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长歌》 第1章 车祸 在深沉的夜色笼罩下，我独自一人驾驶着心爱的“帕拉梅拉”在高速公路上驰骋。车窗外纷飞的大雪像银色的帷幕，将整个世界装点得如梦如幻。 车前灯照射出的两道灯柱，使鹅毛般的雪花在黑暗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它们飘落的轨迹清晰可见，如同无数条银色的丝线在空中交织。每一朵雪花都显得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宛如无数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又仿佛是一片片精致的冰晶自夜空中滑落。 漫天飘落的白雪，覆盖了整条高速公路，将黑色的柏油路面染成了一片洁白。远处，雪花在灯光的映照下，形成了一道道朦胧的光带，仿佛是通往梦境的道路。 车内的温度和湿度调节器开到最大，但仍旧无法完全驱散这来自外界的严寒。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高速路口已经封闭，刚才偶尔还有几束车灯划破黑暗，此时周围却再无任何车辆，这一刻，我仿佛与这个世界脱离了联系，只剩下自己和这片被车灯照亮的大雪。 “帕拉梅拉”稳健的切割着冰冷的风雪，在白茫茫中孤独前行，车灯射出的两道光柱裹挟着纷飞的雪花，被前方的黑暗吞噬无踪…… “这能见度不到100米啊！”我心中嘀咕着，双眼紧盯前方，但却丝毫没有减慢车的速度。 今晚必须要赶到石家庄，下午朋友催命似的打电话，说明天上午是他第一首新曲的发布会，要我必须到现场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我就纳闷了，你的伟大时刻与我有一毛钱关系吗？唉……算了算了，就当是为了你承诺的，介绍那几个传说中的漂亮美眉给我认识，给你这个面子吧。 车内安静得出奇，只有引擎的低沉轰鸣和雪花落在车窗上的轻微声响。我注视着前方，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空灵。 老爸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气啊，干脆明天偷偷给老妈打个电话问问，这都离家二十几天了，也该回去了，还真点想念老妈做的饭菜了。 想到这里，我打开了车里的音乐，许巍充满激情的声音在车中响起…… 说句心里话，老爸的集团在成都确实经营的很好，听说最近准备在日本和美国筹备开设分公司了。也许是被老妈惯坏了，我从小就不喜欢被约束，朝九晚五的上班，在办公室里和人虚情假意的斗心眼，在客户面前委屈无奈的装孙子，干得好吧，大家就会说我是靠了我老爸，干得不好吧，大家就会在暗地里嘲笑。 不爽，非常的不爽，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人生的快乐等待我去品尝，游手好闲，肆意玩乐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干嘛这么早就被无聊的工作拴住自由啊。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觉得这首诗中的“爱情”两个字改成“工作”，就非常适合我现在的心情。 我要像风一样自由，……我也跟着许巍的呐喊声吼叫起来。 就在我准备切换下一首歌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闪电……没错，是闪电，我心中惊诧，这尼玛大雪天哪里来的闪电？就在我惊讶疑惑莫名其妙的时候，前面猛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我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手上不由自主的猛打方向盘，脚狠狠的踩下了刹车…… 翻滚，我的车在失控侧翻后翻滚起来，我也随着翻滚的汽车翻滚着，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我的身体居然离开了我的身体，仿佛被那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过去。巨大的撞击声传来，车停止了翻滚，我也眼前一黑…… “下车，都下车，快点……” “散开，全都散开，快散开……” “轰！”“轰！” ……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嘈杂的声音惊醒，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顿时把我惊的目瞪口呆…… 我此时居然在一节残破的火车车厢里，背靠着一个垮塌了一半的木质座椅，车厢燃烧着，四周到处是残骸和碎片，冷冽的寒风夹杂着灰尘和硝烟从破碎的车窗倒灌进来，让我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低头看着身上沾满的尘土和血迹，我的心跳如雷鸣般急促，恐惧感让我几乎窒息…… 车窗外，惊恐的人群四处奔逃，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一架架低的仿佛可以用竹竿捅下来的飞机，不断从人群头顶掠过，火焰和浓烟滚滚升腾，爆炸声、枪声、呐喊声交织成片，仿佛是地狱的交响曲。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刺鼻而令人窒息。我试图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我在哪？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我茫然而恐惧的看着这一切，完全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脑后传来的阵阵的疼痛让我目眦欲裂。 终于我意识到，自己居然……居然身处战场之中，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是我知道我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挣扎着站起身，迎着风尘和硝烟钻出了车厢…… “轰”一枚炸弹在我刚才存身的车厢里炸开，我被爆炸的气浪推出去，重重的扑倒在地上。那节车厢在火光中瞬间被撕扯成碎片，七零八落漫天飞舞。我暗道一声好险，再晚一点我也就成为那漫天飞舞的七零八落了。 此时，又一声爆炸在我附近响起。爆起的火光浓烟中，一个人型的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砰”的一声摔在了我的面前。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被炸烂了的人，他的眼睛绝望的望着我，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嘴里汩汩喷涌出来的鲜血，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然后……没有然后了。他的身体猛地停止了颤抖，眼睛也定格在我的方向。此刻的他，双腿已经不在了，胳膊也只剩下右臂，鲜血从嘴里，身上，几乎所有地方往外流淌…… 我被吓的魂飞魄散，下意识的想站起来跑，但刚站起来，后脑的疼痛就让我眼前一阵眩晕，我又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你个龟儿子，瓜兮兮的还坐着干嘛？跑啊！”一声嘶哑的吼声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张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就在我迷惑的看着他时，山羊胡子一把将我拉了起来，也不管我头疼欲裂，四肢无力，架着我就往旁边的树林跑去。 跟着山羊胡子玩命的奔跑，看着身边四处奔跑的人群，听着身后仿佛死神编织成的交响乐，感受着后脑传来的阵阵疼痛，我茫然的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假的，是他妈真的战场，刚刚死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大概半个小时后，天上的飞机不见了，不知道是没炸弹了，还是找不到目标了，反正，飞机不见了。爆炸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惨叫声，哭泣声，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似乎所有活着的人都跑进了山脚下这片茂密的树林，我的头也被山羊胡子用黑乎乎的不知道干嘛用的布条缠裹了几圈。周围的人都或趴着，或躺着，或相互处理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头上的绷带起了作用，我此时头已经不是很疼了。我稳住恐惧而茫然的心情，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和我自己。我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破烂的灰色军服，和周围大多数人一样，腰上别着两个……哦，是手榴弹，脚上穿着草鞋。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约莫40来岁，脸上满是皱纹，他的装束和我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背着两支步枪…… “谢谢你！”我对着山羊胡子感激的笑了笑。 山羊胡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说：“我说木头，你咋了？被炸傻了吗？还会说谢谢了？给，你的枪，以后别乱丢了。”说完从肩上解下一支步枪塞到我的手里。 木头？他为什么叫我木头？他认识我吗？怎么感觉他好像和我很熟呢？我不禁又迷惑起来，我是谁，我在哪？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望着手中的步枪，我心中极度的恐慌。 “你认识我？”我怯怯的问了一句。 “啥？格老子，你莫不是真的被炸傻了吧，连我都认不出了？”山羊胡子奇怪的看着我。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怎么好像啥都想不起来了”我小声的说。 “你还记得你叫啥子不？”山羊胡子问。 “我叫林晓松……是吗？”我真的是不敢确定，于是怯怯的回答道。 “还行，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旁边一个大胡子走了过来。 “排长！”山羊胡子忙起身给大胡子敬了个礼。 “估计是脑袋撞坏了，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大胡子继续说：“没关系，都是一个排的弟兄，过两天伤好了就记起来了，他姓孙，是你的班长。” “我的班长……我啥时候成当兵的了？”我一时很是迷茫。 随着头上的疼痛逐渐消失，我开始努力回忆，我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了车祸，翻车了，然后，然后……难道那个黑洞是虫洞？我穿越了？转头看着周围这一切，我终于意识到，我可能是真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了一个和我名字一样的士兵身上。可是……我穿越到哪里了？在打仗，他们说的四川话，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老式步枪，难道是……抗日战争时期？ 第2章 民国26年 想到我可能是穿越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心中就惴惴不安起来，在这个时期上战场打仗，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存在啊，太可怕了。 于是我怯怯的问孙班长：“班长，现在是啥时候？” “大概是上午十点吧，怎么啦？” “不是，我想问现在是哪一天？” “21号啊！到底有啥事？”孙班长眼睛瞪了起来。 “不是的……我是想问……想问，现在是哪一年？”我着急的磕磕巴巴的说。 “你连这个都记不起来了？”孙班长吃惊的看着我，然后一字一句的说：“现在是民国26年10月21号，你龟儿真的炸傻了？” 我靠！我一听就傻眼了。民国26年，民国26年是哪一年啊，你特么就不能说公元多少年吗？哎！我在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算了，我自己算算吧，还好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怎么把旧时的年号转换成公历。民国成立好像是1912年，成立的那一年是元年，那就应该从1911年算起加上26，1911加26等于1937，不会吧！是1937年……我心中一惊，如果真的是1937年的话，那也太惨了，这抗日战争才刚刚开打，后面还有八年呢，我怎么办？想到战争的残酷和中国军队巨大的伤亡率，心中暗道：这下我死定了！ “班长，咱们是谁？咱们在哪里？这是要去打谁啊？”我心有不甘的希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你龟儿果然忘干净了，咱们是川军，第22集团军孙震长官的队伍，第41军122师王铭章长官的兵，咱们的番号是364旅727团1营2连2排5班。这是来山西打东洋人，记住哟，别等友军问起，答不出被抓起来当奸细给枪毙了。”孙班长戏谑的说。 我去，果真的是抗日时期，还……还特么是川军！身为一个四川人，我当然知道川军在抗战时有多惨，阵亡率达到抗战阵亡率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这五个阵亡士兵里面就有一个是川军。天哪，这咋办，这回是真要凉凉了！我瞬间面如死灰，心中充满绝望。 正在我绝望的思考，是不是冒险当个逃兵，然后找个地方藏起来，苟过这场战争的时候，周围陆陆续续围拢过来七八个兵，看他们相互之间熟络的样子，我想应该都是我这个班的士兵。 “柱子，小东子和大牛呢？”孙班长问一个豹头环眼，一脸凶相的战士。 “炸死球了，就在火车道旁边，瓜娃子不知道往树林里跑，一个劲往火车肚皮下头钻，才跑到车厢旁边就被炸倒了。”那个叫柱子的战士大大咧咧的回答道。 孙班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扫视了一眼众人，起身就走，头也没回的撂下一句话：“所有人原地休息，等老子去问问长官有啥子命令。” 我去！这么冷漠吗？看着这一切，我不禁有点心惊肉跳，就一句死球了就完了吗？没有哭泣，没有哀悼，没有悲伤，就像是别人家死了一条狗一样，这也特么太可怕了，看来必须得逃跑，嗯，逃跑…… “木头，听说你个龟儿子被炸傻了？”那个叫柱子的人忽然笑着问我。 …… “好像是炸傻了，听说炸的谁都不认识了。”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战士说。 “真的呀，那你还记得我是谁不？”柱子一听就乐了，幸灾乐祸的继续问我。 “记……记不起来了！”我摇摇头支支吾吾的说。 “哈哈……真的炸傻了，那你以后管我叫老爹就可以啦！”柱子夸张的笑着说。 “你龟儿活腻了吧，还敢占老子便宜，小心老子一刀劈了你！”旁边一个正在擦拭大刀的战士不乐意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恶狠狠的瞪着柱子说，然后回头对我微笑着说：“晓松，你还记得我吗？” 看着这个浓眉大眼的战士，我再次迷茫摇了摇头。他笑着说：“我叫吴青，平时咱俩关系最好，你总是喊我吴大哥，你还记得不？” 我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定了这具我穿越过来附着的身体没给我留下任何记忆。于是我无奈的笑了笑，叫了声“吴大哥！” “别听这个和尚瞎说，他龟儿骗你的，他最爱欺负你啦……”柱子夸张的哈哈大笑着说。 “和尚？”我迷惑的看着吴青。 “我去少林寺当了几天和尚，所以他们都这样喊我。唉！小鬼子打过来，庙里也不太平了，回到家赶上川军招兵，说是出川打小鬼子，我就报名了！”吴青无奈的说，话语中还有一丝的悲凉和愤怒。 顿了一会儿，吴青指了指柱子对我说：“这家伙叫柱子，一身的蛮力气，跟头大笨牛似得！”说完也不顾柱子杀人般的眼神，指着那个小战士说：“这是刘幺娃，才14岁，还是个细娃崽子呢。孤儿，被班长从路边捡回来的！” “那个不爱说话的是小广元，羌族人，猎户出身，一手好枪法，这不，全班唯一一把中正式，班长给他了。”吴青指着一个靠着树擦枪的战士说。 “我叫李三娃。” “我叫赵全。” …… 其它几个战士不等吴青介绍，都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一脸平静的他们，似乎他们刚刚没有经历那一场轰炸似的，我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这时候，孙班长回来了。他走到我们面前继续说：“火车铁路都炸坏球了，咱们只能走路了。长官可说了，三天之内无论如何必须赶到阳泉，娘子关的陕军顶不住了，哭着闹着要老子们川军去救命呢……” “哈哈……他们会打个屁的仗？还是要老子去教教他们怎么打仗！看看老子们是怎么打小东洋的。”柱子哈哈大笑着说。 片刻之后，随着命令的下达，部队走出树林，排着并不整齐的队伍，沿着铁路线开始行军。 十月底的山西，已经进入了初冬，西北风迎面撞过来，感觉身上这薄薄的单衣都被撞碎了一般，热量被寒风从残破的单衣下裹着的身体中一丝丝的抽走，天空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铅灰色，云层低沉而厚重，仿佛弥漫着战争的阴霾。太阳的光芒被云层遮挡，只在云缝间透出几缕微弱的光亮，给这片古老而苍茫的土地增添了几分沉重。 我打着哆嗦抬头望了望阴暗的天空，心中祈祷着，老天爷啊，现在可千万不要下雪，不然可是要冻死人的。心中不由的想念起我心爱的“帕拉梅拉”，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是不是也报销了…… 枯燥的行军中，我无聊的前后看了看我身处的这支队伍，队伍很长，前后看不到头，看样子怎么着也有几千人吧。装备简陋到令人沮丧，没看到一门炮。大多数战士背着步枪，没有枪的战士，背后斜跨着一柄大刀，刀柄上缠绕着殷红的布条随着寒风飘飞。战士们身上穿着单衣，脚上蹬着草鞋，在这初冬的寒风中，一个个缩着脖子，手插在袖子里，冻得瑟瑟发抖。我还看到很多的人背着一只竹竿，仔细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杆烟枪，难怪大家把川军叫做“双枪军”啊…… 我实在冷的肝颤，于是凑到吴青旁边问：“吴大哥，这都冬天了，长官怎么也不发件厚点的衣服穿啊？” “被骗了呗！”吴青无奈的摇摇头说：“出川的时候，南京的委员长说让我们到西安换装，全套的中央军装备，结果到了西安，连火车都不让我们下，让我们直接到太原，说是我们归属二战区指挥，阎长官会给我们发全套的装备，结果到了太原，阎长官说军情紧急，来不及换装了，先到娘子关再说，哪个晓得到了娘子关能不能给我们换装哟。” 闻言我无语了，看来川军出了川，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好受啊。唉！我怎么穿越到了川军身上呢，穿到中央军多好啊，装备那个齐全…… “吴大哥，他们……他们为啥叫我木头？”我无聊的随口问。 “你不是叫晓松吗？小松树不就是木头吗？而且还姓林，两个木呢！”吴青笑着说。 好吧，这尼玛真会联想，我这么聪明伶俐的人居然穿越过来就成了“木头”…… 我正冷的心慌，胡思乱想的时候，天上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敌机来啦！”，队伍顿时陷入混乱，士兵们蜂拥着向山脚下的树林跑去。 我的反应也不慢，刚听见天上隆隆的声音就撒开两条腿，用比我上学参加运动会时跑百米还要快的速度，玩儿命的往树林里跑，开玩笑，小命很重要，小鬼子的飞机扔下来的炸弹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就亲眼看到一个被炸成零件，死在我眼前的兵，我可不想最后被炸成那个样子。 我跑进树林深处，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后面铁路旁边轰轰的爆炸声再度响起，飞机呼啸而过的声音夹杂着呼喊声，惨叫声……我趴在地上，从岩石后面探出头，铁路到山边的这一段开阔地上，到处是爆炸的火光和尘烟，没来得及跑进树林的士兵被裹挟进了一片猛烈的爆炸之中…… 一架飞机低空呼啸而过，打出的机枪子弹将一名战士拦腰打成了两节，那名战士没了下半身的身体还在努力的往树林里爬…… 一名战士搀扶着同伴一瘸一拐的往树林里跑，一枚炸弹落了下来，两个人一下被炸的飞了起来，然后支零破碎的散落一地…… 太惨烈了！眼前的这一幕看得我目眦欲裂。这些战士还没见过鬼子的面，就牺牲在了前进的道路上！我们的天空却不属于我们…… 第3章 手电 半小时之后，敌机飞走了，留下了一片狼藉和满地破碎，火焰，鲜血，残破的尸体，散落的肢体，所有这一切都表明，我们再一次损失惨重。 “我说木头，你娃子反应真够快的！”这时，身边响起了柱子大咧咧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我们班的战士几乎趴都在我身边。 “是啊，晓松哥，还好你反应快，我们都跟着你一路跑，这才没被炸到”幺娃也嘿嘿的傻笑着说。 “这搞个锤子……”孙班长无奈的看着面前残破的战场，悠悠的说：“这样下去，别说三天赶不到娘子关，就算到了也炸的剩不下几个人了，这仗还咋个打嘛。” 听到孙班长无奈的抱怨，我就觉得那不对劲，忽然想到十几年后我们志愿军也是在没有空中优势的情况下和美军作战的，为啥志愿军就可以避开美军的飞机安全进军呢？不走大路，夜晚行军，分散行军，对，就是这样。 “班长，我能不能提个建议？”我小心翼翼的说。 “啥子建议，说嘛”孙班长心不在焉的说，估计还在为眼前的问题困扰着。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不走铁路旁边的大路，沿着山脚下的树林走，敌机来了我们就进树林隐蔽，天黑再走大路，这样既不耽误行军，还能躲鬼子的飞机。同时，不要全军一起走，分成几部分，化整为零，这样敌机的目标很多，但是目标都不大，让敌机不好寻找合适的目标攻击，你说呢？” 这个时代的四川，二十多年来一直在打仗，军阀混战时几乎都没有什么空军，也没怎么经历过空袭，军官们还是习惯于在大路上白天行军，所以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孙班长想了一下，顿时眼前一亮，“对头，这个法子好，我去找连长说说。”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的说：“你瓜娃子不错，被炸开窍了嘛！”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很快，部队又再次开始行军，只不过这一次是按照我的建议，沿着山脚下的树林边行军，部队也以营为单位分成几个部分，我们营被安排走在全军的最前面。 果然，在天黑前，我们成功的躲过了两波飞机的轰炸，因为这个我还被连长叫去表扬了一下。 我们连长叫邵先志，是一名性格豪爽的上尉军官，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个龟儿好样的，这点子我说给营长听，营长说给团长，团长说给旅长，旅长把咱们连好一顿夸，来，赏你两块大洋，给，拿着……”说着就在我手上拍上了两块银元…… 一路上躲避着日军的飞机，昼夜不停地赶路，我们终于在24日的晚上，有惊无险抵达本次行军的目的地——阳泉。 部队在阳泉西门外的一块空地上停下来，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太他妈累了，我啥时候受过这个苦啊，白天晚上的走，还要顶着飞机的轰炸，冷的发抖还吃不上饱饭，这是什么世道啊。 蛮以为这下到了地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睡个好觉，吃口热饭了吧，可是上面却传来命令，727团以1营为先导，开往平定县城东边的东回村一带布置防御…… “不对啊，我们团大部分都没到呢，就派我们一个营顶上去吗？”我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孙班长。 “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南京来的黄绍竑长官下的命令，听说孙连仲长官的部队顶不住了，黄长官很着急，见咱们到了，就让咱们先顶上去，稳住阵脚，掩护娘子关守军的侧翼！”孙班长无奈的回答。 “这……”我顿时无语，添油战术，兵家大忌啊！这个南京来的黄绍竑长官不是在瞎指挥吗？这样把全师一个团一个营的往上填，前面永远形成不了兵力优势啊，迟早全师都要拼光的，看来我的逃跑大计要早点实施了。 夜色如墨，笼罩着天地，部队在漆黑的夜色中小跑着前行，战士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沉闷的鼓点，敲击着一首雄壮的将军令。两旁的树木和草丛中，不时传来阵阵夜鸟惊鸣，与战士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为这肃杀的场景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种到处是路灯的道路，我们也没有手电筒之类高级的照明设备。部队举着火把前进，在火把的映照下，山间蜿蜒曲折的公路，像一条黑色的缎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因为要求我们拂晓之前必须赶到东回村，抢占有利地势修筑防御工事，考虑到目前离娘子关前线还有40多公里，应该不会遇到日军，所以我们连虽然担任斥候部队，但并没有排成搜索队形行军，而是以排为单位，排着队伍，一路小跑着前进，我们排“很幸运”的被安排跑在最前面。 为什么我们总是最前面？这要是遇到鬼子，我们不就是第一个挨枪子的吗？我边跑边在心中腹诽。 走了大半夜，因为连日的赶路行军，大家都很疲惫，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弟兄们，加把劲，马上就到地方了，到了咱们再休息，快，跑起来”这时那个大胡子排长开始给大家鼓劲。路上我已经问过吴青，大胡子排长叫胡东明，十几岁就开始打仗，作战时总是身先士卒，很是勇猛。据说和连长邵先志还是哥老会的袍哥兄弟，在连里很吃得开，在排里的威望也很高。 “排长，到地方能不能发件厚衣服啊，都快冻死球了！”有人问道。 “最好再发个婆娘暖暖被窝……”另一个人哈哈笑着说。 哄地一声，大伙全笑开了，身上的疲倦似乎也少了很多，速度仿佛又快了起来，只是苦了我这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惯富二代，腿脚酸疼，这尼玛是真的累啊…… 部队刚刚转过一个山弯，忽然从前面的山弯后面也转出一支部队，唯一不同的是，那支部队打着手电在行军。看到对面的部队，我们马上停了下来，在黑夜中遇到别的部队，可是不敢冒然迎上去的。 对面那支部队也停了下来，显然也发现了我们。这时，孙班长朝着对面喊了一嗓子：“你们是哪部分的？”而我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呢？手电，对，是手电，我军上到中央军，下到地方军，有这么多手电的军队几乎没有，是日军，他们是日军……念头一起，我脱口而出的喊了出来：“他们是日军”，一边喊着，一边扑倒在地，就在大家一愣神的功夫，对面的枪响了…… “噗噗”子弹入肉的声音，我身边的几个战士中弹倒下，其他的战士顿时乱作一团，有开枪还击的，有趴倒的，有往回跑的，有往山边跑的，军官们呼喝，咒骂着…… 在对面日军密集的弹雨中，我们损失了十多个人后，终于退回了山弯后面，这时邵连长带着部队赶了上来，喘着粗气问到：“啥子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妈巴羔子的，连长，对面碰到东洋兵了”胡排长满脸烟尘的说到。 “日军？这他妈怎么会有鬼子？这里离前线还有40多公里呢，鬼子怎么打到这里来了？”邵连长疑惑的说。 “谁知道啊，不会是娘子关的陕军都打完球了吧”孙班长在旁边插话。 “龟儿子的”邵连长气恼的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抬头左右看了一会儿，就开始下达命令：“传令兵，去后面通知王营长我们遭遇日军了，让他们快点来增援，一排长，带着你的人就地防御挡住鬼子前进，二排长，三排长，看到那个山头了吗？跟我一起抢占那个山头，那里是这条公路的制高点，一定要拿下来。” “是”众人各自领命，分头准备去了。 “哒哒哒……”就在我们精疲力竭，气喘吁吁，马上要抵达山顶的时候，山顶上忽然响起了哒哒大机枪的轰鸣声，一排排子弹像雨点一样撞进了我们的队伍，瞬间我们就被打倒了十来个人。我下意识的扑倒在地，翻身滚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只听到子弹噗噗的打在石壁上的声音。其他战士也立即扑倒，各自寻找有利地形，隐蔽了起来。完了！我心中暗道。终究没有跑过鬼子，他们抢先一步占领了山顶，而我们则被压制在了距离山顶不到100米的位置上，抬不起头。 听着山顶上机枪的哒哒声，我心中顿时充满了焦急和恐惧。这样可不行啊，等天亮后，鬼子就可以控制整条公路，阻断我们的援军，山那边的鬼子再沿公路包抄过来，我们就被包围在半山坡上了…… 头顶上子弹嗖嗖乱飞，而战士们也开始开枪还击了。此时离我不远的一名战士直起身刚打了一枪，就同时被几发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之中，我惊恐的看着他，心想这种情况怎么能直起身打枪呢？不知道到处是乱飞的子弹吗？看着那名战士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身下咕咕冒出的鲜血，我握着枪的手也剧烈的颤抖起来，死亡的恐惧笼罩了我的全身，我不由自主的蜷缩在石头后面，一动不敢动…… “大胡子，想办法干掉小鬼子的机枪！二排火力掩护，三排上刺刀，准备冲锋。”在纷乱的枪声中，我听见邵连长大声的喊着。估计他也想到了不能等到天亮，必须趁着黑夜拿下这个山顶阵地。 “小广元，你龟儿看看有没得办法打掉小东洋的机枪！全体都有，准备火力掩护！”胡排长也大声下着命令。 “是！”战士们大声回答，而此时的我，听到这个命令后，顿时感觉腿肚子直转筋，我靠，这枪林弹雨的，还要找攻击位置掩护别人，为啥不命令撤退呢？不是说国军遇到日军一触即溃吗？这不但没溃，还要顶着子弹往上冲……不过转念一想，暗叫还好还好，还好我们是火力支援，也就是趴在地上打打枪，并不是迎着子弹去冲锋…… 第4章 老爷枪 想到马上要给三排的战士提供火力掩护，我低下头看着手里拿着的这支步枪。从来没有打过枪，甚至前世都没有见过真枪的我，现在真的要用这支枪去打人吗？还有就是……这老爷枪能打响吗？ 在来阳泉的路上，我以失忆为由，请教了吴青怎么打枪，从吴青嘴里得知，这就是传说中“名震江湖”的“老套筒”，晚清时期仿制的德国1888式步枪，因为中国的冶炼铸造技术不过关，枪管容易炸裂，加上了一个套筒，所以才被称为“老套筒”，其实也是汉阳造的前身，算是中国军队中资历最老的拉栓式步枪了。 关于杀人这种事情，我是从来没想过，前世的我连鸡都没杀过，更不要说杀人了，但这是战场，战场不就是要杀人吗？以前看电影电视剧里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战场上没有仁慈，不是你杀死敌人就是敌人杀死你……可是现在面临真正的战场了，我……我下得去手吗？我心中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就在我内心万分纠结的时候，日军哒哒的机枪声毫无征兆的戛然而止，照想是小广元把敌人的机枪手干掉了吧，这时听见连长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 霎那间，我的身前身后的草丛中，大树后，冒出来一个又一个战士，他们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迎着横飞的子弹，勇敢的朝着山顶冲去……他们是三排的战士。 一个战士呐喊着从我的身旁跑过，我吃惊的发现他居然没有枪，手里只握着一柄大刀…… “开火！掩护！”胡排长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稍一愣神，刚才那个拿着大刀的战士，砰地一声，仰面跌倒在我的身旁。被子弹打中的胸膛，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剧烈抽动的身体，我实在忍不住了，小鬼子，老子和你拼了！我一咬牙，转身从藏身的大石头旁伸出了步枪…… 黑暗中，眼前到处都是往上奔跑的战士，山顶上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枪口迸射的火光，眼看着冲锋的战士一个个被打倒，而我却看不到一个敌人。 这咋打？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对着其中一个火光开了一枪，枪托上传来的巨大后坐力撞的我肩膀生疼，我都怀疑我的肩膀是不是被撞骨裂了，打完枪，我赶紧缩回身，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拉栓退壳上弹，然后又转身开了一枪，鬼知道有没有打中人，反正天黑啥也看不见，我一定没打中，所以我没杀人，我心中碎碎念着，拉栓退壳上弹，转身……。 我靠，这一枪没打响，我刚缩回身体，“噗噗”两发子弹就打在我藏身的石头上，还有一发子弹擦着我的帽沿飞了过去，这下吓的我魂飞魄散，我用颤抖的手使劲拉了几下枪栓，将卡壳的子弹退出来，然后心有余悸的紧靠在大石头上，不敢再探头出去。 突然，我藏身的大石头前面“轰”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接着碎石和土块落了我一身，四周也响起了一片猛烈的爆炸声。我被爆炸震的头晕眼花，抱着脑袋趴低了身体，同时心中暗自庆幸，多亏这块大石头挡住了弹片和冲击波，不然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掷弹筒”，一个名词闪进我的脑海，看来是鬼子的掷弹筒在发射榴弹了，这就说明鬼子的重火力也到达了山顶。说起这鬼子的掷弹筒，因为其操作简单，携带方便且造价低廉，是整个二战期间日本陆军的常备步兵轻支援火器，虽然口径只有50mm，比起什么60mm，81mm的迫击炮和75mm的山炮、105mm榴弹炮等步兵重支援火器不算什么，但是在装备简陋的连枪都不够人手一支的川军面前，就相当于是威力巨大的重火力兵器了。 随着掷弹筒的轰炸，担任冲锋任务的三排损失惨重，退了下来，眼看天就要亮了，再打不下这个山头就很麻烦了。正当我们连一筹莫展的时候，山下上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终于，团主力上来了。 一个战士跑了上来，问了几个人后找到邵连长，说了几句话，邵连长就跟着他向下面跑去。估计是去参加作战会议了吧，我心道，这大部队来了，拿下这个山顶阵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时候战场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我们没有进攻，全都躲在藏身处等待命令，日军看不到人也没有开火，估计在修整补充弹药，等待迎接我们下一次进攻。山风呼呼的吹过，我身边那名战士的尸体还一动不动躺在那里，手中还握着他的大刀，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睛，瞪着漆黑的夜空……被爆炸点燃的小树和枯草兀自噼噼啪啪燃烧着，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冲蚀着我的鼻腔。 这就是战场，死神的乐园，残酷的修罗殿，我刚刚激发起来的勇气，被眼前的场景赶到了九霄云外。恐惧！脑海里只剩下恐惧笼罩着我，身体在寒风中又开始瑟瑟颤抖起来…… “晓松！”就在我惶恐不安，心慌失措的时候，吴青猫着腰跑到我的身边。 “晓松，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伤了？”吴青关切的问道。 “哦……没，没什么，有点冷，吴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支支吾吾的说。 “排长让我清点咱们排的人数，我路过，看到你脸色惨白，以为你受伤了，就过来问问，没事就好，休息一下，等一会儿就该我们进攻了，三排都快打光了”吴青撂下一句让我感到更加恐怖无比的话后，转身猫着腰小跑着走了。 我靠……三排打光了，轮到我们冲锋了，这下死硬了！明知道日军火力猛，三排都打光了还要我们冲？这他妈是要拿我们的命去消耗日军的子弹吗？我不由惊恐的咒骂着，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要从心窝里跳出来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看见连长回来了，然后召集各排长和班长过去围在一起说着什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娘娘，耶稣基督，我的主……拜托拜托，赶快显灵吧，保佑不是我们冲锋！此刻，我把我知道的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希望可以得到神佛们的庇佑。 片刻之后，当连长那边一群人各自散去，就看到幺娃猫着腰，向我这个方向跑来，一路上不断的和路过的每一个战士说句什么。 “连长命令，上刺刀，等炮火准备结束后，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敌人的阵地。”我耳朵传来了幺娃的声音，我靠！感情我的祷告没有一个神仙听到啊，完了，彻底凉凉了！我害怕的七魂八魄都出了窍，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算了，冲锋就冲锋吧，死就死吧，说不定死了又能穿越回现代了呢。该来的躲不掉，该去的留不住。只不过，好像，好像有……炮火准备？这时我感觉自己抓住了幺娃话中的重点！对啊，这一通炮火炸完，敌人估计也就不剩几个了吧，也就是说，这次冲锋没那么可怕。我心下不由一松，感觉出窍的魂魄又慢慢回来了。 我正在安抚出窍归来的魂魄之时，吴青猫着腰跑到我身边说：“晓松，一会儿准备好一个手榴弹，冲到敌人阵地前，听到哨子响就丢出去，然后赶紧卧倒，等爆炸完了再冲，记住了吗？” “哦……记住了！”我顿时一愣，暗道好险。还好吴青及时告诉了我，不然一会儿我可能不是被敌人打死的，是被自己人的手榴弹炸死的。 “我和你一起冲，一会儿拼刺刀的时候，我的大刀好使些，我在前面冲，你看好我的后背就行，明白了吗？”吴青边说边用一块红色的布条擦拭着他的大刀。 “好，没问题，我就是你的后背！”听罢我瞬间明白了，这就是战士最简单的想法，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 吴青听到我说的话，对我笑了笑，伸手握拳在我的胸前打了一下：“兄弟同心，一起杀光小鬼子”，我也有样学样的在他胸口打了一下：“一起杀光小鬼子！” 吴青的一番话和这个举动，让我复杂而恐惧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我给步枪上好刺刀，和吴青一样从腰间拽出一个手榴弹，旋开保险盖，左手提着步枪，右手抓着手榴弹，眼睛盯着上方敌人的阵地，静静地等待着…… “轰”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山顶爆裂开来，本来宁静的战场瞬间又喧嚣起来，更多的爆炸和火光让我们坚信，敌人正在被我们的炮弹撕成碎片！ 约莫2分钟后炮火轰炸就结束了，看来我们川军的炮弹确实不多，这也没打多久的炮嘛，我心中腹诽。 “杀！”炮声一停，战士们大喊着从藏身之处一跃而起，像猛虎一样快速的往山顶冲去，我也和吴青一起冲了出去，显然这次进攻不只是我们连，至少还有两个连，两三百名战士，像潮水一样往山顶敌人的阵地涌去…… 山顶上的枪声很快响了起来，才被轰炸过的日军反应居然如此之快，马上组织起了防御，前面的战士瞬间就被打倒了一大片，但是后面的战士义无反顾的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这次冲锋，我们的人数比日军多得多，由于冲锋的距离并不长，只有100多米，所以虽然是仰攻，我们还是很快就接近了日军阵地。 这时拉栓式步枪射速慢的缺点就体现出来了，虽然跑在前面的战士伤亡很大，但很多日军还是没来得及开出第三枪，我们就冲到了20米的投弹距离，当听到一片滴滴的哨子声，我连忙张嘴扯掉引线，将手榴弹投向山顶，顺势扑倒在地，一阵轰轰的爆炸声在山顶响起，我抬起头看到许多的战士已经冲进了山顶阵地手榴弹爆炸后的硝烟中…… 第5章 打脸重击 我端着步枪刚跑上山顶，迎面就冲过来一个面露狰狞的鬼子，他挺着步枪上的刺刀，怪叫着向我捅了过来。我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把步枪横着往下一压，同时一侧身，让过刀锋，肩头狠狠地撞在他的下颚上，鬼子大叫一声仰面跌倒，手里的步枪随着向后跌倒的身体往上一扬，狠狠的砸在我的背上，我被砸的往前扑倒，这个鬼子显然是个战场老手，反应奇快，见我扑倒，迅速翻身站起来，举着步枪就朝我的后背扎了下来…… 此时我面朝下趴在地上，虽然手里也抓着步枪，但完全无法阻挡他刺向我背后的这一刀。就在我感叹命不久矣时，哐嘡一声，鬼子的步枪掉在了我的身边，接着一具没有头颅的躯体，“彭”的一声倒在我的眼前，没了脑袋的脖腔中血剑喷射。我的胃部一阵翻腾，可还没等我吐出来，一只大手就把我拽了起来，耳边传来吴青用唱戏般的腔调大喊着：“小鬼子，拿命来”…… 吴青嘴里发出唱戏般的吼叫，挥舞着大刀劈头盖脸向面前的一个鬼子砍去，那个鬼子举起枪一架，吴青顺势抬起右脚，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时右侧的一个满脸横肉的鬼子双手挺枪，冲着吴青的肋部狠狠地捅了过来。吴青来不及去管倒在地上的那个鬼子，身体用力一扭，堪堪避开捅过来的刺刀，说是迟那时快，在躲过这一刺，二人身体交错之际，吴青猛的一个360度大转身，大刀顺着转身的力道，划过一个大圆，结结实实的砍在这个鬼子的后脖梗上，“噗”地一声，又一颗脑袋飞了出去，鬼子无头的身体往前跑了几步，“彭”的扑倒在地，脖腔鲜血飞射…… 这时被吴青踹倒的鬼子已然爬了起来，从后面猛地将吴青连胳膊环抱住，嘴里大喊大叫。附近两个鬼子闻言挺着刺刀飞奔过来，举枪就向吴青刺了过去。吴青双脚蹬地而起，对着其中一个鬼子的胸膛用力蹬了过去，那个鬼子被蹬的飞出一两米翻倒在地，吴青顺势往后一倒，借着惯性用背将抱住他的鬼子重重压在地上。但另一个鬼子的刺刀已经举起，向着地上的吴青狠狠刺了下去…… 见状，我也顾不上看到砍头场景的恐惧，一个跨步冲上前去，情急之下，来不及调整握枪的姿势，右手握着步枪的护木，倒抡着用枪托朝那个鬼子的侧脸平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我感受到步枪击中对方脸部传来的剧烈震动，鬼子被这一记“打脸重击”打飞了出去，仰面朝天躺倒在地，三八步枪脱手而飞。来不及多想，趁他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瞬间，我上前一步，双手高举着步枪，狠狠地将刺刀扎进了他的胸膛……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恐惧，没有怜悯，只有一个字：“杀！” 鬼子双手抓住我的步枪，鲜血顺着刺刀的血槽汩汩的往外喷涌，他两脚用力乱蹬，眼睛死命的瞪着我，打烂变形的嘴张开，嘴里冒着鲜血，喉咙里咕咕的响着，似乎想说什么……终于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我使劲的拔出刺刀，刺刀离开他身体的一瞬间，鲜血飞射出来，溅了我一脸一身。我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渍，转身见吴青已经砍死了抱他的鬼子，而那个被蹬翻的鬼子早被其他战士刺死。我和吴青对视了一下，继续往前杀去…… 身处这生死相搏的战场，到处是激烈残酷的厮杀，叫骂声、呼喝声，惨嚎声、刺刀入肉的声音，刀枪撞击的声音……不远处，一个鬼子将刺刀捅进一名战士的肚子，这个战士大喊着紧紧抱住步枪不松手，直到鬼子被旁边赶上来的战士刺死，这名战士才摇晃着倒在地上。另一侧，一名战士被一个鬼子压在地上，战士死死的咬住鬼子的手指头不松嘴，鬼子疼的大喊大叫，顺手抓起旁边的石头狠狠地砸在战士的头上，一下，又一下，“轰”的一声巨响，两个人一起被炸飞起来，是那名战士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 我和吴青奋力的左右厮杀着，当我们再度合作砍死一个鬼子的时候，猛然看到，前面一个鬼子，对着一个正在挥舞大刀奋力砍杀的战士的后背，举起了手中带着刺刀的步枪。此刻我们距离太远，根本帮不上忙，情急之下，我举起手中的步枪，对着那个偷袭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我靠！又特么没打响，就在我气恼的咒骂这支枪真他妈是个老爷枪的时候，那个战士一刀砍翻前面的鬼子后，猛地转回身，左手对着偷袭过来的刺刀抓了过去。锋利的刺刀顿时刺穿了他的手掌，而他右手的大刀抡圆了砍在那个鬼子的脖子上，鬼子的脑袋顿时飞了出去。我们这才看清，他居然是我们的连长邵先志…… 日军的拼刺技术很强，他们不但单兵素质很高，两人组，三人组之间的配合也十分娴熟。虽然肉搏战中我们的伤亡很大，但我们人多势众，而且后面还有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援军。肉搏战就相当于古时候的冷兵器作战，人数多的一方一般都会占到很大便宜，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嘛。反观日军，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后续也没有援兵增援…… 终于，战斗渐渐平息了，凭借人数的优势，我们全歼了山顶的日军，攻占了山头阵地，此时的我已经累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天渐渐亮了起来。 随着天色渐亮，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残破的步枪、插在敌人身上的钢刀刀柄上的红布条在寒风中烈烈飞舞，受伤的士兵被担架队抬往阵地后方，整个山顶阵地血流漂橹，每走一步都感觉粘乎乎的，几乎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血渍。 “2连集合，清点人数” “3连集合，清点人数” “5连集合，清点人数” …… 四处传来了各连传令兵大声呼叫的声音。旁边的吴青拍拍我的肩膀，缓缓站起身，拎着大刀向集结地走去。我也艰难的缓缓站了起来，腰酸背疼，胳膊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右臂上还有一道刀痕，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被刺破的，衣服也都快成碎布片了。我一瘸一拐的提着步枪，跟着吴青朝我们连的集结地走去。 正走着，忽然看到前面躺着的鬼子尸体身上鼓鼓的子弹带，心念一动，扔掉手中的老套筒，抓起地上的一支三八大盖。当打开那个鬼子的子弹带，看到一大堆黄澄澄足有七八十发的子弹时，我的心顿时感到踏实无比。这回鸟枪换炮了，再不会出现枪打不响的情况了吧，反正没听说国军有一切缴获要归公这条军纪，我捡的就是我的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东边的山梁上洒落，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清晰无比。群山叠嶂，晨鸟清鸣，好一派北国清晨的秀丽景致。如果没有战争，这里应该是人们踏青出游的好所在吧。我挥舞着工兵锹，在地上刨着坑，抬眼望着周围的群山，暗自感伤。 刚才集结清点后，我们连伤亡五十多人，损失几乎过半，全团伤亡了两百多人，才拿下眼前这个小小的山顶阵地，而日军只有四十二具尸体，没有被俘的，更没有投降的。回想起昨晚的战斗，我就心有余悸，暗道这日本鬼子确实难打，要不是大部队赶上来，我们全连一百多人全都撂到这儿也不见得能打赢。 占领了主峰阵地后，我团以主峰阵地为依托，沿着整条山脊开始修建防御工事。听说昨晚的日军是从平定县测鱼口、马山村一带迂回过来，准备截断娘子关我守军退路的日军第40旅团第79联队的前锋部队，他们一部分在山脚下集结，联队主力正在赶来的路上。 鬼子一个连队起码3000多人啊，我们就1000多人的一个团，火力人数都不占优，这场仗看样子不好打了…… 我们营被安排驻守主峰阵地，右翼是2营，左翼是3营。而营长让我们连驻守前沿阵地，听到这个安排，我就不由腹诽起来，我们连都伤亡过半了，为啥我们不是预备队，而是顶在第一线。当我将这个疑问说出来的时候，柱子大咧咧的开口了：“我们是全营最能打的连嘛，当然是我们在第一线喽！” “拉倒吧”胡排长骂骂咧咧的说：“你龟儿懂个锤子，这山顶阵地屁股大个地方，要是放一个营上来，小东洋一顿炮火上来就全炸没了，还打个屁的仗啊……” “弟兄们！”邵连长这时说话了：“马上要打硬仗了，以前是在川里打内仗，那没啥意思，这回老子带着你们来打国仗，大家怕不怕死？” “怕啥，反正到哪都是打仗，打国仗也是为了咱老百姓不被小鬼子祸害嘛！”吴青大声说。 “不怕，不怕”其它士兵也大声吼着！ “好，既然不怕，老子就带着你们把小鬼子打回老家去，让那些看不起咱们川军的人看看，中国谁最能打仗！”邵连长豪气干云的喊道！ “好！打他龟儿子”士兵们也群情激奋的高呼…… 听着这热血沸腾的话语，感受着这保家卫国甘洒热血的豪情，我的心也跟着激动起来，既然穿越到了这个时代，那就应该做这个时代最应该做的事情，驱逐倭寇，还我河山！怕什么？反正回不到现代了。以前的我，生活的无忧无虑，除了整日和朋友花天酒地，到处惹是生非之外，似乎就没认真对待过任何一件事情。现在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轰轰烈烈的干一件大事…… “轰”一声爆炸在我侧后方响起，碎石泥土劈头盖脸从我头顶撒了下来，接着四周爆炸声响成一片。 或许是前方娘子关的部队要顶不住了，在我们工事才挖了一半的时候，山下的日军就急不可耐的对我们主峰阵地发起了进攻…… （瑾以本章向川军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364旅727团1营2连上尉连长邵先志致敬，邵先志在平定县东回村南山阵地战斗中，身先士卒，率部与日军展开惨烈的肉搏战，战斗中他被敌人的刺刀戳穿了左手掌，而他右手中的大刀却砍下了那个敌人的脑袋） 第6章 绝世一甩 阵地上爆炸声响成一片，四处是横飞的弹片，泥土石块下雨般漫天洒落。我蜷缩在挖了一半的散兵坑里，心中祈祷着，炮弹千万别落进我的散兵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爆炸忽然就停止了。这时候旁边的吴青抬起头，甩了甩头上的灰土，探出头往下望着，嘴里说到：“估计这小鬼子也没多少弹药，这才打了5分钟炮就不打了，步兵应该快上来了，晓松，抓紧时间再挖深点。” “啥！才5分钟！”我惊愕，我怎么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小东洋也没啥了不起的嘛，就凭这些小口径迫击炮和掷弹筒就想打下老子的阵地，他龟儿想多了吧！”柱子在一旁刨着土嘿嘿的笑着说。 “靠！还小口径，这都快把我炸蒙圈了！”我心中更加惊愕，这要是大口径的火炮炸起来，那还得了？想到这，我立即像疯了一样猛刨土，往下深挖我赖以藏身的散兵坑…… “小鬼子上来了！”这时旁边的吴青喊了一嗓子，战士们立即趴到各自的散兵坑边，举枪瞄准了下方的山坡。 山坡下，距离我们阵地200米左右的地方，一支约莫五十多人的日军部队，正猫着腰，举着枪，慢慢的向山顶爬上来，他们很专业，也很谨慎，依托着山形地势的掩护，慢慢往上爬。 “听到命令再开火！”命令被大家小声的传递到我的耳中，我定了定神，用枪瞄准了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鬼子，之所以要寻找一个身材高大的，我可没正经八百训练过打枪，这个目标明显更大更容易打中嘛！ 我的枪口随着那个鬼子的身形移动着，心中却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杀了人，而且还是用刀杀的，而且还杀了不止一个，而且还杀的那么狠，那么自然而然。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凶狠嗜血了？现在我居然还在想着对面的哪个人更好杀。天呐！我怎会变的如此残忍？我的仁慈呢？我的善良呢？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战场是个大熔炉”，难道所有的人都会在这里被熔炼成冷血的杀手吗？可是……我左右看了看我的战友们，他们也并不冷血呀…… “打！”一声大喊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接着阵地上枪声四起，这时我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再看我瞄准的那个鬼子，咦……人跑到哪里去了？ 日军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已经逼近到距离我们100米左右的位置了，但我只看见两三具被打倒的尸体，而其他的鬼子在我们枪响的一瞬间，都迅速躲进隐蔽物的后面不露头了。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怎么不进攻了？我正在纳闷的时候，“轰！”我左侧的散兵坑爆起一团火光，里面的战士被炸飞了起来，沿着山坡滚落下去，接着更多的炮弹在我们简易工事周围爆炸。我猛地明白了，这是鬼子在引诱我们开火，然后按照开火的方位用掷弹筒和迫击炮轰炸。靠！鬼子这是在玩，火力定点清除呀！想到这我就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我走神没开枪，现在应该不会挨炸吧。 爆炸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山坡下鬼子冲锋的呐喊声，我忙甩了甩头上的土石，探出头一看，刚才那队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一个个从隐蔽物后面钻出来，高声呐喊着，疯狂的朝我们的阵地扑了过来…… “砰”我的枪响了，一个鬼子应声倒地，我不由暗自骄傲了一下，嗯！这枪打得不错，一枪命中。其实鬼子此刻都暴露在面前的开阔地上，而且因为是仰攻，冲锋的速度也起不来，目标还是很好瞄准的。我缩回身体拉栓退壳上弹，这个动作越来越熟练了，然后我探起身又瞄准了一个敌人扣动了扳机…… 这时阵地上的枪声稀稀拉拉的响起，听着这稀疏的枪声，我不由心里一紧，看来这次的轰炸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失。 火力减弱，再加上拉栓步枪形同龟速的射速，鬼子很快冲到50米的距离。再往前一点，手榴弹就可以投上我们的阵地了。回想着我们就是扔完手榴弹冲上来的，我心中就一阵阵的焦急。这可咋办啊，情急之下胡乱抓起一枚手榴弹，拉了弦就使劲朝鬼子甩了出去…… 因为我们在山顶上，和鬼子的冲锋位置之间有一个很大的落差，所以这枚手榴弹居然飞过50米的距离，幸运而准确的落在了鬼子冲锋的队形里，“轰”的一声，几个鬼子顿时被炸飞，其它的鬼子下意识的卧倒躲避，就在鬼子停滞的片刻时间，后面增援上来的战士进入了阵地，补上了伤亡战士的缺口，枪声再次密集起来，鬼子无奈的扔下十多具尸体，退了下去。 “赶快将散兵坑连通，形成战壕，小心隐蔽，小鬼子要打炮了。”邵连长大声喊着。 闻言我放下手中的步枪，抡起工兵铲横着往吴青的散兵坑那边使劲挖，才挖了几下，炮弹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四周又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我抱着头缩进我的散兵坑，心里暗骂：狗日的小鬼子，仗着有炮欺负老子，迟早老子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这次轰炸的时间很短，烈度也不大，估计鬼子的炮弹也不多了吧，毕竟他们只是前锋部队，快速穿插不就得轻装突进吗？这次的轰炸并没给我们带来太大的损失，轰炸结束后，鬼子又进行了一次进攻，被我们轻松击退后，鬼子就再也没有组织任何攻势了。估计鬼子觉得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暂时拿不下我们的阵地，应该是在等主力部队的到来吧。 我们趁着这个短暂休战的时间，草草挖好两道浅浅的简陋战壕。日上三竿的时候，山脚下日军阵地后面的公路上开来了一支长长的部队，日军第79联队的主力到了。看着密密麻麻的步兵和拉着火炮的汽车，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我靠，这阵容也太特么强大了吧，就我们这点人，这破装备，能挡得住吗？ 看着山脚下忙着部署火炮，集结部队的日军，我心有余悸的问旁边的吴青：“吴大哥，你说我们顶得住吗？” “怎么？怕了？”吴青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沉稳的男中音就传了过来。 我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名军官，约莫30来岁，军装笔挺，身边跟着两名警卫和我们连的邵连长，邵连长因为被鬼子的刺刀刺穿了左手，此刻正用缠着厚厚绷带的左手向我晃动着，好像在示意什么。 我和吴青同时一挺身说到：“报告长官，我们不怕”。 “我就是担心敌人有点多……”随后我不适时宜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嘿嘿……你个瓜娃子不是说不怕吗？”军官手指在空中对我虚点几下笑道，然后，他转身对着战壕里其他的战士挥着手大声说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这敌人的兵力没比我们多多少，而且我们是防御战，敌人是进攻战，我们又占据着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山顶阵地前面的山坡也不利于他们更多部队的展开，在这个局部区域，他们进攻的兵力只会比我们少，不会比我们多，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一定能守住阵地，你们有信心吗？” “有！” “长官放心，小鬼子敢上来，老子撕了他！” …… 这时，邵连长在我耳边轻声说：“这是咱们团座张宣武，不要再乱说话了”。 靠！团长居然上第一线了，我也是瞬间汗了一下，这张团长也是个胆子大的，这么简陋的战壕，也不怕鬼子突然炮击？ 张团长听完士兵们的回答，满意的点点头，就在邵连长的陪同下继续往前去视察阵地了。 我和吴青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闭上了嘴。这时幺娃跑了过来，在我身边放下一个弹药箱，然后对着我说：“晓松哥，班长说你甩手榴弹甩的准，让我给你拿一箱手榴弹过来”说完嘿嘿的冲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顿感纳闷，我啥时候变成甩手榴弹的高手了？忽然想到刚刚我情急之下那“绝世一甩”，好的吧，我承认我当时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运气，怎么就落下一个甩手榴弹甩的准了呢。于是我就望着一箱手榴弹叹息，这他娘的全甩出去估计胳膊都要甩脱臼吧…… 短暂的休战时间很快过去了，日军部署好炮兵阵地和组织完进攻部队后，迫不及待的对我们展开了大规模的炮击，105榴弹炮、75山炮、92式步兵炮、81mm迫击炮，反正日军几乎所有的火炮都对准我们进行了猛烈的轰炸。 这回炮击炸的可谓是山摇地动，我趴在简易的战壕里面，真切的感受到了重炮轰击的威力，耳朵里除了爆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地面像是地震一样剧烈的震动，强烈的震动传到我的身上，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大块的泥土和石屑从天而降，很快就把我覆盖住了，我努力张大嘴巴，心中一阵悲鸣，这没被炮弹炸死，却要被活埋了。 就在我觉得我已经快要死了的时候，炮声停止了，我使劲撑起身体，吐掉嘴里的泥土，开始大口的呼吸，浓烈的硝烟呛得我不断地咳嗽，这时我看到周围的地形已经发生了严重的变化，原本的土包变成了大坑，简易的战壕已经没有了战壕的形状，四周到处是巨大的弹坑和燃烧的火焰，周围是土里爬出来的战士，还有挖着土往出刨同伴的战士…… 我摸索着找到埋在土里的步枪，甩了甩头上的泥土，探出头望向山坡，上百日军排着密集的冲锋队形，正在快速的往山顶上冲来…… 第7章 野蛮冲撞 由于这次猛烈的轰炸使用了重型火炮，所以为了避免误伤，鬼子的进攻发起点在距离山顶500米左右的树林中。这回炮火轰炸的烈度非常强，鬼子大概以为上面的守军基本上已经被消灭了，于是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丝毫不做任何战术动作，只是一个劲的快速往山顶上奔跑。 狗日的小鬼子，让你们炸老子，我心中恨恨的嘀咕着。瞄准了一个步枪上挂着太阳旗的鬼子，好像以前在哪部电视剧中看到的，说挂着旗子的都是日军中的底层军官，什么“伍长”“军曹”之类的。我也搞不清日军的官职，反正他们的建制很奇葩，没有我们熟悉的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的建制，而是什么军、师团、旅团、联队、大队、中队、小队、什、伍的建制。而且都比我们熟悉的对应建制人数多，比如我们一个排40人左右，他们一个小队50人左右，我们一个师一万人左右，他们一个甲级师团有恐怖的人，和我们一个军的人数都差不多了。 上来的鬼子约有两个小队，他们因为没有使用战术规避动作，所以很快就冲到了我们阵地下方200米的开阔地，这是我们用火烧掉草木，人为制造出来的前沿开阔地，是为了防止敌军依靠草木隐蔽接近阵地而设置的，同时也清除了我们射界内的障碍物。 阵地上的我们没有坚实的野战工事，这草草挖就的简陋工事根本扛不住这么猛烈的炮火轰炸，因此日军的这次炮火轰炸让前我们损失惨重，大部分战士不是被炸死炸伤，就是震的迷迷糊糊，头晕眼花，所以当鬼子进入200米开阔地的开火范围时，阵地上只是响起了零零星星的枪声。 听着这稀疏散碎的枪声，我不由哀叹一声，火力差距实在太大了，鬼子的炮火如此猛烈，回头一定要想个办法，不然估计再炸几轮，我们就没人了…… 心里想着躲避炮火的办法，手上可是一点都没耽误，我瞄准那个枪上挂着小旗子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妈的，没打中，我暗暗的咒骂一句，拉栓上弹又对着他打了一枪，我去，还是没打中，看来这距离还是太远了，对于我这个菜鸟来说，打中200米距离的移动目标还真是太难了。我郁闷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瞄准，这回我不打算开枪了，准备等他靠近一点有把握了再打。 似乎这零零星星的枪声和毫无章法的散乱射击，增强了鬼子的胆气，他们大吼着加快了冲锋的步伐，而我们前沿阵地上的战士还没从轰炸中清醒过来，四面还是乱糟糟的一片，我又打了两枪，终于干掉了那个我认为是军官的鬼子。 这时鬼子已经快冲到50米的距离了，我那个着急啊，一边大喊着周围的战士组织防御，一边胡乱的开着枪，拉栓步枪的射速让我郁闷不已，恨不得手里现在拿着的是一支ak47，突突突的把眼前的小鬼子全都干掉…… 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我情急之下想起了我的“绝世一甩”。对呀，手榴弹！于是我立即放下步枪，转身扒开身边的浮土，刨出那个装满手榴弹的弹药箱。掀开盖子抓起两枚手榴弹，拧开保险盖，拉燃引线，使劲向斜上方抛了出去。之所以我往斜上方抛，这是为了制造更大的落差，让手榴弹可以飞的更远。果然，这一招奏效了，手榴弹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跃50米的距离再次落进鬼子冲锋的队伍中。无奈这次鬼子并没有因为手榴弹的爆炸而停止冲锋的节奏。估计是他们发现我们此时的防御非常薄弱，是一鼓作气拿下阵地的绝佳机会，所以丝毫没有减缓进攻的脚步，反而大喊着加快了速度…… 我一个接一个用我能用到的最快的速度投掷着手榴弹，但是还是无力阻挡敌人的进攻。在我投出第六枚手榴弹的时候，一片黑点从下面飞了上来…… “卧草，手雷！”我惊呼一声，转身趴进战壕。只听轰轰的一片爆炸声响起，鬼子的手雷在我们阵地上炸起了一片尘烟。 鬼子马上就上来了！我趴着躲避手榴弹轰炸的同时，心中忽然惊觉。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的步枪装上刺刀，然后抓起一枚手榴弹，也不管有没有看没看到人，就朝战壕外面鬼子来的方向轻轻抛了出去。果然，轰的一声伴随着两声惨叫，我就知道敌人已经上了阵地。我一咬牙，猛地站起身，挺着刺刀对着硝烟中离我最近的一个鬼子狠狠捅了过去…… 面前的这个鬼子，可能是被我刚刚扔出去的那枚手榴弹炸起的烟雾，阻挡了视线。等看到我的时候，刺刀已经刺到了他的身前。只见他猛地一侧身，用自己的左臂迎了上来，噗的一声，我的刺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左臂，而他的右臂倒举着步枪，用枪托向我的左脸平挥过来。我去，这不是我使用过的“打脸重击”吗？我心头大惊，也顾不上抽回刺刀，下意识的一矮身一低头，又使出了我的“绝招”——“野蛮冲撞”，侧身用肩膀撞向他的小腹。我记得我第一次肉搏战的时候，就是这样用肩膀一撞得手的，鬼子被我猛的一撞，倒退几步，然后仰面顺着山坡滚了下去。问题是……问题是，他居然带走了我的步枪…… 我靠，看着刺入他臂膀的步枪也跟着他滚落山坡，我心中大惊，转身就往回跑。而旁边一个鬼子见状，举着刺刀从后面追了上来…… 鬼子到底还是攻上了我们的阵地，惨烈的白刃战又一次在这块小小的山顶阵地悲壮的上演了。 我往回跑了几步，看见刚刚在轰炸中被弹片击中了右肩的吴青，左手持刀正好将他面前的鬼子手中的步枪磕飞。我顺着奔跑的惯性猛然侧身再次使用“野蛮冲撞”撞了过去，顿时和那个鬼子撞了个满怀。鬼子被我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仰面朝天躺倒在地，我也借着惯性的力道侧身在地上打了个滚，顺手捡起鬼子脱手掉在地上的步枪，站起来回身将刺刀捅进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鬼子的胸膛…… 这套操作一气呵成，把吴青看的一愣一愣的。但看到我身后举着刺刀追过来的鬼子，马上明白了是咋回事，顺势一刀横着向追赶我的鬼子斩了去…… 此时的山顶阵地再一次变成了人间地狱，双方的士兵相互扭打着，拿着刺刀对捅着。大刀刀柄上的红布条翻飞，刺刀上的血花飞溅。到处是怒骂声，惨叫声。有抱在一起滚落山坡的；有拉燃手榴弹同归于尽的；有身中数刀仍然死死抱着敌人不撒手的；有已经没有了呼吸还紧紧咬住敌人喉咙的…… 捅翻一个背对着我和战士厮杀的鬼子，抬头看着眼前的惨烈，心中焦急的咒骂，这援军怎么还不来。猛然，我眼角瞥见又有几个鬼子从山坡下爬上来，加入了搏杀。我一惊，这是鬼子的第二波进攻部队增援上来了。我一把拉住吴青，跑到山边一看，下面黑压压的鬼子正往山顶上攀爬而来…… “这是鬼子的后续部队，我们一定要拦住他们，不然阵地就守不住了！”我对着吴青焦急的说。 “咋个拦嘛，就咱们两个，其他人找都找不到，都打乱套了。”吴青无奈的说，看得出来他也十分焦急。 “手榴弹，我那里还有半箱手榴弹，咱们先用手榴弹打着，能撑多久撑多久吧！”我忽然想到我那箱手榴弹。 “好，就这么办！”吴青点点头，然后指着左侧100米左右的一块突出的岩石说：“我去那里，咱们来个交叉投弹。”说完就转过身，一边低头在尸体身上收集手榴弹，一边向那块大石头跑去。 我也掉头往手榴弹箱位置跑，路上我顺手捡了七八个鬼子的香瓜手雷，这名字还是上午挖战壕的时候孙班长告诉我的。其实这“香瓜手雷”就是日军的91式手雷，因其形状很像中国的香瓜，所以被大家叫做香瓜手雷。这种91式手雷在早期的侵华日军中使用广泛，因为它也被称为“三用手雷”。既可以当普通手榴弹投掷，还可以用掷弹筒和枪榴弹抛射筒投掷，可谓一专多能，且威力巨大。绝对是个好东西，我看着手上的几枚香瓜手雷，嘿嘿的阴笑一声，让小鬼子尝尝自己的“香瓜”是啥滋味…… 为了满足一下心中让鬼子体验自家“香瓜”的恶趣味，我先扔了一个91式手雷下去。“轰”的一声，我去！我不由感慨，这日本制造真不是盖的，一炸就是一大片。我军的手榴弹，因为制造工艺水平低下，很难铸造出刻有凹槽的弹体外表面，而这恰恰是增加爆炸产生的杀伤破片的主要技术手段，再加上火药纯度也不够，因此威力不是很大，更多的是借助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烟雾掩护进攻。日军的91式手雷就不一样，这不，手雷在日军人群中一爆炸，弹片四处飞散，鬼子顿时倒下一片，据说这91式手雷的有效杀伤半径有5到8米。这下我乐了，这几个香瓜手雷够鬼子喝一壶了…… 我和吴青疯狂的投掷手榴弹，鬼子被这密集的手榴弹雨阻滞了片刻。而恰恰就这片刻的时间，我们后方的增援上来了，由于我军生力军的加入，终于将冲上山顶的鬼子撞了下去。 “好险啊，差点阵地就丢了”吴青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 “是啊，真险……”我捏着发酸的胳膊，看了看往山下撤退的鬼子，心中也大呼侥幸。猛然，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拉起吴青就往阵地后方跑…… 第8章 反斜面 我拉着吴青刚跑到后面的斜坡下，阵地上就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鬼子又开始炮击了。我俩沿着山坡往下跑一段距离，实在跑不动了，就靠着一棵大树躺了下来。就在我们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喘粗气的时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朝我们走了过来。他来到我们面前指着我们大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为什么擅自离开阵地？”靠！我心里暗骂，没看到上面正炸的山摇地动吗？什么叫我们擅自脱离阵地？ “报告长官，我有紧急事情想找团座汇报”我灵机一动，连忙站起来，挺身说到。 “你是什么人，团座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军官厉声说道。 “报告长官，我是1营2连2排5班林晓松，我有紧急情况给团座汇报，现在还不能说”我继续坚持。 “你……”军官一时气结，看了我们俩一会儿，说道：“跟我来吧！”然后转身就走。 我们跟着这名军官在山路上七拐八拐的走着，边走我心里就边盘算，如果见到团长那里说呢？我哪有什么紧急军情，总不能告诉团长我们是为了跑到反斜面来躲炮弹吧……反斜面……对，就给他说说反斜面…… 很快，我们来到了一个山窝之中，这里应该是鬼子炮击的死角，周围没有任何被轰炸过的痕迹。在一片树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硕大的帐篷，帐篷顶上插满树枝草叶做的伪装。帐篷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警惕的看着我们，帐篷周围都是忙忙碌碌来回奔跑的战士。 “报告！”军官带着我们来到帐篷门口，喊了声报告。在得到允许后，掀开帐篷的门帘，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帐篷里面很大，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把一张桌子扛到这里来的。几个军官站在桌子旁边研究着地图，我一眼就看到了刚才在前沿阵地见过的张团长。带我们来的军官对张团长挺身敬礼道：“报告团座，有个自称1营2连的士兵说找您有紧急军情汇报！”说完抬手指向我。 “报告团座，1营2连2排5班下士林晓松向您报到！”我一挺身敬了个礼说道。身旁的吴青也赶忙敬礼表明了身份。 张团长抬起头，疑惑的望着我们说：“你们有啥子紧急的军情要告诉我，说说看？” “这……”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于是抓耳挠腮的半天说不出话。 “来，喝口水，慢慢说，刚才打得很艰苦吧！”这时旁边一个微胖的军官看了一眼我们身上的血污，给我们递上来一个竹筒杯子，微笑着说。 看到水，我才感觉嗓子干的冒烟，也不客气，接过杯子一扬脖子喝的精光，然后抬起胳膊一抹嘴，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着张团长说到：“团座，我想了一个对付鬼子重炮轰炸的办法……” 我这句话就像在帐篷里面扔了一个重炮的炮弹，顿时所有人都抬起头，震惊的望向我…… “说说看，什么办法？”张团长还是严肃的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什么。 “这两天我一直在一线和小鬼子打，我发现他们在进攻之前都会来一通炮火轰炸，尤其是他们的主力部队来了之后的重炮轰炸非常的猛烈，刚才那顿炮火我们差点丢了阵地……” “嗯，是的，日军的重炮威力确实不小，我们的伤亡很大啊”那名微胖的军官接口道。 被人打断，我很无奈的继续说：“我们可以利用好他们这个规律，在他们进攻前，我们可以在阵地的反斜面躲避炮击，等炮击结束我们再回到阵地上打他们跟进的步兵。这样的话，小鬼子的炮击就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反斜面？什么是反斜面？”帐篷内的一众军官都一脸疑惑的面面相觑。 “反斜面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蹲下身，用地上的浮土垒了一个小土包，然后说：“假如这就是一座山，山对着敌人的这一面是正斜面，山背后这一面就是反斜面，鬼子的火炮只能打到正斜面和山顶，由于角度的原因，基本上打不到反斜面，也就是我们指挥部和部队集结地的这一面。” “好办法啊，没必要在山顶上等着挨炸，日军炮击的时候，他们的人也不会上来。等炮火轰炸完后，咱们快速返回山顶阵地展开防御，这样确实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损失。”一个戴着眼镜的军官惊喜的说。 “嗯嗯，这个办法很不错。”那个微胖的军官也说。 什么叫这个办法不错，开玩笑，这可是十几年后，中国志愿军面对武装到牙齿，海陆空全机械化的美军，采用的克敌制胜的法宝。我暗自腹诽。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如果我们没有及时返回阵地，不就等于留着一个空阵地给鬼子了吗？他们要是占领了山顶，居高临下打我们，我们就很难再夺回来了！”一个军官沉思了一下道。 “是啊，这个战术的关键是快速，就是比炮轰完后谁的速度更快！”另一个军官接口道。 “这个想法太冒险了，不确定的情况太多了！”这时，张团长来回踱着步，低头缓缓的说。 我一听，也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志愿军怎么做到的呢？我急的抓耳挠腮，忽然我想起了刚才和吴青用手榴弹阻滞鬼子的做法，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呀…… “团……团座，我能插一句吗？”我望着张团长急切的说。 “嗯？你想说什么？”张团长抬眼望着我。 “咱们不用全撤走，在山顶留下两三个战士，在反斜面和山顶相交处的棱线位置隐蔽，等轰炸结束，立即上阵地观察敌军，必要的时候用手榴弹阻滞敌军，给部队争取时间。” …… 团部里的人全都低头不语，气氛一下安静下来…… “好，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张团长忽然抬起头望向我们。 “没……报告团座，没有了！”我连忙一挺身说道。 “好，那就快点回到你们的部队去吧，敌人估计又要进攻了。”张团长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我和吴青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团部的帐篷，也不知道张团长听进去我的建议了吗？但愿他可以想明白反斜面这种作战方式里面的玄机。 半路上，遇到了正往山下走的我们连队。由于我们连硬顶了日军的两次进攻，伤亡较大，被撤下来休整，换1连顶上去了。 来到山脚下的集结地，听着山顶上激烈的枪炮声，我靠着一棵树坐下来，四下看了看。我们连只剩下了四十多人，几乎人人带伤。邵连长左手缠着绷带，头上也缠着一圈绷带。孙班长的脸被刺刀划了一个大口子，血已经止住了，鲜红的肉往外翻着，看得人心惊肉跳…… 此刻大家都面无表情的或躺或坐着，没一个人说话，连平时大大咧咧的柱子也是默不作声的闭目养神。连续几天的行军，再加上一夜的苦战，我的体力严重透支了。靠着大树，一阵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我在寒冷的山风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开饭了，开饭了！”就在我睡的昏天黑地的时候，耳中传来大叫开饭的声音！ 此时已是中午，头顶的被浓厚的硝烟遮盖，分不清是晴天还是阴天。端着粗糙的高粱米饭，我顿感饥肠辘辘，前世从来没有吃过甚至没有见过高粱米的我，此时却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罢手。 吃完饭，我正准备再打个盹的时候。只见营长王承裕走了过来，举手制止了大家要起来敬礼的动作，对着邵连长问道：“邵连长，你们2排是不是有个兵叫林晓松？” “喏……他就是！”邵连长抬手指了指我。 王营长走到我面前，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说道：“你龟儿胆子挺壮啊，敢直接跑到团座那里说话。都像你这样，还要我们这些连长，营长干嘛？” 我闻言吃了一惊！马上反应过来，越级上报是部队里的大忌啊！我去，怎么把这茬忘了，我应该先找连长说的嘛。 于是我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当时情况紧急，鬼子在轰炸，实在找不到各位长官……”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以后什么事情要先和你们连长说。”王营长挥了挥手继续说：“团座说了，你想出来的办法很有用，现在上面打的很顺，你小子不错嘛！团座还说，你提建议有功，升你为中士副班长，让你学习一下怎么带兵。” 啥？闻言我一愣，这就升官了？不过，话说为啥只给个班长，还是个副的，这跟没升官有啥区别，管不了人还要担责任……不过貌似我也从来没当过官，也不知道咋管人，所以副的就副的吧，无所谓啦…… “给，你的新军衔。”王营长从兜里掏出一副中士军衔递给了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干，你瓜娃子脑瓜子灵光，记住哟，以后有啥子想法先给你们连长讲。”说完转身举手和邵连长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不错嘛，你龟儿一下就升官，来说说你给团座出了个啥子主意？”柱子大咧咧的脸上一脸的八卦。 “是呀，说说，你出了啥馊主意，还混到个官当？”孙班长也一脸好奇的凑过来说。 “也没啥，就是给团座出了个躲炮弹的法子……”我挠挠头说。 “你们还别说，晓松这个办法还真不错，我开始也没搞懂，后来仔细一想，真的是个很绝的办法。”吴青帮我换着军衔，自豪的对着众人说，就好像主意是他出的一样。 闻言大家都来了兴趣，邵连长居然也一脸八卦的问：“晓松，来，说说看，啥主意这么好？我们可以用吗？” 看着大家渴望的眼神，我不由的暗自得意，心想老子啥时候这么被人关注过。于是我又把反斜面作战方式给大家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回说的比较仔细，毕竟这些大头兵的文化水平是没法和那些上过军校的军官相比的。 “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们要是早点用上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唉……便宜了1连那帮龟儿子了。”邵连长听完后感慨道。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对着邵连长挺身敬礼道：“邵连长，营座命令全连取消休整，到左翼3营阵地后方集结待命。” 第9章 “黑人” 一路小跑着，我们来到了3营防守阵地后方的部队集结地，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人感到心惊肉跳：到处是惨痛呼号的伤兵，阵亡战士的尸体一排排的伸向远处，医疗兵四处奔走，担架队还从山上川流不息的抬着残破的士兵往下走…… 看到我们到了，一名军官走过来和我们营长小声交谈了几句，营长就转身招呼几个连长过去吩咐着什么，片刻之后，邵连长走回来冲我们一招手：“大家都过来，过来，快点！”闻言我们几十个人都围拢了上去。 “3营遭遇到了日军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团里安排我们连接手这个阵地，把兄弟部队换下去休整！”邵连长低沉着声音对我们说。 闻言我心里暗想：估计团长并没有完全信任反斜面战术，先要用我们营试一下效果。因此3营并不知道这个战术，还在硬抗鬼子的轰炸，无怪乎伤亡如此惨重。看样子，鬼子这是准备集中兵力，硬冲3营的防御阵地，以此打开突破口，撕开我军防线。 想到这里，我又抬头看了看地形。3营的阵地在主峰阵地的左侧山脊，略低于主峰阵地，因为山势的原因，这里到主峰阵地之间的山脊坡度较缓，中间只被一个小小的洼地隔开。鬼子如果拿下这个阵地，一方面可以越过山脊，攻击我军反斜面，以形成对包围之势；另一方面可直接沿山脊侧击我军山顶阵地。我去！这小鬼子不简单啊，真是好算计…… 估计团长认为我是提出反斜面战术的人，那么我们连应该最熟练这个战术的部队，于是就让我们上来接替3营防守这个重要的阵地，好顶住鬼子的进攻。可问题是……我们连也没用过这个战术啊！我不由暗自苦笑，不就出了个主意嘛，这怎么又把自己送到了最危险的地方，正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此时山脊上的前沿阵地爆炸声震耳欲聋，响成一片。估计日军发现这个阵地防御已经很脆弱了，所以轰炸的异常猛烈。看来鬼子准备一鼓作气的拿下这个阵地，在我军的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从而洞穿我军整条防线，击溃挡在他们前面几乎一整天的我们。 炮声渐弱，我们连在轰炸还没有完全停息的时候，就开始往山顶运动。等我们气喘吁吁的跑上山顶，眼前的一切让我们大吃一惊。这里比我们曾经驻守的主峰阵地还要惨烈，用尸山血海来形容这片阵地一点都不夸张。到处是被炮弹翻了几遍的残破肢体，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石头几乎都被炸成了碎渣，焦黑的阵地上到处都在燃烧，硝烟笼罩了整个阵地。这里仿佛就是人间的修罗地狱…… 我看着面前残存的，为数不多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撤退的友军，我内心感到十分的震撼，打的这么惨烈？我们能顶住吗？ 猫着腰，我拎着步枪，快速往正斜面和山顶结合的棱线处跑。一路上下脚处尽是软绵绵的，伴随着啪叽啪叽的声音，鼻子中全是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硝烟味儿。强忍着胃部的翻腾，我找了一个靠近正斜面的弹坑跳了进去。战壕嘛，早就不存在了…… 我谨慎的探出头往下望去，正斜面上，上百个鬼子正端着枪往上跑，步枪上的刺刀在昏暗的阳光下反射着森森的寒光…… “龟儿子，又上来了……”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咒骂。我一惊！扭身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尸体堆中的一具漆黑“尸体”居然坐了起来。说他是漆黑的，那是因为他浑身上下包括脸和手都被炮火和硝烟熏成一片漆黑，身上的军装被炸成了一条条黑色的布片，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两个白色的眼窝在漆黑的脸上显得异常突兀，嘴角还流淌着血丝。左腿的小腿已经不见了，破烂的裤管中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碎片…… “黑人”从身边的尸体堆中捡起一支残破的步枪，又摸索了半天，从一具尸体的腰上摸出一个手榴弹袋。然后艰难的拖着断腿，爬到我的身边。他冲我咧开一嘴的白牙，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然后将步枪伸了出去…… 200米…… 鬼子排着密集的冲锋队形往上奔跑。我们没有人开枪，经历了前面的战斗，大家都明白这个距离不但无法大量消灭敌人，还会提前暴露火力点，遭到敌人掷弹筒和迫击炮的打击。同时，我们是生力军，也想着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架上步枪，侧过头对着身边的“黑人”说：“我们是一营的，你现在赶紧撤下去吧，再晚就走不了了！” “不必了，兄弟的心意在下心领了！我是9连3排排长，我的弟兄都在这里了，我要在这里陪着他们。”“黑人”冲我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悲凉和决绝…… 我一时无言以对，看着他，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浓浓的敬意。我这时不禁想起了前两天听邵连长给大家说的一首诗：“男儿立志出夔关，不灭倭奴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邵连长说这首诗是咱们川军的唐式遵将军赠给所有出川抗战的将士们的。 是啊，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此时此刻我才真切的体会到，这是何其悲壮的誓言…… 100米…… 鬼子见我们的阵地没有枪声，加快了冲锋的脚步，我想他们此时正在暗自窃喜，认为我们阵地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吧。 50米…… “打！”随着一声大喊，我们开火了，步枪，机枪，手榴弹，我们拿出了所有可以使用的武器，对着鬼子发泄出去，同时发泄的还有我们的怒火和仇恨…… 战场瞬间喧嚣起来，虽然遭遇了突然的打击，但这些鬼子的进攻意志很是顽强。在机枪和掷弹筒迫击炮的助攻下，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是顶着子弹，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 鬼子助攻的机枪做着扇面的扫射，在我们的面前打出了一道弹墙。战士被压的抬不起头，我冒着弹雨探出头才打了两枪，就被一发子弹打飞了帽子。我赶紧缩回了头，这下咋办，鬼子马上就到可以向我们投掷手榴弹的位置了，再不挡住他们，他们就要冲上阵地了。 换了个位置，我缓缓的探出头一看，靠！鬼子已经到30米的距离，有些已经开始解下腰间挂着的手雷。我急忙抓起一枚手榴弹扔了出去，轰——两名跑在前面的鬼子被手榴弹的爆炸掀翻在地，而后面的鬼子却毫无畏惧的继续往上冲…… 战士们纷纷投出了手榴弹，在手榴弹炸出的一片火光和烟雾中，鬼子依旧悍不畏死的往上冲着…… 我害怕了，这他妈还是人吗？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全都是疯子吗？ 突然，我身旁的“黑人”抓起几枚手榴弹，扯下腿上的绑腿布，将手榴弹绑成一捆。转头看了我一眼，猛地拉然引线，在我惊讶的目光中，用他仅剩的一条腿站了起来…… 噗噗几发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却毫不在乎，张开双臂像一只大鸟一样向山坡下扑了出去，像一只凶猛的老鹰扑向咆哮的狼群…… “轰”一声巨响，巨烈的爆炸顿时掀翻了十几个鬼子，而那个“黑人”也消失在火光和硝烟中，爆炸腾起的烟柱就像是一朵五彩祥云，托着他飞上云端…… 鬼子的进攻顿时慢了下来，而我们的血性似乎也被这名战士的勇气彻底点燃。大家不再畏惧鬼子机枪打出的弹雨，纷纷的探出头，朝着眼前的鬼子猛烈的开火，子弹和手榴弹像狂风一样向敌群席卷而去…… 鬼子或许是被这名战士舍生忘死的勇气所震撼，又或许是感到了我们火力的猛烈和防守意志的坚决，锐气全失，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全体撤出阵地，到反斜面待命，一班留守阵地，注意躲避炮击……”这时传来了邵连长大声的命令。 撤退之前，我再次看了一眼“黑人”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弹坑，什么都没有留下，似乎有几块破碎的黑色布片在空中随着寒风飞舞…… 刚跑到反斜面的集结地，山顶上便腾起一片火光，鬼子又开始轰炸了，大家都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山顶阵地，没有人说话，估计大家都被刚才那个“黑人”的壮举震撼到了……是的，中国军人从来都不缺乏血性，缺乏的只是点燃血性的勇气！ “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小鬼子用这个万年不变的打法打下了半个中国……”听着山顶阵地密集的爆炸声，我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前世看过的某部电视剧中的台词，心里暗想，我们现在有了反斜面战术这个法宝，应该不再惧怕他们的这个万年不变的打法了吧。 十分钟后爆炸声就停止了，照想鬼子也很着急，炮火轰炸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们迅速跑上阵地，进入了战位准备抵挡鬼子更加猛烈的进攻…… 因为正斜面地形的限制，日军无法展开兵力进行大规模的进攻，所以还是只有一百多个鬼子往山顶冲来。看着他们快速攀爬着山坡，完全不寻找掩蔽物的样子，我就明白了，他们并不知道我们使用了反斜面战术，猛烈的轰炸并没有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损失，这下有他们好看了…… 很快敌人来到200米开火区，这回我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把敌人放的太近打了。在一声开打的命令后，所有的枪口都对着敌军喷吐出火焰…… 瞄准、射击、退壳、上弹……我机械的重复着这个枯燥的动作，时不时低头躲避扫射过来的机枪子弹。身边不时的有中弹倒下的战士，日军也不断有人被击中滚下山坡…… 第10章 毒气弹 终于，当前进到100米左右的时候，鬼子发现我们的火力在他们的炮火轰炸下并没有太大的削弱，于是停止了进攻，慢慢的退了下去…… “撤退，回到反斜面！”邵连长大声命令，我们又掉头撤出阵地，回到了反斜面集结阵地。 “你这法子确实不错啊！”邵连长回到反斜面集结阵地，笑着夸奖了我一番。 可是，这一回我们等了半天，阵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一发炮弹打过来，山顶上留下的观察哨也没有发出鬼子进攻的命令。此时整条战线都安静了，日军这是咋了？我满脑子的疑惑，他们没炮弹了吗？这不可能啊，这才打了半天而已，我心里隐隐觉得有问题，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日军为什么突然停止进攻，这他妈的小鬼子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忽然，天空中似乎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布满硝烟的天空。飞机，炮弹打不到反斜面，可是飞机可以啊！我心中猛然一惊，瞬间明白了，鬼子不进攻的原因，他们是在等飞机…… 一架战机猛的从漫天的硝烟中钻了出来，从我们的头顶呼啸掠过，一枚从天而降的炸弹轰的一声在我们中间爆开，瞬间爆起的火光和烟尘吞没了我们…… 七八架飞机像吞噬腐肉的秃鹫般在天上来回盘旋，炸弹和机枪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我们反斜面的集结地上。炸散的肢体，打烂的身体，在火光中横飞。树木燃起了大火，石块碎成粉末，爆炸声，机枪声，惨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这是恶魔奏响的死亡的乐章…… 我躲避在一个巨大岩石的下面，被航空炸弹的爆炸震的头晕眼花，我努力保持着清醒，随时准备躲避可能落在我眼前的炸弹，担心一不小心就会命归黄泉。虽然我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徒然的，我不可能快的过从天而降的炸弹，但是我还是紧紧的盯着天上的呼啸而过的飞机。 眼前满是四处躲避，乱成一团的战士，看着他们被鬼子的飞机无情的杀戮，我的心似乎都在流血。忽然在一团炸起的烟尘缝隙中，我看到山顶阵地上一个晃动的身影，一名观察哨冲我们激烈的挥手打着手势…… 我去！鬼子利用飞机轰炸反斜面，正面的步兵攻上来了！我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这他妈小鬼子确实难缠，都成精了，我心中暗骂，而现在飞机还在头顶上，根本走不出掩蔽处，咋办？我心中一阵焦急…… 不管了，无论如何不能让鬼子冲上反斜面，我心中默默地念着，一起身冲进了爆炸的火光和硝烟中…… 我奋力向山顶阵地冲去，身旁不断有炸弹爆起的团团火光，此时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快，快，赶紧上阵地，不能让鬼子占领阵地！”突然，我感觉身边似乎多了几个人，我转头左右一看，吴青，小广元，孙班长，邵连长，……更多的战士冒着漫山遍野的爆炸，毅然决然的加入了我们向上奔跑的行列，大家不再理会飞机扔下来的炸弹，心中都是同一个想法，快点上阵地，挡住小鬼子…… 当我们终于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的踏上山顶阵地时，看见对面的棱线上出现了几个黄绿色的钢盔，鬼子也上来了…… 我情急之下，举起枪打倒了一个爬上来的鬼子，伸手从腰间拽出手榴弹朝鬼子身后的反斜面扔了出去，然后给步枪装上刺刀，大喊一声“杀！”，就朝鬼子们冲了过去。 刚刚跑上阵地的战士们扔掉满身的疲惫，奋起精神，挺着刺刀，挥舞大刀，像猛虎一样嘶吼着扑向鬼子。鬼子也嚎叫着冲了过来，两道铁流瞬间撞到了一起。刀光闪烁，鲜血飞溅，惨烈的白刃战再次上演了。 我举起步枪朝着面前一个鬼子当胸刺了过去，鬼子举枪将我的步枪向左边格开，而就在他格挡开步枪，门户大开的时候，吴青从旁边一闪而过，锋利的刀锋瞬间划过他的脖颈，鬼子丢掉步枪，捂住脖颈，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里往出喷涌……我也不再看他一眼，跟着吴青扑向下一个鬼子…… 刺、挑、劈、砍、格、挡，我拼尽全力对付着面前的鬼子，恍惚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古代的将军，武艺高强，神勇无比。手中的步枪好似一杆镔铁长枪，在万马军中左冲右突，好不威风！不过我知道，并不是我的神勇无敌，而是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鬼子的愤怒在支撑着我继续战斗。 吴青的刀花在我身边翻飞，有了前两次白刃战的经历，我和吴青配合的也越加默契。我们在人群中左冲右杀，奋力苦战，奈何这次的鬼子实在太多了，我们的人越来越少，我已经累的快举不动枪了。这时我为了躲避迎面刺来的一把刺刀，往后一退，脚被地上的尸体一绊，跌坐在地上，而吴青正被另外的鬼子缠住，分不出身来救我，眼看着鬼子狞笑着举起刺刀对准了我的胸膛…… 好吧，就这样死了吧，但愿我可以回到现代，离开这个修罗地狱！我如释重负的闭上了眼睛…… “砰”一声枪响，我面前的鬼子仰面躺倒在地，我回头一看，王营长两手提着两支驳壳枪，杀了过来，只见他左右开弓，敌人应声倒地，他的身后还跟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战士，援军终于来了…… 终于随着生力军的加入，我们硬生生的把鬼子从阵地上撞了下去，阵地依旧牢牢地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此时我感到浑身酸软，再也顾不上满地尸骸，血流成河，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尸体堆里。我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肺都快被我吐出来了，看着卷刃的刺刀，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我终于确定，我变了，不再是那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敢担责任，喜欢逃避的富二代了…… 此时的吴青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拄着大刀，一屁股坐在我的身边，随手解下腰上挂着的水壶喝了一大口。伸手递给了我，我这时才感觉到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接过水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我被呛的快背过气去了，我靠，这他妈是酒……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吴青哈哈大笑起来。休息了片刻之后，吴青站起身扶着我往反斜面走去，估计敌人又快要炮击了…… 自从这次日军在飞机和步兵的地空协同下进攻失利后，一个多小时没有对我们发动进攻。而我们连也被团警卫连换了下去。王营长刚才就是去团部开会，然后带着团警卫连来换防，刚好赶上了我们同日军的白刃战。 此时我们连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二十几个人了，而且打了几场肉搏战，体力消耗巨大，彻底失去战斗能力，撤到了山脚下进行休整。 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在这里已经阻挡了日军快一整天的进攻了，可是我就很纳闷，我们的援军呢？我们团都快打完了吧，团警卫连都上来了，怎么还没看到援军啊。 我看着累的东倒西歪的战士们，问旁边的王营长：“营座，咱们的援军怎么还没到啊？不是说728团就在我们的后面吗？咱们到底有没有援军？没有的话是不是我们早点撤呢，再这样打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了！” 王营长看了看我，无奈的摇摇头说到：“刚才我去团里开会才知道，娘子关的部队已经撤退了，鬼子尾随追击，前锋直指阳泉。我们后面的728团昨晚也遭遇到鬼子的埋伏，打得很惨，伤亡很大，已经撤退了。我们现在变成了侧翼断后的孤军，师座命令我们，今晚乘着夜色想办法脱离战场，撤退到阳泉，和124师曾苏元的372旅汇合，配合娘子关撤退下来的友军，阻挡日军进攻阳泉。” 我靠，这个孙连仲也太不讲究了吧，我暗自咒骂起来，我们是帮你挡住包抄的日军，你们倒好，招呼都不打就撤退了，还不给我们发援兵，同时我也惊讶，后面的728团遭遇日军，也就是说……我们被包围了？ 就在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山顶阵地上突然传来几声零星的爆炸，我疑惑的向上望去，不对啊，这爆炸声怎么这么稀疏，难不成敌军真的没炮弹了？随便打几炮壮胆……。 然而，当我发现阵地上冒起的绿色烟雾时，“毒气弹”这个令人恐惧的词撞进了我的大脑。这可恶的小日本对我们久攻不下，居然使用了毒气弹…… 前世常听人说，侵华日军在中国曾大量使用毒气弹，对久攻不下的中国军队最后都会使用毒气弹来解决，这下让我们遇到了，这他妈小日本真的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啊！ “毒气弹！鬼子打毒气弹了！”就在我越想越气的时候，一阵慌乱的喊叫声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警卫连完了！”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在心中升起：这是个撤退的好机会啊！此时阵地上有毒气，鬼子也上不来，我们这时候应该趁机迅速撤退，等毒气被风驱散，鬼子占领山顶的时候，我们已经跑没影了…… 于是我赶紧在慌乱的人群中寻找王营长，好不容易找到王营长，把想法对他说了，王营长一听，觉得有理，转身急冲冲的走向通讯兵…… 很快，我们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部队分批以营连为单位迅速脱离战斗，交替掩护撤退，往阳泉转进…… 第11章 指导员 路，还是那条路，那条我们来时的山间公路。但人却不是那些人了，太多的人倒在了残酷的战场上，再也回不去了…… 喧嚣的道路没有了来时的肃杀，混乱和拥挤使本来就不宽阔的山间公路显得更加狭窄，战士们的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恐惧的气息。 部队接到撤退的命令后，都争先恐后的往回跑，早就把命令中“相互交替掩护撤退”这句话扔到了九霄云外去，正常的撤退正在演变成一场溃败…… 我们连仅有的二十几个人也被裹挟进了这场混乱之中，跟着拥挤的人群奋力奔跑。此时我心中默默祈祷，小鬼子千万不要追上来，目前我们的状况绝对是一击即溃，希望趁着夜色的掩护，早点逃出这恐怖的战场。 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不对劲，身边只剩下吴青，小广元两个认识的人了，其他都是陌生的面孔，我们连去哪里了？ “你们是哪个连的？”我随口问跑在我旁边的一个战士。 “6连的……”那个士兵看都没看我一眼，随口回答道。 我闻言一惊，这怎么跑到2营的建制里了，不是各营交替掩护吗？感情全跑乱了啊…… 突然队伍前面传来了猛烈的爆炸声和枪炮声，身边的队伍顿时更加混乱，人群中有人大声喊叫：“前面有鬼子，鬼子打过来了！” 完了，这下麻烦了，看来日军击溃了728团，已经向我们的身后包抄过来了，这条回阳泉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道路上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无序状态，宛如惊弓之鸟的士兵，听到鬼子打过来的消息，恐慌的四处乱窜，三五成群的离开公路钻进旁边的山林。军官呼喝着试图重整秩序，混乱中也有一群群被召集起来的战士，跟在军官的身后，提枪往前方的战火中奔去…… 此时我的脑海飞快的转动着，怎么办？是打过去，还是进山绕道？不过看着眼前的混乱不堪，我实在对突破鬼子的拦截不抱太大的信心。算了，还是进山吧，后世祖龙不是说过吗：“只有保存自己，才能消灭敌人！”这句话简直太精辟了，看来以后要把这句话刻在枪托上，时刻牢记！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在找到一条回阳泉的路。俗话说的好：“条条大路通罗马”嘛，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看了一下小广元，心中暗自欣喜，还好这个猎手在我身边。 我停下来，拉住吴青和小广元，指了指路旁的一条上山的小路接着说：“前面被鬼子挡住了，估计很难过去，咱们先上山，然后再想办法看怎么绕过日军的阻拦。” 小广元点了点头，而吴青却犹豫的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咱部队啊，就咱们三个人是不是有点……” “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建制全乱了，我们边撤退边找部队吧，反正到了阳泉就找到了！”说完也不管吴青再想说什么，率先往旁边的小路上跑去…… 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吴青和小广元已经跟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不认识的战士，估计是慌不择路，盲目跟着前面人跑的。 此时的公路上人喊马嘶的乱成一锅粥，我们沿着山路在半山腰上疾行，很快翻过了一道山梁。枪炮声和爆炸声渐渐听不见了，我们放慢了脚步，这时那三名战士才发现不认识前面的我们。 “你们是哪个连的？”一名脸色白净士兵急忙问。 “我们是2连，你们呢？” “我们是5连的，我怎么跟上你们连了？”那名白脸士兵不解的问。 “跑乱了呗，听我说，从现在开始，在找到你们自己的部队之前，你们都听我指挥！”回头看了看他们的军衔，1个上等兵，两个二等兵，我严肃的说。心里那个感觉良好啊，前世从来没当过领导，原来当领导的感觉很好嘛。 夜晚的山路，四周笼罩着深沉的黑暗，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将萧瑟的山坡映照的更加萧瑟。我们小心翼翼在山路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遇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赶紧隐蔽，生怕撞见鬼子。一路上和那三个跟来的战士说着话，慢慢熟络了起来，脸色白净的战士叫常杰，其它两个战士，一个叫王勇，一个叫张洪涛。 在黝黑的山路上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翻过了两道山脊后，前面的小山坳中忽然出现了几点星火，好像是个村落。 我指着那几点光亮对众人说：“前方有个村子，咱们去找个老乡问问，看看去阳泉的路怎么走？” 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看着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的小村落，我们在山路上七拐八转的走了近半个小时，才来到了附近。 在村子旁边的山坡上，透过面前的枯草，我们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村子。村子很小，大概七八户人家，但奇怪的是，现在应该也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了吧，村子里有两间房屋居然还点着灯，其中一间似乎还有炊烟升起。从撤退到现在我们滴米未进，又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早已疲惫不堪，此时看着那户人家冒出的渺渺炊烟，腹中顿感饥肠辘辘。 吴青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要下去，小广元急忙拉住了他。小广元指着那间升起炊烟的房间对我说：“副班长，我觉得有古怪，农村里这么晚还生火做饭，一定有问题啊！”我也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对小广元吩咐道：“你悄悄摸上去看看啥情况，小心点，发现情况赶紧撤回来！” 看着小广元猫着腰警惕的向村子里摸去，我就暗自好笑：谁提出的问题，谁就解决问题！我这么快就学会了，看来这是当官的默认属性自带技能啊…… 借着夜色，小广元警惕的举着枪，慢慢走进了村庄，靠近了那户人家。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旁边的那户人家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两支步枪指着小广元走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广元一惊，立即回身也举起了手中的步枪，而这时小广元身后的房门也打开了，里面同样伸出了两只步枪…… 完蛋了，有埋伏，小广元被俘了，我心中一紧。 “副班长，咋办？”吴青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变故，低声的问我，其它三名士兵也紧张的握起枪，齐齐看向我，等待我的命令。 “别着急，再看看！”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小广元，握紧手里的步枪，心里在盘算着，救人还是不救人？他们有四个人，我们加上我有五个人，但是不知道房间里还有没有，其它房屋里会不会还有人？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小广元和那些人说着什么，片刻后所有人都放下了枪，小广元还冲着我们的方向指指点点，然后就转身跑了回来…… 这是啥情况？我迷惑不解的看着跑回来的小广元，又抬头看着站在房屋门口的四个拿着枪的人…… 小广元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我面前，低声说：“是友军，让我们过去呢。” “问没问是哪支部队？” “问了，说是第18集团军的……” “八路军”我闻言大喜，这可是在后世我们最信得过的军队！我腾的站起身，带着其他人跟着小广元就往村子里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战士，身上斜跨着一只装在枪套里的盒子炮（驳壳枪），左胸前的口袋里居然还别着一只钢笔。我知道八路军没有军衔，军官和士兵的服装也基本相同，但是军官一般都是佩戴盒子炮的，于是我冲着他一个挺身，立正敬礼：“报告长官，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727团中士副班长林晓松向您报道！”其他士兵也跟着挺身敬礼。 “同志们好！我是第18集团军129师386旅772团侦查连指导员赵远明，来来来，里面坐，你们这一路辛苦了！”说着就握着我的手，把我们往屋子里面让。 说实话，我心里是很紧张的，这时候八路军刚从红军改编过来不久，和国军都有着深仇大恨。但一听说他是八路军的指导员，我的心顿时就放下来了，作为后世的人，我当然知道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指导员们的政治觉悟都很高，决计不会为难我们的。 走进屋子，看到屋子里面还有两名战士，站在一张桌子前面，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旁边还有一个头上包着白布帕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杆烟锅，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双眼警惕的望着我们…… 赵指导员招呼我们一起围着桌子坐下来，那两个八路军战士则搬了张长凳子坐在了门口，我看着这样的安排，心中还是有种被包围的感觉，可能是后世对八路军强悍战斗力的耳濡目染，让我感到心里不安！开玩笑，他们是八路军，还是侦察连，知道啥是侦察连不？全是硬茬子，就我们这仨瓜俩枣的，都不够人家喝一壶的…… “同志们都累了吧，先喝口水，休息一下，饭马上就好了！”这时赵指导员转身拿了一摞碗，在我们每人面前放了一个，然后把炭盆上挂着的水壶提了下来，给我们倒满水。 “谢谢长官！”我冲着赵指导员笑了笑，端起碗吹了吹，喝了一小口然后问到：“长官，贵军怎么在这里啊？”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谁知道你们没咋打就放弃娘子关跑了，反动派都是只会欺软怕硬……” “长生，闭嘴！”赵指导员打断了门口一名噘着嘴巴说风凉话的战士，然后笑着对我说：“抱歉啊，我们的战士太不会说话。” “我们师呢，原本按照命令，计划从南面支援娘子关侧翼。这不，刚到七亘村，就听说娘子关失守了，第二集团军已经撤往阳泉，我们是团里派出来侦查日军动向的。哦，对了，怎么没听说前面有第22集团军这个番号呢？”赵指导员笑呵呵的看着我问道。 第12章 坦克 听到赵指导员的问话，我忽然想起了前世听到的一个词“七亘村大捷！”，据说是386旅在同一个地方打了鬼子两次伏击。最初听到的时候，觉得没什么，打伏击嘛，打赢了很正常啊。自从亲身经历了和鬼子的战斗，见识了鬼子的素质和火力之后，我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的不以为然了，且在心中暗暗称赞，八路军确实牛啊！ “我们是川军，本来说让我们去西安接受整编换装的，结果到了西安车都没让下就拉到阳泉来了。说是娘子关战况紧急，调我们上去增援。我们团刚到平定县东回村附近就和包抄娘子关后路的鬼子第40旅团的79联队撞上了。打了一整天，我们伤亡惨重，接到命令撤回阳泉。结果半路上又遭到鬼子的半路截击，部队全打乱了。我们也是稀里糊涂跑到这里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离阳泉远吗？”我大概解释了一下，然后问起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喔！你们是川军……”赵指导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来来来，别着急，先吃饭，吃完饭休息好了，我给你们说去阳泉的路怎么走。”说完就招呼战士们把做好的饭端了上来。 饭食很简单，一筐煮熟的红薯，一碗能照出影子，几乎看不到米的稀粥，里面还飘着几片不知道是啥菜的菜叶子，一小碗咸菜。也许是我们都饿急了吧，这么简陋粗糙的饭食，却风卷残云般的一扫而空。 狼吞虎咽的吃完，我才发现八路军战士们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手中的碗，哎呀！我怎么忘记了，这是他们的饭食，我们全给造完了…… “哦！抱歉啊，指导员同志，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把你们的饭都吃了，你看这……”我赶忙给赵指导员道了个歉，话语中下意识的用到了八路军才会用的称呼！ 吴青他们听到我这样说话，一脸狐疑的看着我，而赵指导员也是一脸的疑惑…… 片刻后他恢复了笑容说到：“不打紧，不打紧，一顿饭而已，你们打鬼子累了一天了，我们少吃点没啥关系！” 我尴尬的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两个银元放在桌子上说：“那可不行，粮食就那么一点，我们吃了，你们就要饿肚子了，我也没有别的啥东西，这两个银元是打仗的时候，长官赏给我的，我留给你们，当做吃了你们的粮食的一点补偿吧！” “不用，不用，咱们都是打鬼子的队伍，只要你们是真心抗日的，我们就是一家人，这个是你英勇作战的奖励，你拿回去吧！”赵指导员大笑着，把银元又塞回到我的手里。 听到赵指导员这样说，整个桌子上的气氛一下松快了许多，这时候，赵指导员又笑着问我：“能说说你的长官为什么给你奖励两块银元吗？” 看着赵指导员一脸好奇的神色，我心中暗暗好笑：代表我党的指导员也这么八卦呀…… “我们在去阳泉的路上遇到敌机轰炸，部队伤亡很大，走的也慢。我就给长官建议，白天靠山边树林行军，晚上再回到大路上。然后把部队分成几个部分走，这样目标很多，但是很分散，日本鬼子的飞机就很难确定攻击目标。结果长官采用了我的建议，效果还不错，就赏给我两个银元！”我摸着脑袋，嘿嘿的笑着说！ 听完这些话，赵指导员沉默了一会儿，哈哈大笑着对我说：“你这方法很好啊，有点像我们游击战的打法嘛！” “不敢不敢！”我赶紧陪着笑脸说。心里却暗自偷笑：我不但学的是你们的打法，而且还是你们十几年后的打法。 “什么不敢不敢的，我们是友军，就应该相互学习，取长补短，这是为了更好的打击日本侵略者，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 赵指导员这几句煽动的话立即引来了房间内其它八路军战士的共鸣，他们一起高举着拳头低声吼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这场面把我们几个看的一愣一愣的。 赵指导员又和我聊了一会儿，主要是打听了一下我们战斗的情况和鬼子79联队的情况。当听到日军居然使用毒气弹攻击我们的时候，赵指导员悲愤的一拳砸在桌子上，其它八路军的战士也悲愤莫名，低声咒骂。这种同仇敌忾的气氛感染了我们几个，大家也争相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算是给八路军的侦查部队提供一些信息线索吧！ 差不多过了两个多小时，赵指导员突然问我：“你们是睡一觉，还是连夜去阳泉呢？我建议你们连夜走，鬼子进展速度很快，而且白天撞到鬼子不容易脱身！” 我想了想，看向旁边的吴青和小广元，见他俩都微微的点头，于是我对着赵指导员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连夜走，早点回到部队，好继续打鬼子，能麻烦您告诉我们怎么去阳泉吗？” “好！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叫小王庄，从这里往北走大概十里路，翻过一座小山，你们会看见一条大路，顺着大路往西北走大概六十多里，差不多就到阳泉县城了”赵指导员笑呵呵的继续说：“好好打鬼子，全中国的老百姓都在看着你们呢！” 赵指导员最后的这句话，让我们每一个战士的心中都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此时，我不禁低声吟诵起这首《出塞》诗！ “哟呵！还挺有文化的嘛！”赵指导员笑吟吟的望着我，然后起身肃穆的对我们敬了个礼：“请友军同志赶紧上路，咱们一起打鬼子，一定要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我们赶紧全部起身，郑重的向赵指导员立正敬礼：“一起打鬼子，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夜晚的风很寒冷，也许是我们吃饱了饭，也许是赵指导员激情四射的讲话让人感到热血沸腾，我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寒冷，顶着夜晚的北风，沿着山路向前方走去…… 果然，一个多小时后，当我们爬上一座小山的时候，眼前的山脚下出现了一条大约5、6米宽的土路，我们一阵低呼，终于不用走这该死的山路了，人都要走废了…… 刚走到山脚下，就听见大路上传来脚步声和小声的说话声，我们一惊，连忙隐蔽在路边的草丛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五六个川军士兵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哦！是自己人，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我们从路旁的草丛中走出来的时候，把那几个战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战士举枪对着我们喊道：“什么人？” “自己人，我们是727团1营的……”我回答道，然后发现这几名战士居然只有一支步枪，其中还有两个伤员被其他战士搀扶着…… 在相互询问了番号后，我得知他们是团后勤连的，部队被打散，他们几个人扶着伤员翻山跑到这条路上的。于是我们合兵一处，一起往阳泉出发。 正走着身后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达声，我一惊，这里怎么会有马达声？是娘子关撤下来的部队还是日军的前锋部队呢？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我转身对大家说：“全体都有，到山坡上隐蔽！”说完我就率先跑上小山包，吴青和常杰他们五个人也毫不犹豫的跟着我跑了上去，而后勤连的那几个战士却茫然的看了我们一眼，就站在路边等着山弯后面的车辆。 “他们为啥不上山隐蔽？”我气恼的问吴青。 “刚才我听到他们说，你是胆小鬼而且也不是他们的长官，不需要听你的命令”吴青回答道。 “他们还说是自己人的部队，小鬼子在北面的山那边呢，不会到这边来，他们想要搭车送伤员回去。”小广元也轻声的说。 我靠！这么没有战场常识吗？这些愚蠢的后勤兵！我低声咒骂道，然后说：“隐蔽，注意辨识敌我，如果是敌军不要开枪，等我命令！”周围的战士们都低声应是，然后各自伏低身形，举枪瞄准大路…… 轰隆隆…… 一阵刺耳的马达声和金属履带的咯吱吱的噪音忽然大声响起，后面的山弯处转出一个庞然大物，开着前车灯，将那几个后勤兵照的清清楚楚…… “坦克，是鬼子的坦克”看着这个庞然大物高耸着的炮管，朝下面的那几个兵开过来，我一阵心惊肉跳！旁边的士兵可能都没见过坦克，表情只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惊讶是因为他们没见过这种奇怪的车，没有恐惧则是没见识过坦克的厉害！ 我的天呐，陆战之王的坦克对付我们这几个步兵不就是跟成年人殴打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吗？如果我们此时冲下去救那几个后勤兵，一定会被坦克吊打的渣都不剩了，我急忙下命令：“所有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不许开枪！不要理睬下面的人！” 听到我这个命令，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顾不上解释，咬了咬牙说：“服从命令。” 我的话音刚落，下面的几个后勤兵就对着坦克招起手来，大声喊着“我们是川军122师的，帮我们把伤员拉上吧，谢谢啦！” “轰” “哒哒哒” …… 鬼子的坦克开火了，一发炮弹顿时将这几个后勤兵炸倒在地，坦克上的并列机枪也对他们吐出了火舌，那几个战士瞬间就被打倒在地。 唯一有枪的那个战士斜靠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双腿已经被炸断了，身下鲜血流淌。他吃力的举起枪对着坦克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坦克厚实的装甲上，只发出“铛”的一声脆响。他的身旁还躺着两个战士，生死不明…… 轰！一发炮弹在他们中间炸开，三个人被炸的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最开始站路中间拦路喊话的那名战士，此刻正在路中间拼尽全力的努力往路边的山脚下爬着，眼里全是恐惧和求生的欲望，他显然负了重伤，身后拖着一条粗粗的血带和一条不想和他分离的断腿…… 鬼子的坦克不再开枪开炮了，只见它调整了一下履带的方向，对着在路中间爬着的战士碾压了过去…… 第13章 村民 鬼子的坦克在战士的身上碾压过去，鲜血和肉泥从坦克的履带下挤了出来……第一辆坦克开过去，第二辆坦克又碾上来……三辆坦克开过去后，地上只留下了一团红色。跟在后面的汽车和步兵源源不断的踩过这团红色，从我们眼前经过…… 眼前发生的一切只看得我睚眦欲裂，我紧紧的捏紧手中的步枪，牙齿都快咬碎了。此时我听到身边的战士牙齿咯咯的声音，不知道他们是气的咬牙切齿，还是吓得牙齿打颤。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见识到了鬼子的坦克，知道了坦克的厉害，更看到了鬼子的凶残…… 当鬼子的部队过完后，我回头看着身旁的战士们，他们都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流露出无比惊恐的眼神。我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任谁第一次见到坦克的时候，都会是这样的表情吧。 “出发，继续翻山抄近路，早点赶回去给部队报信，鬼子从南边也开过来了！”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大家，于是拍了拍吴青的肩膀，对众人下达了命令，但愿疲劳可以覆盖他们内心的恐惧吧。 一路上翻山越岭，我们沿着山脊往西北方向急行军。一口气跑到中午，大家实在走不动了，这时候山脚下又出现一条大路，路上没什么人。我们决定下山沿着大路走，这样走的更快一些。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反正往西北方向走应该就是了吧，大家都这样想着。 我们跌跌撞撞从山坡上下来，刚上大路，小广元就指着前面喊道：“副班长，看，前面来了一支队伍。” 闻言我停下脚步，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果然有一支队伍，一路小跑着迎面而来。看样子足有四五百人，看他们的穿着和打扮，很像我们川军，于是让大家站在路边等着这支队伍过去。 部队很快跑到我们跟前，看到我们站在路边，他们丝毫没有奇怪，估计是遇到太多我们这样的散兵游勇了吧。 这时候，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跑到我们面前停下来，看了看浑身血渍尘土的我们，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 “报告长官，我们是122师的。”我挺身回答道。 “122师的？是364旅哪个团的？”那名军官继续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是727团的，我们撤退的时候和大部队走散了！”我回答道，同时很奇怪，我才说了我们是122师的，他怎么就知道我们是364旅的呢？于是我反问了一句：“您们是哪部分的？怎么知道我们是364旅的？你知道我们团在哪里吗？”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364旅的，我们师走在前面的不就是你们旅吗？我是366旅732团2营营长陈永沛。你们团现在在阳泉东面的龙庄组织防御呢。”那名军官笑呵呵的回答，顿了顿，陈营长又问道：“你们……这是要去找部队吗？” “报告营座，是的！”我回答道，同时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我们这是要赶到西回村一带去增援被鬼子包围的124师372旅，这回可是师座亲自带队，你们刚和鬼子打过，比较熟悉鬼子的作战方式，怎么样？和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咱们都是一个师的，在那打鬼子都一样。回头让我们团长给你们团长说一下，兄弟们意下如何？”陈营长一脸期待的对我们说。 这下我才知道，原来122师下辖的两个旅分别是364旅和366旅，我们无意间撞见366旅了。 听着陈营长的话，我心念一动，我们团已经伤亡过半，这个366旅是新上来的，人马齐整，反正都是打仗，跟着人多的部队一起打，保命的机会应该大一些吧。 我转身和其他五个人商量了一下，他们也都同意暂时跟着366旅，我估计他们也和我一样的想法。部队就是一种典型的集群式产物，人越多胆子越大，往往被击溃打散后，单个士兵的勇气就消失殆尽了。 于是我对着陈营长挺身敬礼到：“727团1营2连2排5班中士副班长林晓松向您报告，我们愿意跟着长官一起打小鬼子。” “哟！还是个班副，不错不错，这样吧，你们五个人暂时加入我们营5连吧！”然后冲着旁边一个战士说：“去把黄连长找来！” 那个战士应了声是，飞快的向队伍前面跑去…… 不一会儿，传令的战士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大麻子的军官。 “黄麻子，这几个是727团的兵，他们和鬼子打了几天了，有经验，你把他们带着吧……”陈营长不等大麻子给他敬礼，指了指我们说道。 “是！”黄连长敬了个礼，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说道：“你们，跟我走！”说完大手一挥，转身就往队伍前面跑去…… 我们跟着黄麻子连长一直跑到部队的最前面，我心里悲叹，这他妈又到斥候部队来了，为什么我总是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呢！ “黄连长，我们为啥去西回村增援呢？前几天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没有发现那里有咱们的部队啊？”我一边跟着队伍跑，一边问前面的黄麻子。 “哦！对了，你们727团去过西回村！”黄麻子点了点头继续说：“372旅比你们先到阳泉，被黄长官派去东北方向阻击鬼子的进攻，说是掩护第二集团军撤退。听说昨天他们驻守的马山阵地被小鬼子打下来了，他们一路撤退到西回村附近，被鬼子的追兵咬上，撤不下来了，这不，师座带着我们去增援他们，龟儿子小鬼子，咬的够紧啊！” 然后黄麻子看了看我问道：“既然你们去过西回村了，路熟悉吗？” 我闻言一阵发蒙，来的时候全程都是跟着部队摸黑跑的，完全没记住路啊，我摇了摇头说：“来的时候跟着部队走的，又是晚上，看不清路，不记得了。” “你龟儿是个瓜娃子，路都记不清！”黄麻子郁闷的骂了我一句。 又是夜里行军，又是往西回村方向跑，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开始想念邵连长，胡排长，孙班长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咋样啦？鬼子有没有对他们使用毒气弹？战斗还顺利吗？他们能不能顶住鬼子的进攻呢？，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每时每刻都想着逃离部队，而现在离开了却没完没了的想念部队，我无奈的感叹！这可能就是并肩战斗过后生出的战友情谊吧！ 一路上黄麻子询问着我们和日军的战斗情况、日军的装备火力情况、日军的战术打法情况等，当听说日军使用毒气弹的时候，很是气愤的大声骂娘！当听到我们的反斜面战术时也叫好称奇…… 部队一路急行军来到了平定县城门口，因为已经是深夜，加上军情紧急，陈营长命令不用叫开城门，部队绕过县城。我们沿着县城边上的乡间小道前进，但是乡间的小路岔路甚多，七拐八拐的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走回到大路上，这时候陈营长跑到我面前咒骂到：“格老子，你们不是去过西回村吗？怎么还不认识路……” “长官，我们上次走的县城里面，这外面的路我们也没走过！”我连忙胡乱找了个理由应付着，心里大叫冤枉，我又不是向导，骂我干什么啊，难道就因为我走过一次吗？ 等陈营长走开后，我稍稍退后一些，看到前面的黄麻子没有注意到我，小声问小广元：“你是猎户出身，你怎么也记不清路吗？” “副班长，这路我们没走过，这不是我们前几天走过的路啊！”小广元一脸冤枉的望着我说。 “你确定？”我大吃一惊，心想，不会走错路了吧。 “我确定，我天生识路，走过一遍就不会忘，肯定不是！”小广元坚定的说。 我去，难怪我看着这地方这么陌生呢，这才想起，我们是翻了几座山才遇到366旅的。 我连忙赶上黄麻子说到：“黄连长，我手下的一个弟兄说，这条路不是我们上次走过的路，咱们有没有走错呢？” “哦，你们可能确实没走过，我们是从寿阳过来的，没有走阳泉。算了，继续走吧！”黄麻子讪讪的说。 这时部队来到一个三岔路口，黄麻子让部队停下来，望着这个岔路口，摸着后脑勺左顾右盼的说：“这咋办？往那边走呢？也没个向导……”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路旁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晃躲在大树后面。 “去，去两个人看看啥情况……”黄麻子一挥手，两名战士就往那棵大树跑去。不一会儿，就押着一个身穿灰色土布衣服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你是干什么的？”黄麻子厉声问道。 “老总，俺是西回村的村民，前两天过队伍，俺怕被抓了壮丁，所以到亲戚家躲了两天，这不，听说部队过完了，俺就偷偷跑回来了，俺真的是村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别抓俺去当兵啊！”这个自称西回村村民的人对着黄麻子不停地作揖行礼。 “你真的是西回村的村民？”黄麻子一听，眼前一亮，感觉脸上的麻子都泛起了红光。 “是真的，俺不敢欺骗老总……” “这样，你带我们去西回村，我不抓你当兵，到了地方我还给你赏钱，你看如何？”黄麻子开心的说。 “真……真的……赏钱我就不敢要了，只要老总说话算话，不要抓我去当兵，俺就谢天谢地了！” “赏钱自然是要给的，我们川军说话算话，不抓壮丁，你不用担心这个，前头带路吧！”黄麻子大手一挥，带着我们，跟着村民沿着右手边的路走了下去…… 走了约莫半小时左右，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那个村民往前一指对着黄麻子说：“老总，前面就是西回村了！” 黄麻子点点头，带着部队向村口走去…… 靠近村口，黑乎乎就看到村口似乎站着有很多人影，王麻子一愣，举手让部队停止前进。那个村民扭过头，对着黄麻子谄媚的笑道：“老总，那是你们的部队，前段时间一直驻扎在村子里，跟我进村吧……” 第14章 打谷场 我听着村民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前两天我们路过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人在西回村啊，这里面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我赶紧凑到黄麻子身边小声说：“连长，不对劲啊，我们团当时可是没有人留在这里，而且他不是去亲戚家了吗？怎么知道村里有部队，还是知道是我们的人？既然知道村子里有我们的人为啥刚才不说？” 正在黄麻子琢磨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村民忽然拔腿就往村口跑，边跑嘴里还喊着大家听不懂的语言。 我靠，是日语，虽然我听不懂日语，但后世的岛国爱情动作片我可没少看，一听发音就知道是日语，我立即反应过来：这他妈有埋伏…… “是鬼子……”我大喊一声，侧身往路边的田埂里翻去，与此同时，“砰”一声清脆的枪响撕破了寂静的夜空，黄麻子后脑迸射出一团红色的血花，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一个指姆大的圆孔出现在他的眉心处…… “哒哒哒”对面的机枪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5连的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瞬间几个战士就被机枪打倒在地。其他战士慌乱的四下散开，寻找掩护，开枪还击…… 此时的我已经在田埂后面藏好了身形，然后快速架上步枪，对着那个“村民”的后背扣动了扳机，一发复仇的子弹以770米\/秒的速度撞进了他的后心…… 狗日的小鬼子，好高明的骗术，把老子骗到这里埋伏老子！我看着被我击毙的那个“村民”恨恨的暗自咒骂。 “4连从右侧包抄，6连左侧包抄，5连正面强攻，冲进村子，杀光小鬼子给黄连长报仇！”这时陈营长指挥着2营主力上来了，见到黄麻子的尸体，大声怒吼！ 面对2营的猛烈的火力打击，村口的鬼子火力瞬间变弱了，打了几枪后撤回了村子里，陈永沛举起枪大喊一声：“冲啊！”身先士卒带着部队冲进了村庄…… 我带着吴青，小广元和常杰等人，一起跟着5连的战士们冲进了村子，但是我的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埋伏，对就是埋伏！敌人费尽心思把我们引诱到这里，为啥在村口打两枪就撤退了，村子里一定有埋伏。 我心念刚起，村子里霎那间伏兵四起，子弹从每一栋房屋的窗户里，房顶上倾泻而出，2营的战士纷纷中弹倒地，这个小小的村庄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屠杀，2营的战士在被鬼子残忍的屠杀，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子弹，残忍的收割着战士们的生命…… 吴青反应很快，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就侧身用右肩撞向旁边的一所房屋的大门，轰的一声，大门直接被撞倒，吴青就地一个翻滚就进了屋子，我和小广元也侧身翻滚了进去，常杰反应也不慢，跟着我们扑了进来，而王勇和张洪涛刚跑到门口就身中数枪倒在门外…… 我翻滚进房屋内后，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鬼子，胸口深深的刀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窗口处另一个鬼子脖子上被刀锋切开，死状狰狞。少林寺的和尚确实不一般，我敬佩的看了一眼正靠在窗前观察着外面动静的吴青。 “小广元，检查房子里面还有没有鬼子。常杰，在门口招呼路过的进来躲避！”我大声下着命令，小广元和常杰应声道是。 当我来到窗前，正好看到陈营长在警卫的保护下边打边退，四处寻找掩蔽…… 看到陈营长身边的警卫一个一个被打倒，我心里着急，转身跑到门口大声喊道：“营座，这边，往这边来！”这时四周又跑过来二十几个战士，簇拥着陈营长向我们这栋房间跑来。 此刻村子里到处是枪声，爆炸声，呼号声，惨叫声……2营完了，现在就看我们能不能活着冲出去了…… “营座，我们被包围了。” “营座，我们现在咋办啊？” …… 王营长刚进入房间，周围的战士就七嘴八舌的开始问，场面很是混乱，估计这个鬼子精心编织的陷阱，彻底击垮了战士们的信心。 这时小广元跑到我的身边低声说：“副班长，后门外是一个很大的打谷场，打谷场那头有一个小缓坡，地势比较好，我们只要冲过打谷场，冲到小缓坡上，就可以依托地势防御了，就是不知道周围打谷场周围有没有鬼子埋伏。”我闻言大喜，也不管乱成一锅粥的陈营长他们，对小广元说：“走，带我去看看。” 来到房间后门处，隔着窗户，我悄悄探出头。果然，外面是一个很大的打谷场，尽头是一小片缓坡，两侧都是黑乎乎的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埋伏着鬼子。这要是有埋伏，可怎么过去呢？这么大一片开阔地，足足有五六十米长。 “冲吧，冲过去的弟兄坚守住，团长应该很快就来了！” 这时身后传来陈营长的声音，我回头一看，陈营长正站在我的身后，陈营长坚定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但是这可是五六十米长的开阔地啊…… “副班长，鬼子攻过来了！”这时吴青跑到后门急切的说。 我咬了咬牙说到：“营座，这样，我带我的人先出去，沿着左边房屋往对面跑，你派人沿右边的房屋往对面跑。如果我们顺利到达，就说明没有埋伏，你们就迅速过来。如果鬼子有埋伏，我们两边的人会吸引和分散他们的火力，你们可以根据鬼子暴露的火力点进行火力压制，分批往对面跑。只要活着跑到对面的人，都立刻提供火力支援……您看这样可以吗？”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中士指挥了？”一个中尉军官轻蔑的说了一句，然后对着陈营长说：“营座，这个开阔地就是个死地，我们不能出去，就在这个屋子里坚守吧！” 尼玛！我一阵气结，这个时候不看主意只看军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气愤的看着这名军官。 “听这个中士的，现在开始行动。”陈营长严肃的说，然后指着刚才说话那名中尉说：“李副官，你带四个人跑右边。”不顾那个李副官死灰一样的脸色，继续朝我说到：“中士，你不是我们营的，这试探敌人吸引火力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营来吧。”然后看着身旁的一名战士说：“罗兵，一会儿……” “营座，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我们几个和小鬼子打了几仗了，比较默契，我们去吧，别再说了，下命令吧，来不及了！”我打断了王营长的话，指了指前门激烈的枪声，现在鬼子正在朝着我们这个屋子进攻呢。 我之所以一定要坚持先去探路，其实是藏了私心的。我们跑进来这么多人，小鬼子肯定看到了，现在刚开打不久，估计他们还来不及在这里设下埋伏。就算有埋伏，鬼子指挥官也可能会放我们这明显是探路的小股部队过去，而大部队见我们无恙就会放松警惕出来，很可能就会成为集火目标。反正先走，后走都会挨打，不如赌一下运气，看看先走会不会活命机会大一些。 “好吧，你们跑左边。“陈营长无奈的答应了。 “弟兄们，陈某今日不慎走了麦城，对不住各位兄弟了，不管我们今天谁能活着冲出去，别忘记给2营所有牺牲的弟兄们报仇！一会儿跑起来不要管我，你们能跑多快跑多快，跑到小土坡上就是胜利！”陈营长肃穆的对着大家说。 “保重！出发！”陈营长对着我们抬手敬了个礼，我们也挺身敬礼，然后我手一挥，带着小广元，吴青和常杰冲出了房门…… 我们快速的跑到左边一排房子下面，猫着腰沿着窗户下面的墙壁往前疾驰，忽然我听见房间里有鬼子的小声惊呼，然后头顶上的窗户里面喷出了火光，所有子弹都射向对面的李副官他们几个人。我们压低身子快速的跑着，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颗子弹射向我们…… 我心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鬼子匆忙间只在我们这一侧布置了埋伏，对面的房间里没有埋伏，所以对面看不到我们……想到这里，我忽然停了下来，紧跟在我后面的吴青一下撞在我身上，差点把我撞倒。 吴青看我停下来，眼中表现出询问的神色，因为我们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所以不敢说话。我看看对面还剩下一个人在奔跑，陈营长已经开始组织火力和这边对射，不过害怕误伤我们，所以火力较弱，我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我从腰间拽出两颗手榴弹，然后看着吴青，指了指手中的手榴弹，又指了指第一个窗户，做了一个投的手势，然后看着小广元，指了指第二个窗户，常杰，第三个窗户。他们三个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转身往各自的目标跑去。 等我们各自到位，陈营长那边忽然就停火了，我知道那是陈营长看到了我们的意图，怕误伤我们。停止了射击。 看到他们三人都已到位，我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一把扯掉了手榴弹的引线，在心中默数两个数，反手从窗户扔了进去…… 房间中传来鬼子的惊呼，轰！的一声，头顶一阵猛烈的冲击波传出来，窗口火光夹杂着乱七八糟的碎木片飞射了出来，爆炸声中还伴随着鬼子的惨叫，还没等爆炸的火光散去，我的第二颗手榴弹又丢了进去…… 第二声爆炸刚结束，我就侧身一跃从窗户翻进了房间，只见房间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桌椅的碎片和燃烧的火焰，地上躺着三个鬼子，其中一个还没死，见我进来，挣扎着去拿身边的步枪，我举起枪，对着他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我对着地上的另外两具尸体各补了一枪，抬头顺着窗户看出去，陈营长他们已经跑到了打谷场中间，我连忙跃出窗户，回头一看，吴青他们三人也已经出来了，于是我们转身就往小缓坡跑去…… 哒哒哒……身后忽然响起了机枪的轰鸣…… 第15章 狗洞 鬼子此时冲进了我们出发时的那间屋子，对着陈营长那边的二十几个人开始扫射，只一瞬间，他们就被打倒了一片。