人的动态视力,时间的流逝好像突然变得缓慢,格丽丝黛能清楚的看到那支漆黑的凶矢缓缓下落的光景,她拼命想要躲开凶矢的迹线,但身体却被恐惧所冻结,就像凝固似的丝毫无法移动。 格丽丝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朝自已的胸口落下,周围的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凶矢即将没入她身体的一刻,一只手把它抓了下来。 同时,一声暴躁的喝声也把象征死亡的寂静给踹到了另一次元。 “你找死啊!女人!” 格丽丝黛看到那人愤怒的神情,跟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把她按倒在地上。格丽丝黛的脸和马车粗糙的木板撞到一起,这样的姿式让她呼吸困难,然而心中却涌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安全感。刚刚那一瞬间差点被射杀的恐惧是刻骨铬心,但正因为如此,格丽丝黛才更加感受到把她从死神手中扯回来的那人的强横。 再回想起翡翠王都时的情景,她突然觉得身后的奥斯坦人好像不再可怕了。 “死杂碎” 应龙对着奥斯坦骑兵发出低吼,这种戏弄猎物的态度把他彻底激怒――虽然他也没少做这种事情,但被当成猎物还是头一次。应龙掂掂手里的箭,感觉太轻,他向左右望了望,伸手把马车加固用的铁条给扳了下来,然后扯直了朝着跑在最前面的骑兵抛了出去。 形状不规则的铁条在空中扯出古怪的声音,但还是稳稳的命中了被选为目标的骑兵。约有一米长的铁条,足有一半插进了骑兵的胸膛,剩余的力量把他带得倒飞了出去,只剩下空着的马匹向前继续奔弛。奥斯坦人被吓了一跳,同时也为恶龙的暴力所震惊。他们立刻放慢了速度,等应龙扯起另一根铁条的时候,所有骑兵都退到了一百米以外,显示出不同于王牌部队的优秀素质。 应龙悻悻的放下铁条,在这个距离上他没法保证准头,但奥斯坦人也不敢再随便靠近。 虽然情势暂时缓和,但他们还远远称不上摆脱危险。奥斯坦人就在后面追着,以这辆破车的速度根本不可能甩掉那些骑兵,而且被应龙拆下两条重要的加固件后,马车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再跑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散架。 “喂,在前面向右转。”应龙转到前面,敲敲发愣的特鲁尼哥,指着右前方的一条岔路命令着。 “可可那边是死胡同啊!”特鲁尼哥提醒着应龙。那条小路是猎人和樵夫开出来的路,路的尽头是森林。 “少?嗦!叫你朝右转就朝右转!”应龙粗暴的敲打着特鲁尼哥的脑袋,打量着岔路两侧足以遮挡视线的森林,暴君的眼中闪出着危险的光线。 “我要在那里解决他们!” 第十八章战狼的悲歌 当骚动的声音从小镇传来的时候,小黑正在追捕一只山岭羊。 那只野生山岭羊在岩石间敏捷的蹦跳着,但对于被称为“最优秀的四足猎手”的战狼来说,不过是迟钝到令人打哈欠的动作。再说,小黑也和普通战狼不同。根据母亲的说法,它的身上流着大陆最强大的生物的血,龙族的血――不知道是小黑的祖母还是曾祖母,反正小黑的祖先曾有幸被一头黑龙临幸过,然后小黑便因此而继承了那最强生物的高贵血统。 和其它战狼一身银白不同,小黑的毛皮是黑色的,这便是它身上流着黑龙血脉的证明。在战狼的群落中,小黑是最出类拔萃的猎手,当他还是一头幼狼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独自猎杀魔兽。后来它的名声传到那些兽人处,兽人们尊敬的称它为“牙王”并且常常献上好吃的肉给它。一次小黑吃了味道有点怪的肉后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已被关三层的铁笼子里,并且四肢都被拴上沉重的铁球。 小黑愤怒的咆哮着,但却对身上的枷锁无可奈何,然后兽人们把他和铁笼子一起抬到了他们的首领面前。 兽人们的首领不是兽人,而是一位相当漂亮的人类女子。兽人们称她为“战姬”并且对她似乎相当畏惧。小黑不喜欢那女人,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捕食者的气息,让它觉得很有压力,但就在它刚刚从笼子里冲出来的时候,便被她一阵风似的给打倒在地上,两只前腿也受了冻伤。 那女人有着令小黑畏惧的力量,于是小黑只好乘乘服从强者的命令,每天都载着她在战场上东奔西跑。虽然对小黑的强壮体魄来说,这并不是一件辛苦的工作,但让它无法忍受的是,每次从战场回来它都会被套上项圈和嘴箍,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会被打开的事情。这对骄傲的战狼来说,简直是最大的屈辱。 事实上,除了那名强得不像是人类的战姬外,其它人类都对它怀有深深的恐惧,而且把它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 每次看到那些漂亮的母狼摇晃着美丽的尾巴在面前经过的时候,小黑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座火山正在喷发,但不管它如何嚎叫,都没办法从笼子里出来。不能自由奔跑,不能自由捕猎,就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满足,小黑实在是郁愤到了极点。它狠不得把那些剥夺它自由的家伙统统咬成碎片,但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那些人类把它看得更紧。 小黑能接触到的雌性只有那名战姬。 和体味很重的兽人不同,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诱人的味道,若以交配对象的标准来看,她是相当好的目标。有一次小黑竟昏了头的向她扑过去,结果整个下半身被冰冻了两天两夜,小黑差点因此丧失了对一头公狼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以后每次一想到这件事,小黑就对战姬再生不出任何**,它甚至怀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个雄的敢抱这样凶悍的女人。 结果,小黑在不久前找到了答案。 那是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比起身上纠结着凶暴肌肉的兽人来说,他的外表看上去并不是多历害。小黑在他的身上嗅到一股说不出亲切的味道,而看到他竟然敢站到战姬面前时,小黑还忍不住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一下。只是,接下来的发展却让小黑说不出话来,那男人居然寸步不退的和战姬对打!而且,他的力量也丝毫不输给小黑背上的女人! 当那人一剑把战姬斩下它的背上时,小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解放感。它眼泪汪汪的看着那个人,看着他把战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那股压倒性的强悍,让小黑感到血液里的什么东西燃了起来。当时小黑就在心里发誓,如果将来要找一位主人的话,绝对要找一个这样伟大的雄性――也因此,当后来那人向它伸出手的时候,小黑就马上倒戈到了他的一方,而回想起战姬当时脸上的表情,小黑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啊后来的事实证明,它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 新的主人不但没有限制它的自由,还给它了最充分的权利,只要不对主人身边的那个可口雌性出手,小黑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行动。甚至一次玩过头引来一群丘陵巨人的追杀,还是主人出面用魔剑砍了好几头巨人的脑袋,这才给它解了围。虽然事后小黑也被主人狠狠捶了一顿,但它对主人反而更加崇拜了。 一天前,主人到下面的小镇去狩猎,命令它在附近的森林里等候。小黑忠实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也顺便让自已的肚子饱餐了一顿。眼前的这头山岭羊是它新找的玩具,不过小黑也差不多玩腻了,它用力踩了下地面,一蹦跳起两米多高。可怜的山岭羊听到劲风响起,还在朝左右张望,而从上面扑下来的小黑已经咬断了它的脖子。 小黑咬着山岭羊肉掂了掂,觉得这头山岭羊太瘦,引不起它的食欲。小黑把嘴里的食物甩了出去,而当它准备去找更有肉的猎物时,森林外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口哨。小黑的耳朵当场竖了起来,尾巴也不自觉的摇起来,那是它最亲爱的主人在召唤它的声音,在确认了声音的方向后,小黑立刻朝那边冲了过去 “没没路了”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伐木场,特鲁尼哥脸色苍白的看着周围茂密的树林。伐木场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刚刚进来的地方,而一队奥斯坦的骑兵正从那里追过来。 “没关系,到这里就行了。” 应龙跳下那辆快要散架的马车,把骑士王剑扛在肩上,气定神闲的打量着正赶过来的奥斯坦骑兵。 “主人,要我掩护吗?”确认主人准备在这里开战,帕蒂从随身的行囊里翻出一把驽弓。 “不用,把那女人给我看好就行。”应龙挥挥手,那态度好像完全没把黑市商人的命放在眼里。 特鲁尼哥缩在马车的前半部,举着临时翻出来当盾牌的锅盖,露出听天由命的悲壮神情。 逼进的奥斯坦的骑兵渐渐放慢了速度,他们也不是笨蛋。对方故意把他们引到无法发挥骑兵机动力的森林里,肯定是有什么埋伏。若是一般的骑兵大概会回避这场状况不明的战斗,然而他们是骄傲的赤色王骑!虽然刚刚被应龙出奇不意的干掉了一名同位,但他们还有十一人的数量,而对方却仅有四人,并且一半都是插不上手的女人。 若是这样都还放充追击逃回去,那他们还不如摘下胸前的纹章,然后一齐抹脖子算了。 虽然那个男的似乎有着不容小视的实力,但好在伐木场的地势还算开阔,并不会对骑兵的冲锋造成太大影响。奥斯坦人谨慎的分开,留下一人戒备后方,其它人则以半包围的方式朝着应龙等人逼进。为了防止再发生前次的惨剧,骑兵们把挂在马鞍上的盾牌拿了下来,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拿着战矛,小心谨慎的拉近着和猎物的距离。 五十码、四十码,三十码骑兵们已经到了发动短途冲刺最好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对着十名骑兵的冲锋,就算是再历害的战士都没办法应付。骑兵们握紧了战矛,彼此望了一眼,在心中开始倒数。就在这样的时候,应龙也依旧悠然的扛着剑,面对骑兵们的冲锋准备,他所做的也只是吸起嘴,吹出一声短促的口哨而已。 就像在回应他呼唤似的,森林中响起一声悠长的狼嚎。 骑兵们一瞬间把警戒心提到最高,但惨叫声却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骑兵们纷纷回头望去,却在下一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头比公牛还大的黑狼把那名留守身后的骑兵扑倒在地。 黑狼踩在侧倒的马上,光是前爪的力量就把马按得无法动弹,而马的主人则更倒楣一些,黑狼咬着他的头,从狼的嘴里传出类似嗑瓜子的声音,而身体部分早已没了声响。 “战战狼!”骑兵们露出难掩惊骇的神情,身为奥斯坦人,他们不会认不出帝国的引以为傲的骑兽,但却想不通为什么战狼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攻击他们。 奥斯坦的骑兵忐忑不安的打量着那头漆黑的战狼,而这时候他们的身后又响起一声口哨。那头可怖的战狼就像得到命令似的,甩开嘴里的猎物向应龙跑去。 战狼的身影就像一道漆黑的风刮过,等骑兵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战狼已经在应龙的身边欢快的摇起尾巴来。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坐骑。”应龙拍拍战狼的头,向奥斯坦人和蔼的介绍着。 战狼也配合的回头望着十名奥斯坦人,却压低身子发出阵阵低吼。战狼的眼中放射着**裸的捕食**,给战狼的目光扫过。十匹战马开始不安的骚动起来,骑兵们一边费力的安抚着坐骑,一边以混合着畏惧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应龙。 “来,单挑吧。”对着不知所措的骑兵,应龙勾勾手指,慷慨的承诺着。 “本大爷一个挑你们十个,马战还是步战,随你们挑选。”\ 第十九章狼的龙 应龙慷慨的让骑兵们挑选战斗的方式,而奥斯坦人最终还是选择了骑战。 虽然那头战狼确实有着让人畏惧的力量,但他们是骄傲的赤色王骑,舍弃战马就等于舍弃了自已的荣誉。再说,看着应龙举重若轻的挥舞沉重骑士剑的模样,他们也不确信步战就能占到多少便宜。 (不要慌张,再怎么说这个男的也不可能比魔族更历害。) 赤色王骑的骑兵们如此告诉着自已,他们在帝国北疆和被人类视为恐怖根源的魔王军都打过仗,没理由害怕一个人类的战士,虽然虽然他确实有一头可怕的战狼,但战狼并不是那样容易驾驭的坐骑,拉维利斯人没可能发挥出战狼的长处。以骑战论胜负的话,最后还是要看他们在血火中磨练出来的精湛骑技。 战狼的出现让骑兵们做好了要牺牲几人的准备,不过他们还不至于去怀疑已方的胜利。然而他们却犯了一个原则上的错误,战狼之所以难以驾驭,是因为这种拥有骄傲爪牙的生物,只向比自已更强大的生物臣服。因此放眼整个奥斯坦帝国,能够征服它们的只有五神眷族的银雪之民,以及少数像战姬般非常识的人类强者。这头战狼在黑发暴君面前表现得如此驯服,本身就说明对方有着比战狼更大的威胁性。 不过他们还是猜对了一点,应龙此前还没有骑着小黑战斗的经验,他打算趁这机会熟悉一下自已的马上战技,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初次骑战便选十名奥斯坦最精锐的骑兵为对手,或许是太大胆了一点,但在恶龙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怯战”这个词。 应龙骑着小黑向奥斯坦人发起冲锋,然而过程却比他想象得要困难。小黑的背上没有配置狼鞍,应龙手上就连着力点都找不到。当小黑发动特意的高速冲刺,出奇不意的拉进和奥斯坦人的距离的时候,应龙差点被那一瞬间的巨大惯性给甩了下来。还好他用腿紧紧夹住战狼的肚子,总算勉强没有当众出丑,但也因此没抓住小黑创造的最佳攻击时机。 骑兵们一开始被小黑恐怖的速度给吓了一跳,但看到应龙惨不忍睹的骑术后,立刻放下心来,并露出露骨轻蔑的表情。十名骑兵驱策着坐骑轻易包围了应龙,带着劲风的战枪从各自刁钻的角度刺向应龙,若是普通的战士八成躲不过这样的攻击,应龙是凭着过人的反应和小黑的速度,才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被札成刺猬的命运。 当小黑发挥超人的弹跳力,载着应龙蹦出重围的时候,应龙有身上已经留下了好几道擦伤的痕迹。