剩余的战士终于跑上了小缓坡消失在正斜面上，因为鬼子的机枪追着人数多的打，所以我们也有惊无险的冲上了小缓坡，来到了坡顶后面的反斜面。 这时忽然一声惊呼，一名战士大呼一声就要往出冲，然后被众人拉住了！ “罗兵，你干什么？”一个战士压住这个嚎叫不止的战士，大声问道。 “营座，营座没过来！”罗兵大声喊着。 闻言大家一惊，这才发现陈营长居然不在我们中间，此时忽然听见打谷场上一声大喊，我们忙探出头去，只见缓坡的下方尸体堆中，一个声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毫不畏惧的看着面前向他跑过来的七八个鬼子…… “营长……”战士们大声的喊了出来，在战士们悲愤的呼叫中，陈营长举起大刀冲向敌人…… 三只步枪同时刺入陈营长的身体，而陈营长高举大刀的手兀自高举着，当鬼子抽回刺刀，陈营长的手也没有落下，就那样高举着大刀，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营长！” “我打死你们这些龟儿子！” ……战士们怒吼着打响了手中的武器，那七八个鬼子瞬间就被打倒在地，而鬼子的机枪又响了！ 鬼子的机枪子弹在小缓坡上打出了一道弹墙，我们只好退回反斜面，此刻那个叫罗兵的战士嘴里喊着“营座”哭的像个孩子，其他的战士也黯然落泪。 “弟兄们！”见状，我安慰他们说：“人死不能复生，各位请节哀，陈营长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坚强起来，鬼子马上要进攻了，我们一定要坚守阵地，等待团主力的到来！”说完这番话，我忽然觉得我很像一个八路军的指导员…… 听完我的话，罗兵收起了哭声，回头看了看他旁边的几个战士，嘶哑着嗓音说：“弟兄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咱们跟小鬼子拼了，为营座报仇，为2营牺牲的兄弟报仇！”说完向坡顶慢慢的爬去，我也跟着其他人爬了上去。 这时村子里其它地方的枪声已经基本上停止了，只有零零星星传来的几声枪响，也许是日军在对我军受伤的战士补枪。 我爬上坡顶探头望去，七八个日军正在小心翼翼的接近我们这个小缓坡，罗兵忽然喊了一声：“打！”一排子弹瞬间打倒了四五个日军，其它的日军马上就地卧倒翻滚躲避，但是这是开阔地，他们没有任何隐蔽物可供藏身，我们又是居高临下，第二轮射击之后，只有一个反应快的日军跑了回去…… 日军的机枪开始轰鸣，打的我们面前的小土坡沙石乱飞，在压制住我们的同时，又有十几个日军冲我们这个小土坡冲了过来…… 当日军跑近了，我们同时丢出了手榴弹，一片轰轰的爆炸声中，日军丢下七八具尸体退了下去。 小坡顶上位置过于狭窄，于是留下罗兵他们几个在上面阻击，我们几个退到反斜面休整，这时我才开始好奇，我们这个小坡到底是什么？我仔细一看，下面一圈水泥台子，旁边有香案和牌位，我靠！这里原来是村里不知道哪个地主家的祖坟，我不由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谁家居然把祖坟修在村子里，而且现在还在这里庇佑着我们…… 日军的机枪又响了起来，四周还炸起了团团火焰，罗兵等人在上面沉着应战，战斗很是激烈，这时我看到离这个祖坟祭祀台右侧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关牲口的大棚子，前面有栓牲口的柱子和给牲口喂食的巨大食槽，于是对上面的罗兵喊道：“长官，我带人去右边，咱们形成交叉火力！” 罗兵侧头看了一眼，大声说了句：“注意安全！”然后转头继续对着日军射击。 “跟我来！”我对着吴青他们说了一句，我们四个人就猫着腰快速的往那个牲口棚子跑去。 来到牲口棚子，一股臭烘烘的粪便味道冲鼻而来，恶心得我直想吐，前世的我啥时候钻过牲口棚子啊，强忍着恶心，我压低身形跑到墙角和石槽连接的部位加上枪，这个地方味道少多了。小广元、吴青和常杰也各自寻找有利的掩蔽位置，加上了枪…… 开阔地上，日军用机枪和掷弹筒轰击压制着罗兵他们的阵地，七八个日军则利用不停变化前进方向的战术动作在向罗兵他们靠近。我小声对小广元说：“不要着急，一枪一枪的全照着头部打，让小鬼子感觉到你的存在就行！”小广元闻言不解的看着我，但是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应是。 新兵怕炮，老兵怕枪！前世的影视剧和书本里都这么说，我现在忽然觉得这句话好有道理。新兵没见识过火炮的爆炸威力，所以在那震耳欲聋的爆炸中很容易崩溃，我记得我第一次被小口径的掷弹筒轰炸都快崩溃了，但是这些对于老兵来说不算什么，甚至于老兵还可以根据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声音判断炮弹的弹着点，及时躲避。 而一支精准射击的步枪，却是老兵最害怕的，步枪子弹射速超过音速，往往子弹都打进脑袋了，才能听见枪响，所以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躲避的，至于后世抗日神剧中听到枪响在低头都能躲过子弹的桥段，也就笑笑得了，不然怎么能叫“神剧”呢…… “砰”随着旁边一声枪响，一个日军脑袋上泛起一捧血花，侧面栽倒在地。小广元的枪法果然不是盖的，这一枪精准的命中了一个日军的太阳穴。 “砰”小广元又是一枪，正中另一个吃惊往这边张望的日军的眉心。 这两枪顿时让那些进攻的日军乱了章法，全都就地卧倒，满地打滚的躲避，而当小广元又准确击中了一名在地上打滚躲避的日军的脑袋时，剩下几名日军彻底崩溃了，爬起身也不管后背会对着我们，撒腿就往回跑…… 这时罗兵他们开始对着这几个日军的背部开枪了，这几名往回跑的日军无一例外被打倒在地。我示意吴青他们不要开枪。我不想为了追杀这几个吓破胆的日军而暴露我们的火力，因为直到现在，我们只有小广元一个人在开枪…… 我指了指后面的存放草料的围墙说：“快隐蔽！”说完猫着腰就躲到了围墙后面。 他们三个也瞬间反应过来，刚跑到围墙后面，密集的子弹就像雨点一样泼了过来，旁边一个栓牲口的柱子居然被这密集的弹雨生生从中间打断。 日军的机枪向我们的方向扫射，而罗兵那边的压力顿时减轻，很快祭祀台上的枪声又密集的响起，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让日军很尴尬的状况，日军如果进攻罗兵他们，就必须机枪压制他们，而我们就可以侧击，如果进攻我们，就必须机枪压制我们，罗兵他们则可以侧击。 过了一会儿，日军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应该是以为我们这边就一个神枪手吧，机枪转而继续压制祭祀台。 周围子弹一弱，我们顿感压力消失，我跑到墙角处探头一看，黑暗中涌出来二十多个日军，在机枪的掩护下，喊着“满载”，向祭祀台冲去，这鬼子又是要玩人海战术，万岁冲锋了…… 这时我一声令下，四条步枪全部开火，同时我们边射击边向着日军的冲锋人群投掷出手榴弹，日军被我们的这一下侧击阻滞了进攻的脚步，这时村口传来了猛烈的交火声，紧接着除了村口，村子的四面八方都传出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终于，团主力到了…… 这时罗兵他们也许受到了主力到达的激励，大喊着从祭祀台上冲了出来，挺着刺刀朝日军冲了过去…… 为啥要冲锋呢？日军并没有崩溃啊！我焦急的看着他们，却无力阻止，只好继续开枪掩护，罗兵他们还没跑下斜坡就被机枪打倒大半，剩下的几个人在开阔地上冲了不到十米就被一阵爆炸的火光淹没了…… 当罗兵部全体牺牲后，日军就对我们的藏身地发起了进攻，机枪在我们面前筑起一座弹墙，我焦急的东张西望，这尼玛再不想办法，估计就等不到援军来了…… 这时吴青喊道：“这里有个洞，可以钻出去。”我闻言带着小广元和常杰就跑了过去，一看我不由郁闷了，这他娘的是个狗洞，是牲口棚后面开的一个狗洞，看来我是不知道无意中得罪了哪路神佛，每次都让我走在部队的最前面不说，现在还要安排我钻狗洞…… “副班长，钻吧，不然来不及了”吴青焦急的脸上满是惭愧，估计他也知道这个太为难我了，他一直认为我是个读书人，这种行为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突然看着靠在墙角的一个小石磨碾子，我灵机一动。 “吴大哥，你搬得动这个吗？”我手指着石碾子对吴青说。 吴青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后走过去双臂一较劲，居然把这个足有一两百斤的石碾子抱了起来，我一看，立即指着狗洞说：“砸过去……” “砰”的一声，墙被沉重的石碾子，顺着下方的狗洞砸出来一个一人高的大洞，我一笑，挥着手对其他人说：“现在不是狗洞了，快，跟我走！”然后一矮身，从大洞中钻了出去…… （谨以此章向川军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366旅723团2营营长陈永沛及2营的全体烈士们致敬，在西回村战斗中，二营遭遇埋伏被日军包围，陈永沛带领全营官兵殊死抵抗，最后全部壮烈殉国，全营无一人被俘，无一人投降。） 第16章 愤怒 我们顺着旁边的房屋往村外使劲的跑，身后的鬼子估计也和攻进村的团主力打起来了，没有在后面尾随追击。忽然迎面打来几发子弹，打在旁边的房屋墙壁上，吓的我一下扑倒在地，就地一翻身滚到了旁边一所房子的侧面，这时小广元开口了：“莫打枪，自己人，我们是二营的！”果然对面安静了片刻就有战士跑了过来…… 我们被带到村口的一个军官面前，那名军官留着两片八字胡，面色狰狞的盯着我们。 “你们营长陈永沛呢？”他恶狠狠的问道。 “牺……牺牲了！”我被他吃人般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二营其它的人呢？” “都……都……都没了！” “全都没了？”八字胡瞪大眼睛说。 “是的，都没了……”我越说声音越小，这个眼神太他妈吓人了，这是要毙了我们吗？ “带我去找你们营座！”八字胡一挥手，对我们说道。 村里这时打的难解难分，激烈的枪炮声响彻了夜空，每一个角落都发生着激烈的战斗，日军抵抗很顽强，723团的战士顶着巨大的伤亡向这股顽抗的日军发动着一次又一次的冲击，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我们带着八字胡来到了陈营长阵亡的那个打谷场，这里的日军已经被清除了，打谷场上尸横累累，血流成河，在尸体堆中，我们找到了陈营长，八字胡看着陈营长的尸体，虎眼瞪的血红，涨红的脸颊上一滴眼泪慢慢滑落。 “永沛啊，好兄弟，你放心，我蹇国珍一定给你报这个仇！”八字胡说完，一转身拔出手枪，大喊：“给老子狠狠地打，记住，不要放跑一个！” “团座，团座！”这时一个战士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啥子事，不要慌，说！”蹇团长不悦的说。 “报告团座，村东头，鬼子在民房里藏了两门炮，我们的进攻受阻。” “什么，他龟儿还藏了炮，我去看看。”说完转身就要走。 “团座！”这时身后来了一名通讯兵，冲着蹇团长一个挺身说：“报告团座，师部来电！”说完递给蹇团长一张写满字的纸。 “格老子！”蹇团长看完电报，满脸的焦急，冲着旁边的传令兵说到：“让各部加快速度，尽快解决这些小鬼子。” 看着传令兵飞快的跑了，蹇团长又对着旁边一个孔武有力的战士说：“关连长，带上你们警卫连，去村西面的柏木沟方向，731团在来的路上被小鬼子打埋伏了，师座已经带着警卫营赶去了，你也快点去！” “你们也跟着去吧，但是不要参加战斗了，要给二营留点血脉。”蹇团长转头对着我们说。 “报告团座，我们是……我们不是二营的，我们是727团的，路上遇到陈营座，我们和他们一起来打鬼子的，二营没人了！”我挺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决的说。 “唔……是这样啊，那你们也跟着去吧，尽快回到自己的部队去，不要参加战斗了。”蹇团长说完挥了挥手，就转身往前沿阵地走去。 我们跟着警卫连路过那个打谷场时，我我看着右边那排房子，忽然心中一动，为什么我们在通过打谷场的时候，没有受到来自这排房间的攻击呢？而且打谷场战斗的时候，鬼子始终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于是我走到那个大房间门口，忽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发现门被上了锁，我举起枪托，几下砸开了门锁，房门被打开，看到里面的一幕，我们和警卫连的战士们顿时全都呆立当场…… 我们站在大房子的门口，眼前看到的是层层叠叠的尸体，有老人还有孩子，女人们衣衫不整，很多都是赤身露体，地面的血水还没有干，这应该是西回村的村民，在我们来之前被鬼子屠杀殆尽…… “龟儿子的小鬼子！” “日他个仙人板板，这些天杀的！” …… 看到眼前的惨景，所有人都愤怒的咒骂了起来。 不一会儿，蹇团长也听到消息跑了过来，看着满屋的尸骸，蹇团长的眼睛似乎都要瞪出血来…… 此时的我已经愤怒的无以名状了，我们是战士，打死我们是战场上正常的行为，那些男女老幼可是无辜的啊，他们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这他妈小日本也太没有人性了，简直就是畜生啊！在前世的时候常听老人们说起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什么三光政策啊，烧杀抢掠的，但是这些离我们那个时代太遥远了，听着没什么感觉，甚至还觉得老人啰嗦，现在身临其境，看着眼前的人间惨象，我的心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了…… “你们快去增援吧，这里交给其他部队处理。”片刻后，蹇团长恨恨的对我们说。 我们应了声是，低下头，转身朝村口跑去，此时我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我能看到的所有小鬼子，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至于逃跑的念头，我有吗？我有过吗？呵呵，我早就不想那个了…… 一路疾驰，我们转过两道山弯就听到了前面激烈的枪炮声，这时天也蒙蒙亮了…… 接近战场边缘，我们不敢贸然过去，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关连长让一个战士过去联络友军，我们则爬上旁边的山坡，眼前是一处山沟谷地，日军占据了两侧的山头，密集的子弹将731团的战士们压迫在山脚下的谷地里，731团的战士们依托着地形反击着，两面的山披上尸横累累，有川军的也有日军的…… 这时我听身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忙转身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隐蔽起来，然后伸出步枪指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战士们也已散开寻找有利地形掩蔽起来…… 随着脚步声渐渐清晰，紧接着一个个川军战士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枪口下，哦！是自己人，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以为是小鬼子的包抄部队呢…… 这时关连长冲着那队兵喊了一声：“你们是哪部分的？”那些战士吓了一跳，都连忙举起枪对着关连长喊话的方向，片刻，其中一个战士回答说：“我们是366旅的，你们是哪部分的？” 这时关连长站起身从掩蔽处走了出来，边走边说：“我们是732团团警卫连，我是连长关长隆，你们是？” “我们是师部警卫营的，师座带着大部队在后面呢！”那名问话的战士抬手指了指后面。 “先在这里等一下吧，我派人去731团联络了。”关连长对着那队战士说，这时我们也都从掩蔽位置走了出来。 没多久，一队队的战士来到了我们这块小小的集结地。这时，一名军装笔挺的中年军官在警卫的簇拥下来到了我们身边。我抬眼偷偷打量这位将军，心猜测着，他就是我们的师座王铭章吗？ “报告师座！”关连长显然认识王铭章师长，走到王铭章师长面前挺身敬礼报到。这也不奇怪，团警卫连嘛，那还不是经常陪团长去师部开会，认识王铭章师长是很正常的。 “什么情况？你们怎么来了？国珍那边呢？”王铭章师长看到关连长时，显然一愣，立刻关切的问。 “师座，团座正在西回村打小鬼子呢，已经围住了，估计问题不大，听说王团长被鬼子打埋伏了，让我们警卫连过来增援。”关连长汇报完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说吧！”王铭章显然看出了关连长欲言又止的样子，点点头说。 “我们在西回村看到……看到鬼子把全村的人都杀光了，小孩、老人和女人都没放过，杀的干干净净！”说完眼泪就夺眶而出。 “这帮狗日的！”闻言王铭章眼中也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决不能便宜了这帮龟儿子，全体都有，一会儿上去给老子狠狠地打，听到没得，哪个敢拉稀撤拐，看老子不剥了他的皮！” “是！”战士们都挺起胸膛，高声应是。 这时那名过去联络的战士回来了，带着我们来到了前沿团指挥所。这是山脚下树林里的一个简陋的临时帐篷，731团王团长亲自将王师长和关连长迎进了团部帐篷，我则带着吴青他们来到树林边，看着前方打的难解难分的战场。 此刻，战场上打的异常激烈，鬼子居高临下对732团前沿发起了冲锋，前沿阵地的战士，沉着应战，用步枪和手榴弹将鬼子拦阻在半山坡上，双方互掷手榴弹，枪来枪往，两边都伤亡惨重，战斗异常惨烈……山顶上的鬼子还用火炮轰击着731团的纵深阵地，运送弹药和伤员的战士频频被炮弹炸倒在地。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不由心惊肉跳，我们打鬼子的时候至少是居高临下的，现在换成鬼子居高临下了，这他妈怎么打？火力地形都不占优啊！我还是觉得撤退才是最好的解法，撤到一个地形有利于我们的地方再阻击，这样不就可以转化优劣势了吗？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战场出现了一个变化，鬼子的火炮停止了轰击，山顶上的机枪也弱了下来，在山坡上往下冲锋的鬼子也正在退回山顶阵地，难道是他们弹药快用完了，准备逃跑？ 很快我就觉得我这个判断很有道理，鬼子是追击部队，为了拦截我们这些援军，必定不会携带很多弹药，也没想到我军如此顽强，在经受突袭后居然没有后退，还和他们打起了对攻战，这下他们的弹药就相形见绌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的跑到帐篷外面大喊一声：“报告！”门口的两个警卫都没来得及伸手阻拦。 第17章 五虎断门刀 也许是前世当富二代带来的习惯，自由散漫惯了，想到啥就做啥，没有被人管过，所以我这么冒失的跑到团部大喊报告，自己并没有觉得不妥。 “进来！”我听到帐篷里王师长的声音，便抬手掀开门帘走进去。 里面一张简陋的大桌子，桌子旁边站着一群军官，看着我一个小兵进来了，大家不由面面相觑！ “报告师座，报告团座，727团1营2连中士副班长林晓松向您报到！”我一挺身，敬了个礼大声说。 “727团？”王铭章脸上充满了疑惑。 “你们不是在龙庄吗？怎么你会在这里？”王团长也莫名其妙的问。 “我是撤退的时候走散了，加入731团一起在西回村打鬼子，然后跟着关连长一起来增援的。”我简单回答了王团长的问题。然后继续说：“师座，团座，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鬼子的火力，觉得他们可能快没有弹药了，咱们现在要赶快发起进攻，不然他们可能会集中剩余弹药给断后部队，主力会跑掉的！” “你怎么判断出来鬼子没有弹药了？”王铭章狐疑的看着我问道。 “我和鬼子已经干过几仗了，他们火力很猛的，基本上都是依靠火力压制后发起进攻，刚刚我发现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火力并不猛烈，而且打了一半炮声就停了，机枪也很稀疏，应该是弹药不济了。何况他们是追击部队，本来弹药就不多，还要分出来伏击我们援军，更加不会携带大量弹药，我估摸着，应该是他们觉得我们会一触即溃，所以不需要携带更多的弹药，只是他们没想到遇到的是我们川军，不但不退还和他们对着打，所以我觉得他们一定是没弹药了，我们再不冲，他们就真的要跑了！” 我语无伦次的一口气把我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虽然说的含糊不清，但是我觉得，师长和团长都是高级军官，大差不差的应该能听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哟呵！很能说嘛，说的还确实有点道理！”王铭章听完后稍一沉吟，笑呵呵的看着我说道。 “文振啊！看来张宣武手下藏龙卧虎嘛，一个小小的中士都能分析出敌军的动向了！”王铭章转过头呵呵的笑着对王团长说。 此时王团长却陷入了沉思，突然一抬头对着旁边的一个战士说：“你去前沿了解一下敌人的火力情况，最好把从昨晚到现在的敌人火力情况汇总报给我。” “是！”那名战士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嗯嗯，张团长的兵果然有一套，中士你叫什么来着？”王团长安排完才转头回答王铭章，同时对着我问。 “报告团座，我叫林晓松！”我赶紧回答。 “哦！林晓松……有没有兴趣来我们731团呢？我给你个连长当当，怎么样？”王团长忽然笑呵呵的问我。 啥……这就要把我挖走？还给个连长……我挠了挠头，不行，这样一定会被人瞧不起的，至少会被吴青和小广元瞧不起，虽然咱是个富二代，但咱可不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咱是有底线的人好不好！想到这里，我一挺身回答道：“谢谢团座的美意，但是……但是我还是想回727团打鬼子……” 我话虽说了，但是语气还是透露出底气不是很足，主要是心有些发虚，这可是团长挖我，不给他面子的话，以后会不会给我穿小鞋啊…… “哈哈哈，好你个王文振，这就要挖张宣武的墙角啊，我看张宣武还是带兵有方，怎么样，没被你挖走，心疼了吧！”王铭章显然想到日军可能面临的困境，心情大好！ “报告！”一声报告打断了我面临的尴尬境地，那名去前沿统计情况的战士回来了…… “报告团座，据前沿部队报告，昨晚到今晨日军的火力在逐步减弱，我前沿阵地火力已经超过日军，日军最近的一次冲锋中，火炮轰击没打多久就完全停止了。” “这小鬼子可能是真的没弹药了啊！”王团长右手握拳捶着摊开的左手手心，来回踱着步说道。 “报告！童旅长率旅警卫营赶到！”这时门帘一掀，一个战士报告说。 “太好了，快请快请！”王团长和王铭章师长都快步迎了出去，这时候我也偷偷跟了出去，军官们说的军国大事，与我这个大头兵就没什么关系了。 我回到吴青他们身边，吴青后怕的对我说：“你小子也太胆大了，团部你也敢闯，还有师座也在呢！” “我有什么办法？我们不属于这里的任何部队管辖，胡排长，邵连长也不在，我咋逐级汇报嘛！再个说，军情紧急嘛，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等绕到师座那里，黄花菜都凉了！”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至于王团长挖我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说的…… 太阳从东边的山顶上露出了头，阳光穿透重重的硝烟，撒落到阵地上，给我们带来了一丝暖意，天彻底大亮了。 看着不远处的团部进进出出的战士，我就知道，师长应该是采取了我的建议，马上要进攻了。我抬眼望向山头上的日军，心头咒骂到：“小鬼子，等老子上去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过了没多久，就见王师长、童旅长和王团长一起走出了帐篷，往前沿阵地去了，我带着吴青他们跟在师警卫连的后面，开玩笑，师警卫连，必定各个都是高手，身手不凡，跟着他们胆气都要壮一些。 我想的没错，到了前沿后，王团长就下达了全团准备进攻的命令，我给步枪上好刺刀，望着吴青他们三个咬牙切齿的说：“咱们这回要多杀几个小鬼子，给西回村的乡亲们报仇雪恨！” “对，多杀几个，给乡亲们报仇！”吴青他们也握紧拳头恨恨的说。 “轰”“轰”日军阵地上忽然就炸起一片火光和烟尘，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这次进攻居然还有炮火准备，但是看爆炸烈度和密度应该是团里的迫击炮排打的，炮击很短暂，1分钟就结束了，估计这是团里把最后的一点炮弹都拿来准备这次攻击了。 炮声一停，731团的战士们大喊着杀，像猛虎一样向山顶上的日军阵地冲去，让我吃惊的是，我居然看到王铭章师长也举着一把大刀跑在冲锋的队伍中……这也太猛了吧，中将师长也上去砍人？ 鬼子因为弹药不足，反击不是很激烈，我们很快就冲上了山顶。鬼子也不含糊，举着没子弹的步枪也迎着我们冲了过来。这不但是一场惨烈的血肉搏杀，更是一种勇气的较量，拼的是双方的血性和胆气…… 这时我发现王铭章师长举着大刀冲着一个鬼子的军官杀了过去，旁边一个鬼子举起步枪准备阻拦，被王师长身边的警卫一枪打倒在地。这时十几个鬼子迅速的围到了那个鬼子军官的身边，我也一挥手，挺着步枪，带着吴青他们也向那群日军杀去。 731团由于师部和旅部的两个警卫营的加入，尽管之前遭受突袭损失惨重，现在还是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很快鬼子就被淹没在了战士们汹涌的人潮中…… 我们杀到王师长身边，向那群保护军官的鬼子发起了冲击。估计那个家伙是鬼子的指挥官吧，我暗自想着，手上端着刺刀狠狠的刺向面前的一个鬼子。那个鬼子的拼刺技术很好，向上斜举着步枪，格开我的步枪后，挺身向我胸口刺来。我连忙侧身让过刀锋，往前跨上一步，用枪托横着朝他的脸上砸去，那个鬼子一低头，我俩就错开了身形。我一回身，拿刺刀对着他，他也转过身对着我，我俩转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对峙…… 我心中暗道，这个小鬼子倒是有两下子，正琢磨着是不是一会儿找机会使出我的“野蛮冲撞”对付他的时，那个鬼子的前胸忽然伸出一个刺刀尖，鬼子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胸前穿出来的刺刀，然后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他身后露出了常杰，常杰拔出刺刀，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对我笑了笑，继续往前杀去…… 刺刀入肉的声音，惨叫声，鬼子虽然人少，但是凭借着他们出色的单兵拼刺技术，还是给731团带来了较大的伤亡。不过很快，鬼子就没剩下几个人了，这时王师长已经冲到了那个鬼子指挥官面前，鬼子指挥官双手举着指挥刀迎面对着王师长劈了下来，王师长侧身躲过刀锋，手中的大刀横着斩了过去。那个鬼子指挥官也不是等闲之辈，一刀劈空，看着大砍刀横斩过来，向后一仰，退后两步，堪堪躲过了刀锋…… 王师长一斩不中，顺势挽了个刀花，双手抡起大刀由上自下劈了下来，这一斩一劈真真是浑然天成。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王师长也是个练家子啊！刀法纯熟！功夫了得…… 鬼子指挥官情急之下举刀横架，想封住这一刀，谁知道王师长这一刀势大力沉，只听“铛”的一声，鬼子的指挥刀就被从中间劈成两段，但鬼子指挥官还是借着这一挡后退一步，躲过了这一劈。这时的王师长犹如关云长再生，锐不可当，这一劈不中，便跨步上前，反手举刀横着挥了过去…… “噗”鬼子指挥官的脑袋飞了出去，脖腔中血箭飚飞，尸身栽倒在地。这一连串的砍杀，身法飘逸，动作连贯，姿态优美，直看得我目瞪口呆，这太牛了吧，简直跟武侠小说里写的武功高手一样。回想起我刚才那两下子，心中暗自惭愧…… 战斗终于以我军全歼日军而胜利结束，我看着浑身浴血的王铭章师长，心中那个钦佩啊，这时，吴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招式有点像五虎断门刀的刀法啊！”我靠！我心中大奇，转身问吴青：“吴大哥，真的有这个五虎断门刀吗？我还以为是小说里瞎写的呢！” “当然有了，中华武学博大精深，故事里可不全是骗人的！”吴青白了我一眼，嘿嘿笑着说。 第18章 抓阄 部队打扫完战场，稍作休整就出发了，这回是往西北方向走，这是回阳泉的方向，路上我们遇到了从西回村返回的732团，得知他们也全歼了西回村的鬼子，不过说到那些被屠杀的老百姓，大家又心情沉重不说话了。 我们跟随着王师长的警卫营，一路向西北方向行军，部队接近阳泉的时候，又转道向西了，我觉得奇怪，怎么不进阳泉县城了吗？ “长官，我们不进阳泉城了吗？”我追上前面的警卫连连长问。警卫连连长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军官，据说跟在王师长身边四五年了，多次陪王师长经历艰险。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第二集团军已经顶不住了，阳泉快要失守了，我们现在往寿阳转进，别着急，你们团可能已经到寿阳了。”警卫连连长看着我焦急的神情，安慰我说。 “谢谢长官！”我悻悻的说，心中感到很是焦急和不安，这败的也太快了，才四五天功夫，不但娘子关丢了，阳泉都快丢了，也不知道我们团到底咋样了？ 一路向西急行军，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寿阳东南方向的上龙泉村，364旅正在在村东头的高地上修筑阻击阵地。 我们着急回到部队，匆匆和师部警卫连的兄弟道了别，一路询问着找回了部队。 走进我们连修筑的战壕内，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像一个离家太久的孩子忽然回家那样莫名的激动。走了一段看到了孙班长，我们大喊一声就跑了过去…… 孙班长看着我们，咧开嘴嘿嘿的笑着：“你们这些龟儿子，担心死老子咯，都没事吧！” “没事儿，我们都挺好的，你们呢？听说咱们团在龙庄抵挡小鬼子，怎么撤到这里了？损失大吗？”我连珠炮一样问着问题。 “损失很大，现在咱们旅就剩下一个团的人了，咱们团就剩下四百多人了，还不到一个营……”孙班长伤感的叹息道。 “损失咋这么大啊？”听到这个消息，我和吴青都非常吃惊的望着孙班长。 “当时让我们和278团汇合去龙庄阵地阻击，同时等待124师的372旅撤下来，说好的娘子关撤下来的第二集团军负责我们左右两翼的安全，结果小鬼子一来，左右两翼的陕军就全跑了，格老子，372旅没等到，我们差点还被小鬼子包了饺子，幸好旅长下令撤得快……想想都后怕啊！”孙班长心有余悸的说。 “那我们怎么在这里阻击呢，咱们都没人了，不退到太原去休整吗？”我急切的问。 “听说咱们22集团军的另外两个军也从四川开出来了，马上要到寿阳了，所以让我们在这里阻击，等待45军和47军。” 闻言我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下，终于部队可以集结统一作战了，被人调过来拆过去的打，部队都快打完了！ “木头，你龟儿回来啦！”这时一声大咧咧的喊叫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头一看，柱子头上缠着绷带，一瘸一拐的向我走来。 “柱子哥！”我喊了声，然后问到：“你的头……你的腿……怎么样？伤的重吗？” “我没事，脑袋被子弹擦破了皮，大腿上让三八大盖钻了个眼，没有大碍，你们没事吧！来，坐下，给我们说说你们干嘛了这几天？”柱子来到我们身边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的地上笑着说。 于是我和吴青一屁股坐下来，简要的和他们说起我们这几天的经历…… 正说着，邵连长出现在战壕的拐角处对着我们大声喊：“全连集合，全连集合……” 听到邵连长的喊声，我们迅速起身，往邵连长那边跑去。 来到邵连长面前集合，我偷眼看了看聚上来的人，我靠，只有二十六个人，我们这个连已经不到一个排了，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才五六天的时间，一百多人就没有了，伤亡如此惨重，这往后的仗怎么打啊…… “全体都有，现在宣布一个命令！”邵连长见人都来了，严肃的大声说道。 “孙震长官任第22集团军司令，不再兼任41军军长，军长一职由我122师王铭章师长代任并兼任第22集团军阳泉战线前敌总指挥，122师师长一职任由王师长兼任，命令传达完毕！”邵连长虽然受伤的左手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脸上露出的喜悦之色！ “太好了，师座升军座，可以统一指挥作战，咱们不再像后娘养的那样被拆来调去的了！”胡排长激动的说，脸上的刀疤似乎都泛着笑意！ 邵连长扫视了一圈众人，点了点头严肃的继续说：“再宣布一个连里的任命，任命原2排排长胡东明担任副连长兼1排排长，原5班班长孙桥生担任3排排长，原5班副班长林晓松担任2排排长。各排排长自行任命好班长将名单上报到连里。命令宣布完毕！” 邵连长宣布完命令，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你龟儿在366旅表现的很好，没给咱们团丢人，连王师长都点名表扬你了，好好干，你瓜娃子前途无量撒！”说完冲我点头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不错啊，木头，这才几天又升官啦！”柱子大咧咧的冲我笑着说！ “哪里哪里，都是长官的栽培！”我摸着脑袋傻呵呵的笑着说。心中不由的感叹，这哪里是运气好啊，这是伤亡太惨重了，干部都打没了…… 我虽然担任了排长，但我们排现在也就吴青、柱子、小广元、刘幺娃加上我和另外三个战士一共八个人，孙班长成了3排的排长，胡排长去了1排当排长。我心里叹息一声，这一个排还没当初的一个班人多啊！ 想到刚才命令中说的要指派班长，于是我集召排里的兄弟们围在一起。 “这样吧，三个班长大家推荐，我也就不指派了，兄弟们觉得如何？” “啥？”所有战士都面面相觑的望着我，我心中暗笑，这是我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我军基层干部的选拔机制，敢情川军没有这样选过基层干部吧！其实我不是为了发扬民主，而是前世的那种甩锅的心思在作怪，深怕我指定了谁，没有当上班长的就会对我心生怨恨，让他们发扬民主，自己选出来的就不会埋怨到我身上了吧…… “排长，还是你指定吧，我们听你的就是。”小广元轻声的说。 大家听到小广元的话，都一个劲的点头望向我。 “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弟兄，我也不好厚此薄彼，再加上我脑袋受伤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我还是建议大家相互推荐或者毛遂自荐！来！大家说说吧！”我鼓励着大家，心想，以后我带队伍就要发扬这种自主精神，不然我直接任命会得罪人的啊…… “我建议吴青！”沉默了片刻，小广元率先举手发言。 “我不行，我不行，还是柱子哥吧！”吴青摆着两只手推脱。 “照我说啊，排长，不如抓阄吧，反正就这几个人，也都是打过仗的老兵，谁抓到谁就是班长，全听老天爷的安排！”大大咧咧的柱子大声说。 好主意啊，这下没当上班长的战士就会怪老天爷，不会怪到我头上来了！我暗自为这个主意点赞。 “好，咱们听天命！”我点了点头，同意了柱子的提议。同时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这个抓阄可是可以作弊的啊，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不但可以让我达到目的，还可以让战士们无话可说，高！实在是高…… 抓阄，这种中国传统的方法据说起源于三国时期的孙权，相传，孙权在太子孙登病逝后，为了让皇孙们展示自己的天赋，让他们在一个盛满各种物品的盘子里随意抓取，其中孙和的儿子孙皓抓到了竹简与绶带，孙权因此立孙和为太子，我一直怀疑孙权是做了手脚的，用这种方法立太子以堵住悠悠众口…… 后世的抓阄都是在纸上写字，然后揉成纸团大家抓，抓到后展开纸团，根据纸上写的字决定结果。但是现在可没有纸笔，最主要的是我估计战士们也没几个识字的，不过，这个可难不倒我这个后世玩惯了打赌猜谜的人。 我在战壕边找了几根枯树枝，都折成一般长短，再将其中的三根折成更短，然后握在手心中，让战士们抽，抽到最短的三根的人就是三个班长了…… 我故意将其中一根短的微微抬高了一点，然后先伸到吴青面前，趁大家不注意，给他使了个眼色，对着手上努了努嘴。吴青好像不是很明白我的意思，伸手去抽，手指明显没有伸向那个稍微高点的，我假装咳嗽了一下，手一抖，就将那个我做了记号的抖到了他的手指下。吴青似乎明白了，一把将那个稍微高点的抽了出来，是短的！我松了口气！开玩笑！怎么说吴青也算是我最好的兄弟了，自己人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抓阄很快结束了，抽到短树枝的分别是，吴青，柱子和小广元。这个结果我也比较满意，小广元和柱子也算是跟我最熟络的，这样我将来指挥起来也会很方便。 我根据抓阄的结果安排了吴青担任四班长，柱子担任五班长，小广元担任六班长。其它三名战士分别一个班一个，幺娃做排里的传令兵，暂时归我直接指挥。 对这个结果，大家没有任何异议，我也非常满意，于是我们排自我上任后的第一次民主会议就这样胜利结束了…… 第19章 香烟 我来到简易的连部，准备给邵连长上报我们班班长人选，发现王营长也在连部。 “晓松啊！来来来，坐下说话！”坐在地上正在和邵连长说着话的王营长，看到我后指了指身边的地面对我说。 “营座，卑职不敢，请营座指示！”回想起前世看过的抗战电视剧里面，好像都是这么给长官回话的，所以我也学了个十成十！ “呵呵，当了排长说话都不一样了嘛，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王营长笑骂！ 我应了声是，小心翼翼的坐在王营长的身边。 “晓松啊，我听说731团王团长给你个连长，你都没去，是吧？”停了一会儿，王营长忽然说，脸上流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吓的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说到：“报告营座，我生是二营的人，死是二营的鬼，我绝不会背叛长官的！”心中暗骂，这个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连王营长都知道了，不过，当时王团长要是给我一个营长当当嘛，嘿嘿…… “谁要你生呀死呀的，坐下，坐下，别那么认真！”王营长笑呵呵的说。 我闻言不由松了口气，重新在王营长身边坐下。 “听说你们这次还遇到了18集团军……” 靠！我大惊，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营座，我们就是吃了顿饭，啥也没干，啥也没说啊！请团座明鉴！” “我说你个林晓松，反应这么大干嘛？18集团军也是在我军的作战序列中嘛，别着急，坐下说！”王营长当然明白我为啥这么大反应，扬了扬手安慰我道。 我惊魂未定的继续坐下，听到王营长继续说：“这个18集团军真是了不得，他们居然跑到鬼子的背后将鬼子的运输线掐断了，暂时给我们换来了20多个小时的喘息时间，晓松啊，利用好这20个小时，加紧修筑工事，你跟鬼子打了几仗了，应该知道他们的火力猛烈程度，不能掉以轻心哟！” 听到王营长这么说，我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同时我心里说，这八路军可是从始至终都是在敌人后方活动的，我们有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援军也是好事啊！ 王营长和邵连长又问起了我这次的作战经历，说了一会儿话，王营长就起身回去了，临走前又一次说让我好好干，说我反应快，有前途。王营长走后我也回到了2排的阵地上，继续指挥大家修筑工事。 为了防止日军的重炮攻击，我们在战壕的侧壁都挖掘的单人防炮洞，前世从来没修过工事的我发现，这个战壕内壁挖防炮洞的设计真的是太科学了！里面既可以躲避炮火，还可以存放弹药，不至于弹药被炮火引燃产生殉爆，下雨的时候还可以躲在里面躲雨，休息的时候也可以靠在里面睡觉，这个单人防炮洞的设计简直就是个“神迹”…… 我们挥汗如雨的挖着战壕，加固着防炮洞，早已感觉不到寒冷了，随着工事逐渐修缮完毕，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深夜的北风裹挟着寒冷席卷着阵地，寒风过处，带着刺骨的凉意，扫荡着阵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冻的瑟瑟发抖。我安排了小广元他们班在阵地上警戒，然后全身都蜷曲在防炮洞里，以前用来御寒的破毯子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好抱着枪给手上呵着热气，闭着眼休息。唉！这鬼天气，实在是冷的睡不着啊！ 这时柱子一瘸一拐的拐到我的防炮洞前，靠着战壕低声说：“排长，要不要来一口？来一口就不冷了。”我睁眼一看，这家伙拿着一杆烟枪，正吧唧吧唧的抽着…… 此时我才听见四周都传了细微的吧唧吧唧抽烟的声音。 “不了，不了，你们抽吧”我虽然前世也是抽烟的，但是闻着这呛人的烟味，我一点抽烟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看来排长不喜欢这个烟，那这个呢？”柱子嘿嘿笑着，慢慢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递了过来…… 我疑惑的看着柱子递过来的东西，迟疑着伸手拿过来一看，眼前顿时一亮，这居然是一包香烟！ “这可是好东西啊，哪来的？”我忙不迭的撕开封口，拿出一根，叼在嘴上。 “这是前两天在龙庄的时候，从小东洋身上搜来的，看你不喜欢我们的烟杆杆，试试这个能不能对你的胃口！”柱子一边划燃一根火柴凑上来给我把烟点着，一边笑呵呵的说。 我闻言马上意识到，这是在死尸身上搜来的，心中有点抗拒。但当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感受到这久违的滋味之后，心中那点抗拒的感觉就随着我喷吐出来的烟雾散入了茫茫虚空，飘散的无影无踪了…… “谢谢啦，柱子哥！”我笑着对柱子表示了感谢，话说前世我还没抽过日本的香烟呢！ 烟和这个时代所有的烟一样，不带过滤嘴，而且还有些辛辣，但是聊胜于无嘛，我发现烟盒上还印着两个字，“朝日”…… 我正在暗自腹诽，这小鬼子的高级货也就那样了，柱子再次来到我的防炮洞外，伸手又递上来两包烟：“排长，还有两包，我实在抽不惯这东西，都给你吧！”说完扔下烟，吧唧吧唧的抽着他的烟杆杆，一瘸一拐的走了。没多久就听见他和小广元小声的话语和笑声传了过来…… 在寒风中打着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我被一只手用力的推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茫然的看着使劲推着我的小广元……。 “排长，排长，小鬼子来了，好多人呢，还有铁炮车……”小广元见我睁开眼，就焦急的跟我说。 “啥！啥铁炮车？”我听的稀里糊涂的，于是钻出防炮洞，爬到战壕上往对面望去…… “就是上次咱们在路上遇到的那种……这么大个儿的那个……铁炮车，就那个……你还记得吗？”小广元不知道怎么形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坦克！”我明白小广元说的是啥了。 此时天色已亮，透过薄薄的晨雾，我看见阵地前方大概一千米的地方，一支鬼子的部队已经展开队形，正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进攻前的准备工作。架炮的架炮，集合的集合。三辆坦克高耸着炮管，静静停在队伍的前面，仿佛一群钢铁怪兽，随时准备扑上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全体都有，准备战斗！幺娃，去通知连长，小鬼子要进攻了！”我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坦克，嘴里连珠炮似得下达着命令。 “排长，你说那个叫啥？坦克？坦克是个啥？”柱子凑过来好奇的问。 我忽然想起什么来，没理睬柱子的问话，转头对着正在往连部跑的幺娃喊道：“幺娃，你再去问问连长，有没有炸药包，给我们搞几个来！快去吧！” 抗战期间的中国军队，由于缺乏重武器支持，一般不使用炸药包。炸药包主要用于攻击对手的掩体，是在缺乏重武器情况下的一种破坏战术。而中国军队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攻城战，因此没有使用炸药包的需求，所以并未普遍配发给部队。 “是！”幺娃应了声，猫着腰沿着战壕往后面连部跑去。 “这个坦克呀，怎么说呢？就是一个装了轮子的铁疙瘩车，上面还装着炮和机枪，里面有人开，枪打不透，手榴弹也炸不开。”吩咐完幺娃，我才回头用柱子能听懂的语言给他描述什么是坦克，不过我也不担心他听不懂，反正一会儿就会见识到了。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车？龟儿子，那这麻皮不是打不掉了吗？这仗还咋打？”柱子吃惊的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所以我才让幺娃去问问有没有炸药包啊，把炸药包塞到坦克的肚皮底下，就能把它炸成一堆废铁了！”我继续解释道。 这时邵连长跑了过来，趴在我身边的战壕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的日军阵地说到：“你要炸药包干嘛用？我们又不进攻，看这鬼子也没碉堡啊！” 我没注意邵连长在和我说话，还自顾自的喊着柱子他们距离稍微拉开点，不要离的太近，小心鬼子一炮报销好几个。 “瓜娃子，我问你话呢！”邵连长见我没搭理他，转过头来对着我说。 “啥？问我啥？”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邵连长是在跟我说话。 “问你要那么多炸药包干嘛？”邵连长没好气的又问了一遍。 “炸坦克呀，对面的鬼子有坦克，那玩意儿，枪打不穿，手榴弹炸不透，不用炸药包没法对付呀！” “炸药包能炸坦克？你咋知道？”邵连长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疑惑的问道。 “咱们爆炸力最强的不就是炸药包吗？只要能塞到坦克的肚皮下面，不就可以炸了这王八壳子了吗？”我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心说，这还要问吗？这不就是常识吗？前世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我是问你咋这么熟悉鬼子的坦克呢？你以前见过坦克？”邵连长追问道。 啥！我顿时冷汗直冒，对啊，我应该没见过坦克，怎么搞得好像我见过坦克，还对坦克很熟悉，还知道怎么打…… “我们……上……上次在撤退的时候，见过一次……然后我就一直在想，要是下次我们遇到了该咋办？我猜想，它全身都是钢板，应该是为了挡住子弹和爆炸的弹片，但是肚子下面应该很薄，因为不用防弹，如果肚皮下面也有厚钢板，那就太重了，是不是就开不动了？今天……今天看鬼子的坦克，忽然就想用炸药包炸他的肚皮，兴许可以对付！”我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希望邵连长可以听明白。 “哦！是这样啊，你小子脑瓜子还挺灵，不知道你想的这个法子行不行，不过听着倒是有几分道理。咱们没有炸药包，我让幺娃去团里找团长了……这回鬼子来的可是真不少，看来这又要打一场硬仗喽……”邵连长看着前方的鬼子，嘴里喃喃的对我说。 “呜……”空中传来炮弹破空的嗡鸣，接着一发发炮弹在我们阵地上爆炸开来，火光四射，烟雾腾空，沙石乱舞，弹片飞溅…… “小鬼子打炮啦，进防炮洞！”我大声喊着，低头把邵连长塞进了我的防炮洞，我也侧身挤了进去。 日军进攻前的炮火准备开始了…… 第20章 小水沟 鬼子的炮火轰炸十分猛烈，耳朵里除了爆炸声，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看着头顶上扑簌簌往下震落的尘土，我心里十分担心，防炮洞不会被震塌吧！挖的时候，吴青让我用几根原木做支撑，说这样做的话，只要不是炮弹直接命中，基本不会震塌！但是看着飞落的土屑，我还是感觉心惊肉跳。 炮火轰炸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感觉全世界都要被炮火摧毁了的时候，炮声逐渐停下来了。我看着邵连长嘴唇上下翻动，好像对我说着什么，我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耳朵里一片嗡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直到邵连长把我使劲往外推，我才明白过来，炮火轰炸结束了，邵连长要出去指挥战斗，而我堵在防炮洞的入口…… 我和邵连长一起钻出了防炮洞，这时阵地被轰炸的千疮百孔，不过战壕基本还保持着模样，这毕竟是花了一整天时间修筑的工事，到底是要结实一些，我心中暗暗欣慰！ 这次轰炸造成的伤亡不是很大，除了个别防炮洞被直接命中垮塌，主要是对防御工事的破坏比较大，但是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几个战士正在挖着垮塌的防炮洞救人。 我趴上战壕，架上了步枪，眼睛往对面的鬼子望去…… 我们的左侧是二营的阵地，右侧是一个小高地，由728团负责防守。对面的鬼子进攻部队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大约两百多人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向二营阵地进攻；一部分大概五十人左右向我们阵地进攻而来；其余一百多人在右侧小高地前面修筑了战壕等工事，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朝我们进攻的鬼子，前进到到300米距离的时候，他们的掷弹筒，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等助攻火力就开火了，霎那间，子弹炮弹在我们阵地上乱飞，不过距离太远，再加上日军并不知道我们的火力配置，所以射击的很是盲目，估计还是火力压制兼火力侦查吧！ 看着眼前的小鬼子排着散兵阵型，队伍拉的很开，小心翼翼的朝我们的阵地前进，试探的意味更加强烈了，但是，为什么对二营阵地进攻的日军行动却十分迅速呢？在坦克的带领下，已经快冲到距离二营前沿200米的地方了。我疑惑的看着这一切，心里琢磨着。 “连长，不对啊，这小鬼子想干嘛？”我低声问着旁边的邵连长，邵连长拿着望远镜，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观察着日军的动向。 “不知道啊，这帮龟儿子这是要搞哪样啊？”邵连长也十分疑惑的回答我。 正在我们迷惑不解的时候，我们正面的鬼子居然停了下来，全都趴在地面的掩体后，对我们阵地打枪。我去，这尼玛是个什么章法？我实在不理解…… 我对战士们喊道：“不要开枪，也别露头，都趴着别动，小心被小鬼子打中！”我打定了主意，嘿嘿，小鬼子，你们不来，我说破了大天也不开枪，这就叫不见兔子不撒鹰，以不变应万变！我倒要看看你们耍什么花样？ 此时二营正面已经打开了锅，日军在坦克的掩护下已经突入100米范围了，坦克肆无忌惮的往二营的阵地上碾压过去，时不时停下来对着二营的火力点打一炮…… 面对坦克这种强悍的陆战武器，二营显然没有任何办法，而躲在坦克后面的鬼子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时我忽然明白了我们正面鬼子的行为了，他们是牵制着我们，不让我们从侧面攻击坦克后面的步兵。好高明的战术！ 鬼子坦克带着步兵离二营阵地越来越近，二营的战士顽强的抵抗着，此时因为离阵地较近，防守火力较猛烈，鬼子的步兵放慢了速度，鬼子的坦克也放慢了速度，给步兵提供着掩护。如果让坦克带着这群步兵冲上二营的阵地，二营将会非常危险。而二营阵地一旦被突破，我们整条防线都有可能崩溃。 看着这一切，我着急的转头对邵连长说：“邵连长，这样不行啊，二营的阵地危险了！”这时邵连长也看出了问题。 “你在这里指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鬼子的坦克和步兵分开！”邵连长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靠！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要攻击日军的侧翼，就必须干掉正面的鬼子，可正面的鬼子一副防御的姿态，就是打定主意阻止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焦急的看着眼前的战场…… 我看着二营的战士拼死抵抗着鬼子的进攻，急的抓耳挠腮，眼睛搜寻着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可以破解当前麻烦的办法。忽然，一条不起眼的小水沟出现在我的眼里…… 这条水沟从我们阵地的左前方斜斜的延伸到了二营阵地的侧后方，估计是老百姓挖的灌溉用的引水沟。长久不用已经干涸了，里面长满了杂草，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我是因为阵地前方被炮火炸的乱七八糟的，但这条草带却若隐若现的很有规律，所以隐隐约约看出了它的形状。 看着这条小沟，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一转身，刚好看到胡排长从我身边跑过，我一把抓住胡排长说：“排长，我有个想法，你来看，”说完我把胡排长拉到战壕旁边，指着那条满是杂草的小水沟说：“我带二排，沿着这个水沟爬过去，到二营阵地的侧面打坦克后面的鬼子，你给我们提供火力掩护，迷惑咱们正面的鬼子，可以吗？” 胡排长凝重的看了看地形，说到：“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怎么回来呢？” “先去了再说吧，大不了不回来了嘛！”我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这样，我一会儿组织我们排发起一次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和火力，你们趁机快速进入小水沟。另外，我们排还有一挺缴获的机枪，但是子弹不是很多，有500发左右，我拿给你们加强火力！记住，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全连都等着你们！”胡排长说完，郑重的给我敬了个礼。 “那太好了，多谢！”说完我也郑重的回了个礼。 我召集齐全排所有的七名战士，指着阵地前方的小水沟说出了我的想法。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甚至大家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靠！这下把我闪的不轻，我准备的一大堆开导和蛊惑的话完全没有用上！这老兵确实不一样，什么问题都不问，执行命令就行，我这下算是真正明白了前世老听到的“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这句话的含义了！ 这时胡排长也让人把机枪送过来了，嘿！我一看就乐了，居然是一挺“歪把子”，这款枪在前世的影视剧中可是刷脸最频繁的存在！ 我记得前世我那个军迷朋友曾经说过：这“歪把子”机枪是世界战争史上的一朵奇葩，它采用三八式步枪的6.5mm子弹，而日军为了方便战场上士兵快速装弹，整箱6.5mm步枪弹，都是装好5发子弹的弹夹，几乎没有散装子弹。因此身为机枪却非要使用步枪的5发装的弹夹供弹，理论射速是500发\/分钟的机枪，却在实战中刷出120发\/分钟的平均射速记录，不得不佩服鬼子设计师的头脑清奇。这个设计唯一的好处就是，打不快就节约子弹嘛。而且还和步枪弹通用，子弹不够步兵凑，机枪损坏，子弹步兵分…… 我把这挺十公斤左右重的“歪把子”机枪分配给一身蛮力的柱子拿着，指定幺娃给他当副射手负责供弹，小广元负责打鬼子的指挥官，吴青前面开路，其它几名战士多带手榴弹。 安排完这些，我最后严肃的看着他们说：“弟兄们，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想退出的现在可以退出，没人会责怪！” “说啥呢，老子就没怕过哪个，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呗，老子有这玩意儿，多杀几个小东洋就够本了！”柱子拍着手上的“歪把子”大咧咧的说。 “就是，我们不怕，自从当兵那天起，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了，多杀几个垫背不就完了！”吴青也笑呵呵的说。 其它几个战士都赞同的点点头回应着，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和犹豫！ 看着这些英勇的战士，我不禁有点后悔，带着他们去走这条死亡之路的做法对吗？我不禁问了问自己，但是想到鬼子一旦攻陷了二营的阵地，我们不知道会死多少袍泽兄弟，于是坚定了我的信心！ 望着兄弟们坚决的眼神，我不由豪气顿生：“都是好样的！走！老子带你们去闯鬼门关！出发！”说完手一挥，我们就猫着腰跑到离水沟最近的战壕处蹲下，等待一排的佯攻和火力掩护…… 胡排长见我到位，便下达了开火的命令，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还有几个一排的战士跃出战壕，朝鬼子发动进攻，一切都好像我们准备要发起反冲锋的样子…… 鬼子果然中计，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排佯攻的动作所吸引。我们战壕离水沟最近的位置大约有10米远，为了掩护我们进入水沟，遮挡日军的视线，一排的战士不停地甩出了一排排的手榴弹，趁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烟雾，我带领战士们爬战壕，向小水沟爬去…… 爬进小水沟，我发现这个水沟的深度正好堪堪爬下去一个人，心中暗道，这还真是“姓何的嫁给姓郑的——正合适”啊。回头看看弟兄们都爬进了水沟，就率先手脚并用的沿着水沟向二营正面的鬼子侧后方快速的爬去…… 终于爬到二营正面战场的侧翼，此时我们已经身处敌我两军的中间，处境十分艰险，但是战士们都面无惧色，表情坚毅，我心中不由的赞叹一声，都是好汉男儿啊！ 眼看鬼子的坦克马上就要开上二营的前沿阵地了，几个二营的战士绝望的对坦克甩着手榴弹，无奈手榴弹撞到坦克的装甲上都弹飞了出去，在坦克的旁边炸开。除了在坦克身上落下一些泥土外，对坦克造不成丝毫的伤害。坦克后的鬼子已经开始上刺刀，摘下腰间挂着的手雷了…… 第21章 莫洛托夫鸡尾酒 此时，我们正处在鬼子身后不到二十米的侧后方，我见柱子架好了机枪，其它战士也做好了战斗准备。于是我抽出手榴弹指了指面前的鬼子，吴青他们也就明白了，全都抽出手榴弹。我又对柱子一仰头，意思是：“手榴弹炸了再打！”，柱子冲我点点头，显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不由感慨，现在我们之间越来越默契了。然后，我冲着众人一点头，手中的手榴弹就朝鬼子甩了出去…… “轰！轰！……”一排手榴弹在鬼子的人群中炸开，鬼子都紧跟在坦克后面依靠坦克的掩护前进的，所以队形很密集，再加上我们是在他们身后投出的手榴弹，所以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瞬间炸倒了一大片！紧跟着“哒哒哒……”柱子的机枪响了起来，眼前的鬼子如割稻子一般，转眼间倒下了一茬又一茬…… “吴青，你们三个连续投弹不要停，小广元，你们三个边打边换位置，别待在一个地方，幺娃，你压子弹压快点，别让柱子的机枪哑火！”我边打，边下着命令！ 在机枪的扫射和手榴弹的轮番轰炸下，坦克后面的鬼子乱成了一锅粥。不过，鬼子素质确实不错，短暂的混乱后，就转身组织起了对我们的反击，子弹成片的向我们打来…… 这时出现了一个富有戏剧性的一幕，因为坦克内成员无法感知外面的情况，所以坦克还是不紧不慢的往二营的阵地上前进着，而后面的鬼子步兵却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停下来转身攻击我们。很快鬼子步兵就脱离了坦克的掩护，把后背亮给了二营的战士…… 而最让我感到幸运的就是，因为我们离进攻的鬼子太近了，所以鬼子阵地上的助攻火力，和我们阵地前面的鬼子阻援火力，都害怕误伤坦克后面进攻的鬼子，而不敢朝我们开火…… 好机会啊！见状，我不由心中感慨，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 忽然，我背后传来了鬼子的呐喊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们阵地前面的鬼子，端着刺刀朝我们杀了过来。估计是鬼子看到没法打枪，干脆冲上来用刺刀解决我们。而此时胡排长也抓住机会，正指挥着阵地上的战士全力开火阻断着鬼子的朝向我们的冲锋…… 咋办，我有些紧张了，前后都有鬼子，这下可麻烦了，要是让他们冲过来，我们就是腹背受敌了。看着身后不惧伤亡，越来越近的鬼子，我有点绝望了，心道：估计这次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二营阵地上突然传来一阵小喇叭的声音，紧接着，二营的战士从战壕里跳了出来，高喊着杀，挺着刺刀，举着大刀，向我们面前的鬼子杀了过来…… 好机会啊！此时，背后的鬼子怕误伤，不敢开枪，前面的鬼子都转身迎战二营的反冲锋，我们只要杀入战团，和鬼子纠缠在一起，就有活着撤回去的希望！于是我立即大喊一声：“兄弟们，杀呀！”带头从小水沟中一跃而起，冲向面前的鬼子人群…… 我一边往前跑，一边开着枪，真正的枪枪中的，弹无虚发，瞬间打倒了四个鬼子，不是我枪法有多好，这么近的距离，实在是不用瞄准就可以打到人，再加上此时的鬼子还忙着转身对付二营发起的反冲锋，都后背对着我们呢…… 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后，我用最快的速度给步枪上好刺刀，冲进敌群之中，对着面前一个鬼子的后背捅了过去…… 吴青也把大刀舞起一片刀花杀进鬼子群，最夸张的还是柱子，居然端着机枪，边跑边扫射，最后拿着机枪砸向一个鬼子…… 在我们的前后夹击下，鬼子彻底崩溃了，潮水般的退了下去。而我也带着手下战士们，跟随着二营的战士顺利返回二营的阵地…… 此时那两辆鬼子的坦克还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步兵已经溃退了，突自在二营的阵地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而几个二营的战士从侧面爬上了坦克，但是面对这个浑身是铁的家伙，束手无策！居然有一名战士趴着坦克的并列机枪射击口往里面瞧，瞬间被喷吐出来的火舌打飞了出去…… 我跳进战壕，看到前面一辆坦克，背对着我们正在扫射着四面向他围过来的战士，我回头对吴青喊道：“给我几个手榴弹！”这时身边一个战士大喊一声：“排长，我上！”然后抱着一捆手榴弹就要往上冲，我一把抓住他说：“你又不知道炸哪里，给我，我做个样子，我死了你们继续……”说完也不在乎吴青他们的喊声，从那个战士手中抢过那捆集束手榴弹，猫着腰就跃出了战壕…… 忽然我闻到坦克排气筒中发出呛人的汽油味，“坦克用的是汽油！”我忽然灵机一动，转身又回到战壕里，放下集束手榴弹，顾不上战士们疑惑的目光，对着吴青说：“你那壶酒还在不在？”吴青一脸懵的说：“在啊！”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摘下腰上的水壶，打开盖子递给我：“晓松，喝一口吧，壮壮胆！” 靠！我不由汗了一下，敢情吴青以为我要喝酒壮胆了再上呢。不理睬吴青疑惑的眼神，我一把夺过水壶，闻了闻，确定了是酒后，又问旁边的战士：“谁有瓶子，玻璃瓶，快点，谁有！” “我有一个空酒瓶，行吗？”这时一个战士递过来一个空酒瓶，望着我歇斯底里的脸，怯怯的说！ “谢啦！”我接过瓶子，将酒倒进瓶子里，然后顺手在旁边捡起一条破碎的像绑腿布的布条塞了进去…… “柱子，火柴，点着！”我大喊，柱子闻言立即掏出火柴，将布条点着了！ 我抓着这个自制的燃烧瓶，再次跃出战壕，冲着坦克的后面跑了过去，边跑边冲着坦克上趴着的战士大喊：“下来，都下来，快躲开！”看着坦克上的战士连滚带爬的跳了下来，我对着坦克后面的发动机散热盖狠狠地砸了过去…… “轰”的一下，坦克后面升起了一团火焰，接着汽油被燃烧瓶的火焰引燃，片刻之后，坦克燃起了熊熊大火。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坦克炸开了，沉重的炮塔被炸飞了好几米落在地上…… 我趴在一个弹坑里，心中惊讶，这燃烧瓶的威力这么大吗？不过发现坦克车体接二连三的爆炸，才明白过来，估计是弹药被引燃殉爆了。看着眼前炸出团团火光的坦克，心中暗道：“靠！这‘莫洛托夫鸡尾酒’果然是霸道啊！” “莫洛托夫鸡尾酒”是燃烧瓶的别称，我记得起好像是源于苏芬战争，管他呢，好用就行。在我炸毁了这辆坦克后，剩下的那辆坦克很快被其它战士们用集束手榴弹炸断履带后，如法炮制的使用燃烧瓶炸毁了。二营的阵地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阵地前也是尸横累累，血流成河！ 当我们通过后方的交通壕，辗转的回到我们连的阵地时，阵地前面的鬼子已经退走了，邵连长带着连里的兄弟，兴高采烈的迎接我们归来。我感觉我此时就像前世被迎接回国的大熊猫一样，受到了战士们英雄般的礼遇！ “木头，你小子真运气啊，要不是二营发起反冲锋，你们就回不来啦！”胡排长哈哈大笑着说。 “那是，但要不是排长当机立断的带着我们杀进鬼子群中，我们也同样回不来了！”柱子大笑着还是那么大咧咧的说。 “好样的！” “打得好！” …… 战士们都朝我们投来了崇敬的目光和赞扬的笑容，我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话说前世的我，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礼遇…… “运气，全是运气好！”我一个劲的向大家点着头说道。感受着所有人的赞扬，看着胜利的笑容弥漫在大家的脸上，我心中十分的激动。但回想一下，确实很险，差点就回不来了，想到我们这次牺牲了两名战士，我还是有些难过，要不是我的决定，他们也不会牺牲…… 这时候邵连长走了过来，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还真有一套，我正在和营长商量怎么帮助协防二营阵地呢，都已经开始考虑一旦失守，怎么能夺回来了，你小子就弄了这么一出！这次打的很漂亮，不过你怎么想到用火烧坦克的呢？” 闻言我心中一阵的感叹，难道我很像特务吗？怎么干点啥都要被质问呢？ “我也是临时想到的，本来想的是用火烤坦克的屁股，前面有机枪和大炮，不敢去嘛，谁知道，一点就着了！”我装出一副误打误撞运气好的模样回答道。 “呵呵，你小子真是个福将啊！”邵连长开心的哈哈大笑，然后指着战壕一处防炮洞里说：“你要的炸药包给你搞来了五个，咱们旅也没几个，听说可以对付坦克，就给我们拿过来了五个。你想想怎么用，一会儿估计鬼子就要进攻咱们阵地了，他们在咱们身上吃了亏，一定会报复的！” 话音刚落，阵地上就落下来了一发发炮弹，日军的火炮又开始轰炸了…… 跟着邵连长躲进防炮洞，感受着震天动地的爆炸，我心里却十分的开心，炸的越猛烈就说明鬼子的损失越大，火气越大嘛。不过想想也是，这次鬼子损失了近百人，还被炸毁了两辆坦克，坦克对于资源匮乏的鬼子来说，也是很宝贵的啊，嘿嘿，这火气能不大吗？ 炮火轰炸了半个小时才结束，这回的爆炸把我们的前沿阵地彻底变了个样子，以至于我钻出防炮洞都快认不出我们阵地了。 趴到战壕上，我露头一看，这次鬼子果然以我们阵地为主攻方向了，乖乖，这次鬼子是要一鼓作气拿下我们的阵地吗？好大的阵仗！足足两三百鬼子在仅剩的那辆坦克的掩护下，向我们碾压过来…… 第22章 炸药包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听我的命令开火！”远远听到王营长大声的喊叫声。 我们营在前几天的作战中，损失严重，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人了，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鬼子，还有那辆坦克，我脑袋一个劲的发麻！这鬼子来的也太多了吧，这一仗着实不好打啊！这时邵连长来到我的身边说：“晓松，还能用你的法子烧坦克不？” “不行了，这个办法只能烧坦克的屁股，现在坦克正对着我们，后面全是步兵，绕不到后面就烧不了。”顿了顿我继续说：“这回只有用炸药包炸了！” 说完我就回头喊道：“吴青，吴青！” “到，排长，怎么了？”吴青猫着腰跑了过来。 我指着前方100米左右的一个大弹坑说到：“你安排两个战士，拿上一个炸药包，躲在那个里面去，等坦克近了，就拉了导火索往坦克肚皮下面扔！明白了吗？” “明白了！”吴青看着弹坑和坦克想了想，回答了一声就安排去了！ “连长，还需你给营长说说，咱们连可没这么多人去埋伏炸坦克……”我转回头对着邵连长说。 邵连长点点头，转身就走了。过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三三两两的战士在敌人的炮火中猫着腰，胳膊下面夹着炸药包，往阵地前的那些弹坑跑去。 鬼子显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虽然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但还是架起机枪对着那些跑出阵地的战士们射击，有几个战士跑的慢，被机枪打倒了，大部分战士还是跑到了各自的目标点，掩蔽了起来！ 500米…… 看着日军的推进速度，我就知道，他们这是准备稳扎稳打，坦克开的很慢，以保证后面的步兵可以跟上。在这个时代，坦克基本上都是作为步兵的支援武器使用的，只有德国是单独使用坦克的。所有国家的坦克速度设计的都不快，这是为了可以和步兵更好的协同！而德国人则认为坦克的优势之一就是机动性，所以为了让步兵跟上，给步兵配备了汽车和装甲运兵车。由于看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思路的不同，“装甲师”这个兵种就在德国人对坦克特立独行的运用中孕育而生了…… 300米…… 日军的坦克漫无目的的开始对着我们的前沿开炮了，机枪也打来一排排子弹。说他漫无目的的原因是，这个距离步枪的命中率很低，所以我们都没有开枪而暴露火力点，坦克只能对着可疑的目标开火，这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威胁，只是却增加了很多战士心中的恐惧…… 200米…… 这时在营长的命令下，我们开火了，开火的目的是掩护前面准备上去炸坦克的战士，尽管我们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 终于坦克接近其中一个埋伏地点了，只见一个战士猛地从弹坑中跳出来，抱着炸药包向坦克冲了过去，但是没跑两步就被坦克后面的步兵射出来的子弹打倒了，这时弹坑里的另一个战士跳了出来，猫着腰跑到倒地的战士身边捡起炸药包，继续往坦克冲去，但很快又被后面掩护的步兵打倒了……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战士一个一个的倒下，除了不停的扣动扳机试图射击躲在坦克后的鬼子，为炸坦克的战士提供有限的支援外，什么都做不了，我心里那个急啊，要是炸不掉这辆坦克，我们的阵地也岌岌可危了…… 这时，一个战士的身影落入我的眼睛，这个战士很聪明，他没有像其它战士那样站起来往鬼子的坦克跟前冲，而是选择在坦克的前进线路上，迎着坦克慢慢的爬行，这样坦克后面的鬼子看不到他，但是，他怎么撤离呢？ 看着他一点一点迎着坦克爬去，我吃惊的发现，他身后拖着长长的血带，似乎还有流出来的肠子……他已经身负重伤了！然后我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终于坦克开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他一拉导火索，就翻身滚到了坦克底下…… “轰”一声巨响，坦克腾起一团火光，然后就开始熊熊燃烧了！他用自己的生命阻挡住了鬼子的钢铁巨兽！ 用生命去阻挡鬼子的坦克，这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啊！小鬼子，是的，我们的装备不如你们，我们的素质不如你们，但是我们会用我们的热血和勇气告诉你们，中国人是不可战胜的，中国军人的尊严是不容被轻视的！ 在仅剩的坦克被炸毁之后，鬼子的步兵从坦克后面涌出来，高呼着“满载”！疯狂的对我们发起了万岁冲锋…… 阵地上的我们也对着蜂拥而来的敌人猛烈开火了，柱子把机枪打的哗哗的，子弹像泼水般向敌人泼去，但是在这个拉栓步枪的时代，日军的人海战术还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威力。人海战术比起美西方军队使用的散兵冲锋阵各有优缺点，人海战术最大的优势就是冲击力非常强，但伤亡也很大。 眼前的鬼子一片片的倒下，但是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往前猛冲，在付出巨大伤亡后，日军已经迫近我们阵地30米了，一时间双方相互投掷手榴弹，近距离的对射。战斗达到了白热化…… 在战士们的喊杀声中，我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跳出战壕，冲入敌群，惨烈的白刃战又开始了…… 有过几次白刃战的经历之后，我现在已经不会盲目的冲击了，我专找已经和鬼子打在一起的战士一起打，二打一或者三打一还是要胜算大很多，一对一我实在没有把握。 这时，一个鬼子举着刺刀刺向我身旁的吴青，只见吴青一侧身，大刀横斩了过去，鬼子往后一退躲过了这一斩，吴青挽了个刀花双手握刀劈了下去……咦！我心中大奇，这个情景怎么这么熟悉呢？猛的想起来，这不是王师长砍那个鬼子军官的招数吗？我靠！吴青这就学会了？看着吴青砍下了那个鬼子的脑袋，我心中那个佩服啊，这学武有慧根的就是不一样，看一眼就学会了，而且马上还能用于实战，这个刀法好像叫什么“五虎断门刀”吧…… 这时，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两支不惧生死的部队惨烈的搏杀在一起，战壕里，战壕外，到处都是相互扭打厮杀在一起的士兵，血肉横飞，血流漂橹…… 我在捅死一个正在掐着我们战士脖子的鬼子之后，腿一软，摔进了战壕里，我实在打不动了，这一上午我跑了两个阵地，打了两仗，体力透支实在太大了。这时候上面忽然掉下来一个人，他头上的钢盔实实在在的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眼前顿时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一个呲牙咧嘴惨白的大脸吓了我一大跳，我大喊一声双手本能的推出去，那张恐怖的脸就从我眼前消失了，感觉到有东西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才明白过来，哦！原来是一具鬼子的尸体。我坐起身，左右看看，身边都是各种姿势的尸体，有鬼子的，也有自己人的，周围很安静，没有厮杀声，也没有枪炮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阵地被攻陷了吗？怎么没有枪炮声也没有厮杀声？我迷惑的问着自己，然后一手扶着战壕一手撑着步枪，慢慢的站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令我心惊肉跳，阵地上到处都是弥漫的硝烟，层层叠叠残破的尸体和燃烧的火焰…… 突然一个人影冲我跑了过来，一把抓着我的双肩上下打量着我。 “排长，你没死啊，我们还到处找你呢！”吴青一脸焦急的说。 我晃了一下昏沉沉的头，急切的问：“怎么了？怎么不打了？鬼子呢？” “鬼子已经被打下去了，多亏及时赶到的师警卫营，不然咱们真的要守不住阵地了。” 我转头看了看阵地前面遍布的鬼子尸体和燃烧的坦克说到：“咱们连损失大不大？咱们排呢？” “咱们连几乎没人了，咱们排就剩下我和柱子，小广元了，幺娃也牺牲了！”吴青悲伤的眼中满是泪花。 闻言我颓然的坐在地上，这才短短的几天功夫，一个一百二十人的连队，打的就剩下几个人，这仗打的实在是太惨烈了，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装备不如日军，素质不如日军，指挥也不如日军，我们唯一能拿出来和日军拼的就是热血和生命…… “连长呢？带我去找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扶着战壕站起来，对着吴青说。 跟着吴青，我来到了第二道战壕的简易连部，邵连长也是满身烟尘和血渍，受伤的手掌上裹着的纱布渗出一片殷红。 “你小子没死啊！”邵连长看到我后，冲我惨淡的笑了笑说。 “连长，咱们还要顶多久啊？都没人了！”我冲着邵连长大声的问，心中有一团无名的火在燃烧。 “你小声点，别扰乱军心！”邵连长不高兴的冲我说了一句，然后继续说：“上面让我们团坚守到天黑，听说124师的740团在阳泉火车站打的很苦，损失惨重，阳泉可能守不住了。还听说上峰准备集中所有部队保卫太原，所以让我们天黑后撤出阵地，往太原转进！” “我们就这点人了，咋顶到天黑呀？”我无奈的说。 “三营马上会上来，和我们一起坚守，再坚持一下！”邵连长安慰我说。 回到阵地上，看着千疮百孔的战壕，战壕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零零星星靠着战壕休息的战士，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回想起刚才那些用生命炸坦克的战士，我心中一阵阵的发痛，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真的是很有道理…… 走到我的防炮洞旁，看着已经炸塌的洞口，我靠着战壕坐了下去。抬眼看到柱子正靠着战壕吸他的烟枪，身边居然还放着那挺机枪，看样子这家伙是不打算把机枪还给一排了。 我从兜里取出那包朝日牌香烟，掏出一根叼在嘴上，就着旁边燃烧的枯枝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猛地冲进我的肺中，呛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什么？我们能撑到天黑吗？我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第23章 红围巾 我抽着烟，胡思乱想着，突然一队猫着腰小跑的战士经过我的身旁，我随口问了句：“兄弟，是三营的吗？”一个十四五岁的小战士听到我的问话，停下脚步，望着我说：“我们是团后勤连的，3营损失很大，没多少人了，团长让我们和三营一起来阵地！”说完居然走过来，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 “大哥，听说你们营扛了鬼子几百人的进攻，还炸了鬼子的坦克，是不是真的？”那个小战士好奇的问我，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不和他们一起过去吗？”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他所在的那队战士奔跑的方向问道。 “没事儿，连长说了，就地找位置，我们不是作战单位，所以需要跟着你们打！”那个小战士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靠！居然脸还红了！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我望着这名小战士单纯的眼神，随意的问了一句。 “我叫牛宝儿！”那名小战士回答道。 呵呵，宝儿！不用看长相，只听这个名字就觉得他是个孩子！看着面前这个小战士，心中蛮不是滋味的，后世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都在上初中呢，而这时代的他们已经身处惨烈残酷的战场上了！唉！这该死的战争…… “哦！牛宝儿，你是哪里人啊……” “我家是南充的……” …… 我百无聊赖的和他聊起了家常，既是为了放松我疲惫而紧张的神经，也是让他放松即将迎接战斗的紧张情绪。 呜……天空中传来了飞机的尖啸声，我靠，我意识到鬼子急于拿下我们的阵地，动用空军对我们展开空袭了…… 我一把拉起牛宝儿，快步钻进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防炮洞。外面山呼海啸般的爆炸声把牛宝儿吓得面如土灰，浑身发抖。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烟给他发了一根，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轰炸了，或许是习惯了吧。牛宝儿颤抖着点燃香烟，看着我淡定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时候，我发现牛宝儿的脖子上居然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我顿时心中燃起一团八卦之火，大家都是穿着单衣出川的，这小子怎么就有一条红围巾呢？不会是小女朋友送的吧？嘿嘿，等一会儿轰炸结束了，我一定要问问他这条红围巾的来历！ 二十分钟后，敌机飞走了，我拉着腿脚发软的牛宝儿爬出防炮洞。战壕基本被炸成了一条浅沟，到处是巨大的弹坑和燃烧的火焰，航空炸弹的威力确实要比火炮的威力大得多啊，我心中暗自嘀咕！ 牛宝儿仿佛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面色惨白，浑身都在打着哆嗦。我拉着他趴到战壕上说：“别怕，一会儿瞄准了打就可以了！”牛宝儿呆呆的望着我，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但是眼里全是恐惧。唉！后勤兵……这时候我想起了上次遭遇坦克的那几名后勤兵。 阵地前方出现的一片土黄色的军服，让我忘记了询问关于红围巾的八卦，鬼子的进攻开始了！在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两百多名鬼子，猫着腰，大声喊着，向我们阵地冲过来…… 据说东方人冲锋的时候都喜欢大声的喊叫，用此来震慑敌军，并增加己方勇气和克服恐惧。而这种做法在西方军队眼里就是愚蠢的代名词。不过看着牛宝儿吓得变色的脸，我觉得鬼子这样怒吼的冲锋似乎实现了部分作用…… 眼前是黑压压冲锋而来的鬼子，身前身后都是炮弹的爆炸，头顶上是乱飞的子弹。这阵势把身旁的牛宝儿吓得身子紧靠在战壕内壁上动都不敢动，一个劲的发抖！但是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哭闹，只是发抖…… 我看了他一眼，唉！没办法，这没打过仗的人，刚到战场都这样，我第一次不也是躲在大石头后面发着抖不敢露头吗？于是对着他大喊：“牛宝儿，帮我装弹夹！”说完不再管他，对着敌人不停的开枪射击…… 开枪，退壳，上弹再开枪……我重复着这个枯燥的动作，感觉鬼子好像永远也打不完似得，无论怎么打，他们还是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还是兵力太薄弱了！我心中叹息着，眼看敌人要冲上阵地了，我加快了开枪的频率，终于鬼子还是冲到了面前，朝我们投出了手雷…… 在我投出一颗手榴弹，然后给步枪上刺刀的时候，一枚手雷落到了我的身边。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手榴弹落地的一瞬间，我被一个身影一下扑倒在地，“轰”的一声，手雷炸开了，扑在我身上的战士闷哼了一声就趴在我身上不动了，而我的眼前只留下了一片红色——一条红色的围巾……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翻过身，扶起背部已经被炸的模糊一片的牛宝儿，心中不停地呼喊着，牛宝儿虚弱的看了看我，嘴里吐出了最后三个字：“杀鬼子……” 还没等我放下牛宝儿，一个土黄色的身影就跳进了战壕。 “我操你姥姥——”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抡着步枪由上自下朝这个鬼子狠狠砸了过去，鬼子赶忙举枪架住我的步枪，我抬起右脚，对着鬼子的胸口就踹了过去，鬼子被我踹的退了两步，我顺势扑上去，把他扑倒在地，手中的步枪横压住他的脖子…… 我用尽所有力气压着鬼子的脖子，鬼子双手握着步枪被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双腿胡乱的踢蹬，膝盖在我的背上使劲的顶撞，我此时眼中只有仇恨和愤怒，脑海中闪过那张被红围巾映红的天真可爱的笑脸。 终于，身下的鬼子不再挣扎了，脸色由红变紫，随后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猪肝色，眼睛瞪的溜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我站起身，又在他胸口补了一刺刀，然后回头看着斜靠在战壕内壁上的牛宝儿，红围巾此刻在他的胸前随风摆动着…… 鬼子冲锋的时候伤亡很大，所以冲上阵地的鬼子并不是很多，最终被我们赶下了阵地，鬼子的这一次进攻又被我们艰难的击退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屁股坐在战壕里，抬起头望了望天，这该死的太阳为什么还不下去。我觉得我快崩溃了，只想快点逃离战场，我真的有些厌倦了，不想再杀人了，今天杀的人太多了，也不想在看到尸体了。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一个劲的猛吸香烟，这时柱子一瘸一拐的和吴青一起走到我身边，一左一右的挨着我坐下。 “排长，咱们啥时候撤退啊？”柱子开口了！ 听到柱子这样问，我就知道，他们也受不了了，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紧张，连续不断的白刃战拼刺，任谁都扛不住。 “谁知道呢，可能天黑以后吧，再等等！”我吐出一口烟，无奈的说。 “咱们川军从来没打的这么惨过，咱们连这才几天就打没了！”柱子面色凄凉的说。 “照我看啊，小鬼子的伤亡也不小，估计天黑前他们也组织不起来进攻了！”吴青淡淡的说。 我看了一眼吴青，到底是少林寺的练家子，还真有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师风范！ 果然应了吴青的话，天黑之前鬼子确实没有对我们再发动进攻，只是时不时的对我们轰上几炮，我们也趁机修缮了工事，收集了武器弹药，防止日军的夜袭和等待着撤退的命令…… 天空中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无情的吞噬了，阴暗的天空此时居然飘起了夹杂着雪花的细雨，我们在瑟瑟发抖中终于接到了撤退的命令，战士们迫不及待的乘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的脱离了战场，摸着黑往寿阳方向急行军。 天上飘着雨夹雪，身上的单衣已经被战火撕扯的千疮百孔了，脚上的草鞋也破烂不堪，雨雪落在脸上身上，刺骨的冰凉，我似乎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脸的存在了，真他妈冷啊，我不由哀叹道，前世的我可从来也没有体会过这样的寒冷！冬天房子有空调，车里有空调，出门有羽绒服，啥时候受过这个罪！此时感觉我的脚已经冻麻木了，只是依靠本能机械的交叉着移动。 行军到了后半夜，我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有百十户人家。村口有几个哨兵，一问之下才知道，是第二集团军31军的兄弟部队在这里宿营，此时的村子里，每家每户都挤满了战士。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原地休息，不得进屋和友军争抢，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我们跟着邵连长来到一个看着很气派的大房子门前，在房檐底下靠着墙，抱着枪，蜷曲着颤抖的身体休息。 天上飘着雨夹雪，手脚都冻的发麻，这觉是指定睡不着的，太他妈冷了。这时，我拿出兜里的香烟一看，我靠！全都泡烂了，烟盒里只剩下一团乱糟糟湿漉漉的烟丝，捏一下都可以滴出水来。见状，邵连长拿出一包烟，给我们发了一圈，自己也点上一根。这时我就很纳闷，邵连长是怎么保护他的烟不被淋湿的呢？接过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在尼古丁的刺激下，我感觉身上的寒冷被驱散了一些。 “弟兄们！”抽了一口烟，邵连长就说话了：“我们这是第一次和鬼子打，双方互不了解，损失很大。但我们也认识到了鬼子确实是真的不好打。还是那句话，只要四川人没有死绝，我们一定陪小鬼子打到底！” “对，和他们打到底，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战士们也纷纷回应。 “请问，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撞入了我的耳膜！ 第24章 后会有期 我抬头循声望去，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战士，瓜子脸大眼睛，军帽两边两条粗粗的麻花小辫子垂在胸前，此刻正微笑的望着我，甜甜的笑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同志，同志，你们是哪支部队的？”看我呆呆的望着她，那名女战士俏脸微红的又问了一遍。 我连忙收回眼神，尴尬的回答道：“我们是……我们是四川来的122师727团，刚从阳泉掩护友军撤下来。你们……是哪部分的？” 那名女战士甜甜的笑着回答：“我们是第18集团军115师的！” “115师，你们是打平型关的115师？”邵连长闻言猛地抬头问道。 “是的，就是我们打的平型关！”那个女战士闻言不禁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 “哈，你们打得好啊！打得漂亮！”邵连长忙站起身，大笑着说，然后对着那名女战士和她身后的几名战士端端正正敬了个礼！我们也赶忙站起身，一起对着他们敬礼。 女战士挺身回了个礼，然后转身就和身后的几个战士小声嘀咕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左臂上套着一个印着红十字的白袖套。哦！她是卫生队的，不过在我们这边应该叫医护兵！我暗自想着。 那个女战士和身后的战士嘀咕几句后，转头对着邵连长说：“同志，请您稍等！”说完转身就推开那个大房子的房门，和那几个战士一起走了进去。 正在我们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时候，听到院中一阵哨子响，然后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片刻又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同志们！”这时院中一个厚重的男中音响了起来：“同志们！咱们已经休整了四五个小时了，川军的兄弟们刚和鬼子打完仗，现在还在外面的屋檐下淋着雨呢，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他们还穿着薄薄的单衣，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连长，把屋子让给他们休息吧，我们可以出发了，早点去打鬼子吧！” “就是，连长，我们睡够了，这浑身都使劲，出发吧！” …… 院子里传来了战士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正在我们听到这些话感慨万千的时候，院门从里面打开，一名清瘦的战士走了出来，看了我们一圈，走到邵连长面前敬了个礼说：“上尉同志，我部奉命开拔，此处转交友军驻防！” 我靠，闻言我不禁张大了嘴巴，心中暗道：高啊，这招实在是高，既不会让我们觉得被人施舍一样，也不会被别人误会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样双方都好接受，不会引起任何不必要的猜忌和麻烦！ 邵连长一愣，马上也反应过来，对着那名战士立正敬礼：“好的，我部奉命接替贵部驻守此地，请贵部放心！” “好！咱们后会有期！”说完，那名战士一转身对着院内的战士大喊一声：“出发！”然后又朝我们敬了个礼，就转身带着队伍跑进了飘着冬雨的寒冷夜色中。 “后会有期！”邵连长回了一句，然后我们全都齐刷刷的对着他们立正敬礼，直到他们全部离开…… 我望着队伍中那个纤细的身影渐渐远去，那两条小麻花辫子随着她起伏的身体微微摆动，我去！我忽然有些懊悔，怎么忘了问她的名字了，也没问清楚番号，115师一个师一万多人呢，以后会发展的更多，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后会有期”…… 看着他们走远了，邵连长大手一挥到：“全体都有，进屋休息！”然后转头吩咐一名战士，去告诉营长，让全营都过来，反正这个房子够大…… 此时村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哨声，照想是所有八路军的战士都从房屋里出来，给我们腾出休息的房间…… “他们的素质真不错，刚才集合的时候，行动迅速，整齐划一。看来这支部队将会是鬼子的劲敌啊！”邵连长带着我们走进一个稍大的房间后，坐在桌前说道。我们几个也围在桌前，点上烟一起点头称是。 抽完烟，大家又聊了几句闲话，就上炕睡觉了…… 我躺在大炕上，感受着身下的绵软，心中不由的感叹！要是前世的我看到这样的房子，别说睡觉了，门我都不会进，土坯房，简陋的家具，脏兮兮的土炕……可是现在我居然觉得就如同睡在天堂里一般！是啊，从穿越过来开始，直到今天才第一次睡在了床上…… 心中胡思乱想着，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一阵浓浓的困意滚滚袭来，我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鬼子滴血的刺刀，战士绝望的眼神，猛烈的爆炸，破碎的尸体，一只张开双臂扑向敌群的黑鸟，一只抱着炸药包爬向敌人坦克的巨蟒，一条红色的迎风飞舞的围巾…… 我被惊噩梦醒，猛的坐了起来，心脏嘣嘣的跳的厉害，眼前的过往似乎挥之不去……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抬头发现窗外已经微微有些亮了。 “睡醒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吓了我一跳，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一点明亮的在他的指尖闪烁，淡淡的烟味传入了我的鼻腔。 “连长，你起来这么早啊！”我看清楚是邵连长后，起身从炕上下来，坐到了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我睡不着啊，一闭眼全是牺牲的弟兄，唉！打了这十几年的仗，这次是从所未有的惨烈啊！”邵连长喷出一口烟，那忧伤的话语伴随着浓浓的烟雾在房间里飘荡。 “其实我觉得还是指挥上的问题……”我低头吸了一口闷烟，继续说：“把我们的建制打乱，一个营一个团的往上填，添油战术，兵家大忌，前面总是形成不了兵力优势，再加上情报不通，敌情不明，友军掣肘，装备简陋，这个仗不好打啊！” “不错嘛小子，这才几天就有这样的分析了？看来以前是小瞧你了！”邵连长意外的望着我。 “这都打没人了，总能总结出来一些问题吧！”我不置可否的说。 “不对，我打了十几年仗，我可知道，一名普通士兵要明白你刚才说的这些，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半年的，不可能明白，你以前读过书吧！”邵连长摇摇头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您知道的，我脑袋受了伤，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闻言，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哦，对，你是受过伤，不过看你这几天的表现，你应该是读过书的，好好干，再给你说个秘密！”邵连长神秘的压低了声音探过头来。 “我听营长说，补充团和我们军的后续部队已经到了寿阳，我们到了寿阳就可以补充兵员了，你的这个排长也就不是光杆司令了！”说完嘿嘿的笑了几声。 闻言我不由苦笑，我们排打光了，新补充进来的都是新兵，能有什么战斗力啊！ 又和邵连长胡乱的聊了一会儿，此时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天亮了！ 一阵集合的哨子声在窗外响起，我和邵连长连忙起身，拍打着熟睡中的战士，大喊着：“起床了，起床了！集合！”然后拿起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顶风冒雪，忍饥挨饿，我们一路急行军，终于在我感觉快要累成死狗的时候，抵达了寿阳西门外的集结地。 一到集结地，眼前就看到一片乱哄哄的场景，一队队士兵在军官的呼喝中列队，地上随处乱七八糟的摆放着弹药箱…… 我们连来到指定的一个大院子里，邵连长让我们几个先休息，然后带着胡排长出去了。 “晓松，你们排一会儿先挑吧，你们就剩三个人了！我们排还有七八个！”孙排长冲着我笑着说，不过他这一笑，脸上那道伤疤就显得更加瘆人了…… 我和孙排长、柱子他们一起抽着烟聊天聊的正起劲的时候，邵连长和胡副连长推开院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兵，我一眼看过去，都是十八九、二十一二岁左右的青年，有羸弱的，也有彪悍的，但不管体型如何，情绪都很高昂，我很奇怪，不是说这个年代都是拉壮丁成军吗？壮丁兵能有这么高昂的士气吗？这些兵可不像是壮丁兵啊！ 邵连长好像看穿了我心中的疑问似得，指着这群兵对我们说：“这是川中的义勇军，师里给我们分配了60个，都是自己主动要求加入部队出川抗日的，其中还有几个学生娃呢！每个排分20个！”然后看着我说：“林排长，你们排损失最大，你们先挑吧！” 闻言，我冲着吴青、小广元和柱子说：“你们每个班挑6个人，再挑两个有文化的给我。” 三个班长闻言就走到那群新兵面前开始挑兵了。我看着新兵们眼中激动的目光，心中感叹，再过几天不知道这些人还能留下多少呢？ 很快我们带着20名新兵进入了我们排修整的小院落，我让三个班长带着大家列好队，然后站在队伍面前，严肃的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说到：“我们这是去打日本鬼子，你们怕死吗？” “不怕，不怕！”新兵们呐喊着。 “知道你们为什么可以加入我们连、我们排吗？”我又问。 “听说你们打的很英勇！” “听说你们是全团最能打的连！” …… 答案五花八门，战士的回答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和对英雄的向往。 “因为我们排都死光了，我们连也死的没几个人了！”我抬手制止了大家的狂热，当头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 “我们连出发的时候一百二十五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我们排以前是31人，现在只有4个人，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你们加入的原因！”我继续冷冷的给他们泼着冷水。 所有的战士全都呆住了，怔怔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第25章 新兵 看着这些战士惊愕的表情，我继续给他们泼着冷水。 “所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是打国仗，日本鬼子很凶残，武器装备比我们好，单兵素质比我们高，你们很快都会死去，你们现在还怕不怕？”我大声说。 …… 战士们都没有说话，眼中的激情已经消失，很多人的眼神中已经透露出恐惧和不安。 “怕不怕？”我又大声的问了一句。 “不怕……” 几个兵怯怯的小声回答。 “你们怕不怕？”我再次提高嗓门问。 “不怕！”战士们大声回答，但是回答中充满了迟疑和不自信。 “很好，再说一下，我们排也确实是全营最能打的排，前面牺牲的战友都是倒在和敌人作战的战场上，我们排到目前为止，没有投降和被俘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记住，我们是一个英雄的团体，欢迎你们的加入！” 后面这几句煽情的话，又将这些战士的激情提了起来…… 在战士们热烈的掌声中，我喊了声解散，就让三个班长带着队伍先去安顿了。 我带着那两个学生兵来到我住的小屋里，让他们围着桌子坐下，然后我开口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报告排长，我叫刘明远。” “我叫赵开胜。” 两名战士回答道。 “听说你们都是学生兵，在哪里上的学啊？” “报告排长，我们都是协进中学的学生，听闻日寇入关，侵我中华，于是便弃笔从戎，欲杀敌报国……” “好了，知道了！”看着他们激情似火的眼睛，我实在不想再和他们说下去了，我抬手打断了刘明远的赳赳之言。心道：真是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啊！十七八岁的年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一脑子都是建功立业，为国杀敌的热情，呵呵，等见了战场再说吧！到时候但愿他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我给你们安排一下你们在排里的工作，你们两个作为我的传令兵，主要就是跟在我的身边，在需要的时候传递我的命令，明白了吗？”我淡淡的对他们说道，实际上我是觉得在这个时代，有文化的兵很难得，值得好好培养一下，别那么早就报销了。 “是！”他们连忙起身敬礼回答道，然后赵开胜迷惑的问：“我们难道不上战场吗？那我们怎么打鬼子？” “你想的到美，还不上战场，老子都是走在最前面的，仗有你们打的，但是你们有文化，理解能力强，在我身边多学多看，以后好有机会带兵，明白了吗？”我哭笑不得的说。 “是！排长的话我们一定谨记！”这下他俩才好像如释重负的说。 “你们，我指的是你们这群新兵，都受了什么训练？”我又问起一个问题。 “没有，就是发了身衣服，给了支步枪，有的没发枪给发了把大刀，然后就跟着部队出川了！”刘明远说。 我一听，顿时头大如斗，这尼玛都不训练就拉上来了，这咋搞啊！我无奈的挥了挥手对他们说：“你们下去吧，把三个班长喊过来开会！” “是！”两个人起身给我敬了个礼，就转身推门出去了…… 我心情烦躁的拿出烟，刚准备点，门一开，吴青他们三个鱼贯而入。 我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说到：“这群新兵都没训练过，怎么打仗啊？” “就这事儿？”柱子吃惊的看着我，小广元也一副奇怪的表情。 “咋了？我说错话了吗？”我不由很是迷惑。 “打仗时扩充新兵还要训练？不都是告诉他们怎么打枪就行了吗？上了战场会打枪不就好了？”柱子大咧咧的说，一副看傻瓜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是啊，排长，都是这样的，哪有时间训练啊，拉上去打一仗，没打死的就是老兵了！”小广元点着头也这样说。 “我就没接受过训练，还不是一出川就直接上战场了！”吴青也接着说。 我的妈呀，难怪我们伤亡这么快，原来就是一群穿着军装的老百姓，就在战场上通过丛林法则来留下优秀的士兵啊！这可不行，这样的话，再来一仗，我们又没人了，我们可不是在四川作战，随时可以抓壮丁补充，我们这是出川作战，补充兵员是很不容易的。 想到这里，我对他们认真的说：“兄弟们，咱们是出川作战，兵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装备可以抢鬼子的，兵可招不到四川的，所以，对我来说排里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贝啊，从现在开始，每个班长负责班上战士的战前训练，主要训练内容就是打枪，甩手榴弹，讲解战场常识，了解战术动作，把你们会的都教给他们，今晚就开始，说不定过两天又有仗要打了。” 柱子等人听完我说的话，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出去安排了。 打发走了三个班长，我就急冲冲的出门找邵连长去了，不能光我们排这样干，最好全连都这样干，这样我们连的战斗力还有机会得到提升，不至于再见到鬼子，一仗就打残了。 邵连长听到我的想法后很吃惊，但很快明白了中间的道理，于是晚上我们连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活动，为此我还被孙排长埋怨了一通，认为我不给老兵们休息的时间，他的观点也和柱子一样，拉上去打一仗，新兵不就变老兵了吗？可是谁又知道会死多少人啊…… 第二天下午，我们正在训练新兵的时候，连里的通讯兵过来通知我去连里开会，我心里纳闷，这才休整了一天，大家都忙着训练新兵呢，开什么会嘛！尽瞎耽误功夫。 来到连部，看其他的排长都来了，我来到孙排长身边坐下。 “弟兄们！”邵连长看人到齐了，就开门见山的说：“据可靠情报，娘子关追击过来的日军分成两个部分，主力沿阳泉向寿阳正面推进，另一部分为快速纵队，由平定县城南抄小路，经松塔向寿阳进攻，企图截断后路包抄歼灭我军，这支包抄部队是日军第40旅团第79联队第二大队，人数大概有1000多人。师长命令全师前往松塔镇埋伏，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大家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大家明白了吗？” “是！”所有人都起身敬礼应是。 闻言我不由感慨，又是这个79联队，我们算是老朋友了，打了好几仗了，但是我们现在能打得过吗？ “连长！”我不适时宜的问道：“咱们的新兵才训练了一天，这就拉上去会不会有问题啊？” “不拉上去怎么成长？军情紧急，哪有时间等他们成长起来，打一仗就都成长起来了，记住，我们连是前锋连，回去告诉你们手下的新兵，谁要给我拉稀扯摆，军法从事！” “是！”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声是，唉！这就是战争，不知道我们还有几个战士能活着回来，愿老天保佑他们吧！我心中为这些个新兵祈祷了一下。 回到驻地，立即召集三个班长，传达了连部的会议精神，三个班长马上命令新兵们整理装备，去连部领取弹药，做好一切出发前的准备工作…… 天刚擦黑，我们就出发了，向着松塔镇方向急行军。此时我们122师，虽然进行了一次人员的补充，但这次来的补充兵员很少，所以各旅都没有满员，总兵力八千左右。不过我回头一想，日军不就只有一千人吗？八千打一千，八个打一个，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简单至极嘛！岂不知，随后我就知道了我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一路行军，到了半夜时分，我们赶到了松塔镇东南方向的南山高地。当我们连进入指定阵地后，我看着地形暗自称赞，王铭章师长确实很会打仗啊！这里的地形就是传说中的“两山夹一沟”，南北两侧的山梁夹着中间的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路。山势颇为陡峭，仰攻极不容易，两侧山头的伏兵可以对公路上进行无死角的交叉射击，敌人几乎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我们旅驻守在南面的这段山梁上，对面是366旅，我们连驻守在最东边的山脊上，这时我就开始心里嘀咕了：为什么我们要驻守在这个位置，一会儿鬼子进了包围圈，砍头断尾斩中间的时候，我们刚好就是断尾的部队，面对的是突围的鬼子，那可是逃命啊，鬼子不跟我们拼命呀，何况如果鬼子有援兵，我们不就会被前后夹击吗？看来我得罪的这个神灵还没有放过我，总是把我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清晨的寒霜几乎要把我冻成冰雕了，山谷中穿过的寒风，吹的我像打摆子一样剧烈的颤抖。阴暗的天空依旧没有要放晴预兆，灰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刷刷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公路上传来，公路边早起觅食的鸟群被惊飞，大声鸣叫着在山谷上空盘旋…… “传下去，鬼子来了，大家隐蔽好，不许出声，没有命令不得开枪！”我低声向身边的人传递着刚刚传给我的命令。 左右看了看我们排的新兵们，只见他们各个紧张的握着手中的枪，我不由叹息一声，又转身对旁边的战士说到：“传下去，手指都离开扳机，别紧张！” 鬼子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他们排着两列纵队，沿着公路的两侧小跑前进。前方没有安排没有斥候，估计他们觉得我们已经兵败如山倒，早就溃逃了，不可能有什么埋伏，只要快点赶到寿阳就算完成任务了。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步枪，心中暗道：小鬼子，这下你们就要为自己的狂妄和轻敌付出代价了…… 第26章 迫近战术 鬼子队伍的间距拉的很大，估计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遇到伏击时被炮火大量杀伤。长长的队伍走了近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队尾，我发现鬼子并没有携带火炮之类的重武器，应该是想着轻装急，进直捣黄龙。我靠！这也太看不起我军了吧，要知道，寿阳现在有五六个师呢，娘子关的部队一部分退到了寿阳，我们41军的两个师也在寿阳，鬼子难道就想凭这千把号人，把我们三四万人击退，占领寿阳吗？ “打！”随着一声大喊，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成片的手榴弹飞向公路，日军在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弹雨中，瞬间陷入混乱，但在短暂的混乱之后，竟然很快散开队形，寻找隐蔽物，展开了反击，一时间双方枪来炮往，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鬼子形成防御姿态后，单兵素质和武器装备的优劣就显现出来了。鬼子利用轻重机枪，掷弹筒和轻型迫击炮压制着我们的火力，单个士兵利用娴熟的战术动作规避着我们的射击，同时精准的枪法也让我们开始出现较大的伤亡。 反观我军，步枪多是老套筒，汉阳造，还做不到人手一支，全师也不到十五挺机枪，虽然有几门迫击炮，但也早早就打光了为数不多的几发炮弹，士兵训练素质低下，射击准头极差，所以对日军很难造成比较大的威胁。 这就是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啊！我不由想起前世看到过的记录片，说是在抗美援朝的时候，志愿军两个军围住美军一个装甲团一天一夜，硬是打不下来，最后还让美军安全撤走了。以前我还鄙视过，这六万人打四千人，还是包围战，竟然打了一天一夜还让人跑了。现在，身处眼前的战场，我深刻的理解了志愿军的痛苦，因为此时我也很痛苦…… 双方相持了一段时间后，鬼子居然开始逐步组织一些小规模的反击，试探我们包围圈的弱点，试图通过弱点击溃包围他们的我们。这心可真够大的！我心里暗自说道。我们怎么说也是你们人数的八倍，吃不掉你们也不可能被你们吃掉吧！ 看着身边的新兵不断有人被打倒，我就心里发急。这样打下去，如果鬼子的援兵到了，这仗就不好打了。想到这里，我猫着腰跑到邵连长旁边，低声说：“连长，这样不行啊，这样打下去，鬼子的援军来了，我们就脱不了身了。” “这还用你说，你有办法吗？没办法就别在这说这些没用的话。”邵连长没好气的说。 闻言我不禁苦笑。是啊，问题谁都能看到，现在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记得前世听过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是有解决办法的，如果没有，那就是你还没有想到。”可是，眼前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武器，武器不如小鬼子，枪法，枪法不如小鬼子，火力，火力也不如小鬼子。只有地形占点便宜，但因为其它的都不占优势，这个也就体现不出来优势了。我探出头，看着眼前的战场，猛然间想起了上次小水沟侧击鬼子背后时，我冲进敌群，四枪干掉四个敌人的情形了。对呀，离近了打，就不用担心打不准了，缩短我们和敌人之间的距离，离得越近，双方的优势差距就越小。 想到这，我就迫不及待的对邵连长说：“连长，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这样，咱们一层层修筑防御工事朝鬼子推进，步步为营，一点一点靠近鬼子。靠的越近，战士们打得越准，鬼子的大威力武器也慢慢发挥不出来了。近到足够程度，扔手榴弹，上刺刀，一个冲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邵连长一听，眼前顿时一亮，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办法，这需要全军一起前压，我去找营座！”说完转身就跑向后跑去。 很快，我们就开始了对鬼子的压迫战。全军以营为单位，一个连先往山坡下前进十米，开始挖掘战壕散兵坑，修筑掩体，做好防御工事后，就地防御，和鬼子对射。然后另一个连再往下前进十米构筑防御工事，交替掩护，层层迫近…… 山下的鬼子很快感觉到了压力，这样的层层迫近战术让他们很不适应。没过多久，鬼子就对着我们的阵地发动了两次冲锋，试图打破我们层层推进的迫近战术，但都被打退了，我们继续层层推进…… 鬼子终于被这种战术逼的撤退了，估计是他们的指挥官看到了这个战法最终的结局，无奈之下选择了撤退。我们也只是在鬼子退出山谷的时候进行了拦截射击，没有进行追击。主要的原因是鬼子没有溃败，而是主动撤退，这种情况是不适合追击的。 战士们用最快的速度打扫完战场，战场打扫的非常干净，有些日军的衣服都被扒了下来，所有能用的都被带回了阵地。 我满意的看着子弹袋里新搜捡的50多个弹夹，心里踏实了很多。虽说是拉栓步枪，这打起来，子弹还是消耗的很快的。再看着那些没枪的战士，摆弄着手中缴获来的三八大盖，开心的笑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最夸张的是小广元他们班，居然捡了两个掷弹筒回来，正在那里来回摆弄着呢。我也凑上去看了一会儿，但是前世的我确实没有怎么接触过军械，也不是什么军迷，摆弄了半天也不得其法。于是我回头对刘明远他们两个学生兵说：“这个交给你们俩，最短的时间搞懂怎么打！再教会战士们使用！” “是！”刘明远和赵开胜应了一声，就开始摆弄起来了。 靠在战壕上抽了根烟，我忽然觉得不对劲，这都把鬼子打跑了，我们干嘛不撤退呢？不是说打伏击吗？这伏击打完了不撤退，鬼子回来了不就成了正面硬刚的攻防战了吗？ 正在疑惑着，就看到邵连长朝我这边走了过来，我忙凑上去递上一根烟说：“连长，咱们打完伏击怎么不撤退呢？这要是鬼子搬了救兵回来，咱们可就不是伏击了，又该和鬼子硬碰硬了！” 邵连长无奈的说：“我刚刚也问过营座了，他说上峰说的原地驻守，等待命令，他也不知道为啥！” 我俩悻悻的靠着战壕抽着烟，都没说话。我心中一个劲的琢磨，为啥不撤退呢？这硬碰硬的仗真的很难打啊，就算挡住了也会伤亡惨重。真不知道这上峰是怎么想的，占了便宜还不走，还等人家找回来，不理解，实在是不理解……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鬼子的援兵果然到了，这次鬼子人很多，足足有两三千人，而且还带着火炮等重武器，杀气腾腾的在山谷外摆开了阵势，大有不报此仇誓不罢休的味道。 估计这是整个79联队都来了吧！我心中腹诽。占完便宜不走，现在可碰到硬茬子了，想走这会儿也走不了了，估计就算挡住了我们也会被扒层皮！ 鬼子刚摆好阵势，火炮就迫不及待的开火了，我们连的阵地因为在山谷入口处，所以首当其冲的成为了鬼子轰炸的目标。 刚才的迫近作战，我们连在正斜面从山顶到山腰一共修筑了6道战壕。此时我们排刚好在最下面那道战壕里，这下可好，炮弹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新兵们顿时慌乱了神。但让人欣慰的是，短暂的慌乱后，在各自班长的节制下，很快有序的进行了掩蔽。我不由感慨，这训练过的就不一样，哪怕就训练了一两天，至少他们提前接受了一些战场认知。 随着炮火轰炸的结束，鬼子步兵的冲锋又开始了。不过这次由于我们刚缴获了很多鬼子的武器装备，再加上正斜面上多层战壕组成的立体防御工事，所以火力空前的强大，而且火力层次感分明，顷刻间就把鬼子的这次进攻打下去了。 接下来，战斗就在鬼子的“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这个万年不变的打法中，枯燥的、毫无花哨的进行着…… 但是随着我们缴获的弹药消耗殆尽，伤亡逐渐增大，战事慢慢地开始朝着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了。 激战到下午，我们师的很多阵地都已岌岌可危，装备和士兵素质的差距让我们师再次伤亡惨重。看着越来越大的伤亡和攻势越来越猛的鬼子，我心里着急啊，这样打下去可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实在搞不懂上峰是咋想的，为啥捡了便宜不跑呢，现在想跑都跑不下去了，哎！算了，打吧，但愿我们可以挺到天黑，到时候还有机会撤退！ 又打退了一次鬼子的进攻后，我清点了一下人数，我们排现在已经伤亡过半，还剩下十二个人了，但是我发现这些新兵好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眼神的坚定，动作的娴熟，俨然一副老兵的做派！看来战场确实是一个可以让人迅速的成长的地方啊！我不由暗自感慨！ 天快黑的时候，可能觉得我们已经消耗殆尽了，鬼子终于集中全部兵力，对我们发起了大规模的总攻…… 在飞机和大口径重炮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猛烈轰炸之后，黑压压的鬼子高喊着“万岁！”凶狠的朝我们涌了过来，冲在前面的鬼子居然光着膀子，头上缠着中间有个红太阳的白布带……我靠！这不就是传说中鬼子的决死冲锋吗！我看着这些疯狂的鬼子，不由心惊肉跳，再转头看看身边的战士，一个个都面露恐惧之色。 鬼子的决死冲锋表现出来的悍不畏死和志在必得的气势，确实震撼了我军，已经有一些阵地开始出现往后撤退的迹象了，我心道，这回是真的完了，要是我们被冲垮溃败，鬼子再尾随追杀，估计我们师就没了…… “排长，我们快没子弹了！”吴青猫着腰跑到我身边说。得！屋漏偏逢连阴雨，最后时刻就该是这样，弹尽粮绝，然后战死沙场。好吧，那就来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第27章 中央军 其实我知道弹药快用完了，柱子的机枪早就不响了，那是因为弹药消耗太大，把子弹都分发给战士们了，这都打了一天了，子弹早消耗的差不多了。 “放近点，瞄准了打，注意节省弹药，多用手榴弹，子弹打完就上去拼刺刀！告诉那些光膀子的小鬼子，谁才是爷爷！”我无奈的大声喊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白刃战不可避免了…… 就在我们打完所有的子弹，上刺刀准备反冲锋的时候，身后忽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瞬间就把鬼子的冲锋队形打乱了，我心中一安，知道是援兵来了…… 第22集团军的45军127师379旅成了我们的救星，据说他们是接到了王师长的命令一路急行军赶来的，我的妈呀！太惊险了！我暗自庆幸，这下又捡回来一条小命！ 生力军的加入，让进攻的日军损失惨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随着夜色的降临，日军战线往后退去，估计是他们伤亡也较为惨重，怕我们半夜偷袭，和我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看着退走的鬼子，我回身就找到邵连长。 “连长，再不撤就撤不下去了，您给上峰建议一下啊！”我气急败坏的冲着邵连长大声说。 “闭嘴！喊什么喊，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战场，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再喊叫小心老子收拾你！”邵连长恶狠狠的瞪着我厉声说。 我只好闭上嘴，垂头丧气的伸手扯下头上的军帽，一屁股坐在地上…… “急什么？这才刚打完嘛，我估计，撤退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你这么个臭脾气，以后要收敛一下，不然会吃亏的！”邵连长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来，给我发了一根烟说。 我点了点头，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默默地抬起头望向黝黑深邃的夜空…… “连长！”这时一个传令兵冲着我们跑过来，在邵连长面前一个挺身敬礼道：“报告邵连长，营座命令你们连一小时后撤离战场，往寿阳方向转进。” “知道了！”邵连长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这次是断后部队了！”望着传令兵远去的背影，邵连长悠悠的说。 “啥！断后！”我闻言大惊，转头冲着邵连长问：“你咋知道我们是断后的？” “命令是我们连一小时后撤离，不是跟着营部撤离，那就是说现在全师都已经开始撤退了，行了，别想了，服从命令，来，我们做一些准备！”邵连长说完就站了起来。 等我站起身，邵连长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吩咐：“去把副连长和三排长喊过来！” 很快，胡副连长和孙排长跑了过来，邵连长对我们说道：“安排人走远一点收集鬼子身上的枪支弹药，然后拖回来十几具鬼子的尸体，再找十几把打坏的破枪，给他们穿上我们的军服，趴在战壕上做疑兵，鬼子半夜肯定会来侦查，不要让他们看出来我们撤退了，不然它们会追着我们屁股打，都明白了吗？” “明白！”我们三人领命就走了。我回到阵地，安排柱子和小广元带人去做这件事情。柱子劲大，小广元谨慎，他俩去我放心一些。 然后我又安排吴青带着人在阵地后的反斜面上挖了个大大的土坑，把牺牲的战士都一起掩埋了。 终于在我们布置好了伪装，安葬好了战友的遗体之后，撤退的时间到了，在夜色的掩护下，我们跟着邵连长撤离阵地，往寿阳方向跑去…… 夜色漆黑，阴暗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因为我们是撤退，所以没有打火把，在公路上摸着黑前进，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们这几十号人了…… 由于天太黑，队伍中不时的有人跌倒，行军的速度很慢，渐渐地看到远处火光照耀着半边天空，一阵阵闪光伴随着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传入耳际…… “连长，这是哪里打起来了？不会是寿阳吧？”我紧走几步，追上邵连长担心的问。 “不知道，应该不是，咱们现在离寿阳还远吧。”邵连长也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说。 这时路上出现了一些士兵，穿着黄绿色的军服，带着德式的钢盔，手里拿着步枪或者机枪，全身披挂整齐…… “这是中央军啊！”邵连长说道，然后跑到一个士兵的身边，给他发了根烟问到：“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 那个中央军接过烟看了看：“不错啊，小鬼子的烟！”说完凑到邵连长点着的火柴跟前点着烟，吸了一口才回答到：“我们是第3军第7师的，老子们正在寿阳跟鬼子死扛呢，谁知道这不中用的川军124师没守住辛兴镇，把鬼子放过来了，现在鬼子已经开始进攻南面的南茹村了，我们再不撤就被包围了。” “就是说你们从寿阳撤退了？那不是说寿阳失守了？”闻言，邵连长不由焦急的问。 “是呀，我们是先撤出来的，你看那边炸红了半边天的方向就是寿阳了，12师35旅的兄弟在断后，估计很快就退下来了，都是你们这群没用的四川草鞋军，打仗不行，还尽坏事儿！”估计是这个士兵听出了我们的四川口音，于是连挖苦带讽刺的回答道。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身后的柱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我靠！我不由暗骂，这中央军仗着自己是嫡系，这么看不起我们川军，也没见他们有多厉害啊，这么好的装备，也不是还没怎么打就撤退了，说话还这么难听！想到这，我也撸起袖子准备和柱子一起上。 “怎么着，打不过小鬼子，找我们撒气是吧！”那几个中央军转身举起枪！ “你们要干嘛？造反吗？都给我滚回去！”邵连长忙伸手拉住我和柱子，然后回头点头哈腰的对着那几个中央军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然后拉着愤愤不平的我们朝队伍前头跑。 邵连长带着我们跑到队伍前头，让队伍停下来到路边原地休息，然后召集我们几个排长过来。 我们蹲在地上围成一圈，邵连长说：“目前寿阳已经被鬼子攻陷了，不知道咱们师撤退到哪里去了，应该不在寿阳城里，咱们现在该往哪走？谁能说说？” 我们听邵连长说完，都默不作声，不知道该怎么办。 “寿阳被占领了，我前两天好像听到谁说的……所有部队撤退到太原，保卫太原，会不会师部已经接到命令转进太原了？”想到这，我抬头说。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就算现在不去，迟早会去，咱们干脆往太原转进吧！”胡副连长听了我的话，点点头说。 “好，那就往太原走，先去榆次，这些大城市都会有部队集结，说不准我们师正在那里集结呢，我们边走边找部队吧！”邵连长点了点头，下了决定。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们又遇到了更多的溃兵，有30师的，31师的，27师的，居然还遇到五个川军124师的。 撤退的部队乱成一锅粥，拥挤在大路上往榆次走，我们连也被裹挟其中…… 看着这混乱的人流，我忽然想到，这么多建制混乱的溃兵，是日军飞机最好的目标啊，于是我急忙找到邵连长说：“连长，咱们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走！” “为什么？”邵连长奇怪的看着我。 “飞机！这么多部队的溃兵混在一起，失去建制，没有指挥，如果飞机来轰炸，那就……” “对头，我咋个就没想到呢？”邵连长恍然大悟道。立刻下达了离开大路，走小路去榆次的命令。 就在我们离开大路不到十分钟，身后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和剧烈的爆炸声，我暗道一声好险，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又渴又累的我们低呼一声，全都向小河跑了过去，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听到枪响，我们迅速闪进路旁的杂草丛中，这时只见远处一个身影从河水中爬上岸来，拔腿往我们这个方向狂奔，河对岸的树林里此时出现了几个鬼子，对着那人砰砰的开枪射击。 那人也不顾对岸射来的子弹，使劲奔跑着，忽然，他身体一歪一头栽倒在地，似乎是被子弹击中了，见状邵连长急忙大喊：“开枪掩护，救人！” 我们几十条枪立即对河对岸的鬼子射去了密集的子弹，鬼子遭受突然袭击，扔下两具尸体，退入了树林中。 “柱子，吴青过去看看，没死的话弄回来！其他人保持警戒！”我眼睛盯着对岸的树林，大声下着命令。 柱子和吴青如灵猫一样，猫着腰向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跑了过去，很快，柱子就背着那人跑了回来，看样子没死。 等柱子回来，也没让他放下人，邵连长就命令我们快速转移进身后的树林中，以免鬼子的援兵赶到包围我们。 一口气沿着林间小路狂奔了七八里，我们才停下来，一个个坐在地上靠着大树喘粗气，我也感觉我快跑断气了，肺部好像有个风箱在里面使劲抽动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就差口吐白沫了。 看着柱子背着那人跑过来，我一招手喊道：“放下……放下……歇一歇，柱子！” 柱子到底厉害，背着个人跑了这么远，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慢慢放下背上的人，然后迟疑的对我说：“排长，是……是个女的！” “啥！”我腾的站起来，几步走到那个人身边一看，果然是个女兵……额……是个女军官。 第28章 情报参谋 没想到，我们无意间居然救了一个女军官，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怪异！ 只见她瓜子脸，柳叶眉，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紧闭的双眼，身穿合体的深褐色呢子军服，看军衔居然还是个上尉，腰间的枪套开着，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左肩头还流着鲜血…… 我赶紧让柱子扶起她，解开她的军装上衣和里面衬衣上面的两颗纽扣，拉扯领口将左边受伤的肩膀露出来，只见雪白的肌肤上一个血糊糊的窟窿，还在不停地流着血…… “医护兵，医护兵！”我大喊，很快，一名套着红十字袖套的战士跑了过来，邵连长和胡副连长，孙排长都走了过来。 “没事，二排长，肩膀上被三八大盖钻了个眼，没大碍，就是失血太多，休息几天估计就养好了！”医护兵检查完伤口，给伤口上了些药，然后用绷带缠起来，转头对我说。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这时，那名女军官悠悠转醒了过来，伸手捂住裸露出来的肩膀，瞪着大眼睛恐惧的看着我们，声音颤抖的说道。 “你好，我们是122师727团的，刚才看到你在被鬼子追，我们救了你，请问上尉，你是哪部分的？”被这个女人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真的是一群不怀好意的坏人呢？我赶紧解释道。 “你们是122师的？是川军？122师不是赶去榆次了吗？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女军官稍微收起了一些警惕，但还是狐疑的望着我们。 闻言我们不由疑惑的望着她，她居然知道我们师的动向，但同时也为我们师没有被困在寿阳城而欣喜。 “是的，我们是川军122师的，我是727团1营2连连长邵先志。我们在松塔镇伏击鬼子，打完仗师长命令我们断后，掩护全师撤退，完成任务后往寿阳转进。结果半路上就听说寿阳失陷了，也不知道我们师去哪里了。这不，我们正准备赶往榆次，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师，上尉，您是哪部分的？怎么知道我们师在榆次？”邵连长给她敬了个礼说道。 “哦！这样啊，我是第3军12师情报处上尉参谋赵慧，现在北面忻口战事不顺利，东面的娘子关又被日军攻占了，昨天阎长官命东线各部逐次抵抗，往太原城东南方向防御阵地转进，准备与日寇在太原城下决战，你们22集团军将在榆次集结防御，掩护第二集团军所部撤往太原布防。”女军官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艰难的喘着气，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显然她相信了我们，但却显得很是虚弱，我想，应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我们师没有被困寿阳，而且知道了我师的准确位置，邵连长显的很高兴，然后又问赵慧：“那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鬼子追赶，你们第3军呢？也在榆次吗？” “我们原本在寿阳防御，日军攻击太猛烈，侧后方又有日军迂回包抄，所以我军奉命撤离寿阳，向太原转进，我们跟着后勤部队转移，半路上遇到了日军迂回的小股部队，后勤部队被打散，我拼命跑才到这里……感谢你们救了我，这是我的军官证！”说完，赵慧艰难的抬起右手，在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蓝皮证件，递给了邵连长。 邵连长接过证件看了看，确定是真的，然后回给赵慧，接着说：“那你准备怎么办？跟着我们还是去找你们的部队？” 赵慧可能是失血过多，又说了这么多话，显得很疲惫，闭眼喘了几口气，然后开口说：“我先跟你们到榆次吧，我现在估计也追不上大部队了，到了榆次再想办法吧！” 部队短暂的休整了一会儿，因为知道了师主力的位置，邵连长便命令部队继续上路了，出发前我让柱子和吴青砍树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抬上赵慧一起行军…… 一路上我们躲避着日军的追击，在远离公路的田间小路行军。赵慧的伤势恢复的很快，第二天就可以下地行走了，而且她一点也不拘谨，和大家相处很融洽，没有中央军军官那种高高在上的臭架子。一个大美女和我们这群大头兵一起行军，我发现大家的精神头都很足，看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至理名言是很有道理的啊…… 我们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接近了榆次，但是看情况非常的不对劲，没有外围阵地，没有严阵以待的士兵，也没有枪炮声，小广元爬上一颗大树，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跳下树来到我身边说：“排长，可能榆次已经丢了，我看到城墙上好像飘着太阳旗……” 不是吧，我哀叹一声，转身来到邵连长身边，告诉了他这个情况。旁边的赵慧不可思议的说：“怎么可能啊，这才三天日军就占领榆次了吗？” “看来我军没有抵抗，直接撤退了，这下可咋办，去哪里找我们师啊？”邵连长也很是焦急。 “我看还是派两个战士去跟前侦查一下吧，有了确切的情报再商量接下来怎么办。”赵慧不愧是做情报工作的，此时显的很是冷静。 “好吧，只有这样了！”邵连长显的很沮丧，顿了顿继续对我说：“林排长，这件事情你去安排吧！” 我回到队伍中，告诉小广元带两个人去榆次县城抵近侦察一下，然后全连就在一片树林里隐蔽休息了。 “我说赵参谋，你还知道什么？如果榆次失守的下一步计划你知道吗？”我无聊的走到赵慧旁边，随手给她递过去一个起开了的水果罐头，这是我们缴获日军的，数量不多，平时都舍不得吃，不过我想，给这个大美女吃的话，战士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谢谢！”赵慧接过罐头，冲我笑了笑，她的笑很好看，透露着一种妩媚的风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阎长官说的是要到太原城下和日军决战，可是如果榆次失守的这么快，不知道还有时间部署决战吗？” 赵慧的声音很好听，感觉软绵绵的有点……嗲……对！就是嗲！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你们第3军或者我们122师呢？你不是搞情报工作的吗！” “这需要用电台，可是电台已经在遇袭的时候丢失了，其它的办法嘛……我还没想到！” 看着赵慧若有所思的样子，估计她已经在努力的想办法了。 11月初的山西，天气更加寒冷了，北风吹在脸上跟拿小刀子割肉一样生疼，天空又开始有小雪花飘落了。 我们到现在还没拿到传说中的装备，单衣加草鞋依旧是我们的主要御寒之物，这天寒地冻的，战士们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原地蹦跳，希望通过这种简单的运动能给自己身体产生一丝热量，赵慧也冻得够呛，蜷缩着身体靠在一棵大树下瑟瑟发抖！ “排长，排长！”这时，小广元带着两个战士回来了，他来到我的身旁低声说：“鬼子确实占领了榆次，我们听两个当地的老乡说，我军好像没怎么打就撤退了，到处是溃兵，小鬼子沿着铁路线一路追下去了，据说是往太原方向追过去的。” 我一听，心都凉了，这下我们到哪去找我们师啊，太原有几十万军队在那里混战，人海茫茫的，这下麻烦大了。 “不过……”小广元说完顿了一下。 “有啥说完，别磨磨叽叽的！”我此时心烦意乱，没好气的对着小广元骂道。 “不过听老乡们说，好像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穿着草鞋的部队往南边去了，我琢磨着应该是我们川军！”小广元犹豫着说。 “什么？这情况你不早说！”我气恼的拍了一下小广元的帽檐，瞪了他一眼，然后小跑到邵连长旁边。 “连长，回来的战士说，打听到一支穿草鞋的部队往南面去了，会不会是我们川军呢？” “哦！这个很有可能，这边的部队没有穿草鞋的，应该就是我们川军，可惜我们没有地图，也不知道南边是啥情况？我们该往哪里走呢？”邵连长闻言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着说道。 “南边是太谷、祁县和平遥，我觉得应该是往太谷去了。”旁边的赵慧慢慢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吃惊的望着赵慧说，邵连长也同样吃惊的转头望向她。 “你们忘了我是搞情报工作的了吗？”赵慧冲着我们嫣然一笑，我的妈呀，这个笑容太勾魂了，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被她勾出来了…… “怎么了？林排长，有什么问题吗？”赵慧看着我呆呆的样子，噗嗤一笑问道。 “没……没什么，我就是很惊讶，你们搞情报的居然把这么复杂的地图都能记住，真是让人佩服！”我赶紧收回色眯眯的眼神，尴尬的说。 “作为一个情报人员，这是基本功课，林排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对于打仗我不是也没有你们懂吗？” 赵慧这对会说话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我，我急忙点头应是，转身走开。 靠！我特么也太没出息了，我心中暗骂，前世泡妞无数的我，这会儿怎么被这个女人搞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淡定，淡定，这是打仗，人家是上尉，还是中央军的，上面估计靠山很大，长得这么漂亮，谁知道会不会是哪个军官的相好的，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别一不小心小命就不保，那就太不划算了…… 既然我们有了明确的目标，很快部队就在邵连长的命令下，往南边出发了，没多久我们就走进了晋东南的茫茫群山之中…… 第29章 仓库 赵慧不愧是情报参谋，对这里的地形简直用了如指掌来形容也不为过，好像山川地理都在她的脑海里。这不由让我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档综艺节目《最强大脑》，我心中暗自吐槽，这个赵慧要是去参加《最强大脑》，估计也能获得个什么名次！ 一路上晓行夜不宿，我们靠着赵慧指点的道路，居然在快要抵达太谷县的时候，追上了大部队。 看到我们回归建制，王营长很是开心。 “先志啊，我以为你们龟儿都死球了呢，这下，不但平安回来了，居然还没多大损失，不错嘛！咋回事？”王营长笑骂着问邵连长。 “我们找了几个鬼子的尸体，穿上我们的衣服，让他们趴在战壕上，龟儿子以为我们还在阵地上呢，然后我们就跑啦……”邵连长哈哈的笑着说。 然后就把路上的情况简要的给王营长说了。 “我们还没到寿阳，124师就退下来了，说寿阳顶不住了。然后我们又接到转进榆次防御的命令，还没到榆次，守城的中央军和陕军就撤退了。师长说，榆次不能进，进去就是死地。而且榆次没有防御就被攻占，小鬼子会一路追到太原的。我们去太原也是不可能了，随即就转道向南了。这边是山区，在大山里面，有助于防守，先保住我们的有生力量，在等待上峰的命令！”王营长也简单的给我们说了这一路的情况，我们才知道，原来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时，赵慧走到王营长面前挺身敬礼道：“报告长官，第二集团军第3军12师情报参谋赵慧，向您报到！” “这是……”王营长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疑惑的转头望着我们。 “营座，这是我们路上捡的，有小鬼子在追她，我们打退了小鬼子，救了她，现在她找不到部队，就跟着我们走了，不愧是干情报工作的，一路上我们就靠着她指路，才这么快追上咱部队的！”邵连长给王营长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哦！是中央军的情报参谋啊，这样吧跟我去见师座吧！”说完，王营长笑呵呵的领着赵慧去找师长了。 我们进入太谷县城后发现，这个县城居然没有守军，问过老乡才知道，守军听说榆次被攻陷，全吓的撤退跑路了。 “他妈的，这些龟儿子都不防守了，这仗还怎么打？”邵连长闻言恨恨的骂道。 这时我忽然看到城门的内侧不远处一个大大的房子，上面写着“仓库”字样，门上还上着锁。 不会是军需品吧？我心中暗道，这守军跑了，不能便宜给鬼子啊…… 想到这里，我招呼柱子一起跑过去，来到门前我指着门锁吩咐柱子：“把这个锁给我砸开。” 柱子闻言应了声是，举起枪托重重砸了下去，两下就把锁砸开了，我推开大门进去一看，院子里满满的放着军装被服，武器弹药。一看之下，我心中大怒：狗日的晋军，也不收拾仓库就跑了，老子们在这里受冻挨饿，他们不给发装备不说，这还准备资敌！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邵连长身边，我告诉他发现了一个装满军用物资的仓库。邵连长一听，眼珠子都要惊出来了，一路小跑的来到仓库门口，只看了一眼就对我命令道：“看住大门，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违令者军法从事！”然后转身就跑…… 终于我们穿上了暖和的棉衣，武器弹药也得到了补充，晚上还吃上了一顿久违的热米饭，大家都很是开心。 自从赵慧跟着王营长走了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她了，还别说，心里还有点想她，那妩媚的笑容确实令人陶醉啊…… 补充了物资，换上了棉衣棉鞋，我们在第二天清晨撤离了太谷县城，继续往南行军。具体目标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跟着队伍走呗，走到哪算哪，反正现在整个山西都打成一锅乱粥了。 部队一直往南到达了平遥，全军在平遥县城休整了两天，这时传来太原陷落，日军继续南下的消息，驻守平遥的晋军招呼都不打就撤退了，鉴于这种情况，我们继续往南撤退…… 这一日，我们行军到沁源县，发现了那里有军队驻扎，一问之下是第18集团军115师的部队，我一听不由心念一动，115师，不就是那个卫生员所在的部队嘛？这么快就“后会有期”了吗？