就连小黑尾巴上也有一道枪伤,那是它替主人挡下一次来自背后的偷袭时受的伤。小黑委屈的看着主人,因为这是主人第一次骑着它打仗,所以小黑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表现,但明明它都已经如此买力了,为什么主人的表现却反而差劲? “你这头蠢狼!”惊魂普定的应龙当场给了小黑一个爆栗。“跑那么快赶什么!” 就算这是应龙的初次骑狼战,以他的身手也应该不至于会表现得这样狼狈才对。 之所以造成这种状况的理由,不是因为应龙太差劲,而是因为,小黑太优秀了。 无冲刺速度、跳跃能力、危机反应,小黑都要比其它同类优秀许多,这次更是卯力气挣表现,结果反而给应龙造成了极大的负担。以比喻说明的话,就像刚刚学会开车的人马上去挑战f1赛车一样的鲁莽无谋,没有车毁人亡算是应龙走运。 “主人,有没有问题啊?”帕蒂在后面发出质疑的声音。“要不,我来帮忙吧?” “不用!你在那边给我好好呆着!”应龙粗暴的回答着,同时再敲小黑了一个暴栗。“这次给我跑慢点,混蛋。” 小黑委曲的点点头,而这番话落到奥斯坦人的耳中,他们毫不客气的嘲笑出来,并对应龙投以充满轻蔑的目光。 奥斯坦人的态度让恶龙极其恼火,应龙斜拉着嘴唇,眼中凶光毕露,握着骑士王剑的手抖着几下,忍着没有把“撕裂者”叫出来。应龙伸手抓住小黑颈上的毛当作缰绳,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骑士王剑,而感到主人的怒气,小黑也配合着发出阵阵咆哮。 恶龙放出的凶气让奥斯坦人收敛了嘲笑,应龙一夹双脚,小黑箭一般的冲了出去。这次它小心的控制着速度,应龙骑得相当平稳,但速度的放缓也让奥斯坦人有了充分的反应时间,他们迅速组成半包围的倒三角阵型,从前左右向应龙夹击过来,显示出训练有素的精良。 应龙指示小黑向左边冲去,他选择最倒三角最左边的那名骑兵当第一个祭品。 看到恶龙骑着战狼朝自已冲过来,骑兵不由得感到紧张,他一边握紧手里的战枪,一边计算着双方的距离。在应龙接近到两码的时候,骑兵悍然刺出了战枪。 这一枪无论是时机或速度都无可非议,但却失去了最重要的目标。 在双方交错的瞬间,小黑轻轻跳了起来,应龙平举的剑几乎毫不费力的就切断了骑兵的脑袋,并在落地的时候顺便砍断了另一名骑兵的坐骑的前腿。由于小黑完美的发挥着坐骑的职责,落地时的冲击几乎没有传到应龙的身上,因此应龙才能在电光火石间做出这种近乎不可能的动作。 失去前腿的战马扑倒在地上,马上的骑兵也被甩了出去。只是一个交错,十名骑兵便有五分之一失去战斗力,剩下的八名骑兵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们谨慎的缩小了队型,聚在一起以对防应龙的突袭。 相对的,黑发暴君的嘴角却扬起快意的弧线,应龙打量骑兵们的目光,和小黑打量战马的目光,都让对方不寒而栗。 应龙抓住刺来的战枪,用力把战枪的主人给扯了过来,失去平衡的骑兵就像自已撞上剑尖似的,迎来了被骑士王剑穿胸而过的命运,而他的死亡也代表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划上句号。 总共有十一名奥斯坦人追过来,应龙斩杀了其中的七名骑兵,而小黑则咬死了他们的四头战马,其中有两名比较倒楣的骑兵,在摔下来的时候撞到石头或扭到脖子死掉,而再加上最初被应龙砍下马的那一名,总共有三名奥斯坦人还活着。不过他们都失去了坐骑和武器,而且身上还有或轻或重的摔伤,可以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尽管骑兵们拔出贴身的匕首试图证明自已的不屈,但应龙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连小黑都不再看他们一眼,摇头摆尾的载着主人向那辆破烂马车走去。同时失去同伴和敌人的奥斯坦骑兵们愣在原地,他们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羞辱。狠毒的恶龙存心给奥斯坦人以最大的羞辱,连战死的资格都不肯给他们,这种**裸的蔑视比杀了他们还要令痛苦一百倍,骑兵们忍不住用眼泪汪汪的目光望着恶龙的背影。 再没有比这更完全的胜利。 在马车的旁边,一直提心吊胆的格丽丝黛终于长长呼出口气,而身边的帕蒂则皱眉是打量着应龙和小黑身上的伤势,露出一付很有话想说的表情。除了她们以外,在场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举着锅盖在马车上欢呼的黑市商人。特鲁尼哥实在很难控制心中的激情,原本以为死定的结局,结果却发生奇迹般的大逆转,尽管他在其中完全没发挥任何影响,但光是捡回一条命的事实就足以让他仰天感激女神的庇护。 可怜的黑市商人还不知道,如果那位暴君知道他在此刻在想什么的话,女神的庇护就会立刻离他远去。 胜利的一方兴高彩烈,失败的一方欲哭无泪。就在可怜的骑兵们被耻辱感折磨得快要自杀的时候,一声狼嚎响起。 那明显是战狼的声音,但嚎叫的并不是暴君的坐骑,而是来自他们的后方。 小黑的耳朵当场竖了起来,而正在欢呼的特鲁尼哥,则一脚踩滑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伤痕累累的骑兵们以麻木的目光回头望去,出现在他们视界中的,是一头银白色的战狼踩着干枯的树枝走出森林的画面。 骑兵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虽然他们不知道那头浑身黑毛的战狼是如何投奔到拉维利斯人那里的,但却能肯定新来的这头战狼是他们的救兵。 骑在战狼身上的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她看上去相当的年轻,一头齐肩的短发和一身精致的胸甲,给人以英姿飒的感觉。而垂在发丛两边的兽耳和圈在腰间的兽尾则证明着她的骄傲身份,在五神眷族中,以仅次于龙族的暴力而闻名大陆的银雪之民。 骑兵们以敬畏的目光望着缓缓走来的银雪少女,而少女的目光则在扫视着平静下来的战场。那双散发着野性光辉的黑瞳从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然后移到旁边拉耸着脑袋的骑兵们身上。 “竟然搞得这样狼狈”宛如低吼的声音从她微微掀开的唇角漏出来,于是骑兵们的头垂得更低了。 “算了,你们先下去,这里交给我来应付。”银雪少女对着骑兵们挥挥手,就像嫌他们在这里碍事似的。 看到她这付旁若无人的模样,应龙重重的哼了一声,而小黑也配合着发出一声嚎叫。 只不过,小黑的音调似乎太高昂了一点。以至于听上去,与其说是挑拨的讯号,还不如说更像是求爱的告白。 那头有着漂亮长尾的银狼是一头母狼,少女的香味和母兽的味道混在风中飘过来,令小黑激动得发狂。 第二十零章战的前奏曲 ps:排版的混乱改过来了,顺便说一下,新增的剧情从十六章“赤色王旗”开始,看过旧版的读者为那里开始看就行了。十六章以前的部分主要改动有两个:一是龙马改成战狼,二是给经营酒馆“啤酒花”的店主取了特鲁尼哥的名字。 战狼是奥斯坦帝国最出名的猛兽,有着“陆地上最优秀的猎手”的美名。战狼的性格残忍而凶暴,并且有着其它生物望尘莫及的优秀天赋,它们冲刺的速度比豹子还快,纵身一跳能到**米高,而钢铁打造的武器对它们有力的下颌来说,就跟狗对骨头没什么区别。此外战狼还有着极其旺盛的食欲,它们捕食一切陆地上可以吃的东西,从食人魔到地精,甚至经过它们领地的人类也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当战狼成群结对的奔驰在荒野上的时候,除了龙族以外,再没有任何生物敢拦在它们的面前。 战狼是如此危险的捕食者,几乎所有的生物都畏惧着它们,不过在奥斯坦帝国的土地上,也有能和战狼和睦相处的种族,那就是五神眷族中的银雪之民。 在奥斯坦的传说中,战狼是冰雪女神玛蒂亚的坐骑,而这位女神同时也是五柱神中司掌战争的神明,其眷族的银雪之民是大陆公认的最强的战士种族。冰雪女神赋予他们驾御战狼的权力,而这项权力使得银雪之民和“最强战士”的称号间划上了恒等号。 帕拉米亚大陆流传着许多关于银雪之民在战场上的传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说法是:当一名银雪之民驾驭着坐骑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敌方要付出一百人的伤亡才能把他拿下;当十名银雪战骑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敌方要付出一千人的伤亡才能把他们拿下;当一百名银雪战骑出现在战场的时候,敌方要付出一万人的伤亡才能把他们拿下;而当超过两百名的银雪战骑同时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就再没什么东西能把他们拦下来 好在银雪之民的人丁向来不旺,而奥斯坦帝国又被北方的魔族拖住了一大半的国力,否则银雪之民早就成为大陆诸国的噩梦。而这次战姬竟然带着一百多名的银雪之民攻入拉维利斯王国,再加上赤色王骑的存在,可以说对拉维利斯完全是势在必得。除非希尔维阿降下奇迹,让王国能够恢复早已消失了几百年的狮鹫骑士的编制,否则拉维利斯一方根本没有和战姬叫阵的本钱。 就算,就算再加上一头被封印了龙力的恶龙也不行。 想到这里,应龙不禁露出牙齿痛的神情,他打量着银狼背上的银雪少女,而少女的目光却落在小黑的身上。 所有战狼的毛皮都是美丽的银白色,这也是骑着战狼的银雪之民之所以被称为“银雪之民”的一个原因。小黑身上的毛皮却是黑色,而且还是没有一点杂毛,黑得油光发亮的那种,但它却依旧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战狼。少女皱眉看着貌似矛盾的小黑,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头战狼有这样非常识的外貌特征。 “牙王?”费伊迟疑着叫出了她知道的名字。 这名字落到小黑的耳中,唤醒了它被囚禁、被奴役的记忆,它想起那些害它落入战姬手里的兽人,眼中顿时冒出火来,并向着银雪少女发出充满憎恨的咆哮声。 “真的是牙王!”费伊露出难掩惊讶的神情。 “你认识本大爷的坐骑?”应龙好奇的问着她。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费伊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它曾是奥斯坦地上最大战狼群落的狼王!所有战狼中就只有它一头是黑毛的,我的部族也曾遭受过它的洗劫你不知道它的身份?”费伊以质疑的目光瞪着应龙。 应龙并没有在意她的问题,而是以刮目相看的目光打量着小黑。“你小子还当过狼王?” 小黑虽然不会说话,却对着主人用力的挺起胸膛,背后的毛尾巴也得意的一阵乱摇。 “堂堂狼王居然成了女人的坐骑,你到底是怎么混的?”应龙的下一句话让小黑刚刚昂起的脑袋又垂了下去。 费伊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应龙和“牙王”间平和的交流。在她的记忆中“牙王”是以凶暴残忍而出名的凶兽,不但支配着辽阔的战狼荒原,还常常洗劫银雪之民的部落,直到战姬将其收伏为止,一直都是银雪之民过冬储粮流失的最大因源这样的牙王,居然会对一个普通人表现得如此顺从,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点。 尽管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但和那些人类骑兵不同,费伊相当清楚战狼的骄傲,战狼决不会向力量不如自已的生物屈服。应龙是征服了牙王的强者,这样的强者有权利得到银雪之民的敬意,因此她在银狼的背上坐直了身体,把左手放在右肩上,以银雪之民的礼节向对方报上了名字。 “失礼了,征服牙王的勇士,我是荣誉的战士贝鲁多的女儿,费伊。” “贝鲁多?没听过。”应龙偏头回答着。 银雪之民没有姓氏,子女往往以父辈的武勋为自已出身的证明,费伊的态度充满自蒙,可见其家世应该相当显赫。然而对于雄据食物链顶端的龙族来说,就算是号称有着“仅次于龙族的暴力”的银雪之民,也不过是猎物的一类罢了――最强,没有之一,彼此间的层次相差得太远,所以在龙族的眼中,根本没有可以平等对话的种族,因此也无法责怪应龙的无礼。 但对不知道应龙身份的费伊来说,这却是对她骄傲的侮辱,银雪少女的目光顿时变得险恶起来。 “我的名字是应龙,银雪的女儿。”无视费伊愤怒的目光,应龙以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她。 “刚刚那些骑兵向本大爷举起武器,所以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但你的态度比蠢骑兵恭敬一点,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这样说的应龙,轻快的弹了下手指。“选择吧,是要带着你的敬意回去你的族人身边,还是要留着你的骄傲成为我的俘虏话说,本大爷身边最近正好缺人手,要个银雪之民的下奴也不错。” 应龙用放肆的目光打量着费伊,似乎已经开始考虑起她的安排来,但这模样却绝不是在虚张声势。那种对自已实力的绝对自信以及和这份自信相呼应的实力,都被自幼便经历着战阵磨练的费伊所感觉到。费伊一边忍受着那黑瞳中散发出的威压,一边感受到心中涌起的高昂战意――对以银雪之民来说,越是强大的敌人,越有挑战的价值。 “征服牙王的勇士!”费伊缓拔出了背后的武器,以骄傲的声音向着应龙宣战。“战士贝鲁多的女儿,在此向你的挑战!” “很好。”应龙轻笑起来,他举起骑士王剑,同时也打量着费伊的武器。 费伊手上拿的是一把柴刀,或者说,一把很象柴刀的重战刀。黑黝黝的刀身大概有一个手臂长,刀身一面开刃,另一面的刀背则足足有一个指节的厚度,这样的厚度使得战刀在具备难以被对手破坏的特性的同时,还拥有足以和钝器媲美的打击力。此外战刀的前端也是平的,取消了刺击的功能,却让整体的牢固性得到加强,这样的布局可以说使这把战刀进化成一件倚靠纯粹暴力杀伤的恐怖凶器。 被这样的凶器打上一下,就算是一名五百磅的重骑兵也会当场翻倒在地。 黑黝黝的战刀散发着粗犷和野性的气息,反而和少女精秀的容貌不太相称,但只要看着她举重若轻的挥动着战刀的模样,谁也不会怀疑她是否有足以发挥出这把可怕钝器之杀伤力的力量。 (唔,说不定会很花时间呢)应龙摸摸下巴,对眼前的银雪少女作出如此评价。 虽然拿出实力和费伊打上一场是相当诱人的事情,但考虑到那几名逃走的骑兵很快就会把赤色王骑引来,他必须迅速解决战斗。应龙决定使用“撕裂者”并把目标锁定在银狼的身上。 (只要先把那头狼干掉,小丫头的威胁性就去了大半)骑士王剑泛出暗红的魔光,应龙向前跨出一步。 “请等等,主人。” 就在这时候,帕蒂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可以把她们交给我来应付吗?” “帕帕蒂?”格丽丝黛以仿佛挨了一锤的表情看着发言的管家小妹,而刚刚爬起来的特鲁尼哥则脚一滑又倒了下去。 应龙虽然没有那边两人那样吃惊,但回头看着帕蒂,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要上?为什么?” “银雪之民和战狼间可是有着生死相依的羁绊,若是主人用‘那个’杀了战狼的话,就会和银雪之民结下一辈子解不开的血仇这个,不是主人想要的结果吧?”帕蒂一边走过来,一边提醒着应龙。“所以这里就交给小的来应付吧,我有迅速制服她们的办法。” “喂喂,真的没问题吗?” 