不知道能不能“后会有期”…… 我们在县城外面就地休息了一会儿后，接到了入城的命令，听说是王铭章师长和18集团军的长官达成一致，让我们和他们联合驻扎，闻言我的眼前不禁又闪过了那两个甜甜的酒窝和那两条粗短的麻花辫子…… 进入驻地的时候，大家都在想，听说18集团军比我们川军更穷，装备更差，大家还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思，结果，眼前看到的一幕却让所有川军战士感到羡慕嫉妒恨…… 看着一些八路军军官和士兵穿着比中央军服装更洋气的日本军用黄呢大氅，骑着比王师长的坐骑还要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扛着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大盖步枪，还有迫击炮和掷弹筒，川军的战士们下巴都惊讶的合不拢了，一打听才知道，这是人家115师在平型关缴获的日军装备，真是让人羡慕啊！ 我带着排里的战士悻悻的跟着连队来进入了我们连驻扎的一所大院子，我对着邵连长说：“你看看人家，据说南京都不给他们发粮饷发装备，人家还比我们阔气，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别埋怨了，赶了几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正理！”邵连长也无奈的说。 我们在安详的环境下休整了两天，陆陆续续有一些伤愈归队的战士回到我们身边，还有一些撤退路上走散的战士千辛万苦的找了回来…… 这天下午，我无聊的靠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抽着烟，晒着太阳，看着眼前散落了一地的战士，感受这难得的休闲时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下和115师驻扎在一起了，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小酒窝呢？她是卫生队的，会不会在野战医院呢？赵慧和这个姑娘比，谁更漂亮呢？…… “排长，连长！”刘明远的喊叫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身边的邵连长睁开眼睛骂了一句：“啥事？你龟儿快说，打扰了老子的美梦，要是不重要，小心老子抽你龟儿！” “你不是去军需领物资了吗？出啥情况了？”看着气喘吁吁的刘明远，我也莫名其妙的问。 “连长，排长。太气人了，太欺负人了！”刘明远喘了几口气，然后气愤的说。 “这又咋了？谁把你惹了？”我和邵连长更加纳闷了？ “我去领物资，后勤的人告诉我，阎长官说不给我们物资了，说这次太原这么快沦陷，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中一个问题就出在我们川军身上……” “怎么说？”邵连长疑惑的问。 “首先是中央派来的战区副长官黄绍竑长官瞎指挥。阎长官正指挥部队在忻口打得好好的，黄长官负责的娘子关方向突然溃逃，使太原受到威胁，前线斗志动摇，忻口防线不得不仓促后撤，导致日军突破要隘。黄长官还不遵阎长官的命令，让娘子关的部队都往铁路以南山区逃跑，把依托城外阵地固守太原的计划全数打乱。” “嗯，这话说的有道理！”邵连长连连点头道。 “再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川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是要我们川军来增援娘子关的，殊不知，我们装备太糟糕，又作战不力，我们一接防，日军一下子就从我们的防区突破了。还有更气人的，还有人说，我们川军要么不打仗，躲着日军跑，要么一打仗就不堪一击，被日军打得一塌糊涂，丢盔弃甲，狼狈得很，有的连枪都不要了，抱着个烟杆拼命逃跑，还跑几步抽几口烟，不然，就跑不动，还说我们的总司令长官都差点被日军活捉了。” “啥，日他个仙人板板，哪个龟儿说的？”邵连长闻言不由大怒。 “还有呢，说我们川军军纪十分糟糕，没有兵供站，到处要装备，到处扰民，弄得鸡犬不宁，还有部队擅自补充装备，公然对晋军军火库破门而入，说我们没有力气把门锁打开，就傻乎乎地直接用手榴弹炸，也不管会不会炸爆整个军火库……” 我靠！还没等王明远说完，我和邵连长已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听闻川军被人如此编造，邵连长和我们这几个排长班长都义愤填膺的骂娘，但是……能找谁算账呢？这是谣言，没地方说理去，难不成还让我们去找阎长官理论？憋屈啊，太憋屈了！大家骂了一会儿娘，无处发泄的心情极度糟糕的各自躺在地上继续晒太阳…… 第二天一早，我们接到营部的命令，说115师的一个“战地服务团”要来我们师驻地慰问演出，大家一听到有表演看，昨天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吴青和小广元早早的就来找我要求早点去看演出。 “急啥子嘛，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等命令，按照建制上去，不然都往前面挤，还不乱了套！”我用手在空中虚点几下，对着他们笑骂道。 战地服务团？应该就是后世的战地文工团吧，我心里想，也不知道这战地服务团到底要表演些什么？不过，管他呢，反正比看鬼子拿着刺刀朝我们冲锋强吧！我自嘲着…… 看着吴青他们坐立不安的样子我就感慨，一个战地服务团的表演就把他们期待成这个样子，怎么说咱前世也是有很多玩音乐的朋友的，各种演唱会不知道看了多少，后世电视上层出不穷的娱乐节目都被人看的出现审美疲劳了……不过貌似我也很期待，很久没有看过文艺表演了，话说身处这战火连天的时代，能看到一场文艺演出就很不错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终于等到我们营出发了，大家排着队，来到一个大广场，此时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战士，中间有一个木架子搭起来的舞台，很多的八路军战士在上面忙碌着…… 第30章 演出 我们排着队来到指定位置坐下，等待着演出的开始。没多久一个八路军女战士走上了这个临时搭建的舞台。 “亲爱的战友们，英勇的川军将士们！你们好！”一个悦耳的女中音在广场上空回荡，飘入了每一个川军战士的耳朵，顿时换来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你们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赶走日本侵略者，抛头颅，洒热血，不顾生死，离开家乡，在这北方的战场上英勇战斗，我代表我们第18集团军，代表全中国4万万同胞感谢你们！”说完，那个八路军的女战士挺身面朝场下的我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高亢的语调仿佛刺破了长空，令在场的众人热血贲张，荡气回肠！所有的川军战士都不由的起身敬礼…… “下面，我们带给大家第一个节目，大合唱《保卫黄河》，请大家欣赏！”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 保卫黄河！ 保卫华北！ 保卫全中国！ 一首激动人心的黄河大合唱，听的战士们热血沸腾，战士们都大声叫着好，拼命的鼓掌。 话说我前世也听过这首歌，上小学的时候还被选为合唱团领唱，在国庆节上台演出呢。以前对这首歌没有任何感觉，不就是一首歌曲吗？还是一首那么老土的歌曲。而此时此刻的我，经历了战场的我，看到了鬼子屠村的我，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心态，深深被这首歌所打动，也深刻的理解了歌曲的含义和歌曲的意义！ 接着，就是歌曲、朗诵、戏剧、快板、舞蹈等各种各样表演，现场的情绪高涨，叫好声鼓掌声贯穿整场慰问演出…… “最后一个节目，大合唱《大刀进行曲》，请大家欣赏！”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 这首歌将整场演出的氛围推到了高潮，因为歌曲音律简单，很多战士都跟着一起唱，后来全场战士都跟着吼了起来，我也加入了他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那一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演出结束了后，八路军战地服务团的战士和领导来到我们中间，和我们热情的交谈，询问我们打鬼子的过程，说是要编成戏剧或快板给更多的人看，让大家知道我们川军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听到这个消息，因为昨天的愤怒，所以战士们争先恐后的上去说，觉得只要告诉了八路军的表演队，就能给我们正名…… 这时一个名字传进了我的耳朵，这次这个战地服务团的领队是丁玲，我去，丁玲，那个后世闻名遐迩，《太阳落在桑干河上》的作家丁玲？我的心情十分的激动，可惜人太多了，我想见一面很难，也就作罢了。 回到驻地，战士们还在激烈的议论着这场演出，看着这些激动亢奋的战士，我终于明白八路军的士气为啥这么高涨了，这表演队加指导员的模式确实很厉害呀！ 第二天，看着战士们一扫颓废的情绪，又回到了正常的心态，抽着烟，晒着太阳，吹着牛皮，我不由松了口气，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去找一找115师的野战医院，看能不能碰到那个麻花辫子，至少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嘛。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我刚走出我们排驻扎的院门，迎面就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出现在我面前…… “林排长，好久不见！”赵慧冲我笑着说，那妩媚的笑容又浮现在了脸上。 “呃……赵参谋，你……你怎么还在我们师？没回你们部队吗？”我一时紧张的手足无措，心里一个劲的骂着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一个女上尉就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我们部队还在转进中，我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你怎么样？休息好了吗？这是准备去哪儿呢？”赵慧随意的问话反而让我更加局促。 “还……还行吧！这不，休整了几天，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没什么……哪里也不去……我就是……就是准备出来走走！”我笨嘴拙舌的说着，感觉是在给她解释什么似得。 “怎么啦？说话磕磕巴巴的，你以前不是伶牙俐齿的吗？这是咋了？我很可怕吗？”赵慧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戏谑的说。 “没……真没什么，就是出去走走！”我发现我越来越紧张，好像是被老婆发现有外遇的老公一样，已经语无伦次，答非所问了。但是我的心里却并不紧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像是下意识的紧张，嘴巴完全不听大脑指挥了！ “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今天很奇怪？”赵慧微微笑了笑，用关切的语气问我。 “没事，没事，我没事！就是刚刚忽然想起一些以前的战友了！”我终于稳定住了心神，努力装出一副天下太平的表情说。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我还要去师部找王师长说点事情！再见！”赵慧冲我挥挥手，转身就要走，但是马上好像又想起什么似得，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神秘的对我说：“我有个消息告诉你，你先不要说出去！” “啥消息？”我顿时好奇起来，情报参谋给的消息必定和情报有关，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有点关系。 “马上要打仗了，你的情绪要赶快调整过来哟！”赵慧小声的对我说，一脸神秘莫测状。 切！我当什么消息呢，我们来这里就是打仗的，这有什么神秘的，但是为了满足她的小女儿心态，我也假装恍然大悟的说：“好的，知道了，谢谢你啊！我保证不说出去。” 看着她一脸得意的走远了，我心里一阵发笑，这女孩子不管哪个时代的都一样，总是觉得她们掌握了很多可以左右别人的信息，殊不知，实际上就是这种心态才容易被别人掌握…… 刚才我是怎么了？我心里仔细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想去找115师那个麻花辫子，结果碰到了赵慧，然后我就一个劲的给她解释，好像要隐瞒我去找另一个姑娘的行为，这是个什么心态呢？难道……难道我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呢？ 努力把这个莫名其妙显然不合逻辑的想法从脑子里剔除出去，但是也没了去找麻花辫子的心情，正准备转身回去，就见邵连长笑呵呵的冲着我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你个瓜娃子，发什么呆？”邵连长笑着问我。 我靠！我今天是怎么了？见到邵连长也紧张的想要解释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刚刚想事情，走神了！”我连忙说。 “想啥事情这么专心，行了，进去说，把胡副连长和孙排长喊来。”邵连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进了院子。 很快，我们三个排长围着桌子，坐在了邵连长面前，邵连长给大家发了一圈烟，然后说道：“可能又要打仗了，我听到了一点风声！” “是吗？又要打了？打哪？”胡、孙两位排长激动的说。 看我没有什么表示，邵连长笑着问我：“晓松，你怎么没有什么反应呢？” 我不由苦笑道：“咱们连就六十几个人，我们团甚至我们旅也伤亡过半了，这仗怎么打啊，我觉得可能需要整编一下部队再打吧。” 没想到，我无心的话语却让邵连长像看外星人一样吃惊的看着我。 “咋……咋了？我说错什么了吗？”我不由奇怪的说，胡、孙两位排长也疑惑的看着邵连长！ 邵连长呆呆的看了我好一阵才慢慢的说：“你小子这脑瓜子是怎么长的，为啥这么好使呢？” 顿了顿，邵连长吸了口烟继续说：“上峰已经下命令了，明天出发去洪洞县集结，收容溃兵，开始整编……” 洪洞县，地处晋南山区、临汾盆地北端，因城南“洪崖”、城北“古洞”得名，西周时洪洞为杨侯国，秦统一六国后推行郡县制，洪洞为杨县，隋义宁二年改杨县为洪洞县，自隋朝设立县以来一直沿传至今。而在我前世的记忆中京剧《苏三起解》和“大槐树寻根”是我对洪洞县的唯一了解！ 部队在洪洞县驻扎下来，四处收拢溃散的川军士兵，整编工作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经收容清点，整个22集团军在与日军交战和周旋的这二十多天时间里，伤亡极为惨重，其中，仅41军在战斗中伤亡和失踪的官兵超过三千人，在长凝镇负责掩护大部队转进的45军127师379旅竟然有一个营整营失散，渺无音讯。目前两个军已没有一个完整的师、团、营，各级建制都残破不堪。 我们122师原本下辖两旅四团，分别是364旅的727团和728团、366旅的731团和732团，经过几天的收容和整编，366旅下辖的两个团缩编入731团，732团保留番号，等待日后补充，我所在的364旅也将727团和728团合编入727团，728团保留番号。 由于两团合编成一团，我们团变成了一个加强团，我们连也齐装满员，我手下终于有了40个兵，成为了一个满编排，每个班13个人，1个班长，12个士兵，然后我让班长对他们加紧进行训练，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战斗。 这天，我正监督着排里的士兵训练，忽然看到地上一个像弹弓架一样的树杈子，心中猛地有东西闪过，对呀，一点两面，我怎么把这么经典的战术忘记了！还有……三三制，四快一慢，四组一队！这几个词逐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回忆起前世有一次和一个军迷朋友喝茶聊天的时候，那个哥们儿满口喷着吐沫星子，给我们讲解我军的各种光辉战法，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可惜他也就是吹吹牛，卖弄一下知识库，老子现在可是有机会拿来一用了，嘿嘿……我不由暗笑。 第31章 侦查 我回想起前世听到的一些经典战术打法，于是把正在训练的三个班长招呼过来，围了个圈蹲下，整理了一下记忆开始说道。 “这两天我思考了一下，我们排以后按照以下两种个原则训练和作战。第一：三三制，也就是说，你们每个班分为三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由四个战士组成，三个小组呈三角形状排列，形成一个基本的战斗队形。在进攻时，每个小组安排两名战士位于前方一左一右进行直接攻击，另外两个战士则位于后方提供掩护和火力支援。这种战术的好处在于能够分散敌人的火力，减少战士被敌人集中火力打击的危险。” 闻言三个班长都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小广元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个战法好，每个战斗小组呈三角形相互掩护，每个班的三个小组也呈三角形，相互掩护，这样不但攻击力不减，而且伤亡率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减轻。” 我满意的看着小广元，这个羌族小子真的很聪明啊！ 看其他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估计他们应该明白了，就继续说：“第二：一点两面，也就是说，进攻的时候，咱们仔细侦查，寻找到敌人弱点。然后用一个班正面攻击这个点，其它两个班两侧迂回包抄，形成两面或三面包围。这样可以快速突破敌军防御，避免正面冲锋带来的巨大伤亡！这个弱点的选择首先遵循人数少，火力弱的特点，这样就可以把众多的敌人分解成一小部分一小部分，逐一歼灭。” 看着大家还在沉思，我就点上一根烟，等大家消化一下。不是我不说出另外两个战法，而是另外两个战法不适合班排级别的作战，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等我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他们三个才好像想明白了一样，抬起头吃惊的望着我。 “排长，这都是你想出来的？”吴青疑惑的望着我，其它人也一副怎么可能是你的眼神。 “是啊，我看小鬼子进攻的时候，后面一挺机枪，前面几个步兵，很像一个三角形，所以我觉得这个打法或许可以稍加变化用在我们身上。至于攻其一点，两面包抄的战法嘛，古人早就用过了，只不过古人是用于大兵团骑兵作战，我拿来演变成班排级战术而已！”我给自己能“凭空”想到这些战法找到了很好的借口。 接下来的两天，三个班长按照这个思路，结合实战的经验，很快整理出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班排级战术，并开始训练手下的战士…… 这天，我正在训练场边抽着烟想着后世还有什么战法可以用，这些战法不只是为了打胜仗，最主要的原因是减少伤亡，因为这个伤亡里面很可能会有我！排长可是要带队冲锋的…… “哟嚯！你龟儿挺清闲嘛，你们排都在训练，你娃子一个人躲这里抽闲烟？”忽然，邵连长的声音在我身边响了起来。 “连长！”我抬头一看，邵连长正笑呵呵的望着我呢，我连忙起身敬礼。 “行了，行了，我是随便来看看，听说你们排采用新的战术在训练，什么战术啊？给我说说！”邵连长摆摆手说道。 “这个嘛……连长，都是我自个瞎琢磨的一些法子……先练练，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所以……所以没给您汇报！”我心中一阵叫苦，怎么又忘记汇报了，不过貌似排长训练手下不需要汇报吧？ “不错嘛，这才打了几仗就摸索出来战术了？你小子确实是个人才，来，说出来听听！”邵连长给我递过来一根烟，饶有兴趣的笑着说。 好吧！谁叫您是连长呢？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呐！于是，我也不管邵连长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便给邵连长大概得讲解了一下三三制和一点两面战术。邵连长听的很认真，听完以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你这两个想法非常实用啊，这样，这一仗的首攻交给你们排，看看这法子管不管用，要是管用咱们连全面推广。” “啥？这一仗？要打仗了？”闻言我不由惊讶的望着邵连长。 “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要打平遥县城了，根据侦查回来的情报称，平遥县城里面只有一个鬼子的骑兵部队，大概600人左右。师座准备打下平遥城，咱们团主攻，731团在鬼子的逃跑路线上埋伏拦截并阻援，休息一下，明早出发……这一仗好好打！”说完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又要打仗了，看着眼前的这些训练的热火朝天的战士，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他们都可以活着回来！ 第二天，我们作为先遣连，大清早就出发了。路上邵连长告知了我们这次的任务，主要是侦查清楚平遥城里鬼子的确切数量，活动规律和有利的进攻发起点。也就是说，我们这次是真正的担任斥候部队，其实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反而心里踏实了，对头，仗就该这样打，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嘛，了解清楚，准备充分，然后突然发起攻击，一击得手！ 一路无话，我们在第三天中午抵达了平遥县城北面的山区高地，在一片树林中埋伏起来，俯瞰平遥县城。 “林排长，你脑袋瓜子灵，带几个人去城里摸摸情况！”队伍一安顿下来，邵连长就给我下了命令。 “是！”我应了声，心中那个郁闷啊，怎么啥事都是我先上啊，看来我还是要装的傻一些，不然以后遇到困难第一个就会想到我。 无奈的喊上吴青和小广元，带着四个战士下山往平遥县城走去，之所以我每次都会带着吴青和小广元出任务，主要是这俩人各有绝活，吴青少林寺练家子出身，拳脚功夫了得，一口大刀更是玩的出神入化，小广元的枪法神鬼莫测，反应也很是机敏，有他俩相伴左右，我的心里很是踏实。 遥遥望见平遥县城门了，我挥手让大家停了下来，在大路旁山坡上的一片树林里隐蔽起来，我回头对那四个战士说：“你们每人一个城门，在城门外找个地点埋伏，主要是观察记录鬼子进出城的规律和人数，要隐蔽好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抢，三天后的晚上返回集结点汇报侦查情况，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名战士点头应是，转身猫着腰走了……虽然平遥县被称为“六门村”，但在明朝的时候就只剩下四个门了，所以我安排了四名战士去守城门。 “小广元，有没有办法去搞几身老乡的衣服来？咱们好进城看看？” “好，我去试试！”小广元点点头就猫着腰离开了，我和吴青躲在树林中，远远的望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县城…… 大概两个小时后，小广元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件衣服，居然还有三根扁担，腰里别着三把柴刀，我一看就乐了，这小子脑瓜子是灵活，连我们的装扮都弄齐活了。 “小广元！你小子可以啊，这衣服哪里弄的？”我边换着衣服，边好奇的问道。 “在一个老乡家里借的，他听说我们要去打县城，不但给了我们几件衣服，还借了几付扁担和柴刀给我，说让我们扮成砍柴的进城。” “嘿，真有你的，这老乡可真好！”吴青在旁边插话道。 “你问没问进城需要什么证件吗？比如说良民证？”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继续问小广元。 “啥？啥是良民证？”小广元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瞪大眼睛问我。 “唔……没，没什么，瞎说的！”我心中一惊，县城应该刚陷落不久，这时候的鬼子估计还没发明良民证呢。 我们把步枪，军装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在林子里挖了个坑埋好，又在附近的大树上做好标记，然后胡乱砍了一些枯树枝充当柴火，捆扎好后挑着柴火，别着柴刀，在傍晚时分混进了平遥县城。 我们三个挑着柴火担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街上很萧条，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街道旁边的店铺开门的不多，大部分是一些米店，布庄之类贩卖生活用品的店铺开着门，店铺出出进进的也没几个人，路边的小摊贩也零零星星的，不知道是快天黑的原因，还是鬼子进城后形成的恐慌。 我们沿着大街走了一会儿，担心遇到鬼子的巡逻队盘查，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钻了进去…… 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我很快迷糊了，这怎么跟迷宫似的，到处都差不多啊，这时旁边的一个巷道里走过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身白色长袍，文士打扮，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圆眼镜。中年文士看到我们，先是一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就冲我们摆了摆手，做了个“跟我来”的姿势，转身往回走。 我们莫名其妙的相互望了望，我心里想，他是不是发现我们的身份了？转念又一想，应该不是敌人，是敌人的话，他只需要不露声色的出去报告给鬼子就行了，干嘛还让我们跟着他？于是我冲着吴青他们一点头，跟着中年文士往巷子的深处走去…… 在巷道里拐了一个弯，中年文士在一个看起来不大的院子前停下，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转头看了我们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们前后看看，此时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给吴青和小广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提高警惕，然后率先挑着柴火走进院门。 “把门关上！”我们刚进院子，就听见正房屋里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出来。吴青转身关上门，插上门栓，我示意他们放下柴火挑子，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只有一间正房，右侧应该是个厨房，左侧是个柴房，两边的墙头很高隔开了隔壁的院子，墙头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应该没有埋伏！我心中暗道，咬了咬牙，带着吴青他们走进了正房…… 第32章 吕秀才 正房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两本书，两侧靠墙摆放着几个简陋的柜子，这是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家庭，我瞄了一眼里屋的门，门没有关，应该是个卧室，我看到里面有一个高高的摆满书的书架…… “你们的柴怎么卖啊？”此时中年文士坐在八仙桌旁饶有兴趣的望着我们，开口问道。 “这个……”我不由气结，靠！这个问题忘记搞清楚了，灵机一动，忙做点头哈腰状，回答道：“小人们就图口饭吃，眼看天黑了，就这几捆柴火，您看着给吧！” “一文钱可行？”中年文士又问。 我靠，这就不是砍价，应该是试探了，我心里想着，嘴上可不敢怠慢，继续弯着腰，露出谄媚的笑脸说：“先生，您这可是开玩笑了，怎么样也给个合适的价钱嘛……” “合适的价钱？多少钱合适呢？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吧？”中年文士继续问。 “小的们是四川逃饥荒过来的灾民，凭力气打几捆柴混个肚儿圆！先生您高抬贵手，多赏几个钱吧！”我装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说，心中暗自得意，看来咱还是很有演员的天赋嘛…… “你们是军人吧，不知道是国军还是八路呢？”中年文士的这句问话一出口，我们三人大惊，吴青手快，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柴刀。 “呵呵，看来被我说中了，倒也不必急着杀人灭口，回答完我的问题再下手也不迟嘛，至少让我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中年文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缓缓说，眼镜后的那双清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 “吴青，放下刀。”我转头对吴青说了声，然后对着中年文士一拱手：“先生慧眼，实不相瞒，我们是川军，如今混进城就是想打探一下城里的鬼子部署情况，不日便要收复此城，解百姓倒悬之苦。” 此时我已经明白了，我们不知怎么已经暴露了，但眼前这个人应该没有威胁，不然他这样做就是取死之道，索性我就合盘托出我们的身份和目的，赌一次…… “你们真的是国军？你们要打回来了？”闻言中年文士的脸上出现了惊喜之色，眼眶中充满了泪水！ “是的，先生，好叫先生得知，我们大部队就在城外，我们是提前进来侦查的。”看着中年文士的表情，我更加笃定，他不可能是敌人……于是我再次拱手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终于打回来了！”中年文士听完我说的话，眼泪终于奔涌而出，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掩面而泣。 我们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陷入癫狂的中年文士，都默不作声。 哭了一会儿，中年文士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对我们说：“抱歉抱歉，老朽一时激动，情不自已，各位壮士快请入座，寒舍鄙陋，待我给各位泡茶。”说完就站起身忙碌起来。闻言我们三人围着桌子坐下，看着他的手忙脚乱，我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暖意…… “各位壮士请喝杯粗茶！”中年文士端着几杯茶放在我们面前，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沫，闻着久违的茶香，我着实感到踏实和安心。 “不知先生贵姓，如何称呼？”我小小啜了一口茶，抬头望着中年文士说。 “不敢当贵字，老朽贱姓吕，本是县里官办学堂的教书先生，年轻时中过秀才，大家都称呼老朽为吕秀才。这鬼子一来，书也教不成了，落得无所事事，家徒四壁！这亡国奴老朽可是真心不愿做啊！”中年文士对我们拱拱手，讪讪的笑道。 “吕秀……吕先生……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们的身份的？”我刚要叫吕秀才，但想到他毕竟是个老师，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尊重师长团结同学嘛，所以硬生生的改了口，尊敬的问出了我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 “哪有挑着柴火担子满巷子乱串的柴火贩子呢？然后老朽又以价钱试探……再说了，哪有逃荒往兵危战凶之地逃的？呵呵，因此老朽断定各位壮士并非善类！”吕秀才笑呵呵的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不禁汗颜，自以为是个出色的演员，殊不知早就露出了马脚，不由背后冷汗直冒，心中也暗道一声侥幸，还好遇到了吕秀才，要是遇到特务……以后遇到类似情况，一定要想的再仔细，在周全一些。 “吕先生，我们这次是来侦查的，不知可否借您这房屋一用，作为我们的落脚点？”我恭恭敬敬的问，这是求人办事，一定要显得诚意满满。 “这是自然，甚至于老朽还可以帮助你们，但凡需要了解的情况，只要老朽知道的，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遇不知晓的，老朽也可出门替你们打探！”吕秀才点点头微笑着说，很显然，他为可以帮助我们而感觉到骄傲和欣慰。 “这样吧，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鬼子的驻地在哪里？”我点了点头，然后急切的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鬼子住在县政府，他们占领了县政府以后，就把县政府和周围的几栋大房子全部圈起来，设立了路障，平时不许任何人接近。” “附近有没有可以很好观察的地方？” “这个嘛……让我想想……我们学堂到是就在县政府对面，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鬼子划进禁区？自从鬼子进城那天我就没去过了。”吕秀才沉吟着说，脸上露出了无限惋惜的表情，他忽然抬起头说：“我这就去看看，如果没有被控制，那里倒是个十分理想的所在……你们不要出去，到了晚上到处是二鬼子，很危险！” 说完，站起身，不顾我们的阻拦，拿起一卷书稿就出门去了，出去后还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我明白这是他怕有人忽然进来看到我们。 望着出门而去的吕秀才，我们唏嘘不已，忽然，小广元低声说：“不对，我还是跟过去吧，万一他跑去告密呢？这乱世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想想也对，正是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嘛，于是我点点头说了声小心，就目送小广元从墙头翻了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我和吴青等的不耐烦了，猜想是不是出事儿了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我和吴青马上藏起身形，拽出柴刀握在手上。 “壮士，壮士，是我，不用担心！”吕秀才走进正房，发现我们不在正厅，于是小声的喊。 我们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才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咦……你们还有一个人呢？”吕秀才一看我们只有两个人，奇怪的问。 “他在你后面保护你，怕你出事。”我闻言不由有些尴尬，于是找了个理由搪塞。 “放心吧，我怎么可能去出卖你们！”吕秀才到底是文化人，一愣之下马上明白过来了，苦笑着说。 这时小广元从墙头上跳进院子，来到了屋里。 “你们的运气很好，那个学堂没有被鬼子划进禁区，但是大门锁了，还被贴了封条，怎么进去只好你们自己想办法了，老朽这副身板可不能陪你们喽！”吕秀才讪讪的说。 “太感谢了，多谢吕先生，先生对我川军如此大恩情，今日暂且记下，待日后回报！”说完我们朝吕秀才敬了个礼，吕秀才慌忙鞠躬还礼，口中连称不敢不敢！ “小广元，你还记得去学堂的路吗？”我回头问道。 “没问题！”小广元点头说。 “好，准备出发！吕先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保重！”我们再次对着吕秀才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出门，走入了黑暗中…… 夜色笼罩下的平遥古城，没有多少亮光，百姓们都早早的关门闭户，拉上窗帘掩住了灯光，小巷子已经没有人了，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巷子的深处传来几声犬吠之声。 我们在黑暗的巷道中穿行，小广元不愧是猎户出身，七拐八拐的我们就来到了一处巷子口，外面灯光一下明亮起来，我紧贴着墙壁，缓缓探出头去。 我们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的对面是一栋四层的楼房，楼房前面由铁丝网，木栅栏组成的一道防御圈。中间的大门两侧用沙袋垒着两个环形机枪阵地，每个机枪阵地里面都或站或坐的驻守着几个鬼子，门口还有两个背着枪的鬼子岗哨来回的巡逻。楼顶上一边一个架着两个探照灯来回照射着眼前的大街和广场，看起来，这就是鬼子的驻地了。 我缩回头，对小广元说：“学堂在哪里？好进去吗？” 小广元指着我背后靠着的这堵墙说：“学堂就在墙里面，但是大门在广场上，过不去。要进学堂只有翻过这堵墙了。” 我抬头看了看足有四、五米高的院墙，心里直抽抽，这尼玛也太高了吧，老子怎么上的去？ 吴青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没事儿，排长，有我俩呢，保证把您安全送进去……”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退后了两步，猛然朝围墙冲去…… 吴青猛冲到围墙跟前，只见他左脚在地上一蹬，右脚就踩上了墙壁，紧接着右脚和左脚交替在墙壁上蹬了两下，身体借力往上一跃，双手就抓住了围墙的墙头，然后双臂一使劲，身体往上一卷，整个人眨眼间就骑在了墙头上。整个过程就好像吴青沿着墙壁轻松的“走”上墙头一样…… 我靠！高手啊，这也太特么帅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飞檐走壁的轻功吗？我望着吴青这一整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微操作，心中对他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可问题是，我咋上去呢？ 第33章 烧房 我看着墙头上的吴青，正在感叹我怎么上去的时候，小广元走到我身旁说：“排长，一会儿你踩在我的肩膀上，我把你送上去，记得抓紧吴青的手。”说完，小广元走到围墙下面，面对着墙壁蹲了下来。 我看了看高耸的围墙，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不能在部下面前堕了面子。于是我踩在小广元的肩膀上，手扶着墙壁，随着小广元慢慢站起身，我就如同叠罗汉上面的那一层一样，高高的离开了地面…… “排长，手给我！”上面传来了吴青小声的呼喊，我抬起头，看到吴青俯下身子，整个人趴在墙头上，右手向我伸出了过来。我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然后伸出右手朝吴青的右手握了过去…… 我的手在接触到吴青的手的一瞬间，只感觉他一把握住我的手往上一提，我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的右手传到右臂，整个身体都借着这股力道腾空了，我忙用脚蹬了一下墙面，身体奇迹般的就骑在了墙头上，我去……咋上来的我都没搞明白，人就上来了！这特么也太神奇了！ 这时墙下的小广元，也和吴青一样，退后几步，蹬着墙壁就上来了。不过他没有吴青蹬两步的本事，蹬了一步就被吴青伸手接住，一跃而上，也骑上了墙头。 我看着这两个高手，心中万分的崇拜，但怎么下去啊，这么高，跳下去是要摔断腿的…… 高手毕竟高手，不服不行！就在我琢磨怎么下去的时候，只见吴青从墙头纵身一跃，落在了地面，就地打了个滚，就卸掉了下坠的力道，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然后就是小广元拉着我，把我吊下去，吴青接着我等等，总之，在这两个高手面前，我就跟个傻子似得被他们搬过来，运过去，不过好赖我们翻过了这堵围墙，进入了学堂。 沿着学堂内的回廊，我们来到了前院，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学堂，整个风格采用了传统的四合院风格，但是大门却使用了西式的拱券设计，估计是为了打造中西合璧的氛围吧。 学堂的主屋有两层楼，一楼是很大的厅堂，二楼估计都是一些单独的教室吧。我们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朝二楼走去，木质的楼梯上斑驳的漆皮，仿佛在告诉我们它的经久不息。 终于，我们来到了二楼，看到一排单独的小房间。我随手推开一间，发现这不知是哪位先生的办公室，房间里面摆着一张书桌、一张小床、一个书架和一书架的书。 我走进门，绕过书桌，穿过房间，来到窗户的跟前，轻轻的拉开窗帘的一角望出去，鬼子驻地的大门居然正对着这扇窗户。我觉得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理想了，于是招呼小广元过来，让他先初步的观察一下，为天亮全面侦查做好准备。 安排完小广元，我和吴青开始逐一搜索这一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必须做到小心谨慎，整个学堂都必须仔细的搜索一遍，不能出现任何的潜在威胁。因为我们现在就在鬼子的肚子里，一点都马虎不得。 就在我检查完房间，正沿着楼梯往一楼走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院的大门处传来开锁和说话的声音。我蓦然一惊，此时我正身处一层到二层的楼梯上，吴青还在二楼，他显然也听到了声音，转身隐入黑暗之中。我一着急，翻身从楼梯扶手上面翻了下去，隐藏在楼梯下面。 随着脚步声响，一群人走进了大厅，片刻之后，四周亮了起来，应该是有人打开了学堂的灯。 “这里的，学校？”一个破锣嗓子别别扭扭的说着中文。 “是的，太君，这里是一个学堂，现在没上课了。”一个低声下气的声音响起。 我慢慢偏过头，顺着楼梯的缝隙，朝大厅望了过去。 大厅中间站着四五个人，中间是一个鬼子军官，腰上挎着手枪，手里拿着指挥刀，五短的身材，一脸的猥琐之相。身后站着两个背着枪的鬼子，估计是警卫之类的。 他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的马褂，带着黑色的帽子，和我前世电视里看过的汉奸的打扮一模一样，弯着腰弓着背，对着鬼子军官满脸阿谀奉承的笑。另一个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约莫六十来岁，穿着文人特有的青色长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色铁青，双眼望地面不说话。 “为什么？不上课？”鬼子军官的破锣嗓子又响了起来。 “中村少佐阁下，贵军的到来，使我们无法正常上课了！”这时那个老先生缓缓的说。 “巴嘎！”军官身后的鬼子对着老先生骂了一句，举枪托就要砸。 鬼子军官抬手制止了那个鬼子，然后笑着说：“老先生，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这里将成为帝国士兵的营房，最后再看一眼吧！”说完，鬼子军官一转身带着两个手下出去了。 “孔校长，你这是何苦呢？这皇军要的东西，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就不要再顽固不化了，好好想想哈！”那个汉奸恶狠狠的警告完那个老先生，也转身走了。 “苍天啊！我堂堂教书育人之地，怎么能变成侵略者的安卧之榻呢？”孔校长抬起头悲愤的说了一句，然后眼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 孔校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脸的忧郁，忽然，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握了握拳头，低声自言自语到：“对！烧了也不给他们，我烧了也不给他们，我烧了这圣洁之地……”说着就往后院走去。 听了孔校长的这句话，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你烧你的学校不要紧，问题是里面还有我们三个呢，这火一烧开，不但明天没法侦查了，估计我们也就成烧鸡了，这不行啊，必须制止他！ 想到这，我马上悄无声息的尾随孔校长去了后院…… 来到后院，见孔校长走进一个房间，在里面折腾着什么。我心想不能再等了，于是沿着房间下的阴影，快速闪进了那间房屋。 这是一间厨房，孔老先生正在收集着柴草，看样子这是真的要点火烧房啊！我猛地从后面捂住他的嘴，然后在他耳边小声说：“别出声，我是国军！” 孔先生突然被人捂住嘴，正欲反抗，听到我说的话，立即呆呆的站住了，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那样站着。 我慢慢松开手，他还是那样站着，慢慢的，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愤怒。 “你们为什么要跑？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跑？”孔校长痛心疾首的说。 “小声点，老先生，小声点，别让鬼子听见！”我急忙对着孔校长摆着手。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老先生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缓缓抬头望着房顶，嘴里喃喃的念着。 “老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反正您先别急着烧房，我们很快就会打回来的。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在城外埋伏了，我就是被派进来侦查鬼子情报的，现在这个学校离鬼子近，便于观察，所以我们几个兄弟都在这里。您这一点火，一烧房可就麻烦了，烧了我们不要紧，可是情报就无法传出去给外面的大部队了，您说是不是？”我心急火燎的一口气小声的给孔校长说了缘由。 “你们要打回来了？这是真的？”孔校长抓住了我说话中的重点，疑惑的问我。 “是真的，我们这不都进来侦查了吗？”我肯定的点着头。 “要打回来了，要打回来了，这下好了，不用烧房了……”孔校长低着头碎碎念的说着，忽然抬起头我问：“但是你们明天打不回来吧？” “明天肯定打不回来，我今晚才到，明天侦查一天才回去报信呢！”我回答说。 “那就有问题了，我今天不烧房，明天一早鬼子就搬进来了，那房子就被玷污了啊！看来还是要烧房啊……”孔校长焦急的自言自语道。 可我听着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明天鬼子进来房子被玷污，是首先发现我们好不好。我的天呐，我们几个大活人在他老人家眼中，还不如这房子所谓的“圣洁”重要。看来国军的撤退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很大呀！ “您老人家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既不要烧房子，也不要让鬼子明天进来，无论如何给我们争取一天的时间，您看可以吗？”我只好无奈的哀求孔校长，不停给他作着揖。 “这个嘛，我想想，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孔校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我说的话，再也没有看我一眼，低下头，转过身，嘴里喃喃自语着慢慢朝学校大门走去…… 看着老先生苍凉佝偻的背影，我感觉到一阵阵悲凉，眼中似乎有泪水夺眶而出。前世的我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会明白眼前孔校长的想法。他要是真的烧毁了学校，也一定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为了尊严，不顾生命烧掉心中的执念！这是怎样的决绝和怎样的高尚。 此时此刻的中国，正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苦难和屈辱……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所以，我们爆发了，抛家舍业，远赴千里，小鬼子，我们来了…… 第34章 翻译官 回到楼上，我大概给小广元和吴青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听说老先生要烧楼，着实把两个家伙吓了一跳。 听完我讲述的前因后果之后，小广元建议，因为不确定孔先生是否可以做到让鬼子明天不来接收学校，我们应该准备好一条退路，再找到一个更加有利于撤退的观察点。 最后，我们选择了二楼最靠边的一个房间，虽然这个房间不是正对鬼子的驻地，但还是可以完整的观察到鬼子驻地的大门。而且这个房间有两扇窗户，对着广场的窗户可以供我们观察敌人的情况，侧面的窗户刚好就在围墙的上方，撤退较为容易。小广元还找了根麻绳，一头拴在屋子里的柜子上，一头放在窗户旁边，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就可以快速通过绳子撤离。 我们准备好这些后，换着班休息了一会儿，天终于亮了！为了避免万一鬼子上午来接收学校，我们趁着初升的太阳，开始抓紧时间仔细的观察驻地里的鬼子。 根据鬼子的出入，巡逻等情况，我们大概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这里的鬼子基本都是骑兵，应该是鬼子的一支骑兵部队；第二，鬼子没有火炮等重火力，只有多少人数，大概估计有个三百到五百人左右，其它的情况还是不好确定。 很快，时间就到了中午，鬼子确实没来收房，我不由的暗自感慨，也不知道孔老先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稳住了鬼子。 就在我看着对面鬼子驻地大门口进进出出的鬼子，试图寻找他们行动的规律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是昨晚看到的那个汉奸翻译官。看着他向着我们这边的小巷子走了过来，我忽然心念一动，小声对他俩说：“差不多了，我们撤退。”然后拍了拍吴青的肩膀，指了指那个翻译官说道：“看到那个汉奸了吗？想办法抓个活的，他应该知道一些鬼子的信息！” 我们在绳子的帮助下，成功翻出了围墙，离开了学校。眼看那个翻译官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我们远远的跟了上去。 跟着翻译官在小巷子里走了一会儿，转过两个弯后，我发现旁边有一间破败的小院，院门半开着，里面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估计已经废弃了。我前后看看，此时巷道里没有一个人，正是个好机会，于是朝吴青点点头。吴青猛跑几步来到翻译官的身后，掌做刀状，闪电般斩在翻译官的后脖颈上，翻译官一声没吭就软倒在地上。小广元和吴青抬起翻译官就闪进了这个破败的小院。我再次前后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后，迅速走进去关上了门。 小院内，吴青和小广元一左一右蹲在翻译官的身边，小广元手上拿着在他身上摸出来的王八盒子（日本的南部十四手枪）。吴青抬起头，见我点了点头，于是用手使劲开始掐翻译官的人中。 片刻之后，翻译官悠悠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猛的看到我们三个和小广元手里的手枪，顿时一骨碌爬了起来，然后脸色惨白，弯腰缩头连连作揖口称饶命。 “各位好汉，各位大爷，饶命啊！我可什么都没干过，这也是没办法，为了混口饭吃！”翻译官哆哆嗦嗦的对着我们拱手求饶。 “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当汉奸？”我盯着他，语气冰冷。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武成洋，我也不想当汉奸，这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啊！”翻译官急忙连连磕头的对我说。 “你有没有祸害过乡亲们？”我接着又问。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祸害过咱中国人，真的，我发誓！”武成洋指天对地的发着没人会相信的誓言。 “这样吧，为了证明你确实没有祸害过中国人，你带着我们三个出城。不过，我奉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你要是给鬼子报信，我们第一个就弄死你，至于我们嘛，烂命一条，无所谓了，就看你换不换？把我们送出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看如何？”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说。 武成洋闻言，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估计我说的这些话让他误以为我们是马帮土匪，进城做买卖被鬼子堵在城里了，现在想逃出去，才绑的他。想到这些，武成洋明显心放下来了许多，脸上又露出阿谀的神色，谄媚的笑着说：“好的，好的，各位好汉，我这就送你们出城，但是各位好汉也要言而有信啊！来吧，跟我走吧！” 我们一行四人走出小巷子，快步朝东城门走了过去。此时正是中午，大街上还是比较萧条，但比起我们昨晚进来的时候人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匆匆，都是急忙办完自己要办的事情就往家里赶，不敢在街上多逗留片刻。 我跟着吴青和小广元挟持着武成洋，来到了城门口。武成洋神情自若的和守门的小鬼子咕咕唧唧的说了几句话，看着武成洋的表演，我不由感叹，谁说我的演技好，看看这位，简直就是影帝的存在嘛！ 也不知武成洋和小鬼子说了些啥，在武成洋点头哈腰的话语中，小鬼子抬手一挥，我们几个就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门。走出三四里地，转了个弯，我回头一瞧，已经看不见城关了，周围路上此时也刚好没人，就对吴青他们使了个眼色。吴青和小广元立马一边一个搂住武成洋的脖子，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好汉，不是说，送你们出来就放我回去吗？这是要干什么？”武成洋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窟通一下跪在我们面前。 “别出声，不杀你，找个地方说说话！”吴青嘴上说着，一把拖起他，往树林深处走，小广元则在后面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 我们在树林里穿行，一直来到我们埋藏装备的地方，我示意吴青停下来，这时翻译官恐惧的看着我，脸色惨白，腿脚发抖，裤裆好像湿了一大片，我去，这就吓尿了，我顿时一头黑线…… 小广元把王八盒子枪给我，由我看着武成洋，他俩三两下就把我们的装备刨了出来。见我们穿上军装，武成洋更害怕了，国军对待汉奸可是不留情面的，于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作揖，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反复着一句：“兄弟，饶命……” “谁是你兄弟，行了，别嚎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老实交代！”我穿好军装，整理好装备，走到武成洋面前。斜端着枪，蹲下身对着他冷冷的说。 “好的，好的，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上，饶我一条小命吧！”武成洋涕泪横流的诅咒发誓。 “你叫什么……哦，武成洋是吧，说说吧，你为什么当汉奸？” “小人武成洋，在天津上过几天洋学堂，会说几句日语，这不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嘛！”武成洋哭哭啼啼的回答。 “行了，别哭了，我问你，城里有多少鬼子？想活命就如实招来，别耍花样啊！” “六百，有六百皇……鬼子，是第40旅团独立第148骑兵大队，大队长是中村少佐！”武成洋一股脑的把鬼子的番号都说了。 “城里鬼子现在什么情况？” “鬼子最近一直在抢粮屯粮，据说要给太原的主力送粮，城里的粮食都快被搜刮完了！” “他们会出城抢粮吗？”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于是追问道。 “今早听中村少佐说要出城收集粮食，好像是去……东胡村，对，东胡村！”武成洋想了一下，肯定的说。 “时间？人数？”我继续追问。 “说的是明天上午，安排我和另一个兄弟做翻译，人数应该是两个小队100多人，因为每次都是这么个人数出城的。” “你要是不去，鬼子会不会起疑心？” “应该不会，我们一共有五个翻译，谁去都一样，他们平时对我们的看管并不严。” “这样吧，你跟我们走，想活命的话，一会儿到地方了老实交代问题，我可警告你，路上不要玩花样，小心玩死自己。”我警告了武成洋一句后，就招手让吴青押着他往山上我们的集结地走…… “小广元，如果这小子说的是实话的话，明早小鬼子会出来抢粮，这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呀。咱们今晚把队伍拉下来，提前埋伏好，明天打他个措手不及，先干掉他100人，再进攻县城，这样应该好打一些了。”我拉着小广元落后几步说。 “嗯，这样估计很快就能打下平遥城了，最好是城门口也能埋伏一队人马，城外一开打，就去夺城门，这样就不用硬啃城门楼子了。”小广元想了想，补充了一些想法。 “嗯嗯，有道理，我们快点回去汇报吧，晚上还要下山呢！时间够紧张的！”说完，我们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返回的脚步。 终于在傍晚时分，我们回到了集结地。我看着眼前扩大了几倍的集结地就明白，全师都赶到了，攻打平遥县城已经迫在眉睫了。 我找到邵连长，把我所侦查到和了解到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了一遍，最后又加上了我的进攻方案设想。邵连长对我的进攻方案没有表示出什么反应，只是表扬了我会动脑子，然后带着俘虏就走了。 我回到排里，把全排的人集合起来，让他们整理好装备，做好出发准备，很有可能一会儿就要出发了。对于我提出的作战方案，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否可以通过上面的讨论，但我觉得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估计情报处的人还需要找汉奸翻译武成洋好好了解一下情报，至于了解的过程嘛，我想武成洋一定会非常后悔当汉奸的…… 第35章 巧计奇谋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下后，我们接到了出发的命令，727团全团出动，前往东胡村…… 路上，我疑惑的问邵连长：“连长，为啥打这100个小鬼子要出动全团的人？怎么不分一部分去打城门？难道是731团去偷袭城门了？” “你小子就是鬼机灵多，想那么多干嘛？怎么安排是上峰的事情，啥时候轮到你一个上士排长瞎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带好你手下的兵，你们打头阵，检验一下你的新战术怎么样才是你现在应该操心的！”邵连长没好气的把我一顿数落。 挨了顿骂，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这上面有的是师长团长，一大堆作战参谋操心筹划。我还是干好眼前的工作吧，马上要打仗了，不知道大家的新战术训练的咋样了，一会儿在战场上能否好使呢？ “不过呀，你还别说，团长还是很赞赏你的，说你头脑灵活，嘿嘿！就是瞎操心太多！”冷不防邵连长又对我说了句安慰的话。 “谢谢，全是连长栽培的好！”我赶紧丢了一个马屁过去，开玩笑，邵连长这是在提醒我呢，这时候，我可不要傻乎乎的乱翘尾巴…… 我们埋伏在离东胡村村口大约两里的一片小山梁上，警惕的望着山脚下这条平遥县城至东胡村的道路。在初冬的晨曦中，天边刚刚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寒风轻轻地拂过大地，带起一阵凛冽的寒意。远处的村子口，几棵光秃秃的老树伫立在寒风中，树叶早已落尽，只剩下枝桠交错，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哨兵，静默而坚定。 随着一阵晨风吹过，看着村口那几棵随风摇曳的老树，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袭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透过眼前落满霜露的草叶，望着山脚下蜿蜒伸展的道路，心里就一个劲的抱怨咒骂，这天杀的小鬼子怎么还不来，早打早完事儿啊，好冷啊…… 天渐渐大亮了，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我们忍受着寒冷，骂着小鬼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终于等到九点左右，道路远方出现了大量扬起的尘烟，马蹄声如雷鸣般传来，这小鬼子总算是来了…… 我们团分成两个部分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山梁上，我们连距离村口最近，只需要等那边打尾巴的部队响枪，我们就开火挡住前面的前锋队伍。我们这个位置就是埋伏时常说的“掐头，去尾，斩中间”的这个“掐头”。因为这次作战有比较充足的准备时间，我便让小广元带人拉了六道绊马索。村口还挖了一个巨大的陷马坑，挖这个陷马坑主要是担心有鬼子冲过封锁线进了村子，祸祸老百姓。嘿嘿！小鬼子，让你们尝尝古今结合的大杀器——绊马索陷马坑加步枪手榴弹！体会一下古老中华文明带给你们的冲击…… 十几分钟后，随着如雷而至的马蹄声，鬼子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我瞥了一眼邵连长，只见他正看着这些马流口水呢。 “木头，一会儿你可要悠着点打，可别打坏了我的马！”邵连长竟然喊起了我的外号。而且怎么就他的马了？这不，还没把小鬼子干掉呢，目前还不能说是他的马！我在心里嘀嘀咕咕的说，嘴上可不敢耽误，立即回答道：“好的，给你弄一匹最漂亮的。” 话音未落，我就看见当先一匹通身黝黑发亮，鬃毛如锦缎般柔顺翻飞，四只马蹄如同四朵白云，又似四朵白雪拥着一片乌云席卷而来。 我连忙拍拍身旁的小广元，抬手指着这匹黑马道：“看到这匹黑马没，一会儿别打着马，回头给我牵回来！” 小广元笑着点点头说了句：“没问题，看我的。”然后就架起了枪，向那匹马瞄去。 看着骑兵离我们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经过我们的埋伏地点进村了，我心里着急啊，怎么斩尾巴的还不开打，再不打我们就麻烦了！ 突然，一阵密集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在鬼子骑兵队伍的队尾响了起来，面前的鬼子显然一惊，有几匹马被主人一拉，扬起前蹄，人立而起。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也在邵连长的命令下，朝鬼子开火了。 我在打出两枪之后，就没有开枪了，因为已经没什么目标可以打了。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一切实在是太顺利了，由于我们准备充分，计划周详，火力配置到位，再加上鬼子骑兵火力较弱，又是些准备出来抢粮的，尽可能轻装出行。所以战斗毫无悬念的很快就结束了，甚至于陷马坑都没用上，绊马索只第一道拦住了两匹马。 面对这么迅速的一场胜利，显然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军官们大喊冲的时候，战士们还犹豫着不能相信，居然这么快这么轻松的就消灭了100个鬼子的骑兵。 我也惊异的看着眼前的战场，不能置信，这太神奇了！直到小广元牵着那匹大黑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这仗是真的打完了…… 当我把大黑马的马缰绳塞到邵连长手里的时候，邵连长的嘴巴都咧到后脑勺上去了，开心的就像个孩子，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又摸摸那里，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很快，有命令传下来，让我们连沿山脊快速往平遥县城方向移动，路上如果遇到山脚下公路上的鬼子，不可开枪暴露目标。反正就一个字，往平遥方向跑。但是命令的结尾却令人不理解，部队到达平遥县城后，不要进攻，就地集结待命…… 我边跑边对身旁的邵连长说：“连长，你说让我们一个劲的跑到地方，却不让我们进攻是个啥意思呢？”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这次的命令是有点古怪哦！”邵连长也一脸的模糊。 “连长，看，骑兵，好像是往东胡村去的！”这时山脚下的道路上风尘滚滚的跑来一队骑兵，有五十多人，应该是一个骑兵小队。我们没有开枪，也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和他们擦肩而过，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而已。看着他们一头扎向埋伏圈，我心中就感叹，敌人又少了一个小队，少了五十个人啦…… 大概下午两点左右的样子，我们来到了平遥县城的东城门外，看着门楼上晃动的鬼子人影，我们停止了脚步，开始原地休整待命。很快又有一批部队赶到，和我们一样，原地休整待命…… 就这样，一波一波的部队陆陆续续的赶到，到天快黑的时候，三个城门外都有部队在集结。而且还有一批一批的部队加入集结…… 看着一波一波赶来集结的队伍，我非常纳闷儿，集结不攻城，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突然间，城北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与此同时，我们接到了立即进攻的命令。我一头雾水的跟着部队，一枪未放，无惊无险的跑进城里。我去，没遇到任何抵抗，一根鬼子毛都没看见，原来鬼子全都撤退了……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鬼子驻地，听着城北激烈的枪炮声，我猛然间明白了这一切的原因，心中高高的翘起了大拇指。这个计策是真的高明啊。先打埋伏，消灭出城的小股敌人，造成敌人心理上的恐慌；然后虚张声势，围而不攻，摆出有很多部队正在集结，一旦集结完毕就会攻城的假象，但是一直不停地集结，让鬼子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进一步加剧鬼子的恐慌；第三步，围三缺一，留下北门不围，给鬼子一条逃出生天的活路，瓦解鬼子的战斗意志，帮助鬼子坚定逃跑的决心；等着鬼子撤出城，离开坚城的防御后，我军的大部队早已在他们撤退的道路上埋伏好，通过野战一举消灭他们！这个计策漂亮啊，真是算计的天衣无缝，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这才叫战争艺术嘛！再回想我曾经提出的那个方案……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还是别想了…… 走进平遥县城，经过大街来到被鬼子用作部队驻地的县政府大门时，我忽然想到了那所我们曾经待过的学校，转头看去，学校里面灯火通明亮，学校的大门口好像黑压压还站着很多人…… 见状，我带着小广元和吴青朝着校门口走去，快到跟前的时候，灯光的照耀下，我们看到年迈的孔校长，戴着眼镜的吕秀才……很多教师打扮的人站在门口。他们默默地看着我们，就那样看着我们，一句话不说，没有欢笑，没有泪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默默站立着的人，默默地看着我们…… “孔老先生，吕先生，各位先生好！我们川军帮你们把县城从鬼子手里夺回来了！”我立正对着他们敬了个礼然后大声说道。 “好，好，好样的，好样的，昔有勇士，英勇善战，临危受命，收复失地。彼以铁血之躯，披坚执锐，冲锋陷阵，无所畏惧。千军万马，气势如虹，旌旗所向，敌寇胆寒。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收复失地日，家国重光时。诚哉斯言，彼勇士之英勇，实乃国家之栋梁，民族之骄傲也。雄哉川军！壮哉川军！请受吾等一拜！”孔校长叽哩哇啦说了一大串我听不太懂的文言文，然后就朝我们弯腰稽首拜了下去，后面的人群也跟着老先生一起朝着我们拜了下去…… （瑾以此章致敬川军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1937年11月中旬，第122师在师长王铭章的率领下，用巧计奇谋攻占平遥县城，歼灭守城日军骑兵大队400余人，缴获军马200余匹。这也是抗日战争期间山西省内收复的第一座县城。） 第36章 照片 面对这些先生的拜礼，我们都深感受不起，赶紧也弯腰拜礼。见孔校长还要说什么，我赶紧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搀扶着他说道：“老先生别多礼了，而且也别把这礼数用到我们这些丘八身上，我还是引荐你去见我们师座吧！” “这样甚好，这样甚好！”孔校长激动的说，回头对身后的众人说：“你们都先回去，我去拜谢他们的长官，领兵的将军！” 看着他们都回到了学校里面，我带着孔校长找到了邵连长，大概说了一下我和孔校长的渊源，并表示他想亲自拜谢王师长。邵连长也不啰嗦，带着老先生就去找上峰了，我也落得个清闲，转身朝学校走去，那里至少还有个熟人吕秀才嘛…… 我们收复了平遥城后，王铭章师长就把122师指挥部都设在了平遥县城，我们团在县城的北面山地驻防，731团在县城东面山地驻防。一连五六天，鬼子都没有来，我们也在城里民夫的帮助下，修筑好了较为坚固的防御工事。 这天夜里，我被风吹的睡不着，就起来在阵地上走走，顺便检查一下我排的岗哨。 我正在阵地上走着，无意间听见阵地前方好像有什么动静，连忙趴到战壕上，架上枪仔细观察阵地前方，身边两个战士也一脸紧张的架着枪，望着前方的黑暗里。 片刻之后，前面的夜色中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停在三四十米的地方，大声喊着：“这里是不是122师的防区？” 我一听说是的四川口音，心想会不会是失散的兄弟们呢？于是对着他们大声喊道：“这里是122师，你们是哪部分的？” 这时，感觉有人一左一右趴在我的身边，我转头一看，居然是王承裕和邵先志都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巡视的这段战壕离连部很近，估计王承裕在邵先志这里说话，赶上我遇到情况，就一起过来了。 “我们是45军127师757团3营的。”黑暗中，对方回答道。 “你们是757团3营的？那你们营长叫什么名字？”这时我身边的王承裕大声问道。 “营长是张鹏翼。老子就是张鹏翼！你龟儿是727团2营的王承裕？”黑暗中一个嘶哑的嗓音传来。 “老张，真的是你，这样，你们从正面一个一个过来，打仗期间，不要见外哈！”王承裕看样子也很高兴，但是还是很谨慎的按照战场情况处理问题。 很快，阵地前方的黑暗中就走出来一队人，前面三个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后面的两百多人都穿着川军的军服。 “王营长，你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在前沿趴着？身先士卒的值班吗？”才过来，张鹏翼就和王承裕开起了玩笑，看样子很是开心。 “你们怎么回来的，上次听说你们整营都没消息了，以为你们都死球了。他们是……？”王承裕拍拍张鹏翼的双肩，忽然望向那三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问道。 “一言难尽，回头再向你详细说，现在我想要进城去先去见一下王师座。”张鹏翼随即回头指着身后三个百姓打扮的壮士说，“这是给我们带路的八路军游击队员。要不是遇到八路军相救，我们可能真回不来了。” “是的吗？那就是我们川军的救命恩人了？太谢谢你们了！三位，请赶紧来营部休息一下。”王承裕感激地说。 “不啦，同志，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这就该回去交差了。”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八路军战士说。 “那也别马上走啊，至少也吃了饭再走。”王承裕尽力挽留。 “真的不用了，各位的好意心领了，我们趁夜走也好通过日军封锁线，天一亮就困难了。再见！同志们！”三人和王承裕、张鹏翼等握手告别，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这八路军就是不一样啊。”王承裕感慨地说。 “是的！我们这次真是大长见识。”张鹏翼感慨道。 “哦？是吗？你先到我的营部休息一下吧，现在太晚了，此刻进城不方便，容易产生不必要误会。”王承裕说，随即让人安排张鹏翼营的战士休息。 我正准备离开，王承裕喊住了我：“林排长，一起过来喝一杯，你查岗辛苦了！” 我挺身应到，然后跟在他们后面来到了营部。 进门后王承裕就给张鹏翼，邵先志和我一人倒了一杯热水，营部很简单，就中间用弹药箱垒了个桌子，旁边有一个弹药箱做的床…… “老张啊，来说说，这次怎么九死一生回来的，一定很惊险吧！”王承裕不等张鹏翼喝水，就开始询问，看着王承裕好奇的脸，我心中暗自好笑，嘿嘿！这王营长心中的八卦之火也太猛烈了吧…… 张鹏翼端起水杯，吹了吹，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开始诉说：“那还是11月4号那天，我们45军和22集团军总部到达长凝镇的时候，你们41军124师比我们先到。天黑后，我们两军分开，分两路向榆次转进。我们团奉命担任后卫，我们营又走在最后面。你们走后不久，鬼子就追上来了，我立即指挥部队和鬼子干起来了。打到深夜，鬼子停止了进攻，老子们趁机撤离了长凝镇。” 说到这里，张鹏翼顿了顿，看着王承裕说：“有烟没，老子说了半天了连根烟都不给吗？” “有有，来来，张营座点上，继续说！”邵先志赶紧掏出烟，给张鹏翼点上，也同时给我们散了一圈。 张鹏翼吸了一口，满意的吐出浓浓的烟雾，继续说：“老子们因为天黑，没找对方向，走错路了，跑到敌占区去了，在一个村子里和鬼子发生了遭遇战。格老子，那叫一个激烈，从晚上一直打到天亮，把人累惨了，我们伤亡很大。就在我觉得这下老子要归位了，八路军游击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了，从背后一阵猛打，把鬼子打散了，把我们救了。然后带着我们到了一个驻扎八路军的村子。八路军长官问明情况后，对我们很热情，马上叫人给伤员上药，给部队做饭。天亮后，村里的老百姓也送来很多慰问品。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非常感动。” 张鹏翼喝了口茶，似乎还在回忆那段时间的美好，满脸的羡慕和感激接着讲：“我们在村子里住了十天。大前天天黑的时候，八路军赵营长对我说，已经打听到咱们川军在洪洞一带集结收容，然后他说，派三个熟路的游击队员把我们送到122师驻守的平遥城来。这不，我们白天潜伏，夜晚行军，硬是从鬼子眼皮底通过了敌占区，回到这里了。” 听了张鹏翼的遭遇，大家都很感慨，真的是太惊险刺激了，同时也感慨又是八路军救了我们…… 第二天，张鹏翼他们要离开了前沿阵地，进城去见王铭章师长，王承裕就安排我带他们进平遥城。 我带着张鹏翼他们进城来到师部，看他们走进了师部的大门后，我转身准备返回阵地，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孔校长，那个倔强的老先生，正从学校大门走出来。 我正准备上去打招呼，忽然，孔校长一个趔趄，脚下一滑，侧身摔倒。我一见，大惊失色，这个年纪了，摔一跤可不得了，马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去。 老先生倒是没什么大碍，但估计脚有点扭伤，于是我便蹲下来把他背在背上，然后对他说：“孔老爷子，你家怎么走？我背你回去！” “那怎么好意思，好吧，那多谢了，往前直走，在第二个巷子口右转……”孔校长指着路，我按照他的指示，在巷道之中穿行…… 我背着孔先生在巷子中左拐右转的来到了一间很气派的大院子面前，我上前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了，里面有个一仆役一样的人见到我背着老先生，立即上来换下了我，然后背着老爷子就往里进走…… “小友请在院内转转，一会儿老夫请你品茶……”孔老爷子撂下一句话后，就消失在了二进的屏风后面。 我百无聊赖的四处转着，这个孔老爷子的家很大，四进的大院子，院子里居然还有花园和池塘，我觉得前世我家的别墅比这个差远了！ 正当我站在池塘旁边研究树上开的花到底是不是梅花的时候，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走过来躬身一礼道：“军爷，请到正厅用茶！”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低着头在前面领路了，我连忙跟上。 跟着她穿过花园，来到了一间大屋子门前，丫鬟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军爷里面请！” 我抬起头，看到正门之上挂着《听雨轩》的牌匾，听这个名字就是个有文化的所在，整个大门古色古香的透出浓浓的书香门第的气势，心中暗自感叹，要说读书，我这个前世上了二十多年学的人，一定比你们学到的东西多，但是要说书香门第，我只能承认我是个丘八大头兵了。 我慢慢走进房间，房间的入口处，放置一张精美的地毯，地毯上绣花团锦簇的牡丹图案，非常的大气祥和。穿过地毯，映入眼帘的是正中间的红木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椅，两侧摆放着茶几和长条案等。这些家具不仅质地坚硬、工艺精湛，而且雕刻着龙凤呈祥、富贵牡丹等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 在正厅的中央，悬挂着一幅大幅的中堂画，是一幅山水画配上了《兰亭序》，让人感觉很是安宁祥和。正厅的四周，还摆放着一些瓷器、玉器和摆件等装饰品，这些物品不仅材质上乘、制作精良，而且设计独特。 突然一个相框映入我的眼帘，一个和后世a4纸大小的相框摆放在一个精美的玉麒麟旁边，照片上的人，我居然认识…… 第37章 祭旗 我望着那张照片，怔怔的发愣，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这甜甜的小酒窝，这……这不就是115师的那个卫生员吗？只是照片上是一头披散着的长发，不是那两个短小的麻花辫……她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她的家吗？还是她的夫家？据说这个年代的人结婚都早，这个姑娘不会已经嫁人了吧？ “壮士，壮士？”一阵呼喊声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我赶紧收回目光，收拾心情，回头看向正堂主位。 只见孔老先生四平八稳的坐在主人位置上，正笑吟吟的望着我呢！我赶紧躬身施礼到：“老先生好！末进后学林晓松，拜见孔先生！”这套说辞也是前世看电视剧里看来的，谁知道用在这里对不对！ “哪里哪里，林小友抬举了，孔某愧不敢当，请坐，请坐！”孔老先生似乎很开心，抬手作出“请落座”的手势。 “小子不敢与先生称友，望先生还是唤我晓松吧！”我谦卑的拱了下手，转身在旁边的客座上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丫鬟送上热茶和几样小点心。 “好好，晓松啊，我看你应该是念过书的，怎么会当兵了呢？”孔校长笑呵呵的望着我说。 “先生，我其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读过书，可能应该是读过书吧！”我抱拳拱手回答。 “哦！此话怎讲？”孔先生不解的问。 “我在战场上脑袋受了伤，完全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前读没读过书，不过我是识字的，照想应该是读过书的。”我笑着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这也确实叫人匪夷所思！怎么又从军了呢？”孔校长捻着胡须微笑点头继续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此国家社稷存亡之际，在下宁做百夫长，不为一书生。弃笔从戎，愿以某微末之躯，筑民族危难之墙！” “说的好！你是好样的！你们川军都是好样的！”孔校长大笑着，击节赞叹道。 “什么好样的，其实也就是别人眼中的垃圾部队，不被人待见的部队。”我想起被别人泼过的脏水，就有些心里不平衡的说。 “前几天，我听到一些消息，其中有一个消息让老朽汗颜啊！”老先生没有理睬我的抱怨，忽然换上了一副悲愤的表情说道。令我有些疑惑。 “前两天，有南方家书寄到，信中说了一件事情，说你们川军的第23集团军145师师长饶国华将军，在广德阻击鬼子进犯南京的战役中失利，于11月30日晚自杀殉国。我看了很是感动！想到晋军弃城而走，你们冒死打回来。在我看来呀，你们川军都是好样的！这段时间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其实晓松啊，你也别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你们打你们的仗，让那些胆小懦弱之辈嚼舌根去吧！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述！”老先生最后这几句话说的豪气干云，掷地有声！ 我也被老先生的一番话说的挺起了腰杆，对呀，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述，干嘛还生眼前这些跳梁小丑的气啊！ 心情一放松，我就想起了那个小酒窝的事情，于是指着那张照片试探着问孔校长：“先生，我想问一下，这个女孩子是您的什么人啊？” “那是我的孙女梦雅，怎么？你认识她吗？不应该啊，她在西安上大学呢，不过很久没有给家里来信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啥？这个小酒窝孔梦雅是偷偷参加八路军的呀，这个可不敢给老爷子瞎说，不然要出大麻烦！ “怎么可能认识呢？我就是觉得她和您老长得很像，求证一下而已……”我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又和孔校长聊了一会儿，我就以军务繁忙为由推辞了晚饭，离开了孔家回到了前沿阵地。 我刚走进到连部外面，就听见邵先志在屋里发着脾气，大声咒骂。 这又是咋了？又有谁惹到咱们邵大连长了，我一头雾水的掀开门帘钻进连部。 眼前看到，孙排长和胡副连长都在旁边站着，邵先志来回踱着步，嘴里大声咒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我走到孙排长旁边捅了捅她的胳膊，用眼神询发生了什么事情。 孙排长想了想，就拉着我走出了连部，在战壕里走了几步，来到一段暂时没有人的地方，眼睛红红的对我说：“小鬼子开始进攻南京城了，听说守城将领唐生智丢弃部队，自己跑了！邵连长听完就炸了，说当官的只顾自己性命，苦了那些舍命抵抗的兵了！” 我一听，不由呆住了，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今天是1937年12月6日，而后世的纪念日是12月13日，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南京城就会被攻破，近30万中国人就会被屠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像用刀在使劲捅。前世我也没少听大家谈起“大屠杀”，但那毕竟过去了很多年了，在年轻一代的意识里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痛。而此时此刻的我，一直在和日军战斗着，亲眼见识过西回村的屠村惨景，心态已经完全的不一样了，对鬼子的仇恨已经上升到了顶点，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进攻，杀入鬼子的阵地，杀光所有小鬼子。 我们在悲愤中又度过了两天，天气更冷了，我看着阴沉的天上铅块似的云，心中哀叹，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 “晓松，把孙排长喊上到我这里来一下”，邵先志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王承裕一起往连部走的邵连长，答应了一声就去找孙排长了…… 当我和孙排长走进连部，就见邵连长阴沉着脸，王营长也怒气冲冲。 “龟儿子，气死老子了，这个阎老西说咱们作战不利，还乱抢东西，不要咱们了，要我们离开二战区。一战区说已经接收了咱们川军李家钰的第47军，不需要更多的川军了。咱们现在居然变成没人要的了，你们说气不气人！”王承裕见我们进来了后，恨恨的说。 “那我们咋办？没人要就没地方打仗了，我看啊，干脆回去算求了，不和这些龟儿一起耍了！”邵先志也愤愤不平的说。 “不过啊，还好有人看得起我们，急着催我们赶快去呢！”等我们发泄了一会儿后，王承裕才无不感叹的说道。 “谁？谁这么看得起我们？”我们顿时都好奇的看向了王承裕。 “第五战区的李宗仁长官，李长官说了，自古川军耐苦战，不要川军的人都是瞎了眼的，他现在急需要我们这些铁血汉子的增援，让我们尽快赶到山东南部靠近台儿庄的位置，和他一起打鬼子。” “好！”大家伙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欢呼，而我则心中一沉：这是要去打台儿庄战役吗？虽然前世我知道台儿庄大捷，当然，我相信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但是据说也是一场惨胜。我从没认真看过相关的介绍和资料，并不知道川军居然也参加了台儿庄战役，这千里赶去的我们，但愿不要伤亡的太惨重…… 三天后，我们接到命令，和友军第17军交换了防务，撤出阵地，去平遥火车站集合出发。这回我们乘坐的火车没有遭到日军的轰炸，一路平安的抵达了黄河的渡口——风陵渡。 黄河风陵渡，位于黄河从北到南，继而从西折向东的转折处，因为风陵而得名。相传这里是黄帝的贤相风后发明指南针战败蚩尤的地方。风后殁后，黄帝把他葬在他战斗过的地方，谓之风陵。由此，渡口称风陵渡。这里是“鸡鸣一声听三省”的渡口，连接着晋、陕、豫三省。黄河经过九曲十八弯奔流到潼关附近，因受华山所阻，折向东流，风陵渡正处于黄河东转的拐角，是山西、陕西、河南三省的交通要冲，也是黄河上最大的渡口。 我站在这个黄河上最大的渡口前感慨万千，前世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站在黄河岸边上，望着滔滔黄河水滚滚东流。我们静静地等待着船只，因为我们需要渡过黄河，奔赴未知的战场。 前方很多的船家都围着我们王师长说着什么，乱哄哄的，我们一队队的站在黄河边干等待着。没过多久，那些船家又乱哄哄的支起来一根长长的竹竿，杆子上好像还有一面旗帜。 我仔细看了看，离得有些远，实在看不清，也不知道这些船家在做什么？反正全都开始对着那面旗帜跪拜，而我发现王铭章师长也对着旗帜敬着礼…… 船家跪拜完后，开始有秩序的分拨船只，等待我们上船。我随着队伍往前移动，所有的队伍似乎都要经过那面旗帜的下方再分散上船，那是一面什么旗帜呢？我越来越好奇了！ 终于我走到了旗帜的面前，到了跟前才明白，原来这是出征前的祭旗仪式，而我也被这面旗帜深深的震撼到了…… 这面白布做成的旗帜正中间大大的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死”字，旗子的左右两侧分别写有几行小字，右边是“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左边则是“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这就是那面传说中的死字旗啊！可惜前世的我从来没有去纪念馆瞻仰过这面旗帜，而现在，这面旗帜就在我的面前，迎着风烈烈飞扬！看着这面旗帜，我的心仿佛被热血点燃，这是怎样的一种决绝啊，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壮怀激烈！这是一个父亲送给儿子的支持和勉励，更是一个子民给国家的承诺和誓言。 我带着满腔的豪情，上了大船。我们迎着刺骨的河风，听着艄公的怒吼；我们渡过黄河，奔赴战场；我们舍生忘死，血战疆场！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我们就是那不朽的龙城，我们就是那不老的飞将…… 第38章 雕像 这时候的黄河远比后世的黄河水量大，现在虽然已是初冬，黄河进入了枯水期，但是在风陵渡这里还是有着很宽阔的河面。因为进入山西作战的部队几乎都要走风陵渡，所以日军对这里的轰炸也比较频繁，较大的船只已经损失殆尽了，现在都是比较小的船只在摆渡，场面较为混乱。一个集团军近三万人马分批乘小船渡河，进度比较还是比较慢的。 我们连的运气还是比较好的。原本我们师安排在打前锋的45军125师的后面渡河，全师都站在河滩上吹着冷风打哆嗦。结果有一艘船因为黄河浪涌的变化，被带到了我们连站立的河岸边。船家也不磨叽，大声催促我们快点上船，过去一波是一波，不然耽误的时间太长。见状，王承裕对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嘱咐邵先志，我们连过去后不用等他们，先跟着125师走，到了集结地再归建。于是我们就先我们师过了黄河。 潼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北有渭、洛二水汇黄河抱关而下。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古人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险要。杜甫游此后也有“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的诗句。而我现在就站在潼关关前，望着这道雄关感叹！据说小鬼子始终没有打到潼关，所以这里目前还是非常安全的。 我们跟随125师373旅745团一起行动，745团的团长姚超伦把我们安排随3营的部队一起，于是我们连就暂时归属745团3营指挥。 3营的营长叫杨宜，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中层军官一样，豪迈爽朗的性格让我们很是喜欢。他听说我们是出川后打响第一枪的部队，对我们格外照顾，还说希望我们多传授经验给他们营的战士。 一路无话，我们从潼关乘火车出发，经过了几天的颠簸，终于在12月19日抵达距离徐州城80多公里的安徽砀山县。我们被安排在这里集结休整，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我们连跟随3营在一个小村庄里驻扎，我正百无聊赖的站在村口看风景的时候，一名小战士跑到我的面前，朝我敬了个礼说道：“林排长，营座让你们连长和排长去营部开会，我没找到你们邵连长，不知道您可以帮我传达一下营座的命令吗？”我不由的一愣，心道，这个小兵也算是口齿伶俐了。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但是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我实在是觉得他面熟，于是问了一句。 “报告林排长，我叫张朗轩，成都人！”张朗轩挺身回答道。 张朗轩？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见过他呢？算了！不想了，先找连长去开会吧。我让张朗轩先回去，然后我就往胡副连长的房子走去，他俩是袍哥兄弟，平时没事就猫在一起，所以找邵连长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我们跟着连长邵先志来到了营部，见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估计全营的连排长都来了。杨宜见人差不多来齐了，清了清嗓子说道： “21日开始，日军对济南发动了猛烈炮击，韩复榘向李宗仁长官告急，要求让东北军于学忠部从潍县增援济南。但因为李长官已经计划让该部增援蚌埠，阻击南方日军北上，于是临时决定由我们川军的先头部队前往济南增援。”杨宜说完，停下来望着大家，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异议。 “啥，让我们去增援？我们就一个团，怎么打？” “是啊，我们还没有重武器，去了也是送死吧，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等22集团军到齐了再说吧！” …… 会场里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大家似乎都不太愿意孤军前往。 “好了，都别说了，姚团座已经决定增援了，现在，我命令。”杨宜抬手打断了大家的议论，然后站起来严肃的说。我们所有人立即起立，挺直腰板等待命令。 “命令，我营以7连、8连、营指、727团1营2连、9连的序列，往北沿微山湖西侧徒步行军，取道金乡，从济宁方向越过大运河，增援济南前线。命令完毕，大家都去准备吧。明早5点开饭，6点出发。”杨宜严肃的宣布完命令，就挥了挥手让大家离开了。 回到连驻地，邵先志就把我们三个排长叫到一起说：“这次是在友军指挥下作战，这个杨营长还是不错的，没有让咱们冲在前面当挡箭牌，而是放在后面，咱们可得承人家的情，不能有别的什么想法，一定要好好配合打这一仗，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们齐声回答。然后各自准备去了。 这时太阳已经西沉，我蓦然看到那个叫张朗轩的小战士，背对着太阳，手里拿着步枪，背上背着大刀和斗笠……看着这个角度，这个动作，这一刻我瞬间就想起来了我是在哪里见过他的，他就是……就是后世成都市人民公园东门前那座“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雕塑上的那名战士，对，就是他，和雕塑长得一模一样…… 前世的我经常去人民公园和朋友喝茶打牌，对那尊雕塑非常熟悉，但是没想到原来“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这座雕塑上的战士的原型是这个叫张朗轩的小战士啊，实在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战士将来会化身为一座永垂不朽的雕像，让后世的人世世代代的敬仰！ 第二天一早，我们按照计划出发了，从砀山一路往北，沿着单县和丰县之间的小路，穿集过镇直奔金乡县插了过去…… 一路上不好的消息不断地传来…… 12月24日，韩复榘执行所谓的“焦土抗战”计划，火烧济南城，并纵兵劫掠富户。 12月26日，韩复榘指挥山东军不战而退，沿运河西逃，撤离济南。 12月27日，济南沦陷，日军占领济南欲后挥师南下，兵锋直指徐州； 12月31日，日军南下进犯泰城，泰城陷落。 …… 我们也在不断变化的敌情中改变着行军路线，最后，战区长官部根据对日军攻击线路的判断日军将沿津浦线南下攻击徐州，于是急令22集团军全军开往藤县，防御日军第十师团矶谷师团南下。而我们所在的745团则被命令前往沛县附近，渡过微山湖抢占临城。 我们掉头往回走的路上，又接到新的命令，不去沛县，继续南下，从微山湖南边的黄口乘火车北上抢占临城…… 一个个混乱的命令，一个个火急火燎的命令，一个个自相矛盾的命令，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微山湖西侧各县之间四处乱窜，这下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部队立即全速跑了起来。 1月5日傍晚，经过几天又是徒步，又是火车的行军，我们跟随745团终于乘火车抵达了临城火车站。只见眼前的车站一片混乱，到处是慌张乱窜的士兵和人群…… 这时，一个穿着车站服装的人从我们面前跑过，我一把拉住了他。他回头刚要发怒，一看我是当兵了，立马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说道：“请问，这位长官有何贵干？” “你们这是在干嘛？撤退吗？”我疑惑的问。 “是啊！临城前面已经没有我们的军队了，鬼子天亮就要开过来了。你们这是徐州往北开的最后一趟车。等爆破车回来后，我们这个站就要撤退、爆破了。”那个车站的人急切的说。 “什么情况？鬼子打到哪里了？”闻言我大惊，这可不能让他们把车站炸了，我们的大部队可还没上来呢。 “今天上午邹城已经陷落了，鬼子的前哨据说已经出现在邹县靠近滕县的两下店了！” “前面的路是什么情况？火车还能往前开吗？最远能开到哪里？”我闻言焦急的问。 “滕县北面那座铁道桥已经炸了，鬼子暂时还不好往南推进。现在正在准备炸滕县和临城之间的几座桥。”这时一边走过来一个少校，看样子是工兵营的。 我立即给他敬了个礼说道：“长官，请跟我去见我们团座，把实际情况说一下，您看可好？” 那个少校军官点了点头，我回头对身边的刘明远和赵开胜说：“你俩跟着这个车站的人，去把他们的站长找到，带去团座那里。”安排完这些后，我就带着少校去找姚超伦团长了。 当得知我们是要去抢占藤县，阻敌南下的时候，工兵营长的嘴里都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他实在无法想象，现在全山东的部队都在往南撤退，都在逃命，居然有一支装备简陋的部队要往北走，去阻击风头正盛的日军，而且这支军队连炮都没有…… （谨以此章致敬川军第22集团军45军125师373旅745团3营传令班班长张朗轩，四川成都市人。1938年3月，在参加了三个多月的徐州会战后，张朗轩受命返川招募新兵。回成都后因故留在川康绥靖公署。1944年，张朗轩被着名雕塑大师刘开渠先生选中为“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雕塑铜像的原型模特。在此期间，他每天都要带着步枪、大刀、背卷、米袋、斗笠、绑腿带、十字楸等用品，穿上草鞋，从督院街住地步行到东门竹林巷做模特工作。每天上午约二小时，下午二三小时。连续近两月之久。雕塑铜像最终定型为“俯身跨步，仰视前方，作出征冲锋状”，形态英武。此碑于1944年7月7日在当时的成都市东门城门洞落成，以前俗称：无名英雄纪念碑。现坐落在成都市人民公园东门广场。纪念碑坐西南朝东北，由基座、碑体、塑像三部分组成，整体高约8米。2013年，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被公布为成都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20年9月1日，川军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被列入第三批国家级抗战纪念设施、遗址名录。） 第39章 把子肉 我回到连里，给邵先志说了工兵差点炸火车站和炸前面到藤县的的铁路桥，邵连长也吓了一跳，连声说好险好险。这时命令下来了，我们连所在的3营出发至临城北面的官桥一带驻防，保护临城火车站以策应主力部队的到来。 我们一路小跑的赶到官桥，刚寻找好一个小高地准备修筑工事，挖战壕，命令又来了！命令我们取消修筑工事，继续前进，抢占滕县以北二十里铺构筑防御工事。现有阵地交给后面快到达的746团。 我的妈呀，这命令变化之快，令我们总是措手不及，于是我们又开始在黑夜中返回临城火车站，准备乘火车前往藤县，争取在天亮之前抵达藤县北面的二十里铺。 我望着漫天的星斗，默默地祈祷着：上天保佑！但愿我们能先鬼子一步抵达，不然我们又要像第一次一样，半路上就遭遇鬼子打没有防御工事的仗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微微亮，我们就被喊起来吃早饭。我啃着手中难以下咽的硬饼子，心里一个劲的抱怨，很久没有吃过米饭了。自从进入山西开始，一直到现在几乎都是在吃面饼呀、馒头呀之类的面食，我都快忘记米饭长啥样了。 因为临城和滕县之间几座桥上的炸药需要连夜拆除，所以我们昨晚回到车站后并没有马上出发，而是全部进入车厢随时待命，一旦炸药拆除，我们就会立即出发。 正当我努力将嘴里的一口硬饼子咽进去，噎的我直翻白眼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工兵少校一路小跑着往姚团长所在的车厢跑去。估计炸药排除完了，该出发了！想到这里，我忙招呼排里的兄弟赶紧吃饭，可能马上就要开车了。果然，五分钟后，火车缓缓启动了。我们手里抓着烧饼，嘴里塞着烧饼，向着藤县的方向出发了…… 一路上，火车开的不快，估计是铁路上有一些破坏后临时修复的位置并不牢靠的原因吧。除了在几座铁路桥处看见一些工兵营的战士和民夫向我们振臂欢呼之外，很少能见到人影。我估计，多半是老乡们要么已经弃家而逃，要么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毕竟这里很快要变成战场了嘛！ 一路上慢腾腾的火车晃晃悠悠走着，终于在中午时分，开进了滕县火车站，车站上的情景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映入眼帘的是站台边上堆着的积雪，显然是车站的人已经把站台上的积雪清扫干净了。站台上站着二三十个人，后面打着一副大大的横幅，上书“滕县政府和人民欢迎川军部队“十三个大字！站台后方还站着很多的人在对着我们的火车欢呼…… 显然，这是一次有组织的迎军场面。 看着这场面，我身边的战士们也在车厢里欢呼起来，刘明远和赵开胜他们几个，还爬到车厢边探着头边看边向外挥手。 车停稳后，我们就在军官的口令中迅速下车，列好队形。开玩笑，这么多欢迎我们的人面前，我们可不敢摆出一副懒散的模样。一队队的战士列着队，我看到有一群人朝着姚团长走了过去，估计是县里县长之类的官绅吧，只见他们交谈的很愉快，姚团长不时的大笑几声。很快我们就接到了去车站前的广场集结，准备吃午饭的命令！ 我们来到站前广场，看到很多的人推着大车，车上都是一盆一盆好吃的，白花花的大米饭，油汪汪的肥肉片，绿茵茵的青菜……我们好久没吃过米饭了，没见过油腥了。咋一看有这么多美食，一个个也顾不上形象了，红着眼睛就扑向饭盆开始抢饭！ 我在万马军中杀了出来，碗里装着满满一大碗米饭和几大片肥肉片子。话说前世的我，从来不吃肥肉，那玩意太腻了。而现在的我，忽然发现肥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啊！咬一口就满嘴流油，太爽了！ 这时，我瞅见营长杨宜端着晚饭蹲在地上，低头看着什么。我无聊的凑了上去，因为最近他总是和我们聊我们连打鬼子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很熟悉了，他也知道我这个排长有点小聪明，解决了不少问题，所以我凑上去他也没什么意见。 我顺着他的眼光低头一看，我去，是一张地图，话说我穿越过来到现在，还没见过真正的地图呢，于是我也跟着多看了几眼。 滕县是一个城墙完好、坚固的小县城，东南西北各有一个城门。城门外有壕沟和城关，城关处有厚实的土质城墙。火车站位于县城的西关。城西二十多里外就是微山湖。城北十里的北沙河上有座石桥，附近还有个美国教堂。城东十多里有个东沙河，再往东，就是山区林地了。东南十五里有个独座山，独座山以南是峄山县。滕县南方十里有个南沙河，再往南，就是我们刚刚路过的那座桥，叫官桥。官桥再过去就是临城了。临城是滕县的一个镇。临城东南、徐州东北方向，就是台儿庄。 “战略要地啊！这藤县是鬼子的必争之地，我们防守的压力一定很大啊！”我看着地图不由的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哟嚯！林排长看出什么来了？”杨宜听见了我的嘀咕，抬起头望着我笑呵呵的说。 “营座，你看藤县刚好在徐州的正北方，台儿庄渡口的西北方向，鬼子拿下这里就是一个攻击台儿庄的前进据点，同时西面微山湖成为屏障可以保护鬼子的侧翼。所以鬼子一定会来打这里的，我们看来要打一场硬仗了！”我看着地图说道。 “不错，分析的很到位，既然知道要打硬仗了，那就多想想怎么样才能打赢这一仗吧！”杨宜赞许的看着我，微笑着说道。 我应了声是，然后端着饭碗离开了地图。长官们看地图，我可不能在旁边瞎掺和，在被别人赶走之前还是自己识趣的离开比较有面子。 回到我们连的战士们中间，我就开始认真的对付碗里亮红亮红的大肥肉片子。 “把子肉，白米饭。给个编制都不换！”这种肉叫“把子肉”，我记得前世就听有这样称赞的顺口溜！我看着碗里的“把子肉”，一片长条大肉，浓油赤酱、五花三层，泛着油亮的红光。一口咬下去，牙齿先触到微微发焦的猪皮，那是一种富有弹性的抵抗。再一大口，肥瘦相间的肉块缓缓释放出咸香的酱汁，真叫人欲仙欲死…… 我去！这么粗糙的食物，我居然吃出了美食家的感觉，看来我现在的确很缺肉。我忽然发现，我现在的追求越来越简单了，一片肥肉片子就满足的欲仙欲死了，这还是从前那个食不厌精的我吗？ 满足的吃完这顿饭，正要准备去驻地好好休息一下呢，就传来了集合的命令。一营和二营返回火车站，上车出发。三营留在城里修筑防御工事，其中七连驻守火车站和西城门，八连负责北门的防御，包括北门石桥，九连负责东门和南门的防御。如果说就这个命令也没啥，问题是，我们也要跟车出发，据说姚团长认为我们和鬼子打的久，有经验，所以让我们跟着一营前出，我们这个命苦啊！我不由哀叹一声…… 我们返回车站，上了火车准备出发，在火车厢里我居然看到了三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上去一打听才知道是藤县红枪队的队员。原来韩复榘的部队一撤退，藤县的百姓就自发组织了红枪队，以保自身。 火车大约开了二十分钟，来到了北沙河铁桥边，前面铁轨已经被破坏，火车走不了了，于是我们就全体下车，快速徒步通过了铁路桥。 我们连被安排在了前面充当斥候，我们排走在最前面，沿着铁路往前搜索前进。我让小广元的五班走铁路左侧的山坡，吴青的四班走铁路右侧的草地，柱子的六班和我一起走铁路上。这样形成了一个排级别的三角队形，现在我就跟魔障了一样，无时无刻的都在训练着我的队伍…… 突然，小广元好像发现了什么，打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我们这两个班立即停止前进，俯下身，握紧枪做战斗准备状。只见小广元仔细分辨了一下后，示意解除警报，然后他身边的一个红枪队的成员就往前面跑了过去。 很快，这个红枪队的队员就领着几个衣着破旧的老乡走了过来。 “老爷子，您是哪里人啊？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吴青笑呵呵的问一个老头儿。 “俺是北沙河村的，这不，正准备去逃兵荒呢，就被你们撞见了！”老头儿怯怯的说。 “老爷子，怎么见到自己的部队了还乱跑呢？”红枪队的队员也笑呵呵的问。 “我们咋知道啊？还以为又遇到鬼子或者韩省长的溃军，吓死我们了！”另一个老头儿憨笑着说。 “老爷子，他们是从山西过来帮我们打鬼子的四川军。他们军纪好，不扰民，不会抢你们的东西！”红枪队队员笑着说。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这群人高兴起来了。 “老乡，你们刚才遇到鬼子了？在哪里遇到的？”我听到刚刚老头儿话语中，用了一个“又”字，于是赶紧问道。 “哦！是的，是的，是遇到了十多个骑着马的鬼子。刚刚从你们这个方向过来的，沿着铁路往二十里铺和界河那边走了。他们见我们人多，也没抢我们，就骑马过去了。” “可能是鬼子探路的。说不准大部队就在后面呢。”吴青小声对我说。 “如果就是十几个鬼子的斥候，倒不足虑！”我打发走了那几个老乡之后，想了一会儿说。 “陈冬，你认识去二十里铺的路吗？”紧接着我又问一名红枪队队员。 “没问题，路很熟，我姐姐就嫁到他们那里的，我经常去。”陈冬拍着胸脯说。 “那就好，你带路，咱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二十里铺，看能不能截住这群鬼子！” “好的，都跟上，我带你们抄近路！” 陈冬回答完，转身离开铁路，顺着一条小路跑了下去，我一挥手，带着战士们紧紧跟了上去…… 第40章 界河 我们大约走了三里多路，眼前出现了一个比较大的村庄，村子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这时陈冬凑到我身边说：“林排长，前面就是二十里铺村了，但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村子里怎么静悄悄的，人呢？” 我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心里一惊，西回村的往事涌上心头，不会是小鬼子又屠村了吧……想到这里，我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命令四班快速沿旁边的树林绕到村口左侧面的高坡上，六班展开战斗队形从村口正面进村，五班在六班的右侧后埋伏，随时准备接应。 就在六班快要接近村口时，从村子里冲过来几个鬼子骑兵，鬼子一见到我们，先是一愣，立刻举起枪，就要对我们开火…… 就在鬼子骑兵举起枪的一刹那，侧面高地上的四班开火了，四五个鬼子立即连人带马中弹倒地，剩下没中枪的两个鬼子，勒转缰绳，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两匹马撒开四蹄，一路烟尘的跑了。五班、六班都还没来得及开火，战斗就结束了。看来这个战术还是不错的，我暗自得意，心中小小的满意了一下。 我们击毙了村口的几个鬼子骑兵后，并没有马上进村。考虑到村子里可能还会有鬼子，我进行了简单的战术安排：六班摆出三角进攻队形从村口进村，前面一左一右两个战斗小组，后面一个战斗小组作为火力支援。左侧高地上的四班分出了两个战斗小组往村子北面的村口移动，防止鬼子逃跑或增援。五班派出两个战斗小组迅速绕往村子的右侧。我们一个排四十来个人居然做出了包围一个村庄的姿态，只看得那三个红枪队队员一愣一愣的。 有惊无险的进了村才发现，村子里并没有鬼子，老乡们也不过是因为害怕都躲进了屋子里。听到响枪，有胆大的趴着门缝往外看，看到是中国军队，就开门走了出来……不过，我发现还有很多老乡的家里房门紧闭，非常安静，估计家里没人，都逃兵荒去了。 我看天色已经暗下来，村里目前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决定不再前进，以防遇到不测。于是命令四班在二十里铺西边的山坡上布置防御阵地，五班在村口正面布置防御阵地，六班在村里作为机动部队待命。 “林排长，我问过老乡了，他们说这是鬼子第一次来二十里铺，人不多，没有看到有大部队经过。其它的嘛，老乡们只听说邹县已经被鬼子占领了，至于鬼子究竟在什么地方，离这里有多远，谁也不知道。”陈冬不愧是本地人，很快就把我想知道的情况问回来了。 很快，邵先志就带着我们连主力上来了，我给他汇报了情况，邵先志想了想后，还是派出了几个斥候侦察兵和熟悉地形的红枪队队员一起往前侦查去了。 一小时后，姚超伦带着团主力也赶到了，见天色已黑，就命令部队就地驻扎，抓紧时间在北面村口的铁路旁修筑简易工事。 夜深了，望着漫天的星光，我不禁感慨，从山西到山东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是我们排的战术水平和单兵素质经过训练确实是提高了很多了，这让我很是欣慰。于是我来到邵先志的屋子里，嬉笑着问他要了根烟，准备和他说说今天我们排战术运用的情况。 “报告！”我刚点着烟，门外忽然响起了报告声。 “进来！”邵先志也刚点着烟，晃灭了手中的火柴，大声道。 “连长，我回来了！”这时一个战士推门进来，给我们敬了个礼说道。 我抬头一看，是今晚派出去侦查的那几个战士中的一个。 “这么快，大家都没事吧，前面什么情况？”邵先志一看是侦察兵，赶紧问道。 “连长，前面一直到界河镇，都没有发现被鬼子抢占的迹象。他们几个留下来在界河桥边守着，等咱们派援兵过去。”那个战士说道。 “好的，晓松，你去集合部队，咱们连先赶过去连夜修好工事，我去给姚团座说一声。” 于是，我们连又一次在即将休息的时候，披星戴月的出发了…… 界河是滕县与邹县之间的一条分界河流，它原名白水河，明万历二十三年（1595年），滕县县令赵邦清在白水河南岸立碑一通，以此为滕邹之界。界河的名字从此诞生。界河镇是界河南面一个比较大的村镇，它位于藤县和邹县之间，往南三十多里就是藤县，往北四十多里就是邹县。 我们连抵达界河镇后，立即连夜在镇子的北边，沿界河修筑防御工事，等待主力的到达。 第二天，陆陆续续的一整天都有到达的部队，把界河镇挤得满满当当的，这时我才发现，745团全都来了，我们自然而然的又重新归属3营指挥了。不过我却有点想念我们部队了，于是凑到邵先志身旁问道：“连长，你说咱们师到山东了吗？” “应该到了吧，我们这都到了十多天了，就是不知道我们师的防区在哪里？什么时候可以归建，我也有点想念弟兄们了！”邵先志也有些感叹的说道。 “估计就在后面吧，说不准过两天就上来了，咱们就可以归建了。”看着邵先志情绪不是很高，我给他发了根烟，安慰了一句。 我们在界河村修筑工事的时候，前线又有消息出来，1月9日，日军猛攻济宁，济宁陷落…… 听了这个消息，我心中顿时紧张了，根据那天看过的那张地图来看，如果济宁被日军攻占的话，他们南下徐州唯一的障碍就是我们了，这下我们要面临日军的猛烈攻击了！不行，得要先了解鬼子的最新动向，不然就在防线上等着挨打可不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想到这里，我转身就往连部走，边走边对着身旁的刘明远说道：“去把五班长喊来！”刘明远应声是，转身就去找小广元了。 我来到连部，对邵先志说：“连长，我准备派人去前面侦查一下，咱们不能干待在这里等着挨打啊，至少搞明白前面什么情况，对吧！” “嗯，有道理，那你就派人去吧。派机灵点的。”邵连长点头道。 我出了连部，刚好看到小广元跑了过来，我拉着他说道：“你带几个战士，往邹城的方向侦查一下，看看鬼子的动向，别忘了带着红枪队的人。” “好的，没问题！”小广元回答完，转身就要走。 “报告排长，我请求这次任务！”忽然，旁边的刘明远对我敬了个礼，大声说。 “你没什么经验，这个任务就别去了，以后再说！”我不耐烦的想把他打发掉。 “经验不就是要经历才有的吗？我再次请求参加这次行动。”刘明远坚持道。 “排长，这个任务也没啥危险的……我带着刘小秀才吧……应该没啥事！”小广元看看我，又看看刘明远，然后支支吾吾的说。 因为刘明远和赵开胜是学生兵，所以战士们私下都管他们叫“刘小秀才”和“赵小秀才”。我是心疼现在有文化的兵太少了，不太舍得他们去比较危险的地方。不过转念一想，刘明远说的也对，不经历怎么会有经验了。这不由让我想起前世听过的一个段子：说有个大学生毕业找工作，去第一家公司，人家说他没经验；去第二家公司，人家还是嫌他没经验；当第三家公司还说他没经验的时候，他说话了：“你们都不给我拥有经验的机会，又怎么指望我能拥有经验呢？” “好的，刘明远，你跟着五班长去执行任务吧，记住，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注意安全！去吧！”对着刘明远说完，我又把头转向小广元：“这两个小秀才可是咱们排的宝贝，你给我看好了，少根毛我拿你是问！” 小广元憨厚的点头笑了笑，就带着刘明远离开了…… 就在我无聊的靠在战壕上，点燃一支烟，望着前面的界河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人喊马嘶，又有部队过来了…… 我回头看到一队队的战士进入界河镇，就打发身边的赵开胜去问问啥情况？是哪支部队上来了？会不会是我们122师？ 赵开胜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很快给我带回来消息，来的是125师的375旅750团，据说125师都开上来了，我们的左右翼都有部队，防线已经开始巩固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大慰，人多就是能给人壮胆，不管装备好不好，咱人多心里就有底气！就好似前世玩slg类型的手游一样，装备好不好，全凭人头堆…… 正在我靠着战壕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跑到我的面前道：“林排长，我们营座请你过去一下。” “你们营座？是谁啊？”我起身跟着这个战士往村子里走，好奇的问他。 “我们是750团3营的，我们营座是尹惟一尹营座。” “你知道找我什么事情吗？只找我吗？没有找我们连长？”我继续问，一个营长一上来就找我，我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哦！先找的你们邵连长，现在邵连长就在营部呢，至于为什么找你，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传令兵挠了挠脑袋，嘿嘿的笑着说。 好吧！看来是邵连长找我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我们很快来到了一个小院子的门口，传令兵喊了声报告就带我走进去。一进来就看到邵连长和一个少校军官靠在一个磨面的大石磨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见我进来了，邵连长一指我说道：“就是这龟儿，脑瓜子灵的很勒！”说完骄傲的大笑。 我莫名其妙的走到那名少校面前，听声敬礼道：“报告尹营座，2连2排排长林晓松向您报到。” 尹惟一不置可否的大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严肃，我和你们邵连长是多年的生死兄弟了，你的事情邵连长都给我说了，说你脑瓜子聪明，反应快，这才打了几天仗就自己搞出来个什么班排战术。我看你们邵连长都快把你捧到天上去了，我就找人把你喊来看看，这不，也是个普通人嘛，没有三头六臂嘛！” …… 闻言我不由无语了，敢情我现在成了邵连长在别人面前吹嘘的资本了！貌似我现在也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吗？ 不过尹惟一后面的话，却一下把我从飘飘然的云彩中，重重的拉回了地面…… 第41章 学生兵 尹营长笑呵呵的看着我，微笑着说：“林排长，听说你已经派人前出侦查了？很有战略头脑嘛！侦查的人回来没有？有什么情报吗？” “报告尹营座，侦查的兵还没回来呢！”我连忙立正回答。 “别那么严肃，来，抽根烟，放松点！”尹营长给我递过来一根烟。 “给你你就拿着呗，磨磨唧唧的，像个婆娘！”看着我犹犹豫豫不太敢接的样子，邵连长在旁边笑骂道。 “谢谢营座！”我接过烟，自己掏出火柴点上，确定他俩没把我当外人，于是也学着他俩，靠在大石磨盘上。心里那个美啊，我现在也是可以和连、长营长称兄道弟的存在了…… “上峰让我们川军配合第一战区孙桐萱的第三集团军收复邹县，我们团之所以开上来，就是接到了从南面攻击邹县的命令。上峰要我们团在南边摆出攻击姿态，牵制日军，策应西边的主力收复邹县。来的时候团座让我们营打前站，先摸清这里到邹县之间的敌情，有机会就打一下小鬼子，没机会就等主力过来再打。”尹惟一抽了口烟，笑着对邵先志说道：“我正发愁没有详细的敌人情报呢，你手下这个排长就派人去侦查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不错不错！你手下现在可是人才济济呀！” “哪里哪里，运气好，蒙的！”我赶忙谦虚道。 “你们122师现在驻扎在台儿庄做22集团军总预备队，你们现在身处前线也不可能回去归建了，我正愁一个营的兵力打前锋有点薄弱。老邵，加入我们营，一起去打邹县，怎么样？”尹惟一忽然对着邵先志说道。 “好啊！早就想你和尹大营长一起作战了，行！不过你要去给姚团座和杨营座说好哟！”邵先志笑着回应道。 “林排长，你回去吧，侦察兵一回来，马上带他来见我，我和你们连长再聊一会儿。”尹惟一估计要和邵先志聊关于战术的问题，所以给我下了逐客令。 现在鬼子刚打下济南，济宁等山东重镇，几乎大半个山东已经沦陷，风头正盛，我们此时反攻似乎有些不妥。再加上我军装备太差，也没有得到相应的补充和换装，似乎胜算不大啊！而且我们又是冲在最前面，为什么我总是在最前面？我很适合打头阵吗？俗话说的好，这枪打的都是出头的鸟，唉！我真是倒霉催的，没事放什么侦查出去嘛！我走出750团3营的临时营部，一路想着尹惟一的话，心中暗自抱怨。 “排长，排长！”回到阵地上，我正准备问问小广元回来了没，就见吴青一脸着急的朝我跑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疑惑的问吴青。 “排长，刚才我听红枪队的人说，咱们的部队从西边进攻邹县了，咱们师是不是在西边啊？”吴青急切的问。 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我明白了，战士们估计都想念自己部队了，跟着别的部队作战时间有点长，这都离开大半个月了。此时的我们就像离开家的孩子，大家伙都开始想家了。 “哦，西边是第三集团军的部队在进攻邹县，咱们川军也有部队跟着一起打，不过没有我们师的部队，我听说我们师现在驻扎在台儿庄，是咱们22集团军的总预备队，没上来。” “那咱们是不是该去台儿庄归建了？”吴青又问。 “不行喽，咱们现在不但撤不下去，马上还要往北边进攻了！”我望着界河的北岸，悠悠的说。 太阳被寒风驱赶着，落入了西边的山梁后面，大地即将再次被黑暗统治。我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小广元他们的到来，时间已经过了去四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正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看见河边几个黑影快速往战壕而来，在前面和哨兵对过口令后，跳进了我们的战壕…… 小广元气喘吁吁的在我面前喝着水，指了指旁边的刘明远，示意他来汇报这次侦查的结果。刘明远马上激动起来，就好像给他安排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抬头挺胸的开始汇报： “报告排长，我们在界河到两下店之间的小山区来回搜索了三遍，没有发现任何鬼子，但在北面25里左右的两下店村峄山口发现了有鬼子在修筑碉堡。我们询问了附近的老乡，据他们说，两下店里面驻扎了两百多个鬼子，还有炮。于是五班长带我们抵近了一些，发现鬼子的碉堡后面有一个炮兵阵地，阵地里有4门火炮。鬼子碉堡和火炮的位置大概是这样排列的。” 说完，刘明远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了侦查到的鬼子工事地形图。碉堡，铁丝网，机枪堡，炮阵地……所有的火力点和工事都画的非常清楚明白。 我看着边画图边讲解的刘明远，心中感到非常的欣慰，这个学生兵终于开始发挥自己的价值了。还好让他跟去了，不然小广元他们表达不了这么细致，看来好刀必须要磨啊！ “很好，明远，这次任务完成的很不错，跟我来，一会儿再把你刚才对我说的给长官说一遍。”我微笑着鼓励了刘明远，然后带着他往村子里走，去给尹营长汇报侦查结果。 路过连部，我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邵先志不在。我苦笑着摇摇头，这邵连长估计离开我们自己的部队太久了，熟人太少，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相熟的，就聊的不肯回来了！这不，都聊一下午了…… 当我再次来到尹惟一面前时，只见他和邵先志正在喝酒，一个个喝的脸红脖子粗的。我勒个去！这就喝上了？这要是马上打仗，你二位还能指挥战斗吗？我心中暗自腹诽。 我示意刘明远再次给尹惟一和邵先志汇报了侦查结果，尹惟一听说两下店村只有二百鬼子，立马来了精神。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原本的霹雳性格，随即命令9连和我们连连夜动身，先靠上去，探明敌情，做好部署。7连和8连明天上午带着弹药和补给随后过去，争取明天就开始攻打两下店的鬼子据点。 我和邵连长返回阵地，开始集合部队准备出发，情报是我们侦查的，我们连自然再次走在了最前面，我们排也毫不意外的走在了全连的最前方。对此我已经习惯了，没办法，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一直是走在最前面的，就这样吧！我心中无奈的想着。 小广元的五班走在最前面带路，我带着四班紧跟在他们后面，六班则在我们左侧的山坡上伴随前进。 今晚的夜空，月亮明晃晃的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洒在我们面前的道路上，前面一里多远的地方都隐约可以看的清楚。我们因此格外的谨慎，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跟着小广元来到了一个小山头上。借着皎洁的月光，我们看到前面一个很大的村子，村子的北面是一条铁路，村口内侧有一个很大的炮楼耸立在道路旁边，很是显眼，其实就是后世电视里演的那种炮楼。看炮楼的位置，既可以监视北面的铁路，也可以守住村子的入口，地理位置选择的很好。 “排长，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两下店村南面的峄山。后面山窝里有个小庄子，名曰小李庄，有十几户人家。我们可以在那里驻扎集结，这里和两下店中间隔着一道山梁，不容易被发现。”刘明远在我身旁，低声的说。 闻言，我不由意外的望了一眼王明远，心中暗道，好小子，不简单啊！连我们的集结驻扎地都侦查好了，看来这小子侦查的时候，看到两下店的鬼子，就想到了如果我们进攻的话应该怎么办。这真是个心思缜密，未雨绸缪的好苗子，需要好好培养。 没有任何意外，尹惟一果然将三营的营指安排在了小李庄，然后安排9连在庄子西面的山坡上驻防，我们连在北面的这道山梁的反斜面驻扎。 尹惟一和邵先志也都是急脾气的人，刚刚安排完各连的驻扎，就立即喊我带他们去观察鬼子的据点。我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亮，心中暗自腹诽，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们能看到啥，算了，看就看吧，只是这睡觉估计就没指望了…… 让小广元和刘明远在前面带路，吴青的四班摆成三角攻击队形在左右掩护，我带着尹惟一和邵连长一众人往峄山的西北方这个小山头爬上来。一路上尹惟一和邵连长显然被吴青的四班摆出的队形和战士之间默契的配合吸引住了，两位都是战场上滚打出来的老兵，如何看不出来这个战术队形的妙处，于是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一点惊讶和不可思议！ 月光下的两下店村十分的安静，大多数的百姓的房子都黑着灯。村口被鬼子用铁丝网和沙袋机枪包围了起来。村口里面那个高大的炮楼依旧无声无息的耸立着，再往村里看就看不清了，毕竟是晚上。 “营座，这距离太远了，又是晚上，实在看不太清，我们还是回去吧。您回去后可以结合现在看到的实际地形，根据我们侦查到的情况排兵布阵！”我凑到尹惟一的身边说道。话说这冬季的山上还是很冷的，早点回去才是正解，真不知道他们这大半夜的跑上山来干什么？ 估计确实天黑，目标又离的很远，尹惟一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我的建议。我留下小广元的五班在山上驻守，监视村子里的鬼子，其他人保护着两位长官下山回到了营部。 回到营部，尹惟一把两个连长和六个排长都喊到营部，连夜开会讨论这一仗该怎么打。 这时，我忽然想到那个刘明远，那小子思路清晰，再让他来给大家把侦查到的情况再好好说一下，大家一起参考参考，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顺便也看看这个学生兵有没有什么奇思妙想…… 第42章 腊月十三 我提出把刘明远喊来参与会议的建议得到了尹惟一的批准，于是，刘明远很快就出现在了营部。 “明远，你再详细的把侦查到的情况给大家说说，让大家更加清楚的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当然，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也可以说出来供大家参考！”我微笑鼓励着一脸紧张的刘明远。 “是，排长！”刘明远敬了个礼，然后想了想就开始给大家汇报了。 “各位长官，是这样，我白天奉排长的命令，和我们五班班长一起从界河出发往邹县方向侦查，走到这里时发现了鬼子这个据点，根据当地的老乡了解到，这里叫两下店村，属于邹县管辖，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山区是峄山。鬼子在峄山出山口进入两下店村的这边村口修筑了一个炮楼，可以控制进村的道路和北边的铁路。” 刘明远说完这些，停了一下，问旁边的警卫要了一张纸和一支笔，然后继续边画图边说： “和我们一起来的藤县红枪队的兄弟，化妆摸进了村子，打听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村子里驻扎着一个中队大概200多个鬼子，还有4门75式山炮，20多匹马和6辆汽车。这里，靠近村口的位置是炮楼，炮楼里的机枪可以俯射北面的铁路和从村里进炮楼的路。炮楼的南面侧后，大概这个位置，是一个炮兵阵地，那4门山炮都在这里，还有几辆汽车和一个鬼子兵营；炮楼的北面侧后，大概这个位置，是一个大马厩和草场，那里也有一个鬼子的兵营。鬼子的枪支弹药和粮食都藏在炮楼和兵营里。这样看，鬼子的炮楼、炮阵地的兵营和马厩处的兵营形成了一个三角防御形状，整个据点用铁丝网隔了一片开阔地。据点东边不远处有一个小酒馆，鬼子很喜欢在里面喝酒。村里其他地方都是老乡们的屋子了。” 刘明远嘴上说完，手里也画完了。整个过程浑然一体，干净利落，我看的不由啧啧称赞。 “情况大家基本应该明白了吧，现在说说看应该怎么打？”尹营长对大家说，意外的看了一眼刘明远，同时也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我！ 房间里一阵嗡嗡声作响，大家小声议论着，但是谁都不主动提出意见，估计被鬼子这个三角形防御地带弄的一筹莫展。 “营座！”看到半天没人提出办法，刘明远忍不住喊了一声。 “什么事？”尹惟一看了一眼刘明远问道。 “营座，我能不能说说我的想法？”刘明远怯怯的说，毕竟这里全是长官，就他一个小兵，他还是很心虚的。 “营座，让他说说，看他小子能想出什么馊主意？”我赶紧在旁边帮着点赞，心中暗道：小子，看你的了！ “好！你说说看，你有啥子想法！”尹惟一看了我一眼，就笑着点了点头，其他的军官也不说话了，都拿奇怪的眼神看着刘明远。仿佛在说，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官都不知道咋办，你个小兵娃子有什么办法？ “营座，各位长官！”刘明远给大家敬了个礼，然后清了清嗓子，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调整情绪还是在整理思路。 “各位长官，你们看，目前这村子的南面和北面都是鬼子的防御正面，而东边和西边都是没有路，无法展开兵力。这里是那个小酒馆，位置最靠近鬼子的据点，而且几乎在炮楼和炮阵地的中间位置……”刘明远指着刚才他画的图说道。 “这些我们都知道，说你的想法！”尹营长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被打断的刘明远尴尬的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我呢，是这样想的，我们能不能先埋伏在村口，等到晚上鬼子睡觉了，我们趁天黑摸进村子里。悄悄的摸到那个小酒馆的后面，以小酒馆做为进攻发起点。这样我们进攻的距离就会很短。然后……” “然后咱们兵分三路。中间负责悄悄干掉鬼子炮楼前面的哨兵，然后看能不能摸进炮楼，消灭里面的鬼子，占领炮楼；南边和北边的，都在哨兵被干掉后，从铁丝网进去。南边的负责攻击炮阵地，炸毁那4门炮并攻击南面的兵营；北边的负责烧马厩和攻击北面的兵营。”尹营长眼前一亮，立马接过刘明远的话头，激动的说道。 “最好三路同时动手，这样的话可以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让鬼子首尾不能相顾！”邵先志在旁边补充道，看得出来他也很兴奋。 “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有三点必须要注意！不然很可能功败垂成！”而我在旁边不适时宜的多了一句嘴。 “哦！怎么说？”尹惟一举手拦住对我瞪着眼睛准备骂人的邵先志，笑着对我说，笑容里满是鼓励之色。 “第一，进村必须要注意隐蔽，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我手指指着村口到小酒馆之间说道。 “嗯，是的，这个非常关键。”尹营长点头表示赞成，但无意间却又打断了我正在说的话。我无奈的等他说完，继续说： “第二，干掉哨兵的时候一定不能被发现，不然我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是的，一旦被发现，我们就会被压制在小酒馆附近！”邵连长也打断了我，接口道。 “第三，就是邵连长刚才讲到的，必须同时开打，不然鬼子就会很快反应过来组织防御，一不小心我们还有可能被鬼子反包围。” 我忍着被打断说话的无奈，一口气把剩余的话说完了。 “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吧，还反包围？我看你龟儿是被鬼子吓破胆子了吧！”9连连长不屑的说道。 我看着大家好像都是这副表情，当然，除了我们连的邵连长和胡、孙两位排长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我只好解释道：“我们和鬼子打过很多次仗了，鬼子的单兵素质非常的好。我们在山西打仗的时候，有一回在松塔镇打鬼子埋伏，全师打鬼子一个正在行进中的鬼子大队。结果我们刚枪一响，他们就立即反应过来，迅速散开并很快组织好了防御，顶住我们的首轮攻击后，逐步开始对我们进行反击。要不是我们人多，估计就要被他们反冲锋打垮了……” “还有这事？”尹惟一很吃惊！其他军官也面露惊讶之色。 “是的，当时要不是林排长当机立断，想到了迫近攻击的战术，我们还真有可能吃大亏呢！”邵连长补充道。 “哦！那确实需要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了……”尹惟一点点头说道，同时又抬眼看了看我，眼中透露出欣赏！ 讨论了大半个晚上，商讨了诸般细节之后，在尹营长一声休息的命令下，我如释重负的回到了我的排里，终于可以睡觉了…… 第二天，我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出门一看，好家伙！庄子里来了好多兵，这小小庄子瞬间就被人海淹没了。 “吴青，这是啥情况？”我一把抓住从我面前跑过去的吴青问道。 “排长，750团全上来了，看来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打下这个小村子了。”吴青兴奋的说。 闻言我不禁心里放松下来了，一个团一两千人，打这200鬼子问题应该不大了。于是我一转身又回屋里补觉去了。 终于，下午的时候命令下来了，我们连晚上和尹惟一的3营一起夜袭两下店的鬼子据点。 听闻这个命令我就不解的问邵先志：“连长，他们来了一个团，干嘛用一个营去打，就算加上我们连也就充其量一个加强营，他们不知道鬼子的战斗力很强，我们人少了不好对付吗？” “主要是村子面积不大，一个团的兵力展不开；而且是偷袭，人多了容易暴露；第三，他们认为既然是偷袭，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抵抗，一个营的兵力足够了。我们跟着尹营长的营，这个营就成了加强营，我们又熟悉地形，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是我们喽！”邵连长高兴的说着，感觉好像捡到了多大便宜似得。 前两点的分析我觉得是对的，关于第三点的分析嘛……我只能说呵呵了。开玩笑，就算是偷袭也不能小瞧了鬼子，抵抗一定会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 下午吃过晚饭，我们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战术安排，7连负责南面的炮阵地和南面兵营，9连负责北面的马厩和北面兵营，8连负责进攻炮楼，我们连做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 听了这个安排，我还是比较开心的，怕死的小心思又开始在脑海里庆祝了。我估计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尹营长觉得我们是客人，不好直接让我们冲第一线吧！ 夜色降临了，天空中挂着一汪明晃晃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山路，仿佛给这条曲折的小道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月光下的山路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块石头、每一片叶子都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中，显得格外生动。我们四五百人，排成两列纵队在山路上疾行，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战争似乎离的很远，我们在安逸中每一步都踏着月光，仿佛行走在云端。 路上我很奇怪的说句：“今晚的月亮怎么这么亮？”立即就引来了吴青和小广元的鄙视。 “今天是腊月十三，月亮都快满月了，当然会亮”小广元给我科普着。 我靠，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我无奈的看着这两个白痴。 “我是说，今晚月亮太亮了，不好抹黑进村！”我丢下一句鄙视的话，转身往队伍后面找邵连长商量去了。 这么亮的夜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隐匿藏行是不是太难了…… 第43章 小酒馆 我们来到村口，隐藏在旁边的山坡上，先派出一个班的战士小心的朝村口摸过去…… 这是来的路上我和邵连长商量好的计划，先上去一个班，如果找到合适隐蔽前进的路线，其他人再按照路线和实际情况分批进入村子。 上去的是小广元的五班，而我则是这个班的领导者，因为邵连长要求我带领这个先头班进去。用他的话来说，我脑袋瓜子灵，随机应变的能力强，很合适做这件事情。我心里那个憋屈啊，又是谁提出问题，谁就解决问题，我干嘛总是提出问题呢？唉！下次一定注意，不敢乱提问题了。 我带着战士们借助着月光中的阴影，慢慢走到村口。村口什么都没有，没有发现鬼子的哨位和哨兵。估计鬼子也觉得天冷，再加上他们认为中国军队已经溃逃，不可能有人会对他们发动进攻，所以，村口并没有设防。 我们进入村口，朝着村子的东边摸过去，大片的民居掩藏了我们的身形，鬼子也没有在村子里安排巡逻队，所以我们很快就接近了那个小酒馆。 指挥部队在靠近小酒馆的一个磨坊旁边停下来，我回头找到刘明远，让他原路返回，带主力部队按照这个路线来与我们汇合。然后，我带着小广元靠近小酒馆，想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因为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那个小酒馆居然还是灯火通明的，里面还隐隐传来歌声。 我们猫着腰，蹑足潜行，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小酒馆后面靠近厨房位置。我慢慢贴着墙壁站起身，手指在嘴里吮吸一下，轻轻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孔，然后顺着小孔往里面望去。 只见里面有五六个小鬼子围在桌子旁边喝酒，其中一个站在桌子旁边张开双臂好像是在跳舞，其他鬼子嘴里唱着歌，双手有节奏的鼓着掌，好像在打节拍，那歌声非常难听，就好像哀乐一样。这尼玛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又是唱又是跳的，真把这里当东京的夜总会了吗？我暗自咒骂。 他奶奶的，这几个鬼子不走，我们怎么进攻啊？我不由的很是郁闷，看来还是要有点耐心，等他们愉快的party结束了才行。好吧！我悻悻的想着，心里诅咒这几个鬼子最好喝死，这样我们就又少了几个敌人。 这时，后厨房的门忽然开了，出来了一个年轻人，手里端着一个水盆，乍一看到我们，吓得就要大喊。小广元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捂住他的嘴，左手托住了他脱手差点掉到地上的盆子。 “嘘——”我伸右手抓住盆子，左手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他拉到门旁边的黑暗里。 “你是谁？”我低声问他。 那个年轻人显然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国军，不要害怕，告诉我你是谁？”我再次问了一句。 “我……我是张狗子，厨房……厨房的学徒！别杀我！”年轻人终于颤巍巍的低声回答道。 “我们只杀鬼子，不杀中国人。我问你，鬼子一般什么时候喝完酒回去？”我安慰了他一下，继续问。 “平时十点左右就回去了，今天也不知道咋了，现在还不回去，在那唱歌跳舞的不知道在干啥。”张狗子似乎听说我们是国军，不杀他，安定了下来。 “好的，你进去吧，记住，不要给鬼子告密，也不要声张说见过我们，不然小心我们不客气，我们来了好几千人呢。”我吓唬着张狗子，心里却在琢磨，这些鬼子是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吧，也不知道这party啥时候结束，要是他们玩通宵就麻烦了。 “是……是！”张狗子一个劲的点着头，我拍拍他的肩膀吗，示意小广元放开他，张狗子拿起盆子转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我带着小广元回到磨坊后面，看到黑压压一片人蹲在地上，估计全营都到了。 这时，我一眼看到最前面的尹营长和邵连长，于是猫着腰走过去蹲下来给他们说了一下情况，也说了我的担心。 “那就先等等吧，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想办法干掉这几个鬼子了！”邵连长说着，手掌在脖子上一拉，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五分钟过去了…… 夜晚的寒风呼呼的直往脖领子里灌，我冷的直哆嗦，鬼子还在唱着欢快的歌…… 十分钟过去了…… 小鬼子似乎换上了一首哀伤的歌，歌声中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啜泣！他奶奶的，这帮小鬼子咋还没完没了，老子们真的很冷。我心中无比幽怨的咒骂着。 十五分钟过去了…… 见小鬼子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尹惟一有点耐不住了，他转头招呼几个连长过来，然后低声说：“七连长，带你的人从村子西面向原定位置绕过去。八连从东面过去，注意稍微绕远一些，千万别惊动酒馆里的鬼子。你们到位后都先别忙动手。邵连长，等他们两个连出发五分钟后，你负责解决掉酒馆里的鬼子，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九连和我一起，在邵连长拿下小酒馆后，立即进攻，先干掉炮楼前面的哨兵，抢占门口的工事，然后往炮楼里面冲。三个连都以我的枪声为信号，同时行动。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个连长同声应道。随后，七连长和八连长就带着人快速的行动起来了。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原本的计划，因为小酒馆里这几个鬼子开party而打乱之后，已经开始跑偏了。八连要要绕行的路，恰巧需要经过小酒馆的后门，当八连的战士经过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两个鬼子晃晃悠悠就走了出来，估计是来放水的。 因为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其他两个连出发五分钟后去攻占小酒馆，所以现在还在磨坊后面埋伏呢。一见到这个情况，大家伙都不由一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鬼子还是发现了八连的战士…… 叽哩哇啦的大声喊叫声传来，小酒馆里顿时乱了起来，我一看这情况，没办法了吗，打吧！率先端着枪冲了过去，吴青几步冲到我的前面，一脚踹开房门，举着大刀就冲了进去。 “砰”的一声枪响，我心里一惊，担心吴青出事，加快脚步冲进房间…… 随着这声枪响，整个村子马上喧嚣起来，鬼子集合的哨子声，大声呼喝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几个探照灯全部亮了起来。 而尹营长也不含糊，既然这样了，那就强攻吧！他带着九连就开始朝鬼子炮楼前的工事发动了进攻…… 我冲进酒馆，发现地上倒着三个鬼子，酒馆的正门大开着，吴青正靠着门框在朝外面奔跑的三个鬼子的背影打枪。我快速来到门口，也朝着那几个鬼子的后背开枪，很快在我们一片子弹的覆盖下，逃跑的三个鬼子全部被打倒。 很快，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九连在尹惟一的带领下，居然抢占了鬼子据点门口的工事，然后以工事为掩护，和据点里的鬼子对射。这时，炮楼上的机枪响了，一片片的子弹很快就将九连压制住了，九连的战士全都被压在工事下面抬不起头，而鬼子估计考虑到自身人少，并没有趁机进攻，而是躲在炮楼和其它隐蔽后面向九连射击，阻止九连的进攻。 九连的战士全被鬼子的火力压制住了，往前冲一个伤亡一个，已经牺牲了不少战士。 我看到尹惟一指挥战士们往前移动沙袋，估计是他想把门口的沙袋慢慢往前移动，可是炮楼上射击孔的位置实在太高，居高临下射击，下面被压制的没法动作。鬼子炮楼上的火力太猛，不仅手榴弹扔不过去，枪弹也没法射进去。 双方打了一阵子后，逐渐陷入僵持状态。鬼子不冲出来，我们也没法攻进去，两军之间的这片空地，就像一个屠宰场，任何一方的人进去了，就必死无疑。 看着这个情况，我明白了鬼子用铁丝网圈出这片开阔地的原因，看来以后要打鬼子的据点必须考虑到这个问题。 七连负责攻击炮兵阵地，听那边打的火热，但是枪声一直在外围，估计也被鬼子压住了。这时候，尹营长跑进小酒馆，对邵先志说：“邵连长，你派一个排去增援一下七连那边，怎么着也要把炮阵地炸了，也算没白来。” “是！”邵连长应到，然后回头望着我说：“林排长，你们二排过去！想办法炸了炮兵阵地！” 我应了声是，带着二排就出发了。 来到七连攻击的位置，我发现七连的对面，就是那个炮兵阵地。朝着炮口都北面邹县方向，背对着铁丝网这边。估计他们以为我军会从邹县方向对他们进攻，完全没想到我们是从南面过来的。由于兵营和炮楼上的火力压制，七连战士们没法冲过去炸掉山炮。但是，幸运的是，鬼子炮楼上射击口位置有点偏，朝七连这边射击的角度被封死了，只能打到七连通向炮兵阵地的空地上。 鬼子营房前的工事只有一个机枪阵地，这样，在这个方向上的火力七连要强过鬼子。因此，虽然七连的战士冲不到炮兵阵地上，但是也能封锁住鬼子从营房去炮兵阵地的路。营房内的鬼子好几次想冲到炮兵阵地上去，结果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打回去。 但是，我很疑惑的是，我们根本冲不到炮兵阵地上去摧毁他们的火炮，他们为啥要一个劲的往炮阵地上冲呢？ 第44章 防弹桶 现在的情况很是戏剧性，我们攻不到炮阵地上，鬼子也到不了炮阵地，可是鬼子还在试图往炮阵地上冲。 “七连长，我是邵连长手下的2排长林晓松，奉营座的命令来支援你，你看把我们安排在哪里？”我猫着腰跑到七连长旁边说。 “好的，你们在这里看住鬼子，不要让他们冲到炮阵地上，我们连试着想办法冲到炮阵地上去把炮炸了。” 七连长话音刚落，对面鬼子营房前面被我们压制住的机枪突然响了起来，还伴随着一片步枪声。战士们习惯性的缩头躲避子弹，接着两三声爆炸传来，是鬼子往我们两个阵地之间的空地上投出了几个手雷。 我立即意识到，这是鬼子的火力掩护，他们要往炮阵地冲了，急忙大声喊了一句：“注意，鬼子要冲炮阵地！” 七连的机枪和步枪立即开始反击，到底是我们人多，很快就把鬼子的火力压制住了。而这时，我探头一看，两个抱着炮弹的鬼子已经跑出营房很远了。这两个鬼子很是灵活，不时的变化着前进的路线，躲避着七连战士向他俩射去的子弹，眼看就快跑到炮阵地上了！ “小广元！”我情急之下大声喊道。到底是时间长了，有了默契，小广元听见我喊他，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并没有习惯性的回答后等待我的指令，而是第一时间举枪瞄准那两个鬼子。 “砰！”话说这小广元的枪法确实没的说。跑在前面的鬼子正准备一个急停，先骗过战士们对他打提前量的子弹，再往前一扑打个滚就可以完美的进入炮阵地前面的沙袋工事后了。这个想法和做法都是对的，无可挑剔，但是一发7.92mm的子弹以810米\/秒的速度精准的穿过他的太阳穴，顿时红的白的飞溅起一片血雾，他再也没有机会完成接下来的动作了。 前面的鬼子被小广元干掉后，手里抱着的两枚炮弹瞬间随着他摔倒的身体掉落在地，沿着路面往前滚动。而后面的鬼子被炮弹一绊，一个狗啃泥扑倒在地。但是这家伙真是交了狗屎运，这一扑倒，居然扑进了炮阵地的沙袋后面……他成功的进入了炮阵地！ 见这个鬼子进入了炮阵地，我马上紧张起来，怕他使用火炮对付我们，但是想到火炮是背对着我们的，他一个人又要转炮身，又要操作，应该很麻烦，总会露出破绽的，于是我示意小广元瞄准这家伙的藏身之所，找到机会就干掉他。 而跑进炮阵地的这个鬼子也奇怪，他压低身子，把身体藏在沙袋后面，也不将炮转过来，而是努力抬高炮口，让炮口斜斜的指向天空。 “轰”的一声，正在我们纳闷这家伙这是要干嘛的时候，一发炮弹被打上了天空，在空中炸出了一朵红色的火焰！ “这个龟儿子在搞啥子名堂？往天上乱放炮？”身旁一个战士骂道。 “不对，是信号弹，鬼子在发求援信号，我们得加紧进攻！不然鬼子的援兵到了就麻烦了！“我看到这一切，立刻转头对七连长大声说。 “又出来两个！“一个战士大声喊道。 说话间，鬼子的掩护火力又起来了，同样是几枚手雷在他们阵地前炸响，随着手雷爆炸的烟雾，又有两个鬼子朝炮阵地跑了过去，手里同样抱着炮弹。 但是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准备的很是充分，这两个鬼子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战士们乱枪打死了。 “出来一个木箱！“这时，又一个战士大声喊道。 我转头望去，果然，只见鬼子正在从营房门里用枪托和竹竿往距离门口最近的死尸后面推一个箱子。 “是不是炮弹？“吴青看着这个箱子，疑惑的说。 “很可能！千万不能让它运过去了，否则他们就可以用炮打我们了，小广元，注意观察，别让这个箱子过去了。“我大声对小广元说。 正说话之间，兵营门里一个鬼子猛地跃出来，在地上打了个滚，就趴到了箱子旁边，然后用地上的同伴尸体做掩体，继续往前爬行着推箱子…… “打得着吗？”我瞄着那个鬼子，发现我完全看不到他，就问身边的小广元。 “打不着，这龟儿躲得很好。”小广元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继续观察，有机会果断射击！”我吩咐道。然后继续看着眼前这个鬼子的行为发愣。 不对啊，他现在有尸体作掩护，一会儿不就没了吗？那他怎么把箱子运过去呢？我大感疑惑，步枪的准星来回在他和炮阵地之间的空地上寻索着…… 当他爬到最前面那具同伴的尸体后面时，这个鬼子忽然抱起箱子站起来往前跑，但是没跑两步就被小广元一枪打倒，在倒下的一瞬间，他往前一扑，将箱子往前送了出去，自己的尸体又成为了一道屏障…… 我靠！我明白了，这小鬼子是准备用人命铺路，给炮阵地输送炮弹啊，这该死的武士道精神把小鬼子毒害的不浅啊！不过我也为他们这种不惧生死达到目的的行为所震撼！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又一个鬼子跑出来，如法炮制的往前推了一阵箱子就成为了下一个推箱子的鬼子的掩体…… 这样不行啊，这也没多远，再死上几个鬼子路就铺好了，后面的鬼子都可以源源不断的把炮弹运上去了，这可咋办啊！小鬼子确实狠，行，有一套！我心中暗自着急。 我忽然想子弹能不能打爆炮弹呢，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转头对小广元说：“能不能打到木箱？” 小广元一听，心领神会，对着木箱开枪了。但是一连打了三枪都没反应，我不由开始怀疑了，子弹能打炸炮弹吗？ “轰”的一声，就在我怀疑子弹是否可以打炸炮弹的时候，那个箱子炸开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焰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将推箱子的鬼子和那几具鬼子尸体全都带上了天，然后四散飘落。 这一下，营房和炮阵地之间顿时是一片火焰和破碎，鬼子已经完不成去炮兵阵地的任务了。 目前，整个战场进入了胶着状态，我们这边冲不到炮阵地上，只能封锁住鬼子，不让他们到炮阵地，利用火炮攻击我们。中间的炮楼根本冲过去，北面的马厩也被炮楼和北边兵营里的鬼子压住冲上去，鬼子也冲不出来，双方就这样对峙起来了。 这时我忽然想到前世看的一个电视节目，好像说防弹衣就是竹纤维相互交织成的，又好像说水的阻力非常大。那如果能找到大的木桶，用浸了水的麻绳拧在一起塞满木桶，不就是一个很牛逼的防弹桶吗？这样滚着桶前进，是不是可以冲到炮楼底下，进入炮楼的射击死角就可以想办法端掉炮楼了，炮楼是这个三角防御的核心，只要打下炮楼，这个据点鬼子基本就没啥戏了。 想到这，我又发现一个问题，这么大的木桶去哪里找呢？这是个问题啊。我四处观望，希望可以找到什么东西来替代木桶，因为这个木桶实在是太难找了。 忽然我的眼睛落在了吴青的随身携带装酒的水壶上，酒……酒馆！对，酒馆！酒馆里面不就有装酒的木桶吗？ 想到了小酒馆里面有可能有木桶后，我顿时大喜，吩咐了一声全排暂时听吴青指挥，就猫着腰往中间阵地跑去…… 来到中间阵地后面作为临时营指挥部的小酒馆，我立即把我的想法给尹营长和邵连长说了，尹营长一听顿时大喜，马上让战士去厨房后面看看有没有存酒的地窖。果然在地窖里面发现了两个大木桶，其它的都是酒缸。 看着这两个大木桶，尹营长顿时有了底气，吩咐战士们开始制作防弹桶。 战士们很快在附近的老乡家院子里找到了很多的草绳，将草绳都胡乱拧在一起，用水打湿后使劲往桶里塞，直到塞的满满的塞不进去了，这才罢手。 尹惟一唤过九连长，给他大概说了一下这两个防弹桶的用法，其实就是前面推着防弹桶，头上举着门板，门板上面放着沙袋，类似古代攻城的冲车似的，一点一点往炮楼跟前走，走到炮楼下面也就进入了鬼子炮楼的射击死角，那时候就可以想办法攻击炮楼的大门了。 九连长一听这个方法眼前一亮，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回看我们的！”转身就去安排了。 我跟着尹营长和邵连长来到工事后面，心中祈祷这次进攻最好能够成功，不然我们可能就要被赶来增援的鬼子包饺子了。 九连长派出了两个班的战士，前面滚着桶，头上举着门板和沙袋，慢慢的从工事走出来，向着鬼子的炮楼前进，因为门板和沙袋太重，所以速度不快。鬼子马上发现了，机枪哒哒的打过来，果然打不透，这个防弹桶很管用。看着战士们慢慢靠近鬼子的炮楼，我们的心都悬在在嗓子眼里了，一定不要出意外啊！ 很快，木桶阵接近了鬼子的炮楼，炮楼上面的机枪已经打不着了，只有炮楼门口的一个射击孔对木桶阵吐着火舌。奈何这个防弹桶确实防弹，鬼子的机枪子弹奈何不了它。 终于鬼子炮楼门口的机枪也不打枪了，估计鬼子已经做好战士冲进炮楼的准备了，而战士们一看接近炮楼了，就从防弹桶的后面跑出来，背部紧贴炮楼的墙壁，让鬼子的枪打不着他们。 这时炮楼上面的射击孔里居然飞下来几个手雷，战士们一见全都趴在地上，但还是有几个战士被炸倒在地，战士们将防弹桶和沙袋拖过来放在身前，防止鬼子手雷的弹片，开始往门口的射击孔里投掷手榴弹，攻击炮楼大门战斗打响了！ “营座！”这时一个小战士跑到了尹惟一的身边说：“报告营座，北面有鬼子的增援部队开过来了……” 第45章 少将 尹惟一听到警戒的战士说鬼子的援兵到了，很是着急，他叮嘱了九连长一声，要求他们尽快把炮楼拿下来，然后转身往村子北边跑去。 我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我也想看看鬼子来了多少人，有没有机会拦住他们然后抓紧时间把炮楼打下来。 来到村北头的一处小土坡上，就着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不到大概两里外的道路上一支鬼子的部队，快速的往村子这边过来了。大概两三百人，可以模糊的看到好很多鬼子都扛着机枪。 “营座，这次不好打了，这群鬼子没有走村口的意思，您看，他们正在准备绕路，从东边绕过来，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很被动了。”我看着鬼子的行军路线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派人顶住他们，里面继续打炮楼，炮楼打下来的话，这援兵也就不算什么了。”尹惟一想了一下说道。 “问题就是这个顶住，没有多余的兵力去顶啊！南边兵力要封锁鬼子的炮阵地，北边要封锁鬼子从马厩增援炮楼，中间要协助进攻炮楼。这群鬼子要是真绕到东面，那可就是我军背后了，这个时候抽调哪里的人都会影响到炮楼的进攻，炮楼一旦拿不下来，我们就会被鬼子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啊！”我在一旁发急的说。 “走再回去看看打炮楼的情况，视情况而定吧！”尹惟一果断的手一挥，我们一路小跑着回到了炮楼这边。 只见此时炮楼下面炸成一片，鬼子的手雷像雨点一样往下面落，战士们冒着横飞的弹片和炮楼门口射击孔里的鬼子互掷手榴弹，地上躺了很多的战士，但是门暂时还在鬼子手里，看情况一时半会儿应该打不下来。 “唉！还是没阻止鬼子发信号，要是没有援兵，我们一定能拿下这个村子，全歼了这伙小鬼子，现在没法打了，撤退吧！”看着这一切，尹惟一沮丧的说，然后就开始发布撤退的命令。 这时我发现九连长并没有通知九连正在攻击炮楼的战士，我忙跑到他旁边，指着炮楼下面激战的战士说：“九连长，怎么通知他们？” “不通知了，就让他们缠住鬼子吧，其他人好撤退！” “啊！”我惊呆了，那这十来个战士就等于被抛弃了吗？这……这也太残忍了吧。 “他们本来也撤不回来了，你看木桶都炸烂了，他们在那里纠缠着鬼子，我们撤退的时候就不会被鬼子炮楼上的机枪追着打，明白了吗？别废话了，去带你的人撤退！”这时尹惟一看到了我因不忍而变得愤怒的脸，解释了一下，就让我离开了。 很快，我们就全部撤出了两下店村，在天亮时分回到了小李庄。鬼子没有追击，只是等我们进了山，才对我们后面的山口处打了几炮。 回到我们排休息的屋子里，我倒在床上就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眼睛里总是出现九连那些被抛弃的士兵眼中绝望的眼神。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传说中的壁虎断尾，这就是牺牲少数保存多数。我知道在战场上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我心里却十分的不舒服，我在想，要是我们遇到这个情况该怎么办？会不会也成为那条被断掉的壁虎尾巴…… 胡思乱想中，我慢慢进入了梦乡…… 由于两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这一觉居然睡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被吴青叫醒。吃过饭，刚回到院子里，就看见邵连长跟在后面推门走了进来。 “来，晓松，屋里说。”邵连长抬手制止了我要打招呼的动作，转身进了房间。 “连长，出什么事了？什么情况？”我进门看着邵连长严肃紧绷的脸问道。 “昨晚没打下两下店，尹营座挨了处分！我觉得我们没帮上多少忙，有点对不起他。”邵连长眼神有点失落！ “连长，这不怪我们，更不怪尹营座，鬼子多难打你又不是不知道，过两天找机会打回来不就完了。”我安慰着邵连长，然后话锋一转：“连长，你跑我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说尹营座挨处分的事情吧，有啥指示就说嘛！” “你小子就是鬼机灵，上午红枪队的那个叫什么……陈冬，对，陈冬！这个陈冬的来给我说，刚刚有他熟悉的老乡来告诉他，在邹县到两下店的路上，有三辆鬼子的小车停在一个山湾处，好像是其中一辆坏了，正在修理，距离我们有十多里地……”邵连长诡异的笑着对我说。 “着啊，这是个好机会，有小车就说明有大官。估计昨晚我们这么一打，邹县的鬼子大官被惊动了，这是来前线视察的吧，咱们干他一票？”我闻言有些兴奋的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十几里路不远，跑起来一个小时就到了，咱们要是这一网捞到大鱼了，可以给咱们刚打了败仗的兄弟涨涨士气！”邵连长一副早知道我会这么说的表情。 我心中暗道，这邵连长原来是等着我说出来啊，这样将来万一有个啥，上面追究下来也是我来扛雷，这当官的想法就是多！不过我无所谓，兵头将尾的小排长，抗就扛呗，大不了不当排长了。再咋滴也罪不至死吧！ “现在问题是，我们过去要一个小时，他们会不会已经把车修好走了？就算一辆修不好，其它两辆是不是已经走了？”我又担心的问。 “不会的，陈冬说了，好像是因为路窄前面的车坏了，堵住了后面的两辆，而且前面的车好像是配件坏了，在等从邹县送过来的配件，一时半会而走不了！”邵连长解释道。 “那就别等了，抓紧时机啊！快快快！咱们快出发！”我急忙站起身急匆匆的对邵连长说。 很快，我们就在沿着山脊一路往北开始了急行军，陈冬给我们做向导。 这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雪花，山路变得有些湿滑，但是战士们没有丝毫减慢行军的速度，时间就是胜利…… 正跑着，忽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情况有变？这才跑了半小时啊。我连忙往队伍前面走，这时刚好看到陈冬也在往后面来，于是我拦住了他。 “啥情况？咋不走了？”我急冲冲的问陈冬。 “我那个老乡刚才跑过来给我说，鬼子的车刚才修好了，正往这边来呢。现在下雪了，路不好走，估计再有个十来分钟就会和我们撞见了，问我们咋办？”陈冬焦急的说。 “啥情况？咋不走了？”邵先志这时候也走上来问道。 陈冬把情况又给邵连长说了一遍，而这时我看着山脚下狭窄的公路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脑海里…… 寒风夹杂着小片的雪花在我眼前飞舞，我透过步枪的准星认真的观察着这些雪花，他们无规律的随着寒风翩翩起舞，像是在给我们演绎出征前的歌舞，想到歌舞就想到了上次八路军115师战地服务团的表演，想到115师就想到起了那两个小酒窝。想到……我狠狠地甩了甩头，这马上就要打仗了，我还在瞎想什么啊！ 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埋伏在了山脚下这段公路的两侧。一排在公路的西面，也就是我们的对面，我们二排埋伏在东边，形成交叉火力，三排埋伏在前面靠近一个叫“梁岗村”的小村子前面，防止鬼子逃跑。我们还在公路上横着放了一棵砍倒的大树，用来拦住鬼子的车辆。这样，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就形成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我们这次的运气怎么样了…… 终于，面前的公路上出现了三辆小汽车，可能是因为下雪的原因，车开的不是很快。车开到那棵横在道路上的大树旁边停了下来，车上的鬼子咒骂着下了车，前面车上的五个鬼子去搬树，第三辆车上除了司机，下来四个鬼子在周围散开做警戒状，中间车上除了司机和副驾驶上的两个鬼子没下车，其它三个鬼子也下车站在车的周围，警惕的望着四周。 “打！”随着一声开火的命令，我们对着目标开火了，瞬间子弹如同雨点般泼向公路上的三辆车和十几个鬼子。 鬼子的反应也很快，马上就地寻找掩体开始还击…… 这时我终于发现我们的致命缺点了，两个排七八十人同时开火，只打倒了五六个鬼子，这枪法也……也太特么烂了吧！我们的这些战士的素质实在是不敢恭维啊！不行，这枪一响，鬼子的增援很快就会到，要抓紧时间，速战速决！我忽然想起了前世听到的关于“三枪土八路”的说法，话说八路军子弹少，装备差，为了节约子弹，同时也是为了消除火力上的差距，往往每人打三发子弹，然后甩出手榴弹做掩护，冲出去和鬼子肉搏！ 想到这，我大喊一声：“上刺刀！”，战士们先一愣，然后条件反射般的给步枪装上了刺刀！ “手榴弹！”我再次大喊，于是一片手榴弹就飞了出去，就在手榴弹炸起的一片烟雾中，我大喊“冲啊！杀鬼子啦！”率先端着步枪冲了出去，战士们也高喊着杀，像猛虎一般冲了过去，对面的一排见状，也顺势发起了冲锋…… 毫无悬念，十几个鬼子被我们冲上来的七八十号人瞬间淹没，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这时我才发现，真的钓到大鱼了，中间那辆车的副驾驶上有一个全身都是弹孔的鬼子军官，死的不能再死了！看军衔，居然……居然是个少将，没错，黄色的光板上一颗星，确实是个少将。我的天哪，这条鱼真够大的，鬼子的少将至少也是个旅团长了吧…… （谨以本章致敬川军第22集团军45军127师379旅757团。1938年2月14日，757团在团长王文拔率领下，在曲阜至邹县的公路沿线上的小雪村设伏，伏击了日军小型车队，经过30分钟战斗激战，击毙日军第10师团第33旅团少将旅团长田岛荣次郎等15人，缴获轻机枪2挺、步枪3支、手枪3把、汽车3辆。是抗战山东战场最早击毙日军少将军官的战例！本章因情节需要，借用此战例。） 第46章 铁轨铸大刀 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 我们高高兴兴的带着战利品返回了驻地，那三辆小汽车因为带不走，被我们炸了，其它的都带了回来。邵先志还很夸张的挎着一柄日本指挥刀！当我们把鬼子少将的军衔交到尹惟一营长的手里时，尹营长开心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上了，现场就给我们奖赏了一百现大洋。 回到连驻地，邵先志忽然把我拉进他的房间，好奇的问我：“晓松啊，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路上就想问你，但没找到机会，现在有时间了，我问问你，你可要认真回答我啊！” “什么事？这么严肃？连长，你问吧！”我也莫名其妙的看着邵连长说。 “你为什么要指挥部队冲上去，而不是隔远了用枪打呢？”邵连长不解的问我。 原来是这事儿，我提起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我以为多重要的事情呢。 “我发现我们战士的枪法普遍太差，七八十条枪一起开火，只打中了五六个敌人，而鬼子的枪法很好，他们还有两挺机枪，要是我们再和他们对射一段时间，我们的伤亡就会直线上升而鬼子的援兵一到，咱们可能就拿不下今天这场仗了。”我认真的说出了我的想法。 “你说的有道理啊，瓜娃子，有点脑子嘛！”这时，门外一阵爽朗的大笑，一个洪钟似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一个中年军官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尹营长。 “长官好！”见状，我和邵连长马上立正敬礼道。我看了一眼军衔，是个上校！ “免礼，免礼，鄙人750团团长陈仕俊，听说你们是张宣武的兵？”那个上校军官挥挥手，示意我们不要拘礼，然后笑着说道。 “报告团座，我是122师727团张团座麾下1营2连连长邵先志。”邵连长赶紧立正，自报家门。 “好好，听说你们下午打了个伏击，干掉一个鬼子少将，是真的吗？”陈团长继续笑着问。 “当然是真的，鬼子少将的领章不都给尹营座了吗？”邵先志大声回答，语气中带有一点不满意，似乎觉得这个陈团长不信任我们。 “哟嗬！脾气还不小嘛，我就是来核实一下，可没说你们虚报战功哈！”陈团长笑呵呵的说。 “卑职不敢！”邵连长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让我心里一阵的敬佩！ “好啦，好啦，别发牢骚了，我信你们。来，给我说说战斗经过！”陈团长一拍邵连长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 然后在邵连长的示意下，我将今天的整个伏击战的始末和战斗过程都给陈团长叙述了一遍。 “我刚才进门之前听见的话，就是你小子说的吧。”听完我的陈述后，陈团长微笑着问我。 “是的，团座，是我说的！”我连忙挺身回答道。 “不用紧张，来，给我说说你的想法！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团座，是这样，我发现我们的战士训练程度太低，枪法普遍不好，当然这也可能跟武器装备有关系，咱们川造步枪也确实不咋样。而鬼子都是训练有素，单兵素质极高，武器装备也好，枪法也准，和他们远距离对射我们吃了好几个大亏呢！” 说完我看了看陈团长，见他示意我继续说，于是，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 “我们和鬼子之间有三大差距，第一、单兵素质差，枪法和拼刺刀的技术都不如鬼子；第二，武器装备差，鬼子的三八步枪很精准，而我们的川造步枪能打响就不错了，根本谈不上准确；第三，火力差，鬼子的掷弹筒、迫击炮和火炮都比我们多，我们几乎啥都没有。这就是我总结的我们和鬼子之间的差距。” 我一口气说完，心里就在想，这个团长千万要是个心胸宽广的啊，不然一个扰乱军心怯战的罪名扣我头上，我就麻烦了！算了，说都说了，怕啥？爱谁谁吧！ “嗯，很不错，你居然这么有条理的把这些总结出来了，而且还总结的非常好。来，再说说你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陈团长低头沉思了一阵，抬头笑呵呵的盯着我问道。 啥？又来？谁提出问题，谁解决问题？你们这些当官的都一样啊！我心中一阵哀鸣！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和鬼子打仗的时候如果用近身肉搏的方式是很有好处的，第一，面对面肉搏的话，武器装备的优劣基本就体现不出来了，第二，近身肉搏的时候，鬼子所有的火炮都没用，那么火力的问题也不存在了。去掉了这两个缺点，也就剩下了单兵素质这一个缺点了，鬼子的拼刺技术比我军好很多。不过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克服这个缺点，基本就和鬼子没多大差距了。” “有道理，有道理！那你有没有办法克服这个缺点呢？”陈团长抚掌大笑，继续追问我。 “这个嘛……我暂时还没有想到！”我挠挠脑袋说道。 “不错了，很不错了！看得很远，想得很多！你叫什么名字？”陈团长开心的问我。 “报告团座，122师727团1营2连2排排长林晓松向您报到！”我挺身敬礼道。 “好，好！好一个张宣武，手下连个排长都这么有见识，厉害啊！”陈团长无不感慨的说。 “小子，其实你刚才说的，和我们团部参谋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至于你没想到的，我们也想到了，我说出来你听一听是否可行？”陈团长微笑着对我说。 “卑职不敢，团座您吩咐就好，我哪敢评价长官们的想法！”我连忙摆手，心中暗骂，这是要把我架到火上烤啊！这个老狐狸！ “有啥不敢的，这是打仗，有想法就说，有错误就指出来嘛！”陈团长大笑着说，邵连长骄傲的看了我一眼，感觉我很给他长脸。 “我们准备把铁轨拆下来，回炉炼化成大刀。你怎么看？”陈团长故作神秘的说出了答案，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啥？扒铁轨回炉炼大刀？对呀！好主意啊！闻言我不禁一下高兴起来了！ “这个好，既断绝了鬼子快速南下的企图，又弥补了我军拼刺技术的不足！这个办法非常好！”我大声赞叹！ 大刀嘛，作为百兵之首，练起来不麻烦，使起来可比步枪好使多了，招式学几招简单的就好，比如王师长杀鬼子那几招，练熟了就行！看来团里的参谋不是白给的啊！ “这样吧，邵连长，你部负责在山顶阵地监视两下店的鬼子动向，其它的事情你们就不必操心了！”说完，陈团长又看了看我说道：“好小子，好好干，有前途！要是哪天张宣武欺负你了，你就来我们团，我们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谢谢团座栽培，在哪里都一样打鬼子，对吧！”我谄媚的对着陈团长笑着说。 “哈哈哈！没想到还是个小滑头！我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说完，陈仕俊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间。 不过，等我回过神来，又开始怀疑这个办法了，哪里找炼铁炉啊，后世建一个钢铁厂多复杂啊，这啥都没有的情况下如何能把铁轨重新熔炼了呢？唉！看来这也就是个想法而已吧…… 接下来的几天，750团大肆收集铁轨，同时召集附近村庄的铁匠入驻营地，居然还造了几个简易的炼铁炉，此时我都才知道，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文明有多么强大，对于我这个现代过来的人实在没想到，一个简易的火窑，加上鼓风的风箱，居然就是一个可以熔炼铁轨的炼铁炉了！我再次被我们祖先的强大深深的震撼了…… 这不，才几天时间，750团居然打造出来七百多把精铁大刀，确实是高效率啊！我不服都不行啊。我也有幸分到了一把，这下我心里琢磨 该向吴青这个和尚好好讨教一下刀法了… 这天我和邵连长被通知去营部开会，我们来到营部，见其它连的连长排长基本都到齐了，尹惟一见我们来了，热情的让我们坐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今晚我们要再次攻打两下店。”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立即交头接耳起来，场面顿时嗡嗡的乱成一片。 “安静，都安静！”尹惟一敲了敲桌子说道：“这次我们全团出动，两下店的鬼子增兵后，目前有400多人。但是前两天我们击毙了他们的旅团长田岛荣次郎，这应该对他们的士气打击很大，正是我们用兵的大好机会，大家务必恪尽职守，精诚团结！一鼓作气拿下两下店。” “营座，这次是只由我们主攻吗？”这时九连长问道。 “这次的进攻计划是这样的，我们营从村口正面趁夜色突袭，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炮楼，1营在村子北侧的铁路处埋伏，阻挡鬼子可能的援军或者截断鬼子可能的退路。2营在侧翼帮我们攻击炮阵地和马厩，这回咱们人多，一定要一鼓而下两下店！” “好！打他龟儿子的！”大家听闻全团出动，都感觉十分有信心，气氛顿时高涨起来。 是夜，我们营再次趁着夜色，悄悄出了山口，往两下店村的村口摸了过去。 这回我们不需要考虑炮阵地和马厩，只需要对付炮楼，尹营长制定的作战计划也很简单，就是依靠人数优势，先趁黑暗接近到炮楼的最近处，然后以密集队形冲到炮楼下面的射击死角，用炸药包炸开楼门，迅速占领炮楼。 我们连没有被安排在冲锋的第一梯队，而是火力掩护的第二梯队。我跟在主力部队的后面，看着前面黑压压往前行进的战士，和寂静的村庄，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忽然升上心头，背后直发凉。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黑暗中有人一直盯着我看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第47章 参谋长 天上下着雪，天色很暗，今晚确实是个偷袭的好机会，但是看着静悄悄的村子，我还是感到不太对劲，总觉得太安静了。 我们跟着前面的部队慢慢的摸进村子，按照上一回的路线，来到那个小酒馆。 小酒馆黑着灯，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人，我来到邵先志的身边，低声说：“连长，不对劲啊，感觉这太安静呢？会不会有问题？” “我感觉也不太好，再看看情况吧！尹营座说了，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撤退。”邵连长低声回了一句。 我走到酒馆的墙边，探出头去仔细观察了一下，炮楼的正面铁丝网和防御工事没什么变化，炮楼的门口增加了一个沙袋垒成的机枪堡，后面兵营旁边增加了几个侧防火力点，但是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亮光，看不到人影，仿佛里面空空的没人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鬼子撤退了？我越来越迷惑…… 就在前面主攻部队接近铁丝网的时候，“突突突”几个闪光的东西飞上天空，“轰”的几声凌空爆开，然后就像几个小太阳一样挂在了天空中。照明弹！鬼子有埋伏…… 我念头刚起，炮楼上就吐出数道火舌，炮楼门口的机枪堡和兵营门口的工事里也响起了机枪的轰鸣。这时我才发现，炮楼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射击孔，将炮楼四周可能出现的死角都覆盖了。 炮阵地上面的山炮也对着我们开火了，一时间子弹，炮弹漫天乱飞，战士们纷纷倒地，面对这样的枪炮交织的火力网，我知道，这次偷袭注定已经失败了，现在就是看我们是否可以撤出去了，不知道鬼子在我们撤退的路上有没有埋下伏兵？ 很快，在尹惟一的指挥下，我们连打头阵，八连断后，部队往村子里往外撤退。我让柱子的六班走在前面，其它两个班一左一右掩护撤退，这样即使有埋伏，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击，避免大量伤亡。 看来鬼子不是兵力不足就是胆气不够，全都在缩据点里面防御，并没有在其它地方布置伏兵。我们安全的撤出了两下店，快速的撤回峄山山口…… 回到驻地后，我才放下悬着的心，躺在床上，心里还是很郁闷，为啥会被埋伏呢？感觉鬼子像是知道我们的行踪一样。估计又是村子里的汉奸给鬼子通风报信了。算了，不想了，这下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就打不了两下店了，应该趁这个机会好好训练一下，枪法没时间训练了，大刀总是要练一练的吧…… 第二天一早，我吃完早饭就来到了邵连长的房间，邵连长也刚吃完饭，正叼着根烟望着天花板发呆呢。 “连长，怎么啦？想什么呢？”我看着邵连长这副样子，感到很奇怪。 “哦，没什么！是晓松啊，有啥子事吗？”邵连长听见我的话，就像被惊醒一样，猛的直起身，看到是我好像松了一口气。 “连长，我在想，昨晚这仗没打赢，估计这几天也就没啥仗可打了，咱们是不是该练练兵了，枪法来不及练的话，这大刀是不是可以练练，我们排的吴青可是个玩刀的行家，让他给兄弟们教几招实用的，我觉得就两三招就行，让大家练熟了，肉搏战的时候也不至于吃亏，不是吗？” “嗯！有道理，但是这样的话，动静太大，会影响我们连正常防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邵连长听完我的话，沉思了一会问我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想让吴青教会他们班的战士，然后让他班的战士去别的班教习，教会的战士再分出去，这样以班为单位的小规模训练，就不影响全连的整体防务了。”我拿出了佛教传教的办法！ “嗯！这是个好办法，就这么办吧！”邵连长点头表示同意。 我去给吴青安排教练任务的时候，吴青很是抱怨，说什么，没有根基不好教，而且一般情况下，在没有基本功和练武慧根的情况下，没有一两年时间是学不会一套刀法的。我听的很是无语，敢情吴青以为我让他带徒弟呢。 “吴青，你不要教的很深，就简单的教两三招实用招数，上阵杀鬼子可以反复使用这两三招就行！又不是要你带徒弟，要什么基本功？”我无奈的对着吴青笑骂道。 “哦！这样啊，那简单！”吴青终于明白了我的意图，挠着后脑勺嘿嘿的傻笑。 接下来的两天，四班的战士就开始跟着吴青这个少林寺和尚开始学习刀法。吴青教的套路很简单，有点像王师长上次杀鬼子军官时使用的五虎断门刀法，不过又似乎不太像。反正就是鬼子一枪刺过来，双手握刀将枪刺格挡开，然后顺势横斩，如果不中，挽一个刀花自上往下力劈，如果还不中，反手再一横斩，就这三下反复使用就行…… 这天，我正跟着吴青练刀练得起劲，话说这两天我也摸到了一下使刀的规律，吴青已经开始给我开小灶，多教我一些玩刀的技巧和招数了。忽然远远看到邵连长冲我这边小跑了过来，我收住刀势，迷惑的迎了上去，心里暗想，这是啥事情呀，让邵连长这么急？ 邵先志看到我跑过去，不等我跑到跟前就大声说：“快，跟我去团部，咱们师赵渭滨参谋长来视察了，看看有没有机会跟着他回师里去！”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是呀，回到自己部队作战多好，在这里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尽管750团的人对我们都很好。也许这就是“家”的魔力吧，只要一天没有把我们归属750团，那么727团就是我们的“家”。 我跟着邵先志来到了团部，远远就看到增加了一层保卫，团部的院子门口站了双岗。警卫见我俩跑过来，立即举手拦住了我们。 “你们干什么的？团部重地，不得擅入！” “我们是122师727团的，暂时配合你们作战的，听说我们师参谋长来了，我们想见见！”邵连长点头哈腰的给警卫递上两根烟说道。 “哦！你们就是一直配合3营打两下店的友军部队啊，好的，进去吧，赵参谋长刚进去不久！”两个警卫听到我们是打两下店的部队，就友善的放我们进去了。 进到团部，就看到一个儒雅的将军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正在笑呵呵的和陈仕俊团长说着话。 “报告赵参谋长官，727团1营2连连长邵先志向您报到！”看到我们师的参谋长，邵先志有些激动，也顾不上礼貌，跑到赵渭滨面前挺身敬礼，大声报到。 “报告赵参谋长官，727团1营2连2排排长林晓松向您报到！”我看到邵连长的样子，我也有样学样的立正敬礼道。 “你们是727团的？怎么在这里？”闻言赵渭滨疑惑的望着我们。 “报告长官，我们是在风陵渡过黄河的时候，先过来了，营长让我们跟着125师先走，结果我们跟着745团抢占了临城和界河镇，又跟着750团过来打两下店。”邵连长简要的汇报了我们的情况。 “赵参谋长，你们这个连长和这个排长都是人物啊，给我们出了很多好的建议，看来张宣武团长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陈仕俊笑着对赵渭滨道。 “哟嚯！能让你陈团座这么看得起的人可是不多啊，看来这两个小子有点本事啊！”赵渭滨大笑着说道，显然我们的表现很给122师长脸，赵渭滨的笑容里满满都是自豪。 “你们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啊？”赵渭滨转过头来对着我们笑着说。 “这个嘛……我想问问，我们啥时候可以回去啊！想我们部队了！”邵连长尴尬的摸着脑袋说，眼睛都不敢看陈仕俊。 “好啊，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们欺负你们了？看到婆家人来了，这是要告我们的叼状吗？”陈仕俊笑骂道。 “哪里哪里，贵军对我们没的说，只不是离开部队太久了，想部队了嘛！”邵先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赶紧解释。 “呵呵，你们想部队是好的，但是要服从上峰的安排嘛，都像你们这样有啥想法就跑到我这里来说，那成何体统嘛！”赵渭滨打着官腔，但是话语中却透露着满意。 “是！卑职知错了，服从上峰安排！”邵连长闻言立即挺身回答道。 “嗯，好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就先下去吧！”赵渭滨笑着对我们挥了挥手。 “是！”我和邵先志一起立正敬礼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回到宿营地，我就对邵先志说道：“连长，你说这回参谋长会把我们带回去吗？” “那谁知道啊，但愿他回去的时候把我们带上，还是回咱们自己的部队感觉舒服一些。”邵连长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悠悠的说。 这时，红枪队的陈冬带着一个老百姓模样的人来找邵连长。陈冬说，这个老乡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刚从邹县打探消息回来，给陈团长汇报了一些情况，想到我们平时对他不错，也就顺便把情报给我们说说。 原来，因为韩复榘的不战而退，鬼子很快就占领了大半个山东，但是因为地方太大，鬼子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他们一面在山东南部摆出防御姿态，防止我们反击，一面四处派出部队接管占领不设防的城镇，等待后续部队上来接防。 因此邹县的鬼子并不多，是矶谷师团下属福荣联队的一部分。而且我们川军在藤县有两个师，邹县西边有一个师加第三集团军一个军，兵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目前邹县和两下店的日军，平时都躲在铁丝网围成的营地内不敢出来，一个劲的在修防御工事。 陈冬的亲戚还给我们说了一个笑话。说鬼子害怕当地民众也像泗水县和蒙阴县的民众那样起来造反，就在城门张贴告示，上面写着“明日大军到此“。然后，每天晚上把城内的跑车和战马偷偷拉到城外去，等第二天天亮又装腔作势地拉进城。后来，有一匹马把一门炮的炮筒咬破了，大家一看，乐坏了，原来那个炮是假的，木头做的，真正的大炮没有几门。而且还发现，放在炮车上的木箱子里面，竟然装的是鹅卵石，不是炮弹。 这把我和邵连长听的捧腹大笑，觉得这个情报很重要，估计马上又要对两下店动手了。 第48章 归建 在等待中度过了两天，没有进攻两下店的命令，也没有归建的命令。我和邵连长不由的迷惑起来，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大动静？ 第三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起来打开房门，看见刘明远站在门口。 “报告排长，连长命令全连集合，半小时吃早饭时间，半小时后准备出发。”刘明远一口气把命令传达完就转身跑开了。 出发？出发去哪里？归建还是去打两下店？怎么昨晚邵连长没跟我说呢？我满脑子的迷糊，不管了，先吃饭，吃完再说。 吃完早饭，全连集合了起来，这时尹惟一和陈仕俊一起来到队列的前面。 “弟兄们，你们是好样的，帮我们打了两仗，我们很感谢！”陈仕俊先开口了。 “谢谢团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大声回应。 “你们这就要归建了，我代表750团的弟兄们感谢你们在我部的表现，并祝你们回去后再接再厉，多杀鬼子！后会有期！”陈仕俊说完，和尹营长一起冲着我们抬手敬礼。 我们全体都立正，对着团长和营长挺身敬礼。 “全体都有，向右转，出发！”在邵连长的命令下，我们告别了750团，踏上了归建之旅。 果然和我们一起回去的还有赵渭滨参谋长。我们回到界河镇，搭乘火车返回了藤县，这时候我才知道，我们122师乃至我们41军全部都进驻了藤县范围内。 路上赵渭滨问了我们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很有兴趣的听了我们对鬼子的分析和判断，对我们表示了赞扬和夸奖。 回到藤县，赵渭滨告诉我们说727团的防御阵地在北沙河，于是我们连来到北沙河阵地，终于在离开部队两个月后又回到了部队。 驻守在阵地上，通过来来往往的小道消息和只言片语往来传播的信息碎片，我终于明白，后世着名的台儿庄战役快要打响了，而我们也将是这场大战中的一份子，不过我想，这是一场胜仗，我们的损失应该不会很大吧！ 这时候整个徐州及鲁南地区已经笼罩在战争的阴云里。 北面日军的两个主力师团，第5师团和第10师团，在增援补充后，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南下，而南面的日军第13师团和第9师团正在向北推进，准备渡过淮河。日军这是准备南北对进，夹击徐州啊。 这天，我正在北沙河村后面的小山梁上练刀，远远看见邵先志走了上来，我收住招式，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从兜里掏出一根烟递给邵连长，然后招呼邵连长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来，说道：“连长，有什么事情吗？” 邵连长情绪似乎不高，低头吸了口烟，然后抬起头长长的吐出来，悠悠的说：“750团又打了败仗，这次打得很惨，伤亡了400多人。” “啥？怎么会损失那么多人？还是打两下店吗？”我吃惊的说。 “是啊，为了配合友军攻占邹县，前天陈团长接到命令，必须拔掉两下店的钉子，750团全团强攻两下店，结果鬼子的援兵到了，还出动了坦克，不但将750团的进攻打退了，乘势打到了峄山的团部，750团已经被迫撤出峄山，撤退到界河村了。” “尹营座没事吧？”我急切的问。 “尹惟一没事，就是他的三营伤亡惨重，他们是第一波攻击部队……”邵连长有些神伤的说。 我心中暗道好险，要是我们没有归建，估计也会落一个伤亡惨重的后果，谁知道这个伤亡里面会不会有我，或者是邵连长呢！ “现在的局势很不妙啊！”邵连长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屁股扔在地上说道：“南面的鬼子第13师团已经强行渡过淮河，往北推进，于学忠将军51军的第114师在王庄跟鬼子血战了一天，听说打的很苦，目前阵地已经失守，114师伤亡了2000多人。” “那咋办，鬼子再往前走不就到徐州了？那我们不就腹背受敌了？”我吃惊的说。 “不过现在还好，目前张自忠将军的59军已经顶上去了，还听说21集团军也开到淮河以北了，第48、31和第7军已经准备从后面包上去打，看这个情况，小鬼子南边应该是打不动了。” 张自忠将军，这可是着名的抗日将领啊，北京不是还有条“张自忠路”吗？我前世所知道的国军抗日名将屈指可数，但张自忠是绝对知道的。听说南边有张自忠将军在，我的心也不由安定了下来。 “这北边也不安分啊！咱们22集团军的45军配合孙桐萱的第三集团军沿运河以东袭击济宁，结果把小鬼子打急了，小鬼子第10师团现在迎了上去，而鬼子的第5师团也派兵增援第10师团，估计第三集团军够呛能顶得住。”邵连长感叹着说。 “如果第三集团军顶不住的话，鬼子把他们赶到运河西岸，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就是我们了？”我闻言猛地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是的，马上就要到我们了。鬼子一旦打垮第三集团军，守住运河东岸，就可以放开手脚对藤县发动进攻了，打下藤县就可以敲开台儿庄的大门了，攻下台儿庄，徐州就不保了！” 不是吧，我心中一惊，这么快就要遇到硬仗了？不过前世听到关于台儿庄战役的说法都是“台儿庄大捷”，那也就是说这一仗我们是打赢了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但是……是怎么打赢的呢？我此刻从来没有比任何时候都想拥有一台电脑，好上网问问“度娘”，这个台儿庄大捷到底是怎么打的？我所在的122师有没有什么危险？ 我和邵连长靠着大树，都没什么心情说话，望着天边落日的余晖用最后的时间给大地播撒着微弱的温暖，北方的冬天真的是很冷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战场的消息不断地传来。 首先是好消息，南面的鬼子第13师团在张自忠将军的59军和第21集团军的攻击下，损失惨重，退回淮河以南，徐州以南的战线暂时稳固住了。 然后则是坏消息：孙桐萱第三集团军第22师于2月12日晚由大长沟渡运河，14日晚有一小部攀登入济宁城，和日军发生短兵相接，血战数日，终因敌我双方力量悬殊，入城部队伤亡极大，17日晚撤至运河西岸。与此同时，第12军81师也直取汶上，于12日晚由开河镇渡运河，一部由城西北攻入汶上城内，与日军进行激烈巷战，终因人少势弱，损失严重，撤向运河西岸。 日军第10师团击退汶上、济宁附近的第三集团军后，于2月17日开始对济宁方面发起进攻，19日，日军攻陷安居镇，22日突破曹福林第55军阵地。25日，日军突破杏花村阵地，26日越过运河占领嘉祥。 随着战争的逐步临近，我们的阵地上也日趋紧张起来，前面的界河阵地几天前就已经和鬼子接上火了，而我们的阵地这两天也开始遭到鬼子的飞机轰炸了。 这天，我躲在战壕里和柱子，吴青等人抽着烟，聊着天。 “这小鬼子是真可恨，没事儿跑我们国家来干嘛？” “欺负我们弱呗，没他们的武器装备好！” “我看是看上我们的花花江山了，我听说他们是一个小岛，木头，你是文化人，知不知道日本是个啥地方？”柱子忽然对我说。 “日本啊，是个小岛，屁大个地方，一泡尿都可以从岛北边滋到岛南边。”我不屑的说。 “那么小哥岛能有多少人，咋来这么多人打我们？木头，你骗人吧！”小广元很认真的说。 “二班长，排长骗你的！”刘明远吃吃的笑着说。 “哟！你们很轻松嘛！身为战士，就该这样，身处惊雷而面不改色，好样的！”突然，我们背后一个沉稳的男中音传来。 我们回头一看，一名中将军官站在我们身后，吓的我们东倒西歪的爬起来，齐刷刷的挺身敬礼。 “报告长官，122师727团1营2连2排排长林晓松向您报到，请长官示下！”我挺身对那名军官报道。 “别紧张，都放松，我是孙震，来看看大家，现在鬼子在前面打的紧，很有可能很快就打过来了，你们可要抓紧加固工事哟，鬼子的火力可是很猛的。”军官挥手示意大家放松，微笑着说。 啥？22集团军总司令，原41军军长孙震，我的天呐，真正的大佬啊！我们这支部队最大的官了！听到这个军官自报家门，我不由一惊。 “请孙长官放心，我们和小鬼子一路从山西打到山东，我们不怕他们！”我赶紧说了句硬气的话。通过这么长的时间，我明白了给长官要说豪情壮志的硬话，这样才能博得长官的笑脸。 果然，孙震大笑着说：“真是后生可畏啊，好好干，咱们川军就没怕过谁，不就是小鬼子嘛，打他龟儿就是喽！” 孙震的话引来战士们一阵大笑…… 忽然天空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云层中忽然窜出来六架鬼子的飞机，对着我们的阵地又是枪又是炸弹的开始了轰炸。 我拉着孙震钻进了我的防空洞，话说这回我们有的是时间修缮工事，所以战壕和防空洞都修建的非常坚固。孙震果然不愧是集团军总司令，听着外面山呼海啸般的轰炸，面不改色心不跳，居然还好整以暇的点上一根烟，闭上眼睛品味着。 大概二十分钟后，敌机飞走了，我跟着孙震钻出防炮洞，看到被轰炸过的阵地，到处是火光和奔走的战士…… 这时，我忽然看到战壕的拐角处两个人影急匆匆的往我们这边跑过来…… 第49章 吃火锅 战壕的拐角处，团长张宣武和营长王承裕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二人跑到孙震跟前，张宣武一挺身焦急的问：“军座，没事吧！刚听说你来一线阵地了，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啊！” “怎么？我就不能自己来看看吗？”孙震笑呵呵的说。 “不是……这个，主要是太危险了，您还是回去吧！”张宣武着急的说。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给孙震递上了一张纸。孙震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招手就带着张宣武等人就走了。 “这是咋了？”吴青看着孙震一行人的背影说：“感觉有啥事情？” “你个龟儿又不是长官，操这个心干嘛？”柱子笑骂着。 然后大家继续围着圈坐下来，抽烟吹牛摆龙门阵！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想着刚刚孙震变成很焦急的脸色，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是不是鬼子要打过来了？ 很快命令就下来了，全团进入战备警戒状态，防止鬼子可能的进攻。 这天邵连长带我去王营长的指挥部，据说是王承裕让厨子想办法做了一锅火锅，喊邵先志去打牙祭，邵先志就喊上我一起去，我心里十分的感动，这个邵连长看来已经把我当自己兄弟了，他都没喊他的袍哥兄弟胡副连长，唯独喊了我。 来到营部，推门进去一看，吓了我们一跳，只见张宣武团长也坐在桌子旁边，正在和王承裕笑着说话呢。而且居然没有别人，就他俩，难道是他们三个人聚会，邵连长错误的拉上了我？我心中有点紧张起来。 “先志来了啊，林排长来来来，坐下等着，马上就要开吃啦！”王承裕笑呵呵的招呼我们坐下。 我一头雾水的坐了下来，心中更加不解了，看这个样子，王承裕是知道我来的，难道是王承裕故意叫我来的吗？可问题是叫我来干什么？ 我正在猜测着王营长叫我来的目的，就听见张宣武说话了： “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给我说反斜面战术的小子，不错嘛，现在都当排长了。” “团座，都是长官栽培，运气好！”我连忙谄笑着回答。 “屁个长官栽培，你那些花花肠子的想法我们这些人可想不出来。”王承裕大笑着说。 “别假模假式的，今天没别人，就我们四个，也没有什么官职，都是兄弟，我们一起吃火锅，喝酒，说说话！”张宣武直截了当的说。 这时，有士兵把火锅，蔬菜和酒都逐一摆上了桌子，有青菜，有蘑菇，居然还有两大盘子的肉，看样子是牛肉…… 王承裕作为东道主，给大家倒了一圈酒，然后端起酒碗举到张宣武的面前说道：“感谢团座来一营视察，来！干了！”说完一仰脖，一碗酒就被干了个底朝天。 张宣武看着王承裕豪气干云的样子，哈哈一笑，端起酒碗对我们比了比，也仰头一饮而尽。我和邵先志也有样学样的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代的酒已经和后世的酒区别不大了，这山东的酒度数也不低。我一碗喝进去，感觉酒顺着喉咙进到胃里，流到哪烧到哪！胃里就跟一团火似的。全身都开始发热，感觉头发丝都飘起来了。 “来来来，快吃，趁热！好久没吃过火锅了！”王承裕招呼着大家吃火锅，然后将锅里的大肉片子往张宣武的碗里夹。 “我经常能吃到，别给我夹了，还是多给他们待在第一线的吧！”张宣武笑着把肉夹到了我的碗里。 好久没吃肉了，更别说火锅了，我看着大肉片子直流口水，但是却不敢放肆的马上就吃。 “看什么，赶紧吃啊，给你说了今天就是咱们四个，放轻松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张宣武看着我窘迫的尴尬样子笑道。 不管了，长官都发话了，吃吧！，于是我甩开腮帮子开始猛吃起来，实在是太香了…… “来来来，别光顾着吃，再干一碗！”吃了一会儿，张宣武就举起碗，我们一起又干了一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貌似火锅不讲究五味菜！在热气腾腾的环境下，在酒热耳酣的情况下，我口无遮拦的问了一句： “团座，我们装备这么差，为啥总是顶在最前面？中央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为啥永远在我们后面？是不是上面把我们当炮灰使啊？” “晓松，不要瞎说！”邵连长在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无妨，无妨，反正就咱四个，想说啥就说啥嘛。”张宣武继续说：“其实我也想不通，咱们四川人是不是太老实，太好骗了？把我们骗出川，装备装备不给，枪炮枪炮不发。还到处造我们的谣，想想都来气！” “可不是吗？打仗让我们在最前面顶着。说好的是去增援，等我们一上去就立即变成了断后了，这些南京的龟儿子，算计我们川军是真有一手啊！”王承裕也发着牢骚。 “好了，发几句牢骚，痛快一下就完了。牢骚不能一直搁心里，那样迟早要出问题，但也不能总是发牢骚，不然还怎么带兵打仗。马上要打大仗了，大家还是专心想想怎么打好这一仗吧，这可是一场硬仗啊！”张宣武抬手制止了大家的牢骚，表情严肃的说。 “目前形势还是比较严峻的，虽然南边的鬼子暂时过不了淮河，威胁不大。但是北边的两个鬼子师团那可是鬼子的精锐师团，目前这两个师团都有南下的迹象了。”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有意为之，张宣武开始给我们详细介绍目前的战场态势。 我闻言立即竖起耳朵认真的听，酒意一下减轻了许多。 “目前我集团军的防御姿态是这样的：45军127师占领龙山522、523高地，与前后枣庄及津浦正面之南北界河，构成纵深阵地。125师主力扼守香城、普阳山、白石山、堡子一线阵地，其中373旅745团占领龙山513高地；咱们41军负责藤县防御，咱们旅和师部一起防守滕县；366旅在泗水至费县间要隘太平邑布置阵地，掩护两侧友军。124师370旅，占领石马坡、石墙一线，并以一部占领大山、小山、常峪、季寨各要点，阻止敌军右翼。372旅位于滕县西北近郊，策应370旅。” 张宣武先介绍了一下我们22集团军的部署情况，从部署上看得出来，我们22集团军全部都围绕着藤县及津浦路展开的。 “这条防线最核心的部位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藤县，鬼子不打则已，要打就必定会猛扑藤县，我们的防守压力很大啊！”王承裕听罢，沉沉的说。 “不错，这就是我刚才说的要打硬仗的原因。”张宣武点头应道。 “团座，能……能不能说说对面鬼子的情况？”我小心翼翼的问。我有点担心我所问的问题，这可是超越了我这个排长该问的问题范畴了。 “嘿！小子不错嘛，还知道要了解敌我态势，有点大将风范嘛，看来只让你当个排长有点屈才了嘛！”听到我的发问，张宣武打趣着说道。 大家都呵呵笑了起来，气氛又变得轻松一些了。 “北面的鬼子是板垣征四郎的第5师团和矶谷廉介的第10师团，据说这两个师团都是鬼子的精锐师团，从东北一路打到山东的，战斗力很是强悍，两个师团都有配备坦克装甲部队，还有大量的重炮，而且可以随时呼叫飞机支援，是很硬的对手。”张宣武先介绍了一下鬼子的基本情况。 这个板垣征四郎，我在前世就听说过，是个有名的中国通，策划“九一八”事变，扶植伪满政府。最后被判为甲级战犯。一想到是这么厉害的对手，我有点心虚了。 “目前，因为南边的鬼子第13师团进攻被扼制，鬼子准备从北边进攻徐州了。第10师团和第5师团分成了东西两个进攻战役集团，东路的第5师团已经从山东潍县南下，连续攻陷沂水、莒县、日照，直扑临沂。而西路的第10师团已经开始对我们防御的正面进行试探性攻击了，大家都知道，前面界河打了好几天了，咱们阵地最近也经常遭到飞机轰炸。这大战一触即发，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张宣武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感慨道。 此时大家都很沉默，纷纷端起酒碗喝酒，各个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突然，张宣武对着我说道：“小子，知道为啥把你叫来吃火锅吗？还给你说了这么多的军事机密？” 闻言我不由的一愣，对啊，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啊，我望着张宣武摇了摇头说：“团座，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可是我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请团座示下！” “你小子倒是聪明，看出来是我们有找你来的。告诉你吧，从你小子给我说反斜面战术开始，我就注意你小子了。听说去阳泉的路上躲飞机的法子也是你小子想出来的，还有用燃烧瓶烧坦克，用炸药包炸坦克，都是你小子出的招。我还听邵先志说，你琢磨出来了一套班排战术，似乎还挺管用！所以今天把你找来，想听听你对目前的战况有什么样的想法。你这个年轻人真是聪明啊，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怎么样？说说吧，给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上上课？”张宣武笑呵呵的冲着我说道。 啥？让我出主意，这么大的一个战场，我能有什么主意？我又不是当兵的出身，也没打过几场仗，这里面随便拉出一个都比我经验丰富。我知道的那些，还都是为了保命，借用了前世那些军迷朋友吹牛时说的办法。这下要出洋相了…… “团座，我实在是没什么作战经验，那些都是我临时突发奇想蒙的，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我紧张的解释着，心里开始盘算，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小命，让我们少点损失呢？这道题真他妈难啊！ “怎么？还谦虚上了，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没关系，就我们四个人嘛！”张宣武笑呵呵的鼓励我道。 我心里想着目前的态势，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也就是个可能性，谁知道这个可能性对不对呢？ 第50章 猜测 “团长，我想到一个可能性，但是不知道这个可能性对不对。”我若有所思的说。 “唔？想到什么了？说说看！”张宣武意外的看着我，没想到我还真的能想到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第5师团和第10师团不同时南下，因为这样会让我们分散兵力防御，相互不易支援。我听您刚才说的，是不是我们师的366旅已经往临沂方向防御第5师团了？”我望着张宣武问道。 “是的，第5师团来势汹汹，张自忠将军的第59军已经迎上去了，我们师也派出了366旅前去增援了。”张宣武回答道。 “第10师团在界河和我军纠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了？”我又问道。 “是的，这些不都说了吗？你小子想说什么？直接说重点。”张宣武有点不耐烦了，其他人也奇怪的看着我。 “唔……我在想，会不会是这样？鬼子以第5师团先发起进攻，吸引我军的注意力，然后第10师团又表现出战斗力不足，始终拿不下界河防御阵地。给我们造成一种假象，鬼子的主攻方向是东边的第5师团，我们对面的第10师团只是佯攻。而当我们把防御重心往东边调整的时候，第10师团沿西边的微山湖一侧，突破124师370旅的防线，绕过前面的界河防线，直接迂回到藤县。届时鬼子只需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后夹击界河防线的125师，不求歼灭击溃，挡住不让他们回援藤县即可，主力可以全力攻击藤县。而我军其他的部队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及时回援藤县，藤县又只有我们团和师部的一些警戒部队，那样局面就堪忧了。” 我一口气说完了我的猜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或者我可能来自后世，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这么乐观，觉得只要有部队在某个方向就可以了。我更多的是想到装备和兵员素质的劣势，这种情况下很难抵挡住鬼子的进攻。我们这种一字长蛇阵，很容易让鬼子集中兵力突破一个点，而微山湖一侧只有一个370旅，后面居然没有纵深防御阵地，这也太薄弱了。我可不相信一个370旅可以挡住鬼子一个配备了坦克的精锐师团的冲击…… 我说完这些后，桌子上一阵沉默。张宣武想了想说：“吕康的370旅还是很能打的，尤其是王麟的740团。不会那么轻易被突破吧！” “如果鬼子主力去打370旅，那正面界河一线的125师可以往北攻击邹县威胁济宁，鬼子不会干这种冒险的事情吧。”王承裕也若有所思的说。 “我也就是这么一想，想到了就说了，真的不知道对不对，就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可能性。”我不由赶紧解释道。说实话，这也确实是我的一个猜测，谁知道对不对。万一为了这个不确定的猜测变换了防御阵型，错了的话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结局。我一个小排长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这样吧，往西边的370旅身后放出侦察部队，时刻关注那边的动向，万一鬼子按照晓松这个猜测打过来，我们也好有个准备时间。”张宣武想了一会儿，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我们的阵地正北面，西面和东面都隐隐约约的响起了阵阵枪炮声，鬼子的全面进攻开始了。 我们团驻守的北沙河阵地的东侧是124师的743团，但很快被调走增援别的战场了。这下好了，整个北沙河防线就剩下我们团的2营和我们1营防守了。而我们团的3营原本在南沙河防御，听邵连长说，已经被王师长调进藤县加强县城防御了。 我的天呐，这些消息听得我心惊肉跳，我们已经被鬼子的进攻撕的七零八碎了，这样下去，每个阵地都变得很薄弱，都面临着被鬼子分割包围的危险，而且藤县县城怎么办？里面可只有122师和124师两个师的师部在里面啊！ 中午时分，前面界河方向和东边的香城方向开始出现大批的溃兵，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溃兵和缺胳膊少腿的伤兵，我们都感觉到惊恐不安。 我拦住了几个伤兵，询问前线的情况。 “长官，顶不住了，香城镇已经失守了，一千多鬼子正在攻击龙山并向界河村的侧后攻击前进！估计界河也快守不住了。” 听完伤兵的话，我立即让刘明远和赵开胜把这个消息分别告诉邵先志和王承裕。并命令排里所有战士做好战斗准备，接应前面退下来的伤兵和败兵，注意区分敌我，以防止鬼子渗透在败兵里面向我军阵地突然发难。 前面退下来的伤兵和溃兵越来越多，而这时我发现西边也开始出现大量的伤兵，于是让小广元去问问情况。 很快小广元回来告诉我，西边有七八千鬼子在坦克，重炮和飞机的掩护下，猛攻370旅所在的石墙村阵地，目前石墙村阵地已被攻陷，370旅退守季寨、大山、小山一线，部队伤亡惨重，但依旧在顽强抵抗。 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惊呆了，难道我的嘴开过光，还是我真的长着一张乌鸦嘴。七八千鬼子，还有重炮和坦克，这一定是鬼子的主力，果然是我昨晚说的那种可能性成真了，鬼子击败370旅就等于绕过了正面防御，马上就会兵临藤县城下了。 午后一点左右，从界河退下来的败兵又带来了新的消息，从背后进攻界河的鬼子，分出一部分兵力攻占了界河以南的柳泉庄，彻底截断界河至滕县公路，界河的部队现在被包围，已经退不下来了！并且鬼子还有一支大部队正在从龙山以东向北沙河防线东边迂回，企图越过我们的防线直接进攻滕县，而东边的743团恰恰被调走了，那里是个防线的空档…… 得知这个情报后，我更加心急如焚。通知了邵连长后，我已经有点绝望了。如果让鬼子绕过了我们的防线，攻打藤县县城，就意味着我们也回不去了，藤县现在是岌岌可危啊。而且我刚刚给邵连长汇报情况的时候得知，此时滕县城内，只有122师和124、127师的三个直属警卫连，和364旅的一个警卫排，都是些警卫部队。真正的战斗部队，只有我们团调进城的3营。 我们正在着急，传令兵跑来传达营长王承裕的命令，全营撤离阵地，回藤县部署防御。于是，我们马上集合后离开阵地往藤县跑。 可没跑出去多远，就听见身后阵地枪声大作，回头一看，北面出现了一队鬼子，正在往阵地上留守的2营进攻。见状，王承裕没有犹豫，大手一挥，带着我们杀了回去，这个阵地可不能轻易丢掉，这可是藤县的北大门啊！ 我跑回战壕，架上枪，看到眼前这两三百鬼子进攻的很疯狂，可能是前面打的比较顺利，他们的士气高昂的原因吧，在没有炮火掩护的情况下，嚎叫着往我军阵地冲了过来。 在我们密集的弹雨和顽强的阻击下，鬼子的进攻被我们打退了，这时的我们也无法脱身退回藤县了。 鬼子在第一次攻击失利后，发现了我们这道防线很是坚固。于是停止了攻击，估计在等待火炮等重武器的支援，我们也抓紧时间开始修缮工事，补充弹药。 嗡嗡……一阵嗡鸣声从空中传来！ “敌机！隐蔽！”我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鬼子的飞机来助阵了，大声对战壕里的战友们喊！ 大家很快的钻进了战壕里的防空洞！ “轰轰”炸弹在阵地上掀起了惊涛骇浪，鬼子的飞机对我们的阵地展开了猛烈的轰炸，这回轰炸的力度是这几天以来最猛烈的，我感觉整个大地都在晃动，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终于，半小时后飞机飞走了，我钻出防空洞看到阵地已经千疮百孔了，虽然我们花了很多的时间构建了较为坚固的防御工事，但是在飞机的航空炸弹面前，这些防御工事还是太薄弱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缺乏钢筋混凝土来构建真正的永备工事。 飞机轰炸结束没多久，鬼子的在掷弹筒、迫击炮和重机枪的助攻下，又开始对我们发起进攻。我趴在战壕上，看着一个个面部狰狞的鬼子，举着步枪往我们阵地冲锋，心中那个恨啊！好好的待在你们那个小岛上不好吗？这不远千里的跑来祸祸我们，也不顾家里的妻儿老小，真是不知所谓！ 战斗进行的很激烈，鬼子不断的被我们打倒，我们的战士也不断的倒下，一时半会儿，双方都陷入了苦战之中。 正在我们苦战之际，后面忽然上来了三四百援兵，原来是127师757团团长王文拔带着沿路收容的几百人从前线撤回县城，王铭章师长见状赶紧让他们前来北沙河增援，阻止鬼子突破这里直逼滕县城。 我们由于援兵的加入，逐渐占据了上风，鬼子的进攻暂停了。 这时天快黑了，我们和鬼子打了一下午，人困马乏的。我正靠在战壕上抽着烟，邵先志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接过我递过去的烟，点着猛吸了一口，然后给我说了最新的情况。 “为防备鬼子从左翼包围，师座命令124师372旅、370旅从季寨、三山位置后撤，到深井、池头集和在大、小坞村布置阵地，和我们的北沙河阵地形成犄角之势，目前鬼子的进攻暂时被扼制住了，但是估计明天鬼子的援兵到了会更加艰苦。” “那有啥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打就是了，我就是担心滕县城里，防御力量实在是太薄弱了。”我无不担心的说。 “现在陆陆续续退到县城里的残兵也有几百人了，我估计咱们明天打不了不久就要撤退回城里了，鬼子东西包抄的部队明天估计就能打到县城了！” 但愿明天我们可以顺利撤回城里吧！我看着阴暗的天空，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第51章 瞒天过海 天色逐渐昏暗，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淡淡的灰色纱幕笼罩。阴郁的天空中，云层低沉而厚重，像是随时都会压下来。光线逐渐减弱，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气温逐渐下降，寒风中夹杂着浓重的硝烟味，让人不禁缩紧了衣领。 白天战斗打的太紧张，没有时间思考目前的战局。此刻天色将黑，鬼子也停止了进攻，我趴在战壕上，透过着天黑前昏暗的天光，望着对面鬼子的阵地发呆，心中开始琢磨起整个势态。 综合白天从溃兵、伤兵、邵连长等处得来的零零星星散碎的情报来看。东边香城被攻陷，鬼子分兵两路，一路从我们阵地东面迂回直奔藤县，另一部分已经攻占了界河南面的柳泉村。这个柳泉村是在我们北边的二十里铺与界河之间，我们连上次去界河的时候经过过这个村子，所以我还记得它的位置。这个村子失守就相当于切断了界河守军的退路，界河守军实际上已经被包围，估计很快就会被击溃。西面的370旅估计也顶不住七八千鬼子的猛攻，这样来看，明天占领界河阵地的鬼子就会大举南下攻击我们阵地。如果370旅明天被击败，而东边迂回的鬼子穿插到位，我们将有可能被包围在藤县的外围，而藤县里面没有可战之兵，藤县将会是一个危局啊！ 估计这个时候指挥部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吧，不知道派出去的366旅有没有回援，也不知道台儿庄的部队有没有来增援的，现在我们22集团军已经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被撕扯的七零八落了。 “晓松，想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张宣武团长站在我身后笑呵呵的看着我，他身旁跟着王承裕，邵先志等人。 “报告团座，没想啥，就是在整理今天一天得到的信息。”我赶紧转身面对张宣武回答道。我没有挺身敬礼，因为我害怕这个时候对面的鬼子万一派出狙击手埋伏在我们阵地前面就麻烦了。等等……狙击手？我们有狙击手啊，小广元就是啊，如果我们晚上利用狙击手的配合，给对面的鬼子来个夜袭，搞点弹药回来，最好能搞到重火力的家伙，明天防守起来是不是有很大的帮助呢？ “嘿嘿！真是个有脑子的兵，来，说说你的分析！”张宣武大笑着对我说道。 “团座，我也就是瞎想，说错了您别见怪哈！”然后我就把我刚刚的分析对张宣武他们几个军官说了一遍。 “分析的不错，现在我们的处境确实很艰苦。你估计的也对，师座已经急调366旅紧急回援了，同时战区长官部李宗仁将军要求我们坚守藤县三天，他已经调汤恩伯的第20军团十万人前来增援，我们现在需要顶住三天。今天是13号，从明天算起，我们只要顶到16号就能等到汤恩伯的十万援军了。”张宣武严肃的说。 三天？以今天的战况来看，鬼子的攻势如此猛烈，三天只怕不容易啊！我心中暗道。 “团座，我有个想法。”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我偷袭的计划说出来。 “什么想法？说说看！”张宣武微笑着说。 “团座，我在想，我们能不能今晚趁夜给对面的鬼子来个偷袭？他们白天跟我们打了一天，应该很疲乏，而且他们一直追着我军打，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去偷袭他们！您觉得呢？”我压低声音对张宣武说道。 “唔！这是个大胆的想法，说的有道理，鬼子应该想不到我们敢去偷袭，来，跟我来！”张宣武也小声的说，然后转身对着邵先志说：“走，去你的连部！” 我们来到邵先志的连部，屏退了不相关的人，张宣武才开口问我：“小子，你说的偷袭，准备怎么个打法？” “啥？偷袭？”邵连长和王营长一听都大吃一惊。因为害怕泄露机密，我和张团长刚才都是小声说的，邵连长他们没有听见，所以现在听说偷袭，他们都非常吃惊。 我无奈又把偷袭的想法对他俩解释了一下，然后回答张宣武道： “我们排2班长是猎户出身，一手好枪法出神入化。我想的是，前半夜先派出二班长带几名枪法好的战士，潜伏在对面鬼子阵地前，不断的打冷枪，让鬼子疲于应付。等鬼子忙活了大半夜，精疲力竭的时候，派兵杀进鬼子营地，应该可以杀鬼子个落花流水。这次偷袭作战的主要目的是多搞些迫击炮，掷弹筒，重机枪之类的重火力回来，加强一下明天的防守。我估计明天界河一定会被攻陷，鬼子的大部队明天就到了。” “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好你个林晓松，把三十六计活学活用了啊！好一招瞒天过海，这个计策我看行！就由你们营实施吧，具体行动方案抓紧时间制定，晚上八点过开始行动。” 北方的冬夜，九点已经漆黑一片，再加上阴郁的天空没有一丝月光和星光，大地都笼罩在沉沉的黑幕之中。 我和小广元，带着全营挑选出来的其它八名神枪手，沿着西边的铁道向鬼子的阵地摸去…… 我枪法并不好，但是鉴于前世的电视剧和军事书籍的影响，我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狙击手作战的要点。我这次跟着小广元出来，主要是想把我所知道的关于狙击手的粗浅知识通过实战告诉小广元，然后由他结合自身的经验来总结打法。我希望可以培养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 在出发前，我还给战士们讲解了一番注意事项：“你们要选择开枪不易暴露的潜伏地点，开枪后鬼子可能会使用掷弹筒轰炸，所以藏身地也要便于躲避炮弹。开枪后，不管打没打中，短时间内都不要再开第二枪。有条件的话，最好提前找好几个射击点，打两枪就换地方，保存自己最总要。” 同时我还要求，我们这十个人不要距离太远，如果鬼子被打急了出来搜索，相互掩护撤退。 来到距离鬼子阵地二百米的地方，我指示大家停下来，这个距离我觉得可以了，再近的话遇到危险就不好撤退了。 我示意大家分散寻找射击点，我和小广元来到了一片被炮灰摧毁的残垣断壁后面。这个射击位置比较理想，这片残垣断壁面积较大，既可以提供炮火隐蔽，还可以随时变换射击方位。 我们来到一处断墙后，架好步枪，观察鬼子的营地。 鬼子真的是欺负我们装备不好，枪法不行。居然没有挖战壕，只有十几个大帐篷，帐篷外面用沙袋堆了几个掩体，掩体上夹着机枪，每个掩体里都有几个鬼子。帐篷的外面的空地上升起了几堆大大的篝火，很多鬼子围在篝火旁边取暖，火光把营地照的一片明亮。 观察了一会儿，我就低声对小广元说：“小广元，看到前面右边那个掩体了吗？里面有两个鬼子在抽烟，我打左边的，你打右边的。记住，瞄准头打，争取一枪命中！”说完，我就透过准星瞄准了右边那个鬼子。 我没有瞄准鬼子的头，因为我的枪法实在是不敢恭维，尽管我拿的是一支鬼子的三八大盖。枪是好枪，但是我不是好射手。我瞄着鬼子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小广元，心中默数三个数就开枪，现在开始！” “一，二，三。”我心中默数到三的时候，手指轻轻的扣动了扳机。之所以要轻轻的扣扳机，还是小广元告诉我的，这样可以保持枪支的稳定，如果使劲的话，枪口会上翘。 “砰！”“砰！”我们俩的枪几乎同时响了，尖利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随着这两声枪响，机枪堡中的两个鬼子应声倒地。我很欣慰，居然首发命中，看来我也很有打枪的潜质嘛…… 紧接着，周围也陆续响起几声枪响，掩体上的鬼子霎那间就倒下去五六个。鬼子宿营地顿时一片大乱，鬼子们举起枪，都四处躲避寻找掩体。很快营地里就只留下一堆堆的篝火在独自燃烧，当然也在给我们制造着光亮。 出发前我给战士们说过，打完第一枪，不管有没有看到目标都要等几分钟再打，让鬼子不知道我们的位置和虚实，这样鬼子就不敢贸然出来搜索我们，而，最好利用这几分钟更换新的射击位置。 鬼子的机枪响了，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鬼子很快就朝我们所在的土墙打出了一排排的子弹，而且还有七八个鬼子居然在机枪的掩护下，朝我们这个土墙摸了过来。 不过这几个鬼子才走出掩体没几步，只听三声枪响，三个鬼子就一头栽倒在地，其他的鬼子见状马上退了回去。 这也是我出发前交代的，如果有鬼子往埋伏着战士的地方搜索，其他位置上战士就开枪掩护。如果鬼子挨了打还不退，就立刻开始后撤，边撤退边相互掩护射击，一定要做到一枪毙命，让鬼子胆寒不敢放手追击。 我和小广元躲在土墙后面一枪不发的观察敌人的动向，而鬼子见我们这边没动静，就开始向掩护我们的战士藏身地用机枪扫射。 这时候因为鬼子没出来，所有的战士都不开枪。鬼子漫无目的打了一会儿，也就停止了射击，全都趴在掩体后面不露头。我嘿嘿一笑，没关系，老子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吧！ 双方沉默了大概十分钟，又有几个鬼子慢慢从掩体后面走出来，往刚才掩护我们的一个战士所在的方向摸了过去…… 第52章 来生再见 此时，我已经和小广元在这片残垣断壁中分头行事了，我在最靠近铁路旁的一处端矮墙后架起步枪，透过步枪的准星，冷冷的看着这队战战兢兢的鬼子，他们像是出来觅食的小老鼠一样，警惕的猫着腰往前走。 我瞄准最后的那名鬼子，心里说了声抱歉，就扣动了扳机，而就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周围七八个地方都响起了枪声。 一片枪声之后，那几个鬼子除了中间一个没有中枪，其余的都倒在血泊中，只能说中间那个鬼子的运气太好了，居然没有人瞄准他。 只见他一愣神，转身撒腿就往回跑，但是还是晚了，又响起两声枪响，这个鬼子也扑倒在了返回掩体的路上。 轰轰，鬼子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开火了，炮弹我在刚才开枪的位置炸成一片。原来这队鬼子是出来引诱我们开火的，现在，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一个劲儿的往刚才我们开枪的位置炸。 我开完枪就迅速离开了那个位置，幸运的躲过了鬼子的轰炸，其它几处开火的位置都笼罩在一片爆炸的火光中，我心中暗自为其它的战友祷告，希望他们不要被鬼子的炮火所伤。 鬼子打了一轮炮，又派出几个人往我这边的房屋废墟摸来。很快，这几个鬼子又被隐藏在暗处的战士打倒，只不过这一回的射击位置又发生了变化。鬼子急了，又是一轮炮火轰炸。此时我却终于放下心来，看来战士们理解能力很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学得很快嘛。 鬼子再也不出来了，都趴在掩体下面不敢动，我们也不开枪，双方陷入了僵持。这个时候，我猫着腰跑到小广元的身旁说：“你枪法好，现在专打露头出来看的，让他们全都趴在掩体后面，好让咱们得主攻部队慢慢的接近。” 小广元点着头，开始举起枪搜索掩体，看有没有露头的。很快，“砰”的一枪，小广元就干掉了一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的鬼子，紧跟着其它地方的战士也明白了，枪声有一声没一声的在鬼子前沿此起彼伏的响着。 鬼子被这样的打法彻底激怒了，突然，两百多鬼子嚎叫着一起站起来，冲着我们掩藏的铁路这冲了过来。 好机会，这就是我要的，我暗暗叫声好，转身就往铁路西边撤退，其它地方的战友也快速起身，往铁路西边撤退。 我边撤退边回头看着后面跟上来的鬼子，心道这时候王营长应该指挥2连和3连从东边向鬼子的营地迂回过去了吧。 1连早就在我们撤退的道路上埋伏好了。我们一进入1连的防线，立即调转枪口，加入了阻击行列。 鬼子疯狂的追着，似乎这次的打冷枪行动让他们感到十分的愤怒，当鬼子冲到铁路上的时候，1连开火了…… 王承裕把全营的七八挺轻机枪都配给了1连，1连着一开火，子弹和下雨一样打出了一道弹墙，铁路上面无遮无挡，鬼子瞬间被打倒了一大片，这时候的鬼子才意识到中了埋伏，立即收缩队形往回跑。 而此时的2连和3连已经拿下了鬼子的营地，就着营地前的鬼子自己的防御工事对着撤退的鬼子一阵猛打。 鬼子一看营地被我们连锅端了，已经腹背受敌，于是往北面夺路而逃，我们轻松的拿下了鬼子的营地。 这一仗缴获颇丰，因为鬼子冲锋的时候，害怕人少会被神枪手一个个干掉，所以想通过人海战术消灭神枪手，几乎所有的人都冲了出去，这就便宜了2连和3连。原本想着突袭鬼子的营地，结果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营地。鬼子是冲锋，几乎所有的重武器都没有拿，这下全落在我们手里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扛着缴获的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和大量的弹药物资，回到了我们的阵地。 “这一仗打的痛快！”我一回来，就看到张宣武团长在战壕里等着我们呢，我马上跑上前挺身道：“团座好，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快回后方去吧！” “怕什么？鬼子不是让你们打跑了吗？还缴获了这么多东西。伤亡情况怎么样？”张宣武笑呵呵的说。 “报告团座，2人牺牲，4人轻伤，打死鬼子58人，缴获掷弹筒15具，迫击炮6门，机枪11挺，弹药没统计，反正很多！”这时，王承裕跑上来汇报说道，看他乐的嘴都歪了。 “这仗打的挺奇怪，好好的瞒天过海怎么打成引蛇出洞了？”张宣武大笑着说。 “团座，这个我实在也没想到，还好安排了1连在后面保护我们，没想到鬼子脾气这么臭，受不了打，非要冲出来。”我笑着说。 “很好，这仗打的漂亮，大家好好休息一下，今晚鬼子吃了大亏，明天一定会疯狂报复的，我走了！”张宣武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太阳从山边升了起来，今天是个晴天！昨晚我们把缴获的武器做了分配，干了一晚上，这刚休息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钻出防炮洞，趴到战壕上，看着北边天空冲天的浓烟，隐约听见一阵阵的爆炸声，意识到这是界河方向的鬼子发动猛攻了。 这时天空中传来了阵阵的轰鸣声，这鬼子的飞机又来了，真是不厌其烦，就和苍蝇一样！我们再次钻回了防空洞。 一阵惊天动地的轰炸之后，阵地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修整工事的，挖被埋在防空洞里战友的，重新架设机枪阵地的，我来到邵先志身边，指着前面的浓烟说：“连长，估计界河防线顶不了多久了，昨晚咱们打跑的鬼子没回来，估计去前后夹击界河防线了。” “嗯！快轮到我们了，让兄弟们打起精神！让小鬼子看看咱们的厉害！”邵连长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 两个小时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烟尘，鬼子终于来了。 阵地上的我们匆忙的做着最后的准备，加固机枪阵地，搬运弹药，这次我们的防御火力由于昨晚的缴获提升了一个层次。 很快，鬼子来到了我们面前两里地左右的位置，黑压压的一大片，估计有两三千人，居然还有二十多辆坦克。 我一看就傻眼了，这鬼子的阵容也太强大了吧，二十多辆坦克啊，我们最多也就见过三辆坦克的战场，而那次我们可是损失惨重才炸毁了那三辆坦克，看来鬼子这回是志在必得，要一鼓作气拿下我们阵地，冲进藤县县城了。 看到坦克我不由的有点懊悔，我怎么能没有提前想到有坦克呢，不然挖几条防坦克壕沟也行啊，这啥都没准备怎么干掉这些铁王八啊！坦克太多了，我真的是有些心虚了！ “咋办，营座，对面二十几个铁王八，咱们不好打啊！”看到王承裕过来，我赶紧上去对他说道。 “日他个仙人板板，咋这么多呢，这下不好打了！”王承裕也看着对面鬼子的坦克直发愣。 呜……炮弹破空声响起，鬼子炮击开始了。这是鬼子的远程大口径火炮对我们展开的轰炸，炮弹把我们的阵地前前后后像犁地一样来回犁了三四遍，这次我们损失很大，因为对重炮的重视程度不够，很多防御重点部位没有加固，被炮弹轰塌炸坏了很多地方，人员也有较大的伤亡。 我看着面目全非的阵地，心里还是在想着怎么炸掉坦克。让那玩意儿冲上阵地，我们的防线就基本崩溃了，怎么办呢？我看着对面开始整队完毕准备进攻的鬼子，心中万分焦急！ 这时我忽然看到一队战士从战壕的西边跃出战壕，沿着铁路西侧往北面跑去。 这些人去干嘛？侧击鬼子？这不现实啊，他们一响枪就无处遁形了，马上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没有任何意义啊！我感到十分诧异。 这时我看到邵连长匆匆朝我走来，赶紧迎了上去，问到：“连长，你找我？” “是的，你们排做好准备，团座组织了一批敢死队，都是浑身绑满手榴弹准备去炸坦克的硬汉子，现在他们去铁路西边埋伏了。一会儿鬼子的坦克上来了，全团的掷弹筒和迫击炮都会开火，掩护敢死队上去炸坦克。我们营的任务是，坦克被炸后，发起反冲锋，击退坦克后面跟进的步兵，不要让他们以击毁的坦克为掩体攻击我们阵地。你们排的任务是沿左侧的铁路攻击，明白了吗？”邵连长急冲冲的对我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一愣，这句话好像不是国军说的，是我在前世看电视剧里我军常用的一句话。还好邵连长并没在意，转身去别的排安排任务了。 敢死队！用自己的生命阻挡敌人钢铁巨兽的铁血汉子，我在心底深深腾起对他们的无限敬意！我们不能让他们的牺牲没有意义，必须打退鬼子的进攻，想到这里，我马上召集三个班长，给他们分配任务。 “沿铁路进攻是很艰巨的任务，铁路上无遮无拦，所以我们必须要快，在我军火炮轰击掩护敢死队的时候，我们就出发，不要管坦克炸的咋样，一直冲到坦克后面的鬼子步兵群里，用刺刀和大刀解决问题。明白了吗？” 布置完各班的攻击路线，我最后给三个班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我让吴青拿出他从不离身的酒壶，喝了一口，然后传给每一个战士，让大家都喝了一口。看着战士们豪气的饮下烈酒，我不由的热血沸腾！猛地想起一首诗，于是我大声的对着战士们喊了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弟兄们，咱们死在保家卫国战场上，死的不冤！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一起并肩杀鬼子！兄弟们，来生再见！” “一起杀鬼子，来生再见！”战士们举起拳头，低声怒吼着…… 第53章 壁虎断尾 战斗在鬼子的迫击炮轰击下开始了，二百多鬼子在六辆坦克的掩护下，在我们阵地的正面一字排开，缓缓向我们压了过来。 我带领着排里的三十几个战士，来到阵地左侧的铁路旁边，在铁路路基右侧的战壕里隐蔽待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我从战壕上探出头望去，鬼子的坦克冒着一股股的黑烟，卷起漫天的烟尘，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坦克后面的步兵，小心翼翼的躲在坦克的后面，依靠着坦克的掩护，缓缓推进！ 400米！ 这时候鬼子坦克上的机枪开始对着我们的阵地发出咆哮，子弹在我们的阵地前修筑着钢铁弹墙，让我们抬不起头来。 300米！ 鬼子坦克时不时停下来，对着我们阵地的疑似火力点开炮。这个时代的坦克，除了美国的谢尔曼安装了垂直稳定仪，可以行进间开炮以外，其他各国的坦克都不能在行进间开炮，所以坦克开炮前都需要停下来。 200米！ 这时候鬼子坦克后面的步兵开始使用掷弹筒轰炸我们的阵地。 既然在这个距离上鬼子的掷弹筒可以打到我们阵地，我们缴获的掷弹筒也就可以开火了。随着阵地后面的一阵清厉哨音，我们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开火了，迫击炮弹和掷弹筒榴弹像雨点一样落在坦克周围，炸起的火光和烟雾瞬间把坦克淹没了。 就在这时，鬼子坦克西侧的铁路后面猛地跃出一个个矫健的身影，他们义无反顾的向着敌人的坦克冲了过去。他们手中没有枪，没有刀，只有一捆捆的集束手榴弹！敢死队开始冲锋了…… 是时候轮到我们上了！我心一横，牙一咬，大喊一声： “兄弟们，跟我上，记住，往前冲，不要回头，杀鬼子啦！”说完，我就带头跃出了战壕，沿着铁路路基右侧的小缓坡冲向了被浓浓的硝烟笼罩的战场…… 炸坦克的敢死队员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坦克旁边冲，而我们则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坦克，杀入了后面鬼子的步兵群中！ 我这次冲锋带上了大刀，练了半个月的刀法，今天终于可以施展一下了。越过最靠近铁路的一辆正在燃烧的坦克，我冲进了鬼子的阵型中，我举起大刀迎面朝着一个鬼子从上至下劈将过去…… 我一刀劈下去，对面的鬼子用枪横着一架，我顺势一脚蹬在他的胸口上，鬼子大叫一声翻倒在地。我来不及补上一刀，他后面的鬼子已经挺枪刺了过来。我一侧身，用大刀往右侧一格，顺势一刀横斩过去，我使出了吴青教给我们的招数。鬼子见刀锋向他脖颈斩去，忙撤步后退。我一斩不中，挽一个刀花，当头自上而下全力斩下去。鬼子举枪架住我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我还没来得及使出第三招反手横斩，后面就突然冲上来一个战士，毫不犹豫的一刀捅在鬼子的肚子上。鬼子吃痛，往下一弯腰，我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就飞了出去，脖颈中的血剑喷射了我一身一脸…… 我们连因为在峄山的时候，750团用铁轨铸造的大刀分给我们很多，再加上我们原有的，几乎现在人手一柄大刀。这半个多月，我一直安排吴青给大家教授刀法，现在正好用上了。瞬间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我们的大刀占到了一丝上风。 鬼子的进攻阵型被我们的突然杀入打乱了，一时间刀光翻飞，鲜血四溅！因为我们的出现，打乱了鬼子步兵掩护坦克的协同，失去步兵掩护的坦克被敢死队员们用生命一辆接一辆的炸毁…… 半小时后，鬼子的六辆坦克坦克全部被摧毁，鬼子的步兵也被我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震撼，丢下燃烧的坦克和满地的尸骸退了下去，我一看鬼子退了，大喊一声撤退，带领战士们转身往回就跑。 此时，我们和鬼子都在往回撤退，双方完全分离开了，鬼子阵地上的迫击炮开始追着我们炸，我军阵地上的迫击炮也追着鬼子炸。一时间，战场上出现了富有戏剧性的一幕，战场中间厮杀在一起的两支部队，骤然分开，各自都冒着炮火拼命往自己阵地上跑…… 一路上鬼子的炮弹在我们周围爆炸，我在被爆炸的气浪推倒了三次后，终于跌进了我们的战壕…… 实在没力气了，我感觉我浑身软绵绵的，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战壕里横七竖八躺倒一片的战士，有气无力的问旁边的吴青：“清点人数了吗？回来了几个？” “还没回来完呢，还要再等一下。”吴青趴在战壕上，向外面看着回答道。 “还有人吗？”我闻言，艰难的站起身，趴在战壕上往外看去。 只见一名战士被炮火炸断了腿，而另一名战士竟然不顾四周猛烈的爆炸，架着那名断腿的战士一瘸一拐艰难的往回走。 “快点啊！快点回来啊！”我大声的喊着，就差喊让他不要管那个伤兵了的话。但是我喊不出口，战士们也紧张的看着，大声喊着，没有一个人喊让他扔下伤兵的话。 终于，一发炮弹落在了他们的身边，他俩蹒跚的身影消失在火光和烟雾之中，只有一柄大刀从空中落下，刀尖深深的插在泥土之中，刀柄上的红布条在寒风中倔强的飞旋…… 战场暂时安静了，鬼子在损失了六辆坦克之后，暂时停止了进攻，估计正在休整准备更猛烈的进攻。 我望着那柄插在地上的大刀，欲哭无泪！不抛弃，不放弃！这句我前世在电视剧里听到的台词，此刻却在我眼前真实的上演…… “排长，全排阵亡15人，轻伤18人，没有重伤员……”吴青的话在我耳边传来。 也就是说，我们排现在连我在内还有19个人，没有重伤员的意思就是能跑回来的都不算重伤员，而跑不回来的都成了阵亡者…… “知道了，大家好好休息吧！”我把目光从那柄大刀上收回来，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挣命。 我步履蹒跚的走到邵先志身旁，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烟，点着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说道。 “我们排还有19个人了，全连伤亡怎么样？敢死队的汉子们回来了多少？” “全连还有52个人，你们排是伤亡最小的，看来你练兵的成果很显着啊！2营的王子云排长率领的敢死队35条好汉，一个都没回来，35条人命换了六辆坦克……”邵先志抬头望着布满硝烟的天空，喃喃的说。 时间刚到中午，这才一仗我们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个敢死队打法也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鬼子下一次的进攻如何抵挡呢？我不由的有点害怕了，是不是我们撤退到城里，依靠城墙抵抗会好一些呢？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轰轰，随着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鬼子的炮击又开始了。在火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我不知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我估计可能都坚持不到天黑了。 炮击还没有停，鬼子就在五辆坦克的掩护下对我们发起了进攻。鬼子这一回的进攻很小心，前进到200米的位置后就不再前进，坦克变成了固定的炮台，鬼子的步兵都在前沿以坦克为支撑点，各自寻找掩体和我们展开对射。坦克炮、远程重炮、山炮、野战炮、迫击炮，掷弹筒，轻重机枪和步枪全部朝我们阵地倾泻着弹雨。 这种打法让我们很是难受，进防炮洞吧，害怕鬼子步兵冲锋，不进防炮洞吧，鬼子的炮弹又在周围肆虐。此刻，我们的伤亡直线上升，因为隔着200米的距离，想发起反冲锋，和鬼子近战都做不到，我们的处境越来越被动了。 必须坚持到天黑，也许天黑就会出现转机了，也许天黑我们就可以撤退了！我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可是看着周围的战士一个一个的倒下，我的信心也一点一点被摧毁，我们真的可以坚持到天黑吗？我们还能活着走下阵地吗？我慢慢变得惊恐不安起来。 “排长，连长让你去营部！”这时，一名战士猫着腰，跑到我身边说。 我应了一声，转头喊道：“吴青，这里你指挥，我去一趟营部。”说完就冒着炮火，沿着战壕往后方的营部跑去。 我来到营部，见其它两个连的连排长都在，就知道我们营又有任务了。 “兄弟们，战况紧急，我就不啰嗦了，目前鬼子在正面压制我们的同时，东北方向的45军两个师都被鬼子击溃了，现在残兵被围困在龙山镇，鬼子的一个旅团已经从东面往东南方向迂回，并已经占据有利地势准备拦截回援的366旅。而西边的124师370旅被迫退守大、小坞方向，372旅已经伤亡惨重，开始向藤县县城撤退。” 听完王承裕的战情通报，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就预示着，我们很快就要被包围了，366旅回不来，45军也回不来，124师伤亡惨重，不知道回来还能有多少人，我们目前是藤县最后的兵力了。 “鉴于东边的鬼子已经接近城东北方向，我部受命退出北沙河阵地，回援县城，阵地交给2营6连坚守，拖住鬼子。大家赶快回去集合部队，按照1连，营指，3连，2连的顺序脱离战场，跑步返回藤县。2连作为断后的部队，切记，不管阵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必须撤退，不可恋战，记住了吗？”最后这句话是冲着邵连长说的。 “是！”所有人大声应是，然后各自出了营部，冒着炮火往各自的防御阵地跑去…… 我跑回阵地，马上召集三个班长，告知了撤退的命令，并吩咐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撤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回头，不能恋战。想到2营6连，我不由的暗自叹息，这又是一个“壁虎断尾”啊！ 撤退的时间到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阵地上和鬼子对射的2营6连的战士，他们应该知道他们成了那条必须舍弃的壁虎尾巴，但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依旧坚毅的守卫在阵地上，和数倍于自己的鬼子顽强的战斗着…… （谨以此章致敬川军第22集团军122师364旅727团2营5连排长王子云。1938年3月14日在藤县北沙河村防御战中，排长王子云率领敢死队35人，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日军坦克六辆，全体壮烈牺牲！） 第54章 见死不救 我们一路急行军，下午五点左右抵达了藤县县城。来到指定的东门防御阵地，立即开始修筑防御工事。 我们排负责城门北面的一段城墙的防御，我站在十米高，五米宽的城墙上，望着远处滚滚的黑烟，心中很是不安，这道小小的城墙，能挡住鬼子飞机大炮的的猛烈轰炸吗？ “晓松啊，这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怕吗？”这时，邵先志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回头朝邵连长笑了笑说：“有啥怕的，仗打到这份上，已经没啥怕的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已经杀了不少鬼子了，早够本啦！” “现在局势很严峻啊，366旅回来的途中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咋样了，东边的城头镇已经被鬼子占领了，估计童澄的366旅回不来了。西边的370旅已经快顶不住了，估计晚上要趁夜撤退了，咱们现在城里只有2000多人，而真正的作战部队只有我们团的两个营，这个仗实在是不好打啊！”邵先志面露忧色的说。 “不是说后面有汤恩伯的十万人马支援我们吗？” “据说汤恩伯的十万人马距已经到了距离我们六十多里地的临城，但就是不再往前推进了，说是弹药补给还没跟上，让我们先顶着！” “这是干什么？坐看我们被消灭吗？这中央军都是这个德行吗？”我闻言不由恼怒的说道。 “谁叫我们是地方军呢？娘不亲舅不爱的，李宗仁倒还是仁义一些，给了几挺机关枪，其它的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邵连长口气中充满了抱怨。 闻言我不由一惊，连邵连长这样的猛将都开始抱怨，这说明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那我们为啥不撤退呢？汤恩伯不来，我们撤到他那里去不就行了吗？后撤六十里没啥问题吧！”我急忙问。 “不行啊，战区长官部要求我们至少抵挡三天，因为台儿庄其它的防御部队还没有准备到位。我们要是挡不住，台儿庄就没了，徐州也就守不住了。”邵连长悠悠的说。 我很想告诉他，徐州一定守不住，连武汉都会丢，政府都要搬到重庆去。但是我又不能说，说了没人会相信我的话，搞不好还会把我当成消极避战，传播谣言给枪毙了，以正典刑。 “我们外无援兵，内无人马枪弹，这仗打不赢啊！鬼子的飞机大炮坦克一上来，就凭我们这区区2000人，怎么可能顶得住三天！”我无奈的说着，给邵连长递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顶不住也要顶，军令如山啊！师座已经下定决心死守藤县了，现在就但愿370旅和366旅都能回来吧！” “连长，有没有关于我们这边的情报，东边的鬼子离我们有多远？”我岔开话题，开始询问与我们息息相关的问题了。 “不知道啊，只知道上午鬼子占领了六十里外的城头镇，现在不知道到哪里了？” 邵连长的话音未落，就看远处急匆匆开来了一支部队。 “全体都有，战斗准备！”邵连长马下达了命令。我们所有的人都在城垛子上架上了枪。 很快，那支部队走近了，看到是川军的装束，城门洞子处防御的柱子派人过去进行了联络。不久联络的人就回来了，上来告诉邵连长，是366旅731团1营的部队，带队的是营长严翊。 邵连长闻言赶紧让传话的士兵去带他们过来，然后急匆匆的跑下了城墙，我也跟着跑了下去，我现在急切的想知道前面的情况。 严翊带着部队风尘仆仆的进了城，邵连长赶紧上去询问情况，严翊说道：“我们731团在城头镇西南约三四里的长巷村附近，与鬼子大部队遭遇。鬼子用坦克和装甲车，猛烈攻击我们，阻止我团向滕县方向增援。我团最终被击溃，朝南部山地撤退了。我们营是先头营，侥幸躲过了鬼子的部队，所以我们是366旅唯一回来的部队了。”说完就要带着部队往城里跑。 “等一下，严营座，鬼子现在在什么位置，你们知道吗？”我急忙问了一句。 严翊看了看我，见我跟在邵连长的身后，便回答道：“据断后的斥候说，鬼子的一支先头部队已经攻占了东北十里处的冯河村，估计天黑后就能到县城附近，你们要抓紧修筑防御工事了。” 闻言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小鬼子来的好快，我们的防御工事都还没完善呢！于是我立即回到我们排的防御阵地，指挥战士们加速修建防御工事，鬼子马上就要来了。 一小时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鬼子并没有到，我们一边加固着防御工事，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城外。派出去的侦察兵也没有回报的，整个阵地陷入一片紧张的气氛中。 这时一个传令兵上来通知我去营部开会，我将指挥权临时交给吴青，就跟着传令兵去了营部。 到了营部，看营里连排长都来了，就找到邵连长和孙排长坐在一起。 “兄弟们，现在我们处境十分危险。目前得知，366旅已经被鬼子挡在外面，无法回防县城。45军两个师也在龙山附近被击溃，无法回防县城。372旅和370旅西南侧的大、小坞村一带组建防御阵地，北面的北沙河村阵地现在由127师残部接替防御，还好有我们缴获的一些重武器，目前鬼子尚未突破该阵地。” 王承裕先把目前的情况给大家做了说明，然后接着说： “半小时前，从临城的最后一趟火车开过来了。带来的是孙震长官的警卫营，有三个手枪连，车上还带来了大量的手榴弹，枪弹和粮食，暂时不会再有援军了。” “汤恩伯的部队呢？不是听说已经到了临城了吗？”有人问道。 “汤恩伯第二十军团的一个团开进到离我们三十里的南沙河村停止不前了。借口弹药补给没有到位，无法作战，暂时需要等待补给，无法北上增援我军。” “日他个仙人板板，这龟儿是见死不救啊！” “这些驴日的中央军，没一个好东西！” …… 战士们都七嘴八舌的咒骂了起来。 王承裕举手示意大家都住嘴，然后继续说道： “目前滕县城内的战斗部队，共为一个团部，也就是我们727团，三个营部，分别是我团1营和3营，还有731团1营，还有一个临时来城领运弹药的124师的步兵连。合计十个步兵连和一个82迫击炮连，另有师、旅部的四个警卫连，兵力2500人。加上滕县县长周同所率领的武装警察和保安团五六百人，合计大概3000人左右。但真正的战斗部队不满2000人。我们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这是一场十分艰苦的仗。据目前所知道的情报，我们将面对的是鬼子的第十师团和第五师团一部，都是鬼子的王牌精锐师团，兵力共计三万人左右，还配属了大量的坦克，火炮和飞机。” 王承裕这一番话又引起了轩然大波，战士们都不说话了额，可以看得出来，大家都有些恐惧了。 是的，我听到这些也感到万分的恐惧，我们这装备简陋的三千人，要面对的是武装到牙齿的三万鬼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们122师接到的命令是死守藤县三天，只要顶住三天就可以后撤，师座已经下了命令死守。至于汤恩伯到底是来增援，还是见死不救，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只管考虑自己怎么打就行。目前最新的情报是鬼子离东门还有十里左右。现在，所有的人回去加紧加固防御工事，要布置好警戒哨，谨防鬼子连夜偷袭。” 大家各自散去，我和邵连长，孙排长，胡排长回去的路上，我发着牢骚说：“这个汤恩伯实在是够阴险的，就离我们三十里也不上来救援，眼睁睁看着我们被鬼子包围，什么东西！” “没办法，人家是中央军，连李宗仁长官的话有时候都不见得听，只听他们那个老头子的。”邵连长无奈的说。 “我看啊，还是我们自己打吧，指望他龟儿来救？不用指望啦！”胡排长骂骂咧咧的说。 “我说连长，咱们这打不好打，撤不能撤的，是不是提前做个准备啊，万一咱们顶住了三天，要撤退，没准备的话也撤不下去啊！” 我忽然想到了这点，赶紧给邵连长说。 “嗯！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大家回去想想，该咋办？时间紧迫，鬼子今晚不来，明早准到！” 我们一起应了声是，就各自回排里组织防御了。 鬼子晚上到底还是没有来，估计也是想等到大部队集结好了一起进攻。整个藤县县城彻夜灯火通明，南面通宵在组织撤出城内百姓，东门和西门在连夜加固城防工事。所有预备队，包括王铭章、赵渭宾等，都全部在连夜搬运弹药粮草，东关和城墙上的官兵，每人屁股下面都有一箱手榴弹。 我们排领到了三十箱手榴弹，还给我们加强了一挺机枪，火力确实比以前提高了不少。 我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的深邃黑暗，心里想着，汤恩伯的见死不救，止步不前，这应该就是前世听说的派系纷争，前世总是听说抗战之所以节节败退，就是因为军阀之间的派系林立，互不增援，相互掣肘导致的。以前我并不是特别相信，以为是为了某种目的所做的某种宣传。现在身临其境我才明白，看来这是真的，军阀啊！毒瘤啊！算了，不想了，既然得不到增援，那就想想怎么样才能留条后路呢？ 第55章 缺口 3月16日，忙碌了一夜的藤县，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天。 昨夜累得够呛，我刚刚靠在城墙垛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就被警戒的哨兵推醒了。 此刻正是凌晨时分，天还未亮，我借着惨白的月光，发现远处有一群黑影在往这边摸索前进。我小声对身旁的吴青说：“有情况，通知大家准备战斗！派人告诉邵连长和王营长。” 看着那些逐渐的靠近的身影，我不由的紧张起来，大战前的空气中也充满了紧张的味道。 “哪部分的？口令？”黑影靠近城门的时候，城门口防御工事后的哨兵大声的询问。 “我们是城里住户，回家拿点东西。”对面的黑影回答道。 看着大家放松了警惕，我总觉得不对劲，我们是组织城里的老百姓从南门撤退的，怎么东门有人要进来？我忽然想起上次西回村遇到的那个“村民”，这是鬼子的圈套！ “不许靠近，城里戒严了，往后退，否则格杀勿论！”想到这里，我立即对着黑暗中的黑影大声喊道。 这时，我身边的战友都奇怪的看着我，好像在说，我怎么这么不近人情？老百姓而已，干嘛这么紧张？ 我话音未落，黑暗中的黑影突然开火，朝城门洞子里的守军猛烈扫射。幸好我们早有防备，也迅速开火还击。我心中哀叹！鬼子到底还是来了…… 在我们猛烈的还击下，黑暗中的黑影发现偷袭失败，很快便隐去，消失在了黑暗中！但我知道，更加暴烈的攻击很快就会随之而来的。 凌晨六点，天刚蒙蒙亮，天空中就传来了炮弹破空的声音，鬼子的炮火轰炸开始了…… 鬼子的炮火轰炸十分猛烈，密度很大。我感觉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参战以来最猛烈的一次，整个县城都在爆炸燃烧，城西的火车站那边是轰炸的重点，估计鬼子是为了断绝我们的增援和撤退。在这猛烈的轰炸中，整个城市都在颤抖，似乎鬼子想用炮火把这座县城从地图上抹去。 轰炸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城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我们驻守的城墙也被炸的千疮百孔，修筑的防御工事十去七八，好在有坚固的城墙作为防护，我们连的伤亡在这次轰炸中损失不算太大，但城里其他地方的伤亡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城里四处燃烧的大火和遮天蔽日的浓烟，听着城里混乱的哭喊声和惨嚎声，我心中那个恨啊，鬼子这无差别的轰炸，又不知炸死了多少无辜的老百姓！ 轰炸逐渐平息下来，我从城墙后面藏身的战壕中爬出来，迅速指挥大家上城墙抢修工事，这时邵连长跑了过来，对我说道：“师部原本计划出城机动作战，如果不行也好撤退，但是长官部严令必须坚守城池，团座说要我们坚守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以后会有援军抵达。你们抓紧修筑工事，无论如何要挺四个小时！” 闻言我不由感慨，王铭章师长的部署是对的，我们出城机动防御，这样可打可退。但是坚守孤城的话就麻烦了，很快就会被鬼子团团包围，到时候想撤都撤不出去了！这该死的长官部，完全不考虑战场的实际情况，看着地图瞎指挥！ 没办法，既然说的是严令，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退！ 这时又有通报传来，南、北两个城门已经全部堵死，东、西城门暂留做交通道路，但仍须备好物料，准备随时封闭。又在四门张贴布告，晓谕全体官兵，没有师座手令，任何军人不准出城，违者就地正法！城内剩下的百姓，则要尽快劝离。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的气息越来越浓了。 爬上满目疮痍的城墙，四处都是奔跑的战士，抢修工事的，搬运弹药的，救治伤员的……我站在城墙垛口，向远处望去，远处的公路上扬起一片尘烟，鬼子的大部队终于还是如期而至了！ 抵达城外的鬼子，没有做多少时间的停留，就对东门展开了进攻，鬼子步兵在机枪和迫击炮的助攻下，向东门城门洞子的守军发起了冲击，我们在城墙上用机枪进行了火力支援，很快鬼子的第一次进攻就被打了下去。 这时我发现，鬼子的第一次进攻实际上是在掩护后续大部队的到来，也是在进行试探性进攻。忽然想起以前的战斗，鬼子试探性攻击就是为了探明火力点，好用炮火清除，于是立即命令机枪火力点更换位置。但还是晚了，我刚下达了机枪更换阵地的命令，一片迫击炮弹就落在了城头机枪阵地的位置，两挺机枪和五六名机枪手顿时被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 我后悔不已，早就该想到鬼子的试探进攻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火力点开火，这么多次了，现在还在犯这个错误，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当指挥员，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深深的自责着！ “发什么呆？你在干嘛？”这时路过我身边的邵先志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冲着我大吼道。 “我早该想到鬼子的进攻是试探，却没有及时转移机枪阵地，是我害死了战友们！”我木讷讷的说着，心中此时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你他娘的给我振作起来，还有几十个兄弟等着你指挥呢，不就死了几个人吗？这一路上死的人还少了？赶快振作起来，鬼子马上要开始第二次进攻了！”邵先志朝我大吼了一阵，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他还要指挥全连作战，没时间在我这里瞎耗时间。 “还有几十个兄弟等着我指挥……”这句话就像大雨一样顷刻间浇灭了我心中的沮丧，我明白了，我刚才的表现其实是害怕，是恐惧，是失去信心，我必须振作起来，不然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猛地站起身，大声喊着：“准备战斗，多准备手榴弹，如果鬼子近了就用手榴弹打！”说完，我把步枪架在了城墙垛口上。 这次鬼子的进攻还是试探性质的，冲击了一会儿就退了回去，我赶紧让所有战士，在鬼子撤退的时候变换防御位置，避免遭到鬼子的火力打击。 鬼子连续冲击了三次，但是冲击力度都不强。之后，鬼子停止了进攻，战场进入了短暂的安静。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空中再次传来炮弹的呼啸声，鬼子的远程重炮又开始轰炸了…… 我躲在城墙下面的战壕里，感受着重炮轰击带来的震撼，心中诅咒这小鬼子，你们哪来这么多炮弹，有本事别用炮，步兵来进攻呀！ 这次的轰炸持续的时间非常长，足足两个多小时，轰炸结束后，城里几乎已经没有一间完整的房屋了。到处是残垣断壁，砖石瓦砾铺满街道，四处是燃烧的大火，漫天的浓烟将藤县县城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抬头已经看不到天空了！ 炮声停止了，我带着战士们返回城墙上，看见对面的鬼子并没有发起进攻，我很奇怪，这两个小时的炮击结束后为啥不趁热打铁的进攻呢？这小鬼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很快鬼子就给了我答案，空中再次传来炮弹的呼啸时，我就判断出来，炮弹不是冲我来的，前世的时候总是听电视剧里说，老兵怕枪，新兵怕炮，老兵可以通过炮弹的在空中飞行时产生的啸声来判断炮弹的落点。我以前并不相信，认为那都是胡说八道，但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挨炮炸挨的多了，我现在居然也可以分辨出来了。 只见无数炮弹都落在了城门南面的一段城墙上，因为城门洞子在刚才炮火轰炸的时候，已经被我们拿砖石碎土全部封死了，看来鬼子这是要集中火力在城墙上炸开一个缺口啊，见状我明白了。 鬼子对着那段城墙集中火力轰炸了半小时后，城墙被炸出来一个4、5米宽的大口子，接着，鬼子的两辆坦克掩护着两三百步兵，黑压压的往那个缺口涌了过去…… 在东门后面的东关正街上防御的是731团1营严翊的部队，他们也是作为我们城墙防线的后补力量的。这时候，南边城墙被鬼子击中轰炸炸塌了，驻守在上面的1连损失惨重，已经无力作战。严翊指挥着一个连的部队跑到了城墙缺口处组织防御！ 我们在北面城墙上开火射击坦克后面的步兵，奈何距离太远，我们的战士普遍准头很差，所以对鬼子起不了太大的威胁。 这时，我看见一个1营的战士，迅速的躲进了城墙缺口中间内侧的碎石堆中，其它战士爬上城墙缺口内侧两边的碎石堆上。虽然我不知道前面中间埋伏的那名战士想干什么，但是看现在这个布局，我还是为严翊喝了声彩。这个防守部署很漂亮，鬼子即便坦克开进城墙缺口，也因为坦克炮的射击仰角不够，打不到上面的守军，而守军则可以居高临下的攻击坦克后面的步兵。 这时，鬼子打头的坦克轰隆隆的开了过来，刚刚进入缺口，那名埋伏在碎石堆里的战士，猛地跳了起来，拿着一捆集束手榴弹就塞进了坦克的履带里面，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之后，坦克的履带就被炸断了，坦克停在了缺口处，刚好堵住了后面的步兵，而这个时候，缺口两侧的战士开始对着鬼子的步兵猛烈射击，而后面那辆坦克因为前面被炸坏的坦克堵在缺口处而一时无所作为。最后，坦克无奈的掉了个头，掩护着步兵撤了回去，而被打坏的坦克随后也被战士们轻松炸毁了。 高啊！看着潮水般退下去的鬼子，再看看那辆堵在城墙缺口处正在燃烧的坦克。我不由心中暗挑大拇指，这个严翊果然是个有勇有谋的军官，这一仗打的漂亮！既打退了鬼子的进攻，还借助鬼子的坦克残骸堵住了城墙的缺口…… 第56章 号声 鬼子退了下去，然后又是一顿炮火，猛烈的炮火把那辆堵路的坦克都撕成了碎片，炮火轰炸完后，鬼子又用十几挺机枪同时扫射缺口处，掩护两百多鬼子朝缺口处冲锋。这回鬼子没用坦克，估计是害怕又被炸毁了堵住通道吧。 只见严翊这回却让战士们全都埋伏在城墙缺口的两侧的废墟中。不露头，不打枪，就那么趴着！我看的有点纳闷，这是为什么呢？鬼子要是冲进缺口不就麻烦了吗？他们也就一百多人，鬼子可有两三百呢。 见状我赶紧告诉吴青，让他通知大家做好随时增援的准备。这时候我们北面的城墙很是安静，仿佛鬼子已经忘记了我们。 鬼子快冲到缺口处时，鬼子的机枪担心误伤自己人，全都停止了射击。鬼子一见缺口处没有人打枪，以为守军已经被火炮炸光了，于是嚎叫着冲了过来。因为缺口很小，只有4、5米宽，所以鬼子冲到缺口前，一部分人在往缺口里冲，其它的都挤在了缺口外侧。这时严翊手下的战士们开始发动了，他们抓起手榴弹朝鬼子拥挤的人群投了过去…… 那可是一百多颗手榴弹啊，只见鬼子密集的人群里顷刻间火光爆起炸成一片，手榴弹在鬼子群中炸起一片血雨腥风，进入缺口的鬼子也遭到了手榴弹的攻击，城墙缺口两侧的战士才扔出两轮手榴弹，鬼子就像退潮一样退了回去…… 这打的也太好了，我看的激动不已，这指挥都可以用艺术来形容了，时机的把握，战术运用的合理，双方心理的把握都是十分的到位。最主要的是，居然打退了两次鬼子的进攻，打死了上百鬼子，他们自身的伤亡却似乎并不大。 我默默地学习着，我现在也是一名官，我要多学习一些战术，一会儿轮到我们的时候也好用的上。 鬼子第二次进攻失利后，又用火炮炸了一轮，还是用机枪作掩护，又冲了上来，不过这次鬼子没有直接冲击缺口，而是先冲到缺口前面，然后也分别爬上两侧的城墙断壁残垣，从碎石堆上往里面进攻。 这又便宜了躲在后面房屋工事里面的战士，用机枪和步枪对着两侧爬过来的鬼子一通火力输出，鬼子见无法突破，又退了回去。 就这样，严翊使用灵活的战法，打退了鬼子的三次进攻。而鬼子第三次进攻失利后，安静了下来，不再开炮开枪，似乎在想进攻的办法，战场暂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这时，我看到城里街道上来了一群人，仔细一看，是团长张宣武，他这是来视察战况的。我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第一次在东回村南山打鬼子的时候，他就到前沿视察，我就见过了。 只见他走到了城墙缺口处，和阵地上的战士们说着话，过了一会儿那边唱起了军歌，紧跟着这歌声好像会传染，顷刻间弥漫了整个战场。 向前进，别退后， 生死已到最后关头。 同胞被屠杀， 土地被强占， 我们再也不能忍受。 向前走，别退后， 拿我们的血和肉， 去拼掉敌人的头， 中国的土地一寸也不能失守。 我没有听过这首歌，应该是川军出川前学的歌吧，但是好在节奏简单，我听得热血沸腾，很快也跟着大吼起来。 嘹亮雄壮的歌声在我们的阵地上方飘扬，似乎在告诉对面的鬼子，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在歌声中，我看见很多的老百姓打扮的义勇军和战士们一起，一人一块砖，一捧土的很快将炸开的缺口堆了起来，算是暂时堵上了。 也许是鬼子听到了我们雄壮的歌声，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炮轰又开始了。严翊保护着张宣武撤退到了后方，我们被歌声激起了无限的斗志，准备迎接鬼子更加猛烈的进攻。 鬼子还是继续轰炸那处缺口，并且成功的又一次炸开了，而且似乎又把旁边的城墙炸塌了一部分，缺口变得更大了。 炮声一停，鬼子再次嚎叫着冲了上来，然后再次毫无悬念的被一营的官兵用手榴弹炸的人仰马翻的退了下去…… 我不禁对大和民族有些质疑了，前世都说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聪明的民族之一，可现在看，为什么这么一根筋呢？这样的方法被打败了三次了，还是一成不变的用这样的方法。难道只是为了给我们展示他们的悍不畏死吗？他们的做法真是令人费解！不过最好他们一直这样打，这样我们也就轻松了！除非手榴弹不够，不然他们似乎根本冲不进来嘛！ 鬼子的进攻再次停止了，此时已到中午，后面把饭食送了上来，我一边吃着饭，一边思虑，鬼子下一步会怎么打？我认为他们不会再继续这样打了，除非对面鬼子的指挥官是个智障。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鬼子既然可以轰开南段的城墙，会不会也轰开北面的城墙，他们多轰开几段城墙，全面攻击的话，我们可就没有那么多部队分散防御了，于是赶紧找到邵连长说了我的想法。邵连长一听，有点道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于是让城墙上的战士都下城墙，以防鬼子轰炸，在上面只留下五六个战士作为观察哨，监视敌军动向。 果然，我又一次猜对了鬼子的想法，下午两点左右，鬼子开始了对整段东边城墙的大面积炮击，很快，我们前面的城墙也被炸出了一个缺口，而东北角和西南角也分别被炸出了缺口。 鬼子分成几个部分开始轮番冲击这四个缺口，一时间我们兵力顿时显得捉襟见肘，严重不足了。 为了堵住东北角的缺口，邵连长带着1排和3排两个班增援了过去，而我们面前的缺口由我们排和3排的9班防守。 鬼子用机枪压制着缺口，一百多个鬼子举着刺刀，朝我面前的缺口处涌来。我让小广元的五班在北边的废墟上防御，3排9班在南边的废墟上防御，我带领着柱子的六班和吴青的四班在后面的战壕处防御，这样鬼子进入缺口，两边的制高点用手榴弹炸，如果鬼子要攻击两侧的制高点，我们则在战壕里提供火力掩护，这样将缺口处做成一个口袋状的防御阵地，让鬼子进不来，就算进来也出不去。 这个部署很快得到了验证，鬼子在我们这个缺口处冲了两次没有成功，但是东南角的防御相对比较薄弱，严翊派过去的只有一个排的战士，很快那边就告急了，而严翊营正面的缺口处鬼子人数很多，战斗十分激烈，根本抽不出人，我们也太远，鞭长莫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宣武团长率领一个警卫连冲了过去…… 我正在欣慰东南角保住了，我们正面的缺口处又涌进来大批的鬼子，鬼子来的很快，估计是趁我们注意力集中在东南城角的时候，偷偷跑上来的，这时两侧高处的小广元他们甩着手榴弹，将后续的鬼子和冲进来的这波鬼子分割开来，我大喊一声，带着战士们跳出战壕，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砍杀，横斩，继续砍杀，在付出了七八名战士的代价下，突进来的十几个鬼子被我们包围在中间用大刀消灭了…… 整个下午，城墙的这几段缺口处，激战从未停歇。鬼子像波浪一样，一排一排的轮番进攻，天上的飞机几乎不间断的轰炸着城里的各处街道和阵地，试图阻断我们的增援。鬼子似乎用尽力气想咬死我们，我们也想用尽力气咬死鬼子！ 终于在快到天黑的时候，鬼子还是没能冲进城里，只得无奈的撤了下去…… 整个下午的激战，我们伤亡惨重，要不是因为我们有城墙作为掩护，打的是防守战，还事先得到了足够的手榴弹补充，估计早就被鬼子打进来了。 我看眼前残破的城墙缺口，背后的夕阳透过漫天硝烟的缝隙，洒在尸体堆积如山的城墙缺口上，血水把坍塌的砖石都染成了黑色！感觉整个缺口都快被尸体堵上了…… 随着鬼子的撤退，所有战士都像烂泥一样躺倒在战壕里，太累了！看着东倒西歪的战士，我就在想，是不是鬼子再坚持坚持，我们就垮了？但是我的内心又给了我一个答案，不会的，这些战士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天黑下来了，但是鬼子的炮击却始终没有停止，不断的对城里各处要点进行着轰炸，尤其是火车站和南门处。 大概到了晚上十点，鬼子的炮轰渐渐停止了，我爬上残破的城墙，远望鬼子的阵地。只见团团篝火连绵开去，感觉鬼子的部队一直在增加，明天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此刻的我们伤亡惨重，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分段防御了。严翊的1营几乎打完了，我们连也伤亡过半了。 突然，我听见背后西门的方向传来阵阵隐隐约约的号声，断断续续的延续了很长时间，这是什么情况？我迷惑的往邵连长所在的战壕走去，想问问邵连长知不知道啥情况。 在战壕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邵连长，估计去王承裕那里了吧，算了，我安排好夜晚的哨兵就回到自己的战位上去休息了。 我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就被人使劲推醒了。我睁开酸涩的眼睛一看，原来是邵连长。见他一脸喜色，难道有好消息，想到这我立刻清醒了，猛地坐起身问道：“连长，是不是有啥好消息？” “你小子还真说对了，刚才你听见号声了吗？” “隐隐约约听见了，就是不知道啥情况？” “那是124师的370旅和372旅在城外和我们进行联络的联络号声，他们突破了鬼子的围堵，返回城里了！” “啥！370旅和372旅两个旅都回来了？”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这就说明，我们有援兵了。 “是的，两个旅都回来了，已经进城了，现在正在开会安排防御呢，估计一会儿营座就要找我们去开会，部署明天的防御任务了。” 话音刚落，一个传令兵就跑我们身边说道：“邵连长，营座通知你带着各排排长去营部开会！” 第57章 银行 3月17日，我们迎来了坚守的第二天。 鬼子的炮火断断续续的整夜都没有停歇，时而猛烈，时而零星。估计这是鬼子使用的一种炮火袭扰战术，目的就是让我们休息不好，时刻处于紧张之中。 昨晚，营部的会议上，王承裕告诉了我们目前城里的情况和今天的防御部署情况。 由于124师两个旅的回归，我们城防兵力得到了较大的补充，但因为各部损失惨重，所以实际兵力也只有3000多人。鉴于目前鬼子已经基本完成了对藤县的合围，王铭章师长重新调整了城防部署。 北关及东、北两面城防，包括东南城角（不含）、东城墙、北城墙、直到西北城角（含），由我们122师负责。我们团长张宣武负责统一指挥。 东关及西、南两面城防，包括东南城角（含）、南城墙、西城墙，直到西北城角（不含），由124师370旅740团（欠一营）和739团的一个营，及集团军特务营（三个步兵连）负责。由370旅旅长吕康统一指挥。 西关车站及西关铁路线东西两侧，由124师372旅743团负责，守备火车站及控制铁路两侧。由372旅旅长卢济清统一指挥。 城内弹药和粮食充足，各部抓紧补充。各部抓紧修筑防御工事、防空掩蔽部。守城部队要多扎云梯，以便躲避空袭和迅速登城迎敌。各部间迅速构成通信网。 我们团在张宣武的安排下，做了新的防御部署。我团2营，与366旅731团1营的严翊营残部，担任从东北城角至西北城角的北面城防，我们1营和41军特务营的2连和3连，担任从东北城角至东南城角的东面城防。我们连负责正对东门的东关城防。 我们连目前只剩下五十多人，昨晚和邵先志商量的结果，邵先志将胡东明的一排安排在街道正中间，用沙袋垒驻起三道防线，并将全连仅有的三挺机枪交给了一排用于正面防御。我们二排和孙桥生的三排分别在街道南、北的房屋残垣中机动，保护东关正面防御的侧翼，并随时准备侧击正面攻击东边阵地的敌军。 由于最后那几车皮的军火和粮食的抵达，使城内目前储备的粮弹充足，昨天夜里各部队都得到充分补充。部署调整后，各部不顾疲劳，拼命修整防御工事，挖防空洞，捆绑云梯。 我们连补充了大量的手榴弹，由于我们排和三排是两侧的机动防御部队，所以给我们配备了大量的手榴弹。我带领战士将旁边没有被炸塌的房间内相连的房间打通，清理了多条快速机动的路线。 这时我抬头看到前方临近街角的一栋四层高的楼房，周围低矮的民居都被炸的残破一片，而这栋楼房居然如鹤立鸡群般屹立不倒。楼体显然挨了很多发炮弹，但只是墙上有一些炸出的大洞。我靠，这栋楼房是干嘛的？建设的如此坚固？我不由大感疑惑…… 我带着小广元的五班来到了这栋大楼旁边，只见圆拱形的大门上还写挂着半边牌匾，前面的字已经被火焰灼烧的看不清楚了，而后面两个字我却是认识的，两个繁体大字“银行！”见状，我感到意外的惊喜，银行一般都建的很是坚固，这里完全可以变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嘛！ 我们走进银行大门，见大厅里柜台什么的都还挺完整，看来炮弹对内部的伤害并不大，真是坚固啊！我不由心中暗叹道。 我们来到了四层一个大房间，透过窗户望出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东门及横旦城墙，还可以完全俯视左右两侧的街道。银行的位置处在东门进来后第一个十字路口的东南角，视野开阔正是个绝佳的防御阵地！ 我让小广元带两个枪法好的战士待在四层控制制高点，五班其他战士在三层防御，由副班长刘明远负责指挥。然后让人把四班和六班都叫了过来，安排柱子的六班驻守二层，并在银行临街的大门口垒驻了沙袋工事，用于防御大门。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立体火力网。 我带着吴青的四班为机动部队，前期在外面机动防御，随时准备增援其它两个班。 随后我把邵先志找了过来，邵连长一看到这个银行，就毫不犹豫的将连部设在了这里。并且将全连的弹药都运了进来，放在一层的一个大的房间里，估计这个房间以前是存储钱币的，所以看上去很是坚固，几乎没有受到爆炸的损伤。 这时，一队运送弹药的民夫跑了过来，我一眼发现了一个熟人，竟然是给我们当过向导的红枪队队员陈冬。 “陈冬！”我喊住了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界河吗？” 陈冬一见是我，放下扛着的两个弹药箱，擦了把汗说道：“我是带领一支撤退的部队绕开了鬼子的围堵，撤到北沙河阵地。昨天又从北沙河阵地撤回来的。” “北沙河全撤回来了？”我急忙问道。 “是的，北沙河打的太惨了，实在顶不住了，昨天全都撤了回来。不过……”陈冬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七尺高的汉子，说话磨磨唧唧的，有啥就说嘛！”我追问道。 “鬼子在北沙河被堵了几天，还被炸坏了几辆坦克。我们撤退后，他们为了泄愤，把北沙河村屠村了！所有人都被杀了，男人、女人、老人，婴孩，全杀光了，有的被关在屋里活活烧死，有的被扔进河里淹死，有的被绑在树上用刺刀捅死，有的捅死后还开膛破肚。太惨了！”说着说着陈冬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些狗日的！”我和邵连长还有身边的一些战士，都听得紧咬钢牙，眼珠子都红了…… 天渐渐亮了，大约六点左右，北面的天空中传了阵阵的轰鸣声，好似雷声滚滚而来。片刻之后，天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机群…… “隐蔽，敌机！”我大声呼喊着战士们，然后带着战士们往安放弹药的那间屋子跑去。我潜意识的认为，那里是放钱的地方，理应非常坚固，希望可以扛住敌机轰炸！ 强烈的震动，震耳欲聋的声响，整个藤县都陷入了爆炸的海洋中，这是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轰炸，几十架飞机同时对我们投下密密麻麻的炸弹，我在震动和巨响中感到头脑发晕，胸中恶心欲呕！实在太难受了！ 半小时后，飞机的轰鸣声没有了，但是爆炸声却没有停，鬼子的火炮继续展开对县城的轰炸…… 两个小时后，爆炸声逐渐停下来了，我晃了晃被爆炸震的发晕的脑袋，带着战士们跑出房间，这栋大楼除了外部一些墙壁被炸塌了以外，整个架构还是完好的。好一座坚固的堡垒，我暗道！ 我和邵连长爬上四楼，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城里到处火光冲天，周围的房屋已经全部倒塌，整个滕县城都笼罩在浓烟和火光中！极目远望，满眼都是残垣断壁，已经看不到一栋完好的建筑了，大街小巷基本都被埋没，一片火海，一片焦土，倒塌、飞溅的建筑物堆成小山丘，我们下面的石板路面被炸得遍地深坑，一排的沙袋工事已经被炸的不见踪影了，一排的战士们正在重新垒筑沙袋。 东门上面的城门楼子已经被炸没了，只剩下几根柱子在熊熊大火中矗立着，城门北边的城墙又被炸塌了很大一个缺口，缺口处正有战士和民夫在抓紧时间修缮，想用最快的时间堵上…… 随着城外的一片机枪轰鸣声，和城墙上，城墙后爆炸火光，鬼子的进攻开始了…… 这时候，我听见城北和城西都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看来鬼子是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进攻了，这让我们原本捉襟见肘的兵力，更加的不堪重负。 东门缺口处鬼子的进攻似乎并不猛烈，只是用机枪扫射，半天也没有冲锋到缺口处，但是东南城角处却突然遭到鬼子的火炮集中攻击，炮弹像雨点一样密集的落在城墙拐角处，炸出的烟雾将整个城墙东南拐角处吞没了…… 不好，鬼子这是要选择东南角进攻，城墙的拐角处由于结构特殊，是个直角弯，所以一旦被炸塌，很难修复。而且拐角处如果被打开缺口，鬼子的坦克更容易掩护步兵进攻，因为不会面对两侧的攻击。 这时，一个传令兵过来传令，王承裕让邵连长带人去增援东南墙角，鬼子已经攻打到城角处，41军警卫营3连，伤亡惨重，几乎损失殆尽了。 邵连长打发走了传令兵，回头看着我说：“晓松，你带部队守好这里，今天的仗估计不好打了，我带一排和三排去支援，你就不要去了，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可要好好打，不要丢了咱2连的脸！” “说啥丧气话呢！”我心中一阵难受，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对着邵先志说：“没事的，连长，打完鬼子早点回来，我们这里还等着你指挥呢！” “晓松，保重，将来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想办法突围，活着出去！你读过书，死在这里太可惜了！我先走了！”说完朝着我敬了个礼！ 我挺身端端正正的对着邵连长敬了个礼，然后目送他跑出银行的大门…… 我爬上四层，看了一下一排走后留下的街道中间的防御阵地，心里就琢磨，这街中间需不需要防御呢？鬼子就算进来了，也是坦克开路，街道中间的阵地实在是不好防御，不如就在银行大楼防御，然后把街道用碎石堵死，这样既限制了坦克的作用，还可以发挥我们这个银行大楼上布置好的立体火力网……对，就这么干！想到这里，我立即安排柱子和吴青带人想办法把街道用碎石堵住，所有人都进入银行大楼里进行防御。 安排完这些，我望向远处的东南城角处，远远看到那里似乎有坦克的身影，爆炸的火光和硝烟遮挡住我的视野！喊杀声，枪炮声响成一片。我只有在心中默默的为邵先志祈祷！但愿他和2连其他的兄弟可以平安归来…… 第58章 东门 就在东南城角激烈的战斗时，鬼子在东门正面的攻击也开始了，由于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往东南角，东门附近的军警卫营2连顿感压力增大，城墙缺口处已经出现了鬼子的身影。 警卫2连的战士很是勇猛，一边往城下投掷着手榴弹，一边和冲进缺口的十几个鬼子展开肉搏战。见状，我带着吴青的一班冲了上去，协助警卫2连的战士消灭了冲进来的十几个鬼子，把鬼子的挡在了城墙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南城角的战斗慢慢的平息下来，我回到银行大楼四层，看到东南角红光熊熊，浓烟滚滚，似乎有坦克被炸着火了，但是枪炮声已经停下来了，估计鬼子的进攻被打退了。 这时整个东边的鬼子停止了进攻，又开始用炮火轰炸了。由于轰炸基本都在城墙附近，我们没有遭到炮火的轰炸，所以我仔细的观察着城墙缺口处的动静，生怕鬼子借着炮火的轰炸，冲进城里。 北面和西面也是一片炮声，鬼子的炮弹似乎打不完一样，这都炸了几天了怎么还这么多！我郁闷的想着。 这么久了，连长怎么还没回来，我开始担心起来了。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到我身边说：“林排长，营座让你去一趟营部。” “好，我就来！”我的打发走了传令兵，然后吩咐吴青接替指挥，就快步跟着传令兵往后面的营部跑去。 营部在一个我们阵地后方不远的一家城中大户的地下室里，偌大的院子如今已是一片瓦砾，我进入营部，看见王承裕铁青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于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王承裕抬起头看着我说：“邵连长殉国了，你们连现在只剩下你们排了，邵连长带去的兄弟都殉国了！” “啥！”我闻言大惊：“怎么回事？一个都没回来吗？” “是的，邵连长带领兄弟们炸了两辆坦克，堵住了缺口，但是我们人太少，警卫3连全部战死了，为了顶住鬼子，邵连长带着2连的兄弟和鬼子肉搏，最后全体殉国。最后是370旅740团的王麟团长带人增援才把鬼子赶了出去。”王承裕悲痛的说。 我心里此时一团乱麻，邵连长，孙班长，大胡子胡排长，这些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与我最亲近的人，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里，都不在了！ 我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蹲了下去，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悲伤的情绪在我周身弥漫，脑海中满是邵连长，胡排长，孙班长他们的音容笑貌。 “林排长，别伤心了，仗还没打完，回去继续指挥战斗吧，你现在是2连最高指挥官了，别给2连丢人！”王承裕对着我严厉的大声说。 “如果我回不来，你要好好打，不要给咱们2连丢人……”邵连长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耳边。 我擦掉眼泪，站起身朝王营长敬了个礼，大声回答道：“我保证不给2连丢人，不给1营丢人，不给727团和122师丢人，不给四川人丢人！” 我回到阵地，把邵连长和其他两个排的战士阵亡的消息告诉了排里的战友们，大家不由全都沉默了，很多战士开始小声哭泣。 “行了，打起精神来，这场仗是死仗，邵连长他们只不过是先走一步，很快就到我们了。记住，死之前至少给老子弄死两个小鬼子，不然到了阴曹地府老子也要收拾你！” 看到战士们的情绪有些低落，我对着他们大声的喊道。 “好！保证完成任务，死之前拉两个小鬼子垫背！”大家怒吼起来，让愤怒覆盖悲伤，让勇气淹没恐惧。仗还在继续…… 鬼子的进攻被打退后，飞机又飞过来轰炸。我们躲在银行大厅，感觉似乎我们头顶没有炸弹落下来，于是我跑上楼顶，看到十几架飞机像蚊子一样围着东南城角，轰炸和扫射，东南城角再次被爆炸的火光与硝烟笼罩了。 飞机飞走了，鬼子的火炮又开始轰炸了，这次的目标居然是我们！ 东门两侧被炸开的缺口和城里我们所在的东关阵地，都遭到了鬼子的猛烈轰炸，轰炸的密度和烈度是空前的，我们在银行的一层感受着周围剧烈的爆炸，时不时有炮弹在银行墙壁上和大厅里爆炸，我已经开始担心了，这栋楼会不会被炸塌！ 炮声一停，我就带着战士们跑上楼，四层已经彻底炸塌了，三层也塌了一半，我们只好在只剩下另一半的三层和二层部署好防御。 前面的东门处战斗很快激烈起来了，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东门左右两侧的缺口都出现了鬼子，驻守东门的警卫2连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防御。而原本作为后备力量的我们，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排。眼看鬼子就要攻破东城墙进来了。 这时的我非常的煎熬，心中满是犹豫，上去支援吧，这次鬼子人数明显很多，上去了也不见得能挡住。不上去支援吧，那就意味着会有越来越多的鬼子进城，我们这个阵地迟早也守不住…… 正在我犹豫不定无法决断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队战士从我们前面十字路口的南边奔跑了过来，个个手提大刀，威风凛凛。见状，我不再犹豫，命令小广元带人守住这里，我和吴青带领剩余的战士，冲出银行大门加入这支部队，向着东门城墙处冲进来的鬼子杀了过去…… 我跟在一个手提大刀的军官身后，只见他挥舞大刀，左砍右劈，在鬼子群中犹如猛虎入羊群，勇不可当。我默默的看护着他的后背，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冲锋前吴青对我说的话，把后背交给战友！所以，此刻，我就是他的后背！ 我们这几十个人的加入，让警卫2连缓了过来，很快，我们就把突入的几十个鬼子歼灭在了城里，然后用手榴弹挡住了后续的鬼子，暂时稳定了东门战线。 “小子，看不出来你挺能打嘛，多谢你看住我的后背了！”看着鬼子退下去了，那名军官笑呵呵的转头对我说。 “谢谢长官夸奖，我是碰巧在你身后！”我赶紧回答。 “我是740团团长王麟，小子你是哪部分的？”军官转过头眼睛紧盯着缺口外面，继续问着我。 “报告王团座，我是727团1营2连2排排长林晓松。”我赶紧回答，同时也爬到缺口处往外面张望。 “哦，你是727团1营2连？刚才我去东南城角增援，听说上面全体战死的就是你们连，怎么你还在这里？”王麟转头看了我一眼，问道。 “那确实是我们连，是我们连长带的一排和三排，都战死在那儿了。东关是我们连的防御阵地，所以连长把我留下来守阵地了。”听到王麟说邵先志，我就一阵心疼，失神的回答着王麟的问话。 “哦，这是这样啊，好样的，你们2连全是好样的！”王麟闻言眼中透露出欣赏的神色。 “团座，咱们弹药不多了，手榴弹也没多少了，鬼子再上来就麻烦了！”这时，一个战士跑过来对着王麟说道。 “没了就用刺刀，用大刀，慌什么？别怕！”王麟厉声道。 “团座，我们还有一些弹药，我让人拿几箱手榴弹吧！”我一听，就在旁边插嘴说道。 “那还请示什么，快点去拿啊！”王麟闻言，眼睛一瞪，对着我吼道。 好吧，你是团长，我惹不起你！我委屈的让几个战士回去扛了几箱手榴弹过来。 鬼子似乎很着急，撤下去没多久，也没用炮火准备，又一波鬼子冲了上来。看来这又要和我们玩波浪式进攻了，一波一波的来，不间断的轮番冲击我们的防线，让我们没有休息的时间！ 我们在王麟的指挥下，通过手榴弹、刺刀和大刀，挡住了两波鬼子的攻势，这时，鬼子突然退了下去，停止了攻击。 累的快散架的我们，靠在城墙下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感觉手已经不是我的了，此时身上满是血渍，而旁边的城墙缺口处，已经铺满了尸体，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我左右看了看，我们还有二十几个人了，于是我对王麟说：“团座，不行了等一会儿我们退到东关阵地防御吧，那里有个银行大楼，还挺坚固，可以抵挡一阵子。” 王麟看了看我说：“不行啊，我们要是放鬼子进来，城里估计就不好守了，现在还有城墙做掩体，鬼子进攻的范围也狭窄，要是鬼子进城了，那我们的兵力就不足以防守住鬼子了。” 闻言我才明白为啥拼死防守城墙了，原来还有这个道理。 此刻已到中午，我们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这时有几个战士端着箩筐送饭来了，王麟拿着两个馒头，爬到城墙的缺口上，掏出望远镜朝鬼子的阵地观察，而我们抓紧时间赶紧吃饭补充体力。 突然，呜——空中传来炮弹破空的声音，我一听这个声音，脸色大变，冲着缺口上的王麟大喊：“团座，小心！”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精准的落在王麟的身边，王麟被爆炸的气浪推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在我们的面前。 只见王麟浑身军装被炸成碎片，脸上有个大大的血洞，往外汩汩的冒着鲜血…… “快把团座抬走！”我冲着王麟的手下大喊，马上有两个战士抬着王麟往后方跑去。 这时鬼子的炮弹成片的砸了过来，云层中还钻出来几十架飞机开始对着东门和城墙疯狂投弹，鬼子更猛烈的进攻开始了…… （谨以本章向川军22集团军41军124师370旅740团团长王麟致敬！1938年，日军大举南下进犯徐州，在台儿庄北面的藤县，遭遇川军第22集团军的殊死抵抗。1938年3月17日黎明起，日军飞机大炮对藤县东关狂轰滥炸，在炸开的城墙豁口处，步兵屡屡攻城，王麟亲率部下顽强抵抗，激烈时以大刀、刺刀与敌肉搏。中午时分，正在部署阵地的王麟被炮弹弹片击中面部重伤，抬往城内指挥所后未及抢救，壮烈殉国，年仅36岁。1997年9月25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山东省人民政府批准王麟为革命烈士。2015年8月24日，王麟被列入民政部公布的第二批600名着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第59章 诡雷 我带着剩余的二十几个战士，冒着炮火撤回了银行大楼，此时，整个东门，东城墙和东关都被鬼子的炮火覆盖了！ 进了银行大楼，我大声对警卫2连的一个战士吩咐道：“东门守军快打光了，你去师部请求增援，快去！” 然后又回头问那十来个跟我跑过来警卫营战士道：“你们连长呢？现在你们谁是指挥官？” “我们连长战死了，班排长也差不多死光了，现在就剩下我这个班长了，我叫郝青山，警卫营2连1排1班班长。”一个黑脸庞的战士赶紧说道。 “好！这样，郝班长，现在你们警卫营2连所有的战士都编入你的班，由你负责。你们班暂时加入我们727团2营2排，归我指挥，没意见吧！”我大声对着郝青山说道。 郝青山没有犹豫，挺身道：“没问题，长官！” “好，你们赶快整编一下，等一会儿开会！”说完我就往房间的后面走去，然后让身旁的战士去喊三个班长过来。 很快，四个班长都来到了我的身边，外面爆炸声实在太大，于是我只好吼叫着分配任务。 “这位是警卫营2连的郝青山，现在暂编为2连10班，加入我们排，大家抓紧熟悉一下。”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郝青山。 看大家相互介绍了一下名字，我继续说道： “现在鬼子正在猛轰东城墙和城门，咱们人手实在不够，城门和城墙肯定是守不住了。我决定，放弃城门，在这里防御，吴青的四班和小广元的五班守三层，柱子的六班和郝青山的十班，守二层和一层。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战士们大喊应到，然后就各自回去准备了。 鬼子在持续一个小时的飞机加大炮的猛烈轰炸下，彻底摧毁了东门多段城墙，一百多鬼子的先头部队从被炸毁的城墙豁口处涌了进来！ 我看着冲进城里的鬼子兴高采烈的在城门口欢呼，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步枪，真正属于我们的战斗马上就要到来了。 远处南门此时的爆炸声异常的猛烈，天空中成群的飞机在南门上空盘旋，我心中感觉不妙，南门是通往临城方向的。如果鬼子现在开始攻击南门，那也就是说，我们彻底被四面合围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援军出现，汤恩伯会不会良心发现对我们伸出援救之手呢？他们可是中央军嫡系部队，装备都快可以和鬼子相媲美了。但是我知道我这种奢望是不可能实现的，汤恩伯要来早就来了，至少那时候还能依托坚固的城防打防御战，现在来就是要在野外和向日军进攻，所以，他们是不可能来的。 看着越来越多的鬼子进入城墙，开始集结，我就感到绝望。我们现在总共也就不到三十几个人，鬼子目前已经差不多集结了两三百人了，这场仗最终的结局应该就和邵连长一样吧！ 就在我感叹我这穿越的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跑了上来，来到我身边对我说：“林排长，营座有令，让你们退出阻击阵地，往北门方向转进，营部已经开始转移了。”说完转身离去了。 闻言，我抬头看着这个坚固的银行大楼，很是舍不得这么好的防御阵地。但回头一想，这个阵地再好，我们也不可能抵挡住十倍于我们的鬼子的攻击，还是撤退吧，趁现在鬼子还没发现我们。 我带着战士们快速在城里的瓦砾堆中穿行，所到之处都是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被炸弹炸死的，被大火烧死的，被倒塌的墙壁砸死的人，整个藤县县城如今满目疮痍，似乎已成死地！ 来到北关防御阵地，我就被叫到了营指挥部，当我见到王承裕时，被吓了一跳，只见王营长浑身漆黑，军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满脸都是烟熏火燎的，估计也是不知道在哪打了一场恶仗。 “晓松啊，今天鬼子除了攻击我们，还派出一队人马攻击了南沙河的汤恩伯军团防御阵地。狗日的汤恩伯的部队，没打两枪就撤退了。鬼子捣毁官桥防线，顺势攻击了临城，差点把22集团军的总部给消灭了，还好孙长官反应快，及时带着总部撤离了。”王承裕怒气冲冲的对我说。 “啊！那咱们往南撤退的路已经被断了？”闻言我吃惊的问道。 “是的，现在南面的临城已经被鬼子占领了，我们目前已经被四面包围了。占领临城的鬼子主力已经回头北上，刚才猛攻藤县的南门。防守南门的370旅740团3营几乎全体殉国，最后是王师座都带着预备队上去了，才把鬼子赶了出去。”王承裕喝了口水，点点头继续说。 “师座又亲自上战场了？”我更加吃惊的说，不过想到上次“观摩”王铭章师长的“五虎断门刀法”，也就不惊讶了。这个年代的高级将领，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后世抗美援朝的时候，我军的高级将领还带头冲锋呢！ “但鬼子人多啊，很快又发起了攻势，我们的南门的部队都打光了，东边也就剩下你们这点人了。所以王师座决定收缩防线，集中力量防御，他带南门的残兵退到西关防御了，咱们东关的部队现在退到北门这边来和2营一起防御。” “那好！营座，给我们排分配任务吧，我把军部警卫营2连剩下的十几个人编成一个班，已经纳入我排序列了。现在我们排还有三十八人可以作战。”我听罢，感到了势态的严重，于是坚定的说。 “那就好，你目前是我们营兵力最多的排了，现在你们往东门到北门的必经之路，邮局路口防御，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马上要天黑了，拖到天黑鬼子的飞机就不好使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缓一下整理部队。”王承裕想了想给我下达了命令！ “好，王营座保重，我这就去了！”我朝王承裕敬了个礼，转身就跑回我们排，简单的和大家说了一下任务，就带着他们往邮局跑去。 邮局在东门通往北门的十字大街的东北角，二层大楼已经被炸塌了，和周围被炸毁的民房一起铺开一片残垣断壁，街道也被炸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我望着这片残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站在废墟上四处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点的阻击位置，这时，小广元来到我身边说：“排长，这地方不好守啊，到处都被炸烂了，没法搞防御工事，鬼子的炮一轰，我们可没地方躲啊。” 我听着小广元的话，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中总觉的哪里不对，总觉的有一丝什么东西隐隐在脑海中忽隐忽现…… 对了，营长给我们的任务是拖，这个拖字很是意味深长啊！营长并没给我们具体的打法，也就是说，我们并不需要和鬼子面对面的硬刚。既然不需要硬刚，要工事干什么？想到这里，我的脑海中就闪过了前世课本上，书籍上，影视作品中提到的游击作战的那些名词，什么“麻雀战”“地雷战”“地道战”什么的…… “地雷战”可以用一下，没有地雷没关系，用手榴弹做诡雷嘛！电视上，书本上见的多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照葫芦画瓢就成。“地道战”没法弄，现在没时间挖地道。“麻雀战”也是可以用的，先集中打鬼子小股部队，鬼子大部队一来就撤退，再寻机集中起来消灭小股部队，一口一口的啃，一点一点的打，迫使鬼子对我们展开清剿，这样也许可以延缓鬼子前进的脚步。 我抬头看了看布满硝烟的天空，然而浓烟遮蔽了天空，虽然啥也看不出来。再有两个小时天就该黑了吧，用这些办法，再顶两个小时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我暗道。 想到这里，我立即把四个班长喊过来，给他们分配了作战任务。 吴青的四班负责用手榴弹制作诡雷，也就是两颗手榴弹放置固定在道路的两边，两根拉弦用一根细线连接起来，鬼子的腿一旦撞到细线，就拉开了两颗手榴弹的拉弦，两个手榴弹就会爆炸。 小广元的五班担任远距离的火力掩护，并随时观察鬼子支援部队的情况。 柱子的六班和郝青山的十班一左一右互成犄角，随时准备攻击目标敌军。 吴青的四班都配备大刀，将子弹尽可能得匀给其它三个班的战士，多备手榴弹。他们除了布设诡雷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抓住机会近身肉搏！ 安排完作战任务，我们也就不再拘泥于只在邮局这一地防御了，我这种战法需要大量的纵深供我们闪转腾挪。所以，我们一路布设着诡雷，迎着鬼子的方向往东门潜行而去。 很快，转过两个街角，就发现了前面的一小队鬼子在搜索前进。由于我们撤退鬼子并不知道，所以他们没有大规模的进攻，而是分成很多小部队在破碎的巷道之中搜索侦查前进，以避免我军在瓦砾堆中的埋伏，突然袭击他们的侧翼和后背。 看着这队十来个人的鬼子，我指挥六班和十班一左一右两边包抄埋伏，四班悄悄在包围圈中鬼子的必经之路上布设了两处诡雷后，就埋伏到了附近的瓦砾堆中，五班则远远对的在一处残破但未完全倒塌的二层楼上占据了制高点。 我给柱子和郝青山的命令是，鬼子一旦踩响诡雷，就立即开火。开火前一定要给每个战士都分配好射击目标，争取做到一轮射击就全都干掉。小广元的班不要开枪，主要是监视其他地方的来援部队。 看着鬼子一步一步向我们的小小包围圈走过来，我的心跟着剧烈的跳动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指挥部队打伏击，也是我第一次独立领兵作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如愿消灭这支小部队，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第60章 劝降 鬼子终于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我的心都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我回头看了看小广元，见他没有什么表示，说明周围暂时没有其他的鬼子小队。 轰轰，两团火光突然暴起，紧跟着一片枪声瞬间响起…… 很不错，这次伏击很有成效，为了追求命中率，我要求六班和十班的战士至少两个人瞄准一个目标，果然一轮射击之后，十几个鬼子全都倒在了血泊里。 我转头看向小广元，只见他指着右侧，然后挥手。这时示意右侧有鬼子过来了，我急忙大喊一声：“撤退，吴青埋雷！”说完带着部队往右边一个小巷子的一片废墟中钻了进去。很快吴青跟了上来，而刚刚我们撤退的地方响起了手榴弹的爆炸声…… 我们这样的攻击战法初期显示出了很好的效果，半小时之后，我们就成功的歼灭了三支鬼子小队。只不过后面两支的人数都较少，每支小队只有五六个人。但这样也很不错了，至少三次伏击消灭了二十多个鬼子，我们无一伤亡。战士们在这两天一连串的失败被摧毁的信心又逐步建立起来了。 鬼子很明显发现了我们这支小部队，开始有意识的合围我们了，鬼子的搜索小队人数开始增加，队伍之间的距离也在缩短。当我们准备伏击第四队鬼子的时候，小广元及时发出信号，让我们停止攻击。在我们撤退后小广元告诉我，我们要伏击的鬼子是诱饵，他发现后面两侧都有鬼子的伏兵。 好险啊！看来鬼子的反应确实很快，我们才打了两三场小仗，他们就找到了对付我们的办法。看来伏击小股鬼子的这种做法已经不好使了。 这时我听见了轰隆隆的马达声，爬上一处断墙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三辆坦克和四辆装甲车带着大量的鬼子，正在往城北方向前进，看来鬼子的小范围搜索结束了。除了我们，他们没发现别的有威胁的目标，而我们也被逐出了攻击范围，这下麻烦了。 怎么办？现在离天黑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不能让鬼子靠近北关防线。我心中着急，但是又不能停在这里，边走边想办法吧！ 我带领战士抄近路往邮局跑去，心中暗道，看来我还是天真了，这种小规模的袭击在城市巷战中还是没有足够的腾挪空间，不是很有效啊。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们快速在废墟中穿行，突然旁边一个垮塌的店铺，招牌上还没烧掉的酒字出现在我眼前。酒！燃烧瓶，对制作燃烧瓶，先炸了坦克再说。我马上让柱子和小广元继续带队前进，吴青和郝青山的部队停下来。我转身来到的废墟前面，指挥他们一起在废墟中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 很快，我们便找到了十几个玻璃瓶子和两坛子烈酒。我打开酒坛子尝了一口，我去，这酒很烈，当燃料点燃绝对没问题。于是我指挥大家立即开始动手，快速的制作了十几个简易燃烧瓶，做好后带着燃烧瓶我们快速往邮局方向赶过去。 当我们快到的时候，就听见邮局前面一条街道上的枪炮声响成一片。 吴青和柱子他们在这就和鬼子打起来了？我心中一惊，赶紧带着队伍离开街道，从废墟中向枪炮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来到一栋倒塌的房屋上面，我露出头一看，果然是柱子他们正在一处保存相对还算完整的大房子里和鬼子对射，前面的街道上躺着四五个鬼子，估计打了一会儿了。这时后面拐角处猛地转出来一辆坦克，坦克慢悠悠的开出街角，停了下来，炮塔慢慢的转动一下，然后轰的一炮，柱子他们所在的那所房屋瞬间就爆出一团火光，垮塌了一大片，枪声也立即停止了。 我见状眼睛都快喷出火了，转身就对吴青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那辆坦克给老子烧了！” 吴青也看到坦克轰击柱子他们了，眼睛红红的说：“没问题！”然后带着三个兵就冲了出去…… “刘明远，你带人从后面绕过去，掩护吴班长炸坦克。”我对刘明远说，这几仗打下来，刘明远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了。他听到命令，没有丝毫犹豫，也带着三个战士走了。 “郝班长，你看到坦克旁边那间屋子的断墙了吗？你带几个人去那里，一会儿吴班长炸坦克的时候，你们负责攻击后面的步兵，一定要把步兵和坦克分隔开！”我对郝青山命令道。 “其他人跟我来！”我带着剩余的五个人往街角跑去，我估计后面还有坦克。 来到街角，我看到后面果然还有一辆坦克在缓缓往这边驶来，这时，我突然看到街道旁边的废墟中有一个没有完全垮塌的二层小楼，我指着那座小楼对身边一个战士说：“看到那座小楼了吗？你爬上去，等坦克走到你的正下方，你就点着燃烧瓶砸到炮塔后面的坦克屁股上，记住，扔完就撤回来，不要管了！” 那名战士探头看了看，应了声是，就带着两个燃烧瓶沿着废墟瓦砾，往那个二层小楼摸了过去。 很快，我看见那名战士爬上了二层小楼，掩藏在断墙的后面。街道上鬼子的坦克还是不紧不慢的开着，后面的步兵也警惕的举着枪对着两侧的废墟。 这时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估计是吴青他们开始进攻了。我回头一看，见吴青竟然勇猛的举着燃烧瓶从街道旁边的断墙后面跑了出来，在鬼子的惊叫和射击中，几步跑到坦克旁边，把燃烧瓶砸在坦克后的引擎盖上，然后往前一个翻滚，紧跟着再一个鱼跃，居然跳进了对面的断墙后面。 我靠，高手行事确实与众不同啊！我正在赞叹，就见鬼子举着枪对着吴青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鬼子要去包围吴青的时候，侧面响起了一片枪声，郝青山和刘明远指挥战士开火了，鬼子立即乱了起来，寻找掩护开始反击，此时坦克也被燃烧瓶引着，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了，吴青趁着混乱跑了出去。 这时，我听到身边的一个战士小声的惊呼，马上回头一看，只见二层小楼上的战士把燃烧瓶砸下去，也许角度问题，瓶子没有马上破碎，而是在坦克装甲上弹了一下，掉落在旁边的地上破碎燃烧起来。这一下惊动了坦克后面的鬼子步兵，一片子弹打在那个战士的藏身之处，压得他抬不起头。 完蛋了，这下不但没有炸毁坦克，还惊动了后面的步兵，这下没法打了。我正在焦急的时候，只见那名战士，忽然大喊一声：“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和你拼了！”然后举着仅剩的那个燃烧瓶从小楼上一跃而下。 坦克瞬间的被点燃了，而那名战士也消失在一片枪声和火焰之中…… 我惊呆了，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啊，明知是死，还是义无反顾！我们有这样的战士，何惧小鬼子！这时我真切的感受到，英雄其实很平凡，他们就在我们身边。当需要的时候，他们会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我对着他消失的方向默默地敬了个军礼，身边的战士也和我一起敬礼！ 这时，我看着两条街道上燃烧的坦克，转身对身边的两个战士说：“去通知其他人撤退，撤退到邮局汇合！” 说完，我带着战士们离开这段街道，继续往邮局方向跑去。 我气喘吁吁的来到邮局，发现吴青的部队已经在废墟中各自隐蔽好，组成了一道战线。我让战士们去邮局的对面废墟里寻找合适的位置，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而后问吴青：“怎么你在这里，柱子去前面了？” “柱子说，不能在这里等着，去前面狭窄的街道阻击，延缓一下鬼子的前进，等着你带人回来。”吴青平静的说。 我闻言无语了，心中祈祷着柱子千万别有事，可千万别有事啊…… 很快，战士们陆续回来了，刘明远带回来两个战士，吴青一个人回来了，郝青山带回来三个战士，柱子和带去的战士都没有回来…… 现在我们还有二十二个人了，面对上千即将攻过来的鬼子，我们能守的住这个小小的邮局阵地吗？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道是鬼子被炸了两辆坦克，谨慎了，还是天快黑了，反正鬼子居然没有继续前进了，听着南边的枪声也逐渐停息了下来，鬼子的进攻全面停止了！ 我们守在废墟瓦砾中，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天刚黑，还不确定鬼子是停止进攻还是暂停进攻。 “川军的兄弟们！川军的兄弟们！”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高音喇叭声音，从南边和东边扩散过来。 “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福荣真平大佐率领63联队已于今天中午击溃你们中央军汤恩伯部的援军，捣毁官桥防线，占领了临城，活捉了你们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滕县已经成为孤城，徐州即将告破。你们这些装备简陋、编制残缺的草鞋军，在帝国的军队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快快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们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回到四川家人身边去。如若不然，统统死路一条。” 我靠，这是鬼子在劝降啊！这劝降的语言也说的太乏善可陈了，不过这也有可能会动摇军心啊！最主要的是，孙震总司令真的被抓了吗？不行，不能让战士们军心动摇！ 想到这里，我对着黑暗中大声喊叫：“小鬼子，到爷爷这里来，只要你们缴枪投降，我绝对不杀！” 于是，战士们都跟着骂了起来，很快，黑暗中的藤县城东边和北边传出高音大喇叭的劝降声，西边和北边则传来四川话的咒骂声…… 第61章 飞虎爪 3月18日，我们守城的第三天。 昨晚天黑之后，我们接到命令，返回了北门防线。目前我们被压缩在了西门和北门两块阵地上，为了避免被鬼子前后夹击，必须坚守北面和西面的城墙。我们排被安排到城墙上和2营4连的战士一起防止鬼子夜晚的偷袭。 凌晨五点左右，我安排完防务，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一片篝火的鬼子营地，心中又开始想念邵连长他们，唉！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前世的我怎么没有发现呢？估计是因为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过太过重大的变故吧！思念很长，飞的很远，从邵连长他们穿越七十年飞到了我的父母亲身上！不知道我的父母亲现在怎么样了？老爸还是那么忙吗？老妈是不是从失去我的悲伤中缓过来了呢？老爸，老妈，好想念你们，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了，我好想回到你们身边…… 我正在城墙上对着黑暗伤春悲秋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的城墙垛口上“铛”的一声轻响，我好奇的走过去，竟然惊奇的发现一个三指的铁爪子抓在城墙的垛口上，后面的绳子还在微微颤动……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飞虎爪吧，这鬼子真可以啊，飞虎爪都用上了！我跑到侧面的垛口，慢慢的探出头一瞧，嘿！只见一根绳子沿着城墙的外壁垂下去，绳子上挂着一个鬼子，正在快速往城头上攀爬呢。鬼子这是在玩攀岩吗？可惜运气不好，让我发现了。 我暗自嘿嘿一笑，也不说话，背靠着城墙蹲了下来，从腰间拔出两枚手榴弹。鬼子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爬墙，一定还有一群鬼子在后面等着呢，应该还都离绳子不远，不然无法快速支援这个玩“攀岩”的鬼子。能爬墙的都是鬼子的精锐吧，这个年代没有特种兵，但基本上这已经算的上是鬼子的特种兵了。 我正准备往下丢手榴弹，忽然看到吴青从旁边走过来，我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招手让他过来。 吴青来到我身边，奇怪的看着我，我指了指墙头的飞虎瓜，吴青一看顿做恍然大悟状。我又指了指手榴弹和两侧的城墙，吴青马上心领神会的猫着腰跑去召集人手去了。肯定不不只是我这个地方有鬼子爬墙…… 此时，我发现飞虎爪后面的绳索抖动越来越激烈，这说明鬼子快上来了。看样子等不及吴青他们了，于是我将手中两个手榴弹的引线同时扯掉，心中默数两个数就朝城墙外扔了出去…… 轰轰，随着两声爆炸，城墙根底下传来一片惨叫。我立即起身举枪顶着马上要爬到城墙上的鬼子的脑袋扣动了扳机。鬼子惨叫一声往城下的火光中跌了下去。随着我投出的手榴弹的爆炸，城墙上其他地方的守军也发现了情况，瞬间城墙外响起了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 我趁机拉起绳索，把飞虎爪收了上来。看着那三个精钢打造的精美的弯钩爪子，后面连着的绳索居然是融合了钢丝的麻绳拧成的钢索，好东西啊！现在这好东西可是归我啦。 此时鬼子的偷袭败露，无奈退了下去，城墙又恢复了平静！ 也许鬼子的精锐被我们炸的很惨，很快鬼子的报复性炮火就打了过来。不过因为夜晚观察效果不佳，鬼子的炮弹落在城墙上的也不多，炸了二十分钟左右，鬼子就停止了轰炸。 炮击结束后，我指挥战士加紧时间修缮被炸坏的防御工事，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看见张宣武团长站在我的身后，我赶紧立正挺身道：“团座好！” “你打的很好，很机智，也很勇敢！”张宣武赞许的看着我，笑呵呵的说。 “谢谢长官，都是长官的栽培，只是邵连长……”我语气有点哽咽！ “别难过了，先志是好样的，他没给我727团丢脸，现在我任命你暂代2连连长一职，等打完仗再给你升军衔。”张宣武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 “是，谢谢长官！”我条件反射的立正敬礼，但是心里却想，这还怎么出得去，都被鬼子围的水泄不通了。 “长官，据说临城被占，孙长官被抓了，是真的吗？”我焦急的问张宣武。 “呵呵！你觉得呢？你是怎么看鬼子这宣传的？”张宣武笑着问我。 “我觉得孙长官应该不会被抓，要是真的被抓了，鬼子就不说了，就是因为没被抓，才会喊的满世界都知道，瓦解我们士兵的军心！”我想了想回答道。 “哟嗬！说的还挺对！你再说说为什么鬼子真的抓住孙司令就不说了？”张宣武笑着对身旁的王承裕点了点头，转头继续问我。 “鬼子要是真的抓了孙长官，我们的高级将领一定会知道，那就会引发恐慌。军官要是乱了，下面的士兵自己就乱了，不需要宣传。就因为没被抓，上面的军官不乱，所以才说这样的谣言来瓦解下面士兵的斗志！”我认真的回答道。 “不错，不错，很有头脑，看来邵先志给我推荐的人很不错！好好干，别给727团丢人哈！”张宣武大笑着，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带着王承裕等一众人沿着城墙去巡视其它地方了。 我现在是连长了，也不知道我这个连长能当多久，能不能当过明天，我自嘲着让人把手下三个班长找了过来。 因为柱子的牺牲，我们排现在只剩下两个班长再加上郝青山这个临时加入的班长。 “弟兄们，天快亮了，刚才鬼子的偷袭就说明他们马上要开始大规模的进攻城墙了，今天也许是咱们的最后一天了，大家怕不怕？”我对着这些和我朝夕相处的兄弟们，艰难的说。 “不怕，死在我手上的小鬼子也几十个了，早就不亏了！”吴青嘿嘿笑着说。 “怕啥，我不怕！”小广元还是那样惜字如金的说。 “林排长，我喜欢和你们一起打仗，没说的，听排长的，死之前拉俩鬼子垫背！”郝青山也呵呵笑着说。 看着他们谈笑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我心中无比的感慨，他们面对生死的淡然激励着我，对啊！怕啥！干就完了…… 我给他们发了一圈烟，本来我是想给他们鼓励鼓励的，结果被他们把我鼓励了，心中很是安定，有这样一群部下，我真的是知足了！ 凌晨六点，天刚微微亮，鬼子的炮击又开始了。 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已经不恐惧炮击了，我只是很烦鬼子的炮击，没完没了的。 鬼子这次的炮火轰击采取了和东门炮击一样的策略，集中所有火炮对城墙进行猛烈轰击，我们则在炮击的第一时间就退到了城墙内侧的战壕里。 一小时后，天光放亮，鬼子的飞机也加入了对城墙的轰炸。一时间。城墙处火光冲天，砖石瓦砾横飞，浓烟滚滚！ 两小时后，城墙终于不堪重压，在猛烈的轰炸下倒塌了出一段缺口…… 城墙被炸开了后，鬼子的轰炸就逐渐停止了，接踵而来的是缺口处打进来的一片片机枪子弹，这是鬼子准备冲锋的前奏。见状我立即带人爬上了缺口处的右边废墟，靠着城墙探头往城外看去。只见数百鬼子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朝城墙的缺口处涌了过来…… 这时缺口的对面也爬上来一支队伍，原来是2营4连的连长张奎智带领的4连的战士。 鬼子冲到缺口处，由于缺口处的废墟土石较多，鬼子的坦克开不进来，于是，鬼子的坦克原地对着城里开炮，掩护着后面的步兵沿着缺口往城里进攻。 鬼子实在太多了，而且还有鬼子的坦克作掩护，我们无法在城墙缺口上拦阻射击，于是对面的张连长对我们打着手势，我看了半天才搞懂，他的意思是把前面的鬼子放进来，然后冲上去肉搏，让鬼子的坦克投鼠忌器！ 这个打法很好，于是我让小广元带十个人跑回城内的战壕，防止漏网的鬼子往城里冲，其他人抽出背上的大刀，隐蔽到废墟后面，准备冲杀突进城垣的鬼子。 终于第一波几十个鬼子冲了进来，他们翻过缺口处的废墟，进入城里。我刚准备带着人举着大刀冲出去，就见对面的张连长带着4连的战士勇猛的扑向了那群鬼子。看着后面还在往上涌的鬼子，我立马意识到，我们不能冲，必须隔断后面的鬼子援军，否则，我们这几十号人是挡不住的，于是我马上指挥身边的战士向缺口处的外侧投掷手榴弹…… 我们一刻不停地投掷着手榴弹，生生在突进来的鬼子和后续的援兵之间用手榴弹组成了一道弹墙，阻挡住了鬼子的冲锋。 缺口下面的惨烈搏杀还在继续，刺刀飞舞，血肉飞溅，惨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人群中我看见张连长挥舞大刀左冲右杀，勇猛异常。突然一个鬼子猛地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张连长的腰，张连长左右扭转身体，无法摆脱，此时另外两个鬼子的刺刀几乎同时捅进了张连长的身体…… 我眼睁睁的看着张连长被鬼子刺倒而无法救援，因为我们必须死死的挡住后面鬼子的冲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张宣武团长带着预备队杀到了，终于冲进城的五十几个鬼子被我们全歼，而后面冲锋的鬼子见冲击失败，在坦克的掩护下缓缓的退了下去。 我看着缺口处密密麻麻的上百具尸体，看着张连长不甘的手还紧握着的大刀，心中充满了悲愤。小鬼子，你们欠的债总要让你们还清的！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退下去后，又开始了猛烈的轰炸，同时东门进城的鬼子也开始对北关的的防御阵地开始进攻，终于，我们要面对鬼子的南北夹击了…… （谨以本章向川军第22集团军42军122师727团1营1连连长张奎智及全连战士致敬。1938年3月18日，日军猛烈进攻藤县南门，727团团长张宣武带领一连和三连前往增援。在南城墙炸开的大缺口处数百日军在坦克掩护下冲进城垣。一连连长张奎智身先士卒，冲上前去与敌寇肉搏，在手刃多名敌寇后，自己也壮烈阵亡，一连以全体阵亡的代价阻止了日军的突入。本书因故事情节需要，借用此战例。） 第62章 突围 鬼子退下去后，张宣武立即把我们几个军官召集在一起说： “西门已经危险了，师座命令我们突围，现在731团的王文振团长带着一部分124师和我们师的后勤人员大概有二千多人正在往北门赶。据了解，我们当前的鬼子只有一个大队一千多人，我们现在必须死守北门，等待王团长他们过来。林连长，你带人和我一起去接师座。” 闻言我立即应到，带着我仅有的二十个部下，和张宣武往西门方向跑去。 一路上到处是火焰和往北门跑的士兵，听说要从北门突围，大部分官兵都有点惊慌失措，建制已经混乱了。 我们一路上沿着残破的街道奔跑，眼看要到师部的时候，突然前面街角转出一辆鬼子的坦克，接着后面涌出无数步兵，向师部的方向冲去。 “师部危险了，快，我们抄近路！”张宣武大声喊着，于是我们从右侧的房屋废墟中斜插了过去…… 师部在中心十字街一家大户人家的地下室，远远看到残破的院子门口一队警卫已经和一群鬼子交上火了，偏偏我面前的房屋残骸很乱，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到跟前，我们边在废墟中努力攀爬，蹒跚前进，一边焦急的看着师部前的战况…… 突然，我看到房间里冲出来一群人，王铭章师长赫然就在其中，只见王铭章端着机枪对着鬼子扫射，然后指挥战士对着鬼子发起了反冲锋！ 在鬼子坦克和机枪的一片密集的弹雨中，王铭章和身旁的赵渭滨身中数弹倒在了血泊中，周围的几十个警卫和参谋人员无一幸免的全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张宣武此时眼睛血红，紧咬牙关还在努力往前走，被我强行的拦了下来。 “师座已经没了，团座，我们撤退吧，城北还有两千兄弟呢！”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张宣武低声嘶吼！ 张宣武安静了下来，他默默地对着王铭章牺牲的方向摘下军帽，端端正正的敬了个礼，然后带着我们转身就往回跑。 回到北门，此时北门已经有很多残兵聚集了，不幸的消息接踵而至。 王铭章师长和赵渭滨参谋长阵亡。 藤县县长周同跳下10米高的城墙自杀殉国。 124师参谋长邹绍孟、政治部主任缪嘉文、副官长傅哲明阵亡。 …… 北门此时正在发生的激烈的战斗，王文振指挥部队刚打退一波城外鬼子的进攻。张宣武带着我们找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王文振，说了师座阵亡的消息。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突围，当张宣武和王文振决定反冲锋，击溃当前北门外的一千鬼子突围的时候，我也顾不上什么官大官小了，这可关系到上千人的生命啊。 “团座，我想法是，利用燃烧物，制造大量的浓烟遮挡鬼子的视线，然后分批沿城墙根往西撤。”我大声说。 “这是个好主意，目前我们确实不易反冲锋，士兵们的士气已经没有了，反冲锋估计打不起来。”张宣武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我马上开始四处收集可以发烟的燃烧物，居然在一个炸塌的仓库里发现了十几条汽车轮胎。 张宣武继续秉承着“谁提出问题，谁解决问题”的官员属性，命令我们连去城外点燃这些燃烧物。 我带着我们连仅剩的二十一条好汉就从鬼子炸坏的城墙缺口处摸了出去，不要问我为啥不走城门，城门早就被我们自己拿砖石封死了，还好小鬼子把城墙炸塌了，不然出城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我们在城外的弹坑里底身潜行，很快来到了距离城墙一百多米的位置，我觉的这个距离差不多了，再往前就容易被鬼子发现了，然后二十二个人左右拉成一条线，每隔十米点一个轮胎，以我的轮胎点燃为信号，其它的人同时点燃。 很快轮胎就被我们点燃了，滚滚的浓烟在轮胎点燃的一瞬间就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北边城墙，这时我回头看到城墙缺口处，大量的士兵涌了出来，沿着城墙根往西边跑去。 看着这个场景我不由汗颜，说好的分批撤离呢？现在可好，又演变成了一场混乱的溃逃，唉…… 还好，鬼子不太明白我们这是干什么，只是往城墙方向胡乱的打了一轮炮，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带着战士们慢慢退回城墙根，刚好遇到张宣武，于是我们跟着团长一起往西撤退。 一路上，从西门突围出来的部分战士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一行两千多人的溃兵失魂落魄的往西狂奔。 我和张宣武跑在队伍的中间，他的警卫排和我的连估计是为数不多还保持着建制的队伍了，我看着周围满脸惊恐，魂飞魄散的士兵，心中无奈的叹息，真是兵败如山倒啊！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我们大吃一惊，连忙往路边的树林中跑去，这枪炮声把这些溃兵惊的乱作一团，军官们用尽力气的吼叫呼喝，仍然无法节制这些吓破了胆的溃兵。 我们在树林里往前跑，来到了队伍前面，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南北方向的一条铁路，铁路上居然有一辆浑身铁皮的铁甲列车，对着溃兵群猛烈的用机枪扫射，铁道前的开阔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看着眼前无法突破的铁甲列车，我们只好带着剩余的残兵往北绕行，争取可以绕开铁甲列车，继续往西边撤退。 精疲力竭的跑着，我们发现前面有一座村庄，这个时候溃兵们在军官一路节制下，基本不再惊慌失措，恢复了部分建制。 由于我们连虽然人少，但是体现出了比较好的精神状态，所以很自然而然的被张宣武安排到了前面充当队伍的斥候。 我带着小广元，趴在山坡上观察着眼前的村庄，这个村庄我觉得很是眼熟，我努力的在记忆中寻找，到底这是哪里呢？ “连长，这个可能是北沙河村。”小广元忽然对我说。 对啊，我们一路往北，这应该就是北沙河村了，问题是鬼子已经占领了这里，这个村会不会有鬼子呢？ 在反复观察后，我们确定村子里没有人，不但没有鬼子，好像也没有村民。 我们慢慢的走到了村口，村子里静的出奇，而且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臭味，突然我想起了藤县那个红枪队队员陈冬的话，北沙河三天前被鬼子屠村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跑进了村子。 村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尸体，树上挂着的，地上或趴着或躺着，女人都是衣衫不整，整个村子犹如人间地狱。鬼子在这里烧毁了所有的房屋，杀光了所有的人。他们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等后面的大部队来到村子，看到这一人间惨剧，不由都义愤填膺，原本失败的恐惧逐渐都变成了悲愤！这时，张宣武把大家集合在村外的一片空地上，大声的说道： “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小鬼子造的孽，现在是在山东，如果小鬼子打进四川怎么办？那时候死的就是我们四川的兄弟姐妹，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死这帮狗日的，不能让他们进四川！” “把这帮龟儿子赶出中国去！” …… 我心中佩服张宣武，这时候的说这些话，正好给这些士气低落的士兵最好的鼓舞，只要这些士兵重拾勇气，我们就可以顺利的突围出去。 我们害怕鬼子的尾随追击，没时间去掩埋老乡的尸体，于是找了一间大房子，把所有的老乡的尸体搬到房子里，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算是火葬了乡亲们，然后迅速撤离，往西边的微山湖方向撤退。 我们一路急行军，当晚抵达了微山湖畔，然后沿微山湖向南行军，寻找渡口。 我带着小广元走在最前面，转过一道芦苇荡，突然面前不到十米远的芦苇丛中钻出两个人。定睛一看，我去，是两个鬼子！他们也发现了我俩，我们同时举枪对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距离，谁都不敢先开枪。我和小广元嘴里大喊着“缴枪不杀！”鬼子们嘴里也叽哩哇啦的大喊着，估计也是缴枪不杀之类的日语吧。 （谨以本章向藤县县长周同致敬。1938年3月18日，当日军攻破藤县南门的时候，县长周同登上10多米高的城楼，环顾城内断壁残垣，城外炮火连天，滕县就要沦亡了。他突然坚定地对身边的人说了这句话：中国不会亡！中华民族不会亡！我要用行动表明，中国人民是不会向敌人屈服的。”身边的人还没有领悟过来，周同纵身一跳，从城上坠下，以身殉国。小县长周同被国人视为抗战中殉国的第一位县长。 谨以本章向川军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中将师长王铭章致敬。王铭章，字之钟，汉族，四川省新都（今成都市新都区）泰兴场人。1938年日寇进犯徐州，王铭章率部坚守台儿庄北面重镇藤县，与日军在藤县血战三日，在敌军攻占南城墙和东关后，亲临城中心十字街口指挥作战，不幸身中数弹，当场牺牲，壮烈殉国。同时殉国的还有参谋长赵渭滨及一二四师参谋长邹绍孟等人。战后，徐州会战的指挥官、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高度评价说：“若无滕县之苦守，焉有台儿庄大捷？台儿庄之战果，实滕县先烈所造成也！” 王铭章将军在奔赴抗日战场的前夕，曾有：“誓以必死报国，将积年薪俸所得酌留赡家及子女教育之用，余以建立公用事业”、“我很有决心在新都办一所学校，为家长谋利”的夙愿，为缅怀先烈，秉承王将军的遗志，王将军夫人遂将其所收租谷和1.2万元抚恤金作办学经费，拨出王铭章将军墓园对面的田业40余亩（后又增加20亩）作校址，于1941年9月创建私立铭章中学（解放后更名为“四川省新都中学”，后又改为“四川省成都市新都第一中学”并沿用至今）。山东滕州塑像揭幕仪式1984年9月1日，四川省人民政府追认王铭章为革命烈士；1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对其遗属颁发了烈士证书。 谨以此章向川军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全体官兵致敬，该师在藤县保卫战中几乎全体阵亡，最后仅幸存400余人，全师在此战中无一人被俘、无一人投降。） 第63章 渡口 正当我们和鬼子对峙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几声枪响，两个鬼子应声倒地，我和小广元也顺势扑倒滚进了旁边的芦苇丛。 原来是后面跟进的吴青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果断的开火了。随着这几声枪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鬼子的叫喊声和脚步声，后面的鬼子赶过来了！ 小广元站起身往前面看了一会儿，蹲下来对我说：“连长，人不多，好像只有五六个，可能是个搜索的巡逻小队，怎么办？” “干掉他们！”我一听只有五六个人，于是下了决定：“小广元，你带五个人从左边往他们背后绕，等这边枪一响，你们就搂着鬼子的屁股往前打。吴青，你带三个人在右侧的湖边埋伏，枪一响，你就从侧面攻击。郝青山，带五个人去左边埋伏，先不要开枪，等小广元和吴青打响，鬼子就会往你那边撤，这个时候你再开火，务必要全歼这几个鬼子，别放跑一个，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其它的战士和我一起正面吸引鬼子。” 我吩咐完，看着各班长领命带人走了，便指挥剩下的四名战士围绕着那两具鬼子的尸体，分散围成一个小半弧形的圈子，隐藏在芦苇丛中等待着鬼子的到来。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两个鬼子从前方的芦苇丛中钻了出来，出现在我们眼前。他们很快发现了地上两具同伴的尸体，马上紧张的躬身举起枪四处警戒。等后面鬼子都出现了，我一数，总共有七个鬼子。又等了片刻，见后面再没动静了，此时鬼子已经展开队形往我们这边搜索过来了，我大叫一声打，对着最前面枪上挂着小旗子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枪声很快就响了起来，三面夹击下，鬼子小队很快就被打倒了四个。果然，没出任何意外，剩下的三个鬼子往右侧的郝青山埋伏的地方逃跑了。 我们三个方向的人都随后追了上去，随着郝青山那边的一阵枪响，等我们跑到跟前，三个鬼子已经变成了三具尸体。一个小型的伏击战胜利结束，歼敌九人，我们未有一人伤亡。这样的伏击战我们在藤县城里打了好几次，显然已经驾轻就熟了。 打扫完战场，我们继续侦查前进，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村镇。 这个叫夏镇的镇子是一个微山湖畔的一处渡口，问了镇子里的老乡才知道，从这里往西渡过微山湖就是沛县，往南渡过去就是徐州北面的柳泉庄。 张宣武和王振文商议了一下，决定往南去柳泉庄，收容休整。 可是老乡们告诉我们，渡船都在对面的沛县，逃兵灾的人驾着渡船走了就没回来。于是我们只好发动了镇子里所有的渔民，准备连夜用打鱼的小船运送士兵去柳泉！ 由于战争，很多人家都躲兵灾了，渔船并不多，所有的收集来的船也只有十一条小渔船。打鱼的小船很小，装载量很有限，十一条小船一次只能运送五六十人，这需要一波一波的运。于是我们被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在外围防御，一部分等待上船。 我们安排到外围防御阵地，等待一波一波换着进去登船。到了后半夜，疲倦终于开始侵蚀我们这些守在外围的士兵，打了三天仗，跑了两天路，精神一直都是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现在终于身处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了，身心一下放松下来，很快外围防御的战士们都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我在睡觉之前，担心万一大家都睡了，鬼子偷袭咋办，于是让吴青去阵地前面两百米处安放了十几个诡雷。如果鬼子偷袭，绊响了诡雷，不就等于告诉我们有情况了吗？ 轰！正在我睡的香的时候，一声爆炸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眼睛还没睁开，手里已经操起了步枪，我现在都已经有条件反射了。 趴到战壕上一看，对面密密麻麻的鬼子朝我们冲了过来，战斗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匆忙的打响了，鬼子嚎叫着冲锋，我们猛烈的还击，片刻夏镇外围的战场就喧嚣着进入了白热化。 很快，鬼子的步兵被我们击退了，但是紧跟着，两辆坦克又出现在我的眼前。这他娘的小鬼子怎么到处都有坦克，不是说他们国家缺钢铁，钢铁都拿去造军舰了吗？连飞机都用的是镁合金的，怎么还有这么多坦克，哪哪都是坦克，真是郁闷到要死！ 我正在想着怎么把这两个铁王八干掉的时候，我们的北面侧后却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我去！骑兵，鬼子的骑兵从背面包抄过来了…… 想到这里，我马上大喊：“撤退，进镇子防御！”然后带着战士们往镇子里跑去…… 此时的防御阵地已陷入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往镇子里跑。我使出吃奶的劲往镇子里跑，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这他娘的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啊，我一着急，喊了声：“往湖边跑！”扭头就往湖边跑去，吴青他们也跟着我朝湖边跑！ 这时鬼子的骑兵开枪了，子弹在我们身边嗖嗖的乱飞，很快，身边就有战友不断地中弹倒地…… 我没有回头看，埋着头用尽全力往湖边跑，已经看到湖面了，只要跑到湖边往湖里一跃，就能躲过鬼子的追兵了吧！我心里正想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翻在地，然后右胸处传来的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的睁开了生涩的眼睛，随着眼睛的焦距慢慢的调整，眼前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周围都是一片白色，我似乎躺一张软床上，头顶上有白色的纱帐垂下，床头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挂着个瓶子，连着一根管子到我的手上，里面正流淌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四周很是安静，似乎全世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是什么地方？我死了还是被俘虏了？千万不要被俘虏。想到前世听说过的什么731部队之类的，我就害怕，千万别被鬼子拿来当实验的原材料啊！ 我挣扎着想爬起身，但是右胸一阵剧痛传来，我又躺回了枕头上。 “别乱动，别把伤口弄裂了！”这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原来旁边有人，我为什么没听到声音？ 是中国话，还好，我没被俘虏，我悻悻的想。但是转念又一想，这可说不准，鬼子会说中国话的可不在少数，他们为了侵略我们，可没少下功夫做准备。 我转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这一望之下，我傻眼了…… 小酒窝，大眼睛，弯弯的眉毛，这不就是115师那个卫生员吗？好像叫什么“孔梦雅”的。但是为什么没有麻花辫子了？一头长发披在肩上？ 小酒窝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道：“好好休息，你受的是贯穿伤，还好没有打中肺叶，不然你就没救了！” “我这是在哪里？”我看着她冰冷的脸，感到很是奇怪，她不是挺喜欢笑的吗？这会怎么这么冰冷。而且她不是八路军那边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用紧张，现在很安全，这里是徐州柳泉庄的第22集团军野战医院。”这时旁边又有一个清脆声音传了过来。 我这才发现，小酒窝后面还站着一个女孩子，一副护士打扮，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圆圆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我继续追问。 “你的战友把你送过来的，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衣服也湿透了。”圆脸小姑娘笑吟吟的说。 “我的战友们呢？有几个人？”我急切的问。 “有八个人，他们都在隔壁的房间休息，基本都带着伤，但都不太严重。你们打的真好，整个战区都知道了！”小圆脸激动的说着。 八个人，我们只剩八个人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悲凉，不知道这八个人都是谁，小广元和吴青，郝青山还在不在？夏镇的人回来了多少？ “我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和他们在一起？我是说，我一个小连长为什么会在单人病房？”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就一个小小的连长，怎么能有一个单人病房呢？ 听到我这样问，小酒窝意外的看了我一眼。 “你们打的很艰苦，听说122师只剩下不到四百人了，你这个病房是张宣武团长和王文振团长一起吩咐的，说你打仗勇敢，一直在掩护大家撤退，理应好好照顾！”小圆脸俏皮的说。 “好了，娟子，换完药就别多嘴了，我们走！”小酒窝冷冷的说，然后转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话：“好好休养，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小圆脸冲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跟着小酒窝出去了。 我们只有不到400人活着回来了！我的脑海里反复围绕着这句话，一个师，8000多人，打了不到一礼拜就全没了！这特么也太惨了吧！邵连长，柱子，王铭章，赵渭滨多少英雄都战死沙场了！想着想着我的眼角就不由自主的有眼泪滑落……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醒来时感觉身体恢复了很多，我试着慢慢的坐起来，感觉整个右边肩膀连着胸部都火辣辣的疼。 我慢慢坐直身体，然后将腿挪向床边，准备下床走走。这时，房门开了，那个叫娟子的小护士推门走了进来，一见我这个动作，大呼小叫的把手中的药盘子放在小桌上，上来用手拦住我往床下挪动的腿说：“哎呀！你别乱动，要是伤口裂开了，嫣然姐又要骂我了！” 好吧，我听话，看着这个小姑娘紧张的表情，我无奈的收回了腿。 娟子见我不下床了，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得，把我床头挂着的药瓶拿下来，走到桌子旁边，从药盘中拿了一剂针剂注射到瓶子里，又回来给我挂上。 看着她娴熟的动作，我打趣的问到：“你是叫娟子吧？你大名叫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你叫我护士姐姐就好了！”娟子狡黠的笑着说。 “你小小年纪怎么喜欢当人家姐姐呢？我以后叫你娟子妹妹咋样？”我笑呵呵的说。 “谁是你妹妹，算了，你就叫我娟子吧！看在你是个英雄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娟子故作大气状说道。 “告诉我你叫啥名字呗！”我继续嬉皮笑脸的问，仿佛前世那个喜欢到处泡妞的我又回来了！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第64章 勋章 我正在和娟子逗着乐子，突然门被推开，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我抬头一看，是张宣武，我赶紧就要下地起身敬礼。这下可急坏了旁边的娟子，她一把拉住我，嗔怪的看了一眼进来的张宣武，似乎在说，你赶紧说话呀，别让他起来！ 张宣武呵呵一笑，抬手制止了我要下床的动作，然后微笑着问娟子：“这位护士小姐，你忙完了吗？要是忙完了你出去一下吧，我有话和他说。” “哦！完了，完了，这就走！”娟子知道我们可能要说军事机密，于是慌忙收拾完药盘里的东西，端着盘子往外走。出门之前，还回头冲着我说：“不要下床，记住啊！” 我冲着她耸了耸肩，表示没问题，我听话。这才见她一脸得意的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 张宣武看着娟子出去的方向，诡异的冲我笑了笑：“这才两天就掉温柔乡里了？” “哪里，哪里，团座，看您说的，别瞎说！”我忙胡乱解释道，然后望着张宣武问到：“团座，有什么紧急情况吗？” “行啦，有紧急情况也轮不到你，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一路上你们这连真的是辛苦了！”张宣武在墙角搬过一张椅子，放在床前，坐下来笑着对我说。 “团座，听说咱们师打光了？”我不死心的问道，心里还是不愿相信一个8000人的师就这样打没了。 “是呀！太惨了，我打了二十几年的仗，从来没打过这么惨的仗，咱们就回来了不到400人。目前收容了三天，咱们师也没收容几个，都是别的师的人。”张宣武悲痛的说。 “那咱们咋办？是要撤编编入其它部队吗？”我恍然若失的问。 “不会的，孙长官说了，我们这样的英雄部队不能撤编，据说有一批新兵正在来的路上，孙长官说会优先给我们补充，而且我也派了几个人回去募兵了！” “那咱们师座殉国了，谁来带咱们师呢？”说到王铭章，我不由的有些悲伤。 “唉！都怪我跑得慢了，没能把师座救出来！”张宣武此时也悲伤的垂下了头。 片刻，他站了起来，很正式的对我说：“目前，我暂代第122师364旅旅长一职，林晓松因为作战有功，晋升为上尉，担任727团1营2连连长，这是任命书和军衔。”说完，张宣武严肃的递给我一张纸和一副军衔。 等我接过任命书和上尉军衔后，张宣武继续正色说道：“鉴于林晓松上尉在战场上的勇敢作战，经集团军批准，特授予忠勇勋章一枚，以兹鼓励！望今后继续奋勇作战！”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一枚金灿灿的勋章，别在了我的胸前。 我郑重的双手接过那个装勋章的盒子，抬手向张宣武敬了个礼。心中充满骄傲，被人认可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啊，我前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简单的授勋仪式结束了，我迫不及待的问张宣武：“团座……哦，不对！旅座，你当旅长了，那咱们师师长是谁？咱们团团长呢？” 张宣武笑呵呵的说：“咱们旅王志远旅座升任师座，副团长孔宪骥升任727团团长。” 闻言我又问道：“那我们王营座呢？” “他……他为国捐躯了！现在由6连的吴忠敏连长担任1营营长。”张宣武有些悲痛的说。 王承裕也牺牲了，对我好的长官们几乎都阵亡了，我闻言心如刀割，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淌了下来。 “哭吧！好好哭吧，把悲痛都哭掉，养好伤，我们继续打鬼子！”张宣武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离开了房间…… 此后的两天，我除了每天逗娟子以为乐外，也开始下地行走了，其实我的伤没啥大碍，只是在医生的眼里很严重罢了。 这天我走出病房，想去看看我的战友们，推开房门只见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间的空场地上架着一排排的竹竿，上面挂满了洗干净正在晾晒的白色绷带，穿着军装右臂上带着红十字白袖窟的战士来来往往的走动着，大部分是女战士。 我往隔壁的一个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郝青山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个龟儿还不把酒给老子递过来，小心老子捶你！” “你龟儿皮痒痒了吧，来比划一下！”我一听就激动起来，这是吴青的声音。 我推开房门走进去一看，吴青、郝青山、小广元和刘明远四个人正在斗嘴，其它四个战士正在一旁起哄。 听见门响，他们齐刷刷的回头望过来，一见到是我，顿时大家一阵欢呼，就站起来把我围在中间。 “连长，你没事了吧！” “连长，还疼不疼！” …… 战士们七嘴八舌的问候着。 “哟！连长挂勋章啦！”还是刘明远眼尖，一眼看到了我胸前挂的勋章。我是出门前故意挂上的，就是想在兄弟面前显摆显摆，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本来就该得勋章，想想排长带着咱们干死多少小鬼子！”吴青无不得意的说。 “切！现在是连长啦！还排长排长的！”郝青山不满意的说。 话说这个郝青山身上也有几下子拳脚功夫，不然也不能在军警卫营当班长，所以他现在总是和也有功夫在身的吴青较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比试，心中很是憋屈。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听我说！”我抬手制止了他们乱哄哄的吵闹，走到最靠近门的一张床边，在床沿上坐下来说道： “吴青，咱们连还剩下多少人？” “就这八个了！”吴青垂下头说道，这话一出口，所有的战士都垂下了头。 “张开胜呢？”我转头问刘明远。 “牺牲了！”刘明远泪眼汪汪的说道。 “郝青山，你现在可以回军部警卫营报到了。”我又对郝青山说道。 “我不回去，我觉得跟着你打仗挺好的，警卫营半天都捞不到仗打，一线多过瘾，您还是跟上面说说，让我留在你们连吧！”郝青山挠着头大声的说。 “你可想好了，军警卫营和这里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后悔啊！”我严肃的对郝青山说道。 “不后悔，龟儿子后悔！”郝青山说着，举手做了个乌龟状，瞬间就把大家逗乐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现在王志远旅长升任了师长，咱们团座张宣武成了旅座，远副团座孔宪骥升任了咱们团的团长，王营座殉国了，由原6连的连长吴忠敏升任营座。大家都知道了吧！”我又问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不知道我说这些事要干什么。 “现在有一批新兵很快就抵达了，长官部说要优先给我们122师补充，现在咱们连就剩下你们几个宝贝了，我现在来宣布一下连里的人事任命。” 话说现在的我已经和刚当上排长时有了很大的区别，什么民主会，什么自由选举，没一点用。威严就是在任命的时候体现的，不然这些老兵油子谁会服你啊！ “吴青担任副连长，小广元任1排排长，郝青山任2排排长，刘明远任3排排长，至于各排的班长各排自己任命，等新兵到了你们就不是光杆司令了。”我严肃的下达了任命决定。 我这次原本是想让吴青担任副连长并兼任1排长的，但是又想到刘明远的成长，于是便让刘明远担任了排长。至于吴青嘛，很好的武术教官嘛，不过要找机会让他和郝青山过过招，我心中暗自盘算。 时间很快过去了两天，我的伤基本上已经无大碍了，这天我正在病床上休息，房门一开，小酒窝走了进来，她来到床边，小心的解开绷带，看了看我的伤口，说道：“伤口愈合的很好，再休息几天就没大碍了！” 说完她就要走，我这下可着急了，话说自从第一天见过后，这几天她一直都没露面。 “哎！你先别走，我问你句话。”我急忙说道。 小酒窝停下来，转身迷惑的望着我。 “你不认识我了？”我眼巴巴的望着她。 “你不就是林晓松上尉吗？什么认识不认识？”小酒窝说道，眼睛里满是不解。 “咱们以前见过面的呀？在山西，你还记得吗？” “咱们没见过吧，我不记得了，什么时候？”小酒窝更加奇怪了。 “你以前是不是八路军115师的，你是不是叫孔梦雅，山西平遥人？我们在阳泉附近见过面，你还让你们连长给我们腾房子避雪，你记起来了吗？”我咬了咬牙问出了这几天心中的疑惑。 “你认错人了。”小酒窝听完我的话，淡淡的说。 “不可能，你这张脸我怎么可能认错呢？”我坚定无比的说。 “唉！好吧，这也确实是很巧，我告诉你吧，我叫孔嫣然，孔梦雅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双胞胎姐妹。我在南京上的医学院，然后随学校搬迁到成都，赶上川军野战医院招募，就来这里了。我妹妹在西安上学，估计跑到延安当八路军了吧，我们很久没联系了。”小酒窝悠悠悠的说。然后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平遥人，又怎么知道我的妹妹叫孔梦雅？” “我们解放平遥城的时候，孔老师先生帮助了我们很多，我去家里做客的时候看到了你妹妹的照片，你爷爷告诉我的。” “嗯！家里只有她的照片……”孔嫣然似乎很是伤心和失落，喃喃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转身开门出去了。 我靠！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天下这么大，我居然在不同的地方先后遇见了双胞胎姐妹，这种只有在电视剧里才出现的桥段把我雷的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 第二天，吴青来告诉我新兵到了，他准备带着三个排长去挑兵。我也想去，但是被他以养伤为理由拒绝了。无奈的我只好默默地等着我的连重新换发生机…… 第65章 地图 上峰给我们连补充了112名新兵，加上原来的8个人，现在每个排加上排长达到了39人，吴青还找了两个看上去很机灵的小战士当传令兵，并且兼我俩的警卫员。我暗笑吴青，这也是个“一朝令在手，便把令来行”的家伙。 两个小战士一个叫李勇，十六岁，小小的个子还没枪高，但是身手很灵活，据吴青说，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另一个叫陈长顺，十七岁，浓眉大眼高鼻梁，长相很英俊还有点文气，据说认识字，上过几天私塾。 看着这两个小战士稚气未脱的脸庞，我不禁感慨，后世这个年纪还在读初中呢，真是世事弄人啊！ 吴青让李勇跟着他当传令兵，安排陈长顺跟着我，然后我的病房里就多了一个勤务兵加警卫员…… 休养的这两天，张宣武又来看了我一次，给我带来了一些其它战线上的消息。 3月14日到18日，就在我们在藤县和鬼子的第10师团浴血奋战的同时，在临沂城下，第3军团和张自忠将军的第59军配合，重创日军第5师团，歼敌4000余，竟然让鬼子的第5师团暂时失去了进攻的力量。 这消息听得我热血崩张，张将军确实猛啊，鬼子的第5师团，那可是鬼子的王牌师团啊，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也是鬼子军官中出了名的悍将啊，居然在张将军手上栽的这么惨！这让我对即将到来的台儿庄战役有了极大的信心。 因为医院不让我出院，于是我就只好在病房里给吴青安排新兵的训练工作。 我让吴青以三个排长的特长对新兵进行训练，1排的战士由小广元训练射击和侦查，作为全连的火力支援与前锋斥候，将全连性能较好的步枪都配属给该排；2排的战士由郝青山训练拼刺与拳脚搏击技术，作为突击力量将全连的大刀都配属给该排；3排的战士由刘明远训练潜伏与重武器使用技术，作为火力支援力量，将全连的机枪和掷弹筒等重装备配属给该排。这样就可以形成特点鲜明的三个排，在作战的时候可以起到相互支撑，各司其职的作用。吴青还兼任全连的刀术教习，定期给全连的战士传授简单实用的刀术。 日子在新兵们在营地紧张的训练和我在病房无聊的与娟子的调笑中度过。 这天，吴青来到我的房间，看了看我拆除了纱布的伤口说道：“连长，你的伤不碍事了吧！” “早就不碍事了，就是医院不让走，这睡的骨头都软了。”我无奈的说。 “既然不碍事，那就回连队吧，营座让我们准备好，近期可能有任务。”吴青说道。 “太好了，那我这就走！”我高兴的说道。 “你这是要干嘛？”这时，娟子推门走了进来。 “娟子，你看我都好了，现在马上要打仗了，营座让我马上归建。”我笑着对娟子说。 “这就要走了吗？”娟子说道，口气中居然有点依依不舍还有些幽怨。 “对了，娟子，我马上要走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笑着问娟子。 “你走就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记住，我叫李娟！”说完气呼呼的转身就走了。 女孩子说话总是这么的含蓄，不要让她见到我就是说不希望我再受伤，我心里嘿嘿笑着，这丫头片子真有意思。 我正准备出门，又停步想了想，说道：“吴青，你和顺子先去医院门口等我一下，我去跟李医生说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出院手续之类的要办啊！” “不用，小李子已经办完了，你直接走就可以了！”吴青指了指在外站着的陈勇。 “你们还是先去门口等一下吧，我去找医生说句话。”我无奈的看了陈勇一眼。心道，这小子倒是勤快。 看着吴青带着两人走向医院的大门，我转身走向医生所在的区域。我心里很想见孔嫣然一面，我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反正就是想见她一面。 在路上遇到了李娟，我忙拦住她打听孔嫣然在哪里，借口当然是我这就要回部队了，需要感谢一下她的救命之恩。 李娟幽怨的望了我一阵，看得我心头都有点发毛了。然后白了我一眼后，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说她的嫣然姐正在休息，昨天忙了一晚上。 “哒哒哒”我敲响了那扇小门。 过了一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孔嫣然睡眼惺忪的出现在门口。 她见是我，显得很是意外。 “林上尉，你不是出院了吗？我已经签过字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我……就是来和你告个别！”我没见到她时感觉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是见到她之后，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好支支吾吾的搪塞道。 “好的，那再见吧，战场上注意安全，别再回到这里了！”嫣然很平淡的说了句话，就准备关门。 “等等！我……我能给你写信吗？”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心中那个糗啊，前世泡妞无数的我，怎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如此的没用？ “不用了，谢谢，我们并不是朋友！再见！”嫣然愣了一下，然后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就关上了门。 糗大了，被人家拒绝了……我心虚的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看到，于是灰头土脸的往大门口走去。 我跟着吴青走出镇子，来到了西南边的一个山沟里，只见十几间用原木搭建着大房子依山傍水的分散在这一大片的区域，房顶都扎着树枝做伪装，每几间房子就用一圈栅栏围起来，形成独立的院子，每个院子中间的空地上都有士兵，要么在训练，要么在走动。 吴青给我介绍，这是我们1营的营地，全营9个连都在这里，我们连的营地在最西边，由一片木栅栏做成的寨墙围起来的三大一小四间房子和一块空地组成的小片区域。 我带着好奇走向我们连营地，刚进寨门，就听见集合的哨音响起，原来3个排长见我进来，立即开始集合部队。 我站在齐刷刷的队伍前面，满意的看了看这些士气高昂的士兵，高声说：“我就是你们的连长林晓松，我们连是一个英雄的连队，我们在娘子关和鬼子血战，在藤县和鬼子死战，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但我们也杀敌无数！欢迎加入我们这支英雄的部队！” 这番话听的新兵们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我满意的看了看士气高涨的新兵，挥手让他们解散，朝旁边的三个排长说道：“你们很不错嘛，这么快就让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有了点兵样子。” “哪里，哪里，都是吴连副教导有方，每天早上都给大家训话，然后督促我们带领大家训练。”刘明远嘿嘿笑着说。 在大家轻松的笑声中，一行人来到了那间小点的屋子旁边，吴青一推门说道：“连长！这是咱们的连部，也是您的房间，请进！” 我走进去一看，嘿！他们弄的还真不错，屋子的正中间有一张原木搭成的桌子，后面有一个小隔间，里面有一张原木搭成的小床，这一切虽然很是简陋，但是可以看出来这个年代的人，原始创造的能力有多么的强大。漫山遍野砍回来的大树，经过他们的手，就变成了房子，桌子和床！后世的人可能是太过依靠现代化的机械和工具，这种能力几乎丧失殆尽了！ 我给大家发了一圈烟，又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就直入主题问吴青：“你在医院说有作战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你知道？” “任务暂时还没有下达，只是营座让我们做好准备。”吴青说完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地图…… 我眼睛都瞪圆了，我靠，吴青从哪里搞了一张地图？没有地图这件事情困扰了我很久，每次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跑。这一看到地图，我一把抢过地图，展开铺在桌面上就开始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全国地图，而且还是带着海拔等高线的军事地图，但是因为比例尺的关系，只有较大的城市和村镇，山脉。我眼睛顺着阳泉一直看到徐州，阳泉、寿阳、平遥、风陵渡、潼关、临城、藤县……每一个地方的画面都历历在目的浮现眼前，鲜血与牺牲，欢乐与悲伤，就在我眼前这张小小的地图上展现无遗…… “这好东西哪来的？”我埋着头看着地图，问吴青。 “哈哈，我就说连长肯定高兴吧！”刘明远哈哈大笑着对大家说。 “连长，是小刘秀才找家里的人在成都给弄到的，然后托人给带过来的。”吴青笑着对我说。 “唔？明远，这可是军事地图，你家有人在军队里？”我迷惑的问。 “报告连长，我爷爷的一个学生现在在成都政府任职，我爷爷问他要的。”刘明远赶紧解释道。 看来还不能小看这个刘明远，家里还有点背景啊！ “嗯！不错！”听完刘明远的话，我马上低下头继续研究地图了。 此时，吴青指着地图开始给我说当前的态势。 “3月20日，攻打我们的鬼子矶谷师团借攻克滕县之威，在飞机的掩护下，集中4万人，配以坦克、大炮，向台儿庄发动猛烈的进攻，企图一举攻占徐州。李宗仁长官以孙连仲第2集团军固守台儿庄，汤恩伯第20军团让开津浦铁路正面，转入兰陵及其西北云谷山区，诱敌深入，待机破敌。” 我看着地图说道：“看来我们确实被当成炮灰了，李长官这是要诱敌深入，派我们挡在藤县，就是要刺激鬼子，好让鬼子放心大胆的突进包围圈啊！” “也不一定，也许是李长官的口袋还没有布好，需要我们迟滞一下鬼子呢？”吴青马上接口道。 我听见吴青这样说就有点不太高兴，这个吴青为什么要和我唱反调呢…… 第66章 渡河 我听到吴青跟我唱反调，心中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瞬间就明白了吴青为什么这么说。这种丧气和相互猜忌尤其是猜忌上级的话，是不能在下属面前说的，这样会严重打击部下的士气和信心。我记得前世看过一个美国电影，好像是几个士兵奉命去敌后救一个士兵回家。路上大家都在抱怨，其中一个士兵问带队的上尉，你怎么不抱怨。那个上尉说，你瞧，事情就是这样，你们给我抱怨，我给我的上级抱怨。但我要对你们说的是，这是个光荣的任务，为了这个任务我宁可牺牲我手下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当时听了之后只觉得是美国人的一种幽默，现在我终于明白电影里这个上尉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了。 “嗯，说的很有道理，你继续！”想明白了这点，我才知道，我离一个合格的军官还差的很远，前世带来的那种怨天尤人，甩锅，悲观，埋怨等等心态在部下面前表现出来是要不得的。 “3月23日，鬼子由枣庄南下，在台儿庄北侧的康庄、泥沟地区与91旅183团接战，我军边打边撤。3月24日，鬼子开始向台儿庄地区大举进攻。从24日起，鬼子利用飞机坦克大炮为掩护，反复对台儿庄猛攻，多次攻入庄内都被第2集团军顽强的赶了出来。鬼子整整猛攻了3天3夜，才冲进城内……”吴青欣慰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 “啥！鬼子进城了？”闻言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打断了吴青的话。不对啊！台儿庄是大捷啊，怎么可能被占领了呢？ “进是进去了，但最后还是被183团和186团用刺刀和大刀给拼出来了，这两天一直打的很激烈，据说小鬼子的正在增兵呢。”吴青没有被我打断受到影响，继续把该说的全都说完，然后望着我。 “那就是说，这是在磨鬼子的锐气，等鬼子的援兵到了，汤恩伯的大军会不会就从鬼子的背后杀出来了？”我沉思道。 “我觉得我们可能也会成为包围鬼子的一部分。”刘明远说话了。 “嗯？明远，那你说说看。”闻言我抬头看了一眼刘明远。 “我觉得，之所以让我们就地休整补充，而且补充完了也不着急让我们出战，估计就是等着最后这一下呢，集中所有的部队给鬼子来个大的包围圈，一口吃掉这群鬼子。”刘明远挥了挥拳头，显得很有气势。 “有道理！看来我们要加紧备战了！”吴青说道。 “好的，吴青，你去后勤尽可能多的弄点手榴弹和炸药包，奶奶的，炸药包有时候很管用的。”我从地图上抬起头对着吴青说道。 给大家安排了一下训练任务，其实也没什么可安排的，吴青早就安排好了，我就围着桌子开始看地图。 看着地图上那些熟悉的地名，又开始想念起前世的人和事，想起了再也看不到的老妈和老爸，心中莫名的伤悲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方的战况陆续传来： 3月27日，得到增援后的日军对台儿庄城发动第3次攻击。日军炮轰台儿庄围墙，北城墙被炸塌，小北门亦被毁，守卫小北门的181团3营官兵牺牲殆尽，300多日军突入城内，惨烈的巷战开始，城内中国守军同日寇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3月28日，日军攻入台儿庄西北角，谋取西门，企图切断中国守军第31师师部与庄内的联系。该师师长池峰城指挥，以强大炮火压制敌人，并组织数十名敢死队员，与敌展开惨烈的肉搏战。 3月28日，汤恩伯第二十军团所辖关麟征第52军和王仲廉第85军在外线向枣庄、峄县日军侧背攻击。 3月29日，日军濑谷支队再以兵力支援，并占领了台儿庄东半部。 3月30日，第二集团军与日军在台儿庄内展开血战，寸土必争。 3月31日，我军将攻入台儿庄地区的濑谷支队完全包围。坂本支队由临沂转向台儿庄驰援，到达向城、爱曲地区，侧击第20军团。该军团即命第52军和刚到的第75军围攻坂本支队。激战数日，予日军以重创，使其救援濑谷支队的计划落空。 第二天，上面的命令下来了，命我122师往北攻击韩庄，切断台儿庄被围之敌的退路。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战士们的时候，迎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我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打一场翻身仗了。 天色入夜，我带着战士们率先出发了，作为营里的主力连队，我们走在了最前面。我将小广元的1排放在前面充当斥候，3排的刘明远断后，浩浩荡荡在夜色的掩护下向韩庄出发了。 一夜行军，在凌晨三点左右，我们来到了韩庄南面的运河渡口，这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小广元一路小跑的来到我的面前。 “连长，运河渡口对面有鬼子防御，我们过不去。” “走，过去看看！”我带着吴青跟着小广元来到了前方渡口边的小山坡上，只见运河对岸探照灯把河面照的一片通明，鬼子在渡口上架着机枪，有士兵来回巡逻。 “咱们这边有船吗？”我问小广元。 “没有，附近的老乡说，船都被鬼子收缴到河对岸去了。”小广元低声说，看来他已经在附近寻找过了。 “再去打探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的渡河点？”我对小广元下了命令。 小广元应了声是，就带带着人消失在黑暗中…… 半小时后，小广元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连长，老乡说西边十多里的地方是运河的拐弯处，那里河道相对狭窄，河边有个村子叫闫庄，有几家渔民，可以去问问，我已经派人去了。” “咱们往闫庄出发，不管有没有船，这里都不能渡河，必须想办法拿下这个渡口，让后面的大部队过河。”我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 出发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去闫庄探路的战士，战士告诉我们，渔船都在，不过只有五条，船也很小，每条船估计只能装五个战士。 我听完一算，河道窄的话，五个来回也就运完了，于是决定就用这五条小船渡河。 两个小时后，大约凌晨五点，渡过运河的我们潜行来到了韩庄渡口的西边。小广元侦察回报，守卫渡口的只有二十多个鬼子，两挺机枪。 我带领部队埋伏在离鬼子工事200多米的草丛中，观察着鬼子的防线，两个沙袋垒成的机枪阵地一左一右的面朝渡口方向，后面有一个木架子搭起来的哨塔，哨塔上站着一个鬼子，正操作着一个探照灯来回扫视河面。 哨塔后面有三顶帐篷，工事前面还有三四个哨兵在来回巡梭。 “小广元，你们负责打掉探照灯和机枪阵地里面的鬼子，确保命中率，一定不能让机枪打响！同时你们在2排冲锋的时候，打掉营帐外面所有活着的鬼子。” “郝青山，小广元他们的枪一响，你们排就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记住不要管外面的鬼子，冲到营帐前就用手榴弹炸，你们只负责消灭营帐里的鬼子。” “刘明远，你们排给2排火力支援，必要的时候也冲上去加入战斗！” 我分别给三个排长下达了作战任务，最后说：“小广元不用等待开火命令，时机成熟就开火！都去准备吧！” 等三个排长都领命离开了，吴青碰了碰我的胳膊问道：“那我干啥？” 闻言我不由苦笑道：“你在我身边，看情况吧，总要让他们独立打打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围一片安静，似乎我独自趴在这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河水哗哗的流淌声告诉我，我的耳朵还没有失聪！ “砰”一声枪响，塔楼上的鬼子应声从上面跌落下来，然后紧跟着一片枪响，探照灯灭了，在灯光消失前，我看到渡口前鬼子的阵地就被风吹过一样，所有鬼子都跌倒在地。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郝青山带领的2排战士就像幽灵一样冲了出去，没有一个人喊叫，我一看不由暗赞，这个郝青山还真有两下子，不吭声的冲锋就是让鬼子认为外面可能是冷枪突袭，暂时不敢出帐篷。 轰轰，随着一片手榴弹的爆炸，鬼子的帐篷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同时被撕碎的还有鬼子的身体和意志。 帐篷里没有被炸死的鬼子，第一时间选择了撤退，而不是抵抗，这时可便宜了2排的战士，一阵刀光血雨之后，鬼子全部被歼灭，我军只有三名轻伤，真是干脆利落。 见状，我立即指挥1排和3排在渡口的北面布置防御阵地，防止鬼子反扑，再让2排将所有的渡船划到对岸，接主力过河。 天蒙蒙亮了，运河上船只川流不息的运送着大部队，而我们则继续充当前锋部队，往韩庄镇进发了。 来到韩庄，发现村子里面的鬼子已经撤退，让小广元派人去侦查了一番才知道，鬼子已经退到北面的韩庄火车站，准备死守韩庄火车站。 也对，这铁路是鬼子的退路和增援的路线嘛，不过侦查兵回报，鬼子的人数在一百人左右，还有两辆坦克，4门火炮。 他奶奶的，鬼子怎么这么多坦克，我不由气恼，这又要打坦克了，而且还是进攻，坦克只需要原地停着当炮台，我们就无能为力。 我来到队伍前面的草丛中，望着火车站广场外面的两辆坦克，心中愁云惨淡！这该咋办呢？ 第67章 木排 就在我看着鬼子的坦克一筹莫展的时候，传令兵过来通知，到临时团部开会。 交代了吴青，不要贸然进攻，再多侦查一下，就跟着传令兵来到了一片树林里，临时团部就安扎在这里。一个很大的雨蓬布的四角绑在四棵大树树干上，就成了没有四壁的屋子，弹药箱摞起来就是一张桌子。 估计我是最后一个来的，因为看到我来了，孔宪骥团长就开口了：“林连长，你来得正好，把你们侦查的情况给大家说说吧。” “是，团座！”我挺身说道：“我们面前的鬼子有一个中队一百多人。鬼子分成两个部分守卫火车站，一部分在铁路北面，一部分在铁路南。火车站南面有一个大约长五百米的开阔地，估计是火车站的广场，广场上还有两辆坦克和4门92式步兵炮，正面攻击难度很大。车站北面是一大片树林，便于藏兵。但树林和车站之间的树木已经被砍伐一空，形成了有大约两百米的开阔地。因为车站北面的泥土湿滑，不利于进攻，也不利于坦克行动，所以北面没有坦克，只有两挺机枪和十几个鬼子防守。” “那就是说，鬼子重点防御的是车站的南面，北面空虚？”有一个战士问道。 “是的，但是北面因为地势较低，多泥少石块，前一段时间的雨水造成的积水让地面很是湿滑，我军冲锋的速度很慢，容易遭到鬼子两挺机枪的射杀，不利于进攻。”我回答道。 “看来只有南面强攻一条路了……”孔宪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是呀，主要是北边的地面太湿滑，无法快速进攻，不然的话，200米不到一分钟就能冲上去了！”一名参谋模样的人说道。 等等，不然的话？不然的话……我听了这个参谋的话，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关键，俗话说的好：路不平有人铲，那把这句话改一改，路不平有人垫也行啊。 “我想到了！”我突然大声说道，说完才发现会场里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吓了我一大跳，敢情刚才想的太投入，不自觉的喊出了声。 “林连长想到什么了？”孔团长饶有兴趣的微笑着问道。 “抱……抱歉……团座，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一时有点得意忘形了，请长官责罚！”我赶紧道歉。 “别婆婆妈妈的，快说，想到了什么办法？”孔宪骥不耐烦的挥挥手。 看着孔宪骥的样子，不由让我想起了张宣武，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啊，我心中暗自偷笑。 “我是这样想的……”我顿了一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我们白天先在南面大动干戈的准备，摆出要正面进攻的架势，一定要让鬼子看到，以为我们准备从南边正面攻击。然后派部队从东边越过铁路，绕到铁路北边的树林里。砍树捆扎成木排。等天黑以后，南边正面先发起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北边的部队，用木排垫路，几分钟就可以冲上车站站台。这时候，南门发起总攻，前后夹击消灭车站上的鬼子。” “这个办法好，我同意！”一名战士说道。 “我也同意！”刚才给我灵感的那名参谋也给我顶帖。 “那就用这个办法吧，我们派哪支部队去北面呢？”孔团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方略，但随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发现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望着我，不是吧！我心中悲呼：早就暗自下了决心，不要多嘴，不要多嘴，怎么还是改不了这个坏毛病。看吧，今天这一多嘴，我又成了那个解决问题的人。 回到连里，我把我的计划简单的对大家说了一下，就带着部队往东边出发了，铁路线这么长，我就不信鬼子每一寸铁路都有人防守。 很快，我们就沿着一排侦察兵侦查的时候过铁道的地段，快速的越过了铁道，然后远远的绕了一个大圈子，进入了车站北边的那片树林。 我们在远离车站的地方，我让吴青指挥战士们尽量小声的砍伐树木，捆扎成木排，然后带着小广元来到了距离车站比较近的地方实地观察。 这片树林在一个小土丘上，小土丘和车站有二百多米的距离，中间地势低洼，烂泥满地，对面的是车站的站台，水泥建造的站台离地面足有两米高，站台上架着沙袋，一东一西两座机枪堡可以覆盖整个烂泥地。 见状，我不由暗自为我想到的木排这个方法点赞，这木排好处多多啊，既可以垫路，到了站台跟前还可以当成云梯，爬上两米高的站台…… 整个白天，我军都在南边不断地制造声势，又是火力侦察，又是部署攻击阵地，鬼子也十分的忙碌，来来回回的运送弹药，加固工事，忙的不亦乐乎。 下午的时候，我们做好了七十多个长3米，宽两米的树排，都是用大腿粗的树木主干捆扎成的，战士们在川中也捆扎过竹筏，所以很有经验，捆扎的很是结实。 天黑前，我带着三个排长和吴青再次来到树林的观察点，指着前面泥泞的洼地说道： “天黑后，南面佯攻，咱们不要动，等鬼子松懈了，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南边的时候，我们突然发起攻击。” 见大家都点头，我就开始给大家布置任务：“一排在树林中做火力掩护，尽可能的打机枪堡的鬼子；三排以最快的速度铺木排，二排跟着木排冲上去，和鬼子近战，一旦二排冲上站台，三排和一排也要快速上去增援，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站台。拿下站台后，三排利用鬼子的机枪阵地对南边的鬼子实施火力打击，一排和二排坚守站台，配合正面的我军攻击。都明白了吗？” 大家点头应了声是，就分头准备去了。 木排被悄悄的运到了出发阵地，一排在小广元的指挥下全部寻找到好的射击位置，并给战士们分配了射击目标。 三排的战士两人一组，一前一后的蹲在木排旁边，准备随时出发用木排垫路。 二排的战士将步枪背在身后，将大刀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冲锋…… 初春的夜晚，各种鸣虫在林间聒噪，鬼子的阵地一片灯火通明，站台上的鬼子架起了一盏探照灯在北边的洼地来回照射着…… 我们静悄悄的埋伏在树林里，等待着南边即将发起的进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左等右等，不见主力发起进攻，心中有些焦急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进攻取消了，没来得及通知我们？ 就在我胡思乱想，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突突！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升上了天空，紧跟着铁路南边刹那间枪炮声大作，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我军的正面攻击开始了！ 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双方枪来炮往打的异常激烈，我看到站台上的鬼子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紧紧的盯着我们面前的洼地…… 战斗进行了一会儿，听到南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好像是主力部队开始冲锋了，我心中一惊，可别冲锋啊，伤亡会很大，也不一定能冲到敌人阵地上。 而随着南边的喊杀声响起，站台上的鬼子开始调动起来，有一队大约十个鬼子居然排着队往站台南边跑了。 机会来了，我对身边的刘明远低声的下达了出击命令。 一排的枪响了，子弹密集的向站台上打去，率先被打掉的是那架探照灯，探照灯被打掉后，我们和站台之间的洼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三排的战士扛着木排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开始快速的在泥地上铺设木排。 鬼子可能是听到了动静，突的一颗照明弹被打上了天空，在惨白的照明弹照耀下，三排的战士暴露在了鬼子的眼前。 机枪很快的向铺设木排的三排战士打去，瞬间就有三名战士被打倒在地，但后面的战士并不畏惧，他们猫着腰，冒着枪林弹雨，继续铺设木排，小小的木排三米三米的朝着站台延伸…… 一排的战士开枪掩护着三排，鬼子的机枪阵地上已经换了三个人了，但子弹还是全部射向铺设木排的三排战士…… 两名战士抬着木排，眼看就要到可以铺设的地方，前面的战士忽然一头栽倒，显然是被鬼子的机枪子弹击中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依然往前爬着，来到最前面的木排旁边，用尽全力，帮助战友把木排推了出去，铺在泥路上，然后才猛然的低下头，趴在木排上一动不动了。他身后的木排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带…… 三排的战士用鲜血和生命铺设着通往站台的道路！ 很快，铺设到一半的时候，随着伤亡的增大，三排的战士居然想到了一个很巧妙的方法，前面两个战士将木排横着举起来，挡住了大部分鬼子的子弹，而后面的战士抬着木排跟在防弹木牌的后面，到地方就从下方把木排推出去铺在前面……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啊！看到这一幕，我心中不禁感慨，祖龙他老人家的话是多么的精辟啊！ 十分钟后，木排终于铺到了站台的下面！ “杀！为三排的兄弟报仇！”二排的战士大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往站台上冲去…… 火车站台上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由于我们比站台上的鬼子多出数倍的人，鬼子很快就被消灭了，我带着吴青和一排，三排迅速的来到站台上，这时我才发现，正面战场打的太惨烈了，主力部队不像是佯攻，好像是真的在冲锋，前面的开阔地上已经尸横遍野了，我让身边的陈长顺打出信号弹，通知主力部队我们已经拿下了站台。 由于站台太小，我让三排利用缴获的鬼子的机枪，和我们原本的两挺机枪，向鬼子开火，二排和三排从站台的两侧包抄鬼子。 这时，主力部队的冲锋也开始了，我发现，鬼子的坦克真的被鬼子当成是一个堡垒，朝着冲锋的主力部队喷吐着火舌，收割着战士的生命…… 第68章 阴谋 从后面看，鬼子在车站南边广场上的部署是，坦克在前，那4门步兵炮在后，此时，坦克对着冲锋的战士开火，而步兵炮则对着主力部队的出发阵地开火，以隔断冲锋部队和后续部队的联系。 看着冲锋部队一片片的倒下，我心急如焚，立即改变策略，让三排的机枪掩护一排攻击火炮阵地，然后我让顺子去给郝青山传话，让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把鬼子的坦克给我炸了，还给他们送过去了五个炸药包。 当我们占领站台的时候，鬼子已经分出一部分朝我们进攻了，无奈正面进攻也开始了，他们只好对着我们进行火力压制，无法抽调兵力对我们进攻，但我们要进攻他们也很是有些困难。 小广元发挥了他们排枪法普遍较好的优势，通过精准的射击，很快杀进了鬼子的炮兵阵地，但鬼子在最后一刻居然自己炸毁了全部的火炮，看样子鬼子也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是守不住了。我原本还想着可以缴获几门炮呢，这个愿望也就成为了空想了。 最难的就是郝青山了，坦克周围都是鬼子的步兵，根本无法靠近坦克，郝青山派人冲了几次，均未成功，损失了几个战士，最后只能和鬼子对射着，僵持住了。 而此时，我军正面攻击，因为一排消灭了鬼子的火炮阵地而形式发生了逆转，越来越多的后续部队加入冲锋了的行列。这时鬼子坦克后面的步兵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帮助防守正面的冲击，而攻占了炮阵地的小广元指挥一排，从西面的侧后对鬼子坦克后面的步兵阵地发起了攻击，鬼子眼看将陷入了四面包围的境地。 终于，鬼子的步兵崩溃了，他们突然朝着一排发起了反冲锋，坦克也掉头掩护步兵往西面撤退，一排的进攻很快被鬼子的反冲锋扼制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往西边撤退。 郝青山一见鬼子要跑就急了，指挥着三排的战士就冲向断后的坦克。鬼子的步兵跑得很快，坦克也是全力开动，郝青山他们堪堪追上最后一辆坦克，在牺牲了两个战士后用炸药包炸毁了这辆坦克，而其他鬼子很快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战斗以我们全面占领了韩庄及韩庄火车站而胜利结束，但是我心里却并不好受，回头看着这条200米长的，用木排铺就的道路上面横七竖八的战士尸体，我的心都在流血，就因为我的多嘴，造成这些战士失去了生命，我感觉很是内疚！ 吴青看到我的神情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们这不是打赢了吗？他们都是好样的！” “都是因为我，我非要在长官面前出这个主意，不然他们不会死！”我喃喃的说。 “你想多了，如果你不带着我们打这里，喏！我们就会死在那里了！”吴青拉着我的胳膊，让我转过身，然后手指着南广场上面密密麻麻的尸体说道。 鬼子被我逐出韩庄后，我们接到命令，原地驻防，防御北面和东面。北面是临城方向，因为鬼子的第十师团的主力33旅团已经被包围在了台儿庄，所以残部目前在临城采取防守姿态，我们要防止第十师团孤注一掷的求援第33旅团。东面是台儿庄方向，鬼子第十师团的第33旅团已经被围在了台儿庄，要防止他们向西突围。 第二天清晨，东边的台儿庄方向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天空中有从南边飞来的飞机在盘旋，我正看的目瞪口呆的时候，传令兵喊我去团部开会。 来到团部，孔团长让大家围着桌子坐下，然后开口说道：“今天凌晨，李宗仁将军已经命令，对台儿庄被包围的鬼子发动总攻了！” “好！狠狠地打他龟儿子！”战士们鼓掌叫好！激动莫名！ “这次呀，据说我们的飞机也参战了，刚刚你们看没看到，从南边飞来的，正在轰炸小鬼子呢！” “好！太好了！早就受够了鬼子飞机的鸟气了！” “对！好好让这群龟儿子尝尝被飞机炸的滋味！” …… 战士们听到这个消息，更加的兴奋起来。 “接下来，我们师的任务就是守住韩庄，不让北面的鬼子增援，不让东面的鬼子逃跑。咱们团的任务是朝北防御，下来，我命令！” 闻言我们都站起来挺胸等待命令。 “1营在北面的西关村一带沿着微山湖自西向东截断津浦线布防，2营在1营的东边布防，保护1营侧翼，3营在中村部署二线防御阵地，明白了吗？” 我们一起大声应是，领命而去。 很快，各连就接到命令，各自按照各自防线开进，我们连是正中间，在西关村北面横跨铁路防御，左翼是1连的防御阵地，右翼是2营的5连。 我看着眼前的地形发憷，没遮没拦的一片平原，防守的难度相当大。 我们发动西关村的老乡，在一天之内居然挖好了三道战壕，东边打的热火朝天，北边的鬼子没有动静，我们就低下头玩命的挖战壕。 这回我没有忘记在阵地前200米的位置挖了一道深深的壕沟，用来防止坦克冲到我们的阵地上，对此，战士们都嗤之以鼻的不理解，都说挖这么条沟就能挡住坦克吗？ 我可能是被鬼子的坦克打出阴影了，一个劲的让吴青去团里要炸药包，终于团里又给我们了几个炸药包，现在咱没有反坦克武器，炸药包就是最好的武器了，虽然要用人命去拼，那种比没有强吧。 接下来的几天，鬼子并没有南下，只是时不时有飞机对我们扔几颗炸弹，不疼不痒的，战局发展的消息也纷纷传了过来。 4月3日，李宗仁长官下达总攻击令。汤恩伯的第20军团所属第52军、第85军、第75军向台儿庄被围的日军开猛烈攻势。日军拼力争夺，占领大部分街市。国军展开街垒战，逐次反击，肃清敌人，夺回被日军占领的街市。 4日4日，中国空军以27架飞机对台儿庄东北、西北日军阵地进行轰炸。当晚，日军濑谷支队力战不支，炸掉不易搬动的物资，向峄县溃逃。 4月7日凌晨1时，我军吹响了全面反攻的号角，以孙连仲第2集团军为主组成的左翼兵团和第20军团为主组成的右翼兵团在台儿庄及其附近地区大举反攻，日军损失惨重，残部向峄城、枣庄撤退。日军的第5、第10两个精锐师团的主力在台儿庄地区被我军重创，我军歼灭日军2万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 听到最后胜利的消息，整个阵地上都欢呼一片，而正当我们欢呼的时候，侦察兵来报，我们正面从临城开出来一队鬼子，朝着我们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我很纳闷，这都打败了，还来干什么？郁闷归郁闷，我还是命令所有人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很快，鬼子就远远的出现在我们视野中，两辆坦克先导，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群步兵！ 结果，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鬼子的坦克开到我挖的防坦克壕沟边，转一圈，看过不来，就灰溜溜的带着步兵回去了！ 我去，这一下战士们都被惊呆了，看向我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敬佩和不解，似乎在说，这小鬼子的坦克也太没用了吧，一条小沟就把他难住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日军在我们整个防线上都进行着小规模的冲突，似乎在测试我们正面防线的稳定性或者是在寻找我们防线的弱点。零零星星的小规模战斗时常发生。 不知不觉中，我们和临城的鬼子对峙了一月有余了。 这天，我正在连部无聊的和吴青讨论他在少林寺当和尚时候的往事，团部的传令兵跑来通知我去团部开会。 我答应了一声，就跟着传令兵来到了团部。 走进团部，我就发现现场有些压抑，见孔团长脸色铁青，于是找到吴营长，坐在他的旁边不敢说话。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孔宪骥开口说道： “弟兄们，我们从1月底2月初进入山东，开始打台儿庄这一仗，直到上个月打完，可谓我军大胜！” 闻言战士们都脸露欢喜之色，但我却很是奇怪，这不是高兴的事情吗？干嘛孔团长黑着一张脸？难道后面要说“但是”？ “但是……”我一听果然有但是，于是立即竖起耳朵认真听孔团长后面的话。 “但是，鬼子这段时间以第十师团和第五师团和我们进行着小规模的战斗，其实是在牵制我们，他们正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仅以本章的结束，纪念抗日战争中的台儿庄大捷！台儿庄战役，从1938年3月16日至4月15日结束。战役由滕县保卫战斗、临沂保卫战、台儿庄保卫战等战斗组成。中国军队毙伤日军人，俘虏719人，缴获大炮31门，装甲车11辆，大小战车8辆，轻重机枪1000余挺，步枪余支。《新华日报》1938年4月7日、8日报道称：歼敌万余人，坦克车被击毁30余辆，缴获大炮70余门，战车40余辆，装甲车70余辆，汽车100余辆。日方数据为第5、第10师团合计伤亡名，其中第五师团2月20日至5月10日共战死1281人，受伤5478人，第十师团3月14日至5月12日战死1088人，受伤4137人。此数据源自1938年6月，日本华北方面军参谋部第三课对台儿庄战役前后日军伤亡的一个统计。） 第69章 建议 孔团长沉重的说：“这一个月以来，政府想携台儿庄大捷之余威，继续扩大战果，驱逐山东之敌，故而陆续又往徐州调集了35个师，目前徐州的总兵力已达近50万。而鬼子也看到了这个可以歼灭我军主力的机会，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完成了对徐州地区的战略包围。” 孔宪骥的话音刚落，马上引来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大家都不相信鬼子会把我们包围，我们已经把鬼子的两个精锐师团打残废了，而且还拥有了近五十万人马，怎么可能被包围？ “我知道大家不相信，我刚听说的时候也不相信，但是确实是这样，大家看地图！”孔宪骥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儿才抬手打断大家的议论，指着地图说道： “北边我们的老对手日军第十师团和第五师团已经得到了补充加强，目前已经在台儿庄以北，西起枣庄东至临沂连成一线，并逐步和我军第60军、46军、2军、22军等部队陷入胶着战。我军企图北进的战略目标已无法实现，这一切目前来看都是日军有意为之的，其目的就是将我们吸引到徐州战场，聚而歼之。” “不会吧，这两个师团已经被我们重创，南边的第13师团也被重创，而且我们有近50万人马，鬼子才几个兵，不会有那么大的胃口吧！”有人提出了质疑。 “有那么大的胃口，也没那么好的牙口吧，这可是五十万大军，他们吃得下吗？”有人开始说风凉话。 …… 战士们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场面又开始乱哄哄的。只有我没有笑，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徐州一定会丢，怎么丢的我不知道，但历史课本上说了，徐州和武汉都是丢了的，所以政府才从武汉转移到了重庆…… “诸位安静一下，听我继续说完，你们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孔宪骥再次制止了大家的议论，继续指着地图说道： “北面的鬼子第二军得到了关东军第16师团、第114师团、独立混成第5旅团的增援，目前已加强到4个师团一个独立旅团。并以114师团守备山东，第16师团三天前突然从济宁出发沿微山湖西侧一路南下，于14日攻占鱼台，15日攻占金乡，先头部队于15日上午进至黄口附近，与南边鬼子的第13师团先头部队会合，现已切断了徐州以西的陇海线。” 这番话让大家大吃一惊，陇海线是东西交通的大动脉，一旦被鬼子切断，后果不堪设想。 “而南边的鬼子9师团9日攻占了蒙城，13师团抢在95师赶到之前14日占领了永城。15日下午进至汪阁以东，切断了陇海铁路。第3师团沿铁路北上，与第9师团配合，14日占领了南边的重镇合肥。” 大家听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北面的第5、第10、第114师团，东边是第5师团，西边是第16、第13师团，南边是第3、第9师团，我们数十万大军，居然在几天之内就被鬼子团团包围在了徐州，主要的铁路线和公路线基本都被切断，刚刚才经历过台儿庄大捷的我们瞬间又淹没在被包围的恐惧之中。 “团座，现在上峰是什么意思？我估计等鬼子的包围圈合拢之后，我们对面的鬼子第10师团就会全力压下来，我们一个团恐怕也守不住韩庄吧。”有人开始慌了，惊恐的情绪开始蔓延！ “团座，不会又让我们死守待援吧，没人会来救我们的，藤县就是前车之鉴啊！” “团座，……” 整个团部闹哄哄的乱成一团。 “安静，成何体统，有没有点军人的样子。”孔宪骥沉着脸厉声说道。 “我今天告诉你们这些，就是让你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至于后续如何，我也在等上峰的命令，大家暂且安心，师部正在商讨对策，很快就会有命令下达，大家都先回去吧。”孔团长严肃的扫视了一周，对我们下了逐客令。 我和吴忠敏营长刚出门，就有传令兵来说，让我们回团部。 我和吴忠敏对视了一眼，十分的不解，这刚刚离开，怎么又要叫回去。 回到团部，只见没有别人，就孔团长和参谋长刘永庆。 孔宪骥见我们进来后，笑着说，旅座要见你们，这就跟我走吧。 我和吴忠敏一头雾水的跟着孔团长来到了旅部，报到进门后见到张宣武眉头紧锁的看着地图沉思，我们不敢打扰，全都站在旁边。 片刻之后，张宣武抬头看见是我们，于是展开眉头，换上一副笑脸对我们说：“来了啊，来来来，都坐下，别客气！” 我们敬了礼，都直直的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其实啊，我是找你来的，他俩都是陪衬，但是不叫他俩就会让人觉得我在越级指挥，所以就把你们一起找来了。”张宣武开门见山的说。 “卑职不敢！”闻言我急忙站起来，心中有点吃惊，这张宣武到底要找我干嘛？ “别紧张，坐下，坐下，邵先志，王承裕生前都极力的在我面前推荐你，王师座以前也夸奖过你，说你有头脑，分析问题往往能一针见血分析的很透彻，这回呢？我就是想问问你，对于目前这种情况的看法。” 我看着吴忠敏和孔宪骥有些嫉妒的眼神，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样下去会不会被穿小鞋呀！ “大胆的说出来，没关系，就当我们是朋友，相互交流一下看法嘛！”来看着我犹豫的样子，张宣武鼓励我说。 闻言我心中一阵温暖，旅座居然把我这个小连长当朋友，心中很是得意。 “那……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我看着地图，脑海里回忆着前世听到的关于抗日战争的碎片，使劲的搜索着可以想起来的信息。徐州会失守，这是肯定的，武汉会失守也是肯定的，以前并不知道如何失守的，现在身处战场，看着地图，按照已成事实来推测，应该问题不大吧，用已知推算未知很容易得到答案…… 徐州打完，鬼子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武汉，因为现在的政府在武汉。我记得前世看过一部纪录片，说武汉会战是整个抗日战争期间敌我双方举行的最大规模的会战，时间长达四五个多月，双方投入总兵力上百万。那么我们在徐州这几十万人马一定是退往武汉方向的，按照这个思路就好说了！我想明白这一点，顿时茅塞顿开。 于是我指着地图说道：“刚才团座也给我们说了目前的战略势态。我一个小兵确实不懂什么战术战略，我只是觉得……”我指着地图上的徐州，在周边画着圈说道：“鬼子在西边切断了陇海线，必然是防止我军往西撤退，而北边鬼子已经得到了加强，我们根本不可突破，东边临海，腾挪空间太小，南边是敌占区，不易转进。”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继续！”张宣武点点头，其他两个人也面面相觑，没想到我一个小小连长居然可以把问题分析的这么透彻！ “我不知道李宗仁将军准备怎么办？但是大概率是把部队化整为零，全部往西南撤，因为那里是武汉！”说完，我故意停下来，抬头看着张宣武。 张宣武身体一震，吃惊的抬头看着我，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邵先志和王承裕那么器重你了，要不是我知道你是我们部队一刀一枪杀上来的，我都要怀疑你是特务了，连李长官的想法你都分析对了。”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吴忠敏和孔宪骥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来来来，继续说说，如果是你指挥，怎么让咱们122师突围出去？”张宣武继续鼓励我说。 “我建议……”我看着地图，想起前世看的电视剧说八路军在鬼子铁壁合围下怎么突围的，其实就是在缝隙中辗转腾挪嘛！突然有了一丝灵感！ “我建议我们先往东南方向的泗县转进，目前鬼子攻占了淮安，下一步一定是往宿迁县攻击，而蒙城的鬼子一定是往北攻击淮北，这样的话，泗县就是两支鬼子部队的结合部，在这里应该不会碰到鬼子的部队，就算碰到了也不会是主力部队。”我坚定的说，到底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但是必须显得坚定，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是经过了缜密的思考说出来的。 “有道理，那下面呢？”张宣武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 “到了泗县就相当于来到了鬼子第9师团和第3师团的背后，趁鬼子全力北上准备合围徐州之际，往西南方向走蚌埠的西边怀远县，一路往西南，过六安进入大别山区，这样就真正的跳出了鬼子的包围圈，穿过大别山区就能抵达武汉，也可在大别山区休整以待时机。” 我一口气说完了我的想法，此时脑袋上已经隐隐冒汗，这条路很险，几乎就是在鬼子的肚子里跑了一圈，如果稍有差池，就会被鬼子包围，而无援兵救援。不过一想，包不包围的，反正川军到哪都没援兵，也就不去想援军的事情了。 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出奇，我的三位长官都盯着地图不说话，过了良久，张宣武才抬头说道：“你的想法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高妙的棋。我们极有可能完整的突围出去，你龟儿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居然能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想出这招好棋！看来当一个小连长真的是委屈你了。” “我……我只是瞎蒙的，纸上谈兵而已，做不得数的！”我赶紧谦虚，但心里却明白，这哪里是我聪明啊，这就是我身处局外，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心思，再加上又有前世的很多已知结果作为推理的基础和导向得出的结论！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很快，命令传达下来了，22集团军分步往东南转进，目标泗县，听命令我就明白我的建议被上峰采纳了。 我望着身边收拾行装准备出发的战友，心中感叹，不知道这条路是险中求胜的活路，还是毫无希望的死路…… 第70章 熟人 我们接到转移的命令，在天黑后撤离了韩庄阵地，连夜行军回到了柳泉庄。 此时的柳泉庄一片嘈杂，各个部队都在做出发前的准备，整个22集团军现在只有我们41军一个军在前线，45军打完藤县以后就退到川陕边界休整去了，47军在山西作战。 我们接到命令，为了避免被日军侦察机发现，全军分成几部分，昼伏夜行，快速往泗县方向急行军。 我们122师又被安排在了前锋位置，而我们连又毫无意外的成了斥候连。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川军的那一刻起，我们连永远都是行军走在最前面，撤退走在最后面，这是为什么呢？ 昼伏夜出，我们躲避着鬼子飞机的侦查，躲避着与日军可能的遭遇，有惊无险的顺利来到泗县。 我带着吴青，远远看到泗县城头飘扬的太阳旗，感叹到，小鬼子的速度是真够快的，不过还好我们走的及时，不然这条路也不好走了。 我们从泗县的西边越过泗县，开始转变方向，往西南方向行军，这时我发现，路上鬼子的巡逻队多起来了，于是我们改在远离大路的乡间村野中行进。晚上在山野中行军很是费力，行军速度明显降下来很多，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选择走夜路。 俗话说的好，久走夜路会遇鬼！ 这天，我们照旧在天入黑之后开始行军，白天小广元出去侦查，问了附近的老乡得知，我们现在离蚌埠西边的怀远县还有50多里路了，但这里是蚌埠到蒙城的日军交通线上，所以必须小心谨慎的通过。 半夜时分，我们来到了怀远县城附近，远远望见怀远县城外的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的，估计前面的战事紧张，鬼子的运输队半夜也这么繁忙。 我让部队在一片小树林里休息，派出小广元的1排前出侦查，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地方避开鬼子的交通线巡逻队，快速通过这里。我则躲在树林里打开我们连唯一的一个手电筒看地图。 忽然树林外传来一声日语，我习惯性的拿手电照了过去……然后我就傻眼了，一队鬼子的巡逻队不知道啥时候走到了林子旁边，而战士们原本都是躲着不说话，想避过去。估计是鬼子看到了我的手电筒微弱的光，就问了一句，而我这拿手电筒一照，我就暴露了…… 鬼子一见有人拿手电照他们，立刻举起手中的步枪，而我身边的战士们早就举枪对着他们呢，这一刻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当即扣动了扳机。 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声在黑夜中回荡，树林外的鬼子倒下了几个，但还有两个鬼子反应奇快，在我举手电照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趴在地上了，此时，他俩居然趴在地上的一块岩石后开枪还击。 这时候，枪声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很快不远处传来了尖利的哨音，感觉附近巡逻的鬼子正在集结。突突突的，远处有三颗信号弹升上了天空，远远看到怀远县城似乎出来了一队鬼子。 我当机立断，马上命令部队往西撤退，但是正当我们准备撤退的时候，后面的却响起了激烈的枪声，而且枪声和爆炸声还越来越激烈。我只好暂时放弃撤退的念头，让部队摆开防御阵型，就地组织防御，然后让顺子去后面看看什么情况。 很快，顺子回来了，说后面跟进的1连也遭遇了鬼子的巡逻队，而且鬼子人数还很多，1连后面的营主力也上去打鬼子的巡逻队了，营长的意思是，快速歼灭，迅速脱离战场。 我靠！这是怎么想的？巡逻队一响枪，肯定四面八方的鬼子都会来增援的，不跑还等什么，我大喊一声：“吴青，指挥战斗，我去找营座。”然后猫着腰往后面的枪炮声中跑去。 很快我找到了正在指挥作战的吴忠敏，我对他焦急的说：“营座，不能这样打，鬼子已经从怀远城里出来了，我们应该赶紧撤退。” “撤不了了，我们在这顶住，让师主力快速通过吧，刚才有通讯兵上来说，后面也有大批的鬼子往这边来，如果大部队不赶紧撤离，可能有被包围的危险。” 不会吧，是不是我们被汉奸出卖了，被鬼子盯上了？看来只有拼死阻击了。于是我无奈的说：“营座，这样，您通知团座，我们在这里吸引怀远县城的鬼子，公路上一定会空虚，让大部队赶快通过公路往南撤。”说完，我就回去指挥部队了。看来现在是走不了了，我们终于有变成壁虎尾巴的迹象了。 鬼子越来越多，我们依靠着树林里的树木和石块充当掩体，和鬼子对射，因为天黑再加上我们在树林里，所以鬼子并没有往树林里面冲，而是在向我们两侧运动，我想鬼子这是想把我们先包围起来，等天亮了再进攻吧！ 这时我让顺子去问问，主力到哪里了？我可不想坐以待毙，最后变成那壁虎的尾巴。 顺子去得快，回来的也快，说主力往西边去了，营座让我们再顶一小时，然后就脱离战场追赶大部队。 坚持一小时，这个命令好耳熟，我猛地想起在山西的松塔伏击战后，营部给的命令也是坚持一小时后退出战场，那时邵连长告诉我，这是让我们断后的命令，也就是说一小时之后如果我们能跑掉就跑，跑不掉也没有援兵了。我们此时已经成为壁虎尾巴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恼怒，都是因为我打手电惊动了鬼子巡逻队，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现在可是害苦了这一百多弟兄。 不行，不能沮丧，不能自责，也不能放弃，谁说断后就一定是死路，必须要想到办法，趁着现在鬼子不敢贸然进林子的机会，想好等一会儿逃生之路。 这时，我看着东边树林外的鬼子正在往南边迂回，准备包抄我们，而北边追在主力后面的鬼子估计很快就会到了吧，只有西边是生路，但是一小时之后还是生路吗？ 我再次拿出地图，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怀远县处在淮河的拐弯处，南面是淮河，西面也是淮河，这下好了，东边和北边有鬼子，南边和西边是淮河，天生的死地，我该怎么样才能逃出生天呢？ 看着林子外面和我们对射的鬼子，我脑袋里飞速的运转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摆脱困境呢？这时，我突然想起来，带了一个班出去侦查的小广元没回来，难道他出事了？ 算了，我又摇了摇头，就算没出事，现在他也回不来，但愿他跟着主力撤离了吧。 北边的树林里传来了枪炮声，2排向北边警戒的部队已经和北边过来的鬼子接上火了，完了，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快到一个小时了，北边已经打的难解难分，但是由于我们在黑暗的树林中，北边的鬼子和东边树林外的鬼子一样，没有贸然进攻，只是用火力困住我们，等待天亮的到来。 就在我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身边的吴青忽然说了一句：“还好这天黑的林子深，不然我们顶不了这么久，时间差不多了吧，连长看咱们是撤退还是继续顶着？” 听着他的话，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黑，对！我应该好好利用这个“黑”字。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肃静，我们突然全面停火，让鬼子有点懵，不知道我们是撤退了还是没子弹了，反正一时半会儿鬼子没动。 我让战士全都移动到北边2排的防御阵地附近埋伏，然后静静的等待着鬼子做出反应。 我在赌鬼子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撤退了，东边和南边的鬼子不进树林，堵住我们的出路，已经绕到西边的鬼子应该埋伏着等我们去自投罗网，而唯一会进来看我们到底还在不在的就是北边树林里的鬼子。 只要北边的鬼子过来，我们迅速打个伏击，然后往北边突围，因为北边都是树林，一旦突破北边鬼子的包围圈，我们就可以快速的在林中穿行，跳出包围圈，逃出生天了。 果然，东边的鬼子没有进来，而北边的树林里有人影晃动，鬼子来了。 我将部队集中在一起，告诉了战士们，一会儿开打了，就朝着正前方一个点猛冲，不要管两侧的敌军，边杀边跑，用大刀，因为树木比较多，在林子里冲锋，刀比枪好使，而且，鬼子此刻应该都没有上刺刀，所以我们应该能占到极大的便宜。 随着一阵越来越近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鬼子终于来到了我们面前。 我猛然树后转出身，大喊一声“杀！”一刀把面前一个鬼子劈翻在地，然后举着刀向下一个鬼子砍了过去…… 战斗在一瞬间就打响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都没有开枪，而是一片刀光血影的杀向鬼子，鬼子被我们突然冲出来砍的有点蒙，但是很快也反应过来，对着我们开枪了，可是前面几个战士倒下去后，鬼子就没有时间上子弹了，拉栓步枪再一次坑了鬼子，我们只一个冲锋居然就杀透了正面的鬼子，在两侧的鬼子反应过来之间，消失在黑暗的树林里…… 我们在树林里狂奔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我们终于摆脱了鬼子的追兵。此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河边有一个小村庄。我们正准备去村子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就发现河边出现了五六个奔跑的人，后面有七八个鬼子在追赶。我仔细一看，前面跑的似乎是几个女兵，好像……好像里面有一个身影十分眼熟，该不会是我认识的熟人吧…… 第71章 英雄救美 见到鬼子在追赶我们的女兵，我急忙对郝青山下令道：“带你的人去把人给我救回来，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能不开枪就不要开枪。” 郝青山领命带着战士往河边跑去，我继续紧张的看着眼前这群被鬼子追逐的女兵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太远了实在看不清，到底是谁呢？ 估计这帮女兵已经跑了很远的路了，她们越跑越慢，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后面的鬼子离他们越来越近，鬼子的淫笑声都远远的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身旁的战士都举着枪焦急的看着这一切…… 猛然领头的那个女战士停了下来，她转过身，把其他的女战士拉到身后护着，然后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了一枚手榴弹，看了一下冲过来的鬼子，就准备拉掉手榴弹的引线了。 “嫣然！”我猛的发现，那个女战士居然是孔嫣然，胸口顿时感觉被雷击了一样！而她身后紧紧靠着她的是那个我刚刚觉得熟悉的身影，不是娟子那个小丫头还能是谁！这时我的心急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个该死的郝青山怎么还不动手。 说是迟，那是快！就在孔嫣然准备拉响手榴弹时，鬼子身后的草丛中忽然钻出十几个战士，飞快的冲上去，大刀对着这几个鬼子的后背就剁了下去。 也许是鬼子看到前面的花姑娘马上要得手了，失去了警惕之心，只片刻功夫，这七八个鬼子就被郝青山他们一顿乱刀全部砍翻，居然没一个能反应过来的。 远远看着郝青山指挥战士给每个鬼子补刀，并收捡鬼子身上的武器弹药，然后走到孔嫣然的面前说了些什么，就带着她们一众女兵往我们这边跑过来了。 郝青山把她们带到我身边，娟子一见到我，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我见状忙安慰她说：“好了，好了，娟儿妹子，没事了，别大声哭啦，一会儿又把鬼子招来了……” 娟子正哭着，听到我的话又忍不住要笑，于是停止了哭泣。 我这才看着孔嫣然说道：“嫣然，你们怎么在这里？” “请叫我少尉医官，林上尉。”孔嫣然依旧是冷冰冰的，她面无表情的对我说，好像我救她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我们野战医院在路上被鬼子冲散了，我带着她们几个一路走到这里，忽然被几个鬼子发现了，然后就跑到这里了。”孔嫣然淡淡的说完，又加了一句：“哦，对！谢了哈！” 说完孔嫣然就转身去安慰她的部下了，完全无视我尴尬的表情。 我靠！冷美人啊！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高冷，难道医生都是这么高冷吗？我心中不由的腹诽：不是电视剧的桥段里都是英雄救美之后，美女以身相许吗？怎么到我这里就换来一声“谢了”！这也太不符合我心中预期的故事发展情节了吧！ 我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掩饰了一下内心的尴尬，转身对吴青下达了去前面村庄侦查的命令，又看了一眼正在往河里扔鬼子尸体的战士，心中琢磨，这几个鬼子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周围还有鬼子？ 在等待侦查兵回报的间隙，娟子跑到我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声给我说她们的情况。原来他们跟着大部队撤退，因为都是女兵，所以落在了后面，被后面紧追的鬼子咬上了，护卫她们的警卫排拼死抵抗，但还是被鬼子冲进队伍中，她的嫣然姐带着她们这几个护士跑了出来，跑出来前，她还看到鬼子在对着担架上的伤兵用刺刀捅…… 娟子说着说着便泪如雨下，她说的简单，但我可以想象当时是多么的危险，同时对鬼子居然连无法动弹的伤兵都不放过的行为更加恨的咬牙切齿，身边的战士都把牙根咬的咯咯直响…… 我们的生命中总是充满了意外，意外总是在意想不到之外发生！ 就在我听娟子哭诉她们的逃亡经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连长，我回来了！”我扭头一看，心中顿时大喜，居然是小广元，他活着回来了。 我连忙站起身和他拥抱了一下，嘴里说道：“你小子没死啊，我以为你光荣了呢！” “哪能呢，我带人刚靠近河边，就听见身后一片枪声。我估计你们被发现了，然后就带着兄弟们隐藏了起来，准备随时找机会里应外合的救你们。最后看到你们突围往北边去了，我就带着兄弟们一路尾随追你们，结果你们跑的太快，我跟丢了。我们一路往北走，就发现了前面这个小村子，刚侦查完，就看到鬼子追女兵，正准备出手相助，就见到郝青山个龟儿子带人把鬼子全砍了。我估计你会安排人去侦查村子，就在半路上拦住了那个兄弟，让他带我们来见你了！” 小广元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话，这是自我认识他以来，他一口气说出最多话的一次。看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我心里知道，他是这是因为回到了连队兴奋的缘故，我们这个连队如此的团结，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自豪感。 “听说一排长回来了？”这时，吴青从旁边的人群中冒了出来，双手抓住小广元的双肩，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嘴里一个劲的说着：“没受伤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刚才说你侦查过那个村子了？来，说说什么情况？”等吴青平静一些了，我拍拍吴青的手臂，示意他放开小广元，然后问道。 “是的，连长，我提前侦查过了，村子不大，河边有一个小码头，可以渡河到对岸，村里有三十多个鬼子，好像守卫着一间大屋子，不知道屋子里有什么，同时他们似乎还看守着这个渡口。码头上有四条渡船，一次把我们一个连渡过去问题不大，但是我们必须先干掉这三十几个鬼子，不然我们无法安全渡河。至于渡口那边的码头，我就不知道有没有鬼子把守了。” 闻言我不由一愣？什么东西还需要看护？ “连长！”这时，从后面过来一名战士，来到我身边低声对我说：“刘排长让我给您汇报，他们在东边五里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鬼子的兵营，大概有一百多鬼子，还有汽车和装甲车。” “知道了，通知刘排长继续侦查！”我挥手打发走了这个战士。 看来这个渡口不好打啊，如果我们开打，十分钟之内，东边的鬼子就可以增援到位，三十多个鬼子要全歼，还不发出声响，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我挠着头望着眼前这个小小村落苦思冥想起来…… 这时，孔嫣然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眼前，只见他正在问战士们要手榴弹，我好奇的问道：“孔医官，你不是有一个手榴弹吗？怎么还要手榴弹？” “我是给姐妹们要的，万一我们谁落了单，可不想被鬼子抓活的。”孔嫣然面无表情的说。 我闻言心中很是震撼，鬼子的禽兽行径让所有的人都宁可死也不想落在他们手中，这是何其的悲壮啊！ 等等，手榴弹……诡雷……地雷……用地雷阵阻击！地雷迷魂阵？我突然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说的是八路军为了阻滞鬼子的增援，用真假地雷部署雷场，鬼子需要慢慢扫雷才能通过，这样就等于给进攻部队争取了时间。对呀，我也可以这样给鬼子唱一出疑兵之计！真作假时假亦真，嘿嘿！让鬼子知道我们伟大的中华文明有多么的博大精深…… 想到这里，我立即对身边的吴青说：“吴大哥，你现在带着刘明远的三排去和刘明远汇合，在鬼子到这个小村庄之间的公路上多布置一些用手榴弹制作的诡雷雷区，最好是真真假假，让他们无法放心快速通过。诡雷伤害不了装甲车，所以你还需要在公路上尽可能多的制造路障，这一切布置主要的作用就是，迟滞鬼子的增援速度，为我们攻打村子尽可能的争取多的时间。为了不被鬼子提前发现，要求是先规划好地形和行动计划，晚上七点天黑后开始实施，一个小时内必须全部部署完毕。弄完后，立即回来，不用留人监视。你们回来后在村子的东边埋伏，等村子里战斗结束，立即进村去渡口。明白了吗？” 其实有些话我没说，安排他们在东边埋伏的另一个原因是，如果村子的进攻不顺利，鬼子的援兵到了，就需要他们全力展开阻击，为我们的撤退争取时间，他们也就有可能变成那条壁虎的尾巴。 我有些内疚的看着点头转身离去的吴青，他明显明白了我的意图，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就走了…… “小广元，来说说你侦查到的具体情况！”吩咐完吴青，我转头对着小广元说。 “是，连长！”小广元应声道，然后随手折了根旁边灌木的枝子，开始在地上画图比划着说： “村子有东，南两个入口，小鬼子在两个村口分别各有一个机枪阵地和五个鬼子防守。村子里有来回巡逻的一支十个人组成的巡逻队，那个大房子门口还有一个机枪阵地和沙袋垒成的工事，有十多个鬼子在防守，大房子就在小码头的旁边，码头上没有鬼子防守。” 我看着小广元画的简易地图，陷入了沉思！ 鬼子是有三十几个人，居然配备了三挺机枪，而且两个村口都有机枪，里面还有流动哨，这仗可不好打啊…… 看着偏西的日头，我心中有些焦急，我们和吴青约定的攻击时间是八点，我估计可以阻滞鬼子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半小时内拿下渡口，然后上船离开，不然我们可能永远也走不了了。 这道题好难啊！似乎找不到正确答案！我该怎么解开这道难题呢？如何可以不用太惨重的伤亡，还能快速解决战斗呢？真的好难啊！我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小村庄和这条自北向南缓缓流淌的河流，心中思绪翻涌…… 第72章 慰安妇 我望着前方的小村庄，脑海里激烈的转动，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又让顺子把小广元喊过来，问道：“你是怎么把情况侦查的这么仔细的？你进过村子吗？” “是的，连长，我进去侦查的。”小广元说道。 “那你是怎么进去了？”我很好奇，不知道小广元怎么才能在不被鬼子发现的情况下，进村侦查。 “哦！连长，是这样，我在码头边的河堤旁一个小院子翻墙进去了，那是放置码头上绳索之类杂物和装卸劳力休息的院子，不是很隐秘，我是抽空子翻过去的，大部队进入估计会被那些劳力发现。”小广元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赶紧随后解释道。 “有没有可能你翻过去，和那些劳工说清楚，我们是打小鬼子的，让他们不要告发？”我想了想说。 “这个不能保证，人多嘴杂，谁能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小广元不以为然的说。 那就是要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什么办法能让这帮人离开呢？我忽然灵机一动，突发奇想。 “小广元，你能不能趁人不注意，翻进去放把火，但要造成意外失火的样子？”我朝小广元狡黠的笑着说。 小广元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傍晚时分，城里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码头旁边的搬运劳工休息处被烧了一半，劳工们无法继续休息，只好去对面的一个空仓库里临时安歇，等待明天天亮了清理修复。 天一入黑，我带领部队悄悄的接近了小村庄。出发前，我安排好了这次作战各排的战斗任务：小广元的一排从劳工休息处翻墙进去埋伏，郝青山的二排分成两个部分，四班先在村东口发起佯攻，加强一挺机枪，声势要做大。等城里巡逻队赶到村东口，五班和六班开始在村南口发动佯攻，将村里渡口旁边防守大房子的那十几个鬼子调出一部分。等两边的佯攻都发动了，小广元的排立刻从码头的劳工休息处冲出去，从背后迅速消灭村子里的鬼子，然后快速支援南边村口，前后夹击先拿南边村口。然后一起调头攻击东边村口，如果一切顺利，去布地雷阵的三排也就赶回来了，届时三个排一起歼灭村东口的敌军。 我跟着小广元的一排悄无声息的翻墙进入了劳工休息处，只见挺大的一间院落，原本的房子烧掉了一大半，到处狼藉一片，乌黑的墙壁和屋顶还散发着焦糊味道。 我慢慢走到门口，紧贴着墙壁，探头望出去，只见码头上此时没有船卸货，估计是晚上了，只有一盏夜航灯亮着，标志着这是一座码头，码头上确实没有鬼子守卫。而街道的东边，果然有一所挺大的房子，门前一道朝向东边麻袋垒起来的工事，工事上架着一挺机枪，后面或躺或座的有十来个鬼子，有几个叼着烟有说有笑的在交谈着什么！此刻我更加好奇屋子里到底有什么了！ 突然，哒哒哒……东边的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机枪声，紧接着枪声大作，对面仓库门口几个抽烟的劳工顿时吓得转身跑进仓库，而工事后的鬼子也立刻扔掉手中的香烟，全部举起枪，趴在战壕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时间不长，东边的枪声逐渐密集起来，这时，南边的村口也突然的枪声大作。片刻，一个鬼子跑了过来，对着工事后的鬼子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话，然后站起来五个鬼子，跟着那个传话的鬼子往南边跑去。 机会来了，我大手一挥，战士们幽灵一般的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也不喊也不叫，都举着大刀朝背对着我们的鬼子冲了过去…… 正所谓“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片刻之后，战斗毫无悬念的结束了，鬼子们到死也没明白，他们背后怎么会出现敌人。轻松拿下鬼子的工事阵地后，我让小广元指挥部队按原计划去夹击南边村口的鬼子，我则带着顺子和小广元留下的几个战士，来到了这所大房子门前。 我右手拿着大刀，左手刚要推门，却发现门上着锁。既然门从外面锁着，房里就应该没有人。于是我回头对顺子说：“把锁弄开，进去开看看！”顺子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步枪，用枪托狠狠地往锁上砸去。 砰砰，随着几声沉重的声音，锁被砸开了，顺子一马当先，推门冲了进去。 我也带着其他战士冲了进去，进屋一看，我们所有的人顿时都惊的瞠目结舌，呆立当场…… 只见屋里躺了一地的女人，大概有二十多个，全都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目光呆滞，望着我们没有一点反应，表情木然。 “慰安妇！”我的脑海里顿时涌现了这个后世人人都知道的词，这里是鬼子的一个慰安所，就是不知道这些女人是岛国的女人还是我国的女人。 “你们是中国人吗？”我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心中无比的悲凉。 “你们是谁？”一个年纪幼小的女孩轻轻的问了一句，字正腔圆的中国话…… “狗日的小鬼子！我日你个仙人板板！”顺子忽然爆发出一声咆哮！吓的屋里所有的女人都将身体蜷缩起来。 “顺子，你们几个，找衣服给她们盖上！然后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我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我不想再看这人间的惨剧。 此时南边的村口枪声逐渐小了，估计南边的战斗快结束了。 我回头看了看那间关上了房门的屋子，带着顺子就向村子南口冲去，奶奶的，不亲手宰两个鬼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们刚到村子中心，南边就跑来一队战士，小广元他们已经消灭的南边村口的鬼子，跑了回来。 “小广元，再派几个战士去码头看住渡船，别出什么意外。郝青山，派几个战士去把女兵接过来，先安排到船上。” 我对这两个排长发布着命令，然后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往东边村口杀去。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吴青带人回来的时候，见到村口前后夹击的状态，就知道我们得手了，于是也加入了攻击的行列。 我们前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占领了村子和渡口。 我回到那间大房子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两三个战士，他们一见到我，马上跑过来说道：“连长，孔医官在里面死活都不走，说要给那些女人治伤。” “胡闹！”我暗骂了一声，走到门口，看到那几个女军医都在给那些女人们看伤。 “孔军医，赶快走吧，鬼子马上就要来了，给他们留下药，让她们自行逃命，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着急的冲着孔嫣然大喊。 孔嫣然似乎没有听见我说话，依旧不紧不慢的给他面前的一个女人处理着伤口。 “快点走啊，我命令你！”我气急败坏的喊叫道。 还是没反应，所有的女兵都没反应，娟子居然还抬头对我说：“林大哥，这些女人好可怜，就让我们给她们治疗吧！” “郝青山！”我对着门外大喊！ “到！”郝青山跑了进来。 “带人把孔医官她们全部给我抓上船，一个都不能少！然后给这些女人留下药品和衣物，快！” 我大声命令道。 “是！”郝青山应声是，就带着战士两个抓一个的，带出了房间带上了船。 这时东边已经传来汽车马达的声音了。 我带着剩下的人快速的登上船，大喊一声开船，两条渡船就离开了岸边向着南边驶去。 我不敢贸然在对面靠岸，就是害怕对面也有鬼子，于是驾着船往南走，争取找一处浅滩靠岸下船。 这时，我才看到那几个女兵哭的稀里哗啦的。其实我的心里也很难受，但是我要为手下这一百多战士负责。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心为什么那么狠，但我知道，作为军官，我必须带着这些优秀的战士离开险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杀死更多的敌人！ 看着这些抱头痛哭的女兵，我心中也不是滋味，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们留下来不但保护不了那些女人，最后可能会和她们一起被鬼子消灭，但我们不留下来似乎又是放弃了她们，没有做到一个战士应该做到的责任…… 我默默的走到船尾，回头望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小村庄，颤抖着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脑海中两个小人不停地纠缠，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一小时后，我们居然拐进了一条很大的河道中，问了开船的船工才知道，我们进入了淮河。船工是我们在码头上挟持上来的，船工五十来岁，刚开始很害怕，后来看到那些女兵因为受难的女人哭泣，对我们才有了好感。他拍着胸脯对我说保证，可以把我们安全的送到淮河的对岸。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在一处浅滩弃船登岸，在天亮之前进入了小片丘陵地带。 在起伏的丘陵之中穿行，四面都是起起伏伏的小山包，田地里绿油油的却无人耕作，战争让大部分的人都离乡背井的逃难去了，地里的庄稼也没有了人看护…… 终于在中午之前走进了一片茂密的树林，我下达了全军原地休整的命令。 一路上孔嫣然她们几个女兵都对我不理不睬，连娟子看到我都是一个白眼，嘴里说一句：“坏人！”就不再理我了。 我不由的很扫兴，算了，不但她们理解不了，连我自己也理解不了我当时作出的决定，就这样吧，让时间慢慢抹去这件无法述说的事情吧！ 我们为了避免被鬼子发现，依旧昼伏夜行，朝着大别山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东北军 走了两天之后，我终于确定我们已经跳出了鬼子的包围圈，所到之处已经看不到鬼子了。于是我们改变了行军策略，开始白天在公路上行军，这样我们的行军速度快了许多。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军车和军队，一种大战将至的感觉围绕我的心头，难道这么快就要武汉会战了吗？按理说鬼子离武汉还很远啊！我们来得及穿过大别山赶到武汉参战吗？ 