她这样一说反而让应龙担心起来。虽然在他的印象中,帕蒂还没有做过没把握的事情,但他可不觉得那边的银雪少女是她的力气能制服的对象。 “哎呀,没问题的啦!就交给小的吧!” 帕蒂半强迫性的站到了应龙的前面,取代他面对银雪少女。 “这是什么把戏?” 应龙无奈的退下去,但费伊的眼中却冒出恕火,阵前换人,并且还是一个这样弱不经风的对手。就像眼前明明是满满一盘的豪华牛排,却突然被人换成一小碟寒酸的蔬菜沙拉,这分落差让她感到无比愤怒,她举刀向着应龙放出杀意的视线。 “少开玩笑!给我站出来!” “小看对手可是不行的哦,费伊小姐。”帕蒂脸上依旧挂着职业代的笑容,但眼瞳中却浮现出禁忌的暗红色。 “魔族?”费伊悚然一惊,并第一次正眼打量着帕蒂。“你是魔族!”\ 第二十一章管家小妹的把戏 当三名被恶龙凌迫身心的骑兵连滚带爬的逃回戈雅镇的时候,伯基正在考虑对冒险者的处置。 伯基是这支赤色王骑部队的千骑长,他被赋予的任务是率领先锋部队在后方大军赶到前控制这座小镇。先锋队有一千名骑兵,要控制这样一个小镇本来是绰绰有余,但让伯基措手不及的是,戈雅镇中却出乎意料的聚集了大量的冒险者。全副武装的冒险者的数量至少有三百人,伯基认为自已是倒楣的赶上了冒险者的一次大规模集会。 在军人的眼里,冒险者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能不和他们扯上关系就尽量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伯基也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基于这次作战的重要性,他的长官下令决不能让任何一名戈雅镇的人有向外界通风报信的机会,于是伯基不得不和冒险者们为敌。以一千骑兵的兵力和三百名的冒险者开战,要胜利固然简单,但若冒险者四散逃走的话,要将其全部抓住却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但幸好他的部队有银雪战骑随行。 这些来自北疆的最强战士并不是他的部下,也不是帝国的编制部队,而是柯利娅殿下利用她和银雪之民的交情,向其族长借调的一队超级外援。按照大陆公认的常识换算,一百名银雪战骑的实力足以抵上一万骑的兵力,而能够指挥这支超强部队的人,帝**中也只有柯利娅殿下一人。 伯基当然是喊不动这些高傲的战士的,是对战斗的本能渴望让银雪之民和他的先锋队同行。就结果而言,实在是帮了伯基的大忙。当一队几十名试图抵抗的冒险者团体被仅仅三名银雪战骑轻易撕成碎片时,在场所有人都见识到了“最强”战士的风采,而冒险者们的抵抗心也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般迅速融化。 于是,伯基的部队很容易的控制了这座小镇,并且从冒险者的身上搜出数量多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财宝。这些财宝在小镇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那黄澄澄的光线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就连向来秩序井然的赤色王骑也出现骚动的迹像,看着冒险者的目光纷纷变得毒辣起来。不用说上面的命令,单是为了独占财宝的理由,伯基也不打算再让这些冒险者再活下去。 根据奥斯坦的军规,这些从敌人身上掠夺来的财宝将有一半归他们所有,所以也用不着着急眼下分配。毕竟他们是帝国引以为傲的精锐部队,再加上还有银雪战骑守在旁边,怎么也不以能让卑劣的冒险者看笑话。只不过,财宝分配虽然有奥斯坦军规的规定,但眼前的俘虏却可以由他们随由处置,一百多十名衣冠不整的舞女被赶到了财宝堆的旁边,黄澄澄的财宝之光照在白花花的丰满女体上,让周围所有奥斯坦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几十名女性冒险者也被赶了出来。她们被解除了身上所有的武装,只穿着贴身的内衣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中,一具具经过锻练的女体上没有多余的腴肉,散发着和舞女不同的狂野气息,让所有男人都涌起上去征服一番的冲动。但可惜的是,她们已经被自动划分到银雪之民的战利品中,丝毫没有赤色王骑染指的余地。 伯基遗憾的看着那些矫健诱人的女体,他也很想去驰骋一番的,但现在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在奥斯坦军中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凡是有银雪之民参加的战斗,那战后所有被俘虏的女战士都归银雪之民所有。只要是奥斯坦人都知道,银雪之民喜好强壮的女人,但这也是有理由的。 或许拥有“仅次于龙族的暴力”的代价,银雪之民在生育能力上也向着老大哥的龙族看齐,只有强壮的女人才有可能怀上他们的孩子,而这个概率还相当的小。一名银雪之名一生中可能抱过一千名女人,但也许只能生出一两个后代,所以他们参加战斗的最大理由其实不是别的,就是为种族的延续。 而至于对象的种族倒是无所谓,反正在银雪之民的强悍血脉下,生出来的男孩都无一例外的是受玛蒂亚祝福的纯血战士,不过相应的,生出的女孩身上就完全没有银雪之民的因子。 当然,银雪之民中也有女性,不过数量却相当的稀少。因为只有银雪之民的女性和银雪之民的男性间才能生下银雪之民的女儿,所以银雪之民中的男性和女性的比率通常都在一百比一以下。银雪之民的女儿被视为冰雪女神玛蒂亚的化身,集美貌和力量于一身,而这次随着银雪战骑过来的就有一名银雪的女儿,虽然还是半青不熟的少女,但她的表现却让伯基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与美的化身” 伯基想起帕拉米亚男人都知道的一句谚语。 “最热情的莫过于红莲的女儿, 最美丽的莫过于苍翠的女儿, 最忠贞的莫过于天青的女儿, 最聪明的莫过于蓝水的女儿, 最强悍的莫过银雪的女儿。” 这句话很好的总结了五神眷族的女性的各自特征,也代表着男人们的究级梦想所在。 不过伯基绝不会蠢到去打那名叫“费伊”的银雪少女的主意。 银雪之民把本族的女子看成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每一名银雪的女儿都得到全族上下的一致呵护,更何况,费伊还是银雪之民的族长,贝鲁多最疼爱的小女儿。银雪之民对她的溺爱,可以说用“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碎”都不足以形容。 下面是伯基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那是这次穿越白龙山脉的途中,一次费伊大小姐骑着战狼出游时遇到一群当地的地精,也许是垂涎她那充满健康活力的身体,地精们生出了打劫的主意。当几分钟后,一百骑银雪战骑飞驰而至时,几十名强盗地精已经一个不剩的交待在那里了,而费伊大小姐不过是手上被擦破了一点皮。 虽然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很难说得上费伊大小姐是受害者,但当晚一百名银雪战骑还是从营地里消失,而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个在白龙山脉经营了一百多年的地精部族,已经永远的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几个前去追查空气中血腥味来源的侦查兵,回来后一边吐一边说着他们看到的地精们死无全尸的惨状,而从那时起,伯基就坚定的时刻保持着和费伊大小姐有一百码以上的距离。 也因此,当从三名伤痕累累的骑兵口中得知费伊大小姐竟然一个人留下来对付强敌的时候,伯基被惊得当场从马上跌了下来。 当他在部下的搀扶下站起来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银雪战骑报告这个消息。但没跑出几步伯基就停了下来,自已的部下不争气,结果连累费伊大小姐受伤的罪名是可怕的。想起那些被开膀破肚的可怜地精,伯基觉得在银雪之民的眼中,自已和它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伯基从部下里知道对方有一头杂毛的战狼,但毕竟只有一个人而已,还有挽回赤色王骑的名誉的机会。他把副官招来,对着冒险者们狠狠比了手势,然后就领着两百名骑兵亡命似的向着费伊大小姐的战场赶去。 (不、不用慌,再怎么说也是最强战士种族的女人,不会有事的不会事的千万不要有事啊!)伯基一边拼命的挥着马鞭,一边更拼命的祈祷着赶到时能看到费伊大小姐把敌人踩在脚下的画面。 另一方面,令奥斯坦千骑长提心吊胆的对象,正以近乎燃烧的目光瞪着眼前的魔族。 居住在奥斯坦的银雪之民,和时常侵略奥斯坦的魔族,两者可以说是世仇的关系。死在魔族手里的银雪之民千千万万,死在银雪之民手里的魔族万万千千。虽然费伊还没有和魔族交手的经验,但她不会认不出帕蒂眼中那禁忌的暗红色,几乎从懂事起她就听父亲说起被他宰掉的魔族崽子,以及他们那双嗜血的眼睛。 父亲贝鲁多是费伊知道的最伟大的战士,可这样的战士也被魔族的魔王夺走了一条胳膊。费伊发誓为父亲报仇血恨,但父亲却把她派到这远离北疆的战场,说在和在狡猾的魔族战斗前,让她先在比较安全的战场好好磨练一番,费伊只好不甘愿的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但蒙玛蒂亚的垂怜,在这远离北疆的拉维利斯竟也让她碰上真正的魔族。 费伊已想好回去后怎么向父亲夸耀自已的武勇了。 “魔族,这里并非你们的土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了警慎起见,她想搞清楚魔族的目的。 “这个嘛,当然是因为要侍奉主人啊”相对她的激烈语气,帕蒂的回答就显得太过平淡,并且还带着几分无奈的语气。 “主人?”费伊疑惑的目光在应龙身上停了一秒钟,又转回到帕蒂的身上,并且变得更加杀气腾腾。 “哼,这种事根本没关系!反正不管有什么理由,你都得死在这里!” “啊啦,是吗?”帕蒂以可爱的模样偏着头,嘴里说的却是**裸的挑拔。“不过,光用说话可是杀不了帕蒂的哦?”“不用你说!”费伊猛的一夹腿,坐骑的银狼立刻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她全神贯注在帕蒂的身上,并把五感的神精绷到极限:擦肩而过的细小风声,旁边“牙王”虎视眈眈的目光,黑发男子拔动骑士剑的动作,眼前魔族的紧张心跳声所有状况都一点不漏的被她所掌握,不管发生什么样变化,费伊都有自信能在百分之一秒内作出反应,并给敌人以迎头痛击! 战狼的速度一瞬间就把她拉到魔族的面前,而不知道是被吓呆还是来不及反应,魔族连防御的动作都没做出来。 费伊举起战刀飞快的砍下去。 就在她嘴角情不自禁浮现出笑容的时候,一股甜甜的气味冲进她的鼻子。 那是费伊相当熟悉的一种气味,这气味让她觉得非常舒服,紧绷的神经当场松驰下来,手里的战刀也脱手飞了出去。当冲过头的战狼停下脚步的时候,费伊整个人干脆从坐骑的身上摔下来,躺在地上舒展开身体,脸上也露出醉酒般的舒缓神情。 应龙正紧握着剑准备随时上去接应帕蒂,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让他的手不禁滑了一下。 骑士王剑落下,砸到小黑的前爪,让发情中的公狼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第二十二章猫和木天蓼 费伊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脸上露出醉酒般的舒缓神情,原先杀气腾腾的模样已无影无踪。而受到主人奇怪态度的影响,那头银色的战狼也安静下来,困惑的在费伊身边走来走去。因为费伊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受到攻击,所以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呼”帕蒂长长呼出口气,抹去额头的冷汗,露出后怕的表情。 银雪之民果然不愧是号称最强的战士种族,就算已作好了准备,她也还是差一点就没反应过来,被那柄漆黑的战刀切断了几根毛发。 “帕蒂,你是怎么让这小妞安静下来的?” 应龙带着一脸不可思义的模样走过来,而看到他的靠近,银狼当场露出戒备的模样,并发出威胁似的吼声。 “啊,其实是这个东西的缘故”帕蒂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姆指大小的玻璃瓶。 瓶里面装着一种浅红色的液体,瓶塞已经被掀开了,仔细看可以看到淡淡的粉红色雾气从里面飘出来。 “这是毒药?”应龙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立刻反射般的捂住鼻子。 “当然不是。”帕蒂以不满的目光看着反应过度的主人。 “难道是麻药?”应龙继续猜测着。 “不是。”帕蒂的眉头挑了挑。 “那就是迷药了。”应龙肯定的点点头。 “小的总算知道,在主人心中小的是什么样的形象了”管家小妹无力的耸下肩膀,但眼中却射出“以后有你好看”的视线,并掀开了迷底。“这个是木天蓼的提炼物啦,不是毒药不是麻药也不是迷药,只是一种类似香水的东西,对人体是无害的。” “木天蓼?”应龙还是初次听到这个名词。“那是什么东西?” “嗯,那个” 身后响起格丽丝黛怯生生的声音。拉维利斯公主看着战况暂时平息下来,大着胆子走过来,听到应龙的问题,临时发挥了一下“贤者之芽”的长处。“木天蓼是一种藤本的药用植物,在拉维利斯的森林里很容易找到,它的枝叶可以当作药草使用,果实具有轻微的毒性,但对人畜无害。” “哦”应龙以说不出好意或恶意的目光看着格丽丝黛,并指着已经完全丧失抵抗力的银雪少女,问道:“那,既然那个木天蓼是无害的,为什么这小妞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呃,那、那因为”没想到恶龙会回应自已的说明,格丽丝黛又想了一阵才回答上来。“猫和猫科动物都特别喜欢木天蓼的气味,那种气味会让它们觉得非常舒服,一闻到那种气味,它们的身体便会处于陶醉状态而丧失敌意,所以呃,所以我想,对兽人的银雪之民,木天蓼的效果应该也是相同的吧那个,是这样的吗?”格丽丝黛一边紧张的解释着,一边向帕蒂投以问讯的目光。 “啪啪啪”的掌声响起,管家小妹对她的说明给予满分的评判。 “真不愧是格丽丝黛小姐呢,说得完全正确。因为猫科动物的特性,所以对以暴力闻名的银雪之民来说,木天蓼的就是最有效的肌肉松驰剂,而魔族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个弱点,为了预防万一,我的身上总是带着这瓶由木天蓼提炼的香水备用主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唔,这个嘛”虽然是听懂了,但应龙脸上还是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这时候,被木天蓼魅惑的银雪少女,似乎因太过放松而开始在地上打起滚来,咕噜噜的滚过应龙的脚边。应龙无言的看着完全无害化的银雪少女,在她第二次滚过脚边的时候,他伸手抓着那条猫似的尾巴,把她给倒提了起来。而就算被敌人倒提在手里,银雪少女也也依旧是一脸放松致极的模样,垂着手任由身体荡来荡去。 “我说,这效果未免太强了吧?”应龙露出咋舌的神情。 “是是呢,毕竟是浓缩了五十倍的木天蓼的精华,也许是效果是太强烈了一点” 帕蒂也以汗颜的目光看着像猫咪般被应龙倒提着的银雪少女,然后很快振作起精神建议着。 “总、总之,在木天蓼的效果过去前,主人还是先把她绑起来吧,我们也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奥斯坦军追上来就麻烦了。” “啧,要是本大爷能使用龙力的话,那些杂碎根本就不够看” 虽然时常凌迫别人、但却不习惯被别人凌迫的恶龙,难掩暴躁的摇晃着手里的尾巴,从银雪少女的嘴里发出“啊呜”的叫唤声。而看到他的动作,旁边的银狼就像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低吼声,一付就要扑上来的模样。 小黑在第一时间挡在了主人的面前,但却高高竖起尾巴,对着这头漂亮的母狼一阵讨好似的猛摇。一方面因主人在敌人手里而投鼠忌器,另一方面又被小黑不合时宜的求爱告弄得糊途,搞不清状况的银狼只好发出一声郁闷至极的咆哮,然后转身窜入了森林。小黑本想追上去,但银狼却回头发出充满敌意的警告,于是小黑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主人的身边。 “蠢货,追上去把它推倒不就好了。”应龙踢了小黑的屁股一脚。“身为本大爷的坐骑,居然连这点器量都没有,实在太差劲了。” (大爷,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强势好不好)小黑眼泪汪汪的望着暴君主人,它的目光似乎在这样说着。 对应龙的训斥,帕蒂露出不予评论的神情,并从行囊中翻出绳子把银雪少女给捆了起来。格丽丝黛帮着帕蒂完成这项工作,因为对方是可恶的侵略者,拉维利斯公主还特别用力的加了几圈。至于始终躲在马车后面的特鲁尼哥,看着这边已经基本安全下来,也畏畏缩缩的走过来,但就在他刚要开口招呼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隐约的马蹄声。 伴随着马蹄声,地面也传来一阵阵细小的颤动,帕蒂马上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几秒钟后爬起来,紧张的向应龙报告着。 “主人,是骑兵的声音!正在朝这边赶过来,距离还有六百码左右,数量至少超过两百!” 管家小妹的报告让特鲁尼哥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扶着一棵树稳住身体,心中却涌起绝望的悲凉。他们所在的伐木场只有唯一一条通向外面的路,而现在这条路上正有两百名奥斯坦的骑兵在赶过来,不管奥斯坦人的目的是为同伴报仇雪恨,还是来救这名银雪少女,特鲁尼哥都不认为他们会放自已活下来 特鲁尼哥战战赫赫的望向黑发的暴君。虽然应龙刚刚以一已之力解决掉了十一名骑兵,已经算是不可思议的历害,但这次却足足有两百名的骑兵赶过来,就算再加上那匹黑狼,应该也是没可能赢的吧? “啧”从暴君的嘴里传出好像野兽磨牙齿的声音。 特鲁尼哥感到胆颤心惊,他似乎可以看到一股漆黑的怒气在暴君的背后升腾着。在心脏紧缩的同时,特鲁尼哥背后的冷汗也刷刷的流下来,他突然发现,比起远处正在赶来的奥斯坦人来,眼前的黑发暴君似乎具有更大的威胁性。 “帕蒂,从方向往里走会有一条河,你先带着她们到河边等我。” 经过半分钟的沉默后,应龙指着森林的方向对帕蒂下达了指示。 “你、你打算一个人去拦住他们么?”格丽丝黛惊得站起来。 “太无谋了!就算你是”说到一半,格丽丝黛突然想起眼前恶龙的身份,并且当场住口了。 是血翼暴君的话,是以一已之力便击溃卡兰王国的空帝战骑的血翼暴君的话,不要说两百骑兵,就算是两千骑兵,恐怕也是不够他塞牙缝的不知道“判罪铭身”的存在的格丽丝黛,长长呼出口气,以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即将展开杀戮的恶龙。 刚刚她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那是拥有高贵情操的骑士们常有的眼神,是为守护珍视之物而不惜独自面对强敌的眼神,混在捕食者的凶气中一闪即逝一定是自已多心了,以凶暴残忍而闻名的恶龙不可能有这样的感情,格丽丝黛这样告诉着自已,但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已的目光追着那人的身影。 “主人,你真的打算去?”知道主君秘密的帕蒂,眉头紧紧皱成了一条线。“就算有神骸在,也未免太” “不用担心,我不是去拦住他们啦。”应龙轻轻拍了拍帕蒂的肩膀,跟着咧嘴一笑,露出牙齿。“本大爷是去歼灭他们。” “”帕蒂无言的看着放出狂言的主君,下意识的把手放到了肩上,和应龙放在上面的手轻轻合在一起。 这样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弯起淡淡的浅笑,并朝应龙微微点头。 “小的知道了,小的会在河边等着主人归来,所以请主人千万小心。” 和平时殷勤的职业笑容不同,格丽丝黛觉得这才是管家小妹真正的表情,不知为何她有些羡慕。\ 第二十三章地狱战马 在三名骑兵的带领下,伯基和两百骑兵一路朝着费伊大小姐在的伐木场赶去。通向伐木场的道路是一条开辟出来运木料的小路,相当的狭窄,只能容纳四名骑兵并肩骑行,因此此两百骑兵在小路中拖出长长的纵列,就连速度也慢了许多。 伯基一边诅骂着修筑这条路的人,一边拼命催打着坐骑向前面赶去,并渐渐把部下甩在了身后。 身为赤色王骑的千骑长,伯基在帝国北疆的战场上立下过许多傲人的功勋,而其中的证据便是他现在的坐骑。和普通的骑兵不同,他的坐骑是一种被称为“地狱战马”的四足魔兽。这种魔兽只出产于魔族控制的混沌地域,地狱战马有着渴望血腥和破坏的强烈本能,它们常常以高速冲破奥斯坦军的阵列,并且总会让防守的步兵陷入惊慌失措的混乱,而魔族也利用这一特点,将其当成坐骑利用。 伯基骑乘的本是某位魔族将领的坐骑,在一次乱战中他幸运的杀了那名将领。然后作为奖赏,他从柯利娅殿下那里得到了这头地狱战马,这件事让伯基高兴得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但遗憾的是,以伯基的力量还不足以让地狱战马这样的魔兽臣服,因此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是靠着拘束具的帮助才勉强骑上地狱战马的。 沉重的拘束具限制了地狱战马的力量,但即使是这样,地狱战马的速度也要比普通的马匹快上许多。伯基拼命摧打着地狱战马赶路,很快只剩下几名亲卫勉强跟在他的后面。伯基当然注意到这一点,但他并不打算停下来等后面的部下跟上,对他来说,确认费伊大小姐的安然无恙才是目前最要紧的任务。 一棵横倒在路上的大树让伯基不得不停下来。 树是被人从根部拦腰斩断的,断口就像切过的黄油般整齐,乳白的树液正从树桩处冒出来,很显然,这棵树的寿命在几分钟前才刚刚结束。 伯基猛拉着缰绳,地狱战马很勉强的停下来,却在原地不满的打着响鼻。伯基忐忑不安的打量着路旁的树桩,在心中暗暗推测着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把这样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树给拦腰斩断。或许银雪之民有这样的力量,但伯基并不认为费伊大小姐有去做这种麻烦事情的理由,而若不是她的杰作,那就表示事情非常的不妙了 “哟,你们来得还真慢啊”就像证明伯基的不祥预感般,一声悠然的男声响起。 “是谁!” 千骑长反射般的望向声音的方向,只见横卧路间的大树上,一名黑发的男子正居高临下的向他打招呼。那名男子的手里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骑士剑,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头高大威猛的黑色战狼。战狼的目光跳过了伯基,盯着他跨下的地狱战马,发出挑拨似的低吼声。 地狱战马似乎被挑起了争斗心,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试图挣开身上沉重的拘束具。伯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地狱战马的暴动,却听到那名男子发出惊讶的声音。 “地狱战马?混沌地域的魔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吃惊的模样让伯基总算找回了一点自尊,他一边打量着应龙,一边不动身色的向身后的部下做了个手势。接到他暗示的部下,悄悄的取出了放在马鞍后面的弩弓,而伯基则继续和应龙交涉着。 “恶徒!你把费伊小姐怎么样呢!” “费伊?啊,就是先前那个银雪的小妞吧,她自然是败给了本大爷的管家,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你这混蛋!还不把费伊小姐交出来!” 伯基朝着恶龙发出怒吼,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但其中一大半是出于演技的需要。用眼角的余光瞥到部下已经把弩箭上好,伯基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只要先制服了战狼的主人,那头黑色战狼的威胁性就去了大半,接下来只要从那男人嘴里敲出费伊小姐的下落,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说不定还能顺便买个人情给银雪之民 伯基发觉自已想得远了点,轻咳一声把注意力扯了回来。他抬头看着那名黑发男子,对方似乎并没发现他暗地里的动作,依旧以那付悠然的表情望着他。不知为何,那目光让伯基觉得自已好像成了巨兽脚边的蚂蚁。 (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伯基恼怒的想着,并打手势催促部下抓紧时间。 下一秒钟,伯基所期待听到的惨叫声响起,但却来自是他身后的方向。伯基带着惊愕的目光回过头去,看到的部下抱着肩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情景。那把承载着千骑长希望的弩弓已落到地上,而原本拿着弩弓的手则已脱离了主人的身体,正被衔在那头漆黑战狼的口中。 小黑咬着断臂嚼了几下后就吞下去,虽然它不喜欢上面金属护甲的味道,但还不至于会引起消化不良。 看着自已的手臂被恐怖的凶兽给吞掉,可怜的士兵发出一声没什么意义的惨叫,当场昏了过去。 伯基带着愤怒的表情望向黑发暴君,这次他不是在演戏,但对方却已经不在看台上了。 “蠢货,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本大爷从两百年前就不再用了。” 嗤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伯基骇然的回头,却见应龙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正抱着两手站在地狱战马的后鞍上,以充满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你你这该死的恶徒!” “少?嗦,杂碎。” 在伯基抽出剑的同时,应龙的脚丫也正好踹到他的脸上。 郁闷的千骑长只得惨叫一声,当场被踹飞了出去,喷出的鼻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恶龙就像理所当然一般占据了千骑长的坐骑。 “哼,没想到混沌地域的特产会跑到拉维利斯来,倒是希罕的玩艺儿呢” 应龙打量着跨下的地狱战马,并盘算着把它带回去给管家小妹当礼物。两者同是混沌地域出身,帕蒂应该会相当高兴吧?应龙这样想着,但跨下的地狱战马却开始挣扎起来,又蹦又跳的拼命想把背上的应龙给甩下来,甚至还回过头来试图咬断他的手指。幸好拘束具发挥着保护骑手的作用,让地狱战马的企图没有得逞,但暴君却被激出了火气。 “不要乱动,你这头蠢马!” 应龙揪着地狱战马的脖子,猛的往地上按去。只听一声“咚”的闷响,地狱战马重重的撞在地上,猛烈的冲击让它的四蹄一乱蹬。就在地狱战马被摔得七晕八素的时候,一只脚踩在它的头上,并持继施加着足以令它不敢丝毫动弹的沉重力量。 “听好,蠢马。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本大爷的坐骑,要么成为本大爷的粮食”应龙居高临下的瞪着地狱战马,黑瞳中放射着烁烁凶光令这头魔兽不寒而栗。“话说,我已经很久没吃帕蒂的马肉料理了,你想试试看?” 地狱战马未必能听懂应龙的话,但绝不会感觉不到捕食者的凶气,乱蹬的四蹄当场停了下来。一阵子后,当地狱战马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乖得如同阉过后的骟马。乖乖的站在暴君的身边,任由应龙敲打它额前的独角,连躲都不敢躲一下。 捂着鼻子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伯基,刚好看到地狱战马驯服的模样,不禁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呆愣了几秒钟后,伯基总算想起自已的职责,他“唰”的一声抽出腰上的战刀,以有些漏风的声音向着部下发出战斗动员的命令。 “全体拔刀!宰了那个男的!” “”回答他的是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 “难道,你是在叫那些家伙么?”应龙指了指那边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名骑兵,遗憾的耸了耸肩膀。“不好意思,我家的小崽子好像不懂什么叫做手下留情的样子不过,反正也只是前脚后脚的差别,你就不用太在意了。” 这样说的暴君,以悠然的姿态向伯基走去,骑士王剑的剑刃闪着不祥的凶光,映亮了千骑长那苍白的脸。 就在应龙要砍下去的时候,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百名被千骑长抛在后面的骑兵总算在千钩一发的时候赶了上来。 看着小路上扬起的滚滚黄沙,暴君脸上的悠然笑容凝固了,而伯基则为玛蒂亚的庇护而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一改先前被恶龙凌迫的凄惨神情,他以凶狠的眼光瞪着孤身一人的暴君。那可是足足两个中队的精锐骑兵啊,就算再加上那头凶恶的黑狼,伯基觉得已方也是稳操胜券。 他热切期待着看到对方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然而他却失望了。 恶龙只是瞪着那飞驰而来的骑兵部队,似乎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就在伯基忍不住心头一跳的时候,恶龙已翻身骑上了地狱战马,他这种喜新厌旧的态度让小黑很不满的叫了一声。\ 第二十四章世之火 伯基战战兢兢的看着的恶龙,他对正着两百骑冲来的方向,约束着跨下的地狱战马,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线。 那模样,简直就像要发起冲锋似的,一个人对着两个中队的骑兵发起冲锋。 