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风尘仆仆，一路无话…… 这天我们正行军中，顺子忽然指着前方对我说：“连长，你看，远处有山！” 闻言我抬眼望去，果然远处的地平线上隐隐的出现了一道黑线，犹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在天边沉睡！ 差不多快到大别山了吧，我心中想着。脚下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这时，一支车队路过我们身边，嘎的一声，一辆卡车停在我们身边。 车上走下来一个上校军官，拦住我们这支队伍，一口东北话的问道：“你们这里谁负责啊？” 战士们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我走到队伍前面，朝这名军官挺身敬礼道：“第22集团军41军122师364旅727团2连连长林晓松向您报到。请问您是……” “我是第2集团军51军114师342旅683团团长王鹏。”军官表明了身份，继续问：“你们这是要上哪里？怎么就你们一个连？” “报告团座，我们师在撤退的时候遭遇了鬼子，我们连负责断后，现在不知道主力去哪里了，准备穿过大别山，去武汉找部队。”我无奈的说。 “你们怎么还有女兵？”王鹏奇怪的问道。 “哦！这是我们集团军野战医院的军医，被鬼子打散了，我们半路上救的。” “你们断后的部队就你们一个连吗？”王鹏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的，长官，就我们一个连断后。”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但我还是回答了。 “你们一个连断后，居然还有近一百人？你们没打就跑了吧！”王鹏有点不可置信的说。 ……闻言我顿时一头黑线，这尼玛是什么逻辑？断后就该死光光吗？ “报告王团座，我们不但没跑，还从几百鬼子的包围圈中突围出来，路上还顺手攻占了一个村子，干死了三十多个鬼子，抢到了渡船渡过淮河过来的。”我有些情绪的大声说，心中有些气愤。 “哟嚯！不错嘛，有点本事！”王鹏听了后，不怒反喜笑呵呵的说。 “上车，我带你们一程怎么样？我们要去六安，顺便可以捎你们一程！”王鹏又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平白无故拉我们上车，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忙拒绝道：“谢谢长官，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吧，不耽误你们赶路了！” “嘿！小子心眼还挺多，这样吧，借一步说话！”王鹏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避开我的手下，和我单独说话。 “不用了，王团座，您有话就直说吧，这里都是我的兄弟，没事儿的！”我大声回应，这话一出口，我周围的吴青等人都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不错，不错，有点带兵的样子，你这个小连长不简单啊！好吧，那我直说了，我们是东北军51军，前段时间在徐州南边淮河防线和鬼子干了一个多月，损失8000多人，上峰不但不给我们补充人员，现在还要求我们防御六安，我们实在是人手不够，这不，我今天跟车出来领补给，看到你们孤零零一个连队在行军，既然暂时找不到你们部队，在哪打鬼子不是打啊，暂时和我们一起打鬼子怎么样？” 王鹏一口气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了，然后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一听就有点为难了，我们现在确实无法归建，我们22集团军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如果跟着他们去打仗，他们高层应该可以帮我们联系到我们部队吧。 “我需要和我的部下商量一下，团座，请稍等！”我转身把吴青，小广元，郝青山和刘明远叫到一起，说明了王鹏团长给我们的提议，问他们的意见。 “连长，我们听你的，你说咋个搞我们就咋个搞，没得二话！”四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好吧，这帮家伙又把决定权给我踢回来了，我想了想，转身对王鹏说道：“王团座，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是川军122师的，可不是加入你们部队，是协助你们部队，您也要帮我一个忙，帮我们打听一下我们122师在哪里，帮你们守完六安，我们还是要归建的。”说这话我存了个心眼，可别糊里糊涂的就变成144师的人了。 “嘿！你小子，不错，是个忠义的好汉！冲你说的这句话，我答应你了，上车吧！你和我一起坐驾驶室，其他人自己在后面车厢找位置，就这三辆车，大家挤一挤吧。” 我刚想拒绝，就被王鹏一把拉过去，推上了驾驶室。 有了汽车就是舒服，不用再拖着两条腿走路了。我坐在驾驶室，看着眼前的路面快速的往后移动，很是惬意。自从驾驶汽车出了车祸，穿越到这里后，我这是第一次坐汽车，心中不免又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一路上，我和王鹏聊了很多，我给他说了我们出川后一路的战况，听到我们122师全师在藤县折戟沉沙的时候，他也很是悲凉。他给我说了他们在淮河一线阻击鬼子的战事，听着也很是悲壮。 王鹏说，他们从2月开始，在台儿庄南边的淮河北岸一线阻击鬼子第13师团，最激烈的时候，双方阵地反复易手，战况惨烈，51军此战牺牲6000多人，减员8000多人。 听我说到我们在藤县死守的时候，汤恩伯第20军团十万装备精良的中央军，离我们三十里却不增援一兵一卒的时候。王鹏也气愤的说，他们与鬼子拼死作战的时候，李品仙的第11集团军、廖磊的第21集团军坐拥二十余万大军，一直“窝”在津浦线南段一带，长期“防备、监视”鬼子传说中可能会出现的救援部队，也是不派一兵一卒出战，坐看他们浴血拼杀…… 相同的境遇，相同的遭遇，让我俩越说越投机，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说到气愤处，破口大骂，说到伤心处，唏嘘不已…… 这个年代的公路路况很差，晃晃悠悠大概走了七八个小时，我们终于头晕脑胀的抵达了目的地——六安！ 六安市位于安徽省西部，大别山北麓，长江三角洲西翼，毗邻合肥市，地势西南高峻，东北低平，呈梯形分布。六安之名始于汉武帝，取衡山国内六县、安风、安丰等县首字，别衡山国为六安国，兼有“六地平安，永不反叛”之意。而我对六安的认知则是前世喝过的被誉为中国十大历史名茶之一的“六安瓜片”。 进入683团的驻地，王鹏就给我们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区域，供我们驻扎。他很守诺言，没有把我们分到任何一个营，而是作为协助作战部队的身份归团部直接指挥，我们临时成为了683团的团直属独立连。 进入驻地休息了半小时后，王鹏就来到了我们连，推门进入我休息的连部，他笑呵呵的说：“怎么样？林连长，这个地方还行吧？” “团座，您怎么来了？有啥事喊一声，我过去就行了啊！”我正躺在小床上调整这一路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脑袋，看见王鹏推门进来，忙起身道。 “来看看你习不习惯，也不知咋地，一见你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总感觉你小子和我很对路！给你说啊，我已经把你的情况给咱们军座于学忠将军说了，他答应帮你们找部队，怎么样？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是说话算话吧！” 于学忠！我靠，原来我不知不觉来到了抗日名将于学忠将军的部队！不过转念一想，能成为名将的都是伤亡惨重的，我难道又要经历一次伤亡惨重吗？ “谢谢团座，谢谢团座！团座请坐！”我忙不迭的感谢着王鹏，从墙角拖过一张椅子给王鹏坐。 “行了，我说你小子也别忙了，我是来和你聊聊天的。”王鹏挥手制止了忙着四处找茶叶泡茶水的我，指了指桌子旁边，示意让我坐下。 我又搬了张椅子在王鹏旁边坐下，然后王鹏大致的给我说了一下当前我们所面临的态势。 5月19日，徐州被日军第13师团攻陷，但这次李宗仁将军指挥的大撤退，成功的把五十万部队有序的撤了出来，日军只得到了一座空城。 6月11日，台湾混成旅团波田支队趁雨夜突袭安庆，川军27集团军不敌，被迫撤出安庆，安庆陷落。 6月13日，日军第六师团从合肥南下；突破了徐源泉26集团军的防御，攻占桐城后，转向西南方向进攻，17日攻陷潜山。 6月18日，日军将徐州会战后正在豫东、皖北地区的第10、第16、第9、第13、第6等师团转移南下，集结合肥地区，准备进攻武汉。 王鹏还告诉我，据可靠情报，这次日军为了拿下武汉，在华中地区集中14个师团的兵力。直接参加武汉作战的是第2军和第11军共9个师团的兵力，约25万余人，以及海军第3舰队、航空兵团等，共有各型舰艇约120艘，各型飞机约300架。其中以冈村宁次指挥日军第十一军5个半师团沿长江两岸主攻武汉，东久迩宫稔彦王指挥第2军4个半师团沿大别山北麓助攻武汉。 而我们面对的将是老对手鬼子的第10师团以及第16、第9、第13、第6等师团，目前最有可能进攻六安的预计是第13师团和第16师团。 我越听越心惊，这么多鬼子的精锐，看来这抗战以来最大的一场会战确实不好打啊！不知道前面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紧接着，王鹏语气沉重的又告诉了一个让我心惊肉跳又悲愤莫名的消息…… 第74章 花园口 王鹏给我说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6月9日，日军攻占了开封，兵锋直指郑州。如果日军攻占郑州则可沿着平汉铁路南下，只需要7到12天就能够占领武汉。军委会急调17军团、39军与71军迎击，但仍抵挡不住日军的攻势。最后居然下令将黄河的花园口决堤，“以水代兵”来阻止日军的推进。黄河决堤之后，豫东南尽成泽国，近40个县被淹没，据统计有80多万人被淹死，500万人流离失所。日军因为无法越过洪水泛滥区，进攻郑州的计划自然无法实现，只好折返转而进攻皖北，经合肥向湖北信阳进攻，企图与溯江西进的日军会师于武汉。这样一来，日军从南北向进攻武汉，被迫改为东西向进攻，这个改变，使日军无法在便于机械化部队行动的平原南北方向组织进攻，只好沿着地形更为复杂的东西方向路线来进攻武汉。而最关键的是，进攻武汉的时间也被大大拖延了。 但是这也太残酷了，前世我就看过一个着名导演拍摄的一部描述花园口决堤后民众悲惨生活的电影，但那时候只是用欣赏艺术的角度出发观赏那部电影。现在……现在居然这件历史上着名的悲剧就发生在我的身边，这如何不让我震惊和愤慨！ 几十万人死亡，几百万人无家可归，黄河，养育了我们华夏民族上万年的母亲河，为了阻挡侵略者的铁蹄，屈辱的上演了悲怆的自残！我泱泱大国勤劳善良的百姓何辜？人间的正义公道何在？我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年代中华民族的屈辱和愤怒！ 此时此刻我深刻的体会到，后世彭大将军在抗美援朝战争胜利后说的那句“西方侵略者几百年来只要在东方海岸上架上几尊大炮，就可以霸占一个国家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是多么的自豪，多么的骄傲，多么的血泪斑斑和气壮山河…… 回想前世的我，吃喝不愁，无忧无虑，却还整天的怨天尤人，无所事事！从没想过，短短几十年前，我们伟大的国家还在饱受欺凌，在苦难中咆哮，在残破中挣扎…… 沉默，房间里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我和王鹏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低着头，抽着烟…… 终于，王鹏打破了沉默：“林连长，我们一起并肩作战，一定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为千千万万死难的乡亲们报仇！” 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出门走了。 良久，我都不能释怀，花园口决堤的消息让我心中憋闷。我灭掉香烟，站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我需要找人说说话，不然我会憋疯…… 我来到了女兵们待着的房间，见女兵们正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快乐着，我在想我是不是需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们？ 这时，娟子发现了我，但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对我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我知道她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还没找到更好的借口来让自己不恨我。 我在门上敲了敲，女兵们都立即停止了笑闹，齐齐的看着我，只有孔嫣然一见是我，就别过头去，明显这个女人气还没有消。 “我可以进来吗？”我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吗？”孔嫣然冷冷的回了一句。 “我来和你们聊聊天，说件事儿！”我不理睬孔嫣然的态度，微笑着说。 其实我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们，用来从另一个方面解释自己上次的决定！ “进来吧，有什么吩咐就说吧！”孔嫣然依旧冷冰冰的说。 我进门，走到她们面前，看了看她们，缓缓的把花园口决口的事情给她们说了出来…… 我说完后，几个女兵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娟子还一个劲的问我是不是真的。看着她们悲伤的样子，我慢慢的说道： “战争的最可怕的事实是，它的牺牲品和工具都是活生生的人。这是一位英国的作家对战争的评价。我们正处在战争的漩涡里，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正在遭受苦难，但是为了更多的人可以早日摆脱战争的深渊，我们必须要学会取舍，学会牺牲……”说完这句话，我不理会听闻这句话而惊愕的抬头望向我的孔嫣然，也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她们必须学会取舍，学会忍受痛苦，学会面对生死。因为，因为这他妈是该死的战争！ 第二天，我发现女兵们看我的眼神明显变化了很多，可能是因为我昨天最后的那句看似很有文化的话，感动了她们！娟子显然原谅了我，笑着和我打招呼！孔嫣然也似乎冲我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第51军114师的防线是东起六安西至叶家集这六十公里的防御区间，我所在的683团是守卫六安城区的部队，王鹏在我们休整了两天之后，把我们安排到了东门外北面的小高地上。作为东门正面防御的突出部，随时可以侧击攻城的鬼子。 这天，我正带领着战士和民夫，在小山头上挥汗如雨的挖掘修建防御工事，忙的不亦乐乎时，居然看见孔嫣然带着李娟朝我走来。 走到我的面前，孔嫣然挺身敬了个礼说道：“连长，我们也是122师的士兵，请给我们分配任务！” 闻言我不由傻眼了！我从没想过给她们安排什么任务，她们的身份是军医，打仗的时候救治伤员不就是任务吗？ “你们暂时没有任务，等打起仗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救治伤员！”我无奈的拒绝道。 “可是，你们都在忙碌，我们闲着总不是个事儿吧！哪怕让我们帮忙搬搬东西也好啊！”孔嫣然坚持的说。 “现在挖战壕，修工事，都是体力活，你们干不了，听话，回去休息吧！”我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女人，添什么乱啊！ “请不要把我们当做女人看待，我们也是士兵！”孔嫣然还是坚持着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忽然故作神秘状问孔嫣然。 “什么话？”孔嫣然睁着大大的眼睛，迷惑的望着我。 “战争让女人走开！”我狡黠的一笑，慢慢的说。 “你……我已经穿上了军装，成为了一名战士，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如何走开？”孔嫣然气愤的说。 “既然你说你是一名军人，那么你应该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我命令你回去休息，养精蓄锐，鬼子很快就会打过来了，到时候多救几个战士的生命才是你为这个连队做出的最大贡献！”我见她终于落入我给她编织的圈套，于是装出一副严肃的嘴脸说道。 “你……你……哼！”孔嫣然发现掉进了我的圈套，无可奈何的朝我翻个白眼，狠狠瞪了我一眼，悻悻的带着李娟走了。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我不由的感叹，这个年代的女孩子真的是太天真了…… 7月24日，日军第6师团从安徽潜山向太湖进攻，一路血战，相继突破第31、第68军、84军防线，先后攻占太湖、宿松。 8月4日，日军第6师团经过激烈的巷战终于占领了广济的门户黄梅。 广济附近的第28军、68军和84军立即投入战斗与第6师团展开了血战，五战区代理司令白崇禧想集中兵力全歼曾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累累罪行的第6师团。第6师团据险死守，同时施放大量毒气，杀伤我军。日军通过海军在九江对面的小池开辟了补给通道，为第6师团补给弹药和补充兵员。第6师团得到补充后，开始反攻，在日军的猛攻下，28军、68军和84军伤亡惨重，而且预备队用尽，但还是无法扼止日军的攻势，被迫向广济撤退。日军趁机尾随追击到了广济，经过一番惨烈的厮杀，我军最终不支全线撤退，田家镇的门户广济失守。而经过这场惨烈的战斗，第6师团也损失惨重，暂时无力继续进攻，只得在广济就地休整。 长江沿线的战斗紧张的进行着，而此时北路合肥的日军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最近的几天，总是有鬼子的侦察机飞临六安上空。为了不被鬼子的飞机提前发现我们的阵地，我早早就在挖掘战壕修筑工事的时候，给阵地加装了伪装。伪装其实很简单，前世的无数抗美援朝的影视作品都告诉了我，飞机从天上看大地是一个二维平面，我们只需要用大量的树枝树叶覆盖阵地，在飞机上看下去就只是看到一片茂盛的树林而已。 吸取了以前的打防御仗的经验，我在阵地后方挖了一条可以直接通到城墙边上的交通壕。这样做的原因是，如果需要我们撤进城里防御的时候，再也不用背对鬼子的机枪玩命的奔跑了。 为了防止鬼子的重炮攻击，我们用三层原木加固了防炮洞和连指挥部。我还依靠原有的地形挖了两个机枪暗堡，这样就不怕鬼子用炮火摧毁我们的机枪阵地了。 王鹏在巡视完我们的阵地后，惊讶莫名，他拍着我的肩膀大笑着说：“现在我相信你小子说的话了，一个连断后也可以全身而退！你们确实有一套。” “团座过奖了，我这都是被鬼子逼出来的！”我摸着脑袋傻笑着说道。 随着鬼子飞机每日侦查的次数逐渐的增多，我感觉到了战争的临近。这天，我突发奇想的认为，鬼子不会只派飞机来我们头顶转悠吧，会不会有鬼子的斥候在我们附近活动呢？于是把小广元喊来，让他带一个班出去，在我们周围可以侦查的地方转转，看看会不会遇到鬼子的侦查兵，如果发现，最好能抓个活的回来，问问鬼子啥时候进攻，我们好有个准备…… 第75章 鬼子来了 傍晚时分，小广元回来了，他兴奋的凑到我跟前说：“连长，附近确实有小鬼子的斥候，被我们杀了三个，跑了两个，没抓到活的。为了抓活的，我专门打伤了一个鬼子的腿，结果那家伙见跑不掉了，居然拿手雷把自己炸死了！狗日的小鬼子，真够狠的。” 我笑了笑，表示知道了，这个时候的小鬼子确实很硬，基本没有被俘虏的。 接下来的几天，鬼子的侦查更加频繁了，有消息传来，我军在武汉东边的长江两岸防线和鬼子打的天昏地暗，但是仍然节节败退！ 这天凌晨，我正在蒙头大睡，昨晚和吴青聊天喝酒，聊到一些令人伤怀的往事，悲愤之余，就喝得稍微多了一些。 轰！一声猛烈的爆炸声把我从梦中惊醒，由于我在毫无准备的被爆炸从酣睡中惊醒，顿时心惊肉跳，背上冷汗连连！ 鬼子终于来了…… 我稳了稳心神，据说人深度熟睡的时候大脑是最脆弱的，忽然被惊醒的时候整个身体的抵抗能力是最低的，刚刚那个表现似乎证明了这一理论。 片刻之后，等我反应过来时。外面已经炮声隆隆，爆炸声响成一片了。 连部门上的布帘子被掀开，顺子裹挟着一股浓重的硝烟味跑了进来，冲着我大喊：“连长，鬼子来了，正在用炮轰炸东门主阵地呢。” “知道了！”我回答了一句，抓起步枪，就钻出了连部。 很明显，鬼子并没有对我们这个小山头实施炮火轰炸，估计是鬼子并不太清楚我们这个小山头到底有些什么。因为这几天，靠近的斥候都被小广元他们的反侦察分队远远的赶走了，我们做了伪装，飞机也侦察不到我们实际的情况。 我顺着交通壕跑到第一道战壕，趴在战壕上掏出望远镜观察着鬼子的炮击位置。 话说这个望远镜和现在我腰上挎着的盒子炮（驳壳枪），都是王鹏团长专门从补给站要来给我的。为此我还请他吃了一顿火锅，东北人吃不了麻辣，一顿火锅让这个魁梧的东北大汉辣的眼泪直流！ 鬼子的炮弹基本上都落在了东门683团1营的防御阵地上。不过，好在这近一个半月的修缮下，1营的防御工事还是很坚固的，鬼子的轰炸对阵地的毁伤性并不大。 轰炸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炮击停止，就见东边大路上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一两百鬼子。估计他们以为当面的守军会被一顿炮火炸的失去战心，全面撤退，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顾忌，排着密集的攻击队形就朝东门的守军阵地冲了过来。 “传下去，全体都有，不要开枪！等待我的命令！”我小声朝身边的一个战士下达了命令。 鬼子快速的接近1营的防御阵地，此时1营阵地上静悄悄的，没有一声枪响，我不禁紧张起来，难道这轮炮袭把1营炸的损失惨重吗？ 见鬼子马上就要攻上1营的阵地了，我急的正准备下令开火，1营的阵地上突然飞出了一片手榴弹，接着战壕里冒出一个个战士，枪声混合着手榴弹的爆炸声，瞬间就把这波进攻的鬼子打的人仰马翻。 “打得漂亮！”我不禁在心中暗赞，这个1营长指挥的还真是不错啊！ 鬼子被阵地伏击打的晕头转向，丢下一大片尸体退了下去。很快又开始了他们的必备功课，炮火轰炸。 炸了半小时后，鬼子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开始了第二次进攻。这次攻击，鬼子显然谨慎了很多，每辆坦克后面都跟着上百步兵，缓缓的推进，坦克时不时对着1营阵地上的火力点发射着炮弹，大概进攻到200米的距离，坦克后面的一群掷弹筒射手，开始摆弄着掷弹筒，用榴弹轰炸1营的阵地，掩护坦克和步兵继续前进。 “把命令传下去，一会儿等坦克开过去，听我命令开火，攻击后面的步兵。”我再次小声的把命令传递下去。 坦克慢慢悠悠的开到我们阵地的小山包下面，鬼子并没有发现山上埋伏的我们，还是稳稳的朝着1营的阵地压了上去，而此时1营的战士显然有些慌张，阵地上一片枪声，试图攻击坦克后面的步兵。但这样做显然是徒劳的，不但伤不了后面的敌人，自己还因为开火暴露目标被掷弹筒和坦克炮纷纷击中。 坦克慢慢从我眼前开了过去，时机来了，我瞄准一个举着小手枪叽哩哇啦指挥的鬼子军官扣动了扳机，同时大喊一声“打！” 顷刻间，我们的阵地响起密集的枪声，子弹泼水般朝鬼子洒去，坦克后面的鬼子突然遭到侧击，顿时被打懵了，乱成一团，四处奔跑寻找掩体躲避。 1营的战士抓住这个机会，几名战士相互掩护着，抱着集束手榴弹跳战壕，朝鬼子的坦克冲了过去。 这几个炸坦克的战士很坚决也很勇敢，前面的战士倒下去，后面的战士捡起集束手榴弹继续冲，但是正面冲击坦克还是太难了，很快，这几名战士就全部倒在进攻的路上了。 我看的心头大急，于是大声喊到：“郝青山，让你的人冲下去收拾坦克后面的步兵，刘明远，让你的人带着燃烧瓶去把坦克给我烧了！小广元掩护！” 为了防备鬼子的坦克，在仅仅只有四五个炸药包的情况下，我提前让战士们准备了大量制作燃烧瓶的配件，那就是玻璃瓶和汽油，现在是用到燃烧瓶的时刻了。 听到命令的郝青山大喊一声“杀鬼子啦！”带头跃出战壕，带着2排的战士举着大刀就朝下面乱成一团的鬼子群中杀了过去，刘明远则派出六个战士，三人一组朝两辆坦克扑了过去。 随着两辆坦克燃起火球，鬼子崩溃了，1营的战士也趁机杀出战壕，追杀残余的鬼子。 很快，鬼子在第二次进攻失败后，就退了回去。 这次鬼子退回去后，居然远远的开始修筑工事，不进攻了，也不打炮了。 我暗自嘿嘿的笑着，吃了亏才想起来修建工事，稳扎稳打。鬼子这是被自己的骄傲自满冲昏头脑了，死了上百人才明白六安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打。 半小时后，鬼子的飞机来了，朝我们的阵地和东门正面防御阵地一阵猛烈的轰炸。炸了半小时飞机飞走后，远程重炮又开始接着轰炸，炸了两个多小时，才渐渐停止。 由于我们这次修筑的工事异常的坚固，所以这顿高强度的轰炸并没对我们产生太大的损伤。 很奇怪，鬼子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轰炸了近三个小时，炸完后步兵却没有冲锋，这让我有点疑惑，对鬼子这个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按正常的战斗来说，炮火准备后就是敌人最脆弱的时候，正好发动步兵的进攻。如果炮火准备后步兵不进攻，一般都会被视为是一种巨大的浪费。但小鬼子就是没进攻，真的很奇怪。 我心里琢磨，这小鬼子到底要唱哪一出呢？ 第76章 守桥（一） 接下来的两天，鬼子并没有对我们大规模的进攻，只是时不时的进行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不过每天都会有长达二到三个小时的炮火轰炸。 经过这两天的高密度，高强度的轰炸，我们和1营的战地已经开始大面积的受损，我很担心鬼子这是一种长效破坏战术，时间长了我们的阵地估计要麻烦。 这天傍晚，一名传令兵来到我们阵地，让我去城里团部开会。 现在正是防止鬼子突然进攻的紧急时刻，团长忽然叫我开会，我觉得心中很是不安，会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了。 我跟随传令兵快速的跑进城，来到团部，一进门我就感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见我来了，王鹏便开口说道：“我们对面是老对手，鬼子的第13师团。这两天，他们在东门摆出进攻姿态，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而主力却迂回到了我们的两翼，北边的鬼子已经攻占淠河东岸的大王庙村，正准备沿淠河南下，企图占领淠河大桥，切断我们和叶家集、杨柳店一带布防的684团的联系。南边的鬼子也在迅速往淠河东岸推进。” “啥！这不就是说，我们已经被三面包围了？”一名军官大惊失色的说，顿时会场响起一片交头接耳的声音。 “各位请安静！”王鹏举手制止了大家的小声议论，接着说：“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们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的前提下，首先要坚守自己的阵地。” 然后王鹏看了看我说道：“林连长，淠河往西去的淠河大桥必须坚守，我们实在抽不出兵力了，能否由你们122师的部队来帮忙防御？” 我一听，心中就明白了，这哪是让我们帮忙守淠河大桥，这就是在给我们制造逃生的机会，如果683团被鬼子包围在六安城，我们只需要通过淠河大桥就可以逃出生天。 我心中顿时被王鹏的这个安排感动的热泪盈眶，但是又不能在会场表现出来。 我站起身挺身说道：“是，团座，我们坚决守住淠河大桥，你们不过桥，我们不撤走！” “那倒不必，如果我们撤不出来，你们就自行过河，顺便把桥炸了，然后去找你们122师吧！”王鹏微笑着不以为然的说，仿佛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他并没有把鬼子的包围当做一回事。 “不会的，我会坚守到你们的到来！”我挺身倔强的说。 “行吧行吧，没看出来，还是个倔脾气，到时候你临机决断吧。现在你回去带你的部队出发，去西边的淠河大桥布防！顺便去后勤领一些炸药，炸桥的时候好用。”王鹏挥挥手，好像很不满意的我的坚持，作不耐烦状说，然后又对一名军官说：“你们2营派一个连接替友军的阵地，这就去吧！” 我挺身朝王鹏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出门。回阵地的路上，心中感慨万千，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淠河大桥，让王鹏他们安全的渡过淠河…… 回到阵地，我召集吴青和三个排长，把守大桥的事情一说，吴青几个马上就不乐意了，他觉得这是683团在可怜我们，让我们独自逃跑。 我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现，很不错，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可以逃生而庆幸的事情，他们确实都是忠义双全的好部下。 于是我也对他们说出了我的想法：“尽管王团座是好意，但是这种丢下友军独自逃跑的事情，咱们连还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我决定，我们实实在在的去防守大桥，拼死守住，接他们过桥。大家有没有意见？” 吴青他们几个异口同声的回答：“莫得问题！”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们连夜赶到了周家庄渡口，开始部署防御阵地。 淠河，古称沘水、白沙河，是淮河右岸的主要支流之一，发源于岳西县和金寨县境内的大别山北麓。说句实话，前世的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条河。而如今，我却站在这条可以决定上千人生死的河岸边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现在我要是带人过河走了，我们所有人也就安全了，但是留下来，我们注定会损失巨大。然则要是真的走了，我恐怕这一生内心都不会安宁。 “刘明远，你带七班和八班还有野战医院的女兵去河对岸桥头防守，别让鬼子跑到河对岸断了后路。顺便在桥墩子上安装炸药，做好炸桥的准备”伤感了一会儿，我打起精神，对刘明远下达了命令。 “连长，我守在这边吧……”刘明远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将来守桥战发生不测，他和他带的人将成为全连唯一可以逃生路的人。 “执行命令，哪来那么多废话，时间紧任务重，抓紧准备。”我一挥手，强硬的打断了刘明远的话，打发他走了。 看着女兵们跟着刘明远走了，我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时，李娟突然朝我跑过来，来到我的面前小声说：“连长，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桥对面等着你！”说完低下头抹了一把眼角，转身跑开了。 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也有些伤感，忽然，我看到孔嫣然回头对我嫣然一笑，露出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小广元，你一班和九班在桥头建立桥头堡阵地！我们要是顶不住了，你可以过河，然后让刘明远炸桥。”、 “是！”小广元愣了一下，然后挺身回答道，不过我知道，这小子就算回答了，到时候也不会走，大家心照了。 “郝青山，你给我一个班，我在桥头北边那块小高地上建立防御阵地，最好给我带一挺机枪上去，你和其它两个班在河边正面构筑防御工事，在前面挖两道防坦克壕沟。” “不行，我带一个班上去，您在桥头指挥就行。”小广元忽然在我身后说。 “我的枪法比你准，我在高地上比在桥头有用。”小广元见我回头看他，继续解释道。 “是的，连长，你需要全盘指挥，不能擅自跑山头上去，还是小广元去吧。”吴青和郝青山都附和道。 “那好吧，重新做一下调整，小广元带你的一班去高地，你们枪法准，尽可能的给二排提供掩护。” 小广元挺身应是，带着一班的人往小高地跑去了。 “郝青山，你留下一个班，唔……留下六班吧，然后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准备吧！”我继续给郝青山下命令。 “是！”郝青山挺身应是，也带着两个班的战士跑了。 “吴青，你带二班和三班在南面建立防御阵地，一样挖两道防坦克壕沟。”我对着吴青下了命令。 看着吴青带人走了，我又指挥身边六班和九班的战士在桥头修筑桥头堡。 安排完这些，我慢慢走到大桥上，感受着河面上吹过的微风，心中思虑着即将到来的这场守桥之战。 我们将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呢…… 第77章 守桥（二） 一整夜，我们都在忙碌的修建工事，终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南北两面的防御阵地挖掘完成，前面的两道反坦克壕沟也挖掘好了。桥那边的刘明远也把炸药在桥墩上安装好了。 一切就绪，就等鬼子啥时候来了。 天刚刚大亮，东边的六安城方向就传来了成片成片猛烈的爆炸声，十几架飞机远远的在六安城上空盘旋，像一群觅食的秃鹫，久久在城市上空徘徊！巨大的爆炸产生的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鬼子对六安城的攻击开始了！ 这时我就有点纳闷了，为什么鬼子不抢占了淠河大桥再发动总攻呢？现在总攻就不怕守军撤退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所在。正所谓围三缺一，鬼子这是用上了我们老祖宗的兵法，让城内的守军觉得还有退路，不用殊死抵抗，瓦解我军的防守意志。而通常围三缺一的那个出口都会布下伏兵…… 看来鬼子的伏兵不在大桥，而是在通往大桥的路上，这样就不会逼迫我军炸桥了。换句话来说，鬼子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占领了大桥。 于是我意识到，南边和北边都不会来鬼子，鬼子唯一会出现的方向是东边…… 念头刚起，就看见东边的大路上人影绰绰，隐隐有一队人往大桥这边过来了。 “顺子，你赶快去通知高地上的一排长，告诉他鬼子从东边过来了，让他们不要开枪，等我们这边一开打，他们就侧击敌军。” “你们两个，去告诉副连长和二排长，东边有鬼子过来了，让他们往鬼子的侧后运动，我们这边一开打，就让他们从侧后包抄！”我安排完顺子，又指指身边的两个战士说。 我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我相信，鬼子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占领了大桥，他们要留下足够的兵力埋伏683团的败兵，所以只会派少数的人来占领大桥，我们正好利用人数优势以逸待劳的歼灭这支鬼子。如果埋伏的鬼子知道了我们这支部队的存在，就会分兵来攻击我们，试图占领大桥。而这样一来，势必鬼子的伏兵就会减少，给王鹏他们更大的逃生机会。 很快，鬼子的队伍就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的确没多少人，是一支只有三十个人的小队。 战斗在两军一碰面的时刻打响了，由于我们早有准备，再加上前后左右的包夹，不到二十分钟，我们轻松的歼灭了这支日军小队。有两个鬼子跑掉了，当然，那是我让吴青他们故意放跑的，总要给鬼子刷一刷我们的存在吧…… 打扫完战场，我马上重新调整了部署，郝青山的二排三个班全部在正面大路上部署防御，吴青带一个班去南面的小土坡上防御，我带领剩下三个班做第二道防线及预备队。 大家挥汗如雨的重新挖掘战壕，修筑工事，昨晚忙活一晚上算是白忙活了，我心中期待鬼子千万别太早过来，让我们把工事挖掘好。 一个小时过去了，六安城里还是枪炮声一片，硝烟遮蔽了半个天空，我们前面却安安静静没见鬼子的一兵一卒。 两个小时过去了，正面二排的战壕工事已经基本挖完了，还是没有看到鬼子的身影。 小鬼子这是咋了？不要大桥了？不应该啊！我心中万分不解。 三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鬼子的人影，只能听到六安城方向一阵近似一阵的枪炮声。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郁闷了！整整一天，鬼子没有出现，这让我开始怀疑，鬼子是不是并不在六安到大桥的路上埋伏，而是还在南北两翼往大桥推进…… 为了以防万一，我把预备队分别派出去两个班，防守在南北两边的战壕里，以防止南北可能出现的鬼子。 天黑了，六安方向的枪炮声渐渐减少了，这个时候的中日战场和后期太平洋上的美日战场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中日战场日军总是在白天进攻，晚上停止，而我军更愿意选择晚上进攻。而美日战场的美军通常都是白天进攻，而日军往往选择晚上攻击。这主要是由于武器装备的巨大差距造成的，黑夜可以阻碍对方先进的武器装备发挥，从而大幅度的缩小双方的火力差距。 随着黑夜渐深，六安方向的炮声停息了。大地恢复了宁静，仿佛白天的杀戮并没有发生，一切回归安静祥和…… 战士们昨晚干了一夜的活，今天又是打仗，又是高度紧张的防御，还挖了一天战壕，早已疲惫不堪。于是为了让大家能好好休息，尽快恢复体力。我吩咐郝青山派人在正面布置诡雷，然后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宁静的深夜河畔，各种鸣虫肆意的欢唱，黑夜是他们的天堂…… 轰！一声巨响，在安静的黑夜中传来，震的河畔夜半的鸣虫都停止了欢唱。 鬼子夜袭！ 战士们都被这声爆炸惊醒，从防炮洞钻出来，趴在战壕上举枪瞄准对面！ 诡雷爆炸的火光照亮了黑暗中向我们靠近的人群，战士们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鬼子在密集的弹雨中依旧往前冲锋，似乎是希望通过夜色的掩护，用最快的速度冲上我们的阵地吧！ 他们是对的，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成功了！因为黑暗中，战士命中率非常的低，两侧的高地也无法提供精准的保护。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战士猛地跃出战壕，冲进敌群拉响了集束手榴弹，手榴弹巨大的爆炸让鬼子的冲锋陷入凝滞。就在鬼子这瞬间的停滞时，郝青山指挥战士跃出战壕，手举大刀和刺刀冲进了敌群。 见状我不由的热血激荡，他奶奶的，还我战士命来！我让顺子和另一个战士去传令，南北两边的战士左右包抄，然后带着我身边仅有的一个班，举着大刀，挺着刺刀，怒吼着杀入了战团。 黑暗中，惨叫声，怒骂声，哀嚎声，金属相击声，枪声……双方的战士混战在了一起。 我带着生力军冲进战团，刚好看到郝青山砍翻了一个鬼子，而另一个鬼子的刺刀从他的右侧捅了过来，只见他往左后一转，居然来了一个360度大转身，就像跳舞一样，不但躲过了鬼子的刺刀，还转到了鬼子的身后，然后大刀横着挥斩过去，鬼子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我靠，又是一个高手啊！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郝青山的刀法，我心中笃定，他这刀法和吴青定然是不相上下，日后要找个机会让他俩好好切磋一下！ 就在我欣赏郝青山的刀法时，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左前方一把雪亮的刺刀冲着我的咽喉刺了过来…… 第78章 守桥（三） 一个鬼子见我愣神，挺着刺刀冲着我的咽喉刺过来，我急忙向右一扭身子，堪堪躲过刀锋，看着寒光闪闪的刺刀从我眼前掠过，心中不禁一阵发凉，暗道一声好险！ 我侧身躲过这一刺刀，手中的大刀条件反射性的往上一抬，从下自上把鬼子的步枪磕了起来，然后双腿在地上用力一蹬一转，腰身随着双腿的转动一扭，借着扭腰的力道，我双手握着磕开步枪的大刀，狠狠的朝着鬼子的肚子捅了进去…… 刀身没入鬼子的腹部，鬼子吃痛，大喊一声，扔掉步枪，躬下腰双手抓住我的大刀，表情痛苦而狰狞，瞪大愤怒的眼珠子的望着我，嘴里还叽哩哇啦的大吼着我听不懂的日语。他是不是在抗议？抗议我居然敢拿大刀捅他，我看着他的愤怒，突发奇想…… 狗日的小鬼子，抗议无效！我在心中大喊一声！然后双手一拧，转动刀柄，让刀身在他腹中转了一个九十度，再猛地拔出了大刀…… 这样做是吴青教我的，他说将刀捅进敌人的肚子后，转半圈，基本上就把敌人的肠子搅断了，同时也能扩大腹部的伤口让血流的更快，遭到这样攻击的敌人基本就没救了，属于一招制敌的范畴…… 大刀离开鬼子的身体，顺便带走了他握在刀刃上的几根手指，鬼子的肠子和鲜血就顺着我捅开的窟窿涌了出来。鬼子低下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流出的肠子，绝望的想用没有手指的手把肠子塞回去，身体扭曲着躬身倒在了地上。我不再管他，冲向了下一个敌人…… 这群屠杀百姓的畜生，就让他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吧…… 惨烈的肉搏战进行了二十多分钟，趁夜偷袭的五十多个鬼子在被我们砍翻了三十多人后终于撤退，隐入了黑暗，见鬼子被赶走，我们也迅速的退回战壕内。 回到战壕清点人数，我们此战牺牲了15人，负伤17人。我让人把17个伤兵送过桥，交给孔嫣然她们，然后嘱咐郝青山加强防御，鬼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鬼子一个偷袭，我们就伤亡了近乎一个排，我心疼不已，这样打下去，很快我们就会兵力不济了，不能这样硬守，不然守不到683团的战士们过来，我们就先全军覆没了…… 该怎么打呢？望着前方的黑暗，我苦思冥想。 退下去的鬼子没有再发动第二波攻击，我们也没敢睡觉，就这样度过了一个紧张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刚亮，六安城的炮声又响了起来，鬼子对六安的攻击又开始了…… 我发现目前摆在我面的难题有两个。第一，我不敢在大路上挖防坦克的深沟，怕影响到将来撤退下来的683团；第二，我不敢派人去支援撤退中的683团，因为敌人可能会趁机攻占大桥。 我望着六安上空弥漫的硝烟，无可奈何…… 正在我思考如何解开面前的困局时，一个战士跑到我的身边挺身说：“连长，一排长让我告诉您，我们侦查到鬼子在东边2里处的公路旁修筑了一条战壕！”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赞小广元真是细心，天一亮就去侦查敌情了。 侦查！对了，就是侦查，应该找到鬼子的薄弱点，然后想办法通知683团，绕过鬼子的伏兵。鬼子现在知道我们只有少量的兵马看守大桥，那道战壕就是防止我们回援的，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他们只想着集中兵力攻击683团的败兵。 于是我叫住了那个往后跑的战士，让他去把小广元喊来。 很快，小广元从小高地上面跑到了我的身边问道：“连长，啥事？” “小广元，这样，你把你手底下善于侦查的战士都派出去，两个人一组，主要在北边和南边寻找鬼子包围圈的缝隙，如果找到了，一个人回来报告，另一个人沿着这个缝隙进去领683团再沿着这个缝隙出来。鬼子兵力有限，不可能四面合围，只是扼守大路和主要交通线，一定有缝隙可以绕过鬼子东边大路上的伏兵出来。快去！”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小广元低头想一下，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看着小广元带着人跑了，我开始祈祷，但愿我的想法没错，可以帮助683团找到一条可以冲出重围的路径。 六安方向的枪炮声又响了整整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小广元跑来告诉我，他们在南边发现了一条没有鬼子的路，已经派人进城去找王鹏了。 闻言我心中大慰，立即命令所有人提高警惕，如果鬼子发现守军撤退，又没有走他们精心布置的埋伏圈，就一定会猛攻我们把守的淠河大桥，以切断六安守军的退路，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了。 为了避免鬼子靠人海战术密集冲击我们薄弱的防线，我让郝青山把仅有的五个炸药包全部埋在东边鬼子进攻的路线上。将导火索埋在土里，拉回战壕。然后又给两侧高地各配发了一批燃烧瓶，如果鬼子夜袭，就扔燃烧瓶，在鬼子阵型里制造火焰亮光，以便两侧高地居高临下的火力输出，侧击鬼子以支援正面防御。 天黑下来了，城里的枪炮声断断续续的响着，根据我的经验，兵力不足的683团在硬扛了两天鬼子的进攻后，一定损失惨重，今晚就会突围了，如果今晚不走，他们也就走不了了…… 由于连天的战火，今晚的月亮朦朦胧胧的，被弥漫的硝烟遮挡着，有点像传说中的毛月亮。 忽然，轰的一声，阵地前方埋设的诡雷又炸响了…… 鬼子来进攻了，应该是鬼子已经发现守军撤退了，但是没有走他们的埋伏圈，所以冲我们杀过来了。 轰轰！几个燃烧瓶在黑暗中炸开，燃烧的火焰立即照亮了阵地前方的黑暗，密密麻麻的鬼子暴露在了火光之中…… 枪声在火光照亮的那一刻响起，正面战壕，两侧高地，子弹组成了一张大网，向着面前的鬼子兜头盖脸的泼了过去，鬼子很快就扔下十几具尸体退了下去…… 轰，轰！片刻后，成片的炮弹落在了我们的阵地上！这是鬼子的火炮，不是掷弹筒！ 看到鬼子使用火炮轰炸我们，让我更加坚信，683团已经撤退，鬼子这是要猛攻我们了，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79章 守桥（四） 鬼子进攻失败，用火炮轰炸我们的阵地，但炮火轰炸烈度并不大，估计只有两三门步兵炮在轰击，重炮并没有加入轰炸的行列。这说明当前的鬼子并不是主力，我们还能坚持一阵子，只是不知道368团的战士到哪里了？ 炮火轰炸了半小时后，鬼子的第二轮进攻开始了，他们分别派出两支部队往两侧的高地上进攻，以牵制两侧的高地无法给正面的防御做火力支援，而正面则用重机枪和迫击炮掩护进攻。 二排在郝青山的指挥下，全都趴在战壕里不露头，等待着鬼子靠近，而两侧的高地上，小广元和吴青指挥着战士用手榴弹和燃烧瓶居高临下的防守…… 这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两侧辅助战场的高地争夺战打的如火如荼，而正面的防御阵地却没人打枪，鬼子此时有点懵，但是还是一步一步的往阵地压了过来，可以看得出来，鬼子们很谨慎，估计是担心我们在阵地的战壕里进行伏击作战吧。 在燃烧瓶制造的光亮下，鬼子逐渐靠近到200米的距离，战壕里的战士还是不露头，不打枪，任凭鬼子继续进攻。 100米，鬼子已经开始小跑起来，这平坦的道路上，100米冲过来都不需要一分钟。 突然，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进攻的鬼子被爆炸的火光炸的漫天飞散，支零破碎的洒落一地，吴青引燃了阵地前埋设的炸药包…… 炸药包的是专门用来爆破坚固防御工事的，所以一旦炸开，那可不是小小的手榴弹的爆炸可以比拟的。巨大的爆炸把鬼子炸的人仰马翻，乱成一团，趁此机会，郝青山指挥二排的战士又一次举着大刀冲进敌群，一顿砍杀之后，鬼子溃退了回去…… 这次借助炸药包的威力，我们打退了鬼子的进攻，伤亡也不是很大，暂时稳定了防御，而鬼子显然没有料到我们如此难对付，于是暂时停止了进攻，战线又陷入安静…… 我知道鬼子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他们一定还憋着什么坏。要么是等远程炮火，要么是在等援军的到来，这时我焦急的望着南边的黑暗中，683团的兄弟们，你们可要快啊，我们这点人可是顶不住几轮攻击的…… 沉默了片刻，鬼子的炮弹再次开始对我们的阵地进行洗地梳理，一片一片的炮弹落下来，炸的是地动山摇。鬼子的重炮加入轰炸了，看来这鬼子是着急了…… 我发现炮火还在我们阵地前沿的200米范围内来回梳理了两三遍，估计是鬼子害怕我们会耍什么花样，想引爆我们可能埋设的炸药或者地雷之类的。我心中暗叹，还好刚刚把几个炸药包全都点了！要是当时留两个不点着，现在可就浪费了！ 这次轰炸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我们这临时挖的简易工事实在是扛不住重炮的轮番轰击，已经被炸的千疮百孔，没了战壕的模样，二排也在这次轰炸中损失惨重。 无奈，在轰炸结束后，我命令两侧高地和第一道防线上损失惨重的二排都退到第二道防线，也就是桥头堡的位置防守，因为背靠大桥，我想鬼子的火炮也不会肆无忌惮的轰炸，炸毁了大桥，他们也过不去了。 趁鬼子步兵还没发动冲锋，我让各排统计了一下人数，目前我们还剩下五十多人了，半个连的人都没了，这样下去，683团再不来，我们估计连鬼子的一次进攻都难以抵挡了。 鬼子步兵在吃过两次亏之后，很谨慎，他们采取了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战法，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前进一段距离就将机枪和掷弹筒前移，然后再前进，再前移…… 这种打法使我们防守很是困难，对射吧，我们火力不占优势，反冲锋吧，机枪和掷弹筒又可以大量杀伤我们…… 鬼子一步一步的压缩着我们的作战空间，终于，到了100米范围内的时候，一两百鬼子高喊着发起了万岁冲锋……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冲过来的鬼子，我心中大呼一声，吾命休矣！然后下令上刺刀，准备冲出去和鬼子拼了，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正当我们准备跃出战壕和鬼子决一死战的时候，右侧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我顿时心中大喜，683团到了…… “开枪射击！”我连忙制止了要冲出去的战士，趴在战壕上开始朝鬼子射击！ 开玩笑，现在怎么能冲呢？援军到了，我们一冲，援军怕误伤不就不能开火了吗？ 随着援军的到来，密集的子弹粉碎了鬼子的冲锋，鬼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撤了下去。 “林连长，我是683团6连1排排长高诚，团座让我告诉你们，你们的阻击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你们赶快过河吧！”一个高大的军官跑到我们的面前说道。 “王团座呢？”我连忙问道。 高诚指着后面密密麻麻正在过桥的队伍说：“正在指挥部队过桥呢，你们快撤吧！” “高诚，记住，队伍一旦过完，你们就撤过来，我们在桥那边安装了炸药，记住了吗？”我对着高诚焦急的说。 “好的，记住了，你们快走吧。”说完，高诚就指挥着战士进入战壕开始做准备。 “全体都有，过桥！”我对着2连的战士大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战士们一言不发的一路小跑着过了河，很多战士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我知道，他们是在对那些阵亡的兄弟表达歉意：“对不起，兄弟，不能带你们回家了！” 过了桥，我就看到一群人在桥头等着我们，刘明远、孔嫣然、李娟还有……还有王鹏！ 我连忙跑到王鹏面前挺身道：“团座，赶紧走，一会儿鬼子就会炮击桥这边了。” “你小子不错嘛，还发现了鬼子的埋伏，派人带我们跑出了包围圈！不错不错！”王鹏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的说。 “团座，您快点走啊，真的会炮击的！全团几百兄弟等着您指挥呢，您可不能出事！”我一看王鹏这不在乎的样子就急了，使劲推着他走。 “好吧，好吧，我先走了，你带着你这帮好兄弟跟上啊！我们在叶家集汇合！”王鹏被我推得没办法，无奈的给我撂下一句话就在警卫员的簇拥下，跟着部队走了！ 我一转身，就看到李娟眼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还有……还有旁边的孔嫣然也含泪看着我…… 第80章 炸桥 看着两个美女含着眼泪的眼睛崇敬的看着我，我的心顿时感到飘飘然起来，男人嘛，最喜欢的就是在女人眼里成为英雄…… 看着李娟，我甚至以为她都有想要扑进我怀里的冲动…… “林连长，你们很勇敢！”孔嫣然平淡的声音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我连忙甩了甩头，把那脑袋里的臆想丢掉，尴尬的冲着她笑了笑，就对吴青下达了命令。 “吴青，你带女兵和一排二排先走，刘明远，带着你的三排和我一起接应友军，准备炸桥。” “连长还是我留下来吧！”吴青连忙说。 “服从命令，快走，鬼子的炮弹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在叶家集汇合！”我着急的对着吴青说。 “是！咱们叶家集见！”说完吴青就带着人转身出发了。 我看到李娟恋恋不舍的眼神和孔嫣然明显表达出敬佩的眼神，装作无所谓的对他们笑了笑，挥挥手道：“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叶家集见！” “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叶家集等着你！”李娟大声的说了一句，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刘明远，炸药都弄好了吧！”我朝着刘明远问道。 “没问题，四十公斤炸药分别装在两个桥墩子上，绝对能把桥炸断。”刘明远因为这次我把他留在了断后的位置上，显得很是兴奋。 “引线呢？”我继续问。 “都连回来了，到时候在战壕里一拉导火索，自己就烧过去了”刘明远回答说。 “嗯！那就好！”我的话音还没落下来，鬼子的炮弹就铺天盖地的打过来了。 估计鬼子知道主力正在过桥，这回在桥的东西两端都进行了大规模的炮火轰炸，我回头望着后方腾起的团团火焰，心中祈祷他们撤退的战士，不要出现太大的伤亡…… 鬼子这次炮火很是猛烈，一些还正在桥的战士被爆炸震落掉到了河里，但是更多的战士还是冒着炮火往桥这边跑着，一过桥，就散开跑进了黑暗中…… 炮火轰炸刚结束，桥对面的鬼子就开始进攻了，守在对岸的6连1排顽强的防守着桥头堡，终于最后一批战士跑过了桥。 但是我见高诚他们并没有过来，因为桥那边枪炮声还是非常的激烈。 忽然，我看到一个战士飞快的跑了过来，就在快接近我们这边桥头堡的时候，一下扑倒在地，显然被鬼子的子弹击中了，我往他的身后望去，只见对面桥头上出现了两个鬼子的身影，看来高诚他们凶多吉少了…… “刘明远，炸桥！”我大喊道。 “是！”刘明远闻言，一把撤掉了手中的导火索拉环。 看着导火索滋滋的燃烧着向着桥下延伸开去，我又喊了声：“打！”便对着已经上桥的两个鬼子扣动了扳机。 两个鬼子很快被打倒了，但是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几个鬼子举着枪跑上了桥。此时对面高诚的阵地上已经没有了枪声，传入耳中的是怒吼声和惨嚎声，他们此刻正在和鬼子进行肉搏战。显然鬼子人数更多，所以已经有鬼子越过厮杀的战团，冲上了桥面。 “怎么还没炸？”我们和上桥的鬼子对射了一阵儿，怎么还是没见桥下的炸药爆炸，我不由疑惑的问了刘明远一句。 “虎子，去看看！”刘明远对着身边一个小战士说道。 叫虎子的小战士应了声是，然后灵活的跳出了战壕，往桥头跑去。 很快我就看到那个小战士探头往下面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我们战壕的方向，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转身开始往桥下爬…… 这是干嘛？这时候下去不就成对面的活靶子了吗？我心中大急，可是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没法喊他回来，只好命令所有的人朝对面的鬼子开火，掩护这个小战士。 很快我发现鬼子开始朝桥下射击了，完了，这个小战士被发现了。 果然很快鬼子就停止了对桥下的攻击，又开始朝我们这里实施火力压制了。 “连长，我估计是刚才炮火轰炸，把导火索炸断了，这样，我带人下去点火吧！”刘明远可能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一脸惭愧的说。 “不行，不能无畏的牺牲，现在的情况是根本走不到桥下面，桥炸不了就炸不了吧，反正炸了鬼子也能很快修好，我们在这里阻击一阵子，让主力部队跑远点就行了！”我断然拒绝了刘明远的想法，同时我也拿出了一个无奈的办法。 “连长，我们就一个排，鬼子好几百人，我们挡不住的，还是炸桥吧！”刘明远急切的说。 “炸不了的，服从命令，我们全力阻击，还好桥面比较窄，鬼子大部队展不开，我们能守多久守多久吧！”我坚决的说。 这时，对面的肉搏战似乎结束了，桥头上的鬼子越来越多，鬼子似乎发现我们人并不多，于是突然一大群鬼子蜂拥着涌上了桥面，这么多鬼子一起过来，我们这拉栓步枪根本来不及打出第三轮子弹…… 正当鬼子冲到桥中间的时候，突然桥下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在巨大的爆炸声和四处飞散的砖石中，大桥的桥面就在我们的眼前，带着一大群的鬼子往河里坍塌了下去…… “是虎子，他成功了！”刘明远兴奋的说。 而我除了兴奋之外，更多的是悲伤，又一个优秀的战士，为了别人牺牲了自己，他们都是伟大的且默默无名的战士…… 看着大桥已经坍塌，我大喊一声“撤退”！带着战士们跑进了西边的黑暗之中…… 我和刘明远带着三排的二十几个战士一口气跑出来十多里地，累的实在走不动的时候，天慢慢的亮了起来。 我们爬上一座小山坡，钻进一片小树林里，停下来休息。刘明远安排了两个战士去周围的村庄打听一下，我们在哪里？叶家集在哪个方向？离我们还有多远？ 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加上一夜的狂奔，我实在顶不住了，靠着一棵大树就睡着了。 睡梦中，战士们流血的躯体，残破的四肢，李娟的微笑，孔嫣然的白眼……乱七八糟的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 “连长，醒醒！”我被刘明远急切的声音叫醒了。 睁开眼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抓起身边的步枪，然后疾言厉色的问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第81章 报信 我被刘明远喊醒，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明远回答道： “连长，我们走错路了，昨晚我们糊里糊涂的没往西跑，跑南边来了。” 我靠！我心中暗骂，怎么跑错方向了，难怪跑了一晚上也没追上大部队！ “现在我们在什么位置？”我连忙问道。 “我们现在在六安西南方向，南边是独山镇，西边是金寨县，西北是叶家集！”刘明远回答道。 “金寨县和独山镇哪个地方有国军？我们离那里更加近一些？”我又问道。 “独山镇离我们很近，还有三十多里路，金寨县要远一些。据老乡说，独山镇好像前两天有一支部队在，是不是国军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独山镇也不知道。” 闻言，我想了想，吩咐刘明远道：“你派人去独山镇侦查一下，现在到处的情况都不明了，稳妥为上。” “是！”刘明远答应了一声，刚要走，我又拦住他问道：“我……我刚才睡了多久？现在啥时候了？” “哦！刚才您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应该早上八点多吧！”刘明远挠挠头，吞吞吐吐的说，好像在为刚才把我叫醒感到不好意思！ “这样吧，再安排两个战士往北和东北方向放出警戒哨，其他人抓紧时间吃点干粮然后睡觉，恢复一下体力！”我对刘明远说完，就靠在大树上点了根烟，开始考虑目前的处境该怎么办？ 当时应该留下小广元，这个时候我有点想小广元了，不但认路识途，而且侦查也很有一手。 我掏出地图看着，我们现在金寨县不远，金寨县就是大别山的北大门了，那里一定有驻军防守，说不准还是我们122师在那里驻守呢！是该不该直奔金寨去呢？独山镇如果有驻军，我有没有必要去呢？我们连的主力去了叶家集，那我是不是应该往西北去叶家集和主力汇合呢？ 各种方案在我脑海中汇集，我仿佛变成了前世那些逛街买衣服的女孩子，挑来挑去的下不了决心，选择困难症！ 太阳高高的升上了头顶，八月底的太阳已经不是很毒辣了，山风拂过，让人觉得有一丝的凉爽！秋天的脚步正在悄然的临近。 我望着山下的广袤田野发着呆，大好的河山，淳朴的百姓都被可恶的小鬼子硬生生的摧毁了…… 部队休息到中午，战士陆陆续续的睡醒了，大家开始围在一起聊天说话，吃着口袋里仅有的一些面饼之类的东西！ 目前我们的情况是粮食不太够了，弹药也所剩无几，估计现在是最后一顿干粮了。我看着战士们翻检着口袋，拿出仅有的干粮，感觉到现在弹药不足的问题暂时还无关紧要，可粮食不足个很棘手的问题。看来只有去独山镇才能获得一些补给，然后再决定去金寨还是叶家集。 “连长，连长！”这时一个战士气喘吁吁的从山下跑上来，朝我喊着！ “啥事！别着急，慢慢说！”我望着这个战士。 “连长，独山镇是国军，是51军113师337旅674团的一个营，人数两百人左右。”那个战士显然是奔波了一上午，一身大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来来来，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东西。”我抬手让他坐下，然后想了想说道： “哦！是51军的部队啊，那很好，你见到他们营长了吗？” “见着了，我还给他说了我们现在配属683团作战，昨天六安城丢了，我们断后走错路的事情也给他说了，他说让我们先去他们那里休整补给一下。” “嗯！好！那就这么办，你先休息一下，半小时后咱们出发去独山镇。”我话音未落，山下又有一个战士跑了上来，远远的大喊：“连长，连长，有鬼子！” 我闻言不由一惊！鬼子来的这么快吗？他们和我们有仇吗？追着我们打？ “什么情况，不要着急，慢慢说！”我赫然站起身，抬手让那个战士不要着急。 “东边的大路上有一队鬼子，有装甲车还有汽车拉着炮，大概有四五百人，朝南边去了。” 独山镇，他们这是去攻击独山镇。这么个小镇，鬼子为兴师动众的出动四五百人的规模去攻占，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有没有问674团的那个营长，为什么驻防独山镇？”想到这里，我转身问刚才去独山镇侦查的那名战士。 “我好像听那个营长说了一嘴，好像是……好像是为了掩护淠河东岸柳泉庄的114师340旅679团……” 不好，我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六安，徐州，乃至藤县的境遇，鬼子这又是在玩大纵深迂回包抄的战术，这肯定是为了包围679团…… 现在怎么办？679团很远，我们一定是救援不了的了，但是眼前的独山镇还有一个营的友军呢，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被歼灭了吧！ “你现在再辛苦一趟，去独山镇报个信，告诉守军鬼子正在往他们那里去。顺便让他们想办法联系679团，就说这是鬼子的迂回包抄战术，目标可能是679团，让他们赶紧抉择！”我朝着那个大汗淋漓，刚坐下来休息的战士说道。 “是！”那个战士二话不说，站起来朝我敬了个礼，转身就跑了。 “刘明远，组织部队，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办法阻滞一下鬼子的进军速度。”我又朝刘明远说。 我这个命令让所有的战士傻眼了，战士们都原地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的不知所措。 “连……连长，这样不妥吧！我们一共二十个人，鬼子有四五百，这不是给鬼子送肉吃吗？”有一个战士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对呀！连长，咱们给那个什么独山镇的守军报个信就完了，咱们赶紧往西边撤退吧！”另一个战士附和道。 “连长，不是我们胆小，是咱们确实没有可能打的，咱们这点人还不够鬼子塞牙缝呢，还是赶紧撤退吧！” “连长，确实打不了，别去了吧……” …… 战士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劲的劝阻我，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不愿意去的模样，似乎这次如果去了，就是我带着他们走向死亡…… 第82章 巨石 战士们听我说要带我们这二十个人去阻挡四五百鬼子，都出声劝阻。 我看着他们，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们说完。 大家看着我不说话，逐渐都停止了说话了。 “都说完了吗？”我看着大家都不说话了，便开口说道。 “连长，我们说完了，您说……”一个战士怯怯的说，其他战士都睁大眼睛望着我。 “在六安的时候，683团被包围，却让我们先走，这是51军对我们的恩情，这个113师也是51军的部队，咱们该不该知恩不报呢？”我语气深重的说。 “这个……” “还有，抛开恩情不说，咱们在藤县是怎么败的，你们大多数是新兵，不知道情有可原。但刘明远你不会不知道吧。见死不救，只顾自己，就是我们失败的原因。我们今天要是走了，扔下独山镇的友军不顾，你们心中不愧疚吗？咱们不管这件事情，和那些我们嘴里咒骂的人有什么区别？我们难道是只顾自己，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吗？” “连长……别说了！我们去！”战士们听着听着就有点挂不住了。军人最是热血，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说成不忠不义，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我抬手制止了战士们想张嘴说的话，继续说道： “再者，我们只是去阻滞，不是去阻击，就咱们这三仨瓜俩枣的，打什么阻击，我脑子还没被驴踢好吧！都在想什么呢？有这时间，好好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阻滞鬼子的前进，给独山镇的友军多争取一些时间。” “连长，明白了，下命令吧！”我这一番话说服了战士们，战士们不再顾虑，都异口同声的等待我的命令。 “走，先上去看看啥情况，再决定怎么搞！”我大手一挥，就带着战士们往东边那条大路跑去。 这里已经是大别山外围的区域了，一片起伏的丘陵之中，一条大路蜿蜒往南边伸展。 我们趴在小山头上，看着山脚下的公路上，一队鬼子杀气腾腾的往南行军，两辆装甲车在前面开道，中间是步兵，四辆汽车拉着炮在步兵后面缓缓的开着。 “刘明远，你几个人去前面把那个山头上的大石头想办法弄下山坡，挡在路上。”我抬头看见远处公路拐弯的一侧山头上有个块巨大的石头，于是指着那块巨石对刘明远说。 刘明远这小子是个有文化的学生兵，脑子比较灵活。他看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带着几个战士跑了。 “狗娃，你带几个人跑远点，刘排长他们把石头弄下来后，会阻挡鬼子大概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你们想办法用二十分钟在大路上弄几个坑或者挖一条大沟，怎么弄你们自己想办法。你们一定要记住，看到鬼子就撤，不要管弄完没弄完。记住了吗？”我对着身边一个战士说。 这个叫狗娃的是刘明远任命的7班班长，是个打仗喜欢动脑子的聪明人，看来什么样的排长带什么样的兵啊。 狗娃应了声是，带着人走了。 我看了看剩下的五六个人说道：“一会儿听我的命令，一人甩两颗手榴弹，打两枪就撤退，让鬼子先乱一阵，给刘排长争取几分钟时间，大家明白吗？” “明白！”战士们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从腰间拿出两枚手榴弹，放在了身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 我们趴在山头上，缓缓探出头，看着逐渐靠近的鬼子部队。我抬眼看了看巨石的方向，刘明远他们差不多快到了吧！ 当鬼子走到我们正下方的时候，我小声说了声：“手榴弹！” 然后抓起一枚，拉了弦，朝鬼子群里扔了出去，紧接着又扔了一个。 这两批十多个手榴弹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鬼子行军队列中…… 轰轰，一片爆炸响起，鬼子的队伍霎那间被爆炸的火光和烟雾笼罩，我们朝着山下遭受突袭，乱成一团的鬼子一人开了两枪，也顾不上欣赏我们突袭的战果，掉头就跑。 鬼子的反应绝对是一流的，就在我们打完第二枪的时候，一排排的子弹已经覆盖了我们射击的位置。管他呢，反正我们已经撤离了…… 我带着战士们朝着刘明远的方向跑去，后面的枪声响成一片，偶尔还有几声爆炸响起。那是鬼子朝我们刚才开枪的地方进行火力压制，我回头看了一眼，鬼子已经全部停止了行军，布成了防御姿态，居然还有十几个鬼子正在往山头上攀爬…… 呵呵……鬼子中计了，我心中暗道。然后使劲催促身边的战士，跑快点，别让鬼子发现。 我们正跑着，只听前面一声巨响，我抬头一看，在爆炸的腾起的烟雾中，那块巨石晃晃悠悠的往山下滚落，然后以万钧之力砸在了公路上，顿时扬起漫天尘烟。 厉害啊……我不由暗赞，这个刘明远确实聪明，居然用手榴弹炸松了巨石的支撑点，让失去支点的巨石自己滚落到山下，挡在道路中间…… 很快，我们就遇到了炸完石头撤下来的刘明远。我派两个战士留下来监视鬼子，其它人迅速往狗娃那边跑，争取多些人去挖路障…… 我们跑了七八里路，就看到了公路上一群人忙忙碌碌的在挖坑……不对啊，狗娃不就带走了五六个人吗？怎么这么大一群？ 越跑越近，我才发现是一群大概二三十个老百姓和战士们一起在挖路障，这是怎么回事？狗娃哪里有时间组织了这么多老百姓一起挖路？ 顾不上了解情况，我们一到地方，马上也投入了挖坑，挖壕沟的工作。 “狗娃，这些老百姓是咋回事？”我一边挖着坑，一边问身旁挥汗如雨的狗娃。 “我刚到这里，就看到一大群老百姓，说是从六安逃难下来，准备去独山镇投靠亲戚的，我说鬼子要来了，我们需要挖路障阻挡鬼子，这些老百姓就自愿帮忙了。” 多好的百姓啊！我感激的看着扫视了一圈他们，然后大声喊到：“乡亲们，兄弟们，咱加把劲，鬼子快来了。沟不用挖太宽，两三米足够了，但要挖深一点，起码要两米深，这样鬼子的汽车和装甲车就过不去了。” 大家应了声是，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看着四周堆起的土堆，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我们这个阻路工作最大的缺陷…… 第83章 南瓜 我看着挖出来的泥土堆积在四周，忽然想到，鬼子只需要把这些泥土回填，就可以快速的填埋我们挖好的坑沟路障，但是要把这些泥土都运走显然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灵机一动，马上指挥一部分人，将泥土全部推在坑沟靠近独山镇方向这一侧，这样，鬼子要填坑，必须越过坑和沟，延长了鬼子填坑的时间。当然，在土堆里还埋上几组诡雷，给鬼子一点意外的惊喜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我们热火朝天干活的时候，前方鬼子的方向也传来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估计鬼子在用爆破的方式清理路障呢。 差不多四十分钟后，侦查的战士回来报告，说鬼子已经将巨石炸碎，并清理出了一条通路，开始行军了。我看看我们也挖的差不多了，一声令下，战士和老乡们都钻进了旁边的山丘…… 我们进了山之后，和老乡们告别，也不管鬼子怎么清障了，急行军往独山镇前进。我想看着早点赶到独山镇，能不能给友军帮上什么忙。 半路上我们遇到了去报信的那名战士，他说独山镇的113师友军已经撤退，同时他们联系了114师的279团，告知了情况。 他们还转告我们，114师683团目前在金寨县以北的史河村阵地防御，让我们可以去那里寻找部队！ 听到友军安全撤退的消息，我不禁放下心来，重新调整行军方向，朝西边的金寨县急行军。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们实在跑不动了，由于没粮食了，大家伙此时是又累又饿，我找了个山坡树林让大家原地休整。 看着大家又累又饿的样子，我心急火燎的，这没子弹没关系，目前也不是敌占区，用不了什么子弹，就算遇到鬼子，还可以绕着走嘛。但是没有吃的，可就恼火了…… 这时，狗娃凑到我身边说：“连长，咱们刚才过来的时候，经过了一片南瓜地，现在刚好是南瓜成熟的时候，您看是不是……” “这样不好吧！我要是吃了，那老乡们不就要饿肚子了吗？”我听罢皱着眉头说。 “这兵荒马乱的，也许老乡都逃兵荒了也说不定！”旁边一个战士说。 我看着战士们饥渴的眼神，想了想说道：“狗娃，你带几个战士去弄几个南瓜回来，咱们人不多，别弄太多了，给老乡留点！” 看着点点头转身就要跑的狗娃，我又叫住了他，从兜里把我得赏的那两块银元拿出来递给狗娃说：“把这两个银元放在地里，算是我们买老乡的。” 狗娃一看，有些不乐意的说：“我们命都不要的打仗，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吗？吃了就吃了，干嘛还给钱？” “你这话说的不对，既然我们打仗是为了他们，我们就更加应该保护他们，不该欺负他们，你们说呢？”我又朝旁边的战士问道。 “对！刚刚老乡们还帮我们挖坑呢，不能欺负他们！”周围的战士们都附和着。 “连长，我错了，我一定把钱放在地里！”狗娃此时满脸通红，惭愧不已的说。 看着狗娃带着战士跑远了，我笑着摇摇头，看来曾经我军和国军在对待百姓方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难怪我军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横扫了几百万战胜过鬼子的骄兵悍将，据说淮海战役都是小车推出来的…… 大概过了一小时，狗娃他们回来了，每个人背着两个大南瓜，后面居然还跟着几个村民，村民都担着扁担，我一看很是纳闷，这是啥情况？ 狗娃带着那几个老乡来到我身边，将两块银元还给我，然后指着那几个老乡说：“连长，我们去地里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他们说吃南瓜不用钱，听说我们没吃饭，这不，老乡们非要把他们的晚饭抬过来给我们吃！” 闻言我感到热泪盈眶，多好的乡亲们啊！我连忙上前给他们敬了个军礼，说道：“真的太感谢各位了，大恩不言谢，待日后报答！” 其中一个年纪在五十开外的老人说道：“谢啥啊，你们打鬼子命都不要了，我们给你们弄点饭吃算什么啊，快吃吧，快吃吧，多好的孩子啊！吃饱了好多杀几个鬼子！”说完，老汉慈祥的笑着催促我们赶快吃饭…… 老乡们的饭食很简单，粗糙的高粱米配了一些咸的要死的咸菜，但是我和战士们都吃的很贪婪，对！是很贪婪……不知是饿的，还是被老乡感动的，反正吃的很贪婪…… 吃完饭，我们送走了老乡后，狗娃他们几个战士就开始倒腾南瓜了，我看着新奇，就问身边的刘明远：“狗娃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还没等刘明远回答，顺子就抢先说道：“连长，他们是在做南瓜干，这个简单，我也会做！” “哟嗬，没看出来，你还有点本事嘛！”我打趣的调笑了顺子一句，然后转头和刘明远说起了正事。 “明远，你觉得我们师现在应该在哪里？” “连长，我觉得我们师可能回川了，或者去湖北或陕西跟四川交界的地方了，咱们22集团军伤亡太惨重了，估计需要好好整补一下。” “有道理，那咱们怎么才能回到部队啊！我有点想部队了！” “大家都想啊！不过连长，目前咱们还是先找到连主力吧，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活着进入大别山呢……”刘明远最后这句话彻底把天聊死了，我俩瞬间都失去了聊天的兴致。 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都基本恢复了体力。天刚泛亮，我们就出发了，继续往西前进…… 一路疾行至傍晚，我们在转过一道山湾的时候，路边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声：“不许动，什么人？” 这一声喊着实吓了我一跳，战士们都第一反应举起枪！ 不对啊，说的是中国话，还有东北口音，是51军的吧！我心中一琢磨，嘴上就喊了出来：“是51军的兄弟吗？别开枪，自己人，我们是配属683团作战的122师727团的。” “你们是川军的？过来一个人说明情况，其他人不许动！”草丛里继续说道。 “龟儿子，说了自己人还要干啥？要俘虏我们吗？”战士们闻言不高兴了，有的已经开始咒骂起来。 “都闭嘴，我过去看看！”我制止了战士们的咒骂，心中暗想这是咋了？都报了番号还这么不信任…… 第84章 渗透战 刘明远听见我说要过去，忙拦住我说道：“连长，您别过去，现在情况不明，还是我过去吧！”回头又对周围的战士说：“要有什么情况，马上掩护连长撤退！”说完也不管我答不答应，就举着双手朝刚才喊话的那个方向走去，边走还边喊叫：“别开枪，自己人，我过来了……” 看着刘明远的身影没入黑暗中，我双手紧握着步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应该是友军不会错吧！ 很快，刘明远就和一个战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名战士走到我面前挺身道：“林连长，卑职114师684团1营排长张年丰。刚才出于上峰的命令行事，请长官勿怪！” “没事，没事，张排长，带我们先去你们的驻防地休息一下吧，兄弟们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我挥挥手表示不在意。 “是！请跟我来！”张年丰朝我们说了一声，手一挥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张排长，你们的防范意识很强啊，我们都报了番号了还查的这么严，不错嘛！”路上我对张年丰说道。 “啥呀，林连长，你是不知道，这小鬼子贼精贼精的。他们会换上我们的军服，混进我们的队伍里，跟在我们身边，然后突然就乱打枪，让我们自己混乱，谁都不相信身边的人……晚上还混进我们的宿营地，胡乱开火，制造混乱。我们已经被这样整了两三回了，好多兵都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张丰年气鼓鼓的说。 “哦！有这样的事情？”我闻言一惊，脑海里顿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纪录片，说的是采访一个抗日老战士，那个老战士说日军常常使用一种叫“渗透战”的战法，就是化妆成我军，混入我军部队，造成混乱，让部队里的士兵之间无法相互信任，自相残杀！没想到这是真的，眼前这支部队就被渗透战坑惨了…… “可不咋滴！所以上峰才严令，遇到不认识的队伍必须严查！”张排长无奈的说。 其实，电视上老战士也说了破解之法。他说没有特别好的破解之法，一般就是两种，一种是勤换口令，一种是佩戴标识物。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种很难实现，因为现在战场太大太乱了，随时都可能有别的部队的士兵误入防区，他们不可能知道口令。第二种也不好使，鬼子只需要仔细观察一下，也佩戴上标识物就无法分辨了。该怎么办呢？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应对之策。 很快来到了684团1营的防御阵地，张丰年把我们安排在靠后面的一段战壕里，然后带着我去见他们的营长。 684团1营营长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却有一脸的络腮胡子，满脸横肉，豹头环眼，长相很是凶悍。他听说我是122师的，就问起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大概给他把我们路遇683团，被王鹏拉进部队协防六安和六安之战的经过说了一遍，大胡子营长听得咧开嘴哈哈大笑，直说我们打得好。 说完我们的经历，我对大胡子营长说道：“营座，我刚才听张排长说，你们遭受了鬼子的渗透战？” “啥？啥渗透战？”大胡子营长摸着光脑袋满眼迷糊的说。 “哦！就是鬼子穿着我军的衣服，混进我军制造混乱！”我听他问起，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刚接触鬼子这种作战模式，国军应该还不知道这种战术的名字。弄不好这个战术的名称还是后世的研究者起的也说不定呢。 “对对，这他娘的小鬼子贼拉精，穿着俺们的军装，可劲的捣乱，俺的队伍都被打乱好几次了，最后还逮不住人！可把我气坏了！”大胡子营长气咻咻的骂道。 “您看能不能这样，你传命令下去，如果再遇到有人开枪捣乱，所有人先不要动，拿出毛巾绑在左臂上，然后对没有绑毛巾的开枪……”我之所以提出这样的建议，是因为鬼子即便穿了我军的衣服混进来，但是临时绑毛巾的命令他们是不知道的。一旦制造了混乱，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如何趁乱逃脱，这样就不会注意到战士们胳膊上有毛巾这个细微的变化，从而增加他们曝光的可能性。 大胡子营长想了想，拍了拍大大的光头笑呵呵的说：“嗯！这个想法好，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聪明人，回头我试试这个办法，哈哈！” 又聊了一会儿，大胡子营长告诉我683团在金寨县北面的史河村驻防，金寨县城里是中央军宋希濂的71军36师在防御，51军是作为71军的两翼护卫部署的。 我闻言不由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一部描述南京大屠杀的电影，里面说的那支守在南京北城门口不许逃兵出城的36师，不知道是不是这个36师！ 前世的电影里演的36师可是个德械师，连头盔都是德式的，装备十分精良。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个师的战斗力恐怕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告别大胡子营长，我回到了自己的部队，给兄弟们说了683团的位置，就在西北方向的史河村，离我们不是很远，也就差不多五十里地。 战士们一听就坐不住了，都嚷嚷着早点出发吧，五十里路也就是四五个小时的事情，不睡觉了，连夜走，先回到咱们连里再休息吧！ 望着战士们殷切的目光，我有点心动了，先找到部队再休息也行啊，反正昨晚睡得不错！于是我答应了战士们的请求，去和大胡子营长道了别，带着战士们朝西北方向出发了…… 夜晚的山路并不是很好走，今晚的月光并不亮，所以四周黑漆漆的！鸣虫在路边的草丛中欢唱…… 战士们由于知道快要和主力汇合了，心情极好，一路上小声的欢笑嬉闹，行军很是轻松。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们走到了一座小村庄的村口，打听了才知道，这就是史河村，国军的防线在村子北面十里远的地方。 我们谢过老乡，继续往北走，每走一步都感觉离自己的队伍更近一步，心中很是欢畅！ 正走着，前方突然响起一片猛烈爆炸的声，远处顿时有滚滚的浓烟腾空而起，片刻后隐隐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加快速度，跑步前进！”我大手一挥，带头往前方的战火中冲去…… 第85章 新战术 我们即将接近683团驻地的时候，突然前方炮声大作，我带着战士们飞快的朝前方跑去。 公路上转了两个弯，就看到眼前公路两侧的高地上正在承受着猛烈炮火的轰炸，火光和浓烟笼罩了整个山头。我让部队停下来，不要贸然上去，避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伤亡，派一个机灵的战士前往炮火的边缘埋伏等待，等待炮火轰炸结束后和部队取得联系。 过了顿饭的功夫，炮火逐渐稀松了，很快，那名联络的战士跑了回来，带着我们来到了东边山头上的一处阵地，此时阵地上被炸的一塌糊涂，战士们都在忙碌的来回奔跑，抢修着工事，准备对付即将来临的鬼子的步兵。 我一眼就看到了吴青，见他正在从一个塌了的防炮洞里往外拖一名战士。我立即上前帮着他把这名战士拖了出来，拖出来一看居然是郝青山，只见郝青山呸呸的吐了几口嘴里的泥土，骂骂咧咧的说：“格老子的，没死在鬼子的刺刀上，差点被活埋了。”然后抬头就看到了我。 “连长！你们回来了？”郝青山大喊一声，这时，吴青也发现了身边帮他拽郝青山的人居然是我，激动的抓着我的胳膊半天说不出话来。 “鬼子上来了！”战壕里有战士大喊！ “废话一会儿再说，组织防御！”我大喊一声，立刻趴在战壕上，架起步枪。 眼前山脚下的公路上停着两辆坦克，由于山坡坡度的原因，坦克上不来，只好开到离山坡最近的地方，掩护步兵往山顶上进攻。 “王团座在哪里？”我看着鬼子谨慎的攀爬山坡，小声问身边的吴青。 “在山后面的临时指挥部，咋了？你要找他？”吴青小声回答。 “嗯，这样打不行，几轮炮火就炸没了，我想给王团座说说反斜面！”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好的，我找人带你过去！”吴青说完，就让一个战士带我去团部。 我拍了拍吴青的肩膀，就跟着那名战士往反斜面的团部跑去。 前往团部的路上，我心中就琢磨，我第一次提出反斜面作战是在727团团长张宣武的面前，随后的历次作战几乎都没有山地战，也就没有办法好好的使用一下这个战术。这次到了大别山区，就是使用这个战术最好的验证场，看看这个战术是不是可以有效抵挡鬼子的进攻。不过话说回来，这似乎不用我来验证，十几年后的志愿军已经验证过了，主要是看我们怎么把这个战术灵活的运用好…… 团部在反斜面的一个山坳里，这里是火炮的死角，很是安全，我看到很多的战士都在附近休整，应该是团里的预备部队。 来到团部，也就是那种顶上支起一块布，挂上伪装的简易临时指挥所，就看到王鹏正在和几个军官在地图上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报告团座，122师727团林晓松归队，向您报道！”我走到桌子旁边，挺身朝王鹏敬礼道。 “唔！你回来了？太好了！没受伤吧！”王鹏闻言，抬头一见是我，兴奋的上来双手抱着我的双臂，激动的说。 “报告团座，没受伤，我们撤退跑错了方向……这才回来晚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心想作为一个指挥官，跑错了方向真够糗的！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的连队很能打啊，现在都快成为我们团的主力了，要不是害怕伤亡太大，没法和你交代，我早就把他们……”说到这，王鹏觉得可能说漏嘴了，忙止住了话头，哈哈大笑！ “先不说这些了！”我定了定神，听着山顶上传来的激烈枪炮声，急忙打断王鹏的笑声，挺身说道： “现在我们应该使用一种新的战术，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士兵的伤亡，抵消鬼子的炮火优势！” “唔？有这种战术？”王鹏闻言大惊，其它几个可能是参谋之类的军官也一脸不信的望着我。 “是的，我们以前在山西的时候使用过，但是只使用了一次，后面没怎么打山地战，也就没有得到很好的验证。这次是山地防御战，可以好好验证一下，如果可行的话，我们使用这个战术在大别山区作战是很有效的！”我一口气说出了我想说的话。然后等待着王鹏的反应。 话说我不直接说出这个战法，其实是想看看王鹏他们的态度，这也是为我们这支连队争取利益最大化的原因，千万别被他们当炮灰，安排在最危险的地方，我很心疼我手下的战士！ 果然，我这样说完之后，那些参谋都面露不屑之色，只有王鹏眼睛一亮，他是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力和修筑防御工事的能力的，所以他对我说的话笃定不疑！ “说说，什么战术？”王鹏略一思忖，立即焦急的询问。 我看了那些表面上不屑一顾，一个个装作毫不在意，但实际上都竖着耳朵偷听的参谋，心中嘿嘿一笑，顽皮之心大起，哼！让你们不屑一顾，我偏不让你们听见，急死你们…… 我故作神秘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声对着王鹏说：“团座，借一步说话！” 王鹏疑惑的望着我，又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身旁的参谋，似乎明白了什么，憋着笑，随我走到一旁，小声说：“你个小鬼头，还挺小心眼儿，好吧，我陪你算计一下这帮参谋，给你长这个脸，但是前提是，你的办法要真的好！” “放心吧，这个战术绝对好使。”我肯定的回答了王鹏之后，拉着王鹏蹲下来，在地上用浮土垒起一个小土堆，然后给他讲解了一下何为正斜面，何为反斜面，又给他详细叙述了正反两个斜面的特点和优势，最后下结论的说道： “团座，如果我们把工事修在反斜面上，这样鬼子的炮火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可以大幅度的减少炮火轰炸给我们带来的不必要的伤亡。您看这个战术怎么样？” 王鹏低着头沉思着站了起来，然后慢慢踱步回到桌子前，望着地图一言不发。我听着山头上激烈的枪炮声，着急的望着王团长，希望他能早下决断…… 第86章 地毯式轰炸 王鹏低头沉吟了片刻，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说道：“好办法，就这么打！” “团座，啥办法？真的有效？”这时，参谋们都抬起头望着王鹏，一个参谋小心翼翼的问。 “是的，非常有效！”然后王鹏就把反斜面战术给大家讲解了一遍。我在一旁听着不断的点头，暗赞王鹏确实领悟了这个战术！ “确实是个好办法！”参谋们听罢都大点其头的说。 然后王鹏就要下命令让传令兵去传令，让一线的部队打退鬼子的进攻后进入反斜面躲避。 我急忙拦住了王鹏。 “团座，现在先不要去传令，阵地上的战士还没搞明白，先让预备队在反斜面靠近山顶阵地100米左右的位置修筑防御工事，这样上面的战士不至于不知道跑多远合适，而耽误了炮火轰炸结束后返回阵地的时间。” 王鹏和参谋们一听，都觉得有道理，于是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在后面做预备队的一个营全部出去在反斜面上挖掘战壕和防炮洞，以保证山顶阵地撤下来的战士可以迅速进入掩体，防止鬼子轰炸时有炮弹碰巧落到反斜面而造成伤害。 我从团部出来，准备返回阵地，突然发现，团部不远处的一个伤兵营地，几个熟悉的身影跑来跑去的在料理伤员。其中一个正是孔嫣然，而李娟就跟在她的旁边，我强行压住想去见她们的冲动，反身跑向了阵地。 我回到我们连的阵地，鬼子的进攻刚刚被打退。我探头看了看山坡上零零星星的几具尸体，就知道鬼子并没有全力进攻，还是在玩吸引我们火力，然后炮火打击的老套路，于是下令部队进入反斜面距离山顶一百米处待命。 战士们都除了吴青等几个老兵以外，并不知道反斜面战术，所以退到反斜面的时候都很纳闷，郝青山还问我是不是要撤退了。 说话间，鬼子的炮弹就砸过来了，在山顶阵地来来回回的轰炸，而反斜面下方这时上来了约一个连的部队，来到我们身边，二话不说就开始挖掘工事！ 郝青山他们先是被我躲开炮火轰炸的行为惊叹不已，然后看到上来一群挖战壕的战士又疑惑不解，纷纷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 此时炮火轰炸的正酣，我也懒得给他们解释，打着手势让他们加入挖战壕的战士一起挖掘战壕…… 二十分钟后，鬼子炮火渐停，我忙扔掉手中的工兵锹，招呼着战士们往山顶上跑，进入山顶阵地。 我们回到山顶阵地，战壕已经被炸的看不到一点模样，我们就近寻找单坑和土堆当做掩体，探出头看正斜面的山坡下鬼子的动静。 还是老套路，两辆坦克掩护着百十个鬼子，慢慢腾腾的往山顶上摸来，估计是想看看这轮炮火之后，我们还剩下多少人吧。 为了给后面反斜面的战士们争取一点时间，我小声把命令传递下去：“所有人不要开枪，听我的命令，准备好手榴弹！” 穿越过来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我感触最深的就是手榴弹，在抗日战场上，我军的子弹和炮弹或许不如鬼子多，但是手榴弹绝对是我们抵抗日军的最大法宝。几乎所有的部队，就连川军这样装备简陋的部队，都不缺少手榴弹。没有枪的战士，一般除了背着大刀以外就是带了五六枚手榴弹，后方运上来的补给一般也是子弹少手榴弹多。我记得在藤县的时候，后方运上来一火车皮军火，几乎90%都是手榴弹…… 看着鬼子慢慢的接近，我又想起了曾经的绝世一甩。对，应该把这个窍门儿告诉战士们！ 我又小声对身边的战士说：“传下去，一会儿我命令打手榴弹的时候，大家把手榴弹尽量往斜上方扔，这样手榴弹可以飞的更远！” 随着我的命令被小声的传下去，我就静下心来紧紧盯着这群爬上来的鬼子。 鬼子并不是全力进攻，可以从他们布置的散兵冲锋阵型看出来，鬼子一般全力攻击的时候多采用人海战术的密集冲锋阵，这是因为我军缺少射速较快的机枪，单发步枪很难制止他们的集团冲锋。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鬼子采用散兵阵型，就意味着很是分散，手榴弹不能起到更好的大面积杀伤作用。 我看着分散的鬼子，心道：好吧，既然不能集群杀伤，那就用手榴弹来个地毯式轰炸吧。 我缩回头，开始在阵地上跑动，给每个战士分配着投弹的大概位置，力争每一块区域都能被手榴弹覆盖。 全部安排完后，我回到战位上，看到鬼子已经来到了下方50米的位置，进入了投弹距离。 “打！”我大喊一声，下达了命令！ 一片手榴弹像天女散花一样飞上了天空，然后落在了鬼子的进攻阵型中，在一片爆炸声中，第二波手榴弹又飞了出去…… 在我的要求下，每个战士投出了五颗手榴弹，因为按照区域投掷，所以五波手榴弹将我们面前的反斜面全部覆盖，密密麻麻的到处都在爆炸，像极了美军用b-25轰炸机炸出地毯式轰炸的效果！ 鬼子被这一轮手榴弹形成的地毯式轰炸炸的人仰马翻，很快就退了下去。见鬼子撤退，我连忙招呼战士们回到反斜面。 反斜面的工事已经初具模型，战士们自觉的加入了继续修缮的工作中，丝毫不再理会山顶上传来的隆隆爆炸声。 这时，王鹏团长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吓了我一大跳。 “团座，你怎么来了，上面正打炮呢，赶紧回去啊！”我焦急的用手推着王鹏说。 “怕什么，不是炮弹打不到反斜面吗？我刚才实际观摩了一下你运用反斜面战术，确实很有效！”王鹏笑呵呵的说完，又指着下面不远处的小树林说：“那群看不起你的参谋也在观摩，都被你的指挥惊呆了！一个劲的说这简直是战争的艺术！” 我心中苦笑，哪里来的战争艺术，这无非就是比杀人的效率，看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杀更多的人而自己不被人杀…… 王鹏满意的走了，我知道这下683团一定会全面推广反斜面战术了，但愿这个战术可以保住更多战士的生命…… 第87章 拒绝 由于683团全面使用了反斜面战术，整个前沿阵地都大幅度的减少了人员伤亡，鬼子攻了一整天，无功而返，守军士气也因此高涨了起来。 天黑后，鬼子停止了进攻。我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去后面的伤兵营看望一下女兵们，当然，主要是去看望孔嫣然。 我摸黑下了山，来到了伤兵营。进入伤兵营地，映入眼帘的是哀鸿一片，到处是断胳膊断腿的伤兵，抽泣声，惨嚎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医护兵往来奔走，帐篷外面的树枝叉上挂满了一条条的绷带，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时，一个我们师的女兵发现了我，高兴了跑过来说道：“连长，您回来了？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谢谢你啦，你们排长呢？”我笑着问那名女兵，因为孔嫣然是少尉医官，为了行军指挥方便，我便将她们编成一个医疗排，孔嫣然自然而然就是这个医疗排的排长。 “我以为你是来看我们的，原来是来看排长的啊！”那名女兵故意面露失望的神情说道。 “哪里哪里……我就是来看你们的……这不就随口问了一句嘛！”我尴尬的连忙解释。 “算啦！不和你计较啦！我们排长在里面！要不要我带你过去？”说完用手指了指右边的一个帐篷，还故意狡黠的问了一句。 “不用了，你忙吧，我随便走走！”我连忙掩饰着我想立即跑过去的欲望，挥了挥手对她说。 “连长，你……你回来了？来这里干嘛？哪里受伤了？”我才往那个帐篷跟前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一声惊呼。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娟子这个小丫头片子。 “哦！是娟儿妹子啊！我没事儿！早上就回来了，前面战事紧，就没过来。这不，现在打完仗了，过来看看你们。”我转身笑呵呵的对娟子说道。 “我就知道你能安全回来！”李娟开心的说着，但是我却察觉到她眼角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不是说了没事嘛，怎么还哭上了，别哭，别哭，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我一见娟子落泪，顿时慌得不知所措。 “没有……没有哭！是风大眼睛进了沙子……”李娟面脸通红的低头抬手擦了擦眼角，重新抬起头问：“你是不是要找嫣然姐？” 我心中一惊，难道她们都看出来我喜欢孔嫣然了吗？怎么个个都这么说！ “哦……不是，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看完我就要回部队了！”我连忙掩饰着说。 “连长……我现在是换班休息时间，能陪我到那边说会儿话吗？”李娟红着脸，指了指河边，低着头小声的问道。 “额……好的，走吧！”我确实也想找个异性好好说说话，寻找一些慰藉，话说穿越过来这几个月，我确实已经心力憔悴了…… 我俩来到伤兵营旁边的小河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空中皎洁的明月照着身旁的小河泛起粼粼的波光，河水潺潺、虫鸣声声、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这些声音交织成一首美妙的夜曲，让烦躁的心灵逐渐沉浸在这份安宁之中。 我抬头看着繁星闪烁深邃的夜空，仿佛整个宇宙都充满了安静和祥和。是啊，和一个美女坐在夜晚的小河边，放下心中的愤怒和焦虑，很久没有这么宁静和惬意了…… “林……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身边的娟子怯生生的说。 “当然可以，我不是也叫你娟儿妹子吗？”我微笑着说。 “我知道，你喜欢嫣然姐，但是……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也是嫣然姐让我转告你的！”娟子鼓足勇气对我说道。 啥？我闻言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嫣然是要让娟子跟我说什么？不会是拒绝我吧！ “说什么？你说吧！”我压住心中的惊愕，装作无所谓的说。 “那个……那个，嫣然姐有未婚夫了，是中央军的一个少校参谋，所以……所以，嫣然姐让你对她死心，她没法答应你……”娟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哦！原来是这事儿，对于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我，这都不是事儿，前世不是常说：“只要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就算结婚了，不是也可以离嘛！”更有甚者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与你没关系！”。泡妞嘛，越有难度才越刺激，前世的我就是这么的喜欢挑战…… 我不以为然的说：“哦！知道了！不就是未婚夫嘛，又没结婚……” “可是，不一样的，未婚夫就是订婚了，如果反悔的话，一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没法做人了！”娟子听我这样说，顿时着急了！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和我们那个时代的观念确实不一样，女子把名节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看来这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至于放弃嘛……嘿嘿！在情场上，我的字典里还有没认输和放弃这两个词！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抬眼望着天，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对着娟子说：“你知道你嫣然姐的身世吗？我见过她的双胞胎妹妹和她的爷爷，但是一提到她妹妹和爷爷，她好像就不太开心。” 娟子开始听到我吟诵那首诗，震惊的看着我，然后听到我问她关于孔嫣然的事情，她随即转过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说道：“我知道一些，但不是很多，就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说吧，让我多了解她一些，我好决定是不是继续追求她！”我撒了个小小的谎，其实是为了更加了解之后做到知己知彼而已。 “这个……好吧，那你可不能给嫣然姐说是我说的，唉！算了，如果你知道了，她就知道一定是我说的，别人又不知道她的事儿！死就死了，我告诉你吧！”娟子好像是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才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似得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娟子用她银铃般的声音，娓娓的述说起来…… 第88章 故事 我静静的坐在河边，听着娟子给我讲述孔嫣然的故事。 “嫣然其实很可怜的，她的母亲是南京城里一个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她的父亲是去南京上学的穷书生！” “我去过她们家，她们家在平遥，感觉书香门第的家境很是殷实啊！”闻言我不由奇怪的发问。 “比起普通人家当然殷实，但和那些名门望族比起来，也就是比穷人好一点点罢了！”娟子不屑的说道。 “她的父母亲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然后一见钟情，你来我往的偷偷私定了终身。但是后来嫣然姐的母亲家里知道了这件事，死活不让他俩继续来往，还找人打伤了他的父亲，强迫他父亲离开南京。他的父亲人单势孤，无力抗拒，只得无奈的放弃了学业，悲伤的离开了南京……”李娟说着说着，大大的眼睛中又涌出泪来。 月光照在娟子清秀的脸庞上，像是洒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看着她黯然的表情和划过脸庞的清泪，我也不由的感伤起来…… “那时候，他的母亲已经怀有身孕，为了心中的对他父亲爱恋，她母亲毅然离家出走，几经转辗，吃尽了苦头，终于找到了山西她父亲的家中！” 说到这里，娟子抬手擦了擦眼泪，转头对我惨淡的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这么爱哭！” “哪里，我的娟儿妹子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后来呢？快点说啊！”我应付了一句，接着追问。 娟子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等她母亲找到她父亲的时候都快要生了，结果得知她父亲回家后万念俱灰，在家人的安排下，和城里的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成了亲。” 我靠！好狗血的剧情，我心中暗道！同时心中也升起了对嫣然母亲的同情。 “嫣然姐的父亲娶的那个妻子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对她父亲很好，百依百顺的。他父亲无法抛弃那个女人，而嫣然姐的母亲更不愿意嫁过去做妾室，所以这件事情陷入了一个死局！”娟子说到这里，悠悠的叹了口气，望着前方的黑暗半天没有说话。 我心中也在思考，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解决？想来想去就是一个字“无解”！ 沉默了片刻，娟子继续说道：“这时候，嫣然的母亲生下了她们姐妹，她母亲看是一对双胞胎，就将妹妹留给了他的父亲，她母亲名字中有一个雅字，所以他的妹妹叫梦雅！而她的母亲带着她离开了她的父亲来到了成都，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将嫣然抚养长大！” 说完后，娟子顿了顿，转头望向我说：“其实嫣然姐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妹妹，也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和爷爷，更没有去过平遥的家！所以，你说见过她的妹妹和爷爷，其实是勾起了她心里的埋藏多年的伤痛……” 闻言我不由沉默了，这个年代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动不动就是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怪后世祖龙把解放妇女放到了一个政治的高度看待呢！ “我见过她妹妹，是个非常开朗的姑娘，现在在八路军的115师，也是医疗兵，她们姐妹倒很有意思，殊途同归嘛！”我开了句玩笑，准备逗一逗娟子，这个故事讲完，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嗯！那倒是，好啦！嫣然姐的故事讲完了，你是不是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啊？”娟子性格外向，刚才还伤春悲秋的，一眨眼功夫又活泛起来，闹着要我给她讲我的故事，还说这是平等的交换！ 哪里平等了？我暗道，你讲别人的故事，要平等也是我讲别人的故事才是平等嘛，怎么变成要我讲自己的故事才平等。 “娟儿妹子，哥哥我呢，确实没法给你讲我的故事，因为我受过伤，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副连长吴青和一排长，他们都是我失忆以前的战友。”我无奈的对娟子说。 “哼！不说就不说嘛，还搞个什么失忆出来，好像谁稀罕听你说似得！”娟子闻言嘟起小嘴，一副我生气啦的可爱模样！ “这样吧，我给你讲讲我们打鬼子的故事，你们是藤县以后才来的，我给你讲我们在山西打鬼子的故事好不好？”我笑着对她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快讲，快点，我听着呢……”娟子一听我说要给她讲打鬼子的故事，立即眉开眼笑的催促我！ 小河在月光下静静地流淌！月亮弯弯的像是在微笑的看着我俩，洁白的月光轻轻撒在我们身上，像是在洗涤着我们周身的疲惫，抚平着我们内心的悲怆…… 天快亮的时候，娟子已经枕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知道，这个丫头怕是已经喜欢上我了，但是我喜欢的是嫣然，这个狗血的三角恋情为啥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要是在前世，我会不管不顾的告诉娟子，别爱上我，我已经爱上别人了。但现在，我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心地纯洁的姑娘，我是真心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的，我孤单的穿越到这里，有个让我牵挂的妹妹也是极好的！可是……这一切也太他妈虐心了吧！ 看着天边微微泛起的鱼肚白，我意识到我一夜没有回部队了，这他娘的还是在打仗呢，也许鬼子马上要进攻了，于是万般不舍的推醒了娟子。 娟子醒来发现枕着我的肩膀，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上，嗔怪的问我怎么不叫醒她。 “你睡得跟头小猪似得，叫都叫不醒！”我打趣的说道，然后接着说：“好啦，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也要回阵地了，估计一会儿鬼子又要进攻了，你们也要有的忙了！” 说完，站起身，向娟子伸出一只手，准备拉她起来。 娟子犹豫了一下，红着脸伸出手拉住我的手站了起来，立即缩回手，说了声：“你自己要小心点！别总是冲在最前面！”说完低下头转身就跑了。 看着她这个奇怪的反应，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现在还是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女孩子的手是不能随便碰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望了一眼伤兵营，心道：嫣然，等着我！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然后往山上我们的阵地跑去…… 第89章 少校 没有任何意外，我刚刚回到阵地，鬼子的炮击就如约而至了。 山顶阵地再次陷入一片火光和硝烟之中，这时，吴青见我回来，笑打趣道：“跑哪休息去了？去找那个医疗排长了？” 我去，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听到吴青这么说，我不禁汗颜。 “哪里，我去找我妹子聊了聊天！”我解释道。 “你啥时候有了个妹子？怕不是情哥哥情妹妹吧！”吴青大笑着说。 “去你的，是我娟儿妹子！”我笑骂道。 “哦！原来不是少尉排长，是护士妹妹啊！”吴青猥琐的笑着说。 “再胡说，我派你去山头数炮弹！”我不由气苦，这群丘八没一个好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貌似我现在也是个丘八…… “林连长，团座让你去一下！”这时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说。 “好，就来！”我打发走传令兵，吩咐吴青注意轰炸完抢占山头阵地，就往山下的团部跑去，话说现在战士们对反斜面战术已经很熟悉了，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 来到团部，王鹏一见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你来的正好，鬼子第13师团的主攻方向已经查明，是我们西边的富金山，宋希濂长官已经准备把71军全调上去。宋长官要求我们在这里坚守一天，保证他的主力36师可以从金寨顺利转进到富金山地区防御。我们坚守到天黑，便撤出阵地，向西度过史河，防御富金山右翼地区。” 我一听，心道这个不错，跟着德械师打，应该轻松很多。 王鹏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你们部队先和3营8连换防，然后前出到史河边防御，守住那里的桥梁，36师今天会通过那里，同时等待我们撤下来！” 我一听，这又是在照顾我们了，不过我觉得有了反斜面战术，683团防守起来不会很难，再加上也就半天时间，应该没问题。于是挺身答应了。 我返回阵地把情况说明了，大家也觉得这次任务应该没有多复杂，于是吴青派人去通知医疗排和我们一起转移，然后就和上来接防的8连交接了防务，踩着初升的阳光，向西转进…… 史河离我们阵地很近，我们跑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在岸边往北走了大概两里路，就看到了一座不大的石板桥横跨史河。 老规矩，我们在桥头两边都部署了防御阵地，不过这回部署阵地比较简单，阵地一律向北，两边的小山上也部署了防御阵地。 我看着这个位置很是欣慰，这里简直就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鬼子不来则已，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 很快，南面过来了一支部队。我勒个去！看他们的装备我眼睛都直了！清一水的德式钢盔，背着中正式步枪，扛着捷克式轻机枪，还有重机枪，迫击炮，那个威武雄壮啊…… 这时，一个少校军官走出队伍，朝我们防御阵地走了过来。 见状，我赶紧跑了过去，立正敬礼道：“122师727团2连连长林晓松奉命防御此桥，请长官训示！” “你就是林晓松？”军官直愣愣的瞪着我冷冰冰的说。 这个军官很年轻，长的很秀气，高鼻梁浓眉大眼，还文质彬彬的戴着副眼镜，算是个美男子。但是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让人受不了。 “明辉，你怎么在这里？”正在我疑惑这个军官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孔嫣然，她一路小跑着朝这边过来了。 “没事儿，嫣然，我就是随军转进，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那个少校一见孔嫣然，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孔嫣然看看军官，再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似得，咬了咬下嘴唇，猛然抬头对我说：“连长，这是我的未婚夫，71军军部少校情报参谋杨明辉！”说完身体却有意无意的往我这边靠了靠，好像是准备保护我一样！ 我心中暗笑，这就要表明自己名花有主了吗？嘿嘿！这场面老子见多了，可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 我大大方方的对着杨明辉说：“少校，您好！既然您是情报参谋，不知道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如果没有，请你离开我们的防御阵地，这里是前线，十分危险！” “好！林上尉，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的未婚妻，咱们后会有期！”杨明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是还是彬彬有礼的对我回话！ “请少校放心，嫣然在我的部队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现在请你立即离开，不要妨碍我部正常布防。”我开始下逐客令了，这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高高在上的架势，是不是谁家的少爷，走了门路的官二代也说不定。不知道上没上过前线，见没见过血！参谋，参谋，俗话说得好：“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一个破参谋给我这摆什么谱啊！ 杨明辉瞪了我一眼，然后微笑着对孔嫣然说：“嫣然，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哈！”说完转身往进行的部队走去。 “连长，你别在意，他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恶意的！”孔嫣然似乎觉得我一定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低声给我解释。 “没事，他人挺好的，看来很关心你嘛！”我笑呵呵的说。 孔嫣然听我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话，我去忙了！”说完挺身给我敬了个礼就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看来我有很大的机会啊！我看着孔嫣然的表现，心中不由疑惑万分！ 这次守桥很平淡，一直到天黑，鬼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没有一发炮弹打到这里，我们平静的度过了一天。 东边的683团阵地炮声一直没断过，白天有好几支部队从我们守卫的石板桥经过，都是精锐的德械部队，估计全都是36师的部队，看着他们的装备，我流了一天的口水，可惜我们是地方部队，杂牌军，唉！这就是命啊…… 终于，入夜后不久，东边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一支部队朝我们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第90章 重炮阵地（一） 我们守卫着石板桥，夜半时分，东边过来了一支部队，快到近前，我忽然想起那个张丰年排长说过的“渗透战”，于是立即给部队下了一道紧急命令：任何人不许出战壕，如果有人开枪，先不要开枪，在右臂绑上毛巾后，只打胳膊上没有绑毛巾的。 很快那支部队就接近了我们的防区，警戒哨大喊：“停止前进！你们是哪部分的？” 对面停下了脚步，大声回应：“我们是683团的，是林连长的部队吗？” 我一听，他们连我们的番号都知道，应该是自己人。但是出于警惕，我对着他们高声喊道：“排成一列纵队过来！” “妈了巴子的，说了我们是683团的，你们还要整啥？”对面传来了骂声，我暗笑，这反应跟我们第一次遇到这待遇是一样的，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是大喊着，坚持要他们排着一列纵队过来。 对面最终还是屈服了，排成了一列纵队来到我们面前，我一看是683团的1营，忙走到1营长面前敬礼并解释了为什么要这样。 听完我的解释，1营长也就明白了，夸奖了我几句就派人回去给后面的人带话，说到了这里就排成一列纵队过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大概两个小时后，683团全部过了河，我们也跟在后面撤过了河，朝富春山跑去。 富金山位于固始南五十公里，是大别山的支脉，相对高度约五百米，山势秀丽挺拔，东距史河六公里，西距信叶公路两公里，南与长江河接近，西南重重叠叠的群山蜿蜒起伏，向北逐渐降低形成丘陵，经一个马鞍式山峦延伸到信叶公路旁，形成了天然屏障。 宋希濂将军将71军摆出了一个自北向西的半弧形防御带，将36师部署在富金山正面，88师部署在石门口一带，我们683团位于两个师的防御间隙，防止日军从两师结合部迂回包抄。 我们抵达指定位置后，连夜开始修筑工事，由于我们已经使用了两天反斜面战术，结合战场的经验，我们又融入新的想法！ 我们在正斜面修筑了虚假诱敌工事，山顶挖掘了战壕，反斜面的棱线处挖掘了防炮洞，100米挖掘了反斜面工事…… 整整一夜的修筑工事，天快亮的时候，战壕还没挖掘完成，大家伙都累的直喘粗气。王鹏于是下命令轮番休息，吃早饭！ 我和王鹏爬上小山的山顶，四处望去。我们所在的位置刚好在这一片不算太高的山势中间，站在山头上可以遥望富金山防御阵地和石门口防御阵地。 天色大亮的时候，北边的富金山阵地传来了隆隆的炮声，鬼子开始进攻富金山主阵地了。 我拿着望远镜，看着富金山阵地上腾起的浓浓硝烟，心想，36师是德械师，武器装备和训练在国军里算是一流的，这小鬼子应该占不到什么便宜吧。 鉴于我们是侧翼防守，一时半会儿鬼子还不会打到我们这里，全军休整了一小时后，继续开始修建工事。 富金山阵地上午的激战一直未停止，到了中午，十几架飞机飞临富金山阵地上空，开始盘旋投弹，轰炸富金山阵地，飞机过后，鬼子的重炮继续开始轰炸，看这架势，鬼子的进攻一定是不顺利！ 这时，山脚下一个身影跑上了山，来到我的面前说道：“连长，有个情况向您汇报！” 我一看是小广元，心中暗想，这小子不是被我派出去侦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什么情况？”我疑惑的问道。 “连长，我们发现了一个鬼子的重炮阵地，有五门大口径的重炮，炮口朝向是富金山阵地……” 啥？重炮阵地！闻言我大喜，连忙问道：“周围防御怎么样？详细说说……等等，这样吧，跟我来！” 我正准备详细的问问小广元，马上想到他给我说一遍，我还要给王鹏再说一遍，太麻烦了，于是就带着他往反斜面的团部跑去。 “报告团座，有个消息需要和您沟通一下。”来到团部，我冲着王鹏挺身说道。 “唔？你能有什么情况？鬼子进攻了？”王鹏不解的望着我，其他的参谋也抬头望着我，自从我的反斜面战术奏效以后，这群参谋再也不小看我了。 “是这样，昨晚派出去了几个侦察兵，现在回报说发现了一个重炮阵地，正在轰炸富金山的防御阵地呢，所以带他过来把详细情况给您汇报一下！” “重炮阵地……好！这就是那个侦察兵吧，快，赶紧说说看！”王鹏闻言大惊，催促小广元赶紧说。 “报告团座！我们在北边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山谷中发现了这个重炮阵地，一共五门大口径的重炮！周围有大约五十个鬼子步兵防守，在南北东三个方向的小山头上筑有防御工事，各有大约十个鬼子和一挺机枪。围着炮阵地周围挖有一圈战壕，战壕连通各炮，战壕四个角各有一挺机枪和五个鬼子步兵，其它的都应该是炮兵，没有什么战斗力，大约有四五十人。” 小广元一口气说完了侦查到的情况！ 听完汇报，王鹏和参谋们都紧皱眉头开始沉思。 “团座，我觉得可以干一票，炸了这些重炮！”看到他们沉默不语，我想这话还是我来说吧！ “林连长，干一票怕是有点困难啊，这防守的鬼子实力不俗啊，虽然只有五十个步兵，却有七挺机枪，还有完善的防御工事，我们最少需要五百人才有可能拿下这个阵地，而要派出五百人，咱们现在这个阵地也就没几个人防御了，我们团连番苦战，目前不到一千人啊！这万一鬼子进攻，我们可能挡不住啊！”一个参谋苦着脸解释道。 “嗯！这是个实际问题！”王鹏点头说道。 “那……那这样吧，团座，您给我一个连，再加上我们连，由我统一指挥。我带着两个连去干他们，就算打不掉至少可以干扰他们轰炸富金山阵地，给友军提供一些在所能及的帮助也行啊！” 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扔出一句话，惊得所有人抬起头张大嘴巴看着我…… 第91章 重炮阵地（二） 我说只需要两个步兵连去攻击重炮阵地，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其实不是我托大，而是我觉得鬼子太小看我们了，一个重炮阵地就派五十个人防守，是鬼子太托大了才对。而且我听了小广元的介绍，这鬼子才五十个人，还分散在很大的一片区域，相互之间无法支援，其实并不难打，之所以那个参谋说要十倍的兵力，估计也是被小鬼子打怕了。 “林连长，你可要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知道，军中无戏言！”王鹏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就是去试试，打不下来骚扰一下也行。也就两个连，就算我们回不来，对阵地的防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我给王鹏解释道，心说，拿军中无戏言来恐吓我？想让我立军令状？我才不上当呢！ 王鹏低下头沉默了，其他参谋则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我不要冲动，要冷静。 猛然，王鹏一拳砸在桌子上说道：“好！就这么办，我给你一个连，由你统一指挥，我的警卫连怎么样？” 闻言我不由一愣，团部的警卫连可都是高手啊！但随即一想，不能要警卫连，一则他们需要保卫团部，保护团长；二则，这警卫连都是些骄兵悍将，整日里跟着团长混的，我可指挥不动！ 想到这里，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不要警卫连，给我一个普通连队就可以了！” 王鹏闻言一愣，很快想明白了中间的关节所在，嘿嘿笑着用手指虚点我几下说道：“那好吧，我把1营1连给你，你们在六安东门防御的时候打过配合，双方还算熟悉。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1连伤亡较大，只有70多人，你看可以吗？” 闻言我就放心了，和我们一起打过仗，我们还炸了坦克解了他们的困境，算是知根知底的，应该没问题。何况1营可是683团的主力营，1连的战士应该也挺能打吧！ 我接了任务，回到阵地，召集了几个排长把任务一说，大家伙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我刚吩咐完他们去各自做出发前准备，一连长赵志敏就带着队伍来到我身边，赵志敏对我敬礼道：“林连长，我部奉命归您指挥，请下达作战任务。” “赵连长，别别……别这样，折煞小弟了！咱俩都是连长，商量着来就行了！”我忙制止住赵志敏的动作，笑着对他说。 话说一个连长指挥另一个连长，谁心里服气啊！何况还是主力营的连长。 见我这样说，赵志敏估计心里好受了些，掏出一根烟递给我。 “林连长，你们连打仗我是看到眼里的，是这个，没的说！”说着，赵志敏翘起了大拇指。 “哪里哪里，我们可比不上你们主力营的主力连，看你们打鬼子可是一点不含糊啊！”我连忙谦虚的说，然后又吹捧了一下他。 俗话说得好“花花轿子，人台人”，这种后世商场上的商业互吹，没想到用在战场上也效果斐然啊！ “林连长，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冒失了，咱们就这不到两百人的队伍，对付一百多个鬼子，听说还有七挺机枪，鬼子还是防御，怕是不好打吧！”赵连长担心的说道。 “到跟前再看情况吧，我觉得鬼子分的太散了，咱们只要集中兵力逐一消灭，也许也不难打！”我不置可否的微笑着对赵志敏说道。 “嗯！那倒也是，到跟前再看情况吧，反正我接到的命令是服从你的指挥，到时候你让我咋打，我就咋打！”赵志敏点头说道。 很快，部队准备完毕，我们在小广元的带领下，往传说中的炮兵阵地跑去…… 二十里山路，对我们这些徒步奔跑惯了的步兵来说算不得太远的距离，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接近了那个炮阵地。 我指挥部队在距离炮阵地南面山头防御阵地一沟之隔的对面山头上埋伏起来。然后我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把望远镜交给赵志敏，让他也仔细观察一下。 稍后，我们召集几个排长围成一圈，开始讨论进攻方案。 我拿着一根枯树枝在地上画着简图道：“南北东三个方向的山头各有一挺机枪和十个鬼子，中间的谷底有一圈战壕，四个角各有一挺机枪和五个鬼子。山谷的入口在东边，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看！” 看着这种布置，大家都沉默了。 “这个阵地不好进攻啊，我们要是硬冲东边的山口，东边和南北两侧的高地可以居高临下的杀伤我们，估计冲不到里面的炮阵地，我们就没人了！”片刻之后，一连的一个排长说道。 闻言大家都跟小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刘明远开口了：“连长，卑职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闻言我一巴掌扣在刘明远的帽檐上，嘴里笑骂道：“我说你个小刘秀才，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拽你那些酸文人架子，赶紧的，有话说，有屁放，哪来那么多的磨磨唧唧！” 刘明远尴尬的摸摸后脑勺说道：“抱歉抱歉，说话养成习惯了！”然后他继续说： “咱们先派出两个班在南北方向的山脚下埋伏，然后一个连埋伏在东边的山口，另一个连突袭东边山顶的鬼子，一旦东边山顶得手，南北两侧的伏兵就开始佯攻，吸引南北两边的鬼子。占领东边山顶阵地的部队，集中火力压制面对山口的鬼子战壕，配合山口处埋伏那个连快速冲进鬼子的战壕，一旦我们进入鬼子的战壕，和鬼子纠缠在一起，南北两边的高地怕误伤就不好支援了，然后我们就可以顺着战壕攻击阵地里那二十个鬼子步兵，难度就不是太大了。至于鬼子的炮兵，不用太过考虑，他们没有多少战斗力。” 听完刘明远侃侃而谈的作战计划，我们所有人都不住的点头，我心中暗赞，这个刘明远确实很聪明！这个打法或许是目前最有效的打法了，就算攻击东边山顶阵地的部队受阻，也可以大部分安全撤退，损失也是最小的。可一旦计划顺利实施，炮兵阵地必然就会被我们攻破！ “很好！刘排长的计划很不错，但是我想到一个更有效的办法！”我表扬了一下刘明远，然后继续说道…… 第92章 重炮阵地（三） 我笑着对大家说我有一个更加好的计划，大家闻言都吃惊的抬头看着我。原本大家认为刘明远的战术方案已经是很完善的了，谁也没想到我还有更好的方案。 “鬼子南北两侧和东边的高地实际上都是为了封锁东边的山谷入口处，而且南北东三个山头阵地由于高度和地形的限制，相互无法有效支援，山谷中的鬼子阵地更加无法支援各处的山顶阵地，对不对？”我问大家。 “对，是的！”大家闻言异口同声应是。 “那么，如果我们一旦占领南北东三个高地，光用机枪就可以有效压制甚至大量杀伤谷底的鬼子，对不对？”我用反问的方式，诱发着每个人的想法。 “对倒是对，可我们兵力有限，无法同时攻占这三个高地啊！”赵志敏提出了异议！ “是的，我们确实兵力有限，但我们不是无法同时攻占。”我又一次语出惊人，大家都吃惊的抬起了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们用一个连的部队在山口佯攻，鬼子的反应是什么？”我又继续抛出问题。 “当然是火力封锁谷口啊！”郝青山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对，这下大家明白了吗？”我笑呵呵的看着大家。 我这样一说，大家全都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我明白了！”刘明远第一个反应过来。“在三个高地前埋伏，山口佯攻吸引鬼子注意力和火力，然后突袭，由于他们之间无法有效支援，就可以速战速决的拿下三个高地，只要攻下这三个高地，山谷里的敌人就是待宰的羔羊，没啥担心的了！”刘明远激动的说。 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也是最有效的解决山谷里面敌人的方法。 “还有一点，大家要注意，突袭山顶的部队要注意缴获鬼子的机枪，用鬼子的机枪打山谷里的鬼子才有趣嘛！”我最后补充道。 闻言大家都哈哈大笑，行动方案就在其乐融融的氛围内决定了！ 进行了战前分工，我就带着小广元的一排往东边那个座小山的山脚下摸了过去。 分工是这样的，我带小广元的一排突袭东边山头，郝青山的二排突袭南边，刘明远的三排突袭北边，赵志敏的1连在山口佯攻，当我们拿下山顶后，火力压制住敌军，赵志敏的1连负责冲进谷地，歼灭剩余敌军，炸毁大炮。 初秋的天气，树叶还没有大面积的掉落，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黄绿色，借着大树的掩护，在山间的草丛和灌木丛中潜行，总是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爬进衣服领口，弄得人脖子痒痒的。 我们缓缓的接近鬼子的山顶，轻轻的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我给突击部队定出的潜伏位置是50米到100米之间，因为这个距离可以快速接近敌军，也不至于弄出微小的声响惊动敌军，毕竟山那边还不停地打着炮呢，隆隆的炮声可以掩盖住我们的一些行踪。 估计是鬼子太过托大，他们虽然在山顶构筑了工事，挖掘了战壕，但是却没有清理阵地前的草木，所以我们居然悄悄的接近到了30米的距离…… 山谷中震耳欲聋的大炮开炮的声音，震的周围的草叶哗哗作响，这也有利的掩护了我们。 我们约定了进入潜伏阵地的时间是半小时，半小时后一连将在山谷口发动佯攻…… 我和战士们静静的趴在敌人的阵地下方，上面鬼子的说话声都几乎可以听到，火炮发射的声响一声声传来，我心中就在哀嚎！这些炮弹不知道要带走多少我们战士的生命，小鬼子，等一下有你好看。 感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示意战士们拿出手榴弹，准备冲锋！ 突然山顶上的鬼子叽哩哇啦的大声喊叫起来，然后就听见哒哒哒的机枪轰鸣声，看样子一连的佯攻开始了！ 我朝战士们点了点头，猛地站起身，往山顶跑去，跑了几步后，使劲将手中的手榴弹甩向鬼子的山顶阵地！ 一片手榴弹在山顶炸响，随着手榴弹爆炸后腾起的浓烟，我们冲上了山顶阵地…… 我朝着一个躺在地上被炸的迷迷糊糊的鬼子，狠狠一刺刀捅了下去，这是我第一次杀手无寸铁的鬼子，但是我的心中没有怜悯，眼中没有迟疑…… 战斗很快结束了，鬼子为他们的骄傲自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全歼了山顶的鬼子后，我们立即调转阵地上鬼子的92式重机枪，对着山谷中的鬼子炮兵阵地开火了…… 很快我发现，其它山头也开始对着谷底开火，这就说明三个山顶阵地都被我们拿下了。 随着三个方向居高临下的打击，炮兵阵地里的鬼子顿时尸横遍地，五门大炮也停止了怒吼，大炮周围躺满了尸体…… 鬼子被三个高地暴雨般的子弹打的全都缩在战壕里不敢露头，这时，赵志敏率领着一连的战士冲进山谷，战士们一个个像小老虎似得，逢人便砍，遇敌便杀…… 这不是一场战争，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场屠杀！鬼子被我们山头的机枪死死的压制住，等待他们的都是滴着鲜血的刺刀和锃光瓦亮的大刀！ 看着山谷里一连的战士凶狠的砍杀着鬼子，丝毫没有抓俘虏的觉悟，我也乐得其成，对于我来说，死鬼子比活鬼子更加让人安心。 此时的山谷中，战士的喊杀声，鬼子的惨嚎声，形成一片，而猛然我发现，远处的山头上扬起了一片烟尘。看着山脚下通往炮阵地的这条简易道路，我忽然警觉，这是鬼子运送炮弹的车队还是援兵呢？ 应该是援兵，我很快否决了运输队，炮兵阵地因为需要轰炸坐标，都是有电话的。估计我们这边一开打，鬼子就打电话通知了指挥部，我们这都打了快二十分钟了，鬼子的援军怎么说也该来了。 “顺子，跑步下去通知赵连长速战速决，快点炸毁大炮准备撤离，鬼子的援兵来了。”我扭头对顺子喊道。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分别去告诉二排长和三排长，鬼子的援兵快到了，准备阻击，掩护一连撤退！” 我随手指了两个战士，安排了任务。然后趴在鬼子挖好的战壕里，看着远处的尘烟，心中焦急万分。 赵志敏，你们要快一点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第93章 重炮阵地（四） 就在我焦急催促一连赶快结束战斗的时候，远处简易公路的山弯处，转出来一辆装甲车，接着又是一辆，随后就是两辆卡车，一路卷起漫天尘土，浩浩荡荡往我们这边开了过来。 “准备战斗！”我大喊着，指挥一排的战士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准备阻击鬼子的援兵。 他娘的，鬼子可真是下血本了，居然出动了“机械化步兵”坐着车赶来了，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跟进的步兵！我看着眼前逐渐逼近的鬼子车队，暗骂道。 目前我们的处境很不利，三个山头上分散着三个排，不能有效指挥，谷地里的一个连还在战斗，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鬼子两辆卡车最少也能拉上60个鬼子，多一点可以拉上70个鬼子，加上装甲车上的鬼子，估计来增援的鬼子有近一百人。主要是他们还有装甲车作为掩护，突入山谷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要干掉这两辆装甲车，我心中暗道。 我们这次是偷袭战，并没有携带燃烧瓶，而专门为炸毁大炮而携带的少数几个炸药包，还都在一连手里，现在肯定是来不及去拿了。怎么办？我焦急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鬼子装甲车，心中跟着了火似的。 鬼子的车队在离我们大概四五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卡车上的鬼子跳下车，开始整队，装甲车也摆出了并行的架势，车上的机枪已经开始朝着我们这个山头扫射过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山谷里的战斗，还有几个鬼子使用残存的一挺机枪做着拼死的抵抗，一连的战士正在全力攻击，估计很快可以结束战斗。我此时不由的想念起手机来了，要是现在有一部手机，我也可以知道其它山头上和山谷中的具体情况，更好的指挥作战。现在只能尽最大程度阻击当前的敌军，给山谷里的一连争取时间，至于其它山头的战士，就要看他们的排长了。 此时我开始深深的自责，还是经验不够啊！居然没想到鬼子会来增援，没有早早的安排一支阻援的部队，或者部署好阻援的措施！现在这个苦果只有我自己吞下了，看来我还是太嫩了，指挥官着实不好当啊！ 鬼子很快就完成了整队，排着攻击队形，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快速的往山口处冲了过来。快接近山口的时候，装甲车后面的步兵分出两部分，一部分朝我们的驻守的山顶攻了过来，另一部分往北边的山头绕了过去。而装甲车则用机枪不停地往山头上扫射，继续顺着公路往山口里开，似乎想凭借自身的坚装硬甲突入山谷…… 我那个心急啊，这可不能让装甲车突进去，进去了一连就麻烦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北面山坡上突然出现两个战士，顺着山坡冲了下去，速度快的像是从山上掉下来的一样，直直的撞向靠近北面山坡的那辆装甲车……然后在我惊惧的目光中，一团火焰爆起，装甲车被炸的侧翻过来，燃起了熊熊大火！ 紧接着我们阵地里也跑出了两个战士，我清晰的看见他们身上绑着的集束手榴弹，只见他们用同样下坠般的速度冲向靠近我们这一侧的另一辆装甲车…… 由于战士的速度太快，鬼子的子弹都落在他们身后，然后……仅存的那辆装甲车也爆成了一个大火球！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快，因为他们不是跑下去的，是扑下去的，完全不顾失去的重心扑下去的…… 我的心顿时像堵住了什么似得很是难受，因为我错误的指挥，我们又失去了四个优秀的战士，他们都是中华的好儿郎！ 随着两辆装甲车被炸毁，谷口的道路也被燃烧的装甲车残骸堵上了。 可能是看到两辆装甲车被我们炸毁，朝我们进攻的鬼子都像发了疯一样往我们阵地猛攻上来。 由于之前驻守这个阵地的鬼子没有在阵地前隔离出便于防御的开阔地，而我们占领之后也没想过要利用这个阵地打防御战，也没清理阵地前的草木，所以此时我们的射界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鬼子凭借着草木的掩护，很快的逼近了我们的防御阵地。 我又回头看了看山谷里面，一连已经消灭了所有的鬼子，一部分人正在给大炮安装炸药，另一部分人正在爬山，准备来增援我们…… 我们往面前的草木中射击着，这个时候不是节省弹药的时候，因为鬼子在草木中时隐时现的很不好瞄准，我们只能在阵地前面打出一道弹墙。很快，缴获鬼子的92式重机枪就没子弹了。我看这个情况，知道就算能撤退也一定带不走这个宝贝了，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撤的走，于是下令炸了机枪，我们用不了也不能还给鬼子。 机枪一哑火，我们的火力立即就减弱了一大半，鬼子此刻也知道我们的机枪没子弹了，大吼着加快了冲锋的脚步，挺着刺刀朝我们的阵地冲了上来…… 真的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就在鬼子马上就要冲上我们的阵地时，我猛地瞥见远处山弯的公路上又转出一支部队，小跑着往这边赶来！ 完了，鬼子的后续步兵也赶到了！这他妈鬼子也跑得太快了吧…… 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了，先把面前的鬼子打下去再说！我大喊一声“杀！”率先跃出战壕，举着大刀朝鬼子冲了下去…… 由于是下坡，我也学着刚才那几个炸装甲车的战士一样，不顾身体的前倾的重心，扑向鬼子，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鬼子身影快速的放大…… 冲到鬼子面前，我并不收脚，借着冲击的惯性，举起大刀朝面前一个鬼子大力的劈了下去！鬼子双手举枪横架，但我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居然劈断了他的步枪，也顺势劈开了他的头颅，没想到重力加速度可以带来如此巨大的力道…… 劈翻这个鬼子，我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完全收不住，肩膀狠狠的撞在第二个鬼子的额头上，被撞的鬼子在巨大力道的撞击下，仰面滚下了山坡，而我借着这个反作用力，堪堪收住了脚步。 就在我刚刚站定的时候，感觉寒光闪过，左右两边各有一柄明晃晃的刺刀朝我刺了过来…… 第94章 替我们打鬼子 我刚站稳脚跟，就发现左右的两柄刺刀同时朝我刺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冲过一个战士挡在我的右侧身前，鬼子刺刀“噗”的一声就捅进了那个战士的胸膛，那个战士左手一把抓着刺刀，右手的大刀横挥，斩在那个鬼子的脖颈上。 我顾不上看那名战士，侧身躲过左边的刺刀，正准备朝他背后挥砍，这个鬼子就被后面上来的两名战士的刺刀捅了个透心凉。 我身后的战士赶到了，两股铁流撞到了一起…… 此时，我回头看帮我挡刀的战士，居然是顺子，只见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胸前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眼睛盯着我，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说…… 可是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么多，鬼子比我们人多，没有时间去照顾他了，我狠了狠心，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杀入战团…… 战斗在惨烈的进行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战士或者鬼子倒下，惨嚎声，怒骂声充满了整个山坡，由于鬼子人数比我们多很多，我们很快就处于了下风，人越来越少…… 突然，随着一阵喊杀声，山头上又冲下来一群战士，由于生力军的加入，鬼子终于被我们硬碰硬的撞了下去。 见鬼子撤退了，我大喊着返回阵地，带着战士们往山头跑，路过顺子身边时，看到顺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失去生命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山坡的下面，鬼子撤退的方向…… 回到阵地，我才发现来增援我们的是郝青山的二排，郝青山发现我们的压力太大，于是放弃了南边山头阵地，跑过来增援我们，刚好赶上我们和鬼子白刃战！ 片刻之后，山谷中猛地响起起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硝烟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一连把鬼子的火炮和炮弹一起引爆了…… 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我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耳朵一片嗡鸣！