伯基再回头望向自已的部下,只见奥斯坦的骑兵们已经进入了战斗加速,两百名骑兵端着冲锋用的战枪,在狭窄的小路上排成纵深极长的队列。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在森林中激起盛大的回响,靠近小路的动物纷纷逃亡,一群群叫不出名字的鸟被惊得呱呱叫着,四处乱飞。在帝国北疆的战线上,当勇敢的赤色王骑发起冲锋的时候,就连魔族的战线也能一击击溃,伯基不相信眼前的男人能以一已之力抗住这样的冲锋。 说句实话,这样的战阵就算骑着战狼的柯利娅殿下也不敢直面其锋,而骑着地狱战马的恶龙,冲上去更是只有湮没在马蹄下的一种结果而已。 “你是认为本大爷不可能赢吧?”就像看穿他想法似的,应龙回头以看着伯基,脸上显出快意的神情。 “你你以为能赢吗?”伯基不知不觉的用上了疑问句。 “好好看着吧,本大爷和你们的次元可是完全不同的!”恶龙舔着嘴唇,眼中闪动残暴的血光。 他把手放到地狱战马的背后,以昴扬快意的声音,喊出了撕裂者的名字。 “魔神的坐骑哟,吾以神之手足的权能,赐予汝‘撕裂者’的真名汝,即刻化为嗜血的凶牙,实践破坏的律法!” 一瞬间好像点燃导火索的引线,暗红的魔煌从地狱战马的身上冒出,一块块沉重的拘束具在激走的火光中崩裂瓦解。突破拘束具的束缚后,地狱战马就像脱蛹而出的蝴蝶般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首先是便是身躯的巨大化。得到“撕裂者”的力量,地狱战马在魔煌中疯狂的成长着,原本只有六尺高(一米等于三尺,一丈等于十尺)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胀为两丈有余。全身的鳞甲上长出狰狞的倒刺,纤细的四肢也和身体的成长相呼应,变得尤如伊甸圣山上的石柱般的粗壮,一脚踏在地面上,地面整个凹了下去。 已经不能称为战马的地狱战兽,仿佛一头巨象傲然耸立在路上,大概只有额前那根扭曲的独角还能让人认出它原来的身份,但此刻那根独角上正燃烧着深蓝的火焰。那没有温度的火焰又被称为“阴世之火”是直接烧灼灵魂的邪火,没有任何铠甲能防御这种邪恶火种的烧灼,而本来这应刻是地狱战马进化成梦魇兽后才能拥有的种族技能,此刻却被神骸的力量给硬是催发了出来。 伯基仰望着这头宛如一堵巨墙般耸立在面前的巨兽,他看了看巨兽那闪着暗红光泽的狰狞钢鳞,又看了看手中小得不成比例的战刀,就这样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而至于驾驭着战兽的暴君,则轻轻拍打着战兽的头,愉快的扬起手中的骑士王剑。 “限制时间三分钟?还不错,好好发挥吧!撕裂者!” 应龙指示了冲锋的方向,被赋予“撕裂者”异名的地狱战兽开始跑了起来。 那沉重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加速着,很快就到和迎面冲来的对手相同的速度。巨大的蹄子仿佛密集鼓点似的一下紧一下的擂在地上,光是那沉闷的声响就足以让勇敢的骑兵们心胆俱寒。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的向着恶龙和巨兽冲去,他们是代表着帝**颜面的王牌部队,他们是有着骄傲的光荣骑兵,他们绝不容许自已把背对着敌人! 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他们已经停不下来了。 五十码的距离转瞬即逝,地狱战兽和骑兵们猛烈的撞在一起。 血与火在第一个瞬间迸出,骑兵们则在第二全瞬间飞了起来。 面对地狱战兽沉重的身躯,骑兵们的冲锋就像一堆米粒撞向一颗高速运动着的石头。地狱战兽根本不需要作出任何动作,单凭自身的体重就把骑兵们连同他们的战马一起给撞飞了出去。若是其它地方,倒楣的骑兵们至少还可以凭着战马唯一的灵活性躲开致命的直击,但在这条两边都是密林的小路上,他们的选择只有前进和撞击。 如果把排成一长列的骑兵形容为一根长长的木柴,那地狱战兽就是一柄钝重的斧头,用浸染着血与火的刀锋把木柴劈成了两半。 在地狱战兽经过的地方,两边的密林也开阔起来。被撞飞的骑兵们用自已的身体压倒了两旁的树木,他们身上的精良铠甲虽然使他们在最初的撞击中拣回一条性命,但两旁坚固的树干却造成第二次更致命的打击,树木倾倒的声音中混合着骨头折断的脆响,不少骑兵都当即没有了声息。 而至于那些还能惨叫的骑兵,他们则是撞进了树与树的缝隙里,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比较幸运。在碰上地狱战兽的瞬间,缭绕巨兽独角的阴世之火也烧到了他们的身上。在这直接灼烧灵魂的邪恶火种面前,物理性的铠甲根本起不了丝毫的防御效果,阴世之火穿透了铠甲附到了骑兵们的身体上,并且持继燃烧着他们的灵魂。 从骑兵们口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凄厉惨叫,伯基用近乎崩溃的神情看着部下们被巨兽蹂躏、撕裂的情景。恶龙的威压和巨兽的恐惧支配着他的身体,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颤抖着向那位司掌战争的冰雪女神祈求她的垂怜。 或许是玛蒂亚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或许是冲击力已抵达界限,在溃灭了三分之二的骑兵部队后,地狱战兽终于还是停了下。 在它的身后留下一片尸横遍野的血原,而在它的身上则留下了猛烈冲击的痕迹。三柄战枪深深刺在它的身上,枪身呈现出扭曲的模样,两条前腿上的鳞甲也片片翻了起来,上面留下一簇簇密集的血洞。勇敢的骑兵们以生命为代价的交换,让地狱战兽也受到不小的重创,当失去高速奔弛的惯性后,地狱战兽也前腿一软,整个跪倒在地上。 然后,就像过去曾被神骸赋予过的武具般,迅速衰弱了下去。 庞然巨兽倒地不起,奥斯坦人亦损失惨重,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失去了战斗的力气。剩下的几十名奥斯坦骑兵,驱策着战马小心翼翼的接近着地狱战兽,当他们确定这头恐怖的巨兽再站不起来后,一个个看着应龙的眼神顿时险恶了起来。 而把他们目光顶回来的,是暴君那桀傲不驯的视线。 应龙从地狱战兽开始缩小的身躯上跳下来,凛然无畏的站在骑兵们的面前,手中的骑士王剑就像渴求鲜血似的轻轻晃动着。从那双黑瞳中放射出的凶暴,或者更甚于地狱战兽之上。随即一声狼嚎响起,骑兵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望向恶龙的背后。只见那头漆黑的战狼正站在主人的身边,毫不客气的对他们展露着獠牙。 没有人敢认为这样的暴君会比那头倒下的巨兽更容易应付,骑兵们目光闪烁的对视着,握着战枪的手松了又紧,却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对着骑兵们的表现,应龙发出轻蔑至极的哼声。他干脆把骑士王剑插回了鞘里,然后走过去,打量着那头已恢复到原本大小的地狱战马。经过“撕裂者”的消耗,又承受和骑兵对撞的冲击,地狱战马现在可以说衰弱至极。应龙皱眉打量着地狱战马,似乎在考虑对它的处置,最后他还是伸出手,把地狱战马提起来。 骑兵们以口愣目呆的神情看着恶龙轻轻松松的把体重超过三千磅的地狱战马扛在肩上,然后,就像完全无视他们存在般的转身朝着森林里走去。虽然应龙丝毫没掩饰对骑兵们的蔑视,但直到暴君和黑狼的身影消失在森林里为止,骑兵们所能做得也只是呆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而失去了大半部下的千骑长,身子晃了晃,喷出一口血,然后当场倒地。 第二十五章撕裂者 戈雅镇附近的森林被称为“中部林地”因为其地域横跨了拉维利斯王国的东部和西部而得名。 中部林地里有着极其丰富的物产和生物种类,从高等的狮鹫及独角兽到低等的地精及史莱姆,几乎所有以森林为栖息地的生物都能在中部林地里找到踪迹,也可以说是整个帕拉米亚大陆最大的森林体系之一。戈雅镇便是位于中部林地的边缘地带,而在拉维利斯王国,像这样的小镇随便一抓就能抓出一把来。 每年春天,白龙山脉上的冰雪融化成晶莹的雪水,化成无数溪流穿过中部林地。清澈的溪水给森林里的万物带来勃勃生机,而此刻在其中一条溪流的旁边,却有两人露出忧心忡忡和愁眉苦脸的表情。 忧心忡忡的是拉维利斯王国的公主。虽然应龙简单的说“在河边等着我”但实际上,他们顺着恶龙指示的方向在森林中走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看到这条溪流,而后面战场的动静早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听不到了。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格丽丝黛把酸痛的脚掌泡在溪水里,冰凉的溪水让她的感觉好了不少,但在身体放松下来的同时,格丽丝黛的精神却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留下来断后的那人,独自面对两百骑兵的冲锋。理智上,格丽丝黛不相信被称为“血翼暴君”的那人会败给奥斯坦人,而感情上,却无法不为他担心。她频频向着来路张望,并强烈期待着能看到那人的身影。 愁眉苦脸的是戈雅镇的酒馆老板兼黑市商人,特鲁尼哥目前正陷入对未来的深深不安中。因为有着共同面对奥斯坦人追杀的经历,特鲁尼哥已经在心里把两位女性划到了“同伴”的行列,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事实上,特鲁尼哥从头到尾都处于被管家小妹和贤明公主忽视的状况。根本没有人邀请他共同避难,但论是留在原地还是独自逃亡,都只有死路一条,因此胖商人还是厚着脸皮跟着两人来到这里。 虽然暂时不用担心奥斯坦人的追杀,但特鲁尼哥却完全不知道自已的命运接下来会如何转折。他觉得,只有那名黑发的男子才能决定他的待遇,因此也下意识的望向和格丽丝黛相同的方向。 和惶惶不安的两人不同,管家小妹显得从容不迫。她放下随身带着的巨大行囊,从里面取出在戈雅镇新购的帆布和木棍,然后找了一处平坦开阔的地势,以熟练的手法支起一顶精致的帐篷,并把那位还在沉浸在安适睡眠中的银雪少女扔了进去。 “格丽丝黛小姐,小的已经把帐篷搭好了,如果你觉得累的话,您可以到里面先睡一下,等起来就可以开饭了。”完成这些工作后,帕蒂向格丽丝黛招呼着。 跟着,管家小妹又从行囊里取出饮具,用几颗石头搭起了一座简单的炉灶,摆出一付准备生火作饭的架势。 “那个,没问题吗?”格丽丝黛对帕蒂的行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啊,请放心,格丽丝黛小姐。我们和戈雅镇离得已经相当远了,奥斯坦人的骑兵在森林里没用,而且就算是银雪之民的战狼,也不可能在充斥着各种味道的森林里发现我们的行踪。” 帕蒂以“请安心”的表情安慰着格丽丝黛,然后端着锅来到溪边打水。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格丽丝黛微红着脸的把脚从溪水里抬起来。“我是问,那个人,他他不会有事吗?” “怎么可能没事?”帕蒂瘪瘪嘴,就像积累了很多不满似的朝格丽丝黛抱怨着。“那可是足足两百名骑兵耶!光是能够拖延时间就算不错了,还不知道回来后是怎样一付伤痕累累的模样呢真是的,每次,每次,每次!都做出这种粗暴的事情,完全不考虑给他治伤的人的心情!仗着龙族的自愈能力就随便胡来,到底把自已的身体当成什么了” “呃,那个”格丽丝黛困惑的看着喃喃抱怨的帕蒂。 “咳,总之帕蒂想说的是”察觉到自已失态的管家小妹,轻咳一声,又恢复到平常的殷勤笑容。“格丽丝黛小姐完全不用担心主人的事情。对主人而言,就算骨头断掉一两根,就算身上挂了多少彩,就算最后弄到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先倒下的也一定是他的敌人!既然主人说了让我们等在这里,那他就一定会回来的!” 帕蒂的语气中混合着强烈的自豪和奇妙的忧虑,而格丽丝黛不由得点了点头,她也很难想像那名黑发暴君在敌人面前屈服的模样。 在锅里装满水后,帕蒂便把锅端到那处简易的炉灶处生起火来。看着管家小妹娇小身影独自忙碌,觉得过意不去的格丽丝黛也裸着脚走了过去,就在她准备问帕蒂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时候,一旁的森林里突然响起“沙沙”的声音。 想起中部林地里栖息着的诸多猛兽,格丽丝黛一瞬间紧张了起来,但在这份紧张感还没来得及发酵前,一头漆黑的野兽就先从森林里蹦了出来。 “小黑!”帕蒂比格丽丝黛更早认出战狼的轮廓,但看着应龙没在小黑身上,语气顿时急迫起来。“主人呢?没和你一起吗?” 对于管家小妹的问题,小黑乘巧的朝森林的另一边努了努嘴,格丽丝黛的目光随着帕蒂转过去。没过多久,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味,浴血而归的暴君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格丽丝黛长长呼出口气。她用担忧的目光打量着应龙,但却禁不住被他身上扛着的东西给吸引了注意。 那是一头和马匹很像的野兽,不过体型要比普通的马匹粗壮一些,它的身上覆盖着大块的坚固鳞片,而额前则生着一支独角。但和独角兽那美丽的螺旋状尖角不同,它额前的独角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并且就像吸满了鲜血似的,呈现出暗红的邪恶色调,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地狱战马?”回想起在亚丁留学时看到过的魔兽标本,格丽丝黛总算想起了这种出产自混沌地域的邪恶魔兽的名字。 “你你是从什么地方找来这种东西的?”格丽丝黛的声音有点变调。她想起以前听导师说过,为了捕捉那个标本,亚丁的红之塔足足牺牲了五名魔导技师。 “捡来的。”应龙简单回应着格丽丝黛,并把肩上的地狱战马重重放到了地下。 即使被这样粗暴对待,地狱战马也只是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嘶叫。带着魔兽特有腥味的血从它身上的伤口不断流出来,把应龙浑身上下浸湿,而这也是先前格丽丝黛闻到的血腥味的来源。虽然这头地狱战马给人以凶暴的映像,但现在的它无疑已经相当衰弱了,那付气若游丝的模样,简直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抽掉了生命力似的。 “主人,这头地狱战马是”帕蒂也以困惑的目光望着应龙。 “是我从那群奥斯坦人的手上抢过来的,不过好像不小心用过头了”应龙朝管家小妹耸耸肩膀。“反正交给你处理吧,帕蒂。如果能治好的话,就当你的坐骑也不错。” “还真是多谢主人了”帕蒂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战狼是陆地上最优秀的四足猎手,只有屈指可数的几种生物能追上它们像风一样的步伐,而地狱战马便是这极少数中的一种,对魔族出身的帕蒂来说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坐骑。但看着这头地狱战马半死不活的模样,可以想象要把它调养到能重新跑起来,绝对是一件艰苦而漫长的任务。 “我去洗个澡,被这头畜牲弄得一身都是血。”应龙朝帕蒂挥挥手,然后朝溪流走去。 “啊,等等,主人”帕蒂想追上去,但又顾忌着那边的地狱战马。两相权衡下,最后管家小妹向拉维利斯公主露出求助的表情。 “我我知道了。”格丽丝黛点点头。“我去看看他。” 说是洗掉身上的血污,但应龙所做的也不过是来到溪流的中央,把大半身子都浸泡在水面下,让流动的溪水冲走他身上的污血而已。 流过身边的冰凉溪水让燥热的肌肤渐渐泠却下来,应龙总算能松开紧紧绷着的神经,把强压在体内的炎气释放出来。 灼烈的炎气从全身的毛孔向外喷出,流过身边的溪水都被炎气的高温煮得沸腾起来,血管内的血液也变得好像熔岩般的滚烫,为冷却体温而喝下去的水,也立刻被灼热的内脏烧成水蒸气――这样的痛苦席卷着应龙的全身,在喉咙干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状况下,他一边紧紧握着拳头忍耐着,一边等候着冷却时间的过去。 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是使用神骸“撕裂者”后必须付出的代价。 “撕裂者”的能力是赋予物体以魔性的破坏力,被“撕裂者”赋予的物体,往往会具备神话级别的超常力量。例如,一把普通的剑会在眨眼间变得和顶级神器相匹敌,一头温顺的羔羊会摇身变成食物链中最凶残的捕食者,这些都是“撕裂者”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固然是强到不可思议,但同时也是一把危险的双刃剑。 被“撕裂者”赋予的物体,必须用本身的生命力或耐久力去支持那股神话级别的巨大力量的消耗,若是差一点的劣制武器,往往不到一分种的时间就被消耗殆尽。只有最优秀的武具和最强韧的生命才能支持“撕裂者”的消耗,从这个角度来说,承受过一次赋予而没被消耗掉的骑士王剑和地狱战马都可以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承受压力的并不只有被“撕裂者”赋予的物体“撕裂者”的使用者也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被赋予的物体消耗生命力的状况相反,使用者要用身体去接纳那股神话级别的力量,以比较直观的比喻形容的话,就像把一个气球里的气抽掉,再灌进另一个气球里似的。那种力量,是一股会让血液沸腾、**碎裂的重压,而且越是赋予物体强大的力量,使用者就越是要承受更多的反弹。若是不顾自身界限的使用,就会像灌了太多气的气球,只会迎来一种结果。 应龙用“撕裂者”把地狱战马变成了地狱战兽,地狱战兽一举击溃了两百奥斯坦骑兵,其被赋予的力量远远超过在翡翠王都时的骑士王剑,也因此给应龙的身体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重压。炽热的炎气让他身边十码方圆的水面成了高温的热泉,更有两行鲜血从鼻腔里流出来――这是非常危险的征兆,代表着血管所能承受的压力已濒临界限。 灼热的血液滴到沸腾的水面,激起奇妙的涟漪,一圈圈的涟猗朝着四面扩散,不可思议的蓝色迅速侵染了世界。 (本想说好久不见,但没想到一见面你就是这付凄惨的模样呢,小弟) 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毫无征兆的,一双洁白的玉臂从后面搂住应龙的脖子。 第二十六章神的尸骸 (本想说好久不见,但没想到一见面你就是这付凄惨的模样呢,小弟) 一双洁白的玉臂从后面搂住应龙的脖子,声音的主人脸上摇曳着盈盈的笑意。 “亚姬吗?”应龙偏过头去,把那张在极近距离内绽放的妖艳美貌纳入视界。 被应龙唤作“亚姬”的,是一名薄衣轻纱的女子。 一道浅蓝色的光晕罩着她的身体,深蓝色的长发垂到腰际,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她的美貌有着让所有雄性为之着迷的魔性,但那双金色的眼瞳中却散发着让人心生畏惧的威光。她以亲昵的动作搂着应龙的脖子,身体如同没有重量似的浮在半空,潺潺溪水在那双修长的**间流过,却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由此可以判断,眼前的映像应该是没有实体的幻影。 “让你看到狼狈的样子了”应龙的表情温和下来。 (你好像常常把自已弄成这样哦,倔强的小男孩)亚姬一边悠然的摇晃着手指,一边毫不留情的数落着应龙。(热情如火的男人虽然不错,但不知进退就让人头疼了小弟,你告诉我,难道我看上的男人只是单纯的笨蛋吗?) “那个,这次是我的疏忽。”从那双金色眼瞳中射出责备的视线,应龙也老老实实低头承认。“因为一心想着拿到翡翠王都的神骸,却疏忽了奥斯坦人的行动,结果竟被一队骑兵给逼到不得不用‘撕裂者’的地步,实在是狼狈。” (嗯,虽然冲动起来会不顾一切,不过冷静下来后也会好好反省嘛真可惜啊,如果平常的行动中再多一些知性的话,那就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了的说)亚姬的嘴角扬起梦幻般的笑容,她伸手抚过应龙干燥的嘴唇,并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轻轻的吻痕。(不过,看在这份率直的份上,这次就特别帮你一把吧,小弟) 虽然是没有实体的幻影,但被那手指碰触的地方却传来真实的触感,而额头处被吻的地方也扬起一阵舒适的凉意,如同温柔摇曳着的水波,迅速浸染了应龙的身体,体内因“撕裂者”而翻涌的狂气霎时间平静了下来。 “呼”应龙长长呼出口气,紧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他看向亚姬,就代替感谢似的说着。 “那个,今天的事是意外。今后我会用整个王国的力量向奥斯坦人开战,所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看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小弟)亚姬摇摇头,一瞬间凑到应龙的面前。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美貌,应龙感到微微的紧张。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射出严苛的视线,只听亚姬以轻快的声音问着他。 (我来问问你,自以为是的小男孩,你认为“神骸”是什么东西?) “神骸是”应龙愣了一下,跟着想起亚姬曾告诉他的事情。 所谓“神骸”按照字面上来解释是“神的尸骸”而更确切的说,是父神但丁的尸骸。 父神但丁和母神诺雅是帕拉米亚大陆最初的神祗,也是所有帕拉米亚所有神话传说的起源。 父神但丁和母神诺雅一共有五个孩子,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森林女神希尔维阿、火神帕特利夏、风神阿尔贝斯、海洋女神奥蒂尔涅特和冰雪女神玛蒂亚,也就是现在支配帕拉米亚大陆的五柱神。 在五位神子延生后,两位至高神又创造了龙族,龙族是神的长子,是神明最初的造物,拥有一切完美的天赋。 然后,五位子神模仿至高神的造物,创造了各自的眷族,他们分别是苍翠之民、红莲之民、天青之民、蓝水之民以及银雪之民。他们是神明的宠儿,得到五位神子的眷顾,统称为“五神眷族” 最后,为给孤寂的世界增添更多的生机,神父和神母又创造了人类。人类是神的幼子,神明最后的造物。神父和神母没给幼子以任何天赋,但却给了如婴儿般的它们极尽所能的溺爱,人类在两位至高神的祝福下迅速成长,五神眷族也以兄长的身份指导着不成熟的人类,唯有龙族因失去了神母和神父的关爱而感到失落。 在神明的看护下,所有生命都井然有序的繁衍发展着,而帕拉米亚大陆上也迎来了历史上最辉煌的文明繁荣期。在那个被称为“黄金纪元”的神话时代里,帕拉米亚大陆上到外充满了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高度文明,既使在五千多年后的现在,在遍布帕拉米亚诸地的迷宫遗迹中,仍然埋藏着许多现代技术所无法达到的高度文明的宝物,而这一因素也是驱动近代冒险者行业兴旺发达的根源。 终结那梦幻般的神话时代的,是一头被称为“背德皇帝”的魔龙,卡奥斯。 卡奥斯是一头在黄金纪元末期出生的雄龙,它拥有任何生物都望尘莫及的完美天赋,被誉为“神之造物”卡奥斯毫无悬念的登上了初代龙王的宝座,不论是五神眷族还是人类,抑或是龙族本身,都对它的存在充满敬畏。神父和神母也无比喜爱着这优秀的长子,然而卡奥斯的心中却燃起了对神母诺雅的爱情。 爱情,或者说**的力量是可怕的,雄龙激烈的本能让卡奥斯最终铤而走险,他弑杀神父,并强占神母。 这样无法言喻的暴行自然激起了五位子神的无比愤怒,但“背德皇帝”的卡奥斯却先行一步掀起战争。战争的一方是魔龙卡奥斯率领的龙族以及小部分臣服于他的人类和少数五神眷族,而战争的另一方则是依旧效忠神子的五神眷族以及剩下大部分的人类。由此掀开的延绵数百年的旷世神战,摧毁了“黄金纪元”里创造出的诸多文明,也终结了帕拉米亚大陆的神话时代。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被称为“古神战争”并且最终以魔龙的死亡为终点。 “背德皇帝”卡奥斯的死亡使得效忠他的军队分崩离析,五柱神趁机将魔龙的余孽赶到大陆屋脊,喜玛拉雅山脉以西的混沌地域,同时伤亡惨重的龙族也被迫退到大陆东方的离岛刚泽尔暂时休养生息。五神眷族和人类的联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占有了帕拉米亚大陆最富饶的土地,并供奉五位神子为各自的守护神,由此翻开了帕拉米亚大陆历史的新的一页。 “古神战争”结束后,母神诺雅选择在圣地伊甸归隐,从此再不问世事,而五位神子则面临着一个扎手的问题――“背德皇帝”卡奥斯弑杀神父,吞噬神父的尸骸,其身体也由此具有了和神父同阶的神格,五位神子虽然消灭了其罪恶的灵魂,但却无法毁掉拥有父神神格的魔龙尸骸。为了不让这股失去主人的巨大神力为邪恶之徒所利用,五位神子便将魔龙的尸骸分成五块,分别交给自已的眷族封印起来。 而这些蕴含着父神无上权能的魔龙尸骸,便被称为“神骸” 应龙持有的神骸“神之手足”的“撕裂者”便是其中之一。 给他“撕裂者”的人正是亚姬。亚姬还告诉他,五块神骸里蕴含着父神的巨大神力,只要收集到足够的神骸,获得凌驾五柱神以上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这也是唯一能破除五柱神联手在他身上刻下的“判罪铭身”的方法。 在亚姬那里得到“撕裂者”后,应龙便结束了漫无目的的流浪,和帕蒂两人开始起寻找神骸的旅行来。 神骸是两千年前的古神战争的遗物,经历时光的洗礼,现在已经大都不知所终,所以要发现其踪迹绝不容易的事情。应龙用了足足四年的时间才从某人那里打听到第二件神骸。“神之隐翼”的“束缚者”的下落。“束缚者”被封印在拉维利斯王国的圣王宫里,由银骑士和王都的守军严密看守着,于是应龙又用了一年的时间进行策划,最后策动奥斯坦人入侵翡翠王都,打算趁着混战抢走神骸。 只是没想到在夺取神骸的过程中不但和格丽丝黛扯上关系,并且还演变到不得不帮拉维利斯赶走奥斯坦人的局面。 (大致上说得没错)亚姬点了点头,给了应龙及格的分数,却露出不满的神情。(既然你没有忘记我告诉你的事情,那为什么还胡乱使用“撕裂者”的权能?要是运气再差一点的话,现在你可能已经成为这片森林的肥料了哦?) “我说,没这样严重吧”应龙以汗颜的表情看着亚姬,并举手投降道:“好吧,这次是事出紧急,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话说回来,亚姬,你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告诫我有关神骸的事情吗?” (这个吗,其实我是听说你准备和奥斯坦人开战,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刚好遇上神骸失控的情况)亚姬放开应龙飘了出去,整个人悠然的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应龙。(你真的打算站到拉维利斯的一边吗?对手可是战争女神的使徒,以那样的角色为对手,既使是小弟你也没办法轻易获胜吧?) “怎么?你准备帮我吗?”应龙开玩笑的问着。 (才不要,我对战争没有兴趣。)亚姬一口回绝,然后又想了想。(嗯,虽然我不能出手帮你,但可以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事情,要听吗?) “什么?” (那边。)对于应龙的问题,亚姬伸手向森林的某个方向。(沿着从这个方向一直走,很快就能看到一处瀑布,在瀑布旁边可以发现一处遗迹的入口,那处遗迹是一座魔族建造的迷宫。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会遇上意外的惊喜哦?) “你就不能说清楚吗?”应龙对这种故弄玄虚的行为相当不满,但亚姬的理由却更让他无言。 (才不要呢,看着小弟你辛苦奔波的模样,那可是我最大的乐趣)亚姬金色的眼瞳里闪动着趣味昂然的视线,她飘回应龙的身边,亲昵的搂着他的脖子,以甜得腻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子耳语着。(好好努力吧,可爱的男孩,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奋不顾身的模样,可是比什么宝石都更吸引着女人的目光。我可是很想知道呢,你那火一般的恋情最后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所以从今以后,我也会一直看着你的。) “喂,等等,我还有事情要”应龙准备叫住亚姬,然而那侵染视界的蓝色却正飞速的褪去。就像来时的突然般,亚姬的离去也相当唐突,当周围的景色恢复正常后,那青色的身影已从视界中消失,只在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应龙不悦的向左右张望,目光转到溪边的时候,看到拉维利斯的公主正带着僵硬的表情愣在那里。 第二十七章白龙降临 “忘掉你刚才看到的事情,女人。”上岸后的应龙,简单的命令着格丽丝黛,然后向帕蒂那里走去。 那匹地狱战马依旧躺在地上,而它的身上受伤的地方已经包上了绷带和药。应龙打量着管家小妹的杰作,正要称赞帕蒂两句,却注意到她脸上的古怪神情。应龙顺着帕蒂的目光望去,眉头在下一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不知何时,帐篷的那边出现了一名银发的男子,正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这边。 男子穿着贤者似的白衣,长长的银发束在脑后,外表给人以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印象,但那双蓝瞳中却放射着不怒而威的压力。男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人生出仿佛正仰望着巨大冰山的错觉。不只是视觉层面上的震撼,更是某种直接压迫着灵魂的冲击,就好像,面对大自然的雄伟而觉悟到自身的渺小一般。 就在男子旁边的特鲁尼哥强烈擅抖着,并以止不住恐惧的表情望着男子,但后者根本没看他一眼。 银发男子朝应龙抬起手,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绷紧身体,唯有应龙在那边露出爱理不理的神情。 “好久不见,应龙。” 下一刻,银发男子却露出爽朗的笑容,挥手向应龙打招呼,语气极其和蔼。 “啊,好久不见英格拉姆。” 应龙以闹别扭的语气喊出银发男子的名字――英格拉姆,被称为“霜雪银帝”的白龙,白龙山脉的主人,为奥斯坦帝国和拉维利斯王国所敬畏的最上位捕食者。 应龙把目光移到英格拉姆的身上,神情显得颇为复杂。“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啊,其实完全是巧合。”英格拉姆笑着指了指帕蒂那边。“巡游时感觉到上位魔兽的气息,本来是打算过来享用一顿美餐的,但没想是你的坐骑,真是巧啊”“啧,最知道就不带它回来了”应龙露出强烈后悔的神情。 “主人”这时候帕蒂走过来,取出手帕恭敬的递上。“你流鼻血了。” “没事,小伤而已。”应龙随手抹掉流出的鼻血,他不想听帕蒂的唠叨,于是下达别的命令。“我肚子饿了,去准备晚餐吧。” “是”帕蒂叹口气,收起手帕向英格拉姆询问。“请问,英格拉姆大人,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小的也准备您的一份?” “也是,我有许多事情要问你的主人,那就在晚餐时再说好了。”英格拉姆微笑着看向应龙。“可以吧,应龙?” “随便你。”应龙爱理不理的回答着。 龙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最上位捕食者。 不论是“丛林圣兽”的独角兽,还是“空中霸王”的狮鹫,或者“深海魔兽”的食人鲸,都是龙族捕食的对象。而在人类社会中,类似把美貌的少女当成活祭品献给恶龙,以此换得集落延续的等等事件,更是自古以来就没少过。因此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龙族是茹毛饮血的残暴吞噬者,有好事者根据想象描绘出龙族进餐的各种场面,无一例外成为心脏脆弱者的禁忌之物。 虽然这样的推测也不能说完全错误,但真正的情况却比人类想象的来得复杂。 首先,龙族通常有两种姿态,一是本来雄壮龙躯的姿态,二是纤细人形的姿态,而相比起前者来,龙族反而更多的时候以后者的模样出现。毕竟以龙族那小山般的巨大身躯,光是翻个身就会晃得周围地动山摇,在日常生活中会显得碍手碍脚,因此除非有必要,他们通常都以和人类极其相似的人形模样出现。 至于为何会是人形,人类有许多学者对此进行过研究讨论,但无一例外都得出“那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在某方面远比龙族来的优秀”这类带有严重主观性的结论。而事实上,被誉为“神的长子”的龙族,其诞生的历史远比人类来得悠久,化身人形也不是人类出现后才多出的能力,因此也有学者认为更有可能的情况是,神明创造人类时更多参考了龙族化身后的模样,这才造就两者极其相似的事实――换句话说,人类不过是龙族的仿制品,而且还是劣质简化版,不过由于这种理论太刺激人类的自尊心,因此并没有得到普遍性的认同。 总之,龙族的两种姿态也决定其对待食物有着不同的需求。 当以巨大龙躯的姿态活动时,龙族需要消耗掉大量的食物以提供身体的活动能量,这时候不论狮鹫还是食人鲸都是其捕猎的对象,任何大型猛兽落到龙的手里,都会遭到残酷而激烈的吞食,其进餐场面就和人类想象的惊秫场面差不多。只不过,除了某些有特殊嗜好的龙外,龙族通常不会把人类当成食物,这是因为人类的外貌偶尔会让他们产生吞食同类的错觉,至于类似美貌少女的活祭品,更多的时候是用来当龙巢寝宫的装饰品。 当化身人形的时候,由于不再需要大量的能量消耗,龙族对食物的追求便会从数量转向质量,他们对美食的品味甚至胜过一流的美食家。在奢华排场丝毫不输给帝王宫殿的龙巢里,通常会有一队专业的厨师队伍照顾巢穴的主人的饮食需求,人类敬献的贡品中也包含各种珍贵食材,因此龙族在享受美食方面,可以说到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对帕蒂来说,既然英格拉姆以人形现身,那她也就不必煞费苦心去准备足以填饱龙的胃袋的巨量食材。以随行携带的食料为基础,管家小妹发挥出令拉维利斯公主惊为天人的手腕,仅仅一刻钟后,烤肉串、野菜沙拉和苹果酒的简单组合就摆上台面,装点在阔叶树的叶子环成盘子里,倒也充满野趣。 只是遗憾的是,纵使管家小妹利用有限的资源烹调出极尽美味的餐点,但两位食客的注意力却明显不在上面。 应龙和英格拉姆在管家小妹临时准备的座位上就坐,但态度却截然不同。只见应龙就像打定主意不先开口说话似的,一串接一串的不断啃着烤肉,而英格拉姆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一边品尝着杯里的苹果酒,一边对应龙投以微笑的视线。 在既称不上和睦、也称不上险恶的奇妙气氛中,帕蒂安静的站在应龙身后,不发一言的扮演着服侍两位帝王用餐的侍从角色。至于格丽丝黛,她当然不会有和“血翼暴君”、“霜雪银帝”平起平坐的胆量,在慌慌张张的不知所措了好几秒后,这位拉维利斯公主最后模仿管家小妹站到应龙的另一侧,勉强将自己定位在侍女的位置,却偷偷竖起耳朵聆听着两头龙的交流。 这时候应龙已啃完了帕蒂准备的两人份烤肉,长长打了个饱嗝,英格拉姆也适时放下酒杯,以认真的目光看着应龙。 “说说吧,应龙,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英格拉姆的声音带着诚挚的关切,相较之下,应龙的态度就显得太过冷淡。 “当然是你不声不响失踪十八年的事情。”英格拉姆直接指出。“这十八年来你可是一次也没有回过龙岛,我到你的巢穴去看过,那里也已经完全荒废所以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啊,只是”应龙摆摆头,甩出个龙族特有的名词。“沉睡期到了而已。” “沉睡期?”英格拉姆一愣。 所谓“沉睡期”是和“活动期”相对的概念,乃龙族特有的生理现象。就如同人类经过白日的劳累会在夜晚休憩一般,龙族每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活动期”就会有半强迫性的进入另一段时间的睡眠,这段时间被称为“沉睡期”处于“沉睡期”的龙族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迟钝,为避免种种危险,通常会在戒备森严的龙巢深处里沉睡,因此英格拉姆对应龙的话表示不解。 “没办法,我是在飞往刚泽尔的途中突然沉睡的,半年前才刚刚醒来。”应龙如此解释着。 虽说在进入“沉睡期”前,龙都能感到某种征兆而及时准备,但也偶尔也有不想浪费时间去沉睡的龙,强撑着精神企图压下生理需求,最后却在毫无准备时突然睡死的情况。因为这种事情通常出现在年轻气盛的雄龙身上,因此对应龙的解释,英格拉姆也只能摇头苦笑。 “这样说来,你只睡了十八年?” 龙族的“沉睡期”从三十年到五十年不等,但十八年却实在太过短暂,英格拉姆露出困惑的神情。 “是啊,因为睡眠不足的后遗症,现在我一用龙力就会打瞌睡,要不然怎么会被那种货色给逼得如此狼狈。” 应龙愤慨的挥着手,与此同时,旁边管家小妹端着酒瓶的手突然抖了一抖。 (竟竟然能编出这样天衣无缝的借口,看来是经过相当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呢)帕蒂非常辛苦的维持着谨慎的表情,心里却扬起盛大的滑稽感。(明明向龙族求助是很简单的事情,结果还是自尊心占上风吗虽然这也是主人的优点,但结果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啊) (他他在说什么?不能使用龙力?)相对知情的帕蒂来说,格丽丝黛则更难掩饰自己的震惊。(无法使用龙的力量,那不就是普通人了吗?他明明向我承诺会帮助拉维利斯赶走侵略者,这样要如何) 不知所措的时候,格丽丝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路上亲眼见到恶龙的种种。 对奥斯坦和拉维利斯两国实施的驱虎吞狼的毒计,击败骑士王阿雷克斯并夺其武器,在北国战姬的眼皮底下突破千军万马的包围,斩杀狮鹫的偷猎者等等,这些都是确实存在的事迹,眼前男子身上的那股压倒性强悍绝非伪装。当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和刚刚不同意义的恐惧感紧紧拽住拉维利斯公主的心脏。 (如果在不能使用龙力的情况下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倘若他恢复原本的力量时,那将会是)感到脊背发凉的格丽丝黛自动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并把注意力转到其它方向。(原来如此,所以他才会去学习骑士剑技,学习军事方略,学习人类发明的种种技术,都是为了弥补无法使用龙力的缺憾吗即使不能使用龙的力量,这样坚强的意志,果然还是和人类不同的呢) 格丽丝黛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应龙的后背,而那边的英格拉姆似乎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英格拉姆点点头,他没有怀疑应龙的话,但却提出要求。“那应龙,跟我回刚泽尔去。” 第二十八章宣告终结的未来 “我不要。”对英格拉姆的要求,应龙极其干脆的拒绝。 “我说啊,”白龙山脉的主人不禁苦笑出来,稍微调整了下坐姿,继续说服着应龙。“莱阿涅很担心你啊,自从你莫名其妙失踪后,她可是常常露出愁眉不展的模样,还好几次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你难道不想回去见见她?” “莱阿涅她”一瞬间,心脏就像要跳出胸腔似的,发出狂喜的声响,应龙几乎忍不住要当场答应英格拉姆。 然而,某种荆刺般的东西把他拦了下来――他绝不想让莱阿涅看到此等落魄模样――应龙在暗地里握紧拳头,以极力控制着的声音回答着白龙。 “我当然会回去见莱阿涅的,但不是现在。” “罗伊德也在担心你啊,那小子最近也开始建巢了,还常常跑去你的巢穴探视,至少给他留个口信吧?” “是吗,那家伙也终于开始找老婆了啊”听到好友的名字,应龙神情温和下来,但还是固执的摇摇头。“反正还有的是时间,我会找个时候去拜访他的巢穴,不用你管。” “还有,安杰丽娜怎么办?你不在刚泽尔的这段日子里,她的脾气可是越来越凶暴了哦!光是今年就有六头前去求爱的雄龙被她送进病床,小辈们见她几乎是绕着走,长老们也拿她完全没有办法,大家都殷切期盼着你能” “关我屁事啊!”应龙打断英格拉姆的话,语气和态度都是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凶暴。“我警告你!不许把我在这边的事情告诉那家伙!” “话不是这么说啊!至少到目前为止,能够接近她的雄龙还只有你一头呢?而你在刚泽尔的那些时候,也是龙岛最和平的一段时光。”英格拉姆对应龙投以殷切期许的眼神。“想想看,那位连五柱神和四魔王都退避三舍的‘八荒龙姬’,却惟独肯在你的身边安份守己,所以除了你以外,还有其它人能担任安杰丽娜的精神镇定剂吗?” “去你的安份守己!”应龙对英格拉姆投以怨恨的眼神。“要不要我提醒你,自从你把安杰丽娜介绍给我认识后,我到底有多少次受伤住院啊?” “呃,我想想三十六次?” “是四十八次!”应龙激动的挥动着拳头。“还有十二次是差点就挂掉!在床上躺了半年以上才捡回小命来!你说我在刚泽尔的时候是龙岛最和平的时光鸟!是所有灾厄都降临到我的头上,你们这群混蛋在旁看笑话罢了!” “但是,在你受伤住院的期间,安杰丽娜也常常陪在你的身边啊?” “是这样没错。”应龙咬牙切齿的点点头。“因为她的缘故,原本只要两个月就能痊愈的伤势,硬是拖到半年以上才好”接下来,应龙就像要一吐怨气般朝着英格拉姆滔滔不绝的抱怨着安杰丽娜的种种,而英格拉姆则带着苦笑频频点头赔罪。对旁听的格丽丝黛来说,这简直是一次颠覆常识的全新体验,看着滔滔抱怨的应龙和频频点头的英格拉姆,感觉就像顽劣的小弟和宽厚的兄长一般,根本想象不出其中一位是凶名远播的血翼暴君,而另一位则是威名赫赫的霜雪银帝。 想到龙族间竟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温情羁绊,格丽丝黛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同时也涌起好奇心。她悄声问着旁边的帕蒂,想知道令恶龙如此讳忌的“八荒龙姬”究竟是何许人物。 “那个,‘八荒龙姬’是安杰丽娜小姐的称号,不过很少在人类中流传” 管家小妹向格丽丝黛说明着,无论声音或神情都带着深深的讳忌。 八荒**纵横无忌,神魔精怪退避三舍,百世一得的龙中之龙,是谓“八荒龙姬” 安杰丽娜有着龙族八支中最纯正的古龙血脉,就如同字面上的意义般“独占着所有美好的天赋”――冠绝龙族的美貌,傲视神明的力量,独断专行的魄力,以及从来不受任何束缚的究级强悍。据说,就连统治帕拉米亚大陆的五柱神,都曾被她逼得狼狈逃窜,而居住在混沌地域、被人类视为恐惧之源的四魔王,更是有一位是死在其暴力之下。 和雄龙们目的明确的筑巢活动不同,安杰丽娜只是肆无忌惮的使用着自身的力量。由于人类太过弱小而引不起她的兴趣,所以“八荒龙姬”之名才没有在人类世界广为流传,但是对于帕拉米亚大陆所有上位种族的强者们来说“八荒龙姬”却是如雷贯耳的凶名!相较之下,类似“霜雪银帝”、“血翼暴君”等等,反而不是需要太关心的对象。 这样的安杰丽娜,如同耀眼的灯塔般吸引着雄龙们的视线,无数求爱者前仆后继,但无一例外只得到飞蛾扑火的下场,就连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都拿安杰丽娜毫无办法。名为“八荒龙姬”的风暴,就这样持续肆虐刚泽尔近百年的时间。直到某一天,一头年轻的雄龙闯入安杰丽娜的视界,然后风暴就骤然平息了下来 “那头雄龙是他?”格丽丝黛指着那边的血翼暴君。 “是的,但对主人来说,那却是噩梦的开始”帕蒂沉重的点着头。 应龙虽然有着超乎龙族常识的极端行动力,但其力量本身依旧在龙族的范畴内,而安杰丽娜却被是称为“龙中之龙”的至强存在,其力量就算和传说中的魔龙“背德皇帝”相比也毫不逊色。独断专行的安杰丽娜,个性强硬的应龙,两人的初次相遇就如同火星撞地球的灿烂――以及惨烈。 据说,应龙事后在刚泽尔休整了足足两年,期间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而安杰丽娜也罕见的收敛起凶性,带着好友的莱阿涅时常来探望应龙。这一事件迅速传到长老们的耳中,老龙们当场仰天泪流,感慨龙岛总算能够取回昔日的宁静,然而对应龙来说,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总之,主人和安杰丽娜小姐间,就如同主人刚刚说的那样,只是单方面的被凌迫和欺压罢了――至少主人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帕蒂以这句话作为总结。 “那,他很讨厌那位呃,‘八荒龙姬’?”格丽丝黛听到内心某处发出微小的、似乎放心的呼气声。 “倒也不能这样说,主人他对安杰丽娜小姐只是感到很难应付吧?”帕蒂小声的追加说明。 应龙倾慕的雌龙莱阿涅是安杰丽娜的闺中密友,正是透过安杰丽娜的因缘,应龙才得以认识温柔的莱阿涅,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抹平他的任何不满,此外还要加上罗伊德的关系。罗伊德是安杰丽娜的族弟,一头热情爽朗的雄龙,对应龙来说,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被冠上“挚友”一词的人物。