头晕眼花的差点呕吐出来……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只见周围的战士们也差不多被震的晕头转向的。这时，赵志敏带着人爬上了山头…… 北边山头上的三排阵地枪声一直没有中断，我很是担心刘明远他们，不知道他们那边战事如何。 我们这边的鬼子被打下去后，正在等待大部队的到来，而增援的鬼子已经到达五百米距离，停下来开始整队了。 鬼子明显也被这巨大的爆炸吓了一跳，然后就想明白了什么似得，开始匆忙的排着进攻队形往这边跑过来了。 “林连长，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真他娘的痛快！”赵志敏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渍，咧开流着血丝的大嘴笑着对我说。 “顺子……哦！小李子，你去通知三排长择机撤出阵地，往南边我军阵地转进。”我习惯性的喊了声顺子，才反应过来，顺子已经为了保护我牺牲了，忙转而安排李勇去传令。 “吴大哥，你带着郝青山和赵连长先撤，我带一排掩护！”随后我对吴青说道。 “扯啥犊子呢？不行，你们都快整没人了，这是我们51军的事情，我们断后，你们快撤！”赵志敏一听就不愿意了！ “这不是争吵的时候，你们快点撤，我们反正没人了，保全你们更多的人才是硬道理，你们回去还要加强683团的防线呢！”我对着赵志敏劝解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们留下来，你们赶紧走！”赵志敏完全听不进去，坚决的说。 “我现在命令你撤退，临走的时候团座可说了，我全权指挥！”我气的大声说道。 “别拿个鸡毛当令箭，都是连长，谁指挥谁啊！别在我面前装大个了，你们赶紧撤，再不撤咱都别走了！”赵志敏瞪着大眼珠子冲着我吼道。 我无奈了，顿了顿对赵志敏说道：“赵连长，那你们要多保重！记住，一旦有机会立即脱离战场，我在后面等你们回来！” 说完对着他挺身敬了个礼，我们连其他的战士都对着他们立正敬礼。 赵志敏连的战士也朝我们敬礼，然后赵志敏拍着我的肩膀大笑着说：“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一定要活着回去，如果我老赵不幸战死了，记得替我多杀几个鬼子！”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带着部队往南边山脊走去！ “替我们打鬼子！”身后传来了一连战士的喊叫声……我没有回头，但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很快身后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 离开那个谷地，我们快速的往683团防御阵地疾驰，中间我又派出两波战士去通知刘明远他们三排撤退，但是都没有回音。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回到了683团的防御阵地，我让吴青带部队先回阵地，自己则去团部找王鹏汇报！ “哈哈，你小子不错嘛！还真把鬼子的重炮阵地拿下了啊！不错不错，我给你向上峰请功！”王鹏听我说完，开心的大笑起来！ 我没有笑，苦着脸说：“可惜赵连长他们……”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他做的没错，要是他让你们留下来阻击，自己跑回来，老子非枪毙了他！”王鹏一挥手制止了我的话，斩钉截铁的说。 “可是，这都是我的指挥失误造成的……”我急忙说道。 “别那么说，这是战场，啥事情都可能发生，再说，你也只有两个连的兵力，哪有多余的部队可以阻援？别想了，目标完成就行了，回去休息吧！”王鹏打断了我的自责，给我宽了宽心！ 我走出团部，突然发现娟子站在团部外面看着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娟儿妹子！”我连忙走上前去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听说你们去执行任务了，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没事，我走了！”娟子慌慌张张的说完，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得，低头跑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由迷惑的看了看娟子纤细的背影，摇了摇头，往我们连阵地走去。 “吴青，小刘秀才回来了吗？”才走进战壕，我就大声喊吴青。 “还没有，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吴青迎着我走过来，焦急的说道。 “但愿他们可以平安的回来吧！”我望着因为夜色的降临，越来越昏暗的前方，喃喃的说…… 第95章 血脉相连 入夜后，刘明远的三排终于回来了，我见到刘明远的时候，他是被战士背回来的，大腿中了一枪，腹部中了一枪，肩膀也中了一枪！浑身是血。而三排也只回来了九个人，且人人带伤。 我急忙让战士赶快把他们送到后面伤兵营，我也吩咐了吴青看到阵地，跟着跑到了伤兵营。 来到伤兵营，马上有医护兵上来用担架把刘明远抬进了旁边的一所小帐篷，并堵住我们所有人不许进去。 很快，我就看到戴着口罩的孔嫣然急匆匆的往帐篷里走。 “嫣然，嫣然，求你了，一定要救活他！”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孔嫣然。 孔嫣然可能从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不由的一愣，然后马上对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点了点头，掀开门帘就走进了帐篷。 她那个甜美的微笑似乎一下就安定了我的心，我颓然的坐在帐篷外面的草地上。 “是刘排长？”这时身边传来娟子特有的银铃般的声音。 “嗯！他是为了掩护我们！”我点了点头，小声的说。 “我从没见你这样过，别伤心了，振作起来！我嫣然姐可厉害了，应该没事的！”娟子柔声安慰我说。 “但愿吧！”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刘明远傻傻的笑容，这是个聪明的好苗子，千万不要有事啊！ 娟子见我伤心，也就不说话了，递给我一个水壶，示意我喝点水，然后就离开了，还有很多伤员需要她的照顾。 夜晚的天空有一层淡淡的雾气遮挡着月亮，不知道是薄云还是硝烟！惨淡的月光照耀着伤兵营，来来往往的医护兵让这块不大的营地充满生机，或者说是充满了对生存机会的祈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小帐篷门口的人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一桶桶的开水被端了进去…… “林连长，我们需要给刘排长输血，需要大量的血浆，你想想办法吧！”一个女兵跑出来对我说。 “好！马上，等着！”闻言我就像屁股上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猛然跳起来，拔腿就往阵地上跑。 “吴青，全体集合，所有人都集合！”我刚跑进阵地，就语无伦次的喊。 “全体集合！全体集合！”听到我的喊声吴青立即冲着战壕大声喊叫着。 当所有人都集合好了后，我不由愣住了，怎么剩这点人了，近一百人的连队，现在就剩下四十几个人！ 短暂的愣神之后，我立即命令道：“所有人，目标伤兵营，跑步前进！”说完我一马当先，带着战士们往伤兵营跑去…… 来到伤兵营，我冲着在帐篷外面的女兵喊道：“咱们连的都来了，你们可以一个一个验，看谁合适，估计没人知道自己是啥血型。” 护士点点头，就跑到旁边，招呼了几个护士过来一起给战士们采血验血。 这时，娟子来到我身边柔柔的说：“林大哥，我来给你抽血！” “嗯，来吧，要是合适，就抽最大量的。”我撸起袖子伸出了胳膊…… 抽血和验血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终，我们有十二个战士的血型符合，其中就有我。 “给我抽最大量的！”我对着前来给我抽血的娟子说道。 “说什么呢？又不是血不够，十二个人呢，一人100毫升就差不多了。”娟子白了我一眼，嗔怪的说。 “那就多抽点，以备不时之需！”我继续说。 “你当这是吃饭啊，还以备不时之需，我们可没有好的办法存储血浆，多了都是浪费。”娟子用皮筋捆扎在我的胳膊上，用两个手指将我的血管拍的鼓胀起来，然后边扎采血针边笑着说。 看她熟练的动作，我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这次还是多亏了王团座，要不是咱们在六安补充了好多医疗装备，我们现在都没法救治刘排长了。”娟子边抽血，边和我有意无意的聊着天。 “刘排长现在怎么样？”闻言我不由的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在里面帮忙，只是被她们临时找来帮助采血的，不过，有嫣然姐在里面，你就放心吧，她可厉害了！”一说到孔嫣然，娟子就一脸的骄傲，好像孔嫣然厉害就是她厉害似得！ 很快，血采完了，娟子拿着装血的瓶子往帐篷旁边那个收集血瓶的女兵走去，我心中祈祷着：小刘秀才啊，你可千万别有事，以前的战友离开，那是没法救，这次，你既然已经被救回来了，那就一定要挺住啊！ 未知的等待是最漫长的等待，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慢慢的安定下来了，救治的时间越长，就说明情况越好吧！ 我正在踌躇中，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吴青就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 “别担心了，小刘秀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吉人自有天相！”吴青说着安慰我的话，给我递过来一根烟。 有时候我就挺纳闷，为啥古人都说秀才是文曲星下凡，不就一个文曲星吗？怎么能下到这么多人身上？ “但愿没事吧！”我冲着吴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 “听说你的血也合适？抽完血你应该多休息，还要指挥打仗呢！”吴青关心的说。 “没事，这点血算什么？只要能救他的命，把我的血抽干都行！” “那怎么行，你可是连长！”吴青急忙说道。 “连长也是人啊！对了，你怎么下来了，你不是在阵地上指挥吗？万一鬼子来偷袭咋办？”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转头看向吴青。 “我来看看你，阵地上有小广元看着，问题不大，都熟门熟路的，怎么打大家都知道！”吴青不置可否的说。 “这回小刘秀才要是救过来了，就不再让他去危险的地方了，咱们就剩这一个有文化的苗子了！”我无限感慨的说。 “是呀，但愿他可以渡过这一劫，他现在身上可是流着咱们连的血呢，他以后和咱们连可以说是血脉相连了！” 听着吴青的话，我不禁哑然！是啊，他已经和我们连血脉相连了！但愿他可以渡过这个劫难…… 第96章 谢礼 终于，在我焦急的等待中，帐篷的门帘揭开，孔嫣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孔嫣然出来，我和吴青立即站起来迎了上去。 看着孔嫣然疲惫的神情，我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开口问道：“嫣然，刘排长他怎么样了？” 孔嫣然抬头看了看我和吴青，艰难的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说：“他很坚强，意识中求生欲很强，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孔嫣然倦怠而又平和的语气，如同一阵柔柔的清风拂过我的心间，我的紧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手脚都没事吧？”我大大的出了口气，紧接着又问。 “都没事，放心吧，过一段时间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刘排长！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们也回去吧，这两天他都不宜见外人，需要抓紧时间好好静养！说不定哪天又要开拔了！”孔嫣然对我们说完，淡淡的一笑，就径直走了。 “走吧，连长！”吴青拉了一把望着孔嫣然的背影发呆的我！ “嗯！好的，走吧，小刘秀才救回来了就好！”我收回目光，转身和吴青返回了我们的阵地。 回到阵地，眯眼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吴青推醒了。 “连长，现在刘排长不在，咱们人也不多了，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缩编一下，暂时保留三排的编制，然后把人平均分配到一排和二排？” 听完吴青的话，我心中顿时感到惭愧，这应该是我考虑的问题，然而刘明远的负伤让我一下乱了方寸，此时我觉得吴青比我更合适当连长。冷静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该有的素质啊！ “唔……我看这样可行，不然不好统一指挥，就这么办吧！”我点了点头，跟着吴青走出了简易的连部。 此时天已大亮，北边的富金山主阵地和南边的石门口都传来了隆隆的炮火声，鬼子这是准备南北对进啊！ 富金山主阵地上空盘旋着十多架飞机，对着36师的防御阵地狂轰滥炸，感觉战斗打的十分激烈！ “林连长，团座让您去一下！”这时，一个传令兵跑到我的面前说。 “好的，知道了！”我回应了传令兵，把整编的事情交给吴青，就跟着传令兵去了后方的团部。 来到团部，就见王鹏正坐在桌子旁边抽着烟和旁边一个军官说话。看我进来，王鹏笑呵呵的指着我说：“陈副官，这位就是林连长！” “林连长啊，你好！感谢你对我军作出的无私帮助啊！”那个副官闻言立即站了起来，热情的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做握手状。 我迷茫的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然后疑惑的望向王鹏。 “林连长，这位是71军宋希濂长官的副官陈少校！他是专程来感谢你的！”王鹏笑呵呵的说，满脸都是骄傲的神色！ “啥？感谢？感谢我啥啊？”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抬手挠挠后脑勺说。 “哟，我们的小英雄还挺健忘，昨天的事情就忘记了？”陈副官打趣的说。 “林连长，宋长官专程派陈副官来，就是为了感谢你们昨天打下了鬼子的远程重炮阵地，有效的缓解了36师正面的压力。这不陈少校还带了不少礼物过来呢，我们团都跟着你沾光啦！”王鹏哈哈大笑着说道。 “林连长，军座让我亲自带礼物过来，表示对你们的感谢，同时让我一定要当面和孤军深入敌后，端掉鬼子重炮阵地的英雄人物致谢！”说完，陈副官端端正正的挺身朝着我敬了个军礼！ 我连忙立正回礼，心中想的却是，尼玛感谢的话就别说了，不知道礼物是什么？会不会有迫击炮，机关枪啊…… 和陈副官寒暄了几句，陈副官借口战事繁忙就离开了。 见陈副官出去了，我扭头就问王鹏：“团座，这宋长官的中央军一水的德械装备，富的流油，不知道这谢礼……” “你个小滑头，没看出来还是个小财迷啊！”王鹏手指在空中虚点了我几下，哈哈大笑着说。 “我觉得这个谢礼不该太轻了，不然显不出他中央军的面子嘛！”我嘿嘿的笑着，狡黠的说。 这话把王鹏逗得腰都笑弯了，笑了一会儿，王鹏止住笑说道：“这回还真让你小子说着了，确实是一份大礼啊！” 说完，王鹏给我递过来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说道：“五挺捷克造（捷克制造的bz26式轻机枪），一百支中正式（仿制德国的毛瑟1924式步枪），二十万发子弹。你觉得这个礼算不算大呢？” 我靠，大手笔啊，中央军就是阔绰，出手如此大方！闻言我心中不禁感叹。 “够了够了，这份礼物够大了，不知道我们连……”我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忽然话锋一转，问王麟。 开玩笑，老子付出了三十几条人命，总不能啥也捞不着，都给你们683团做嫁衣了吧！ “嘿嘿，知道你小子是个不吃亏的主，这样吧，给你两挺捷克造，三十支中正式，五万发子弹怎么样？” “团座，你看我们川军的装备实在是太寒酸了，不如多给我一挺机枪，让我们连每个排一挺吧！”我谄媚的笑着说。 “你想得美，我们一个营才一两挺，你一个排就一挺，你想什么呢？不行！”王鹏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说。 “那少一挺机枪就多给十支中正式吧，怎么样？”其实我知道他不可能多给我机枪，机枪这个东西现在可是稀罕货，谁拿到手里都不愿意给出去。我故意这么说就是打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主意，其实只要是想多要几条好步枪，我们手里的老套筒，川造单打一该换换了。 王鹏考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看在你敢孤军深入打鬼子重炮阵地的份上，给你再加十支中正式吧！不许再讨价还价了！” “好的，好的！王团座，没事儿我就先走了，回去让兄弟们去领装备！”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看的王鹏哈哈大笑。 第97章 机枪班 我一路小跑着回到阵地，刚跳进战壕就大喊吴青，让他带几个战士去后勤把王鹏答应给我们的装备领回来。 开玩笑，万一他变卦了，我一个小小的连长可是拿他没办法！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得赶紧下手。 看着吴青带人走了，我就开始琢磨，现在我们连一共有3挺机枪，平均分配到三个排还不如集中使用，我何不现在先组建两个步兵排和一个机枪班呢？集中使用机枪也不至于火力太过分散。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考虑机枪班的人选，想来想去，感觉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带领，于是决定让吴青这个副连长先兼着。 既然有了机枪班，以后就必须往机炮排的路子上走，必须想办法充实武备。看来以后打鬼子的时候要想办法再搞点掷弹筒、迫击炮之类的重火力！早点打造出一支机炮排。那时候我这个连就真的牛逼了……我心中想着美事儿！嘴里不知不觉的嘿嘿笑了起来。 “连长，想啥美事呢？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就在我yy着机炮排大显神威的时候，吴青一句话把我从臆想中拉了回来。 “吴青，你来的正好，东西都领回来了吧！”我见是吴青，急忙问。 “嗯！都拿回来了，两挺捷克造，四十支中正式，五万发子弹，这枪都是崭新的，油纸都没拆呢！我说连长，王团座啥时候这么阔气了，还给咱这么好的装备？” “哪是团座给的，是71军宋希濂将军给的，咱们昨天不是帮他们打掉了鬼子的重炮阵地嘛，人家送来的礼物表示感谢，大头都让王团座拿走了，咱就是拿了点零头。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点东西就激动成这样！”我数落着吴青，心中暗道，老子刚才在王团座面前是不是也是吴青现在这副德行啊！ “关于整编，我是这样想的……哦！对了，三排回来了九人，机枪带回来了没？”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三排的机枪没带回来，机枪班可就少了一挺机枪。 “带回来了，战士们舍不得丢掉！”吴青眼中露出些许悲伤之色。我明白他的想法，战士们宁可不要命，也会把装备都带回来，因为我们得到点好装备实在太难了。 我拍了拍吴青的肩膀，示意他别想那么多，然后说道：“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我们连，不算重伤员，一共有47个人，一挺机枪一个主射手，一个副射手，一个弹药手，就需要3个人，三挺机枪就是9个人。我打算成立一个机枪班，将机枪集中在一起使用，这样可以集中火力支援步兵。” “嗯！我同意，这样一来，可以有效的指挥火力的集中使用。”吴青听完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目前，我们只有3挺机枪，我的目标是将来这个机枪班逐步升级成机炮排，所以往后的战斗中，注意缴获敌人的机枪、掷弹筒和迫击炮等重武器。”我说出了我的规划！ “有道理，只是这个机枪班属于哪个排指挥？谁来当班长呢？”吴青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个班由连部直属，暂时你来指挥，等以后物色到好的人选再说。” “那就这么办，抽出9个人成立机枪班，然后剩余的38人每个排19人，您看可以吗？” “行，你去安排吧！”我点头同意！ 整整一天，富金山和石门口打的热火朝天，我们这里却风平浪静。眼看天快黑了，我正在部署夜晚的防御，又有传令兵通知我去团部。 去往团部的路上，我心里就在想，难道又来谢礼了？这个宋长官，谢礼还不一次给完？ 到了团部，只见一大群军官都围坐在大桌子前面，看样子是开会，不是领礼物。我心中自嘲道，现在都快被装备整魔障了！ 估计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见我到来，王鹏就开始说话了：“诸位，这位就是昨天孤军深入，勇闯敌阵，用两个步兵连干掉鬼子一个重炮阵地的122师727团的林连长，大家都不陌生吧！” 所有军官都立即鼓掌对我表示祝贺！ 我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连忙对大家表示感谢，但心中却很是自豪！这场面着实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之心！ 王鹏抬手制止了大家的鼓掌，继续说：“言归正传！鬼子的13师团主力现在正在强攻富金山36师主阵地，而石门口的偏师目前无法突破88师的防线，暂时停止强攻，采用骚然战术，不让88师分兵支援富金山。” “看来中央军还是装备好，跟鬼子硬碰硬也能不落下风！”闻言，有军官开始小声嘀咕。 “目前富金山阵地固若金汤，整整三天，13师团没有前进一步，这下小鬼子有点着急了，宋长官根据侦查的情报分析，他们可能会转向攻击我们的阵地，意图击溃我们，插到36师和88师的背后，实施迂回包抄的战术。” “这是看我们好欺负吗？没关系，让他们来，老子都等的不耐烦了！”一个军官大声的说。 其他军官闻言都点头表示支持！ “下面，我命令！”王鹏站起身大声说道。 所有军官都立即起身，身体挺的直直的等待命令！ “1营驻守主峰阵地，2营在右翼防止鬼子包抄，左边是一道悬崖，由122师727团2连防御，防止鬼子攀崖而上，同时，给1营主阵地提供火力支援！” “是！”大家一挺身，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散会，都去准备吧，最迟明天鬼子可能就要进攻了，今晚各阵地前沿都需要做好防备，以防鬼子夜袭。林连长留一下！”王鹏干净利索的布置完任务，打发各个军官回去指挥部队，然后把我单独留了下来。 “林连长，我拜托于军座打听你们师的位置，现在有结果了！”见人都走了，王鹏给我递过来一根烟，笑着说。 “啥？我们122师的位置军座打听到了？在哪里？”闻言我不由激动万分，马上催促王鹏快点说。 王鹏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点着了手中的香烟，吸了一口之后，沉着脸面带忧虑的望着我！ 见状我心中一紧，不会是我们122师出什么事情了吧…… 第98章 烧山 王鹏见我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便缓缓的开口道：“可惜啊！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们师怎么了？”闻言我更加着急了。 “可惜你们很快就会去找你们师了，不能在我的部队和我并肩作战了！”王鹏无不遗憾的说。 我靠！原来是这事！这不是故意气我吗？我闻言不由心中暗自咒骂王鹏。 “你们师没事，现在在武汉西边的宜昌一带休整呢，不过路还是很远的，要走一阵子！”王鹏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模样，哈哈大笑着说，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那就好，知道在哪里就好！仗还是要打的，等赶走鬼子的13师团，我们再去找部队！”听到我们师的具体位置，我心中不由的安定下来了，赶紧给王鹏拍胸脯保证我们现在不走。 “那倒没必要，如果机会合适，你们就走吧，穿过大别山，然后沿江一路向西就可以了！”王鹏笑呵呵的说，不过这一回我确实的看到他眼中的遗憾之色了！ 回到部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连里的战士们，又是一阵欢呼！等战士们高兴完，我就下达了换防的命令，前往左侧山崖处布防。 来到山崖前，我就很是郁闷，这么陡峭的悬崖，鬼子怎么可能攀爬上来？然后我就明白了王鹏的做法，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不在鬼子的进攻中损失惨重！我心中很是感激，这个王鹏对我们可真的是没说的！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于是，我还是让战士开始布置防御阵地，挖掘战壕。这是打仗，可不能有丝毫马虎！ 我趴在悬崖顶上往下看，这道悬崖是整座山的一个横截面，高度大约有个十几米不到二十米，不算太高，问题是……问题是我们在这里只能看到主峰阵地的侧面一点点位置，王鹏说的给主阵地提供火力支援是不可能的啊！ 好吧！我明白了，这也是王鹏在会上说的官面上的话，实际还是为了保护我们。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掏出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这一带的地形，看看有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帮助主阵地的办法。既然我们在这里打仗，王鹏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回报他的善意吧，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事情不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我们前面是一座海拔很低的小丘陵，山谷之中有一条不大的土路蜿蜒向南，在小山丘的后面是一个不大的谷地，似乎可以用来屯兵，鬼子会不会以那个谷地作为进攻发起点呢？ 那个谷地目测直线距离估计有1000米，因为还隔着一座小山丘，所以实际距离更远，应该是个理想的发起集结地。鬼子要进攻我们的主峰阵地，必然要翻过前面的小山丘。现在是初秋，草木的叶子才刚刚开始掉落，还是很茂盛的，如果鬼子在草木间行进，机枪很难打到。 我们现在有三挺机枪，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鬼子进攻的路上用机枪阻击鬼子，让他们来到山脚下发起进攻的路上没那么顺利，这样既打击他们士气，还能影响他们的进攻节奏。 可是怎么样才能打到鬼子呢？我望着小丘陵上茂盛的植被发愁…… 这时，身边的吴青给我递过来一支烟，然后伸过来划着的火柴给我点烟。 火……对呀，用火啊！我们不是有很多的汽油做的燃烧瓶吗？如果可以，再去问团部要点汽油，先把前面那座小丘陵烧成秃头，那鬼子进攻的时候不就成了秃头上的虱子吗？主峰阵地都能打的到！ 想到主峰阵地，我又想，为啥我们去烧山，一营不是更加方便吗？不如把这个想法直接告诉王鹏，让他组织人去烧山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让陈勇把我这个想法去告诉王团长，并告诉他我的建议，让他组织人去烧山。 入夜时分，前面的山丘忽然燃起了大火，似乎是好几个点一起开始燃烧。我看着燃烧的山火，心中佩服王鹏的心思缜密，他是从小山丘的山顶开始一路点火烧回到主峰这地，这样就在小山丘和主峰阵地之间人为的烧出来一条宽阔的开阔地，看着熊熊燃烧的山火，我心中嘿嘿直笑，小鬼子，如果你要从这里进攻，这道开阔地够你们喝一壶的。 刚入秋的天气，虽然草木的树叶还没大面积掉落，但是枯枝干草已经很多了，这时候放火正是时候。正所谓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在夜晚的秋风中，熊熊的大火把小山丘烧成了一个火炬！滚滚浓烟冲天而起，遮住了月亮，月光都变的昏暗了！ 熊熊的大火烧了一夜。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只见眼前的小山丘整个变了个模样，原本郁郁葱葱的小山包，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土包，就好像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烤土豆！大量的灰烬随着晨风在空中飞舞，落得满阵地都是，落在人的头上身上，战士们各个都成了大花脸……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随着远处扬起的尘烟，大批的鬼子从山间道路上涌了出来，他们果然在那片谷地开始集结。 看样子鬼子的人数着实不少，似乎下定决心要从我们把守的防线突破！随着后续鬼子的陆续到达，鬼子越聚越多，似乎一部分鬼子已经开始整队，准备进攻，更多的鬼子就地挖掘战壕工事，并开始构建炮兵阵地……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鬼子的进攻开始了，首先还是毫无新意的炮火准备，一片片的炮弹落在了主峰阵地上，可能鬼子就没想过这个悬崖上面会有士兵防守，所以没有一颗炮弹落在我们头上。 因为我主要是需要机枪进行侧面打击，所以我把连主力全部部署在远离前沿的反斜面上，前沿阵地上只留下了新组建的机枪班和小广元等四五个枪法好的战士，到时候他们可以打打远距离目标，虽然不指望他们能干掉多少鬼子，但这是一个甚好的练枪法的机会，我真心希望我可以再拥有一个狙击班…… 鬼子的炮火轰炸很猛烈，这就说明鬼子进攻的决心很大，炸了近一个小时后，三百多名鬼子开始进攻了，他们端着步枪，嚎叫着爬上了小山丘，向主峰阵地杀了过来…… 第99章 索降 鬼子踏着小山丘上乌黑一片的灰烬，吼叫着冲锋，此时主阵地上的机枪响了，由于距离还是有些远，鬼子倒下的人并不多。 现在鬼子奔跑的那个小山丘顶离我们的直线距离有大概700多米，中正式步枪的表尺射程为2000米，有效射程大约为1000米，捷克造的表尺射程1500米，有效射程为1000米，也就是说，鬼子基本都在射程之内，只不过700米从准星里看敌人都是一个小黑点，实在太远了。 尽管这样，我还是让机枪班和小广元他们开火了。我觉得机枪嘛，主要是通过高射速，以面积杀伤为主，殊不知，等我看到机枪手打机枪的时候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傻？ 只见他们基本都是3发短点射，一下一下的在打，似乎还在瞄准，我的天，这么远的距离怎么瞄准啊！看来隔行如隔山。此刻我明白，对于不会打机枪的我，就不要去瞎指挥了。 我们这边的三挺机枪，加上小广元他们几个的射击，终于引起了鬼子的注意，很快就有炮弹打到我们阵地上了。 我们的阵地是在悬崖的上方，所以鬼子很难观察到我们具体的坐标方位，只是对着悬崖上面乱炸，我又把大部队放在后面，阵地上只有机枪班和少数几个战士，所以人员分散，行动自如，没有目标的火炮轰炸并不可怕，很快就能找到安全的位置继续射击。 第一波鬼子冒着两侧的机枪火力终于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冲到了主阵地的山脚下。主阵地的正斜面上顿时枪声大作，战况瞬间激烈起来。 打了一波支援，我发现一个问题，机枪消耗子弹太快了，主要是消耗出去的子弹还不知道有没有打着人！不能这样打，太不划算了。我心中暗道。 这时，我发现悬崖的下面，到主峰阵地正斜面之间有一道山脊，在那里可以有效的攻击正斜面的鬼子侧翼，只是……只是下去后，就不好回来了。 不过，如果鬼子攻击这个小山脊，我们就可以在悬崖上居高临下的攻击，给下面的战士提供火力支援，最大限度的分散鬼子的攻击兵力，还能有效的大量杀伤鬼子。 想到这里，我朝旁边的战士喊道：“去把一排和二排都喊上来。” 很快，一排和二排都上来了，我也不废话，指着悬崖下的那道山梁说道：“我带二排下去，在那里侧击鬼子，吴青你在这里指挥一排和机枪班，如果鬼子朝着我们进攻，你们就开火支援！尽量打准点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明白了吗？” “连长，我下去，你在上面指挥！”吴青马上反对道。 “不要废话了，这是命令！”我厉声道。我也知道下去就是九死一生，但是我能再让战士们为了我这个想法去送命，我必须要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们很快在悬崖上垂下去五条绳索，我们所有的绳索加起来就只够做这五条长绳索了，我下去之前特意吩咐，我们下去之后，一定要把绳索收回，等我们需要回来的时候再放下来，以防被鬼子的炮火炸断了。 我带头用绳索在腰上转了一圈，然后面对着崖壁，抓着绳索往悬崖下面滑下去。平生第一次玩了一回“索降”…… 悬崖不高，二十米左右，也就六七层楼那么高。很快，我就下到了崖底，抬头看着其他战士在迅速的下降，心想到，这绳索可是我们的逃生之路，但愿我们有机会顺着绳索爬回去…… 等战士们都下来了，我拉了三下绳索，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拉三下绳索就是可以收上去了，至于返回，就需要吴青对我们处境的判断了，或者到天黑，鬼子的进攻停止。 我带着战士们爬上小山脊，眼前的战场瞬间展现在我们面前。 鬼子不畏生死的朝山顶冲锋，掷弹筒和迫击炮在山顶爆炸，山腰上的鬼子机枪朝着山顶喷吐着火焰…… 山顶上的一营也顽强的防守着，子弹朝正斜面的鬼子倾泻着，一时间战斗空前的激烈，双方此时打的难解难分！ “看到山腰上的那几挺机枪和掷弹筒了吗？先集中火力干掉机枪和掷弹筒！”我小声对身边的郝青山说道。 “是！”郝青山应了声是，就小声往下传达了命令！ 等了片刻，我觉得命令应该传达到每个战士了，于是举起手中的步枪，瞄准一挺机枪的鬼子射手，扣动了扳机，那个鬼子的机枪射手脑袋一歪就趴倒在机枪旁边…… 我的枪声就是命令，就在我开枪的一瞬间，我身边的二十几条步枪一起朝着鬼子喷吐出火焰…… 由于我们突然的侧击，打击的还是鬼子的支援火力，鬼子的火力瞬间就减弱大半，此消彼长，由于鬼子助攻火力减弱，火力压制效果降低，山顶上的一营战士火力立即密集起来，朝山顶冲锋的鬼子瞬间被打倒一片，很快就开始往下退，而我们的子弹继续追着往山下撤退的鬼子一阵猛打。这个时候，我很是感慨，昨晚那把火烧的真好，鬼子都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我们的枪口下，无处躲藏！ 鬼子太多了，无奈我们二十几个人又全都是单发步枪，所以还没来得及打几枪，鬼子就退到了山脚下，各自找掩体藏了起来，片刻之后，鬼子的炮弹就冲着我们这道山梁炸了过来。 “撤退，撤到崖底分散隐蔽！”我朝着郝青山大喊，然后转身猫着腰顺着山梁的反斜面往悬崖底下跑。悬崖下和小山梁的反斜面构成了一个小小的低谷，是个天然的躲避炮弹的地方，炮弹打得高就打到崖壁上，打的低就打在小山梁的正斜面，除非弹道比较高的迫击炮，但迫击炮无法获得准确的坐标，根本没法有效的对我们造成杀伤。 鬼子对着小山脊轰炸了一会儿，就停止了轰炸，片刻之后悬崖顶上的机枪响了。我一听到机枪声，心中就乐了！嘿嘿，鬼子朝我们这个山脊过来了，这回可便宜山顶上的吴青他们了。 我招呼战士们快速回到小山脊反斜面的下方，这个时候不能上去，容易被山顶的机枪误伤。 我示意战士准备好手榴弹，这个命令让郝青山和其他战士迷惑的看着我，现在山顶上的机枪正在射杀攻击我们的小鬼子，我们这个时候拿手榴弹干什么？ 我望着战士们迷惑的眼神，心中暗笑，嘿嘿！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第100章 灰烬 崖顶上的机枪正打的欢的时候，突然一片爆炸声传来，鬼子的火炮开始轰炸崖顶了！ 随着鬼子对崖顶的轰炸，崖顶的火力顿时减弱了，应该是吴青他们正在规避炮火。 而此时，郝青山和二排的战士顿时明白了我让他们准备手榴弹的原因，也不用我下令，都快速爬上小山梁，在靠近棱线的位置把手榴弹向正斜面抛了过去。 随着轰轰的一片爆炸声，鬼子的炮火轰炸戛然而止，估计是鬼子以为误炸了自己的攻击部队，所以停止了轰炸，而这时我们在小山脊上探出了枪，继续朝鬼子射击，鬼子在崖顶和我们的双重打击下，损失惨重，退了回到主峰山脚下。而主峰阵地山脚下的鬼子因为损失巨大，无力攻击，最终选择了全部撤回了出发阵地。当然，回去的路上，在经过小山丘顶部时，鬼子又被我们收割了一次生命…… 见鬼子这次的进攻被重创，战士们都很兴奋！但我知道，我们这个小山脊将会是接下来鬼子想要解决的首要目标，不然的话他们无法全力进攻主峰阵地！ 鬼子会怎么对付我们呢？我环视周围，火炮暂时对我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步兵会遭到崖顶的火力杀伤，鬼子还有什么手段呢？ 正想着，就听见天空中轰隆隆的声响。飞机……鬼子的飞机来了，这下麻烦了！ 我一阵懊悔，千算万算没算到鬼子的飞机，对于飞机来说，就没有什么正斜面反斜面，这下咋办呢？ 我突然看到前面小鬼子进攻的必经之路——那个小山包，小山包的周围是被大火烧过的一片乌黑的灰烬，于是大喊一声：“跟我来！”猫着腰，快速翻过小山梁，朝前面的小山丘跑去。 战士们莫名其妙的跟着我跑，跑到小山丘下面，我带头钻进了黑色的灰烬中，就地趴倒，打了个滚，然后冲着战士们喊“像我一样！” 战士们虽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但是也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瞬间我们二十几个人就浑身黑灰，和乌黑的灰烬融为了一体…… 片刻之后，十几架飞机钻出云层，飞临了我们的头顶，他们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轰炸主峰阵地，另一部分先是对着崖顶阵地轰炸扫射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对着崖底和小山梁之间一阵猛烈的轰炸，刹那间小山梁和崖底被炸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只是，我们所在的这片灰烬没有一颗炸弹落下！在鬼子的飞行员看来，那个小山包是他们步兵的必经之路，不可能会有敌军隐藏在里面，所以不必浪费帝国宝贵的战争资源…… 飞机宣泄完所有的怒火，摇晃着翅膀飞走了，似乎在向他们的步兵兄弟邀功，反正他们觉得我们已经被消灭了！ 看着飞机飞走，我知道鬼子的进攻又要开始了，这时候必须赶紧返回山梁后面的崖底，不然就会被冲过来的步兵发现，于是我说了声“走！”起身往小山梁跑去。 鬼子并没有马上派出步兵，依旧是炮火先轰炸，而趁这个机会，我们跑回了小山梁的后面。 望着满地被炸出的巨大弹坑，战士们都咂舌不已，这巴掌大个地方，躲没处躲，藏没处藏，要是刚才不跑出去，估计这会儿连尸首都找不全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崖顶上腾空而起的浓烟，但愿吴青他们在这次轰炸中不要有太大的损失才好。 又是一小时的炮火轰炸，也许鬼子觉得他们的飞机已经消灭了我们这支小部队，所以并没有朝我们这个小山梁炮击，我心中一阵窃喜，又有肉吃了…… 炮火准备后，鬼子发起了第二轮攻击，又是两三百鬼子翻过小山丘冲向主峰阵地。 我制止了战士们想露头打小山丘顶过路的鬼子的冲动！示意他们不要着急，就让鬼子觉得我们已经被消灭了，趁他们不注意，继续打他们的火力支援！ 很快，主峰正斜面上枪炮声响成一片，鬼子的仰攻又开始了！ 我们偷偷爬上山脊，露头看过去，心中暗笑，这鬼子的打法怎么这么轴，还是老样子，半山腰架上机枪和掷弹筒，掩护鬼子往山顶爬，唉！真的是万年不变的打法啊！ 等鬼子接近山顶的时候，我喊了声打，战士们的子弹再次冲着鬼子的机枪手和掷弹筒兵倾泻了出去，一样的情景再次上演，鬼子的支援火力受到打击，冲锋部队就被山顶的守军猛烈的弹雨压了下来！ 这次鬼子没有撤回进攻发起地，而是又有一支鬼子的部队，越过小山丘，朝我们这个小山梁杀了过来。 鬼子这是准备攻占我们这个小山梁以解决侧面的威胁吗？我疑惑，他们不知道崖顶的火力让他们不可能在这里站住脚吗？ 很快崖顶的机枪响起来了，我仔细听了一下，还好，三挺机枪都在，这就说明刚才的飞机轰炸并没有给吴青他们造成太大的损失。 鬼子现在很是为难，打我们吧，我们有崖顶阵地的火力支援，居高临下的杀伤他们攻击部队；不管我们吧，往主峰阵地进攻的部队侧翼安全又无法保证。 此时我在思考，要是我会怎么打这一仗？别误会，我可不是在替他们的指挥官犯愁，我是在预判即将到来的战斗，鬼子会怎么对付我们…… 很快，鬼子就找到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做法——“炮火封锁”！ 鬼子用迫击炮和掷弹筒这类弹道高的曲射武器朝小山梁的反斜面轰击，用步兵炮等弹道较为平直的火炮轰击小山梁的正斜面，企图将我们压制在小山梁的后面，这样他们就可以放心的朝主峰阵地展开进攻了。 鬼子的这一招确实很有效果，我们一时间被炮火压的抬不起头，而迫击炮密集的弹雨让我们疲于奔命，不停的转换藏身之所，他娘的，这回小鬼子还真的学聪明了，我心中暗骂！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在鬼子迫击炮的覆盖打击下，已经开始出现伤亡了！必须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第101章 增援 就在我躲避着炮火，努力寻找解决办法的时候，炮火忽然减弱了……我疑惑的爬上山脊，探出头去，发现鬼子在炮火的掩护下居然撤退了…… 为什么会撤退？这不是已经把我们压制住了吗？我心中很是纳闷…… 但当我看到主峰阵地的一营用猛烈的火力追着撤退的鬼子打时，我有点明白了。他们的攻击部队如果要用掷弹筒和迫击炮这样的近支援火力封锁我们，必然弹药不足且无法有效压制主峰阵地，这样依旧没有办法进攻主峰阵地，而且还会大量消耗进攻所需弹药。 想到这里，我心中嘿嘿一笑暗道，不是每支部队都玩得起美军那样的炮火封锁的。据说后世的上甘岭，美军整整朝上甘岭后方的支援通道打了一个多月的炮，小小的上甘岭美军使用的炮弹总吨位都超过了整个二战期间美军在欧洲战场使用炮弹的总吨位…… 鬼子撤下去后，整个下午都没有再发起攻击，估计是在想进攻的办法，或者在等待援兵和弹药补给。 天色入黑的时候，吴青放下绳索，把我们接回了崖顶阵地。 此时的我们浑身漆黑，都成了非洲人，但大家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用郝青山的话来说：这仗打的痛快！ “林连长，团座让你去一下！”一个通讯兵跑来对我说道！ 我应了声是，吩咐了一下吴青，就跟着传令兵去团部了。 一进团部，就听见王鹏爽朗的大笑。 “你小子呀！把你安排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上，你居然还能打的这么出彩，我真是服了！”王鹏见我进来大笑着说，然后看我一身乌黑，不由一愣：“怎么样，打的很艰苦吧？” “团座，艰苦到谈不上，就是很险，几次都差点见不着您了！”我咧开嘴笑着说，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哈哈！我估计啊，你小子命硬，老天爷不会收你的，一时半会儿的你小子还死不了！去，去后面洗洗脸，太难看了！”王鹏大笑着，让一个勤务兵带着我往帐篷后面走去。 等我洗干净脸，回到帐篷里，王鹏笑着对我说：“鬼子今天可是被你打的没脾气了，先是烧出一个开阔地，再是侧击鬼子的支援火力，你小子就是个打仗的天才嘛！” “哪里哪里，都是我懵的”我赶紧谦虚道，心想这哪是聪明啊，都是被逼出来的好不好。 “是这样，估计明天鬼子会加强进攻。我找你来是要告诉你一声，明天你就不要下山崖了。今天鬼子的最后那次打法很有效，他们得到了补给之后，明天可能还会使用那种打法。”王鹏收起笑容，严肃的对我说。 其实不说我明天也不会下去了，我也看出来鬼子这个做法很有效，看来还需要新的打法来解决掩护主峰阵地的问题。 “你也不用再想怎么帮助一营了，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鬼子拿下一营阵地并不容易，这里的地形十分利于防守。明天你的部队只需要守住悬崖即可，但要随时做好增援主峰阵地的准备，万一要是一营等不住，你们就要上去顶住直到增援部队的到来！明白了吗？”王鹏沉声说道。 “是！团座，我明白了！”闻言我忙站起来挺身道。 回到阵地，我一屁股就坐到战壕里，掏出一根烟点上，这一天是真的累啊！ “连长，明天你不要下去了，我觉得小鬼子摸着门道了，明天下面估计不好打！”吴青走过来，挨着我坐下来说道。 “嗯，明天不下去了，这办法用一次就可以了！”我随手给吴青递过去一根烟！ “今天又牺牲了四个战士，伤了三个。”吴青点着烟，吸了一口对我说。 “嗯！知道了！”我麻木的点点头，虽说这已经是很少的伤亡率了，但是，如果我不打，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个伤亡呢？说到底，这些战士还是因为我的命令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吗？ “吴青，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天哪都不去，就在这里守着，团座让我们做主峰阵地的预备队，随时准备顶上去！”我吸了一口烟，对着天上的月亮长长的吐出烟雾，然后缓缓的对吴青说道。 “好的，你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吴青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这一夜很是安静，鬼子没有偷袭，没有火炮袭扰！天亮的时候，我发现对面的鬼子明显增加了许多，估计他们的援兵到了。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刚刚从山边露出头，鬼子的炮弹就来了！似乎想用炮弹告诉我们，他们本就是“日出之国”，太阳出来就是他们进攻的开始…… 毫无新意的炮火轰炸，毫无新意的步兵冲锋，鬼子整整一上午进攻了三次，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此时我能感觉到主峰阵地的一营已经伤亡惨重了，因为从他们变得稀疏的枪声就可以判断出来！ 我叫过李勇，让他去主峰阵地问问一营长，是否需要增援！ 望着李勇的背影我开始担忧，虽然防守占尽地利，但是火力和单兵素质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再加上683团本就缺兵少将，这场防御战还真不好打！ 很快，李勇就跑回来了，他对我说一营长说还顶得住，顶不住会派人来通知我们。 听到这话，我不由皱起眉头，如果真的顶不住的时候，派人通知我们还来得及吗？ 就在我琢磨不定的时候，随着一阵阵隆隆的爆炸声，鬼子的第四次攻击开始了…… 也许是鬼子在前面的攻击中已经感觉到了主峰守军的防御力量已经很虚弱，于是这次的炮击异常的猛烈，而鬼子居然组织了一波步兵翻越小山丘，冒着可能被自己的炮火误伤的危险，往主峰阵地发起了进攻。 看着鬼子这不要命的打法，我就知道鬼子这次是孤注一掷了，准备全力进攻，拿下主峰阵地。于是我大声命令战士们出发，跟随着我去增援主峰阵地…… 第102章 撩阴腿 我带着部队朝主峰阵地方向疾驰，当来到主峰阵地的反斜面下时，鬼子的炮声已经停止了，奇怪的是山顶阵地上居然没有枪声。 越来越接近山顶阵地时，猛然听见上面传来的怒骂声和惨嚎声，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 鬼子已经攻上阵地了，我心中一惊，大声喊道：“二排上刺刀跟我冲上去，一排和机枪班两侧包抄，攻击正斜面鬼子的后续援兵，杀呀！”说完举着大刀就冲向山顶阵地。 来到山顶阵地，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几十个战士和上百鬼子死命的拼杀着，同归于尽的，抱着鬼子不撒手的……我不敢多做考虑，朝着面前的一个鬼子举刀砍了过去…… 砍倒面前的鬼子，旁边一个鬼子就挺着刺刀朝我刺了过来，我身体此时还没调整好，情急之下有大刀往右侧一格，将鬼子的步枪格挡向右侧，而这个鬼子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步枪的枪尖被格挡向右，他也不收枪，顺势枪托向前，整支步枪横了过来，压向我的咽喉。 此时我的大刀被步枪别着，挥舞不起来，只好竖起来顶住横压过来的步枪，身体被他推着退了几步，眼看我就要收不住脚被他压倒，情急之下，抬起右腿，用膝盖自下而上，重重的顶在鬼子的裆部…… 鬼子裆部受到重击，大喊一声，痛苦的弯下腰，我乘势退开两步，拉开距离，一脚将他蹬翻在地，举刀照着他的脑袋劈了下去，这个鬼子也确实悍勇，忍着下体的疼痛，躺在地上举枪横架，架住了我砍下来的大刀。 我靠，挺能扛啊！我心中暗骂，抬起脚，对着他的裆部又狠狠的踩了下去…… “啊——”鬼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扔掉了手中的步枪，身体蜷曲成一个虾米的形状，双手捂着裆部，大声的喊叫，我回头冲着后面跟上来的战士大喊一声：“这个归你了！”然后扑向下一个敌人。我实在没有兴趣杀死这个快成为太监的鬼子，而身后的战士却毫不犹豫的将刺刀捅进了他的身体…… 一次次的挥刀，一次次的砍劈，我们拼尽全力和鬼子生死搏斗，这已经是我不知道打的第几场肉搏战了，我知道，此刻杀死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鬼子才是能够活下去的理由…… 肉搏战是非常消耗体力的，砍杀到最后，我已经感觉我抬不起手，挥不动刀，反应也迟缓了！此时，一个鬼子的大脚一下蹬在我的胸膛上，我失去重心，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然后看着鬼子狞笑着对准我的胸膛举起了刺刀…… 终于要结束了，我心里想，这他妈非人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我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心中还期盼着，是否可以再穿越回我熟悉的那个和平的，安逸的，我心向往之的世界…… “当”的一声，接着“啊”的一声，我睁眼一看，鬼子的刺刀被一把大刀磕飞，鬼子的头颅也飞了出去！ 我顺着大刀的刀身望向他的主人，王鹏……是王团长，我们的援兵到了…… 在一排和机枪班火力狙击下，后续的鬼子部队被生生的挡在了正斜面上，而随着王鹏带着生力军的加入，冲上山顶的百十来个鬼子被我们全歼。而一营此时已经全军覆没，我们连也只剩下二十八个能站起来的…… 我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招呼大家撤到反斜面躲避鬼子即将而来的炮火轰炸，看着身边衣衫褴褛，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部下，欲哭无泪…… 我又一次让我的连损失惨重…… 来到反斜面的战壕里，我一屁股瘫倒在地上，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时，王鹏来到我身边，定定的看着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朝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团座不用担心，我暂时还死不了！” “你小子啊……一会儿炮火轰炸结束后带着你的人到二线休整吧，前面的事情交给别的部队了！”王鹏似乎有些哽咽，说完这些话之后，掉头走了。 炮火轰炸结束后，我们带着战士们来到了后方的二线阵地。现在我们一个连还没有当初的一个排人多，我望着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心中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万分！ 伤员被送去了伤兵营，能战斗的也都累的爬不起来了，全都靠在战壕壁上喘着粗气…… 我此刻心态十分的脆弱，在崩溃的边缘游走，这才四天，两场战斗就几乎打没了我们连，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员呢？我心中千百遍的问着自己！ 山顶阵地的炮声没有停息，鬼子的进攻还在继续，我突然烦躁的骂了一句：“这狗日的小鬼子，没事在家待着，陪陪老婆，带带娃，不行了去拍拍爱情动作片不香吗？干嘛非要来我们国家祸祸，真他妈的狗屁倒灶！” “别烦了，连长，打仗嘛！就是这样的，你可不能垮，兄弟们都看着你呢！”这时身边的吴青给我递过来一根烟，说道。 “嗯！我也知道，但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这才两仗就打的快没人了，我怎么和这些兄弟的家里交代啊！”我接过烟，点着后狠狠地吸了一口。 “不需要你交代，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给咱们连，咱们师，咱们中国人丢脸！这就足够了！”吴青淡淡的说，好像谈论的不是生死，而是早上吃过的早饭！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林老爷子说的好啊！”听了吴青的话，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林则徐的这句话，于是感慨万千的说了出来！ “连长，你说这次也真奇怪，一营的兄弟怎么会让鬼子冲上阵地呢？”吴青迷惑的问道。 “这次鬼子是下了大决心的，他们这是不顾误伤，跟着炮弹的轰炸朝阵地上冲。鬼子打炮的时候，一营的兄弟应该都在反斜面躲避炮弹，等轰炸一结束，一营返回阵地的时候，鬼子也就冲上了阵地啦！”我想了一下回答道。 “这小鬼子真成精了，这种骇人的点子都想得出！”吴青有点心有余悸的说。 “连长，咱们没多少人了，您看是继续跟着683团打呢，还是……”沉默了一会儿，吴青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左右看了看所剩无几，疲惫不堪的战士们，低下头开始思考这个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第103章 独轮车 此后的两天，在683团顽强的防守下，鬼子最终也没能攻破我们的防御阵地。而后鬼子又想绕过石门口偷袭富金山后方，但偷袭部队又被88师识破，打了个小埋伏，损失了400多人后，鬼子全线停止了进攻。 此时我们面前的鬼子第13师团已经伤亡惨重，无力进攻了！整个战线暂时平静了下来。 这两天的战斗我们都没有参加，随着一些伤患的治愈归队，我们连可战斗人数提升到了四十人，但还有一些重伤员依旧在治疗中！ 期间我也去伤兵营看望了重伤员和正在养伤的刘明远，情况不容乐观，伤兵大量缺少药品，整个114师都伤兵满营，缺医少药！每天都有重伤员在痛苦中死去，我的心更加的纠结。 都说仗打得多了就麻木了，但是我为什么还是没有麻木，看到伤员的痛苦，看到战友的牺牲，我还是做不到古井无波，心如止水…… 可能是我打的仗还不够多吧…… 这天，我正在伤兵营和娟子说话，一个传令兵前来通知我去团部开会，于是我吩咐娟子她们好好照顾伤员，就跟着传令兵去了团部。 团部坐满的军官，王鹏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 “鬼子的第13师团在我军前几天的顽强阻击下，伤亡惨重，已经无力进攻了。” 这句话一出口，换来了战士们的一阵喝彩！ “但这一回我们是在执行逐次抵抗的命令，所以没有任何援兵，而鬼子的第16师团已经赶来增援了，第13师团也得到了一部分兵员的补充，准备卷土重来！” 王鹏的话让在场的所有军官都倒吸一口凉气，一个13师团就打的艰难无比了，现在又加入一个16师团，而且我们还没有援兵，接下来的仗确实不好打了。 王鹏看着大家的表情说道：“诸位也是征战沙场的老兵了，怕什么？想当初在东北，上面不让打只让退，咱们没怎么打仗就被莫名其妙撤回了关内，让小鬼子兵不血刃的占领了俺们的家乡。现在上面让打了，咱们还有啥说的，干就完了，大不了战死了也好给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一个交代！” 王鹏的这几句话顿时激起了东北军将士同仇敌忾的士气，大家都嗷嗷叫着准备拼死一搏！ “但是！”王鹏抬手制止了大家的喧闹，话锋一转道：“71军，尤其是36师正面硬抗敌军九天，现在也损失惨重，据说36师现在能战之兵仅剩八百余人，因此，宋长官命令我军全线后撤，撤退到沙窝、小界岭一线阵地。加入田镇南的30军和冯安邦的42军共同防御小界岭防线。” 闻言我不由的一阵心惊，36师可是个全德械装备的德械师，这才打了九天，万余人的一个师就打的只剩下八百人了，这仗也打的太惨烈了吧…… 王鹏顿了顿表情严肃的继续说道：“小界岭防线是大别山北麓最后一道阻挡鬼子的稳固防线，如果被突破，鬼子就将越过大别山，沿公路一路顺畅无阻地直插南边的麻城，从侧后方包围武汉。大家明白这个阵地的重要性了吗？” “明白了，请团座下令！”军官们异口同声的说！ “好！现在，我命令，全团作为我师的断后部队，明天下午六时撤出防御阵地，往小界岭防御圈的头沙窝村阵地转进！” “是！”所有军官挺身应是，然后出去各自准备了。 “林连长，你留一下！”看着我也准备离开，王鹏忙喊道。 我一愣，然后停下来，转身迷惑的看着王鹏。 王鹏走到我的面前，面色凝重的说：“这次转进，你就不要停留了，穿过大别山去寻找你们部队吧！” “这个……好！我服从命令！”我其实真的很想离开了，一是我不想打了，心里有点抵触战争了，情绪也有些低迷。二是，我想回到自己的部队了，虽然王鹏对我们很好，但是总觉得我们还是在寄人篱下，总是用报恩或者相互体谅的心态来作战，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我返回连队，告诉了吴青撤退的命令和王鹏让我们趁这次撤退，自行离开去寻找主力的决定，吴青也是唏嘘不已！ 目前，我们连因为要走远路，主要的麻烦来自弹药物资和伤员的运输，我们现在人员损失很大，物资和伤员的运输成了当前必须要解决的大问题。 我把吴青等几个连里的军官召集在一起讨论着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时，小广元说，他出去转转吧，看看附近的老乡有什么可以借用的东西没！ 夜半的时候，小广元带着战士回来了，居然拉回来了三辆独轮车，小广元解释说：“老乡说这种车很好做，给我们说了制作方法！”还笑呵呵的说：“老乡说这就是蜀国丞相诸葛亮的木牛流马，想当初运输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军械都不成问题呢！” 我闻言不由莞尔一笑，什么木牛流马，也就是简易独轮车，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弄出几十辆这样的独轮车，物资就好搬运了，腾出手来的战士可以用担架抬着重伤员走…… 说干就干，在小广元的指导下，大家摸索着居然一夜之间做出了二十辆独轮小车。 独轮车的轮子是用木条箍出来的，中间一个架子，后面两个手把，有模有样的。我再次为这个时代的人自力更生的能力和创造力震撼了！咱们老祖宗几千年的文明真不是盖的…… 下午六点，我们推着装好物资的独轮车，抬着无法行动的重伤员，跟着683团开始往南转移…… 为了避免被鬼子的飞机发现，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来到了头沙窝阵地，这个阵地目前由71军的88师和30军的第30师、31师防御，阵地工事修建在山头上，看起来的很是坚固，似乎是做足了准备工作。但我看到一水儿的正面阵地和山顶阵地，而反斜面上只有预备部队集结地的做法，暗自感叹，这样下去守军很快就会损失惨重，无力防守的。 现在我这个建制都不在这场战争里的小连长也没法改变目前的现状，只好听之任之了。 我们在阵地的后方找到了一处地方休息，准备明早上路，我们抬着重伤员行军确实很累。 刚在战壕里坐下来，就看到孔嫣然远远的走了过来…… 第104章 药品 看到孔嫣然朝我这边小跑过来，我心中一惊，是不是伤员出现了什么问题？ “连长，这样不行，连日行军，重伤员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我们也缺乏药品，很多伤员已经开始伤口感染了！”孔嫣然跑到我的面前说道。 “这个嘛……”我不由一阵语塞，孔嫣然说的的确是实际情况，可我现在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目前已经脱离了683团的建制，等于在这里不属于任何一支部队，没人会管我们的。 正在我抓耳挠腮焦急不已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少校和前面的战士说了几句话，那个战士指了指我的方向，那群人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这群人来到我的面前，那个少校问道：“听他们说你是连长，你们是122师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报告长官，我们从徐州撤下来的，大部队路上遭到鬼子突袭，我们连奉命断后阻击，所以就……”我连忙挺身敬礼说道。 “徐州会战都过去都快四个月了，你们才走到这里？”那个少校不解的问。 “我们在六安遇到114师，临时加入683团打了两个月的仗，现在刚从富金山撤下来，准备穿过大别山去找122师师部归建。”我简要的说明白了我们的经历。 “哦！你们是从六安一直打到这里的？”少校身后的一个军官面露吃惊的问道。 “报告将军，是的！”我一看，妈呀！居然是一个中将…… “你们打了这么久，还有这么高的士气？你们这支部队不简单啊！”那名中将军官赞许的说道。 “将军，您是……”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哦！这是我们31师师长池峰城将军！”前面那个少校赶紧介绍道。 我靠！又是一个抗日名将，又是一个狠人，不过不知道问他要点药品他会不会给？我闻言心中一震，但是转念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报告师座！我有个小请求，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批准？”想到这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对池峰城开口了，开玩笑，我的兵还等着药救命呢，管他什么越级不越级，反正在这里我也没有建制，没有上级…… “哟！好啊！你说说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池峰城将军略带赞赏的笑着对我说。 “师座，我们在富金山袭击了鬼子13师团一个重炮阵地，又防守随683团防御36师侧翼抵挡了鬼子整整三天的进攻，我的很多兄弟负了重伤。现在我们要归建，听于学忠将军说，我们的师部在宜昌，这长途跋涉的，我们的重伤员缺少药品，已经有人开始伤口感染了，您能否拨给卑职一些药品，卑职代手下的弟兄感谢师座的救命之恩！”说完，我挺身郑重的给池峰城敬了个礼。 我这样说，是要告诉池峰城，我们很能打，不是避战之兵，所以有权利获得一些药品。 池峰城听完我的话，饶有兴趣的问起我偷袭鬼子重炮阵地的经过，却不提药品的事情。 我耐着性子给他讲述了我们偷袭鬼子重炮阵地的经过，又说了我们富金山侧翼防守鬼子进攻的经过，心里那个着急啊，你个堂堂国军中将，不会连点药品都吝啬的不给我吧…… 池峰城脸含微笑的听完我的讲述，不住的点着头，在我讲完之后说道：“嗯！你们确实很勇敢，是我们当代军人的楷模，如果我邀请你加入我们31师怎么样？反正你们师太远了，你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去，回头我找上面给你们补办个调令。” 我去，这是挖墙脚的节奏啊，话说要是加入31师也蛮不错的，至少装备补给充足。但是我是四川人，我带的都是四川人，我们是川军的一员，我可不想做有奶便是娘的投机者，那样我的人设估计会就此崩塌。 我正准备拒绝，只见池峰城继续说道：“加入我们师，伤员就可以得到更好的医治，毕竟我们师部的野战医院还是不错的！怎么样？” 我靠，这是拿我战士的命将我的军啊…… 我看看身边的吴青和孔嫣然，孔嫣然似乎觉得可以答应，而吴青他们几个紧闭着嘴唇，面色铁青，我明白了，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部队，离开川军的建制！ “谢谢师座！师座的好意卑职心领了，但是我们还是想回到原部队，至于药品的事情，就当我没有说过！抱歉！”我挺身不卑不亢的拒绝了池峰城的邀请。 这时我听见身边的吴青等人长出了一口气！ “不错，不错，有情有义，对老部队忠心耿耿！这样的士兵才是能打胜仗的士兵。这样吧，你派人跟着他去野战医院领你们需要的药品吧，就当我送给你们的，记住，小子，你可是欠了我们31师一个人情哟！”池峰城听我说完，哈哈大笑，赞许的点着头，然后指着一个上尉军官说道。 “谢谢师座，师座大恩，卑职永记心中，日后但有差遣，风里来火里去，必不推辞！”我闻言大喜过望，一边催促孔嫣然带着人跟着那个军官去取药，一边大声朝池峰城说着感谢的话。 看着池峰城逐渐走远的背影，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慨，真的没想到他会无偿的给我们药品，看来这些名将确实有让部下为之效死的过人之处啊！ “连长，这个池长官人确实不错，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他打一仗，还了这个人情再走呢？”身边的吴青忽然说道。 听到这话，我犹豫了，帮他打仗就意味着我们可能还要牺牲战士的生命，但吴青说的也有道理，人家热情的邀请我，被我拒绝，热脸贴个冷屁股不说，人家还同意无偿给我们药品，这个人情确实挺大的。 “问题是我们就这几十个人，怎么帮他们打仗啊？”我无奈的说道。 “那倒也是，咱们人太少了，确实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帮他们打仗也帮不了太大的忙！”吴青讪讪的说。 帮他们打仗……帮忙……我忽然感觉我想到了什么！急忙站起身朝池峰城的背影追去…… 第105章 教员 “师座，师座！”我三两步追上池峰城一行人，跑到池师长面前敬了个礼。 “哟嗬！这是想明白了？准备加入我军？”池峰城转头看到是我，戏谑的笑着说道。 “没……没有，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我连忙支支吾吾的说。 “哈哈，看把你小子吓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池峰城大笑着说。 “师座，我们过来的时候，路过前沿的防御阵地，发现有一些问题，我可以给您说一下吗？”我小心翼翼的说，开玩笑，面前可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宿将，说话必须要小心。 “喔？防御阵地有问题？什么问题，你说说看！”池峰城闻言顿感兴趣的问道。这就是名将和普通将领的区别，要是一个普通的将领的话，一个小小连长敢指责他的阵地有问题，不被轰走才怪呢！ “就是……就是你们把防御工事和战壕都修在正斜面和山顶上了，这样不妥，反斜面应该也要有战壕阵地……” “什么正斜面反斜面？你在说什么？”池峰城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我。 没办法，我只好又蹲下，用浮土垒起一个小土包，开始解释反斜面，正斜面和棱线等战术名词，又将反斜面作战的方式，特点和优缺点都阐述了一下。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那次鬼子跟着炮弹上，占领683团1营阵地的战例。最后强调，棱线附近或者山顶阵地在鬼子炮击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少则两三人，多则一个班的战士，以防不测云云…… 池峰城听的很是认真，边听边问一些问题，最后等我说完，他皱着眉头沉思了很久，才抬起头惊讶的望着我：“这个战术是你们122师的？” “报告师座，不是的，是我无意间想出来的，刚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躲鬼子的炮弹，还被当胆小鬼挨了骂，后来被我们张宣武团长……哦……现在是364旅旅长了，被张旅长发现后，在山西的战场试用了一下，有些效果。真正用于实战和改良的，是114师683团的王鹏团长，我们从六安一路打下来都是用这个方法才保证我们现在还有一战之力的！”我大声回答，心中有些许惭愧，这哪是我想到的，这是我们的志愿军牺牲了几万将士后总结出来的，可以说，这个战法就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这个战法很好，既让鬼子的大炮发挥不了作用，还可以大量减少守军伤亡，不错，不错！我代表31师所有将士感谢川军的兄弟！”说完池峰城对我端端正正的敬了个礼，其他人也马上朝着我敬礼。 我挺身回礼之后，正要离开，池峰城又说话了：“林上尉，我们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战术，你看是不是让你的部队给我们做一做这方面的战术指导？给我们师当一回教员？” 啥！真是个老狐狸啊……我心中暗道：我如果答应，不就把我们留下来了吗？但是转念一想，佛门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如果可以救更多31师战士的生命，我和我的手下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吧。 “好吧，但我有两个条件！”我稍作沉思状，然后抬头说道。 “嘿！你小子还给我讲条件，好好好！你说出来我听听！”池峰城被我的回答给气乐了！估计从来没有小兵敢和他讲条件的。 “第一，在我们当教员的这段时间，请师座妥善照顾我们的重伤员！”我大声说。 “这个没问题，批准了！”池峰城点点头，赞赏的拍着我的肩膀大声说。 “第二，把我们连的士兵分散到下面的基层连队，每个连争取分配一人，这样的话，可以让您的士兵们更好的了解和更快的掌握反斜面战术及作战技巧。”我这么说其实就是想着把我的连队打散，这样就不会被当做一支独立完整的军队去执行不可知的军事任务，让我手下的战士相对安全。 “唔……这个办法很好，就这么办，具体的你和他商量吧！”听罢我的两个条件，池峰城满意的点点头，指指先前和我搭话的那个少校，转身走了。 “长官，您怎么称呼？”我笑着问那名少校。 “我叫梁超文，是师座的副官，你叫我梁副官就好。”那个少校微笑着说。 “我从没见师座这么欣赏一个人，看来你本事应该不小啊！”返回我们连所在地的路上，梁超文笑呵呵的说。 “哪里哪里，都是长官的栽培！”我打着哈哈说道。 来到宿营地，把吴青他们几个连排级干部叫到一起，介绍了梁文超，并说了让战士们当教员，教会31师的弟兄们打反斜面战术的事情，大家异口同声的表示没问题。可以看的出来，这帮家伙对于当教员是很兴奋的。嘿嘿！看来“好为人师”是中华民族优良的传统啊…… 鉴于日军的推进速度，我们连夜被分散安排到了各个前沿阵地的连队当中，很快各处前沿阵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反斜面工事修筑挖掘！ 我名义上被安排到了师部，担任这个临时教导队的队长，及时督导和检查各阵地的学习情况！ 经过一整夜的紧张修缮，反斜面工事修筑完成了一大半。第二天天刚亮，鬼子的炮弹就打过来了！鬼子如约而至，战斗在太阳升起的那刻全面打响了。 整整一天，鬼子对着31师的前沿发动了六次进攻，均无功而返，基层官兵对我们所传授的反斜面战术赞不绝口，这也让池峰城感到十分的开心，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池峰城特意让传令兵将我叫到师部。 话说我虽然被安排在师部，可这一整天都忙碌于各个阵地之间，协助连里的战士们给31师的战士讲解反斜面作战的战术特点和打法，甚至还在前沿阵地参与指挥了一次反斜面作战。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带着满身的血渍和硝烟，走进师部…… 原本正在和一众军官说着什么的池峰城见我进来，立即止住话头，指着我大笑着的对周围的军官说：“这位就是传授给我们反斜面战术的122师727团的2连连长林晓松！你们今天是不是都体会到了反斜面战术的厉害啊！” “幸会幸会！”军官们都面露恍然大悟状的上来和我亲切的握手…… 实在是太累了，应付完众军官的热情之后，在池峰城的讲话声中，我居然不知不觉的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第106章 归途 我正睡得昏天黑地，忽然觉得有人在捅我的胳膊，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团部已经空了，周围都没什么人了，池峰城正含着笑看着我呢，捅我的是身旁的梁副官。 我忙不迭的站起身，朝着池峰城挺身说道：“抱歉，师座，我……我不小心睡着了，请您责罚！” “不碍事，不碍事，知道你忙了一整天了。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做了点饭，你先吃了吧！”说完指了指我面前桌子上的一只大碗。 这时我才发现我面前的这个大碗，居然是一碗大米饭，上面盖着肥油油的肉片…… 估计是一天没吃饭了，我风卷残云般的吃完面前的饭，由于吃的太快，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肉的味道，饭就吃光了…… “鬼子这次是来势汹汹啊！看来这一仗还是很凶险的，你们的经验也传授的差不多了，今晚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池峰城看我吃完了，笑着对我说。 我闻言一愣，这就完了？我们可以走了？这池峰城将军的胸襟还真是开阔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也确实教会了他们这个战术，至于如何灵活运用，只有在他们日后的战斗中去总结提高了。 我犹豫了片刻，起身敬礼道：“感谢师座对我们的照顾，我们再留两天，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后天晚上离开，您看如何？” “当然好了，你们要是不走了才好呢！”池峰城大笑着说…… 走出团部，我向梁副官问清楚了去野战医院的路，然后往野战医院走去。 我之所以没有答应今晚走，就是想多留两天，让我们的重伤员可以得到更好的医治，虽然野战医院的条件也不怎么好，但是比起我们长途行军来说，那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来到野战医院，也就是一个大一些的伤兵营，打听之下，很快找到了我们的医疗排和伤兵所在地。 孔嫣然见我过来，急忙跑过来面露喜色的说，很多伤员的伤势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我看着她开心的神情，心中不由有些伤感，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过两天就要出发的消息，不然她又会担心着急的。 “刘排长怎么样了？”我随口问了句。 “刘排长恢复的很不错，现在已经可以下地短暂的行走了。”孔嫣然笑着说。 “那就好！师座给的药都领到了吧！”我又问道。 “嗯！领到一些，31师的药也不够，少量的分给了我们一些，暂时够用了。”孔嫣然很开心的说着，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能感觉出她眼中有一丝的钦佩之色！估计她没想到我为了伤员，敢和将军谈条件！ 看望了重伤员，我的心情好了很多，确实如孔嫣然所说，大部分重伤员的伤势有所好转，但愿过两天我们开拔长途行军的时候，这些伤员能挺着住…… 接下来的两天，31师依靠山势地形，反斜面战术和鬼子激烈拼杀，不落下风，整个战线打的甚是胶着，而我们则收拾行装踏上了漫长的归途…… 行走在大别山的山间公路上，到处是来来往往的军车和整队行进的士兵，我们这支衣衫褴褛，推着小车，抬着伤员的队伍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不断能听到来自小界岭方向的信息： 9月18日，日军第16师团在沙窝地区，与第30军、第71军展开激战。 9月20日，日军第13师团等部经过补充后，在飞机、重炮和坦克的掩护下，向守军部队进攻。 9月21日，孙连仲命令第30军、第42军进行反击，夺回部分丢失的阵地。 9月22日，日军运用火攻方式，将小界岭烧成了名副其实的火焰山。61师师长钟松亲自手持机枪，率领官兵冲锋击退日军。 …… 麻城市，位于湖北省东北部，黄冈市北部，长江中游北岸的大别山中段南麓，鄂豫皖三省交界处，东部和北部为山地，西部、东南部为丘陵，西南部为举水冲积平原，地势东北高，西南低。是拱卫大武汉的门户，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我们艰难的翻越了大别山，来到了大别山南面的麻城，在麻城短暂的休整了两天。 在这两天的休整期间，我了解了一些目前武汉的信息。 武汉现在混乱一片，大量的工业设施在往重庆转运，国民政府正在往重庆搬迁，大量的民众害怕重蹈南京的覆辙，也在蜂拥出城，城里城外混乱拥挤不堪，前往宜昌的道路已经人满为患，时不时还会遭到鬼子的飞机轰炸，整个城市人心惶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不行，如果走陆路，一定非常困难，看来只能走水路了，我和吴青几个连里的军官商量了一下，决定进武汉城，找码头看看有没有机会走水路去宜昌。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麻城，往南向汉口出发，一路上到处是乱糟糟的人群，拥挤不堪的道路上到处是走失哭喊的孩子和失魂落魄寻找孩子的母亲！人群中还夹杂着溃逃的士兵和全副武装的宪兵！ 我们在经过四五队宪兵的排查之后，终于来到了汉口的一个船运码头，这里正在往船上转运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机器，码头上匆忙一片。 这时，码头旁边一个岗亭上的卫兵看到了我们，立即端着枪走了过来。 “这里不许上船，您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到这个码头来？”卫兵离我们还有三米远的时候，就停下来朝我们喊话。 “我们是22集团军122师的，刚从大别山战场撤下来，要去宜昌归建，实在找不到船，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搭个船，我们人不多，你看还有很多伤员呢。”小广元朝那个卫兵点头哈腰的说着，手上还递过去一根烟。 “不行，不行，有规定，这里是工厂搬迁区，任何部队不得搭船，赶紧走开。”那个卫兵接过烟，但是却丝毫没有给我们面子，一个劲的哄我们走。 这时身后岗亭里的一个士兵伸出头来朝我们喊道：“听口音你们是川军吧！” “没错，我错，我们是川军！”小广元连忙谄笑着回答道。 “前面码头上有一支部队，好像就是川军，你们可以去问问，看能不能搭上船！”那个士兵大声说着。 啥？这附近有川军？我们闻言不由的欣喜若狂…… 第107章 改编 我们听说附近有川军的部队，非常高兴，小广元问清楚了位置，我们就按照那个士兵指引的方向找了过去。 很快，我来到了一个较大的码头，码头前面构筑着工事，码头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军人，看穿着确实和我们川军差不多，小广元见状就率先朝着工事前的卫兵迎了上去。 很快小广元就回来告诉我，这里是川军的一个运兵中转站，现在有大约2000人正准备启程呢，但是问不出来要去哪里，哨兵不说。 闻言我皱了皱眉头，朝哨兵走了过去。 “你好，我问一哈，这是往哪里运兵的船？”我走到那个哨兵跟前，递给他一根烟问道。 “不晓得，我们就是看守码头的，每天都有兵运来运去的，这些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那个哨兵不客气的接过烟，夹到耳朵上，但却没有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不能让我进去找一下负责的长官？”我继续问。 “就你一个人进去，别人都在外面等着！”那个哨兵看在香烟的面子上，答应了我的请求，但还是警惕的对其他战士戒备着。 “谢了哈！”我朝那个哨兵挥挥手表示感谢，然后迈步走进了乱哄哄的码头。 很快，我见到了一个负责码头守卫的少校，在他的带领下见到了这次领兵的长官，一个中校军官。 我给这个军官报上了番号，说明了我们希望可以回归建制，请问他是否可以安排随船去宜昌。 这名军官听完我的话，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说：“现在暂时没有往宜昌走的船，我们29集团军正在补充兵员，你们这些老兵可比那些刚招募的新兵好多了，怎么样，跟着我们去广济如何？都是川军，内部整编很正常嘛，我给你们师部打报告，你看如何？” 啥？这就要整编我们了？我心中不由一惊，我们是22集团军的部队，这还没归建就要被改编了？还要去广济？广济在哪？我一脑门子的浆糊…… 不过话说回来，在川军内部整编也没啥关系，只要不被川军以外的部队整编就行，反正都是四川的部队，在哪不是打仗啊，我心中暗暗决定，就算整编也不能拆了我的连，不然我就不答应！ “啥样？给个痛快话！”那名中校不耐烦的说道。 “长官，是这样，我们是个建制完整的连队，从徐州回来的路上还和114师683团与31师一起协同作战过，一直都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如果我同意跟您去广济，能不能不拆散我们的建制，直接改编？”我迎着这名中校的眼光说道。 “唔……”中校军官闻言吃惊的看着我，可能是他无法想象我们打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被别人收编，而且还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建制有点不可思议吧，现在整个中国都在打仗，一般情况下遇到溃兵就收编到自己的部队了。 “你们真的一路打仗回来的？”中校军官狐疑的看着我。 “你让我的弟兄们都进来，先休息，我们还有些伤兵，然后我详细给您汇报我们这一路的经历。”我趁机赶紧说道。 “那好吧！让外面的那支部队先进来，去七号库间休息。”中校军官对我点点头，然后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战士说道。 我看着那名战士走远了，然后开始将我们这一路的经历，添油加醋的给中校军官娓娓道出…… 两个小时后，我们就坐在他的房间里喝着酒，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我得知这名中校军官是29集团军44军149师447旅893团副官青步云，这次是奉命在宜昌接出川的新兵的，川军在宜昌设立了新兵出川的中转站。 青步云听我吹完我们的战绩，也觉得把我们这么优秀的连队拆散着实不妥。于是在我陪他喝下第五碗酒的时候，答应了我，保留我们的完整建制，将我们整体改编为29集团军44军149师447旅893团3营9连，因为原本的3营9连目前只剩下5个兵了。听完他这个安排，我就知道，我们这次彻底离开了22集团军122师，正式加入了29集团军149师了。 我和青步云喝了一夜的酒，青步云给我介绍了第29集团军，让我对新部队有更多的了解。 青步云告诉我川军第29集团军是今年一月份才新组建的集团军，下辖两个军，由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自己的44军和许绍宗的第67军组建而成。三月出川加入第五战区作战序列参加武汉保卫战，现在正在江西九江北面的广济县一带防御。 青步云还说，当前鬼子第6师团已攻占九江，正准备溯江而上进攻武汉。第五战区以我们第29集团军、李品仙第11集团军占领黄梅西北一带山地侧击北进之敌，以李延年第2军守备田家镇要塞，刘汝明第68军守备黄梅、宿松沿长江各据点，与日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他这次就是接新兵以补充集团军兵员，好应对马上要开始的大仗。 我闻言不禁心中一阵叹息，刚在武汉北边参加完大别山阻击战，这就要去武汉东边参加长江阻击战了！我这是赶场一样的要在武汉会战中打满全场吗？ 凌晨时分，回到连队所在的七号库房，我把吴青，小广元，郝青山，刘明远和孔嫣然这几个连里的连排长叫在一起，给他们说了我接受29集团军改编的事情。我担心他们不乐意，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结果出乎意料，他们听了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见状我不由感觉像闪了腰一样难受，精心准备的说辞一句都用不上，于是好奇的问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意见吗？我们这马上就要变成别的部队的人了，不再是122师的人了。” “无所谓啊，只要是川军内部整编，这个就很正常了，说不准哪天我们又被整编回122师呢，主要是我们这个连建制完整就行！”吴青无所谓的笑着说。 听到吴青的话，我无奈的笑了笑，他说的对，只要我们整个连队的人都在一起就行了，管它怎么整编，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又被整编到别的部队呢？这是在打仗嘛…… “嫣然，你们是师部野战医院的，要不要回去？还是跟着我们接受整编呢？”然后我看着低头不语的孔嫣然问道…… 第108章 医疗队 我问孔嫣然是跟着我们接受改编，还是回到122师去，孔嫣然抬起头，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说：“我跟着你们吧，但是不要再叫医疗排了，叫医护班或者医疗队吧，不然太扎眼了，容易产生不好的影响！” 听完孔嫣然的话，我明白了，如果我们改编过去，我们一个连怎么可能有医疗排，说不准她们就要被改编到集团军医疗部队去了，她这是不想离开我们连队。于是我点头答应：“那以后你们就是我们连直属的医疗队，你就是队长！” 看着大家都同意了这次改编，我就起身出门去找青步云了，在说明我和手下的军官商量后都同意改编时，青步云也感到很是高兴。 第二天中午我们上了船，沿江而下，往江西进发…… 上船的第二天，在我软磨硬泡下，青步云给我们连就地补充了八十名新兵，用他的话来说，我们早点补充了兵员，早点开始训练，说不准到地方就要用到我们了！ 闻言我不由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真是一点不浪费资源和时间啊！ 这时刘明远也基本伤愈了，我把老兵打散平均分到三个排，让老兵带新兵，原先我们还剩四十人，这一下，基本就是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机枪班我保留了建制，还是由吴青带领。这样我们的连队终于又齐装满员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们的到底是什么？ 一路上我们这支由三艘小船组成的船队，晃晃悠悠的躲避着鬼子飞机的轰炸，五天后抵达了广济县南边的武穴镇码头。 下了船，我们随着青步云赶到广济县的29集团军司令部，交接了新兵后，步青云又带着分配给149师的1000新兵和我们前往广济北面的149师防御阵地！ 在师部，青步云交接完新兵，并向师长郭昌明说明了我们连的情况，郭师长听完表示同意青步云的做法，让我们建制完整的改编到893团3营。 随后我们就在青步云的带领下来到了北面893团的防区。 青步云让我们连队和带来的200名新兵一起先在临时的集结地待命，然后带着我前往团部。 来到团部的大帐篷外面，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战士，听着熟悉的川音，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727团的团部样子。 报告被允许后，我和青步云进入了团部，只见里面正中间一张很大的桌子，旁边站着两三名军官，中间一个上校军官正低着头看着地图。 “报告团座，青步云完成任务归建！”青步云挺身敬礼道。 “嗯，很好！去忙吧！”那个上校头也没抬，嘴上简单的回答道。 见状我就知道了，这个上校就是青步云口中的我们团团长赵壁光。 “是！团座，不过有件事情我需要给您汇报！”青步云回答完继续说。 “什么事情？说吧！”赵壁光还是没有抬头。 “我在路上遇到了22集团军122师727团的一支连队，他们从徐州撤退时一路上打到武汉，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建制还相对完整，于是我把他们整编成咱们3营9连了。”青步云大声说道。 “唔……从徐州一个打到武汉还建制完整？是不是逃兵啊，你仔细鉴别了吗？”这时赵壁光才抬起头看着青步云，话一出口，又瞥见旁边的我，于是有些尴尬的朝着我问道：“步云说的就是你的部队吗？” “报告团座，是我的部队，我们确实一路上打过来的，但是绝没有当逃兵！”我大声说。 “哟嗬！看样子本事不小嘛！来，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带着一个连一路打到武汉还能保存建制的！”赵壁光面露不信的神色朝我说道，这时其他几个军官也都朝我望过来，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写着两个字“撒谎！” 我见状有些气恼，但是转念一想，这也很正常，像我们这样一个小连队脱离大部队单独跑了上千里路，还一直打仗，没被消灭，没被收编还真是少见的。于是我挺了挺胸膛，大声的将我们这一路上的经历简要的述说了一遍！ 刚开始赵壁光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是越听面部表情越是凝重，最后变成了满脸惊异的神色…… “你们还有自己独创的战术？还给31师池峰城的部队当教官？”听我说完，赵壁光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个劲的追问我一些事情的细节。 于是我又继续把我经历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再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 两个小时之后，我终于从团部出来了，赵壁光问完了一切他想问的问题，发现我对答如流，不再怀疑我所说的话了，无限感慨的说了一句，去3营好好表现吧，就把我打发走了。 带着部队跟着一个传令兵来到了我们所属的3营，此时整个149师是协同48防守广济北部东起界岭西至横岗山一带的防线，而我们营阵地部署在横岗山的东南面的驼背岭。 到了驼背岭阵地，我见到了我的直属上级，3营营长周道昌。 周营长是个很干练的军官，留着两撇八字胡，听完我的叙述，对我很是满意，于是将原来9连的5名士兵分到了其他连队，完整的接收了我们连，并给我们连安排了防御阵地。 我们连的防御阵地在驼背岭的南侧高地上，防守着脚下的一条公路。我带领战士进入阵地后，就开始抓紧时间修筑防御工事，一排在正斜面靠近山顶的位置构建第一道防线，二排在山顶构筑山顶阵地，三排在反斜面构筑反斜面阵地。 这一回，我将反斜面阵地进行了全面的规划，首先在反斜面挖了两道战壕，然后由竖着挖了一道交通壕可以直通山顶阵地，又在反斜面阵地上修建了几个大型的防空洞并做了伪装，防止飞机轰炸，将团部也修建在了反斜面上。 正在我指挥着大伙儿挥汗如雨的修建工事时，传令兵通知我去营部开会！ 闻言我不由的一愣，这工事还没修好，不会就要打仗了吧…… 第109章 排挤 我跟着传令兵来到营部，只见营部里面已经坐了几名军官，估计是其他连的连长吧。 周道昌见人来齐了就开口说道：“昨天拂晓，占领黄梅县的鬼子第6师团开始往东，朝广济方向进攻了，鬼子分两路而来，一路突破了胡六桥、桂家湾176师的防线。176师退守牛头山、龙头寨一带继续抵抗，但鬼子进攻很猛烈，176师伤亡惨重，于夜半撤退到朵云寨、塔儿寨主要阵地防守。” “鬼子来的这么快？这才攻下黄梅没两天啊！”一个战士奇怪的说。 “鬼子这是着急打到武汉啊！”另一战士说道。 “先静一静，听完战情通报再发言也不迟。”周道昌抬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继续说道： “另一路鬼子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沿黄广公路两侧向84军188师、189师大河铺、大洋庙、龙头寨阵地及26军阵地攻击前进，龙头寨守军几乎全部阵亡。其间189师一名团长擅自弃守阵地被临阵处决。阵地被突破后，189师退守双城驿、放马厂、塔尔寨阵地。” 大家一听说一个团长被就地处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回战区长官部的防守力道决心很大啊。 “目前战事在双城驿展开，战斗很是胶着，如果鬼子攻占双城驿，下一个目标就是通过我们的防线攻击广济县城，所以，我希望大家，精诚团结，打好这一仗。” 周道昌说完后，大家都起身敬礼齐声应是。 “这位是新加入我们营的9连连长林晓松，他是原122师727团的连长，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今后大家就是同僚了，相互认识一下吧！”说完正事儿，周道昌指着我给大家介绍道。 “各位弟兄们好！我是9连连长林晓松，请大家多多指教！”我连忙起身给大家敬了个礼！ “哪来那么多假客道，握握手就认识了撒！”旁边一个军官站起来朝我伸出了手…… 我对记人名原本就不在行，在和大家相互介绍了一圈之后，我一个名字都没记住，不过也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我回到阵地，继续督促大家修工事，谁知道明天是不是鬼子就到面前了呢？ 一整夜我们都没休息，整个山头热火朝天的挖掘修筑着工事…… 正在我反斜面指挥挖巨大的防空洞时，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营长周道昌，赶紧转身敬礼道：“营座，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边修工事？这边怎么打鬼子？难道你要把山顶让给鬼子？”周道昌迷惑不解的指着我的反斜面工事问道。 “哦！是这样，这是我们修筑的反斜面工事……”我连忙解释。 “反斜面工事？什么反斜面工事？”周道昌疑惑的打断了我的话。 好吧！又要上课了，我心中哀鸣一声，然后开始认真的给周道昌解释什么是反斜面及反斜面战术…… 周道昌似乎很严谨，边听边问问题，直到一小时后他才终于点头认可了这个战术，但他却说了句我感到很无奈的话。 “你们先用着，效果好了我再让其他连用。”说完就让我陪着他完整的把我们修筑的从正斜面到反斜面的三道防线视察了一遍，不过这个周道昌也确实是个身经百战的将领，他一路上指出了阵地上防御的很多不足，和改进的方法，让我大受裨益！ 就在我们通宵挖掘反斜面工事的时候，正面防御阵地上的7连和第二道防线上的8连都好奇的派人过来看我们挖工事，7连长还笑话我们说，把战壕挖在山这边，打起仗来更方便撤退，难怪我们可以完整建制的从徐州打回来云云……气的我手下的战士们直骂娘，我不以为忤，这些人没见过反斜面的威力，当然不知道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修好我们自己的工事才是正经。 我一直很奇怪，为啥我的战术很管用周道昌听明白了也不让其它连队用，为啥其它连队的人总是说怪话？才来了半天，我怎么就感觉我们连和整个3营有些格格不入似得…… 直到我看到7连的一个少尉排长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离开后，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排挤我。我是一个外来的，他们下面有出色的排长刚好准备趁着9连空虚的时候晋升，谁知道从天而降一个我，断了这些人的晋升之路。 好吧，如果是这样，我表示理解，这种排挤是正常的！要是我的部队有人给我空降一个排长，我们也会排挤。不管了，战场上打胜仗才是硬道理，不用和他们纠缠这些末只细节！迟早会证明我们连在这个营的价值。 这次我大胆的进行反斜面工事完善，不但在反斜面挖了大型防空洞，而且让其中最大的一个当成伤兵营，让战士们在反斜面就可以得到很好的医治。 为此孔嫣然还带着李娟专门来连部对我表示感谢，我给她俩让了座位，准备好好和她们说说话。我还是担心改编的事情会影响到她们。 “嫣然，现在也没外人，说说你对改编这件事情的真实想法吧！”我给孔嫣然递上一杯水，然后问道。 “我觉得吧，改编倒是无所谓，如果是分散了整编也没啥，我就担心咱们这样整建制的改编进人家的队伍，不太好相处。”孔嫣然想了想说道。 果然，大家都感觉出来了，看来很有必要开个会给大家端正一下思想了！ 当夜，我召集了连里的连排班长们开会，话说这些都是连里的老兵组成的。 “兄弟们！我们整建制的来到3营，大家有什么感受吗？”微胖开门见山的问道。 “总觉得很别扭，不是咱自己的部队就是别扭！”小广元说。 “我怎么老是觉得他们看不起我们呢？”刘明远说道。 “就是，还老说怪话挤兑我们！”郝青山接口道。 “吴大哥，你怎么看？”我有意无意的望向吴青，我知道这家伙有看透问题本质的能耐…… 第110章 矛与盾 我问副连长吴青的看法，吴青低头沉吟片刻说道： “兄弟们，我们是一支完整建制的连队改编进别人营的，和他们之间彼此很陌生，肯定会有一些矛盾。大家不要发牢骚，做好自己的事情，打仗嘛，打得好才能获得尊重，我相信咱们连迟早是这个营的主力连，你们说呢？” 闻言我心中不由暗赞，好一个吴青，不但明白了我开这个会的意图，而且还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样的副连长真是不可多得啊！ “吴副连长说的对！大家不要和兄弟连队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要埋下头认真备战，扔掉那些不满意的小心思！好好打仗，用实力赢回他们对我们的了解和尊重，大家有没有信心？”我打铁趁热的对着大家说。 “有信心！” “没问题，看我们的！” “这有啥，打给他们看，看看老子们有多厉害！” …… 战士们激动的大喊着。 我满意的看了大家一眼，然后继续说：“回去约束好你们的兵，别和兄弟连队发生冲突，干活去吧，也许明天鬼子就来了！” 大家应了声是，就各自去忙了。 “吴大哥，谢谢你！”我拦住要出去的吴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说啥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也别太在意这些，这在部队里都是很正常的，打两仗就好了！”吴青微笑着安慰我说。 八月底的南方，山上到处还都是郁郁葱葱的，天边的第一缕霞光露出的时候，淡淡的薄雾也渐渐地消散了。 忙了一夜的我正准备靠着战壕休息一下，战士匆匆的跑来说，前面的公路上发现了一队人马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了…… 我连忙起身，和吴青一起来到了山顶阵地，举起望远镜，在望远镜的光圈里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膏药旗。小鬼子这么快就来了…… 我让一排进入正斜面阵地，二排和机枪班在山顶阵地，三排在反斜面阵地做预备队，然后静静的等待着这支鬼子部队的到来。 走在前面的是十几个鬼子的斥候兵，他们小心翼翼的像几只出来觅食的小老鼠，紧张兮兮的左右看着山上，举着枪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我们连的防御阵地下方，这时我才发现，我们的阵地居然是全营的最前面，昨天还没注意这些。 我命令战士们不要开枪，让过这几个侦察兵，突袭后面的鬼子大部队。 突然，这几个侦察兵像是发现了什么，其中两个转身往回跑，其他几个就地找障碍物隐蔽起来，然后朝着山顶我们的阵地开枪射击。 我心道，还是让鬼子发现了，看来鬼子这侦察部队还是很狡猾的。 后面的鬼子大队人马很快就停止了前进，过了片刻，一支五十多人的小队就被派了出来，往我们驻守的山头试探性的爬了上来。 我一直没有下令开火，想等待着鬼子靠近到最好的杀伤距离…… 当鬼子在山坡上爬到一半的时候，第一道防线上驻守的一排，在小广元的命令下开火了，一阵密集的弹雨，瞬间就打倒了十几个鬼子，剩下的鬼子立即就退了下去，见状我们都明白，鬼子要打炮了。 一排的战士快速的撤回了反斜面，我也带着山顶阵地的二排撤回了反斜面，这次阵地上没有留观察员，因为我相信鬼子不会第一次进攻就跟着炮弹的炸点往上冲的。 我们刚进入反斜面工事，山顶上就炸开了锅，密集的炮弹落在山顶阵地上，火光和土石呈辐射状爆起，浓烟滚滚笼罩了整个山顶阵地…… 听着这爆炸声，我不由疑惑，看着这队鬼子人不多啊，怎么还能有重炮支援，这是重炮打出来的效果啊，同时心里一阵唏嘘，幸好有反斜面，不然这一轮炮下来，我们连估计就伤亡过半了。 炮火轰炸了足足半个小时，轰炸一结束，我赶紧带领着战士们跑回山顶阵地，眼前看到对面哪里是一小队鬼子，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鬼子在出现，这是鬼子的大部队来了…… 山脚下，一支大约一百人的鬼子进攻部队正在山坡上攀爬，他们可能觉得这么猛烈的炮火，我们阵地上估计剩不下几个活人了，所以都爬的争先恐后，毫无规避意识…… “不要开枪，放近了先用手榴弹炸一轮，再用枪打，这一次机枪班不用开火。”我小声的下着命令。 很快，鬼子进入了我们手榴弹的投掷范围了，随着我一声打的命令发出，一片黑点朝着鬼子的进攻队形飞了过去。 轰轰——霎那间鬼子的进攻队形就被一片爆炸覆盖了！ “再扔！”我大喊着！随手又抓起一个手榴弹扔了出去！ 连续扔了三波手榴弹，鬼子被炸退了，估计退下去的鬼子很是不明白，明明自己的炮轰如此猛烈，为啥山顶上还有那么多活人呢？ “撤退，返回反斜面，一排一班留下。”见到鬼子撤退，我于是大声命令着，让大家快速返回反斜面。 鬼子的炮火轰炸毫无例外的开始了，这时候的山顶阵地比刚才受到的炮击更加猛烈，感觉整个山都在炮火中摇曳…… 感受着鬼子猛烈的炮火，我终于明白，我们遇到了鬼子的主力，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硬碰硬，俗话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看看是鬼子的矛利还是我们的盾坚。 鬼子这次的炮火轰炸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停下来，而后迫击炮，掷弹筒等小口径火炮还有一发没一发的再往阵地上打，看在这股鬼子很是富弹药充足啊！我心中不禁暗骂！ 跑上阵地，就看到鬼子又开始爬山了，这次鬼子学乖了，阵型拉的很开，避免再被我们拿手榴弹炸，进攻也小心翼翼，不再争先恐后的往上爬了。 对嘛，这才是好好打仗的样子嘛！我心中暗自幽默了一下，然后传下命令：“进入两百米范围后，一排开始射击，打准点，不要怕射击密度不够，我要的是准确性！其它战士不要开枪，机枪班不要开火！” 我现在的目的就是始终不出全力，让鬼子摸不清我的实力，我要慢慢陪他们玩儿…… 第111章 土飞机 很快，鬼子就进入了正斜面战壕200米范围，一排的枪响了。枪声并不是很稠密，但却十分的准确，一轮枪响后，鬼子就倒下了十来个，这一下把鬼子吓着了。都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枪，这一轮精准的射击让鬼子顿时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全都趴在地上往上打枪，不敢站起来了。紧接着，掷弹筒，迫击炮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估计从枪声判断我军正斜面阵地上人不多了，但是枪枪都打的很准，鬼子也在思考，是不是我们打的没几个人了，靠着少数人的枪法在吓唬他们。于是，在迫击炮，掷弹筒和机枪的掩护下，鬼子军官呼喝着从地上拽起趴着的鬼子，继续往山头上冲来。 此时一排的战士已经躲在正斜面战壕里不露头了，鬼子见上面没有枪响，以为迫击炮把剩下不多的几个敌人已经干掉了，开始放松警惕，加快了爬山的速度。 快到正斜面前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了，一排忽然扔出了一排手榴弹，而我大喊一声打，山顶阵地的二排开火了，鬼子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刚才一排那一阵枪把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正斜面的防御工事上，这时山顶阵地忽然开火，正斜面工事离得敌人不露头只用手榴弹招呼，顿时他这波鬼子打的乱成一团，稀里糊涂的退了下去…… “返回反斜面，山顶留下一个班。”我大喊着指挥部队撤回了反斜面。 “小广元，东西埋好了吗？” 听着山顶上隆隆的爆炸声，我问小广元。 “埋好了，等一会儿就可以让小鬼子好好享受一下了！”小广元狡黠的笑着。 这是我给小广元安排的，让他在战壕里埋了五个炸药包，这五个炸药包还是我们在富金山防御战时去偷袭鬼子重炮阵地剩下的，我一直留着。这次我想这是在打山地战，遇到鬼子的坦克也不打紧，反正坦克不会爬山，所以准备给鬼子做个土飞机玩一下。 “导火索没问题吧，这一顿炮会不会被炸断？”我继续问。 “不会，还没装导火索呢，我在战壕里留了三个观察哨，一会儿鬼子打完炮了，他们再把导火索接上来！”估计小广元也听我说起过上次炸淠河大桥的时候导火索被炸断的事情，所以做了这样的安排。 听罢我满意的点点头，心道，这回小鬼子又要遭殃了…… 炮火轰炸二十分钟后就结束了，我们回到山顶阵地时，小广元安排接导火索的战士也回到了山顶阵地，我们趴在战壕里躲避着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轰炸，看着鬼子的冲锋部队向山顶冲来。 鬼子这回使用了密集的冲锋队形，足足两百多人，密密麻麻的吼叫着朝正斜面的战壕冲了上来，机枪一直朝我们所在的山顶阵地扫射，似乎要压制住我们山顶阵地可能出现的火力。 我们没有开枪，鬼子一路嚎叫着，冲到正斜面工事前，丢出一排手雷，趁着爆炸冲进了战壕…… 我见第一波鬼子冲进了正斜面的战壕，小声说了句点火，然后大喊一声“打！”就对着正斜面战壕前山坡上的鬼子开火了。 我们设计的正斜面战壕其实是个陷阱，对山下防御的时候因为山下的敌人是仰攻，所以有些作用，但是这个战壕没有任何多余的空间，对于可以几乎俯视它的山顶阵地来说，就跟个靶场一样，一切都完美的呈现在山顶阵地的射界里，几乎无躲藏的死角。 我们对着正斜面战壕前山坡上的鬼子开火，一是为了让更多的鬼子赶快进战壕，二是不希望鬼子有时间检查阵地而发现埋在阵地里面的炸药包。 鬼子果然中计，见我们开火，习惯性的加快速度往战壕里跑，士兵嘛，遇到袭击第一时间就是往战壕里跑，认为战壕就是最好的安全保障区。 导火索燃烧还需要几分钟，所以我们尽可能多的将鬼子赶进战壕，我们之所以现在不打战壕，尽管战壕里的鬼子都尽显在我们眼底，就是因为我想给鬼子一个错觉，进了战壕就安全了…… 眼看战壕里的鬼子越聚越多，我正在考虑是不是可以下命令开始攻击战壕里的鬼子的时候，轰轰，战壕里突然爆起几个剧烈的火球，浓烟、土石夹杂着人的躯体和肢体腾空而起，漫天飞舞…… 这猛烈的爆炸顿时把鬼子炸懵了，连山脚下助攻的机枪和迫击炮都停止了攻击，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这几声爆炸把我也吓了一跳，猛地想起来，这是我让埋的炸药包炸响了，此时不杀敌何时杀敌啊！趁着鬼子全被炸蒙圈之际，我大喊一声杀！带着战士们从山顶阵地的战壕一跃而出，沿着山坡冲到了正斜面战壕内…… 杀戮，这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真正的杀戮，战壕里的鬼子被炸药包的爆炸不是炸死杀伤就是震懵震聋，一个个呆如木鸡，毫无还手之力，被战士们砍瓜切菜一般的尽数消灭了。 这可能是我们连自出川抗战以来，单场战斗歼敌最多的一回，足足干掉了五六十个鬼子，当我们杀完鬼子，回到反斜面阵地的时候，鬼子似乎才反应过来，猛烈的炮火狠狠的砸上了我们的阵地…… 这回鬼子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这炮弹足足炸了一小时还没停，可战士们都自豪的露出了笑容！ 一小时的炮火轰炸刚刚结束，云层里就冲出来七八架鬼子的飞机，对着我们反斜面开始了轰炸，只不过这几架飞机在天上来回的盘旋，时不时的丢一颗炸弹或者打一梭子机枪。 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些飞机为啥一直盘旋，有一颗没一颗的扔炸弹，话说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在遭受鬼子的飞机轰炸，对飞机的轰炸最是清楚不过，他们一般都是一阵猛烈的轰炸之后就会很快离开，今天这是咋了，就在我们头顶跟苍蝇一样嗡嗡的飞，难道是等着我们出去吗？ 你等着我出去打我，老子偏不出去，耗到你没油，气死你！ 我心中较劲的念头刚起就暗叫一声不好！这回麻烦了…… 第112章 勇士 鬼子的飞机这是在封锁我们前往山顶阵地呢！我猛然反应过来了。 对于飞机来说是没有正反斜面之分的，鬼子用飞机封锁我们的反斜面，正斜面的步兵此刻一定是在疯狂爬山呢…… 不行，这样可不成，想到这里，我立即焦急的朝战士们大喊道：“全都出防空洞，一排沿着左边，二排沿着右边，呈散兵队形往山顶上冲，不要管飞机，上刺刀，冲到山顶就是胜利！” 听了我的话，战士们才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麻利的给步枪装好刺刀或者抽出大刀，就一个接一个的钻出了防空洞，分散开往山顶阵地跑去。 我拿着大刀钻出防空洞，就看见飞机在追着战士们拿炸弹炸，拿机枪打，但由于战士们很分散，所以造成的伤亡并不是很大，而这时我听见山顶阵地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我使出吃奶的劲，顶着飞机的轰炸跑到山顶，就看到对面有鬼子冒出了头，我来不及多想，手中的大刀就砍了过去…… 鬼子越来越多的涌上阵地，而我们的战士也越来越多的赶了上来，惨烈的白刃战在山头阵地上演…… 我砍翻了两个鬼子后，回头看到还有很多战士在往山顶阵地赶，但是鬼子也不断的有人从正斜面上来，心中万分的焦急。这时，一个战士忽然大喊一声：“龟儿子，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说完居然冲着正斜面扑了出去，紧接着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在正斜面上炸起，紧跟着又有一个战士扑了出去…… 三名战士，一共是三名战士，这三名勇士用集束手榴弹和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鬼子后续的援兵，而我们利用这短短的一瞬间终于重新占领了山顶阵地，硬邦邦的把鬼子顶了回去…… 看着不情不愿退下去的鬼子，我眼中似乎有眼泪要流出来，但是我眨了眨才发现，我的眼睛是干涩的，哪有什么泪水，有的只是怒火和心痛…… 那三名战士全是这次补充上来的新兵，甚至我连名字都还没记住，他们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或者说他们永远的变成了我们，离开的是躯体，留下的是魂魄！ 这时我才发现原本留在阵地上充当观察哨的几名战士全都牺牲了，看着他们的姿势就知道，牺牲前他们也拼完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们只是为了给我们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鬼子可能觉得我们这个阵地太硬，太难打了，暂时停止了攻击，他们可能也需要喘口气，连续攻击一上午了。 这时候，双方出现了短暂的休息，我们抓紧时间吃饭，修补工事，补充弹药。 这时一个通信兵跑到我的身边说：“林连长，营座问你顶不顶得住，需不需要增援！” “回去告诉营座，我不需要增援，如果可能，看看能不能给我们补充一些弹药！”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增援，开玩笑，这时候我们要增援的话，以后怎么还能在3营抬得起头？ 中午过后，鬼子在一通炮火准备后又对我们阵地进行了两次进攻，被我们轻易击退后，鬼子终于改变了策略，绕过我们朝着侧翼的七连阵地发起了攻击…… 我们的阵地在最前面公路的左侧，七连阵地在我们阵地稍后一点的公路右侧，鬼子为了避免我们侧击，居然不从公路这边攻击七连阵地，而从七连阵地的右侧进攻，这样，我们就完全无法给七连火力支援。 见状我不由的感叹，面前的小鬼子可是真聪明啊，先是用飞机封锁反斜面，差点就打下来反斜面阵地，现在又用地形隔开我们和七连之间的联系，这小鬼子的指挥官不一般啊！后来我才知道，对面的鬼子确实不简单，是第6师团36旅团旅团长牛岛满的部队，南京大屠杀的始作俑者之一，双手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 鬼子的进攻套路没有任何变化，先是用小部队试探性的进攻，吸引守军开火后，判断出守军的火力强度和火力分布，然后开始重炮轰击…… 看着七连阵地上腾起的团团火焰和滚滚浓烟，我心中那个急啊，他们没有反斜面阵地，这一下要有多少人伤亡啊！ 七连也确实打的很英勇，鬼子反复进攻，反复轰炸，整整打了一下午，鬼子也没能突破七连的阵地，但是大家都清楚，七连支撑不了多久了，因为从七连阵地上稀疏的枪声就知道，七连快打没了…… 七连的救星居然是落山的太阳，当天色暗下去的时候，鬼子的进攻终于停止了…… 天完全黑下来了，我正在指挥战士们夜里防御偷袭，阵地前方布设诡雷的时候，传令兵让我去营部开会。话说现在晚上在阵地前面布诡雷已经成了我们连的必修课。 我跟着传令兵来到了营部，营长周道昌见人来齐了，就开口说：“目前得知我当前之敌，是昨晚攻占了双城驿的鬼子第6师团第36旅团一个联队，他们的目的是穿过我们的防御，从东北方向配合正面的鬼子第36旅团主力夹击广济县城，团部命令我们坚决顶住，至少顶二十四小时，等待68军在凤凰山布好防线。” 还要顶二十四小时，我倒是觉得问题不大，毕竟我们有反斜面工事做依托，到目前为止伤亡并不是很大，而其他连队就不好说了…… 果然，闻言七连连长说话了：“顶个球，咋顶？老子下午就打了不到四个小时，少了一大半人了，没人拿啥顶？” “你喊个锤子，人家九连顶了快八个小时，咋没叫苦，就你们苦？”周道昌开口骂道。 闻言七连长不吭声了，估计他也在奇怪，我们为啥顶了八个小时还顶得住，最后把鬼子都顶到他那边去了。 “你们七连损失惨重，先撤下来吧，让八连上，你们暂时守二线阵地。”周道昌说完，看着我继续说：“林连长，给大家说说你们是怎么顶住鬼子八小时进攻的吧。” 闻言我愣了一下，心想，不应该是你这个营长命令大家使用反斜面战术吗？怎么变成我介绍经验了？ 第113章 真假炮击 我看着一脸疑惑的七连长和八连长，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反斜面战术的构成，效果，运用都细细的给他们讲解了一遍，说完后，我又告诉八连长，趁着夜晚鬼子不进攻的档口，快点的挖掘出反斜面工事，兴许可以抗住鬼子的攻势，顶住二十四小时的进攻。 见我说完，周道昌看着他俩说话了：“听到了吗？人家是个有本事的，你们还整天不服气，现在知道人家的厉害了吧，人家是凭本事带着一个满建制连加入咱们营的，不是什么走关系靠门道。你们还不赶紧给人家道个歉，好好虚心学学人家的战术。” 我一听心中哑然失笑，原来他们把我当走后门的关系户了，随即又觉得有点惭愧，有点小人之心的想周营长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其他连长，我不是花架子，是有真本事，只是这个做法损失太大了…… 七连长满脸羞愧的来到我面前给我道了歉，我连说不必如此，都是袍泽弟兄。然后我又和他们一起细细的讨论了反斜面战术的运用和夜晚防御敌军偷袭的方法，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防区布防了。 回到阵地后，我去了作为伤兵营的防空洞，见到满地的伤兵，心中不由一阵难过，想起战死的袍泽和杀身成仁的勇士，我实在有点忍不住了，掉头出了防空洞，在旁边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来，眼角终于有一滴泪水滑落…… “他们都是勇士，你不应悲伤，应该为他们骄傲！”一个平淡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侧过头，孔嫣然那张美丽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连忙抬起胳膊擦了擦眼角说：“哪有悲伤，就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说完掏出一根香烟点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那就好，你慢慢休息吧！”孔嫣然说完起身就走。 “哎！等等……”我见她要走，连忙喊住了她。 “什么事？”孔嫣然没有回头，背对着我问。 “哦……没事了，你去忙吧！”我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有点生气，于是便愤愤然的说。 “好的，我去忙了！”孔嫣然似乎没有受到我的情绪影响，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我就在想，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太理性了吧，医生都这么理性吗？ 烟刚抽了一半，就见到李娟跑了出来，一出防空洞就直直的朝我跑过来。 “连长，你没事吧！”娟子边快步的跑过来，边急切的说。 “我能有什么事，没事！”我感到很奇怪，娟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没事就好，吓我一跳，嫣然姐说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我以为你受伤了！”娟子急冲冲的说道。 我去！这个孔嫣然，居然把我哭的事情说的全天下都知道，这也太丢人了吧！我顿时郁闷了。 “别听你嫣然姐胡说，我刚才是沙子进眼睛了，现在我没事了，要回阵地了，你也回去忙吧！”我连忙起身说道。 “我一来你就要走吗？”娟子本来兴高采烈的跑来的，一听我这话，嘴巴立马撅了起来，一脸的失望和生气。 “不是，不是，我刚才去营部开会，开完会顺便归来看了看伤员，累了在这里抽了根烟，现在该回去了，晚上阵地上还有好多事儿呢！”我连忙解释道。 “那行吧，你走吧，我也回去了！”娟子显然不接受我这满嘴胡柴的解释，生着气扭头走了。 哎！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拿她没办法，算了，下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弄一个哄哄吧！我心中想着，就返回了阵地。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鬼子的炮击就开始了，这回鬼子对着我们的阵地和八连的阵地一起进行了炮击，炮击之后又派出飞机进行反斜面的封锁，不过这次我们做足了准备，昨晚连夜挖了三条通往山顶阵地的交通壕，所以，在鬼子飞机的封锁下，我们还是没有让鬼子偷袭得逞。 由于我们把这个防止飞机封锁的经验也传递给了八连，所以八连同样没有被鬼子的飞机封锁住，这样我们两个阵地因为反斜面的缘故，牢牢的坚守了整整一个上午。 下午一点左后，鬼子照例对我们展开了炮击，火炮轰炸了二十分钟后，等炮击停止，我照例带着战士们爬上山顶阵地。进入战壕后，我探头一看，咦……鬼子的步兵怎么没有进攻？正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炮弹呼啸的声音…… 我靠！中计了，鬼子前面那顿炮是故意让我们规避的，他们知道我们会在炮击停止后进入阵地，所以就故意停下来，等我们进入阵地再打一轮炮。 “快点撤退，回到反斜面，快！”我大喊着，带着战士们冒着炮灰退回了反斜面。等我们刚刚回到反斜面的时候，炮击停止了。 这一下我犹豫了，上不上去呢？不上去，鬼子步兵上来怎么办？上去，鬼子又来一顿炮怎么办？ 这时候，我突然万分渴望天快点黑下来，我们好撤退，这鬼子太难缠了，我现在有点觉得自己吃不消了。 这时吴青走过来对我说：“先上去十个人，如果鬼子步兵进攻了，他们先顶住，我们再上，不然这样真真假假的，我们体力受不了的。” “好吧，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这十个人能不能顶住鬼子的进攻！”我无奈的说。 “那也没办法，先顶着，我们爬山爬快点就是了，大不了拼刺刀呗！先这样顶到天黑，然后回头再细细琢磨破解之法！”吴青也无奈的说。 看来只有这样了，我暗自狠狠的咒骂小鬼子，他娘的，欺负老子没炮是吧，迟早老子搞出机炮排，也让你们尝尝挨炸的滋味。 鬼子下午的进攻并不是很猛烈，就是来来回回的用真真假假的炮击骗我们出去挨炸。到了傍晚时分，鬼子忽然朝八连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而对我们的阵地却没放一枪一炮。 看着八连阵地上猛烈的炮火，我不由的纳闷，这天都快要黑了，鬼子怎么这时候发起狠来了？ 第114章 迂回 见鬼子开始猛烈攻击八连阵地，我不由的担心起来，实在不知道鬼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起猛攻。 这时，我忽然看见八连阵地的侧后方山梁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人，我忙拿出望远镜，朝那个方向仔细的观察，很快，我便发现了一支鬼子小队正在山脊上穿行，这队鬼子很小心，利用草木的掩护，尽可能的在隐匿藏行，要不是我无意间看到一个人影，然后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看到这队鬼子，我顿时明白了。我说下午鬼子的进攻为啥那么平淡，只是炮火炸来炸去的，原来是派人从侧面爬山迂回，想越过防守正面，偷渡到阵地侧后。看来现在的突然猛攻，是因为爬山的鬼子快要迂回到位了，所以吸引正面的防守，让迂回的鬼子小队快速抵达穿插位置，然后从守军侧后发起突袭，前后夹击攻占八连阵地。 这小鬼子真是太厉害了，我心中不由再次鄙视了一下前世看到的那些抗日神剧，心想，鬼子要是都像电视剧里的那么好打，那就不是我们八年抗战多么艰苦卓绝了，而是鬼子能在中国待八年才是真的不容易呢！ “郝青山！”我朝着身后大喊。 “到！”郝青山闻言，跑了过来。 我指着八连后方靠近鬼子正在攀爬的那座山脊对他说道：“鬼子可能会偷袭八连的侧后，你带着你的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记住，比鬼子先到就打埋伏，比鬼子后到，就冲锋，反正不要让鬼子的前后夹击之策得逞，同时给八连解决后顾之忧！明白了？” “明白了！这就去！”郝青山挺身应道。然后带着二排一路飞奔的朝山下跑去。 看着郝青山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是不是人手不够？这万一没拦住鬼子，还赔上个二排就太不划算了。 “李勇！”我转身大叫。 “到！”片刻李勇就出现在我身边。 “跑步去告诉营座，八连右侧后有鬼子偷袭，我已经派了一个排去阻击了，请他赶紧派兵增援，以防鬼子前后夹击八连，突破八连阵地。快去！”我急言令色道。 “是！”李勇一个挺身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对面的小鬼子不简单啊，居然想到从侧面迂回，这没路的山可不好爬啊！”这时，吴青在身边感慨的说。 “你说咱们左侧会不会也有迂回过来的？他们不打咱们的阵地，猛烈的攻击八连阵地，会不会是疑兵之计，让咱们放松警惕，把注意力引到八连阵地呢？”我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转头问吴青。 闻言吴青脸色大变，随即说道：“有这个可能，我带一排去侧面看看，但是……” 我知道吴青的意思，他再带走一个排，阵地上就只剩下一个排了，鬼子要是发起进攻我的兵力就捉襟见肘了。 “别管我了，你先去，我再通知营座给我增援一个排吧！”我安慰了一下吴青，就催促他赶快动身。 看着吴青带着一排走了，我又找了一个战士去通知周道昌，我这里需要援兵，看能不能派一支援兵上来。 时间不长，就听见八连侧后方枪声大作，看样子郝青山和鬼子的迂回部队交上手了。 不知道战况如何，回头看看我们的左翼，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吴青那边咋样了！ 我正在心急如焚的时候，一支部队从反斜面跑了上来，跑近了我一看，原来是七连长带着七连上来了。 七连长走到我的面前说道：“林连长，营座让我把你们替换下去，你可以根据你的推测机动用兵，不用请示营部！” 闻言，我大喜，这样就好，我正担心吴青那边太薄弱了。 “八连侧后已经打起来了，营座派人增援了吗？”我急忙问七连长。 “营座让营部警卫排去增援了！”七连长回答道。 警卫排去增援很好，警卫排都是高手，郝青山那边问题不大了。我的心稍微的安定了一下， 这时我们阵地的左翼侧后，突然枪声大作，看来真的有鬼子迂回，吴青他们已经交上手了，我不再迟疑，朝七连长说道： “七连长，这个阵地就交给你了，我带人去增援左翼，防止鬼子的迂回突破！”说完朝他敬了个礼，就带着三排出发了，出发前我让人通知医疗班带着伤员回到营部待命，因为我觉得打不打的退这波鬼子的进攻，都该到了我们撤退的时候了…… 我带着战士们朝着枪声的方向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穿行，前面的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激烈，看来鬼子人数不少，心中焦急，不知道一排顶不顶得住！ 终于翻过一个小山梁，眼前出现了激烈的火光和爆炸，一排的战士在一道土坡上朝着对面山脊上的鬼子射击，对面的鬼子则一边射击一边朝一排的阵地逼近…… 我看了一下地形，果断的对三排下达了命令。 “刘明远，你带人走右侧的山脊，沿着山脊可以走到鬼子的侧上方，然后一个班摸上去打掉他们在山脊上的机枪和掷弹筒。记住，有机会就把机枪和掷弹筒给老子缴回来。打机枪的同时，其它两个班朝山坡上的鬼子开火，不要冲锋，等看到我们冲锋了再冲锋，明白了吗？” “明白！”刘明远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就带着人出发了。 我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一排阻击阵地，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打枪的吴青，他那把与众不同的大刀背在背上实在是太显眼了。 我爬到吴青身边，架起枪就打，吴青转头一看是我，吃了一惊：“连长，你怎么来了？阵地呢？” “交给七连了，我带三排也来了，我让三排迂回抄小鬼子后路去了！”我嘿嘿的笑着对吴青说。 闻言吴青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正发愁呢，这边有近五十个鬼子，还有机枪和掷弹筒，我们就二十来个人，我正担心要是守不住咋办呢！这下可好了！” 正说话间，只见鬼子后面的山梁上轰轰传来两声我军特有的木柄手榴弹的爆炸声！ 我心道，刘明远这小子动手了，但愿他可以顺利得手…… 第115章 一路走好 鬼子的背后传来了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激烈的枪声，鬼子稍一愣神，侧面的山脊上也顷刻间射来密集的子弹。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鬼子陷入了一片混乱，而我知道这混乱是暂时的，因为鬼子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很快就会从混乱之中反应过来，于是趁着他们此时慌乱之际，指挥战士发起了冲锋…… 随着山脊上鬼子的机枪阵地被端，在我们和山脊上刘明远的三排两面夹攻的冲击下，鬼子很快就开始撤退了。 我们追杀了一段距离，我看到鬼子没入大山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制止住战士们的追杀，转身往主阵地这边赶，还不知道主阵地打成什么样子了。 路上刘明远跑到我身边骄傲的说：“连长，我缴获了两个掷弹筒，一挺歪把子，不过子弹不多。” “行啊，不错，给你小子记上一功！”我哈哈大笑着夸奖了刘明远。 很快，我们回到了主阵地，八连阵地上的战斗已经停止了，侧后方的也没动静了，七连驻守的位置也没啥动静，估计是鬼子看偷袭计划失败，偃旗息鼓又在憋着坏琢磨什么损招呢吧！ 我带着部队赶往营部，希望可以和郝青山的二排汇合，来到营部外面，就看到很多二排的兄弟围在一个帐篷跟前，我心中顿觉不安，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分开人群，我看到郝青山躺在地上，满脸鲜血，双目圆睁，早就没了呼吸！左胸心窝处一个大大的血洞，此时已经没有血水流出来了…… 周围二排的战士们都在哭泣，孔嫣然也流着眼泪对我摇摇头，意思是“没救了！”而娟子和一众女兵早就泣不成声了！ 我看着眼前的郝青山，犹如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颤抖体如筛糠，眼中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我的好兄弟，一名优秀的战士，一个出色的突击排长，一个武林高手……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 吴青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人死不能复生，连长节哀，二排长是好样的！” 我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显得太过悲伤，这种情绪会传染给兄弟们，影响士气！于是我抬头问周围的战士。 “二排长是怎么战死的？” “我们刚到，鬼子就到了，于是二排长就带着我们冲上去和鬼子肉搏，鬼子人比我们多，正打着援军来了，鬼子见情况不妙逃跑的时候，一个鬼子军官趁二排长不注意，一刀捅在二排长的胸口，二排长也砍死了那个鬼子军官……” 战士们虽然说的含糊不清，但是我也明白了当时情况多么的危急和惨烈！ 望着静静躺在地上的郝青山，我蹲下身，用手拂过他的眼睑，给他合上了双眼，大声说道：“兄弟，一路好走！” 身边的战士都跟着我大声说道：“兄弟上，一路走好！” 我站起身，抬手擦起脸上的泪痕，大声对着战士们说：“鬼子又对我们连欠下了一笔血债，兄弟们！这个仇咱们记下来，有机会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偿还！” “报仇！报仇！”战士们怒吼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飘得很远很远…… 我吩咐战士把郝青山就地掩埋了，这时候的中国战场，没有什么烈士陵园之类的，战士都是在哪里牺牲在哪就地掩埋。 看着几个战士抬着郝青山的尸体向山边走去，唐式遵将军送给川军将士的那首诗又出现在我脑海里，于是我朝着郝青山的遗体挺身敬礼，大声的吟诵了出来。 “男儿立志出夔关，不灭倭寇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有青山！” 战士们闻言也都面对郝青山的遗体敬礼，大声跟着我朗诵起来。 随后，我让二排四班班长王奎暂代二排长之职，王奎也是跟着郝青山一起在藤县加入我们连的原军警卫营的战士之一，想当初跟着郝青山加入我们连的十二个军警卫营战士就剩他和五班班长许乘风两个人了。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带着吴青往营部走去，心道，今晚再不撤退，估计明天就顶不住了。 走进营部，周道昌正在和七连长、八连长说着话，见我进来，连忙笑着说道：“还是你小子有见识，识破了鬼子的偷袭之术，不然我们可能就被击溃了！” 七连长、八连长也都站起来附和道。 “就这样，我们也是损失惨重啊！”我满脸的愁云惨淡，没有一丝笑容。 “郝排长是好样的，我听警卫排长说了，真是一员虎将，可惜了……”周道昌沉声道。 我见气氛有些凝重，连忙换了话题，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外面还有几百条人命呢！ “营座，咱们是不是该撤了，这二十四小时也坚守了，明天估计我们就守不住了！” “刚才见你去处理郝排长的事情，就没有打扰你，我们正在说这件事呢。”周道昌闻言，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和吴青坐下，然后说道。 “上峰有命令了？”我随便找个椅子坐下，急切地问。 “目前鬼子在东边的双城驿被我84军拼死挡住，阵地反复易手，战况胶着，南边的68军防守的凤凰山阵地今天下午被鬼子攻破，昨晚68军组织了一次夜袭，消灭了300多鬼子，今天鬼子泄愤使用了毒气弹，凤凰山阵地的一个营官兵全部殉国！” 周道昌沉痛的说道，话音刚落就引来一片咒骂之声。 “又是毒气弹，这小鬼子真他娘的丧尽天良啊！”我狠狠地说。 “目前，北面的鬼子一路南下，已接近界岭防线第7军的防御阵地，兵锋直指广济城。军部要求我们师北上攻占龙顶寨，配合第7军挡住鬼子第11旅团47联队的进攻。现在，我命令！各连做好撤退准备，半小时后，按照9连，7连，营指，8连的序列撤退，向北转进，攻占龙顶寨。”周道昌说完，起身宣布了命令。 我们几个连长站起来挺身应是，可我心中却打起了鼓。 周道昌的一番话听的我心惊肉跳，这撤退是撤退了，但不是撤到后方去休整，继续防御，而是前出迂回到鬼子的侧后打进攻！我不由哀叹一声，我们目前的状态能行吗？…… 第116章 龙顶寨（一） 半小时后，我们连作为全营的先导，顺着山路离开了驼背岭，往西北边的山区走去。 龙顶寨在西北边界岭防线的东侧，需要往西北方向穿过横岗山，于是我们借着月光，在黑暗的山间穿行。 凌晨一点左右，我们接近了龙顶寨，在这里我们遇到了我们团的大部队，周道昌营长被喊团部开会，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山坳里等待命令。四周一片黑暗，因为我们是隐蔽接近龙顶寨的，所以实行了灯火限令，不得点灯，不得抽烟，不得开火做饭，不得……总之跟光亮有关的事情一律不许做。 半小时后，周道昌回来了，他将我们几个连长召集在了一起，说道： “经侦查，龙顶寨寨子里的鬼子是第13师团65联队的一个大队，约有500人左右。因为鬼子正在全面攻击我界岭阵地，白天打退了寨子里的守军之后，觉得我军已经溃退，所以防御比较松散，寨门口只有几个巡逻兵，其他的鬼子都在睡觉。团里决定偷袭，我营正面进攻，1营往太子庙方向迂回，包抄鬼子的后路，2营做预备队。大家说说怎么干？我好给团长上报作战计划。” “我觉得还是我们自己去侦查一下，再上报作战计划吧，不然两眼一抹黑，没法说怎么打。”我挠着后脑勺说，这目标都没见过，怎么说打法呢？ “我同意九连长的！”七连长陈士冲说道。 “我也觉得应该先侦查一下。”八连长赵文孝也赞同道。 周道昌意外的看了两个连长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对我说：“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团长让一小时之内上报作战计划，不然天亮了就不好打了。” “是！”我应了声，然后转身回到连队找小广元，这家伙可是个侦查的行家。 告诉小广元他只有半小时的侦查时间，就看着他带着两个战士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回到开会的地方，告诉周道昌我已经派人去侦查了，陈士冲说道：“你的人行不行？需要我再派两个人出去吗？” “没问题，我手下的一排长是个猎户出身，天生识路，在大山里行走如履平地，在夜里眼睛就和狼一样亮！”我大马金刀的把小广元一顿吹。 “你就吹吧！你以为你手下是个孙猴子啊！”赵文孝嘿嘿的笑着说。 “他这是把手下吹的很厉害，显得他更厉害呗！”陈士冲怪笑着说。 我们一起小声嘿嘿的笑起来，这一刻我知道，我们经过了一场血战之后，大家再无隔阂，已经认同了彼此，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半小时后小广元回来了，来到我们面前，在地上开始边画图边介绍。 “龙顶寨有两个出口，西边的出口在太子庙那边，我们面对的是南边的入口，寨子在半山腰，四面有寨墙，寨门口有四个鬼子哨兵，寨门前面的路两边都是山坡。” 看到这样的地形，我感觉到一筹莫展，要偷袭不太可能，必须从大门进去，可是同时干掉四个鬼子，还不让他们出声这不太可能啊！ 其他人也都低头沉思，想着破敌之策…… 这时，我想到了刘明远，这小子平时鬼主意多，问问他吧，于是我让小广元去把刘明远喊来。 在我给周道昌他们解释我找刘明远的原因之际，刘明远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我简单的给他说了地形，然后问他有没有办法偷袭！ 刘明远看着地图想了想说道：“我们不用硬闯，找几个身手好的，从侧面的寨墙翻进去，然后沿着寨墙靠近鬼子哨兵，墙里墙外一起动手，不就可以不声不响的干掉这几个哨兵了吗？” 闻言我不由的眼睛一亮，对呀，吴青和小广元以前在平遥城给我展示过他们上墙的本事，这招可行。 于是我对周道昌和陈、赵两位连长又介绍了我的副连长和一排长的身手，只听的他们咂舌不已，连说我的手下真是藏龙卧虎！ 于是攻击计划就这样确定下来了，我们连第一梯队，潜伏靠近寨门，7连和8连紧跟其后，后面是2营跟在我营后面一起进攻。这是我们临时上报团长的，因为里面有500名鬼子，我们要进去砍杀，人不多可不行，所以两个营七八百人一起进去砍才砍的快…… 我带着连里的弟兄，趁着黑夜慢慢的摸到了距离寨门一百米的地方，全部隐藏在路边的草丛中，小广元和吴青带着几个战士顺着山坡早就迂回到寨子侧面了，我趴在草丛中眼睛紧紧的盯着寨门口的鬼子，静静的等待着吴青他们得手，同时我们也准备了第二套方案，如果吴青他们出了岔子，我们立即强攻…… 忽然，我看到寨门两边的寨墙下有两个人影背贴着寨墙，慢慢往寨门口摸去，我此时心都揪起来了，手心全是汗，千万不要出岔子啊！我紧张的屏住呼吸…… 就在我们紧张的揪着心看着寨门的时候，忽然寨门两侧的寨墙里外同时冲出来四个人，一人对付一个鬼子，只见眼前刀光一闪，那四个鬼子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枪没响！太好了！我见状大喜，率先起身从背上抽出大刀，手一挥，就带着战士们蹑足潜踪，踩着傲娇小碎步进了寨子。 进了寨子，我们顺着寨子里的街道，来到了中心的一个大广场，只见广场上横七竖八睡满了鬼子，估计也许是白天打仗打的太累了，鬼子们都睡得很是香甜，我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们了。但是此时不杀更待何时，等他们睡醒之后就全都成吃人的恶魔了…… 我让大家慢慢将鬼子围起来，然后对着面前的鬼子一刀砍了下去…… 战士们一起动手砍杀起来，大刀所过之处，血光飞溅，刺刀所过之处，血如泉涌，鬼子终于被同伴的惨呼惊醒了，一下跟炸了窝的老鼠一样混乱了起来，慌忙找枪的，四处找地方躲避的，乱成了一锅粥！ 我砍翻了一个鬼子，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鬼子军官抬手用手中的指挥刀捅翻了一个战士，然后就想跑。我仔细一看这个鬼子的军衔，不由的大喜过望，居然是中佐，既然这是个大队，那这个中佐可能就是大队长了！这可是条大鱼啊！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的举刀冲着这名鬼子军官杀了过去…… 第117章 龙顶寨（二） 我朝着一个鬼子的中佐杀了过去，突然斜刺里杀出一个鬼子，举着没有装刺刀的三八步枪，搂头盖脸的朝我砸了过来，我急忙用脚猛蹬地面，硬生生的来了个急刹车，身体使劲后仰让自己停止了冲势。 由于我忽然停止前进，鬼子的步枪擦着我的鼻尖砸在了我的身前。由于力道过大，却又没砸到人，鬼子被自己力道的惯性带着往前一冲，就把整个身体的侧面横在了我的面前。 见状我没有一丝客气，毫不犹豫的双手握刀，对着他的脖颈就横着斩了出去…… 也许是我的力道够大，或者是位置恰好，我这一刀居然顺利的让鬼子的脑袋从脖子上飞了出去…… 我靠！这是我第一次砍掉一个人的脑袋，心中顿时有些异样的感觉，我现在变得好暴戾！ 就在我一停顿，砍死拦在面前的这名鬼子之际，那个中佐已经带着身边的一群鬼子往西边杀去了…… 这时2营和1营也赶过来了，一起加入了屠杀的行列，鬼子反应确实不慢，只不过反应过来的鬼子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立即拼死反击，而是在那个鬼子中佐的率领下落荒而逃，最终鬼子扔下了200多具尸体跑入了黑暗之中…… 遗憾啊，很是遗憾啊！让小鬼子的军官跑了，我惆怅的看着鬼子隐没的方向，深深的叹息！ 这时，营长周道昌走了过来，哈哈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确实有一套啊！居然一个突袭就把寨子拿下来了，团座听完汇报都不相信，还以为我们谎报军情呢！”笑声中充满了自豪感。 随即他又命令道：“七连和九连在太子庙方向修筑防御工事，八连在北边寨墙处防御，以免小鬼子杀回马枪，天亮了鬼子就会进攻的，都打起精神！” 闻言我立即带领战士们往西边的太子庙阵地跑去，离天亮可没多少时间了，一定要抓紧时间修筑工事。 龙顶寨横卧于广圻公路的南侧，北距界岭约2公里，与界岭之擂鼓岭、洪武山构成犄角，又与附近的困龙山(海拔224米)互为依托，战略地位不可谓不重。 战士们着急忙慌的才刚草草挖出一道浅浅的战壕，天就亮了！这时，远远的晨雾中，隐约可以看到龙顶寨的西北边山脚下有大批的鬼子正在集结，看样子又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我催促着战士们快点修筑工事，估计鬼子很快就要进攻了！ 太阳从东边的山顶露出了头，随之而来的除了第一缕阳光还有六架鬼子的飞机。 鬼子的飞机在龙顶寨上空盘旋飞舞，肆无忌惮的对着我们的阵地狂轰滥炸，到处都是巨大的爆炸腾起的火光和浓烟，鬼子欺负我们没有防空武器，飞机低空掠过，高速飞过的气流把山边的灌木丛都刮得东倒西歪。 低空飞行的飞机用12.7mm的机枪朝我们的阵地倾泻着弹药，战士们就像是被老鹰追逐的兔子，四处躲避，被炸死的，机枪打死的不计其数，整个阵地被烈火硝烟和死亡笼罩着…… 我在寨子的房舍间不断的穿行，躲避着来自空中的打击，心中怒火万丈，这他娘的在城寨里防御空袭简真的是扯淡，根本没有一个可以依仗的防空设施，这次我们团的伤亡应该很是惨烈了，等飞机飞走了，再来一通炮火，我们估计就没几个人了吧，这还咋打？ 二十分钟后，飞机飞走了，鬼子的炮弹如同约好了似得接踵而至，顷刻间，整个寨子又一次笼罩在火光和硝烟中…… 我在炮火中穿行，寻找着营长，必须要告诉他这样打是不行的，我们损失太大了！但是整个寨子被炸的火光冲天，到处是残垣断壁，哪里能找到营长的影子…… 终于半小时后，远程炮火轰炸结束了，迫击炮又开始对着已经被炸成废墟的太子庙周围进行覆盖轰炸！ 见状我就知道鬼子要上来了。算了不找营座了，先回到阵地再说吧！话说我是第一次这么勇敢的在炮火中四处奔跑，其实也不能说我勇敢，而是我觉得如果我固定的待在某处，有随时被炸死的风险。不过话又说回来，跑起来是不是死得更快呢？只能说我的运气不错，至少现在还没被爆炸波及，除了肩膀上被飞起的石块划破了皮，周身还没有受伤。 我回到太子庙左侧9连的阵地，此时阵地上哀鸿一片，战壕早已没有了模样，战士们伤亡很大，到处是牺牲和受伤的战士，让人惨不忍睹。 