应龙珍惜着两人的友情,自然也就无法对身为挚友姐姐的安杰丽娜太过冷淡。 综合以上种种因缘,安杰丽娜便成为这世界上仅有的两名让应龙感到“难以应付”的女人中的一个。 “是,是这样啊”格丽丝黛带着复杂的神情听完帕蒂的解释,迟疑片刻后,还是问出来。“那,另外一个是谁?” “这个嘛,”帕蒂露出亲切的笑容,如此回应着她。“是秘密。” 在帕蒂向格丽丝黛说明龙族因缘的时候,那边的应龙已结束了向英格拉姆的抱怨,并以这样一句话作为总结。 “总之,在重建巢穴前我是不会回刚泽尔的!还有,不许把我在这边的事情告诉安杰丽娜!” 若是“八荒龙姬”那种神话级别的力量降临到凡世,恐怕所有基于常识的算计都会被压得粉碎,不告诉安杰丽娜,自然是不希望当前的计划被扰乱。然而没有说不告诉莱阿涅,或者可以看成,应龙的潜意识里对某种可能性有着隐约的期盼也说不一定。 “就算你这样说”英格拉姆苦笑出来,他对应龙的倔强颇为无奈。“但我也不敢违逆安杰利娜啊!不管怎么说,对方是那位‘八荒龙姬’,我可不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英格拉姆,你这多事的家伙”应龙狠狠瞪着眼前的白龙。 对下位种族来说,英格拉姆是白龙山脉的主人,是威名赫赫的霜雪银帝,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对龙族小辈来说,他则是值得信赖的兄长,热心肠的温厚性格让他受到许多龙的尊敬。应龙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坏人过,但问题在于,就算是好人,但他却是应龙最讨厌的那类型好人。 在应龙看来,好人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被动型的好人,一种则是主动型的好人。虽然前者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感激的对象,但后者时常扮演着不受欢迎的角色――主动型好人的最大特征,就是他们喜欢以批判的眼光看待别人的生活,并自以为是的提供帮助,结果反而扰乱别人过得好好的生活,让所有事情都陷入混乱――具体来说,当初介绍安杰丽娜给他认识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说,长老们也对这件事关心有加,我也被追得很紧呢,所以回去龙岛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告长老们至于安杰利娜,就算我不告诉她,我想她也会立刻从长老们那里知道的吧?” “唔唔唔”应龙露出牙痛似的神情,但他对英格拉姆预言的未来却毫无办法。 “总之,你就好好期待着和未婚妻的再会吧,快的话就在这两天对了,管家小妹,到时候和你联络,不会走丢的吧?”英格拉姆意有所指的目光移到帕蒂的身上。 他当然知道帕蒂是魔族,事实上,魔族和龙族间历来有着相当良好的关系,英格拉姆自己的巢穴中也雇佣着来自混沌地域的魔族使仆。他知道魔族间有着自己独特的联络方式,只要帕蒂在这里点头的话,就不怕之后找不到应龙――这是英格拉姆的考量,而面对霜雪银帝的视线,帕蒂也实在很难予以拒绝。 看了沉默不语的主人一眼,帕蒂无奈的点点头。“小的知道了,请英格拉姆大人放心。” “那就好。”英格拉姆长身而起,并初次朝格丽丝黛撇了一眼,轻笑出来。“她是你新收的宠物?看起来好像很可口的样子,品味不错嘛。” (可可口)格丽丝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在那双黄金的龙瞳前,她禁不住畏惧的缩起身子,并且深深领悟到自己的天真――龙族的温情只是属于龙族的东西,对于人类来说,眼前的存在不是温厚如兄长的人物,而是位于食物链最上位的捕食者,人类绝对无法反抗的存在。 “少?嗦。”应龙举手挡住英格拉姆的视线。“她是我的。” 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宣言,就让格丽丝黛生出仿佛获得救赎的感觉。在那让人仰望且为之畏惧的存在中,至少还有一位站在她的友方,再没有比这更可靠的事情,格丽丝黛以感激涕零的目光看着那人的背影,但两头龙却并没有在意她的表现。 “哈哈,好吧,我就先走了”英格拉姆逐渐浮起来,在半空中时突然想到什么事似的低下头来。 “说起来,应龙,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龙岛发生的事情?” “什么事?” “那时候,你和罗伊德两人偷偷溜到我的房间里烤鲸鱼肉来吃,结果喷出的龙息差点烧掉整座龙殿,长老们齐齐怒发冲冠,最后还是莱阿涅和安杰丽娜出面求情,你们两人才免去重建宫殿的苦役” “有这种事情吗?”应龙装傻起来。 “总之,我想说的是”英格拉姆摇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应龙,声音中初次流露出严肃的语气。“你已经是成年的雄龙啦,少做一点类似这样的无聊事,早点筑巢成家才是正道。” 以这句话为告别语,英格拉姆朝应龙挥挥手,在光辉中化成雄壮的龙躯,振翅朝着白龙山脉的方向飞去。被留下来的应龙,则在原地以混合着呆然兼惊愕的复杂目光注视着空中远去的龙影,好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 “真是超级讨厌的家伙。” 第二十九章龙的归宿全书完 在溪边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应龙一行整装出发,出于好奇和期待,应龙决定先到亚姬说的魔族迷宫去看看。 不知道是管家小妹的伤药灵验,还是地狱战马本身的根基扎实,经过一晚上的休整,那匹本来奄奄一息的地狱战马在第二天的时候竟然恢复了过来。当然还没有到立刻能载人跑路的地步,但至少能自已起来走路了。而且,大概是受到管家小妹照顾的缘故,地狱战马对帕蒂表现出相当的亲近,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 胖商人的特鲁尼哥昨天被“霜雪银帝”的君临给吓得魂不附体,所以一早起来就不见了踪迹。但不论是格丽丝黛还是帕蒂,都没有去找他的意思,而至于某位暴君,更是从头到尾忽略了他的存在。对应龙来说,更麻烦的反而是那名银雪少女的问题。在木天蓼的安抚效果结束后,叫费伊的少女随即恢复了原本彪悍的性格,在捆绑的绳索被挣脱后,应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重新制服。 结果最后还是帕蒂出马,用浸透了木天蓼溶液的皮条临时做了一条项圈,戴在费伊的脖子上,这才让银雪少女勉强安静了下来。木天蓼散发出的气息对银雪之民来说有肌肉松驰剂的效果,再加上帕蒂找了更坚韧的绳索,银雪少女终于无法挣脱,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放到小黑的身上,但嘴里却一刻不停的骂着。 “卑鄙无耻的拉维利斯鬼子!有这种东西算什么好汉啊!”“有本事把我放开,只要一秒钟就把你们全杀了!” “混蛋!垃圾!下流!无耻!懦夫!” “啊啊啊啊!吵死了!闭嘴!” 应龙终于被骂出了火气,伸手抓住费伊的尾巴把她给提了起来。“小丫头,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让牙王叉圈了你!” “唔”对于恶龙的威胁,费伊一瞬间露出畏惧的神情。虽然对银雪之民来说,战狼是亲密无间的战友,部族中也有确实有那样的实例,但至少对还是纯洁少女的费伊来说,那方面事情还是太过遥远了。看着小黑那虎视眈眈的目光,费伊禁不住畏惧的缩起身子。 “啧”银雪少女安静了下来,但应龙却露出似乎欲求不满的神情。他用粗暴的态度把费伊重新扔回小黑的身上,一脚又踹飞了前面一根碗口粗的枯枝,一路骂咧咧的向前走去,怎么看都是一副相当焦燥的样子。 格丽丝黛在后面看着恶龙的暴行,在感到畏惧的同时也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还重来没看到应龙精神状态如此不稳的时候,禁不住向旁边的管家小妹问着。“请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像从昨天开始他就是那付样子” “唔”对于格丽丝黛的问题,帕蒂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带着苦恼的表情开口。“那个,其实是有头昨天英格拉姆大人说的事情” “那个,是是关于他要回去报告龙族长老的事情吗?”格丽丝黛回想起当时两人的对话。 “是啊”帕蒂再度重重叹了口气。“筑巢成家是每一头年轻雄龙的义务,放着巢穴不管而在人世悠闲度日,本来主人的做法是绝对不允许的,这些年来都是靠着和龙族完全切断联系,才勉强躲过长老们的干涉,但这次被英格拉姆大人给发现。要是长老们知道主人目前的状况,主人唯一的结果就只有被抓回龙岛而已。” “是要接受惩罚吗?”格丽丝黛不知不觉变成了忧心忡忡的语气。 “呃,要说惩罚的话,也算是惩罚吧”帕蒂的回答变得相当微妙。“本来雄龙是有自由求爱的权利啦,但假如这被认为本人态度消极的话,长老们就强行会替他决定一门婚事,并督促他尽快完婚因为是主人的状况,所以我想长老们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但这样一来,对方也有了督促未婚未的大义名份被最强的龙姬那样的爱着,主人的未来,到底说是辛苦呢,还是说是幸福呢” 因为到一半的时候管家小妹便陷入自言自语的状态,感到困惑的格丽丝黛不由自主的问出来。 “那个,请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啊,主人的未婚妻是那个” “啊啊啊啊啊!闭嘴!不许提到安杰利娜的名字!” 前面的应龙突然以暴燥的表情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后面窃窃私语的两人。 格丽丝黛被吓了一跳,而帕蒂则以同情的表情回应着主人。 “小的可没有提哦,是主人自已说的不过,看来主人对自已的处境非常清楚嘛?” “混帐!我才不会束手就擒呢,那些死老头子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趁心如意的!” 应龙挥舞着双手强调自已的决心。“还有机会,从龙岛来回至少要两天的时间,只要趁这段时间躲起来就没问题了没错,只要躲到那座迷宫里面,就算是安杰利娜,也没可能发现我的。” “原来主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帕蒂呆呆的看着应龙,就像放弃似的叹了口气。“算了,帕蒂我不会再说什么了,主人就好好挣扎吧,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混帐!还早呢,我才不会就这样放弃自已的人生!” 就这样,应龙一边叫嚣着要抵抗到底,一边来到了瀑布的位置,并且立刻以极高的热情投入到对遗迹入口的搜索中去。 “哪里?在哪里?入口在哪里!” 现在大陆各地保存的迷宫遗迹大都是黄金世元时期的产物,有着相当完备的功能性,里面的生态系统也是自成体系,只要拥有足够捕食的力量,在不需要任何外界补给的情况下,活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因此应龙的盘算不是没有根据,但事情往往不会按照人的期望去发展。 “该死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入口?你找的是迷宫入口吗?我好像在那边看到过的样子。” 就在他感到焦燥的时候,旁边响起一亲切的声音,同时一只手伸出来,指向远处的某方。 “唔,是那边吗呃?罗、罗伊!” 看着那坐在瀑布边上向自已招手致意的青年,应龙就像被针刺到似的蹦了起来。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啊,其实我是被姐姐命令来找你的下落的,昨天从英格拉姆那里知道了你在这边,于是就连夜赶过来了。” “英、英格拉姆他”应龙脸上浮现出失算和后悔的神情。 “不过真是太好了,这样我总算可以向姐姐交待了”罗伊露出长长松了口气的表情。 “一点也不好!”应龙的态度和罗伊截然相反,以粗暴的声音警告着好友。“我不想现在回龙岛!罗伊,从那里给我让开!” “嗯,你是想躲进迷宫吗?请。”罗伊很爽快的让出了道路。在应龙为之一怔的时候,这头年轻的雄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不会选择躲到迷宫里面去的。不管怎么说,姐姐都不会放弃好不容易找到的爱人呢,如果你坚持躲在迷宫里不出来的话,最有可能的后果,是姐姐用龙息直接铲平这座迷宫你难道觉得埋在地下比较好吗?” “唔”罗伊的话让本来迈出脚步的应龙停了下来。“你你是说,安杰利娜已经过来了?” “不止是姐姐呢”罗伊走过来,带着充分同情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远方的苍空。“看看那边吧,我的朋友。听到你的消息,除了姐姐外,就连久居龙岛、不问世事的长老们都全体出动了,如何?很感动吧?” “感动才怪!”本样应该这样反应的应龙,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顺着罗伊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他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云彩,同时耳中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二十多头龙同时飞过天空,这可是在古神战争后就没有过的场面呢,一路上的情景可热闹了呢,可惜你没看到”罗伊悠然的声音响起,而应龙则看着远方不断逼近的龙群说不出话来。 在黑压压的龙群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中央那头黄金色的雌龙,那集力量和优美于一身的姿态,正是最纯正古龙血统的证明。而在她的旁边,飞翔着另一头雌龙,那宛如夕阳燃烧的美丽鳞片,却是应龙多少次在梦中见到的光景。 “安杰利娜连莱阿涅都来了”应龙发出泄气般的叹息声,在看到这两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已已经没有了机会。 “你也不用这样垂头丧气啊”旁边的罗伊就像安慰他似的说道。“以姐姐为对手,虽然是辛苦了一点,但你得知道,当男人本来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 ps:好了,一头雄龙冒险故事就短暂的划上句号吧。以龙为主角的尝试以失败而告终,也可能是狮子在一开始搞错了方向,虽然途中试着改正,但好像却无力回天了。以龙的身份蹂躏世界虽然看着爽快,但果然还是以凡人为主角的故事更能引起多数人的共鸣啊尽管这样的结局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狮子认为在浪费大家的钱订阅前,还是果断的结束好,只是对不起大家的期待了。 都说失败是成功他娘,接下来狮子会好好反省一下这次的教训,在结束神眷前估计不会再开新书了总之,大家,明年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