不过当我看到吴青、小广元、王奎、刘明远在阵地上来回奔跑组织战士准备战斗的时候，紧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只要这些得力的基层军官在，我们的仗就能坚持打下去…… 我跳进吴青所在的弹坑里，望着山下，只见一百多鬼子正排着密集的冲锋队形沿着山坡往上冲锋…… 此时鬼子的迫击炮为了防止误伤已经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鬼子数挺机枪对我们前沿阵地的火力压制，掩护着这群鬼子朝我们快速冲过来…… 鬼子越来越近，此时周围的战士因为炮击和空袭伤亡很大，我实在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扛过这一波进攻，难道说才一个照面我们连就要全部光荣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寨中了吗？ 鬼子跑到一百米距离的时候，我们阵地和右侧的七连阵地上开始有了零零星星的枪声，然后逐渐增加，越来越多的战士开始加入射击的行列，轻伤的扯下衣角包扎好伤口开枪射击，断腿的趴在地上或弹坑上开枪射击…… 防守的子弹逐渐密集起来了…… 终于冲锋的鬼子被我们密集的弹雨压制住了，停止了进攻的脚步，扔下十几具尸体退了下去…… 我知道这并不是鬼子贪生怕死，畏惧我们的弹雨，只是鬼子的试探性进攻，炮弹很快就会过来了…… 不行，必须找到营长，再不行找团长也行，这样防守绝对不行！ 想到这里，我大声冲着吴青喊：“你指挥，我去找营座！” 说完我起身就往后跑，这时，一颗炮弹不偏不倚的在我不远处爆炸，我被气浪推得飞了出去…… 第118章 龙顶寨（三） 我刚起身就被一颗炮弹爆炸的气浪推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的我抬起头发现一个战士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原来是他用身体挡住了无数射向我的弹片，自己却…… 我此时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顾不得悲伤，爬起来就往后面跑去，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冒着炮火，跌跌撞撞的终于在八连的阵地上找到了周道昌，我跑到他的面前大声说：“营座，这样不是办法，咱们现在撤下去吧，晚上咱们再打回来就是了，现在没有坚固的工事，没有反斜面，这样打下去，人全死光了也守不住阵地啊！” 其实此时周道昌也知道损失惨重，看他眼珠子都红了就知道。可是私自撤退的话，就可能面临严苛的军法，擅自撤退，临阵脱逃，抗命不遵，消极避战等罪名任谁也担不起啊！ 我看着犹豫不决的周道昌，很快就明白了他的顾虑，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不敢擅自撤退啊。于是我又大喊道：“营座，要不然这样，让部队先撤到南边寨门处，等鬼子进了寨子，大炮不敢乱打的时候，我们在寨子里和鬼子打，这样或许还有点机会。” “这个法子可行，只要不退出寨子就不算临阵脱逃！”八连长赵文孝接口道。 “好吧，就这么办，让出一半寨子，放鬼子进来，在寨子里和鬼子打。”周道昌思虑了一下点头同意。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了，我带着9连的战士退到了南边的寨门处，眼看7连和8连都撤下来了，然后我又向周道昌建言：“营座，留一个连守住寨们前面的街道，其它两个连在两侧牵制迂回，争取和鬼子形成对峙，千万不要把鬼子赶出去，不然又要挨炮炸！” 周道昌闻言立即明白了我的想法，于是命令8连正面防御，9连在左，7连在右，准备在这个不大的寨子里和鬼子打巷战。 随后我又交代7连长陈士冲，告诉他把战士分成三个人或五个人的小组，分散隐蔽在房屋和废墟中，利用好寨子的宽度和深度，找准机会就打，打完就跑。小组之间距离不要太远，可以相互策应，如果鬼子对某个偷袭小队进行追击，人多的话，其他小组相互掩护撤退，人少的话，几个小组形成小埋伏圈予以歼灭。给战士们的要求是，伺机攻击，攻击后不要恋战，快速转移。作战的宗旨就是：把攻进寨子的鬼子拉开、打散、搅乱，最后磨死在这个小小的城寨中…… 很快，没有受到抵抗的鬼子冲进了城寨，鬼子可能是觉得我们被猛烈的炮火炸崩溃，已经撤退了，这才出现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就能攻进寨子。所以，毫无防范的鬼子直接通过寨子中间的广场往南边寨门而来。 就在鬼子快接近南寨门的时候，寨门前街道两侧的残垣断壁中突然喷吐出无数的火舌，8连开火了…… 鬼子毫无心理准备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一片，但鬼子不愧是训练有素，立即就反应过来，很快散开隐藏在两侧的瓦砾堆里和八连展开对射…… 我和吴青带着两个战士埋伏在一个破屋里，看到面前两个鬼子在断墙上架起了机枪，朝着南寨门方向扫射，相互点了点头，从破碎的窗棂中伸出步枪…… 砰砰几声枪响，鬼子的机枪戛然而止，两个鬼子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扑倒在机枪旁边。这时，我身边一个小战士起身就要往出冲，被我一把拉住，我小声质问：“你要干嘛去？” “连长，机枪！”小战士指了指鬼子尸体旁边的机枪。 “不要了，快转移！”我小声的说了句，转身就走，因为我已经看到五六个鬼子朝这个方向举起了枪…… 这样的袭扰加上8连正面的狙击，整个寨子里混乱一片，鬼子因为到处都有突然射出的子弹和扔出的手榴弹，所以无法专心攻击南寨门的守军阵地。但如果来消灭我们这些小股部队的时候，又很容易落单被几个小股部队围歼。 我估计鬼子的指挥官现在一定很恼火，进攻吧，总是被骚扰的没有办法集中力量，退出去吧，那不是白攻进寨子了吗？ 我们和鬼子在这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乱战中纠缠到了日上中天，鬼子实在是不适应这样的打法，开始有计划的撤退了…… 看着鬼子撤退，我很快想到他们要干什么了，这是要用火炮炸平寨子，让我们无处躲藏，无法再依靠寨子里的房屋和残垣断壁和他们打游击。 于是，我立即派人集合部队，并找到周道昌说：“营座，鬼子这是要集中炮火轰炸寨子了，咱们现在退到寨子外面吧，等轰炸结束再看情况而定，您顺便去团部和团座沟通一下，我建议，咱们现在先撤退，晚上等鬼子的大炮发挥不了作用的时候，再夺回来！” 其实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寨子一会儿肯定会被鬼子炸成齑粉，而相对于鬼子来说，他们也就不好防守了，晚上夺回寨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周道昌点点头就往后方跑去，我们三个连快速的收拢了部队，刚撤出寨子，鬼子的炮弹就成片的呼啸而来，一时间炸的山摇地动，火光冲天，整个龙顶寨都被裹挟在了一片浓浓的硝烟之中…… 鬼子不但对龙顶寨进行着地毯式轰炸，还对我们后方的困龙山进行了火力覆盖。 我趴在寨子外的山坡上，感受着寨子里震天动地的爆炸，回头看着后方困龙山上爆起的团团火光和滚滚的浓烟，那里是我们团主力的所在，但愿不要损失太大，我们晚上还要夺回寨子呢…… 这次的轰炸足足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就在我觉得我的耳膜已经被震破了的时候，爆炸逐渐停止了，这时，营长也带来了命令，全体撤到困龙山反斜面休整，天黑夺回龙顶寨…… 我带着战士们顺着山坡往困龙山跑，边跑我边回头望了一眼被火焰和浓烟笼罩的龙顶寨，心中忽然想起了灰太狼的那句经典名言：“我还会回来的！” 第119章 龙顶寨（四）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晚的夜空中乌云密布，没有半点星光和月光，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半夜时分，我带着9连和营里的兄弟们再次潜伏到了距离龙顶寨南寨门一百米的位置。 今晚的进攻，团里可谓是倾巢出动，因为团长赵壁光认为，鬼子可能会加强对龙顶寨的防守，一个营估计是打不下来的，于是三营全部出动，计划从东、西、南三面围攻，反正寨墙在白天已经被鬼子炸没了！ 因为北面是陡峭的山岩，所以，这基本上就是将鬼子围起来打了。 十二点整，随着尖利的号声，冲锋开始了，四面八方的战士们从草丛中一跃而起，朝着龙顶寨冲了上去…… “哒哒哒”鬼子的机枪响了，寨子里的鬼子被我们昨晚偷袭过一次，因此今晚早做好了准备，围着寨墙一共八挺机枪一起开火，只打的战士们纷纷倒地，冲锋很快就被压制住了，鬼子的火力太猛，战士的伤亡很大，冲上去很是困难！ 我看着身边被机枪打倒，重伤哀嚎的战士，眼睛都红了，这他娘的火力这么猛，咋冲？同时也有些懊悔，都是我出的主意让撤下来晚上再打。这下可好，鬼子不但居高防守，火力还这么猛，这下就算打下来伤亡也必定惨重！ 一个一个三人突击组，抱着集束手榴弹往鬼子机枪阵地猛冲，然后一个一个倒在冲锋的路上，等吴青准备指挥第四个突击组上的时候，我制止了吴青，因为我发现前面满地的战士尸体中，一具尸体正在缓缓的往前挪动…… 那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小战士，只见他浑身是血，右腿膝盖以下已经被打断了，他用双手和仅存的左腿艰难的一点一点往前爬着，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宽宽的血带，我还看到了他身后背着一支竹笛，这让我想起了曾经为了救我牺牲的一个小战士胸前飘舞的红围巾…… 鬼子的机枪疯狂的扫射着，我也立即指挥全连开火，吸引鬼子机枪的注意！尽最大可能掩护着这个小战士。 眼看着小战士一点一点的挪向敌人的机枪阵地，短短的五十米距离对他来说却好像是万里长征一样遥远…… 很快，我就发现一个问题，我们最远冲锋到距离敌人三十米左右的距离，而小战士一旦爬过三十米距离就会因为路上再没尸体，而被鬼子发现，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我为小战士着急的时候，只见小战士忽然抬手扔出了一个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爆炸的扬起的烟雾，他腾身而起，用他仅剩的左腿用力连蹦几下就蹦进了手榴弹的烟雾中…… 轰的一声巨响，鬼子的机枪声戛然而止！ “杀！”见状我大喊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此时我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敌的渴望，这个小战士仿佛一下点燃了我和全营战士杀敌的斗志，战士们怒吼着用最快的速度冲过了敌人的阵地，再次杀进了龙顶寨…… 随着我们营突破了敌人的南边防线，很快东和西两边的防线也被攻破，激烈的混战再一次在寨子里上演，寨子里的房屋白天都被炸成了碎片，在满地的碎砖石、破瓦砾中，我们和鬼子纠缠在了一起，对射的，互掷手榴弹的，拼刺刀的，抱在一起扭打的……小小的寨子里密密麻麻的人挤在一起，打成一团，枪声、爆炸声、惨呼声、咒骂声、哀嚎声，刀枪撞击声……整个龙顶寨成了一个人间地狱，残酷和血腥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惨烈的战斗足足进行了三个小时，最终，我们依靠人数的优势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鬼子丢下满地的尸体，退入了黑暗中！ 而我们团也伤亡惨重，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跟烂泥似得跌坐在死人堆里…… 我坐在瓦砾堆里，望着周围满地的尸骸，心中无限的悲凉，每一场战斗带来的都是死亡和鲜血，痛苦和愤怒让原本并不认识的人成为了生死仇敌！ 我看着摇摇晃晃朝我走过来的吴青喊道：“咱们连伤亡情况如何？” 吴青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跟前，也不管地上有什么，一屁股坐了下来，掏出烟，递给我一根道：“还没统计，人都快累死个球了，上吊也让人喘口气嘛！” 我接过烟，顺手拿起旁边地上燃烧着的一节断裂的步枪枪杆点着了后，叹声说道：“这次打的太惨了，估计咱们的伤亡会很大，小广元他们还好吧！” “三个排长都没事，王奎很是勇猛，有点郝青山的做派！”吴青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打成这样了，明天还能不能守得住。”我吐出一口烟，望着黑黝黝的天空说道。 “鬼子估计也伤亡惨重，明天他们也够呛能再打回来。”吴青不以为然的说。 “这仗打的太惨了，再这样打几仗咱们连估计都要没人了！”我心痛的说。 “那也没办法，小鬼子本来就不好打，中央军都占不到多少便宜，何况咱们这杂牌军。”吴青无奈的说。 “对了，机枪班怎么样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打没了，机枪在白天的轰炸中被炸坏了，战士都成步兵了。”吴青痛心的说。 “唉——”我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好事多磨啊！看来想组建一个机炮排的路还任重道远啊…… 终于，昨夜的战果统计出来了，此战我们共计消灭了508个鬼子，自身伤亡800余人，我们营伤亡过半，只剩下140多人了，而我们连仅剩45人还有战斗能力。 闻言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仗就把我一个连打成一个加强排了，而我们营也就是个加强连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接到了命令，和友军第26军换防，由他们驻防龙顶寨，我们团去横岗山休整。 我们拖着疲惫的脚步，蹒跚的走在山岭之间，渐渐升起的太阳照射着我们身上的硝烟和血渍…… 忽然，前面又传来一道新的命令，全军转道往黄柏城方向急行军！ 闻言我不由一愣，我们都已经是疲惫之军了，且伤亡惨重，居然还要用到我们，这是出现了什么重大情况…… 第120章 功德桥 路上我一个劲的问周道昌，咱们现在伤亡惨重，人困马乏，为啥还要这么急的去打仗，是不是发生发生什么大事了？ 周道昌说他也不知道，但在团里开会的时候断断续续听到一些话，大致可以分析出来一点原因，双城驿是黄广公路的重要战略地点，从31日到昨天，打了四天，这中间阵地反复易手。目前被鬼子占领，鬼子占领了双城驿后，兵锋直指广济县的治所梅川，我们如果再次能拿下双城驿，就可以切断黄广公路，威胁第6师团的后方。 闻言我不由的惊叹，打了四天来回易手的位置，一定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地，我们这三瓜俩枣的怕是打不了吧！我将疑问丢给了周道昌。 “你想太多了，我们自己可打不了，我们团是配属84军的189师作战，他们也是最早守卫双城驿的部队，被打残了在二线休整，目前鬼子全线进攻，广济地区到处都在打仗，只好将我们这些打残的部队集合起来打了。”周道昌无不感慨的说。 闻言我不由的一阵气苦！现在到处都在激战，残兵组织起来也是无奈之举，这就是战场，也只能这样！ 一夜的急行军，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来到了双城驿北面山区高地的集结区域，然后又得到命令，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往我们营的攻击目标双城驿东面的一座拱桥——功德桥！ 广济县的双城驿是一处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是连接着广济与黄梅的黄广公路上重要的咽喉关隘。大别山脉自梅川延伸，到这里左右两面绵延，左侧有西冲口、观音寨等山地，像连环阶级，巍巍俯瞰着凹形的双城驿。右前方的高地塔儿寨、龙头寨像卫星一般，环护着双城驿的东南角。靠西南面的恶云寨、生金寨密切地连接着，形成天然的屏障，把双城驿搂抱在怀中。贯穿双城驿周围方圆数公里的连绵山地、两旁不乏奇突峻拔山峰的广黄公路，构成黄梅进入广济境内的咽喉、军事险要地带。 一路上听闻前几日这里的战况空前的惨烈，守卫龙头寨的189师与鬼子血战一天便伤亡两千余人，189师的1107团团长黄伯铭，还因弃守龙头寨下石佛庵阵地被临阵处决。尤其是我们将要去攻占的功德桥，当时鬼子久攻不下，使用了窒息性瓦斯毒气弹，导致守桥的我29集团军67军200多人全部被毒杀，鬼子因此才跨过那座桥！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功德桥北面的小山高地上，俯览功德桥。 功德桥，又名三里桥，原名双城桥。清《广济县志》记载：双城桥在双城驿东，为黄梅县界，耆民袁某变产修建。知县周某立碑旌之，刘殿撰若宰题曰“佛国津梁”。人们为了纪念这位乐善好施的袁姓老人，后称此桥为“功德桥”。它位于广济县余川镇双城驿村东，屹立于两县交界的袁山河上。 我看着面前的这座小石拱桥，桥两边都用沙袋修筑了防御工事，桥两头各有两挺机枪，沿着西边的河岸自北朝南有一道长长的战壕，不用说这是我军之前挖的防御阵地，此桥应该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因为鬼子在这里部署了一个小队大概五十个鬼子在此防守…… 我们营的任务是攻下这座桥，策应189师攻打双城驿，阻断鬼子的援兵。可是……我们营目前不到150人，几乎没有机枪等重武器，鬼子虽然只有50人，但火力强大且拥有防御工事，以逸待劳。这场仗不好打啊！ “营座，这个桥不好打啊！”我来到正在观察鬼子阵地的周道昌身旁说道。 “营座，不行咱们硬冲吧……”七连长陈士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八连长赵文孝打断了。 “冲啥冲，没见有四挺机枪吗？咱们这点人估计全死在这里也冲不到桥跟前！” 闻言我看了一眼赵文孝，看来这个赵文孝还是有点头脑的，不像其他的基层军官那样一味的猛冲猛打！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鬼子在桥两边都有机枪，我们就算干掉了桥这边的机枪也不行，确实很麻烦！”周道昌一边拿着望远镜看着前面的阵地，一边说着。 我没接话，继续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桥头的情况。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一旦双城驿开打，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这里，以阻止鬼子的援兵，或切断鬼子撤退的道路。现在时间不多了，需要快点找到一个打法！ 我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面前的鬼子阵地，桥头两边的桥头堡工事里大约各有十个鬼子，河西边的战壕里也有三十几个鬼子，鬼子的警惕性不算高，但是所处的位置不是轻易就可以消灭的…… “营座，我觉得这条战壕应该利用起来，如果我们能攻进战壕，和鬼子在战壕里拼杀，西边桥头的机枪就使不上多大的劲，东边的机枪打不到战壕里。”我若有所思的对周道昌说。 “可是我们到战壕还有近200米的距离，而这200米可一片开阔地，很难冲进战壕啊！”周道昌说道。 “您看能不能这样，咱们先派出一支部队，从上游渡过河，然后从东边发起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然后主力再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战壕？200米，冲的快的话，也就一两分钟！”我看着眼前的鬼子突发奇想的说。 “唔……这个主意或许可行！这样吧，七连人少，就过河去佯攻，如果我们这边拿下西边桥头堡再配合进攻拿下东边桥头堡。陈士冲，你听明白了吗？”周道昌朝七连长说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渡河！”陈士冲说完，转身带着七连的战士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189师攻击的时间定在上午十一点，这个时候是鬼子正准备吃但还没有吃午饭的档口，趁着鬼子饿肚子的时候发起攻击也是无奈之举，我们的火力实在太弱了，哪怕有一点点可能有利于我们的因素都要使用上。 十一点，身后的双城驿方向突然枪炮声大作，189师的攻击开始了，就在鬼子惊愕的回头看双城驿方向时，袁山河对岸也响起了枪声…… 第121章 过桥 功德桥对岸传来的枪声吸引了守桥的鬼子，鬼子全都回头面朝河对岸架着枪开始防御，桥头的机枪朝着东边哒哒哒的喷吐着火舌。 见状，周道昌大手一挥，我们八连和九连的战士就从高地上一跃而起，默不作声的快速往战壕冲了过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战壕里的鬼子，有几个鬼子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密密麻麻中国士兵朝他们冲过来，急忙咿咿呀呀的大喊着，掉过枪口朝我们开枪，而机枪阵地上的机枪却是对着河对岸的，掉头相对困难。 鬼子转身，开枪，再上弹，这一系列繁琐的动作做完的时候，我们已经冲进了战壕……拉栓式步枪再次体现出面对密集冲锋的无奈！ 我跳进战壕的同时，大刀就对着一个鬼子砍了下去，自上而下的力道再加上我下坠的力道，一刀就把这个鬼子砍翻在地，而此时战壕里的鬼子都还没来得及上刺刀呢，于是我们占足了便宜…… 我们是从北边的高地跑下来的，所以很快占领了战壕北边的部分，战壕一般都不是直来直去的，有很多拐弯的地方，是为了更好的防止炮弹落进战壕可能产生的大面积杀伤，所以我们占领了一段战壕后，就相当于和鬼子在同一条战壕里隔着弯道对峙了…… “手榴弹！”我大喊着，率先拽出手榴弹就朝拐弯处的另一边投了过去，轰的一声炸响，我跟着爆炸就转过了拐弯，然后举枪打死一个被手榴弹震得迷迷糊糊的鬼子，后面的战士跟着冲出来，消灭的拐弯处这几个鬼子…… 战壕里的战斗在激烈的进行着，双方都相互投掷手榴弹，然后对射，或者肉搏，一寸一寸的争夺着战壕的控制权。 由于是在战壕里短兵相接，鬼子的大炮啊，掷弹筒啊，机枪啊什么的都用不上，所以我们人多的一方很快就占了上风，我们在战壕里一点一点向着桥头堡靠近…… 终于在战士的手榴弹和喊杀声中，我们成功的摧毁了桥头堡上的机枪阵地，占领了桥头堡，而桥对面的桥头堡里的鬼子见状不妙，竟然干脆利索的掉头就跑。看着他们的撤离，我就知道，鬼子的援兵不远了，估计我们要挨炮炸了，我扭头对周道昌喊道：“营座，鬼子可能要打炮，让战士们先往高地上撤，炮打完了再下来。” 周道昌一听，立即明白了，大声命令战士们快速返回北面高地！ 我们正在往北面高地跑的时候，鬼子的炮弹就到了，轰轰的爆炸声在桥两边响成一片，此时我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惊的停下了脚步，但身边的吴青一把拽着我继续往高地上跑。 我看见七连陈士冲此时正带着七连的战士在过桥，还没上桥的和已经过桥的战士都被淹没在了火光和浓烟之中，桥上的战士还在一个劲的往炮火里冲，企图冲过这道火网，回到我们中间…… 我的眼睛疼的厉害，干涸的眼眶因为流不出眼泪而异常的酸涩！因为我知道，七连没了…… 鬼子只打了十分钟的炮，估计是急于增援双城驿，也可能是觉得我们这股小部队一炸就没了，所以很快就停止了炮击，当我们返回河边战壕的时候，鬼子就出现在了河对岸，居然是两辆装甲车打头阵，后面是密密麻麻鬼子，看样子有两三百人。 可能因为鬼子的炮击时间短，七连长陈士冲居然还活着，他很聪明的带着十来个战士跳进了战壕躲避，所以当我们进入战壕，发现了他和十二个战士的时候，都开心极了。 我们在战壕里朝着鬼子开火了，鬼子躲在装甲车的后面向桥头逼近，而装甲车上的机枪也朝我们哗哗的打来成片的子弹，压的我们抬不起头。 就在鬼子的第一辆装甲车即将开上桥面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鬼子的装甲车底下腾起一团火焰，装甲车瞬间就被炸成了一个火球…… 我们明白了，这是刚才在炮火中被炸伤的战士，他隐藏在尸体中间，等鬼子的装甲车开到跟前的时候，拉响了集束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了。 这辆燃烧的装甲车挡住了后面那辆装甲车的道路，那辆装甲车只好停下来，用车身掩护着鬼子，朝桥上冲了过来…… 幸好，桥面很窄，所以我们将所有的子弹都用来防御桥面，子弹的密度足够抵挡住任何鬼子的前进。很快，对面桥头就躺满了鬼子的尸体，鬼子见无法突破桥面，只好暂时退了下去。 见鬼子退下去，我们也快速离开战壕，往小高地上跑，不用说，鬼子又要开始炮击了…… 鬼子这回炮击的更加猛烈了一些，而身后双城驿的枪炮声也更加激烈了。也不知道双城驿打的怎么样了，我们要顶到什时候？我心中开始急躁起来。 炮击结束后，我快速的往战壕，这时我发现鬼子也快速的在往桥头冲，原来他们刚才炮击的时候并没有退的很远，而我们则是养成了习惯，见鬼子撤退我们就撤，没有注意到鬼子实际上没有退出去多远，只是退出了大炮杀伤范围之外…… 这下麻烦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跑进战壕，刚好是鬼子跑过桥…… 这可不行，这要是让鬼子过了桥，进入战壕和我们打战壕争夺战，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鬼子过来，我们的人数本就没有鬼子多…… 想到这里，我大喊一声：“9连，跟我冲桥！” 嘴上喊着，脚下没停，手上快速的抽出刺刀装在步枪上，这个时候顾不上抽大刀了，我一马当先的朝着桥头冲了过去…… 很快，我们连和鬼子就在桥上撞在了一起，我一脚蹬翻当前的鬼子，举起刺刀朝另一个鬼子捅去，那个鬼子举枪格开我的刺刀，然后挺枪进步朝我扎了过来。我侧身让过刀锋，横着一枪托砸在他的面门上，而旁边一个鬼子的枪托也一下砸在我的肩膀上，我肩膀一阵疼痛，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手中的步枪也差点脱手。眼前又有一柄寒光闪闪的刺刀朝我扎了过来…… 第122章 破枪 眼看鬼子的刺刀就要捅进我的身体，身后忽然伸出一柄大刀，一下磕飞了鬼子刺过来的步枪…… 因为桥面过于狭窄，所以根本无法像在平地那样大开大合的拼杀，都是近在咫尺，刀刀见肉的刺杀，所幸七连和八连的战士进入了战壕，阻断了桥那头后续跟进的鬼子，让我们在桥面上局部占有了人多的便宜。 眼看桥面上还有七八个鬼子的时候，我突然大喊了一声：“撤退，进战壕！”说完带头转身往战壕里跑！ 战士们愣了一下，出于对服从命令的习惯，也扔掉这几个鬼子往战壕里跑，等我们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战壕的时候，桥面上的鬼子全懵了，追吧，就等于自己把自己送进我们的虎口，不追吧，站在桥上就是挨打，往回跑吧，路上也是挨打的命。 就在这群鬼子愣神的时候，一排子弹就照着他们飞了过去，瞬间几个鬼子就被打倒在地，其它的鬼子下意识的转身往回跑，很快就被战士们消灭在了桥头…… “你小子有一套啊，我正在想，你们杀完鬼子怎么回来了呢，你们就这样跑回来了！”周道昌边开枪，边对我说。 “我是觉得，我们要是把鬼子杀光了，对面的鬼子肯定要拿机枪突突我们，留两个活的，趁他们不敢突突的时候，我们就是最好的撤退时机！”我解释道。 听我这么说，我周围的战士才算明白过味来，知道了为什么我在那个时刻喊撤退了！ 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的问题，接下来的防御只好在战壕里硬扛炮火了，所以我们分出一部分人和鬼子对射，严密的封锁桥头，一部分人开始在战壕的内壁横向挖掘防炮洞。 河边的土质较为松软，挖起来容易，可是不够坚固，一时间也找不到木头用来支撑，不过聊胜于无嘛，所以很快就在战壕里挖出来了很多的防炮洞。 这时，小广元指着满地残破的枪支说：“可以用这个临时撑一下，至少在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的时候，防炮洞不会被震塌！” 我一看，对呀，反正临时构建的防炮洞也不深不高，步枪一米左右高，可以暂时撑一下！ 于是我将这个办法让战士们传下去，很快战壕里的破枪和多余的不太好的步枪都被用作了防炮洞的支撑物，谁知道效果如何，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鬼子又冲击了两次桥头，无功而返之后，故技重施，炮弹又砸了过来！ 我蜷曲在防炮洞里，感受着头顶上传来的剧烈震动，心中的恐慌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恐慌了，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如此强烈的恐慌感，我眼巴巴的望着那杆在震动中颤颤悠悠的起支撑作用的破枪，心里说不出的害怕…… 终于，炮击结束了，还好还好，这个破枪杆子居然撑住到了最后，我心中暗道侥幸，爬出洞口我才发现被炸塌的防炮洞还是很多，我旁边的一个防炮洞就塌了。不好，我记得那是吴青的防炮洞，于是我赶紧抓起旁边的一个工兵锹开始刨土，还好防炮洞不深，塌下来的土也不多，没几下就把吴青像刨土豆一样从土里刨了出来…… “格老子，差点就被活埋了，小广元个龟儿起个什么歪主意，这破枪杆子根本撑不住嘛！”吴青被挖出来后，靠在战壕内壁上大口的喘着气，骂骂咧咧的说。 我笑了笑没说话，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的洞里这杆破枪就挺好嘛…… 鬼子依旧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朝着桥头冲锋，我们也依旧顽强的阻击着，战场开始变得单调起来。 突然，正在疯狂进攻的鬼子，收住了进攻的脚步，开始后撤，助攻阵地上的机枪和迫击炮也都停止了，全部开始后撤。 见状我不由疑惑了？鬼子这是要干什么？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闪进了我的脑海，“毒气弹！”鬼子可能是要使用毒气弹了，所以他们自己的队伍要远离这里…… “营座，咱们快点撤离，鬼子可能要使用毒气弹了！”我大喊着。 话音未落，阵地上就传来了几声爆炸，然后我看到有绿色的烟雾升起！ “撤退！撤退，拿衣服捂住口鼻！快点撤退，往山头上跑！”我大喊着，然后一把扯下衣角，捂住口鼻，跃出战壕往山头上跑去。 强烈的刺鼻味道熏得我眼泪鼻涕直流，还好我们跑得快，跑到山头上的时候，大家除了流眼泪流鼻涕以外，没出现别的症状！ 这是毒瓦斯，我心里想着，还好跑得快，不然全都要撂在阵地上了。回头看着山脚下阵地上覆盖着的浓厚的绿色烟雾，我心中一个劲的发怵，这狗日的小鬼子太可恨了，武器比我们强大那么多还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真是禽兽不如啊！ 此刻太阳已经偏西，双城驿的枪声已经渐渐平淡了，不知道是我们占领了双城驿，还是进攻失败了，反正我们在这里已经阻挡了鬼子五个小时的进攻…… 绿色的烟雾渐渐变淡的时候，一队戴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出现在了桥上，没办法，我们已经无力防守这座桥了…… “营座，如果我们就这样失去这座桥，会不会被当做临阵脱逃呢？”我问周道昌。 周道昌无奈的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我们确实尽力了，但我们却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战场就是这样，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营座，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继续问周道昌。 “咱们干脆冲下去跟他们拼了吧！”陈士冲说道。 陈士冲的这句话居然没有任何人反驳，似乎大家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临阵脱逃的名声大家都不愿意背，大不了就战死在这里，至少对得起先前死在这里的兄弟。 我看着所有的人眼中冒出决绝的烈火，心中一痛，狠下心咬了咬牙说道：“好！咱们就做最后一次冲锋，死在冲锋的路上也好去面对家乡的父老和死去的袍泽！” 周道昌回头看了一圈所有的战士，点了点头说道：“好！等一会儿听我的命令发起冲锋，现在，全体上刺刀……” 第123章 误打误撞 正当我们上好刺刀，等待营长周道昌一声令下就要冲出战壕与鬼子决一雌雄之际，西边大路上突然出现大批的军队，子弹密集的朝过了桥的日军射去，日军猝不及防，慌忙应战。 此时桥头阵地上的毒气也已经被风吹散了，见到援军抵达，我们士气大振，所有的人都开始朝着鬼子开火，鬼子受到两面夹击，逐步撤过功德桥，最后全部撤退了…… 前来接应的189师战士接替了我们的阵地，同时给我们带来了命令，让我们转进到田家镇北部山区一带休整。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是该休整了，我们营连续这几天的战斗，场场都是硬仗，此时全营只剩下不到80个人了，还没以前一个连多，我们连也只剩下30来个人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抬着受伤的战士，我们这支破破烂烂的队部翻山越岭的终于来到了田家镇北边的山区一处集结地。 这里到处是打散的部队和伤兵，整个集结地乱糟糟的一片破败，我们营找了一个背山的小山坳，驻扎了下来。 这两天路上听到了很多消息，有的振奋人心，有的却令人愤慨！ 牛岛36旅团于9月6日午后占领梅川城，日军第6师团虽然气势汹汹，但在我军各部队连续的正面阻击和侧方反击下，经过8昼夜的苦战，才占领了距黄梅仅30多公里的梅川，死伤甚众，已无力继续进攻，因而构筑工事，转为守势，在梅川以西界岭南北高地与中国军队对峙，等待补充。 9月7日后，我军各部奉命先后对梅川、松阳桥、荆竹铺、黄梅等地的日军实施全面反击。但日军在航空兵、炮兵猛烈火力支援下，依托阵地实施防御，并施放大量窒息性毒气，所以没有进展。55军少将旅长陈德馨在松阳桥战斗中负伤牺牲，这是鄂东抗战期间牺牲的最高级别军人。 9月8日，第31军突然发起反攻，一度收复广济。9日晨，鬼子第6师团援兵赶到；就地发起反扑，广济再告失守。 之后，我军开始反复围攻广济…… 休整期间，由于我营在前几次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团部将很多伤愈归队的战士优先分配给了我们营，经过了短暂的十天休整和部队的整编，我们营又有了300人，而我们连也陆陆续续补充了50人，现在全连有八十多人了，基本达到可以作战的标准了。 我们之所以要在这里休整，经过这几天和营长周道昌的闲聊，从周道昌的口中得知，我们随时需要增援田家镇，以保护长江上这个重要的堡垒要塞。 广济失守后，田家镇要塞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田家镇要塞乃武汉锁钥之地，江面狭窄，附近湖泊密布，是长江要塞中最坚固，最大的防御堡垒。其富池口要塞，半壁山炮台与田家镇要塞夹江对峙，扼守长江航道；此时田家镇只有第2军李延年部坚守，第2军下辖郑作民第9师，施仲诚第57师，宋思毅第140师；其中第9师，第57师均为德械速成师。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不通，既然中央军装备好，训练度高，为啥他们总是躲在最坚固最安全的位置上打防守，而我们这些装备又差，兵员素质又低的地方军却总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 比如这打了大半个月的黄广之战，早早让是第二军去打第6师团，估计小鬼子没那么容易就打下广济城，这下好了，广济被占了，田家镇也被两面夹击了。以我的经验，这个中央军第二军估计也要故技重施，上演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六计了…… 9月16日，东南长江港口的武穴镇陷落，鬼子终于从北，东北，东南三个方向包围了田家镇要塞。 这天，我们接到命令，全营火速开拔，前往松山口！ 部队紧急集合起来，朝着松山口方向急行军，路上周道昌给我说了目前的情况。 鬼子的第11旅团第13联队已经由广济南下，开始强攻田家镇北部防御阵地。第9师26旅52团第2营在铁石墩的警戒阵地，遭到鬼子的猛烈攻击，守军抵抗异常坚决，鬼子攻击受挫后施放毒气，守军伤亡惨重被迫放弃铁石墩。目前鬼子正在猛攻松山口，指挥部命令在北部休整的各部支援松山口，包围鬼子第13联队，予以歼灭！ 这他娘的小鬼子，打不过就放毒气，太没人性了，闻言我气愤至极。 第二天上午我们抵达松山东北面的山岭地区，我和周道昌来到山头上俯瞰松山阵地。 鬼子对松山防线的第9师的阵地攻击非常的凶猛，天上十几架飞机低空盘旋，轮番轰炸和扫射我军阵地，鬼子后方的炮兵十几门大炮朝着我军阵地倾泻着弹丸，第9师的阵地被炸的浓烟滚滚，火光一片，遮天蔽日的硝烟笼罩了整个松山阵地。 我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面前的战场问周道昌：“营座，上峰的作战命令下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估计再等所有的部队集结到位，然后同时对鬼子发动攻击吧！”周道昌回答道。 突然，一个诡异的事情发生在我们望远镜的光圈中！ 一架低空掠过的敌机，忽然之间凌空炸开，在空中爆成了一个大炮仗，就好像节日里的烟花…… 我去，这是咋整的？第9师有高射炮？我不由的心中起疑！ 仔细再看了看，的确没有高射炮对空射击的样子，但那架飞机是怎么凌空爆炸的呢？ “哈哈哈！我明白了！”这时旁边的周道昌大笑起来。 “营座，你明白什么了？”我侧过头去疑惑的问。 “我明白鬼子的飞机为啥会凌空炸开了！”周道昌嘿嘿的笑着说。 “为啥呀？”我好奇的问，心想，这家伙就不能一口气说完，非要我去问才能满足他虚荣的心吗？ “这是咱们的迫击炮炮弹无意间撞到飞机了，你看，第9师的兄弟正在朝鬼子的进攻部队打迫击炮呢，迫击炮弹道高，这鬼子的飞机太嚣张，飞的太低，碰巧误打误撞的撞到炮击炮炮弹上了！哈哈哈！痛快！” 听到周道昌这么说，我赶紧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果真见到一片片的迫击炮弹正在鬼子的进攻群中爆炸，嘿！还真是迫击炮打掉了鬼子的飞机…… 这时后面的传令兵上来了，通知周道昌去团部开会。我心道，来了！该我们了…… 第124章 忍受 半小时后，周道昌回来了，将我们三个连长召集起来说道： “目前各部已经到位，我团的任务是，天黑后袭击鬼子的后方的辎重部队，鬼子辎重部队的位置在鬼子侧后方五里的山坳里，据侦查说，有至少两百鬼子防守，团部命令我们营从东南侧进攻，2营从东北侧进攻，1营为预备队。大家明白了吗？” 我们三个连长挺身应是。 “林连长，你们9连先走，到地方先摸摸情况，等天黑后我们到了再商讨具体作战方案。”周道昌对我说。 我靠，又是斥候，我这个斥候他娘的当的够够的了，可是没办法，继续吧，谁叫咱们斥候做得好呢！ 我带着9连在山中蜿蜒前行，往传说中鬼子的补给营地进发…… 终于，我们在一处山脊之上发现了鬼子的营地。 我们来到最靠近鬼子营地东南面的山梁上埋伏起来，我让小广元带着人前出侦查，然后趴在山头上拿出望远镜观察鬼子的辎重营地。 鬼子可真会选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山谷，西南是一个垭口，两侧山头上都修筑着防御工事，北边是悬崖峭壁，南边是平缓的丘陵，东边是山谷高地，但是坡度很缓，下了坡之后就面临着300米宽的一道开阔地。 营地周围靠近山的地方都空出了大片开阔地，一圈铁丝网和沙袋工事包围着营地，里面来来往往的鬼子很多，四周围有七八个沙袋垒成的机枪堡组成了交叉火力，铁丝网后面还有一圈战壕。 小鬼子这防御可谓是铜墙铁壁，密不透风，这怎么打？ 我一寸一寸的搜索着鬼子的阵地，看了半天，没发现一丝漏洞，看着面前的开阔地，脑海中就浮现出我军战士冲锋时被鬼子的机枪一一射杀的悲惨场面…… 这不行，不能从这里硬冲，我们一个团的人都填进去也冲不进营地！必须想到办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后面的松山口阵地依旧炮声隆隆，而天空中阴云密布，已经开始有雨点飘落了！ 这时小广元回来了，他侦查到的情况和我看到的大致相同，只不过是更加准确的确定了机枪堡的位置和数量，没发现明显的漏洞。 这时，我们营主力在周道昌的带领下到来了，我赶紧给周道昌和其他两个连长说明了侦查的情况。 周道昌和陈士冲，赵文孝听到鬼子的这个部署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防御圈，确实很难打啊！ 此时雨下大了，瓢泼似得就好像天被什么东西捅漏了一样，如此的倾盆大雨对于我军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因为大雨天鬼子的飞机就无法出动，大炮也因为地面泥泞而转运困难！但对于现在的我们又能有什么样的帮助呢？ 看着雨幕中的那片开阔地泛起的泥泞，我感到了绝望，这样泥泞的道路，更加不适合我们冲锋了，这是老天爷不给我们干掉小鬼子辎重部队的机会啊！ 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可是今晚必须要拿下这个营地，怎么打？我估计2营现在也很头疼！ 忽然，可能是因为大雨的原因，山脚下的一段小树干滚了下去，转眼就没入了泥水之中，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闪入脑海，然后迅速形成思路！ “营座，我有办法了！”我急忙说道。 “啥？啥办法？”周道昌和陈、赵两个连长都抬头望向我。 “让战士慢慢下山，趴在泥水里慢慢靠近，雨大，能见度低，泥水较深，我们趴在里面，鬼子很难发现。摸到机枪阵地跟前，突然发起攻击，只要拿下外围的几个机枪阵地，里面的鬼子就不足为惧了，利用鬼子的机枪作为我们的支援火力打掉这个辎重营地！” 我兴奋的一口气把我的计划说完了。 听了我的话，周道昌他们又朝下面的泥泞看了一阵子，全都点头同意。 “这是个好办法，我找人通知二营，咱们一起往前摸，占领机枪阵地后，开始冲锋！”周道昌也不磨叽，立即就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我们9连的任务是东南角上的两个机枪阵地，这两个机枪阵地相距差不多三十米远，相互形成一个小型的交叉火力网，同时也可以配合正东面的三个机枪阵地组成密集火力网以封锁东边这片开阔地。 我和王奎带着五个战士慢慢的往最南边的那个机枪阵地爬，吴青带着小广元和五个往旁边那个机枪阵地爬，刘明远则带着全连的战士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随时准备补刀或者等我们拿下机枪阵地后准备冲锋。 一点一点的往前爬，我心中默默地说着：我是木头，我是石头，我是烂泥，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雨越下越大，能见度越来越低，鬼子似乎也在大雨中很懈怠，我看见我面前的机枪堡里的鬼子都裹着雨衣望着大雨发呆，他们此刻是不是也在想念远方的亲人呢？战争让所有的人都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越来越近，我已经可以看清楚鬼子的面孔，而我的动作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几乎都感觉不到我在爬行！只有这样才能离目标近一点，再近一点…… 忽然，一个鬼子好像发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举起步枪对着我身后的地方开了一枪，枪声惊动了其他鬼子，隔壁的机枪堡里有鬼子大声的喊话，估计是询问什么，而开枪的鬼子看了看他开枪的地方，又举起枪打了一枪，见没什么动静，嘴里叽里呱啦的大声说着话又矮身坐回了机枪阵地里。 这时，我缓缓的回过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战士双手紧紧的扣着地面，双目圆睁，疼痛让他的面部表情变异常的扭曲，他紧紧的咬着牙忍受着疼痛，没有喊一声，更没有动一下，身体下面流出来的鲜血瞬间就被大雨带走，融入了这片大地之中！他就那样静静地忍受着，忍受着…… 第125章 淄重兵 终于，我挪到了距离鬼子机枪阵地只有四五米的位置，看了看面前沙袋垒成的机枪阵地，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跃起，猛跑两步，左手在沙袋上一撑，左脚一蹬，右脚横跨，身体瞬间就越过了沙袋，而我右手的大刀，顺势照着刚才开枪的那个鬼子当头劈了下去……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呆了，完全没有准备的他，第一时间选择了低头，刀是自上而下劈下去的，他低头就等于将整个后脑勺置于刀锋之下，只听“咔嚓”一声，鬼子的脑袋就被从后脑勺处劈开了，我抬脚蹬在这个鬼子身上，借着力道拔出了刀，鬼子身体顿时往一旁扑倒，红的白的都从后脑流了出来，但很快都被雨水带走了…… 其它战士也杀进机枪堡，机枪阵地里面四个鬼子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全部砍翻在地，这时旁边的机枪阵地上，吴青他们也干脆利索的干掉了里面的鬼子，占领了机枪阵地。 我们将机枪阵地上92式重机枪掉了个头，对准营地的时候却发现，由于雨太大，营地里的鬼子甚至都没发现机枪阵地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还在大雨中自顾自的忙碌着。 “通通通”重机枪特有的声音顷刻间响起，八个机枪阵地都落在我们手里，八挺重机枪对着鬼子的营地开火了！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弹雨打的莫名其妙，乱作一团，居然还有鬼子冲着我们大喊，我想他是不是在说我们打错方向了。听不懂，就当没听见…… 后面我们两个营的主力冲了上来，甩出一排手榴弹，将面前的铁丝网炸开，然后朝着营地里面的那道战壕冲了过去…… 鬼子到底是鬼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战壕里伸出了一支支步枪，朝着我们冲锋的队伍开始射击，无奈雨太大，我们又有重火力掩护，正面冲锋的队伍很快就跳进了鬼子的战壕，惨烈的战壕争夺战开始了…… 我不会打机枪，所以攻下机枪阵地后，我和冲锋的战士一起冲进了鬼子的战壕，此时战壕里的鬼子很多，因为下雨，大部分鬼子都躲在战壕内部的防炮洞里，现在我们跳进去后，战壕的鬼子和我们挤在一起，让我想起了前世北京上班高峰期的地铁…… 在拥挤中，长枪已经是最不趁手的武器了，面对面的搏杀已经不再适合那个“一寸长一寸强”的江湖道理了。 挖眼、咬耳朵、锁喉、卡脖子……所有可以用到的所谓近身格斗技术全部展现了出来。一个鬼子伸手撑着我的脸，另一只手抓向战壕上的一块石头，他准备用石头来砸我的头。我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他的小拇指，趁着他吃痛缩手之际，扑上去用手肘狠狠地打在他的咽喉处，鬼子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的仰面栽倒在地…… 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战线朝着战壕的两侧开始蔓延，整个营地都充满了野兽般的嘶吼和咆哮…… 惨烈的战壕争夺战在战壕里一寸一寸的蔓延，死亡和勇敢也在这一刻让所有的人挥洒的淋漓尽致，此时，没有人退缩，没有人胆怯，不是不退缩，是退无可退，不是不胆怯是没有时间胆怯！ 终于在我们攻占了大半战壕的时候，鬼子奔溃了，很多鬼子开始跃出战壕往西南山垭口跑，那里是营地的出口，两侧高地有机枪掩护，而我们占领的机枪阵地里的机枪此刻正愉快的追着逃跑的鬼子打，鬼子一片片被打倒在地…… 攻下了鬼子的战壕之后，我们营开始转向攻击山口防御阵地，这时候才感到了下雨的无奈。 鬼子山口两侧高地上的阵地将我们压制在谷地动弹不得，而我们因为下雨，看不清山上的目标，也无法冲锋，所以根本无法攻陷这两个山顶阵地。 此时的鬼子营地里还有大量的鬼子，有辎重兵，后勤兵，守卫部队的部分士兵，依靠着物资，汽车等等障碍物继续反抗。 周道昌见状果断下达了停止进攻山头阵地的命令，先打下营地，摧毁了物资再说，于是我们掉头往营地里面进攻。 营地里的鬼子反抗的甚是强烈，别看着都是些辎重兵，战斗素质也很是不一般，枪打的准不说，拼刺刀的技术也不赖，我带着9连往右边的一个门口停着两辆汽车的帐篷杀了过去，很快就被汽车后面射出的子弹打倒了两名战士，我们相互掩护着，利用前面堆着的一堆木箱子为掩护，朝着汽车位置射击，打了半天也不见有人露头，刚起身准备进攻，鬼子的子弹又打过来了…… 这两个小鬼子真是难缠啊！于是我对着吴青指了指汽车后面，又朝王奎指了指手榴弹，又指了指卡车后车厢下面对小广元指了指步枪，然后在木箱后面慢慢探出头，架起了步枪。 王奎猛地投出两枚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的爆炸，吴青快速的往车后面绕了过去，这时一个鬼子似乎发现有人往车后面跑了，于是转身也往车后面跑，他这一动，双腿就从轮胎后面露了出来，只听一声枪响，小广元的子弹准确的击中了那个鬼子的腿，鬼子腿上中弹，一下扑倒在地，这时整个身体就暴露在车身下，我对着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这时我就在感慨，前世大家说到平型关大捷的时候，都说一个师的战斗部队对付一支鬼子的辎重队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可骄傲的，这时候我才知道，鬼子的辎重部队也不是普通的鬼子老百姓啊…… 终于经过近三个小时的惨烈厮杀，我们占领了鬼子这处营地，撤退的鬼子得到了山口处两个高地的火力掩护，我们无法继续追杀，于是只好快速的打扫战场，尽可能多的将能带走的物资都带走，然后将带不走的集中在一起，放上炮弹泼上汽油，点了把火炸了了事。 撤退的时候，当我在经过开阔地时，看到了那个潜伏时中弹的战友，他双手手指深深的扣进地面，瞪大的双眼望着前方，早已经没有了呼吸。这时我才发现，他其实只是肩头中了一枪，但因为他甘心暴露部队的行动，而选择忍住不动，雨水不断的冲刷他的伤口，让他的血液无法自己凝固封住伤口，他就这样一直忍耐着保持不动，直到流干了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 第126章 森林 我们撤回北部山区后，我营接到命令，火速转进至松山口西侧，协助86军103师攻击2625高地。 由于鬼子第13联队遭受了腹背夹击，鬼子孤注一掷朝田家镇方向强行突破，我军伤亡惨重逐步后撤，已丢失松山口附近高地，退往马口湖与黄泥湖中间的香山、竹影山、潘家山一线阵地防守，继续阻击日军进攻。而13联队亦伤亡惨重，指挥官今村将伤亡较重的涉田大队，部署在主力后方的三个高地担任侧背掩护。第11中队配置于松山口西侧的2625高地；第9中队配置于该高地以南的3120高地；第10中队配置于松山口东南高地，此时的13师团正在逐步由攻势转为守势，似乎有固守待援之意。 我们在上午九点左右赶到了松山口西侧的预定地点，和89军103师的先头部队，618团3营汇合了。 周道昌带着我们三个连长找到618团3营营长赵旭，周道昌对着赵旭说道：“赵营长，我部奉命协助你部作战，听由你部指挥！” 赵旭你也是个爽快人，闻言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客气话，直入主题。89军是黔军，语言和我们四川话差不多，这可能也是指挥部让我们两军协同作战的原因之一。 “你们来得正好，我看了一下目前的形势，我决定先拔掉2625高地这个钉子，然后我们以此高地固守待援，等待我89军主力到达，吃掉面前这三个高地的鬼子。” 说罢，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开始进行部署。 “目前，2625高地上有100多个鬼子，人倒不多，主要是他们配属了一个重机枪小队，有四挺92式重机枪，火力很猛，附近的3120高地与松山口东南高地的鬼子都可以协助防守。鬼子居高临下，若由山麓沿山脊仰攻冲锋，必为敌所阻。” 赵旭说完，我们也听的直冒冷汗，先不说2526高地上鬼子有十分猛烈的重火力，单说周围高地的火力支援，这个仗就不好打。 “所以我决定以偷袭，奇袭战术，快速的拿下2625高地！我们营负责正面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你们营利用这两天下大雨形成的水沟，向南迂回到松山口以南约500公尺处，沿森林深处往2526高地搜索前进，从侧后对敌发起突袭，你们看这样安排可以吗？”赵旭说完，抬眼看着我们。 这是让我们去啃硬骨头啊，闻言我心中一惊，他们佯攻，也就是打打枪就好了。可我们先要孤军迂回，然后再进入大片森林，如果没有迷路，侥幸走出森林，还要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独立发起进攻…… “赵营长，这样……” “好的，赵营长，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我刚要开口说话，被周道昌拉了一下，打断我的话后对着赵旭说道。 “好的，那你们就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发起一次佯攻，掩护你们进入水沟！”赵旭看了我一眼，然后严肃的对周道昌说道。 “是！”周道昌领命带着我们回到了营里，集结部队，准备出发。 “营座，这样不妥吧，我们这是被当成炮灰和诱饵了，我们孤军迂回，在鬼子的侧后发动突袭，如果我们陷入苦战，他们在正面进攻，一举拿下战地，功劳可都是他们的。况且那片森林……”回营地的路上，我急切的给周道昌说。 “那要看具体情况，说不准就是我们一举拿下高地。”周道昌说道。 “问题是我们迂回到阵地后方的话，我们没有增援啊！”我不甘心的继续说。 “你小子就别老是摆弄你那些花花肠子了，想想怎么打下这个阵地才是正理，我们是配属部队，归人家指挥，一上来就质疑人家的命令，不服从人家的安排，这仗还怎么打？”周道昌有点不高兴了，严厉的说。 这时我才知道，战场是没有私情可讲的，一切必须服从大局，就算明知道是圈套，是死路，也必须要去完成，这就是军人…… 我们集合好部队，由我们9连打头阵，在618团3营猛烈的攻击中，冒雨钻进了侧面的一条比较大的水沟中，这是下雨后上山的暴涨的山洪冲击出来的一道水沟，现在水还不深，还没有没过膝盖。 我们先沿着水沟往东边走了一段距离，找到一段水流较为平缓的位置，渡过水沟，然后沿着山腰往南走进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由于下着大雨，从里面的水雾弥漫，能见度非常的低，小广元是猎户出身，幼时常年和家中长辈在大山里打猎，对丛林很是熟悉，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摸索着往2625高地的后方慢慢挺进。 我是第一次在大雨中进入这样的原始森林，看着头顶望不到天空的密集树冠，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大树的身影，总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失去了对方向的判断，心中祈祷着小广元千万不要走错路，不然我们就会困死在这大森林之中。 为了不让后面跟进的七连和八连迷路，我们一路走，一路留下记号。 跟着小广元在丛林里兜兜转转的蹒跚前行，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我心中一乐，看来这个小广元确实有两下子，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走错路。 顺着枪声继续前进，很快，我发现周围的树木明显变得稀疏了，这时队伍停了下来，我正在疑惑，就见小广元跑了回来。。 “连长，前面就要出林子了，我好像看到林子边缘有人，雨太大，看不清，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带人去侦查侦查！” “好！注意安全！”我闻言点点头，我们走了这么久，也需要休息一下。在这里等待后面跟进的大部队，即使发现敌军，也要等大部队到了一起发起进攻。 部队原地休息，战士们整理着装备，我紧张的注视着前方，等待着小广元给我带回来的信息。 没多久，后面的七连和八连都陆续赶到了，大家对终于穿过这片密林都感到庆幸，周道昌一个劲的直夸我手下的排长是个人物，这种林子都走的出来！ 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的同时，心中很是担心小广元他们，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吧…… 第127章 乔装 正在我焦急万分，担心小广元他们出事的时候，小广元猫着腰跑了回来。 他来到我面前说：“连长，林子边缘是鬼子的反斜面弹药存放地，有七八的鬼子在看守着他们的弹药，还有一些鬼子正在来回往山上运送弹药呢！” 闻言周道昌的眼前一亮说道：“如果我们先打掉鬼子的弹药存放地，然后再进攻鬼子的山顶阵地，这样难度要小很多了！” 而我却有不同的想法，我皱着眉头说：“营座，这样恐怕不妥，我们要是袭击了弹药存放地，无疑就是告诉了鬼子我们的存在，鬼子居高临下的，我们也不好往山顶进攻啊！” 闻言周道昌也觉得有道理，大家又陷入沉思之中。 “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这时，我忽然想到了后世志愿军打云山之战的办法，于是连忙说道。 “唔……说说看！”周道昌闻言抬头看着我，陈、赵两位连长也看向我。 “我觉得看守弹药的这几个鬼子应该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从林子里出来，防守一定很松散。而搬运弹药的鬼子应该不会带武器，因为他们要节省体力搬运弹药。”我的话引来了大家的一致点头赞同。 “说重点，快点！”周道昌有点着急的说。 “我是这样想的，先派人潜伏在运送弹药的路上，放过上山的鬼子，将空手下来搬弹药的鬼子干掉；再派人，趁看守弹药的鬼子警惕性差这一机会，用刺刀迅速解决他们；然后再找一部分战士们扛着弹药，假扮运送弹药的鬼子，等进入鬼子的阵地后就到处打枪，丢手榴弹，引起阵地上的混乱，而主力部队趁机冲上山，夺取阵地……” 后世抗美援朝的云山之战就是一个排的志愿军战士伪装成南韩的李伪军，大摇大摆的进入云山城，然后制造混乱，里应外合把云山城打下来的。 我也准备学着玩一把渗透战，只不过假扮鬼子上山的战士危险性是极大的。 周道昌想了一下，猛的一拍大腿道：“这是个绝妙的好主意，就这么办，只不过这上山给鬼子造成混乱的战士不好找啊！必须要有很好的心理素质，还要胆大心细，还要机灵……”说着说着，他们三个都抬眼看着我。 啥？我靠，你们不会是要我去吧！我心中一惊，顿时感到后悔，早就体会过无数次“谁提出建议，谁解决问题”这个路数，我还是不知死活的提出了建议，得！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很快作战方案就定了下来，七连的五个战士绕路去半路上拦截下山的鬼子，我们连负责清除看守弹药的鬼子，我和吴青带八个战士乔装鬼子上阵地搞混乱！ 我和吴青，小广元，王奎带着十几个战士悄悄的摸到了林子边缘，我蹲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后面，探出头去观察这个鬼子的弹药存放地，发现一个很有趣的情况。一共七个鬼子，其中五个都在林子的边缘，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这是躲在林子边缘躲雨呢。 剩下两个鬼子不是不怕淋雨，而是正在弹药箱里面忙碌着，估计是官阶最小，只好被老兵指挥着干活。 干活的两个鬼子可能是嫌碍事，都没有背枪，而这五个在林子边缘避雨的鬼子枪都靠在身旁的大树上。这真的是极好的机会啊，于是我们便慢慢围上去，做好攻击准备，等山上不下来鬼子了我们就动手。 很快，上山的鬼子都走完了，上山半天没下来一个鬼子，我左右看看了，将手掌成刀状，横着往前一伸，战士们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蹑足潜踪的朝林子边缘的五个鬼子围了上去…… 我带着一个叫刘小明的战士一起朝靠近我们的鬼子摸去，等快要走到鬼子身后时，我轻轻拍了拍刘小明的肩膀，指了指鬼子身旁靠着的步枪。刘小明立即明白了，他慢慢的走过去，轻手轻脚的将步枪拿了起来，而我拿着刺刀，慢慢走到鬼子靠着的大树后面，左右看了看，大家基本都到位了，我点了点头，猛地从后面捂住了鬼子的嘴，手中的刺刀横着在他的咽喉处狠狠地一拉…… 鬼子剧烈的挣扎着，我死死的捂住他的嘴，鲜血从脖子里飚飞出来，和着雨水形成了一道血雾，很快鬼子就抽搐几下不动了，而这时那两个鬼子小兵还在弹药堆中忙碌着…… 突然，其中一个鬼子可能是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兵，于是抬头往这边望了过来，见到我们正在屠杀他们的长官，顿时吓得大喊起来，然后转身就朝旁边放着步枪的地方跑。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吴青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瞬间飞了过去，手起刀落，那个鬼子就栽倒在血泊之中，而另一个鬼子也被同样快如闪电的王奎冲到跟前一刺刀捅翻在地…… 这两个杀才太猛了，我看的不由目瞪口呆，这身手活脱脱就是现代版的金庸啊！ 我们快速的将尸体拖进树林，然后脱下鬼子的军服套在我们外面，扣上鬼子的钢盔，七个“鬼子”又复活了！ 我们每人扛了一箱手榴弹，大刀是没法带了，只好背着鬼子的三八步枪，排着队往山顶上走去。路上遇到了半路拦截的七连战士，发现他们解决了四个鬼子，于是又有四个战士换上衣服，我们十一个人就扛着弹药箱，大摇大摆的走上了鬼子的阵地…… 我扛着弹药箱走上了鬼子的阵地，心中很是发毛，眼看着身边到处都是鬼子，不由的心惊肉跳！我们十一个人有意无意的分散开来，进入了鬼子的环形防御圈。 我来到一处战壕里，见这段战壕只有一个鬼子趴在战壕上往山下打枪，见状我毫不犹豫的放下弹药箱，对着他的后背开了一枪…… 此时赵旭正指挥着3营在正斜面上佯攻，阵地上到处是枪声，所以我这一枪根本就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我之所以不用刀，就是不想被人看见我是真正的凶手。 我趴在那个死鬼子身旁的战壕上，趁人不注意，朝着左侧机枪阵地上一挺正在咆哮的92式重机枪的供弹手扣动了扳机…… 第128章 混乱 我朝重机枪的供弹手开枪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供弹手的位置是正斜面上的敌人打不着的位置，他中弹就会引发鬼子的猜忌！ 果然，当供弹手被打倒在地，引起了鬼子的警觉，旁边的预备副射手开始大喊着往我这个方向看过来，我见他望向我，于是冲着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脸，手指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的命中了他的鼻梁，鬼子大叫一声仰面跌倒，而我又快速的朝右边的战壕里丢出两个手雷，随着两声剧烈的爆炸，我假意害怕的嘴里大声“啊！啊！”的叫喊着，在战壕里跑了一段，又对着另一个机枪阵地上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由于我们这群人渗透进来，到处制造事端，鬼子的阵地开始出现了混乱，随后，由于雨大能见度低，鬼子之间也不容易辨别面容，混乱愈发的严重了，逐步演变成了鬼子之间的混战…… 这时，正面的赵旭敏锐的发觉了情况的变化，当机立断指挥部队开始往山顶冲锋，而反斜面的周道昌也指挥着我们营主力开始进攻！ 战斗毫无悬念的结束了，鬼子丢下三十多具尸体往西边退了下去，我们还缴获了一挺完好的92式重机枪，可惜其它三挺都在鬼子撤退的时候被他们自己炸毁了！ 冲上山头的赵旭显的异常的兴奋，不停的拍着周道昌的肩膀说好样的，乐的周道昌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了！ 我们匆匆的打扫完战壕，然后重新构筑防御工事，防止鬼子的反扑，准备固守待援，等待主力的到来。 正当我们抓紧时间修缮工事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片炮弹的呼啸声，紧接着我们整个阵地都陷入了猛烈的爆炸之中，鬼子的远程火炮开始轰炸了…… 这次鬼子的炮弹遍布山顶阵地和南、北、西三面的山坡，看来鬼子是三个方向同时向我们开炮的，这就意味着我们失去了所谓反斜面的优势，因为东面是陡坡，根本站不住人。 我们躲在战壕里，承受着鬼子炮弹的洗礼。这狗日的小鬼子，辎重部队都被我们打掉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炮弹？我不由腹诽着。 整个阵地感觉在爆炸中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我们就会倾覆到山脚下一般，烂泥漫天飞舞，落得到处都是，我们很快全都变成了泥人！ 轰炸持续了半小时，等爆炸声停止后，我站起来才发现，阵地已经被炸的没有了原先的模样，由于鬼子欺负我军没有重炮，所以战壕里没有构筑结实的防炮洞，只是挖掘了一些避雨存放弹药的小洞，根本经不住鬼子这样的重炮轰炸。 这场轰炸让我们营和赵旭营伤亡颇为惨重，阵地里哀嚎一片…… 顾不上照顾大量的伤兵，我赶紧指挥战士们构建被炸坏的工事，不幸的是，因为炮击来的突然且猛烈，我们刚刚缴获的重机枪，也被炮火摧毁了，这使得周道昌痛悔不已。 很快，刚刚被我们赶跑的鬼子，纠结了其他高地的部分鬼子，朝我们发起了进攻，鬼子这次进攻很简单，估计是想看看我们损失情况，所以试探性的攻击了一下就退了回去！ 接着，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又对我们阵地展开了一轮轰炸，轰炸之后，鬼子的进攻又开始了…… 我探出头去才发现，这次进攻的鬼子有点不一样了，他们赤裸着上身，头上扎着白布条，白布条中间有一个红圈，像是在头上缠了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这是鬼子的敢死队，估计鬼子丢了这个阵地，他们的长官很生气，要求这群小鬼子把阵地夺回来，无奈的小鬼子于是便玩起敢死队这一招了！ 百十个人的敢死队有什么可怕，既然是敢死队，那就成全他们好了！我心中这样想着，手上朝着一个刺刀上挂着小旗子的鬼子军曹扣动了扳机，靠！子弹飞到哪里去了？ 在这瓢泼的大雨之中，不光是鬼子的进攻受到了影响，也影响了我们射击的准度，鬼子嘴里疯狂的呐喊着“万岁！”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山顶上的我们冲上来！而我们枪声很激烈，鬼子倒下去的人却不多，为此我很是郁闷。 大雨弄得人睁不开眼，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目标，我打空了两个弹夹，十发子弹只打中了一个鬼子。 很快，鬼子就冲到距离我们三十米的距离，已经有鬼子开始从裤兜里往外掏手榴弹了…… 我情急之下，抓起手榴弹投了出去，我这个手榴弹投出去，战士们才从大雨天打不准的郁闷中反应过来，一片片手榴弹朝着面前的鬼子敢死队飞了过去…… 我们原本就人数占优，再加上居高临下，手榴弹投的更远，所以毫无悬念的在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中，鬼子死伤一片，退了下去…… 鬼子整个下午都在反复的攻击着我们的阵地，可能是鬼子确实炮弹不够了，除了第一次的猛烈轰炸之外，之后我们都再也没有遭受过重炮轰击了，鬼子进攻前也只是用迫击炮和掷弹筒作为炮火准备，到最后的两次攻击，甚至连炮火准备都没有了。 我看着鬼子进攻的人数越来越少，知道鬼子目前已经是强弩之末，对没有什么威胁了，我们守住这个高地已不再是什么大问题。 估计赵旭也看到了这一点，于是他将周道昌和我们所有的六个连长召集在一起，开始商讨如何拿下旁边的两个高地。 “3120高地海拔比我们这里高，我们沿着山脊进攻势必会受到很大的阻力，而后面的东南松山口高地中间有一个低谷，也不合适我们发起攻击，大家有什么好办法吗？说说看！”赵旭也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直接开口说道。 “这三个高地本就呈品字形相互支援，我们拿下了一个，剩下两个又变成了首尾相接，分兵取之则兵力不足，集中攻其一点，势必会遭到另一点的侧击，实在不好打啊！”周道昌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正在大家沉默不语，苦思破敌之策的时候，山下跑上来一个战士，四处看了看就朝我们跑了过来…… 第129章 夜袭 山下跑上来的是两个传令兵，带来了618团的命令。 命令3营立即归建，我们营暂时守在2625高地等待第121师的362团前来接防，换防后我营继续配属给618团配合战斗。 闻言我不由又开始腹诽，到底的自己人，先撤下去，留下我们这寄人篱下的部队，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在这里坚守。 不过想想也没啥，反正鬼子现在也是强弩之末了，守到362团的到来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赵旭接了命令，有点尴尬的看了看周道昌，我明白他的尴尬，我们并肩作战了一天，他和我们营已经生出了生死情感，这时候把他们撤下去让我们独自坚守，他觉得有些对不起我们。 周道昌哈哈一笑说道：“赵营长，山水有相逢，说不准一会儿我们换完防还要继续和你们合作呢，快走吧！没几个鬼子了，我们守得住。” 赵旭点了点头，郑重的朝我们敬了个礼，带着618团3营的战士跟着一个传令兵走了。另一个传令兵留下来等362团的部队上来和我们换防之后，好带着我们去团部。 天上的雨开始变小，但是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初秋的大雨带着一丝的凉意，让浑身湿乎乎泡在雨中的战士感到了寒冷，大家搓着手咒骂着这鬼天气，但是心中却又希望这雨不要停，不然鬼子的飞机又会来下蛋了。 我在战壕里和吴青聊着天，这几天的战况很是激烈，鬼子孤注一掷往南打，我们从东北，西北的压迫使得鬼子腹背受敌，但是小鬼子也确实不简单，分出打残的部队以少数兵力死硬的扛着我们四个师的攻击，而正面还在一往无前的朝田家镇攻击前进，很是悍勇。 突然间，黑暗中的前沿阵地一阵喧闹，紧接着激烈的枪声响起了。我和吴青吓了一跳，跳起来趴在战壕上就朝前沿望去，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到处是枪声和枪口迸射出的火光，偶尔还有手榴弹爆炸的火焰。 什么情况？难道是鬼子夜袭？正在我们迷惑之际，一名战士跑了过来。 “报告连长，前沿遭遇鬼子突袭，7连战士已经和鬼子混战在一起，敌我难辨，我部无法增援。” “知道了！”我说了一句，然后交代吴青守好二线阵地，没有命令不得出击，转身朝周道昌所在的战壕跑去。 “营座，不要增援，天太黑，容易误伤，坚守二线阵地吧！”我急匆匆的跑到周道昌面前说。 “可是……”周道昌刚想说什么，但是听我这么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林连长，那是我的一排啊！”7连长陈士冲急了。 “现在上去就会演变成我们打上鬼子山头那一幕，天黑加上下雨，敌我无法分辨，到时候恐怕我们不但守不住高地，还会损失惨重，现在不但要坚守二线，而且所有往二线跑的人，无论敌我都必须开枪予以阻止！”我急忙大声说道。 “这……唉！”陈士冲一时语塞，这是事实，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这样，可是，很可能会造成误伤，往二线跑的不仅仅是鬼子，还有我们撤退的战士…… “来不及了，营座，下命令吧！”我着急的冲着周道昌大喊道。 “好！就这么办，传我命令，所有二线部队不得出击，所有企图接近二线阵地的人，一律开枪射击！”周道昌沉思片刻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命令。 我满怀歉意的看了一眼7连长陈士冲，只见他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可是没办法，这就战争，牺牲小部分保全大部分一直都是军队作战的残酷法则…… 前面的黑暗中很快演变成了肉搏战，嘶吼声，惨嚎声，爆炸声……我趴在战壕上，内心一阵阵的发痛，都是我们的好战士，可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因为他们不是死在敌人的刺刀下就会死在我们的子弹中。我现在好硬的心…… 很快就开始有人影往我们驻守的二线阵地跑来，战士们犹豫着，谁都没有开枪，或者说谁都不愿意开枪，也许跑来的是撤退下来的战友呢？ “开枪！”我大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开枪，于是我瞄准一个黑影扣动了扳机…… 我带头打出了第一枪以后，战士陆陆续续的开枪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战士开枪射击，很快子弹在阵地前方编织成了一张弹网，将所有企图接近二线阵地的黑影都打倒在地，我分明听见了黑影中有人呼喊“我们是7连1排的，别开枪！”但是没办法，我们无法分辨，我们只能开枪，开枪射杀一切企图接近二线阵地的人…… 很快二线阵地前沿没有移动的身影了，而占领了一线阵地的鬼子也开始开枪和我们展开了对射！ 这样的对射进行了不到十分钟，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停火了，天这么黑，打来打去的都是在浪费弹药。 我来到周道昌身旁，望着前方的黑暗说道：“营座，不知道362团的人啥时候来，来了咱们好配合他们把前沿阵地夺回来。” “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这群小鬼子确实不一般，居然趁着天黑发动夜袭，可惜了7连1排的战士啊！”周道昌缓缓的说，语气中透露出些许的悲凉！ 突然，我觉得阵地前的尸体堆好像有一具尸体动了一下，我连忙举起枪，对着这个地方仔细的观察起来，天上还在下雨，阵地前方黑压压的一片尸体，尸体和天空交界处的一道模糊的轮廓中，我隐隐看到一具尸体在慢慢蠕动，或者说……更像是爬行…… 我朝着那个似乎在爬行的尸体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尖利的枪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所有人都被这声枪响惊的趴到了战壕上，而随着这声枪响，前面的尸体堆中突然站起来一群黑影，嘴里嚎叫着“满载！（日语：万岁）”就冲了过来…… 这群鬼子居然故技重施，躲在尸体堆中慢慢爬过来了，我这一枪刚好打中一个鬼子，其它鬼子以为他们已经暴露，于是都从地上一跃而起，朝我们阵地扑了过来…… 第130章 反施其道 鬼子趁着黑夜，混在双方阵地中间的尸体堆中，慢慢潜伏到了我们的阵地前沿，然后发起了冲锋，还好我发现的早，鬼子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我们密集的弹雨中，这二十几个偷袭的鬼子被毫无例外的全部消灭了，阵地前只剩下了两个负伤的鬼子哀嚎之声，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听的战士们心烦意乱，于是有战士朝那两处声音抛出了几枚手榴弹，随着一阵爆炸声过后，两军阵地前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雨水掉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就在我们神经高度紧张，担心鬼子再次爬过来的时候，反斜面上来了一支部队，362团的部队终于到了。 来和我们换防的是362团1营，营长王洪庆听说对面的阵地被鬼子占领了，大吃一惊道：“这不行啊，一山岂能容二虎，两支部队都在山顶上，这谁都睡不着啊！” “王营长，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把这群鬼子赶下山，我们再撤？山上的地形我们熟悉一些！”周道昌说道。 “那行，你看怎么打？我们刚上来，情况不了解，你来指挥吧！”王洪庆也不啰嗦，直接就把战斗的指挥权交到了周道昌的手中。 “林连长，你鬼点子多，说说想法？”周道昌一点也不客气的接过了指挥权，然后就直接忽略掉其它环节，直接点了我的名。 其实，自从鬼子的偷袭被识破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破敌之策，无奈实在无有找到好的办法，山顶阵地就这么大，两边的山坡也是彼此防御的重点。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是正面硬冲了，但是硬冲的伤亡一定会很大，因为距离太近，子弹的命中率会非常的高。 听到周道昌喊我，我只好转头应是，但是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望着阵地前的尸体堆，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们何不反施其道，也学鬼子那样，慢慢爬过去…… 当我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周围一片沉默，两位营长和几个连长都不做声了，或许他们虽然觉得可行，但还是觉得太过冒险。 见状我就明白了，谁都不愿做那个爬过去的部队，算了，还是我来吧！我心一横说到：“我们9连上吧，如果我们成功突入鬼子的阵地，我需要两位营座火速增援！千万不敢犹豫和耽搁！兄弟们的性命就交到二位营座的手里了！” 说完我敬了个礼就转身回部队了，说实话，我心中是有些气愤的。算了，没工夫和他们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赶紧把鬼子打下去，我们赶紧撤退才是正解！ 回到连里，把我的决定和想法告诉了三个排长，大家没有任何异议，于是全连开始整理装备，将可能发出声响的物品全部摘除，大刀刀身用布包了背在背上，以免出现反光，连刀柄后的红带子都拆了下来…… 准备停当后，我让传令兵给周道昌传递了出发的消息，就带着战士们慢慢爬出战壕，沿着前沿缓缓的爬进了尸体堆中…… 话说以前打仗在尸体堆中，那是站着搏杀，或拼完刺刀后累的啥都顾不上。这回不一样，是缓缓的尸体堆中爬行，眼前一个个被雨水泡的发涨的脸，没有一点生气的眼睛，残破的肢体，尸体流出的内脏……浓烈的血腥味和尸体特有的腐臭味充满了我的鼻腔…… 为了不弄出声响，我们爬的非常缓慢，用一寸一寸挪动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由于我们前两天打鬼子辎重营地的时候潜伏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大家有了一定的经验，逐渐逼近了鬼子的阵地。 我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和心中的恐惧，在尸山血海中挪动！眼前的鬼子阵地越来越近，似乎听到了战壕里传来的鬼子聊天的声音，我心中对着满天神佛祷告着，千万不要发现我，让我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终于来到了大概十米的位置，不敢再往前了，再往前瞎子也能看到我们这群爬行的人了！我缓缓的将手伸到后腰上，轻轻的取下两枚手榴弹，慢慢的拧开保险盖，猛地扯断了引线，然后朝鬼子的阵地投了过去…… 一片手榴弹在夜空中如坠落的陨石雨一般落入鬼子的战壕，随着一片密集的爆炸，我们一跃而起，大喊着“杀！”抽出背上的大刀和挺起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冲进了敌人的阵地…… 阵地上的敌人比我想象的要少，估计也是伤亡惨重，没多少兵力了！我们在黑暗中和鬼子杀到了一起，此时！我忽然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不该让两个营长派出援兵，现在过来增援我们和开始鬼子袭击前沿我们不能去增援是一个道理，黑夜中无法分辨敌我，他们来了反而更加麻烦…… 于是，我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兄弟们，缠住这群鬼子，一定要等到团主力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话听的战士们一愣一愣的，这是啥意思？啥团主力？而我这样喊完之后，很快鬼子就有意识的且打且退着开始脱离战场…… 鬼子一开始有意识的后撤，就明显的分别出来了，后面上来的是我军，正在后撤的是敌军，如此一来，敌我不再难辨，战斗也不会再陷入混乱了！ 小鬼子里果然有能听懂中国话的啊！见状我不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鬼子终于全部撤出了山顶阵地，我们和362团1营交接完防务后，在黑夜的小雨中，跟随着传令兵前往后方618团的集结地。 刚到集结地，就见赵旭迎了上来，他握着周道昌的手兴奋的说：“周营长，你们可回来了，这次的任务还是我们继续合作！” 闻言我们不由一愣，这刚到地方，还没来得及休息呢，又有任务了？上吊也要让人喘口气吧！ 赵旭看着我们尴尬的笑了笑说：“各位，实在抱歉，你们可能休息不了了，团座命我们两个营拿下3120高地……” 第131章 耍滑头 听到赵旭的话，我不由的心中一声哀叹，这也把人用的太狠了吧，要知道我们整整打了两天的仗了，这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又要打仗了。 周道昌却显得很不以为然，笑着说：“没问题，趁着小鬼子在2625高地损失惨重，现在确实也是拿下3120高地的好机会。” 两个营长相视一笑，就带着各自的队伍往3120高地山脚下出发了！ 3120高地在2625高地的侧后方，与松山口东南高地呈掎角之势，3120高地和2625高地之间的山脊部分坡度很陡，这也是鬼子无法从3120高地上对我们占领的2625高地进攻，而必须要下到2625的山脚再开始进攻的原因。 同样，我们要攻击3120高地，也不能依靠2625高地，只能从3120高地的山脚下发起仰攻。 来到山脚下，赵旭把周道昌和所有六个连长召集到一起，说道：“团部给出的情报称，目前由于我们在2526高地和鬼子的争夺战，致使3120高地减员严重，目前守军不足五十人，有两挺92式重机枪作为主要火力。” “旁边的松山口东南阵地的情况如何？”周道昌问道。 “旁边的松山口东南高地，目前守军也不足五十人，有三挺重机枪。”赵旭说道。 “这个东南高地是个麻烦啊！”周道昌点头说道。 “目前，我们只要拿下3120高地，居高临下的和2625高地形成火力掩护，就可以顺利拿下松山口东南高地，彻底击破鬼子侧翼的这个三角防御地段，威胁朝田家镇攻击前进的13师团主力侧背！”赵旭继续说道。 “这个3120高地看上去山体很宽大，估计无法迂回攻击了。”周道昌抬头看了看眼前黑漆漆一片的大山。 “是啊，这是问题的关键，我们怎么打才能攻上去，鬼子人数虽少，但是火力不弱，还是居高临下，这仗不好打啊！”赵旭眉头皱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赵旭说道：“这样吧，你们营做预备队，先休整一下，我们先打打看吧！” 周道昌也觉得现在暂时想不出法子，那就先打打，看看鬼子的兵力火力部署，再考虑新的办法。 安排战士们在山坳里休息，我和周道昌来到一个小土梁上，观看赵旭营的进攻。 赵旭将七连作为主攻连，八连和九连在山下做火力掩护，趁着天还未亮，开始朝山顶进攻，这时天上的雨渐渐停下来了！ 在一片寂静中，我紧张的盯着3120高地的山顶，真希望鬼子没有发现7连，让7连的战士突袭得手…… 可是，就在我以为7连是不是已经摸到山顶的时候，山顶上突然“通通”两声，片刻之后，天上就挂上了两团明亮的白光，山腰处正在攀爬的7连战士顿时清清楚楚的出现在白光里。鬼子的照明弹，我心中一惊，7连麻烦了…… “咯咯咯”92式重机枪特有的咯咯声猛然响起，7连战士立即被打倒了一大片，但战士们并没有退缩，依旧寻找着掩蔽顶着横飞的子弹，继续往上攀爬，山脚下八连、九连的助攻火力朝鬼子的山顶阵地打了过去，无奈黑暗中，距离又过于遥远，效果不佳！ 这时，松山口东南高地上鬼子的重机枪突然开火了，侧面射过来的重机枪的弹雨夹杂着掷弹筒的爆炸，使顿时7连陷入了两面夹击，顷刻间便伤亡惨重，很快就退了下来…… “这样打不行，人打完也冲不上去，除非鬼子没子弹了！”我急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泥地上，飞溅的泥水落了我和周道昌一脸一身。 周道昌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要急躁，要有个指挥官的样子！”说完，拍拍我的肩膀，示意跟上他，然后转身往回走。 很快周道昌带着我来到了前沿找到了赵旭，周道昌给赵旭递上一根烟说道；“赵营长，我觉得咱们还是白天打吧，鬼子有照明弹，这样咱们就没有啥优势了，助攻的机枪也打不准。” 赵旭点上烟，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打？我们营攻击松山口东南高地，牵制鬼子，你们营打3120高地，咱两个营都不是佯攻，而是主攻……”周道昌笑呵呵的说道。 “对呀，这样鬼子就首尾难顾了，咱们的优势是人多，两边同时进攻也分的出人，鬼子人少，两边就无法相互支援了！”赵旭闻言眼睛一亮，大声说道。 雨终于停了，天也亮起来了，这时候又来了个好消息，看到我们攻击3120阵地伤亡惨重，有些吃力，613团团长王景渊调拨了1个重机枪连前来增援我们。这下，我们不但可以分兵攻击，同时还有了更强劲的火力支援。 周道昌将我们9连放到了主攻的位置上，7连在我们右后侧，8连做火力支援。我们来到了即将要攻击的松山口东南阵地山脚下。 我们连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减员严重，目前只有五十几个人了，我让一排在左，二排在右，三排在后的方式，摆出了一个三角攻击阵型。我悄悄的吩咐三个排长，遵循我们一直训练的两点一面的作战原则，寻找弱点，快速突破！但整个作战原则以吸引敌人火力为第一要务，主要是策应3120高地的攻击，切不可做无谓的冲锋！ 我这个布置是存了私心的，我们打仗太老实了，所以总是我们伤亡巨大。这次战斗的主要目标既然是3120，一旦打下3120高地，我们眼前的东南高地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玩命的攻击东南高地，起到一个辅助攻击的角色就可以了。既然是辅助攻击，既然这个高地迟早都会打下来，我们干嘛现在那么着急的拼死进攻呢？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自私还是缺乏大局观，反正我已经看到我们连太多的牺牲了，实在不忍心我手下的战士再过多的牺牲，有时候在不影响全局的情况下，为了少失去几个战士的生命，耍个滑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正当我们准备攻击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雨停了，鬼子的飞机又来了…… 第132章 高地 随着轰隆隆的呼啸声，云层中钻出来了十架飞机，围着3120高地的山脚开始狂轰滥炸，这618团和362团也不含糊，山脚下，2625高地上都架起了机枪对空射击，一时间空中和地面打的不亦乐乎…… 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飞机投完了炸弹，由于畏惧地面火力也不敢飞得太低，便飞走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军地面部队和鬼子的飞机过招，虽然没有打下鬼子的飞机，但也很是提升了战士们的士气。 半小时后，火力支援阵地上613团重机枪连的四挺二四式马克芯重机枪开火了，密集的弹雨朝3120高地的鬼子阵地打去，其中有一挺是支援我们的，朝我们头顶的鬼子阵地实施火力压制。 鬼子的阵地没有开火，我想这应该是鬼子的弹药不多了，为了节省弹药抵御步兵的攻击，所以没有和我们的机枪打对攻！ 我看了一眼侧面的3120高地，大手一挥，1排和2排就朝山顶阵地爬了上去。 我跟着三排在后侧推进，见一左一右的两个排分成散兵队形，每个排的三个班也摆出倒三角的阵型，而每个班也分成三个组，摆出了倒三角阵型。 这样很好，两个排拉出了两个连的进攻宽度，这样就避免了鬼子的集火打击，让鬼子的防御面积不自觉的增大了。 我们刚接近山腰，鬼子就开火了，由于我们分的很散，从鬼子的枪声判断，他们的防线也拉的很宽，几十个人防守拉这么开，那应该到处都是漏洞才对，但小鬼子居然通过三挺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的部署就轻易的弥补了防线过于宽阔带来的缺陷。 战士们拉开较大的攻击宽度，在整个正面给鬼子造成了很大的压力，鬼子的注意力完全被我吸引了，已抽不出多余的力量支援3120高地，很快，我就看到3120高地的正斜面上赵旭营开始全力朝鬼子冲锋…… 终于，在我们连续不断地佯攻牵制下，3120高地山顶阵地被赵旭影突破，但枪声还是异常的激烈，而我们面对的东南高地，鬼子的防守很是顽强，我试着指挥部队冲了两次，都被猛烈的机枪子弹和掷弹筒压了回来，此时见3120高地已经攻上山顶，我就指挥着部队撤了下来。 “你小子这是没全力进攻吗？”周道昌见到我的就劈头盖脸的问道。 “打不动啊，上面有三挺重机枪，还有两挺轻机枪，人不多可火力是真的猛！”我连忙叫起撞天屈！ “那就好！记住，对谁都这样说哈！”周道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说。 “本来就是嘛！”我也狡黠的朝他笑了笑说道。 很快，我们得到命令，从3120高地的半山腰迂回到反斜面，鬼子在反斜面利用重机枪依旧在顽抗！ 看样子这是鬼子的军官下了死命令啊，山顶阵地都丢了，居然还在反斜面顽抗！我心中不由佩服起鬼子防守意志的坚决。 我们连沿着半山腰的小树林绕行了四五里路，翻过山脊，来到了3120高地的反斜面，然后绕到了鬼子环形防御圈的侧面。 我趴在一个小土坡上掏出望远镜一看，这群鬼子确实够顽强的，目测鬼子的环形防御圈里面只有十二三个人了，但是他们围绕着中心的一挺重机枪，还在猛烈的朝着我军进攻的部队开火！ “王奎，带你们排再往下面走一点，绕到鬼子的侧后隐蔽接近，尽量不要被发现，等我们进攻开始，你注意观察小鬼子的反应和防守位置的变化，一旦有机会，你先投手榴弹，再冲锋！进去用刀剁了小鬼子。” “小广元，刘明远，咱们等正面友军下一轮冲锋开始，就开火并喊杀，但不要冲锋，让鬼子分分神！” 我给各排长安排完任务，就架起枪观察着对面的战场，等待着王奎他们潜伏接近敌军。 十分钟后，赵旭营又开始冲锋了，机枪喷吐着火舌，战士们利用着掩蔽物朝环形防御圈逼近，这时，我也不知道王奎到没到位，不管了，我们开打…… 我举枪朝着鬼子扣动了扳机，枪声就是命令，于是我们这边也响起了一片枪声。鬼子吃了一惊，连忙分出一部分人开始朝我们这个方向射击。 小广元他们嘴里喊着杀，在树林里来回换位置，就是不出林子，但喊杀声和密集的枪声，像极了一次猛烈的攻击。 忽然我看到一群人影从鬼子环形阵地侧后方的灌木丛中跳了出来，飞快的朝鬼子环形阵地的侧后奔去，紧接着一片黑点就飞进了环形阵地…… 随着一阵爆炸，我看到王奎他们杀进了环形防御圈，我随即大喊一声“兄弟们，杀！”就带着战士们冲了过去，王奎他们进入了鬼子的阵地后，鬼子就彻底乱了套，等我们和正面的赵旭营的战士杀进去的时候，剩余的四五个鬼子已经飞快的沿着山坡溃逃了，满地都是鬼子的尸体，鬼子的重机枪也被他们自己用手榴弹炸毁了！ 我看到被炸毁的重机枪心里一个劲的骂娘！这他娘的想成立个机炮排那么难吗？ 我们占领了3120高地后，休整了片刻，等613团的重机枪连将重机枪扛上山顶阵地，部署好助攻火力，我们对松山口东南高地的进攻就开始了。 由于我们营连续作战，又在两座山之间来回的跑，所以这次攻击，由赵旭营主攻。由于攻击3120高地，赵旭的3营伤亡较大，615团还派过来一个排协助攻击，而我们则在3120高地的山顶阵地协同重机枪连进行火力掩护，同时也保护着重机枪连。 东南高地的鬼子防御确实顽强，三挺重机枪和两挺轻机枪密切的配合使山顶阵地的防御固若金汤。赵旭的3营攻击了整整三个小时，到天快黑的时候，阵地还是没有打下来，自身却伤亡惨重，最后这个硬骨头是真的不好啃啊！ 天终于黑下来了，由于赵旭营伤亡惨重，攻击暂时停止了。赵旭派人喊我们下去和他们汇合，共同商讨攻击之策…… 第133章 包饺子 我们与赵旭汇合后，从赵旭嘴里才得知，快到傍晚的时候，鬼子后面上来了三十几个援兵，似乎还带了弹药物资，目前鬼子的这个高地愈发难打了。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传令兵来通知赵旭和周道昌回团部开会，估计战局又有了新的变化。 我催促大家伙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说不准一会儿就又要打仗了，自己则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来。 这几天来回的奔袭，我觉得现在非常的疲惫。靠着大树，闭上眼睛，心里就在琢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进攻田家镇的鬼子第13联队前面是第9师和第57师两个德械师挡着，后面是26军和86军的反击压迫，看来全歼这股鬼子指日可待了，终于可以打个胜仗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周道昌和赵旭回来了，赵旭向我们几个连长通报了目前的战情。 由于第13联队被包围，第6师团派出了45联队一个大队从广济出发增援，在四望山附近被我32师一部顽强阻击，无法南进。于是鬼子又组织了第二支增援部队，由第32联队组成的一支混合大队，但也被第44师拼死阻挡于铁石墩附近。鬼子目前已经做了战略调整，停止了朝田家镇方向的进攻，转而往我们驻守的松山口阵地集结，准备突围向增援部队靠拢。 目前尚不清楚鬼子的突围方向，但极大的可能性是往东边突围，和铁石墩的鬼子援军汇合。团部要求我们放弃进攻东南高地，坚守2625高地和3120高地，以防止鬼子从我们这一侧突围。 指挥部正在集结更多的部队赶来，准备全歼鬼子第13联队。 接着，赵旭又宣布了我们两个营的部署，我们营协助613团的重机枪连防御3120高地，赵旭营协助362团1营防守2625高地。 闻言我心里打起了鼓，这鬼子够难缠的，眼看就要被包围全歼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带着战士又一次爬上了3120高地，周道昌为了保证大家的休息，一半人前半夜修缮工事，一半人休息，到后半夜换过来。 我们连被安排前半夜休息，我靠在战壕内壁，抓紧时间闭上了眼睛，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可能是这几天仗打的太过频繁，又听说鬼子被包围，可能是个大胜仗，心中有些激动。这时候放松下来，反而满脑子稀奇古怪的念头，睡不着了。 我靠在战壕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睁开眼睛，看看左右睡得香甜的战士，无聊的点上一根烟，抬头望着深邃的天空，此时的天空又飘起了毛毛细雨…… 不知道后方的孔嫣然她们还好吗？这段时间战事惨烈，估计伤员非常多，够她忙活的。娟子是不是正在给伤兵唱歌呢？伤兵都很喜欢听娟子唱歌，说听到她的歌声，伤都不疼了。不知道现在115师在哪里？孔梦雅那个丫头怎样了？忽然一张精致的笑脸闯入了我脑海！似乎在我眼前冲着我妩媚的笑着…… 我不知不觉的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睡得很是香甜，似乎梦中我又回到了那个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太平盛世，看到了妈妈端上来的美味佳肴，父亲严肃的面孔在梦里也不再严肃…… “连长，连长！鬼子，山下来鬼子了！” 我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睁眼一看，是刘明远在使劲的摇晃我的肩膀。 “急什么？鬼子进攻了吗？咦……天怎么亮了？昨晚你们怎么没喊我起来修工事？”我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于是疑惑的望向刘明远。 “营座说看你睡的香，不让叫醒你，山下来了一队鬼子，人数不多，有二三十人，但不像是进攻，正在东南高地的侧后高地上修筑防御工事呢。营座说让你起来去看看，他就在前面！”说完刘明远指了指前沿阵地。 我站起身，提着步枪来到周道昌身边，和周道昌打了个招呼，就掏出望远镜顺着周道昌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支三十人左右的鬼子部队，正在松山口东南高地的侧后修筑防御工事。这是准备死守待援？还是……不好，这是鬼子要突围，而且突围的方向一定不是我们这边，如果说是为了保护突围部队的侧翼，那么鬼子突围的方向就只有东边了，东边突围可以和铁石墩附近鬼子汇合。 我把我的想法跟周道昌说了，周道昌说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包住这坨鬼子，26军和86军都伤亡惨重，还要分兵顶住鬼子的援兵，57师一时半会儿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进攻，我看，这个歼灭战不好打！” 我想想也对，确实是这样，我们本就是伤亡惨重的二线休整部队，临时调上来包13联队的饺子，恐怕真的会如周道昌所言，包得住，吃不掉，最后皮还要被馅撑破…… 一整个白天，鬼子在我们正面的各个高地都进行着试探性进攻，攻击的烈度都不大，我估计鬼子是在火力侦察，寻找我军防守的薄弱点。我军也朝当面的鬼子实施了反突击，企图打乱他们的部署，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四处的小规模战斗也逐渐停息了，双方又陷入了沉默的对峙状态！而我却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大战前的气息！ 半夜，东边的1324高地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这次的枪炮声异常的猛烈，我想应该是鬼子选定了突围方向，惨烈的突围战终于打响了！ 很快，我们营就接到了增援命令，前往1324高地后面的乌龟山一带增援342团的2个连！ 路上问了周道昌才知道，原来，晚11时许，鬼子趁夜破坏了我军阵前的铁条网，开辟了两条突进通路，使用所谓的二段攻击战术，由一个中队首先突入，然后第二个中队跃进突击。守备的第57师第342团1个营因伤亡巨大，放弃了1324高地。1324高地失守后，日军侵入乌龟山后方，守军342团的两个连腹背受敌，被鬼子包围，目前正在固守待援。 闻言我不由感叹，这小鬼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个突围战打的的确漂亮，不知道342团那两个连能不能坚持到我们赶到…… 第134章 难题 刚走到半路上，我们又接到命令，转向协助342团攻击1324高地，而我们要去增援的那两个连已经撤出阵地了…… 听到这两个连撤退了，周道昌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好像反应过来了似得说道：“现在只要再打下1324高地，一样可以将里面没有突围出来的鬼子包住，这个选择也是对的，毕竟我们兵力有限啊！” 闻言，我也不由的一愣，随即点头表示赞同，心中也是一阵悲哀，兵力不足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包住一点是一点吧！ 我们赶到1324高地的山脚下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1324高地上一团团的火光闪烁，爆炸声震耳欲聋，像是整个山头都在爆炸！ “这是我军独立炮兵第6营和我57师炮兵营在炮击鬼子阵地！”身旁准备进攻的342团4连连长告诉我们，看我们的眼神很是轻蔑，似乎在说：没见过我军的炮火吧，土包子们！ 虽然这个连长的眼神很是令人生气，但看着这密集的炮火轰炸，我和周道昌还是一脸的感慨，心中那个羡慕，那个嫉妒啊！人家中央军就是阔气，一个师就有一个炮兵营，还能如此轰炸小鬼子，而我们川军一个军都凑不出一支炮兵营，更别说这样轰炸小鬼子了！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342团被鬼子的突围部队打的伤亡惨重，冲的乱七八糟，现在只剩下个不足30人的连了，我们这个不足两百人的营和他们汇合起来也就是一个加强连的规模，不过我看着这猛烈的炮火准备，对拿下1324高地充满了信心。 “上面现在有多少鬼子？”周道昌问4连长。 “具体不知道，大约三四十个鬼子吧，不过很顽强，我们冲了两次都没冲上去，就剩这几个兄弟了！” “等一下炮火准备结束了，你们和我们营9连一起主攻，8连后面准备第二波攻击，7连火力支援！”周道昌下达了准备进攻的命令！ 炮火炸了足足二十分钟，炮击一结束，我们连和342团4连一起朝山顶的阵地冲去。 我看着身边带着德式钢盔，端着毛瑟步枪的中央军士兵，心中的妒忌之火又一次熊熊的燃烧起来。 很快我们就爬到了半山腰，鬼子的枪声响了，稀稀疏疏的，估计被炮火炸的没几个人了，机枪估计也被炸坏了，所以子弹并不密集。但鬼子的枪法依旧的精准，很快我军的战士就一个个在鬼子的枪声中倒地。 山坡很陡，我们借助掩蔽物慢慢的往上攀爬，突然鬼子的枪声停止了，片刻之后，一个黑影从我的头顶飞了过去，我仔细一看，我靠！是石头……没错，确实是石头，这小鬼子没子弹了，开始扔石头了…… 此时我心中一乐，小鬼子，终于他娘的轮到你们没子弹了，让你们也尝尝弹尽粮绝的滋味！就在我臆想着，一会儿上去后一刀一个将这帮乱丢石头的鬼子就地正法的时候，我们进攻的队伍中突然传来了零星的几声爆炸，紧接着那熟悉的股瓦斯气味又传了过来…… “毒气弹，捂住口鼻，撤退，撤退！”我心中大惊，这狗日的小鬼子又扔毒气弹了！于是大喊着撤退，手上不敢怠慢，一把撕下衣角捂住口鼻，掉头就往山下跑！ 很快，我们就跑到了山脚下，战士们大声咳嗽着，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由于我们在功德桥经历过一次鬼子打毒气弹，所以反应比较快，342团的战士也许没有受到过鬼子毒气弹的攻击，反应很慢，也不会应对之法，没有及时捂住口鼻。此时一大半都被毒倒山坡上，跑下来的只有区区四五个人，还都大声咳嗽，浑身发软，那个连长也没回来…… 山坡上有毒气阻隔，暂时无法进攻，我们害怕受到扩散的毒气的伤害，向后撤退了两里地，来到一个小土梁子上，才停了下来，心有余悸的看着1324高地，这小鬼子的毒气弹太可怕了。 大家全都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小鬼子，但无可奈何。周道昌派人去通知了618团我们进攻受挫，鬼子使用毒气弹阻隔山头，请示下一步行动。 很快，命令来了，我们营奉命部署在1324高地的东边的公路山地上，以防鬼子突围，第57师和第9师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天亮后对包围圈中的鬼子发动总攻！趁鬼子援军未到的之际，全歼包围圈里的鬼子。 于是，我们连夜来到1324高地东边的公路旁，找到一个适合阻击的小山梁，开始修筑工事，准备堵住可能从这里突围的鬼子，等待着明早大部队的反攻，迎接这场战斗胜利的到来！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了马达的轰鸣声，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两辆坦克当先，后面密密麻麻的鬼子步兵沿着公路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我大惊失色，连忙朝着周道昌小声喊道：“营座，鬼子的援兵来了！” 显然周道昌也看到了，他面色很是紧张，现在咋办，我们的工事都是面朝西修筑的，为的是抵挡住鬼子的突围部队，谁知道鬼子的援兵居然赶到了，而且还有坦克，就凭我们现在这点人是不可能挡住的。 “挡不住也要挡，不能让鬼子的援军突进去救援！”周道昌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营座，这没法打啊，咱们这点人挡不住的，鬼子还有坦克！”赵文孝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营座，不行咱就撤吧，反正我们是配属作战部队，给咱川军留点人吧！”陈士冲也在一旁说道。 “林连长，你说呢？”周道昌闻言，铁青着脸看向我。 此时我的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要是对整个战局负责的话，就打！如果对战士们负责任的话，就撤！好难选择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我心如油煎，听到周道昌问我，我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我不说话，周道昌和陈、赵两个连长也不说话的看着我，似乎我平时鬼点子多，这个时候都在等着看看我是否有好的解决方法。 这打也不是，撤也不是，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解开这道难题？ 第135章 炮灰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眼看鬼子接近了我们的警戒阵地，再不开火就会陷入被动了。 “不管了，打了再说，咱们川军可不是没骨气的，人在阵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支鬼子突破咱们的防区，进去和13联队残部汇合。”周道昌咬着牙说道。 “那就打，大不了全撂到这里，也不能堕了咱川军的威风！”陈士冲也怒目圆睁的说。 就在这时，一个战士带着一名传令兵跑了过来。 “报告周营座，我们营座让我通知您，鬼子44联队和32联队的援兵均已突破我军阻击阵地，越过铁石墩防线，同时，鬼子的海军陆战队也开始朝田家镇要塞猛烈攻击，江防的第9师无法分身，第57师伤亡惨重也无力攻击，这次围歼目标已经无法达成，618师准备撤退，我们营座怕你们不知道撤退消息，特意让我来通知你们！幸不辱命，看来赶上了！”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说道，眼睛还恐惧的望着那支越来越近的日军。 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心中很是感激，听传令兵的口气，他们上峰下令撤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通知我们，是赵旭看在我们两军合作歼敌的份上，私自派人告诉我们的。 周道昌闻言眼中一丝愤怒一闪而过，笑着对传令兵说：“回去替我感谢你们赵营座，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望着传令兵消失在丛林中的背影，周道昌恶狠狠的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下令，全营悄悄撤出战场，不理会任何人的命令，沿着山路往横岗山方向前进，我们要去找我军大部队，归建！ 我们离开了战场，在大山中穿行，周道昌越想越愤怒，终于憋不住的破口大骂起来： “龟儿子，老子们一来就拿老子们当炮灰，强攻是老子们，断后是老子们，来回调动跑路是老子们，到处增援补窟窿也是老子们，最后撤退还不通知老子，这是让老子们继续当炮灰，好掩护这帮龟儿子撤退！日他个仙人板板，这些狗日的，良心莫非都让狗吃了！” “营座，以后再也不出来配合这群黔军龟儿打仗了！这帮黔军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就一直打四川，咱们四川的内战就是他们引起来的！”赵文孝跟着骂道。 “这个赵营座人还不错，最后关头知道通知咱们一声，不然咱们就交代这里了，交代在这里没关系，问题是如果是现在这个局面，交代在这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陈士冲倒是为赵旭说了句公道话。 我们一路上咒骂着黔军，躲避着鬼子，终于在第二天凌晨来到了曾经部队的集结地，但这里早已没人了，看来部队已经转进了。 我们暂时驻扎下来，先休整一下，同时派出侦察兵四处打听我149师的动向。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管他山外面打的天翻地覆，我们实在是需要好好休整一下，连续几天的战斗让我们疲惫不堪。 到了傍晚，一名侦察兵回报，在附近找到一支二线休整的部队，从他们口中得知，我们川军由于伤亡过大，目前已经前往蕲春西边驻防，让我们去那里寻找。 得到这个消息后，周道昌立即整顿部队，连夜往西北方向疾行，此时我们受够了配合作战，被人当炮灰的滋味，人人都归心似箭，部队行军的速度非常的快。 一路躲避日军，一路打听寻找，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找到了149师主力所在的碎山石村。 回来才发现，我们893团的团长已经由2营长李秾担任了，团长赵壁光已经是我们445旅的旅长了。 周道昌带着我们回来后，李秾很是高兴，他拉着周道昌的手说： “道昌兄，你们回来就好，你还不知道吧，鬼子在松山口阵地把121师包围了，现在121师已经被击溃，全师都溃散了！我还在担心你们的处境呢，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回来了。” “唉……团座，一言难尽啊！要不是我们被人施以援手，估计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见您了！”周道昌感慨一声，就把我们这段时间配合作战的遭遇说给李秾听了。 李秾听的目眦欲裂，也跟着咒骂这群黔军，但是对我们的服从性和战斗的勇敢也是给予了极高的赞扬。 当我们回到营驻地时，看着呼呼大睡的战士们，我心中不由唏嘘不已，这群战士才是最值得敬重的人，他们不畏艰难，不怕牺牲，远离故土，为了国家和民族，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就是这个时代最可爱的人。 休整了三天，我营通过伤兵和其它损失较大部队的残兵补充，全营又补充到了200人，虽然人不多，但好赖具备了再次作战的能力。 这三天风云变幻，战场的形势对我军愈发不利了，自从围歼鬼子第13联队失败，121师又被击溃之后，鬼子开始南北夹击，猛攻田家镇江防堡垒。 北边鬼子第6师团沿北面鲁家山，黑家山方向猛烈进攻，第57师殊死抵抗伤亡惨重，南边鬼子海军陆战队沿长江占领了南岸的战略要地富池口，正在猛攻江北岸的田家镇要塞，第9师浴血拼杀，也伤亡惨重。 这次出乎我意料的是，李延年的第2军没有像我开始想象的那样遇到鬼子猛攻就撤退，而是坚决的殊死抵抗，奈何鬼子在飞机，大炮，坦克，舰炮的支援下，层层推进，最后第2军损失殆尽，无法继续作战，无奈的撤出了田家镇要塞。至此田家镇要塞，这座长江上的重要堡垒，武汉的长江水道门户，被鬼子砸开了。此役，日军亦伤亡惨重，第6师团几乎失去战斗能力，就地驻防等待整补…… 这天，传令兵将我们三个连长叫到了周道昌的临时营部，周道昌见我们来齐了便开口说道：“鬼子现在占领了田家镇，所有守军正在往蕲春以北撤退，准备依据山地继续阻击鬼子往武汉进攻，我29集团军的任务是掩护所有参战部队撤退。” 闻言大家情绪都比较低落，在这里打了一个月了，伤亡惨重但还是没能阻挡住鬼子前进的步伐！而且我们川军又一次变成了断后部队。 “目前收到情报，鬼子海军陆战队的一支小部队在西边的登陆，迂回到了黄柏城一带，意图断我29集团军退路，包围我军。师部命令我旅前往阻击，大家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闻言我暗叹一声，又是阻击，这鬼子的迂回部队居然都打到这里了，不知道我们又要牺牲多少战士，才能换来主力的安全撤退…… 第136章 缴枪不杀 十分钟后，我们作为全旅的先头部队出发了，一路疾行，天快黑的时候接近了黄柏城。 这时前面的担任斥候的小广元派人回报，前方发现了鬼子的一支部队，似乎要抢占前面公路旁边的一座小山。 不行，不能让鬼子占领制高点，于是我当机立断，命令小广元先袭扰敌军，2排和3排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攻占前方山头。 很快前方就响起了枪声，小广元他们和鬼子接上火了。 望着战士们努力的朝山顶攀爬，这让我想起了我参加的第一场战斗，在山西阳泉的东回村南山战斗中，我们也是遭遇日军，然后比赛爬山头，不过那一次是鬼子先爬到了山顶，这次呢？ 我从向导口中得知，此山名为九狼山，是黄柏城外公路重要的制高点，拿下这座山，鬼子就无法沿公路推进了。得知此地如此重要，我心道：必须拿下这座山！ 一排的袭扰让鬼子意识到我们也正在往山顶突进，于是隔着大山，鬼子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就打了过来，虽然看不到我们，准确性不高，但是也阻碍了我们进行的速度。 这时后面跟进的团大部队赶到了，团里的迫击炮排也随即朝鬼子展开了拦阻射击，双方爬山比赛在彼此的炮火中进行着！ 我带着战士们努力的攀爬着这座山峰，九狼山的山坡较为陡峭，双方都不好攀爬，这也是谁先爬上山顶谁就占据优势的原因。 终于，我们连爬上了山顶，当我们刚在山顶上露头，就看到对面正斜面的棱线处出现了一道道黑影！ 我心中一惊，暗道一声好险，鬼子居然和我们同时到了。我毫不犹豫的大喊了一声“手榴弹！”然后抽出腰里的手榴弹就丢了过去，鬼子也发现了我们，叽哩哇啦大家叫着，一片小黑点也朝我们飞了过来。 “卧倒！”我大喊一声，战士们瞬间都扑倒在地上，随后山顶上就是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有我们的，也有鬼子的…… 随着手榴弹的爆炸，鬼子吼叫着朝我们冲了过来，我大喊一声“兄弟们，杀！”从地上一跃而起，举着大刀朝着烟雾中的呐喊声杀了过去…… 烟雾中，一个黑影出现在我的眼前，手中的刺刀朝我的腹部刺了过来，我用大刀横着一格，举刀就对着他的脑袋当头砍了下去，鬼子连忙举枪招架，我趁势抬腿，一脚将他蹬翻在地…… 黑暗中，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凶狠的朝着鬼子冲杀，也许是这段时间憋屈太久了想要发泄的缘故，我们很是勇猛的顷刻间就将眼前的日军撞下了山顶，随着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赶到，我们终于稳住了山顶阵地。 鬼子退到了半山腰处，开始寻找掩蔽朝山顶射击，而就在我们立足未稳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炮弹的呼啸…… 这炮弹的呼啸声跟小火车开过来似得，听的人毛骨悚然，紧跟着，巨大的爆炸在山顶炸开！爆炸发出强烈的火光，呈辐射状四散的泥土，碎石和弹片，瞬间炸倒了一片战士。 我靠！我意识到这是鬼子停在长江上的军舰上大口径火炮开始轰击了！ “撤回反斜面，撤回反斜面！”我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大声呼喊，带着战士们往反斜面撤退！ 军舰上的大口径火炮猛烈的轰炸着山顶，感觉鬼子这是要把这座山炸平一样，随着巨大的爆炸，整个山都在颤抖！ 轰炸持续了一小时，当我们返回山顶的时候，整个山顶遍布大坑，到处是燃烧的火焰，硝烟味令人窒息。而刚才在炮火急袭中被炸倒的战士的尸体已经没有了踪影…… 整个地面已经被炮火炸的松软，石头被炸成了粉末，我们在松软的地面上挖掘着散兵坑，同时注视着正斜面的鬼子！ 果然，不一会儿，鬼子就攻上来了，由于我们及时撤到了反斜面，受到的伤亡不是很大，于是在我们密集的火力防御中，鬼子的进攻被打退了。 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小鬼子又开始了这万年不变的打法！而我们也借助反斜面战术，一次次来回奔跑在山顶与反斜面之间！ 天渐渐亮了，天亮后鬼子又派来飞机对我们进行了一次轰炸，这次轰炸让我们损失颇大，鬼子趁着飞机轰炸的间隙，冲到了距离山顶十几米的位置，又是一阵手榴弹的对投，鬼子被我们的手榴弹炸了下去。 天色大亮了，此时我才发现，鬼子一直就在山腰上，不过也没办法，山坡过于陡峭，下去了再上来就很难了。 正当我们观察着鬼子的阵地时，意外发生了，一枚掷弹筒榴弹在我身侧不远处的战壕里炸响，营长周道昌被炸倒在地……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看到周道昌浑身是血，头上被弹片打出一个大洞，汩汩的冒着鲜血，脸色惨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此时，团长李秾也跑了过来，悲伤的看着周道昌，默默的脱下了军帽。片刻之后，他猛的站起身，看了看半山腰上的鬼子，沉声下令道：“全体上刺刀，我们去把这群小鬼子杀光，给周营长报仇！” 战士们义愤填膺的给步枪装好刺刀，有大刀的从背后摘下大刀，眼中喷射着灼人的怒火，等待着团长的命令。 鬼子进攻了一整夜，而且还是仰攻，再加上伤亡惨重，此时正在山腰休整，似乎正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的进攻。李秾忽然大喊一声：“杀！为周营长报仇！”于是战士们猛地跃出战壕，沿着陡峭的山坡，向着山腰上的鬼子猛扑了过去。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打乱了阵脚，顷刻间就被我们势不可挡的冲锋淹没了。 我砍死一个鬼子之后，举着大刀杀向另一个鬼子。谁知，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面前这个鬼子忽然跪了下来，双手高举步枪，嘴里居然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道：“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见到这个场景，我顿时愣住了…… （谨以本章向川军第29集团军44军149师445旅893团少校营长周道昌（周维之）致敬。在武汉会战之田家镇保卫战中，日军海军陆战队偷袭黄柏城，445旅奉命在九狼山阻击，营长周道昌率部奋勇杀敌，与敌军肉搏与山顶，壮烈牺牲。九狼山之战共毙敌300余，击毙日军大队长1人，抓获俘虏1人，缴获了500多件武器、军用品和望远镜等。中国军队伤亡官兵200余人。） 第137章 天皇号 我吃惊的看着面前这个跪地求饶的鬼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杀吗？这可是投降的鬼子，不杀吗？难平战士们的怒火！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李秾跑上来，让身边的战士缴了他的枪，并看关起来，下令不许杀这个投降的鬼子。 鬼子在我们的冲击下丢盔弃甲，狼狈溃逃，枪支物资丢的满地都是，随后鬼子的舰炮还是拦阻射击，迫使我们停止了追击的脚步。这群登陆的鬼子借机逃回了军舰…… 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一个鬼子的少佐的尸体，李秾一刀砍下少佐的头颅后，仰天大喊：“道昌兄，我们为你报仇雪恨了，你安息吧！” 押着俘虏返回山顶阵地，我从俘虏半生不熟的口中得知，这名被俘的鬼子是个曹长，名叫荒木重知桂，是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的学生。士兵们群情激愤，要将此人处死。但李秾制止了战士们，还是将他押送往后方的战俘营。 这是我们第一次抓住活鬼子，大家都十分的兴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然后继续修筑工事，防止鬼子再次进攻。 我正在挖掘着战壕，李秾来到了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听他说话，然后递给我一根烟。 “你们营长殉国了，我想提议你来担任这个营的营长，你有什么想法？”我刚接过烟点上，就被李秾的话噎住，烟呛得我猛然咳嗽起来。 我心道，我可是个外来户，当初来当个连长都被人排挤，现在居然要我当营长…… “这……怕是不妥吧，我是刚从122师划过来的，才来了一个月，让我当营长怕是不能服众吧！”我连忙推辞道。 “你还谦虚上了，我了解过了，大家都说你脑瓜子灵活，而且似乎还有过指挥两个步兵连作战的经验……” “谁……谁说我指挥过两个步兵连作战？我怎么不知道？”听李秾这么说，我就很纳闷？我啥时候指挥过两个步兵连作战了？ “哟！你还给我打马虎眼，我听你的副连长吴青说的，说你在富金山阻击战中，偷袭鬼子的重炮阵地时就是指挥两个步兵连作战，这说明你已经具备了指挥一个营作战的能力了。”李秾饶有趣味的笑着说，满眼都是戏谑的味道。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还真的指挥过两个连作战，但是这个营长…… 见我还要推辞，李秾有点不耐烦了，他沉下脸说道：“我们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说也是你们营其他连长推荐的，不要再推辞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就这么说定了，你暂代3营营长之职，回头给你补发委任状，你们9连我看就让吴青当连长吧！” 李秾说完，也不管我尴尬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这时，陈士冲和赵文孝望着李秾的背影挪到我身边说：“营座，我们可都看好你哟！” “我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咋啦？这是把我推上来帮你们顶缸吗？”我没好气的笑骂着。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的成为了893团3营的营长，于是我抓紧时间开了个会，宣布9连连长为吴青，其它各级军官不变。9连的战士们得知我当上了他们的营长，更加的兴高采烈！ 当晚我们得到命令，日军大举在兰溪登陆，我团即刻离开九狼山阵地，前往浠水县集结待命。 我们赶到溪水县，得到了一次补充，集团军将刚刚抵达的四川招募来的新兵团分给了我们师一个，由于我们团伤亡惨重，就着重的补充了一下我们团，我们营又补充到了四百余人，而且这个时候，孔嫣然的卫生队也回归了我们的建制，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营直属医疗排，孔嫣然任排长。又招募了30个因为战争而失去家园的流民民夫加入医疗排，充作担架队。 此时在兰溪登陆的日军开始大规模进攻黄冈，我们团奉命守卫浠水县西部的山区高地，以策应集团军主力往黄冈以北转进，进入武汉外围的防御阵地。 这时天空中忽然飞来几架飞机，对着我团阵地一阵猛烈的轰炸，因为在这几次战斗中893团有些斩获，所以团里也组建了重机枪连，此时李秾见到敌机肆无忌惮的低空扫射，气急败坏的命令重机枪连开会，对空射击！ 四挺重机枪猛烈的朝鬼子的飞机喷吐着火舌，其中一架体积较大，飞的很慢的大飞机被机枪打中，摇摇晃晃的一头栽了下来！ “打中啦！打中啦！小鬼子的飞机被揍下来啦！”大家激动的欢呼！ 我趴在战壕里，看着鬼子这架巨大的飞机摇摇晃晃的冲向河边的沙滩，就明白了，这是鬼子要迫降，于是大声朝李秾喊道：“团座，鬼子的飞机要迫降，我去抓俘虏！”说完，看着李秾挥了挥手，就带着9连沿着山脊一路往飞机迫降的地方狂奔…… 跑到飞机跟前，远远看到几个鬼子军官从飞机里跑出来，刚好河岸边有一条小木船，鬼子都跳上了木船准备逃跑。 我带着战士们追到河边，大声勒令河中间的鬼子归来投降，却见那些鬼子开始焚烧公文包里的文件，并举着小手枪朝我们开枪射击。 “开枪，杀！”见状我勃然大怒，下令开枪！ “砰砰”的一阵枪响之后，鬼子被全部打倒在小木船上，有战士跳下水把小木船弄回岸边，我一看，好家伙！一个大佐，两个中佐，其它都是少佐，一共7个鬼子军官。这一网可都是大鱼啊！ 我回头望向这架飞机，机身上居然大大的写着“天皇号”三个字，这是鬼子的运输机？可是很像轰炸机的样子啊！于是我朝飞机走去。 这架飞机迫降后，前起落架受到损坏，飞机低头趴在地上，我进入飞机里面一看，我靠！飞机内部装修的那个豪华，直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回去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李秾，当晚武汉方面就有人车过来，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就把飞机弄走了…… （谨以此章致敬川军第29集团军44军149师445旅893团，1939年2月，该团在湖北沙阳防御战中，用重机枪击落日本空军运输机“天皇号”，击毙日军空军大佐渡边广太郎，中佐藤田雄藏等七名日军空军军官。本文因情节需要，使用该战例。 “天皇号”是用意大利br-20重型轰炸机为原型，取消武装，加以豪华内装修和卫生、通信系统改造的豪华贵宾行政专用机。是墨索里尼以他私人的名义，赠送给日本天皇的专用飞机礼物。 “天皇号”飞机在被中国军队俘获后。空军第八修理厂修造课少校课长黄渭雄，带人经两个月努力工作，将“天皇号”修复。“天皇号”被修复后一度被当作轰炸机使用，一直到抗日战争结束，才退出战场。） 第138章 华容道 第二天，正当我望着河边空荡荡的河滩吃惊，疑惑这些人是咋把这么大一架飞机连夜弄走的时候，前面的大路上突然烟尘滚滚，鬼子来了！ 此时的浠水县有我29集团军主力和总部尚未转移，所以我们接到的是坚守阵地，掩护主力转移的命令。 由于我当了营长，所以孔嫣然她们坚决要求和营部一起行动，随时可以救治伤员，于是我把他们安排在了反斜面的山脚下，还给她们建立了一个前线伤兵营。同时我要求她们只处理轻伤员，重伤员一律转运到浠水县。 很快，鬼子就来到了我们驻守的高地下方。鬼子大约有四五百人，还有3辆坦克和七八门步兵炮。 鬼子在我们的防御阵地前方一千米的位置停下来，开始布置进攻阵地，二十分钟后，我看到一个很大的热气球升了起来。这是鬼子的炮兵观测气球，见状我就知道他们准备炮击我们阵地了，于是立即指挥部队退到反斜面，阵地上只留下五六个战士做观察哨。 果然，十几分钟后，炮弹就落到了我们的阵地上，看着山顶阵地爆起的团团火球，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小鬼子那么小个岛国，怎么这炮弹多的像用不完似得，我们泱泱大国却没有可以和之对抗的火炮，这是何其的悲哀啊！ 炮击结束后，我们快速的返回阵地，没完没了的攻防战又开始了…… 由于是山地，鬼子的坦克上不来，于是鬼子把坦克开到山脚下便于步兵攻击的位置，当做移动炮台给步兵作掩护。这样一来，我军的火力点就容易受到鬼子坦克的直瞄火炮打击，机枪等火力输出点只有不停地变换位置，这样就严重影响了火力的持续输出。 攻防战打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鬼子虽然也有些伤亡，但我军的伤亡也非常大，这还是在有反斜面战术的情况下，因此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反斜面战术，我们这个团面对鬼子如此强大的火力，是否能挺得住半天。 天黑的时候，后面传来消息，从南面攻击的鬼子居然已经击破894团防御阵地，攻进了浠水县。得知这一消息，李秾大吃一惊，我们现在变成了一支孤军了？正在我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有传令兵带来师部的命令，让我们团掩护149师师部和集团军野战医院往孝感、应城一线转进。而此时鬼子还在炮击，准备在天黑之前再发起一次进攻。 李秾想了想便严肃的对我说道：“林营长，你们营负责在这里阻击鬼子，晚上12点以后撤出阵地，往孝感转进，我们先掩护师部撤离。一切拜托你了，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说完，郑重的朝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我心中一阵发凉，这他娘的又是断后，怎么总是我断后，当排长我们排断后，当连长，我们连断后，现在当营长了，还是我们营断后，唉……苦命的我啊！永远扮演着进攻打头阵，撤退断后的“优秀”角色。 “请团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心里再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表面上依旧表现出坚决服从的样子！我举手朝李秾敬礼，正色的说。 看着李秾带着团主力离开了，三个连长都朝我投来了迷惑的眼神？我指了指山顶，意思是打完仗再说，三个连长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继续盯着山顶爆起的团团火光，随时准备在炮火停止后冲上山头…… 打退了鬼子天黑前的最后一次进攻后，我将三个连长召集在一起，说了团部的命令，和我们目前的处境，3个连长听罢没有任何异议，我知道他们这是信任我，所以并不在乎团部下了什么样的命令。 从现在到十二点还有五六个小时，五六个小时团部应该走不太远吧，兴许能追上，我心中暗自安慰着自己。 天黑后，鬼子在九点多又发起了一次夜袭，被我们阵地前布置的诡雷提前暴露，进攻被打退，此后鬼子就一直没有发动攻击。我估计他们白天炮弹打的太狠，晚上在等补给，争取明天一鼓作气拿下我们高地。 半夜十二点，我按照命令指挥部队悄悄的撤出了阵地，在向导的带领下，往西北方向急行军。当然，我也没忘记曾经的老连长邵先志教我的疑兵之计，将鬼子的尸体摆在战壕上作为疑兵，不至于鬼子半夜发现我们撤离而在背后追击。 我们连夜追赶大部队，一直走到天亮也没有遇到我们的部队，为了不让鬼子的飞机发现，我们只好转入了大山继续前进。 一路上翻山越岭，躲避着日军，我们逐步接近了武汉…… 这天，我们刚转过一个山湾，就听到前面有激烈的枪炮声，我让部队停下来，然后问向导，这是什么地方？ “长官，这里是华容县境内了，前面响枪的地方应该是七女峰，再往前走就是华容道了。” 华容道，想当初赤壁兵败的曹孟德就是从这里撤退的，难道要老子也走一回华容道？ “小广元，去看看前面响枪是什么情况？”我习惯性的说到，旁边的吴青面露不满意的表情嗔怪的说：“你指挥我就行，咋还在越级指挥，9连长现在是我！” 闻言我朝吴青看了看，然后我们一起笑了起来，吴青终于会开玩笑了，不再是那个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这样很好！ 部队原地休息，等小广元的侦查回报，我招呼三个连长过来后说道：“前面是他娘的华容道，没想到老子也要带兵走华容道，这地方不吉利，兵败才走华容道呢，真他娘的晦气！” 闻言大家哈哈笑了起来，赵文孝道：“曹操走完华容道可是一飞冲天，咱们走一回会不会也好运连连？” 大家听赵文孝说的有趣，又都笑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小时，小广元回来了，带来了前面的消息，大约200鬼子正在攻击一个山头，山头上的守军抵抗的很英勇，但是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此时，我开始犹豫了？是去救援还是绕路而过呢…… 第139章 孤军 不能绕过去，必须打，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支和我们一样的断后部队，同病相怜的感觉在我的心头油然而生。 我让小广元详细的说一下前面的情况，小广元找了根树枝在地上划着说道： “鬼子在山下有两门炮，我们的位置在鬼子的左侧后方，可以打个出其不意，先端掉鬼子的炮阵地，然后和山上的守军前后夹击半山腰的鬼子，应该没有问题。”小广元边汇报边加入了他的想法。 闻言我不由看了小广元一眼，这家伙现在也逐步成熟了，开始思考如何作战了，以前就是个侦查兵的料，看来这几个月的排长当的有了长进。 “好，那就这么打！我们先上去看看情况！”我肯定了小广元的建议，这样对他自信心的建立很有帮助。 来到侧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前面的战斗尽收眼底，鬼子在公路上摆开两门步兵炮，三挺重机枪，掩护着一百多鬼子在仰攻山头，还有几十个鬼子在炮阵地的前方列阵以待。山顶上的守军冒着炮火顽强的抵抗着…… 我看了看周围的地形，我们在鬼子的左侧后，右边的山梁中间隔着公路，要过去需要绕到后面，太浪费时间了，更何况我们现在也就两百人多一点，想全歼这群鬼子还是有难度的，看来应该打一场驱逐战而不是一场歼灭战。 于是我让9连准备正面冲击炮阵地，7连在9连的左翼用仅有的一挺机枪攻击鬼子炮阵地前面的步兵阵列，制造混乱，8连在仗打起来后，快速通过公路进入对面的山岭，让鬼子误以为我们准备包围他们。这一仗力求击退鬼子就行！ 等各连到我后，我一声令下，攻击开始了…… 9连在7连的火力掩护下，借着手榴弹的掩护，顺利的杀入鬼子的炮兵阵地，炮阵地前面列队的鬼子在7连的火力打击下顿时乱做一团，当鬼子发现后面的公路上还有我军战士在横跨公路，顿时有点惊慌起来！ 此时山顶的守军也看到了这一变化，他们以为是大部队来了，于是跃出战壕朝正在进攻的鬼子发起了反冲锋！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两面夹击打乱了阵脚，开始顺着公路往后溃退，我们又在两边的山坡上开始吹号呐喊，造成大军冲锋的姿态，鬼子跑的更快了，很快就转过山脚不见了…… 这时高地上的守军也冲到了我们面前，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跑过来问我们谁是指挥官。 相互询问才知道，他们是67军161师966团2营的，也是22集团军的后卫掩护部队，据他说现在22集团军遭遇了鬼子的纵深包抄，建制已经被打散了，据说我们149师的师长王泽浚和162师的师长张竭诚已经孤身逃往四川，部队也已星散…… 闻言我不禁傻眼了，我们是149师的部队，现在149师师长都跑了，部队都打没了，我们咋办？我们去哪？ 因为966团2营是奉命死守断后，要继续守卫这里，于是我们告辞了他们转身又回到了大山里。、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嘛，自己的部队都打没了，我们这下成了真正的孤军，没娘的孩子！ 我们漫无目的的来到大山里的一个山坳，停下来休整，我召集了所有连排长开会，准备讨论一下现在所遇到的困境了如何安抚军心。 要知道，没有建制的部队是很难生存的，武器弹药粮秣被服这些都没有人给分配，就好像无根的浮萍，除了去当土匪抢劫就没有办法补给了。 当我把当前的情况说出来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这种情况大家都知道，要么出去接受别的部队整编，要么就是上山当土匪…… 这时，刘明远开口了：“营座，还记得我以前给您搞过一张地图吗？我家里有个长辈和30集团军的副司令萧之楚有点关系，咱们是不是去投第30集团军？我听说他们在修水驻防，第30集团军和中央军关系好，装备也好，过去了兄弟们也过的好一些，您看呢？” 闻言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现在我是营长，就应该先听听手下人的意见，最后再由我来决定。 “好倒是好，但是我实在不想被拆分，咱们这个营都是一起打过来的老兄弟，拆开分到其它营里实在是……”陈士冲心直口快，先说出了他的担忧。 “我也是这个意思，刘明远，你有没有办法让萧副司令别把我们营拆开，整建制的接收？”吴青表情凝重的说话了。 “我可做不了副总司令的主，具体啥情况我也不好说，我就是这么个建议。”刘明远赶紧说明。 “这样吧，咱们先往修水走吧，快到的时候去和萧副司令沟通一下，行就最好，不行了再说吧，反正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大家说呢？”我想了想，开口道。 “听营座的，您说咋办就咋办！”大家异口同声的表示了对我意见的支持，于是我们就定下来了，往修水方向走。 修水县在武汉的正南方向，长沙的东北方向，南昌的西北方向，是赣、湘、鄂三省的交汇处，武汉、长沙、南昌三个省会城市的中心点。 我们翻山越岭，晓行夜宿，饥餐渴饮，半个月后抵近了修水县。 这一路上，我们听到了武汉陷落的消息，上百万国军和30万日军展开的这场抗战史上最宏大的战役，最终以武汉失陷而落下了帷幕！我军有数十万将士死伤，日军亦伤亡惨重，很多师团都失去了继续攻击的能力，原地转入防御姿态等待补充…… 路上我也反复在思考一些问题，前世只是从课本上和宣传上看到的，尤其是小时候接受的教育统统都是国军不抗日导致中国国土沦丧，现在穿越到了真正的战场才知道，国军其实打的很英勇，但是无奈装备问题，训练问题，派系问题，指挥问题等等诸多客观原因导致了战场上的一再失利，但绝不是后世说的那样，不抵抗一触即溃。也没有后世说的那样日军不可战胜，从我经历的这几个月的战斗来看，台儿庄，第5师团被打的失去战斗力，富金山，第13师团被打的失去战斗力，广济，第6师团被打的失去战斗力，这都是我军英勇作战的证明…… （至此，从1938年6月至10月历时4个半月的武汉会战结束，我军在东、南、北三个方向做了坚决的抵抗，使日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攻占了中国腹心之地——武汉，此役我军伤亡40余万，日军伤亡20余万！武汉会战结束后，由于日军进攻武汉损失了大量优秀的兵员，使的日本已经无力发动更大规模的战略进攻，中国抗日战场从战略防御阶段逐步转向了战略相持阶段，） 第140章 又见熟人 我们来到修水县西北方向丘陵之中停了下来，隔着修河，让刘明远去修水找萧副司令沟通。 看着刘明远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我的心很是烦躁。从穿越过来，我的部队就总是被打散，这让我很是不舒服，但想着我现在手下的兄弟越来来越多，我的责任越来越大，我的心又感觉沉甸甸的！ “营座，不要太担心，大不了咱们回四川嘛！”吴青凑上来给我递了根烟说道。 “就是，营座，别担心了，说不定人家还乐意整建制接收我们呢！”陈士冲也凑上来说道。 “但愿吧！”我苦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些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更加不愿意我们被打散建制的当溃兵整编了。 刘明远去了整整一夜都没回来，我的心不由紧张起来，这家伙不会被直接抓去当溃兵整编了吧！ 天大亮的时候，忽然我看见远处的山路上出现了一队人，没错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我立即让大家隐蔽起来，准备战斗！ 逐渐走近了我才发现，最前面的不是刘明远又是谁，而他后面的身影走路的样子像个女人，还有点眼熟…… 我命令大家解除警戒，然后站起来等着刘明远他们走近，这时我才想起来，刘明远身后的这个女军官，居然是……我们以前救过的那个女情报参谋赵慧！ “营座，萧副司令已经同意我们整建制过去了，刚好72军新14师1旅2团1营在万家岭战役时打光了，正准备重建呢，你们来了就直接编入建制，咱们现在的番号是30集团军72军新编14师1旅2团1营啦！”刘明远开心的大笑着冲我跑过来，边跑边喊着。 刘明远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战士们都很是开心，大声欢呼了起来，终于我们又有建制了！ 这时，赵慧笑盈盈的走到我面前，立正敬礼道：“林少校，还记得我吗？” “赵上尉，好久不见！你看，我都成少校了，你怎么还是上尉？”我回了个礼，然后打趣着和她开了个玩笑。 “林少校战功卓着，拼死作战，升官当属正常，而我们这些终日坐在指挥部的人可没机会捞军功哟！”赵慧莞尔一笑，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你是谁？”这时，我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娟子。估计是娟子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才跑过来的。 “哦！林少校，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第30集团军72军情报处情报参谋赵慧！这位小妹妹是？”赵慧正色敬礼给我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指着李娟问道。 “你不是第3军……12师的情报参谋吗？怎么跑72军当情报参谋了？哦！这是我们医疗排的护士班班长李娟！”我奇怪的问了一句，接着回答她。 “你们以前认识？”娟子好奇的望着赵慧问我。 “我是被上峰调过来的，30集团军情报工作需要人，所以就把我调过来了！”赵慧妩媚的朝李娟笑了笑，李娟居然一下子满脸通红的避开了赵慧的目光。 “我以前在山西打仗的时候把她从鬼子手里捡回来的……”我笑着给娟子解释。 “你们聊吧，嫣然姐叫我呢！”李娟忽然低头转身嘟囔了一句就走了。 “你的……小女朋友？”赵慧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小声说道。 “什么呀，妹子，新认的妹子，半路上和总部失散了，就一直跟着我们，最后被我编进部队了。”我连忙解释道。 “哦……”赵慧做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但不怀好意的眼睛告诉我她根本不信我说的话。唉……没办法，说真话居然没人信，那就由着她去遐想吧！ “营座，这回多亏了赵参谋，本来司令部的人不让我进去，结果赵参谋看到我了，认出我以前是你的传令兵，就带我进去了，然后还帮我们给萧副司令说了好话，做了证明，才有现在这个安排的。”刘明远这时走上来对我说道。 听到刘明远这样说，我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心道，我就说嘛，你刘明远有啥本事能让一个副总司令答应整建制接收我们一支溃兵，我们这样整建制的部队进入其它部队是很不好管理的。 “这回多谢你了，赵参谋！我代全营的弟兄感谢你！”说完我朝赵慧敬了个礼。 “不用谢我，你们不是也捡过我一回吗？这回我把你们捡回来算是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赵慧咯咯笑着说，似乎这只是一个报恩的公平交易一般。闻言我很是无语，女人的心眼就是小，这个词汇上的小仇都要报…… 我和赵慧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在赵慧的带领下，出发去我们72军的驻地…… 一路上听赵慧介绍着我们即将加入的部队一些基本的情况。72军由于在武汉会战中伤亡惨重，全军此时正在湖南休整补充，这里只有新14师第1旅第2团两个营，作为30集团军的预备队驻扎在司令部附近。从四川招募的补充兵团明天才能到位，团里原本的计划，补充兵到位后就重建第1营，现在我们这个由200老兵组成的一个营整建制的成为第1营，想必团长也会很高兴，这样新兵来了就可以让全团所有营都齐装满员了。 修水县下路源村是一个山清水秀、古树参天的秀美村落，历史上曾为兵家驻地。下路源路左手方向为连绵2公里左右的对门岭山，右手方向为屋北岭山，路的尽头是大山，为天然屏障。两边的山不高，平均海拔不到300米高，大军压境时易撤退，为有效保护第30集团军总部的安全，总司令王陵基在两座山的四个不同方向均设有了望哨和炮台，并将集团军的预备部队驻扎在这两座山的隐蔽处。 我们团的驻地在对门岭山的山坳里，一片简易的木屋构成了一大片驻军营地。 到达营门口，我们被卫兵拦住，我明白，现在团长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整编成他的部下了，所以我们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是不能随便出入他们营地的。 赵慧没有给卫兵多做解释，而是带着我直接往团长所在的团部走去…… 第141章 归属感 我跟着赵慧来到团部，得到允许后我们推门走了进去。 团部中间一张宽大的桌子，三个军官正在地图上商讨着什么，见我们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军官冲着赵慧笑着说：“哟……这不是赵大参谋吗，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陈参谋长好！这不，我是代表集团军给您送部队来了！”赵慧笑盈盈的对着戴眼镜的军官说道。 “哦？送部队？新兵到了？不是说明天到吗？”陈参谋长面露疑惑的表情问道。 这时，团长唐郇伯也抬起头望向赵慧，随即看到了我，看了我一眼之后疑惑的眼神望向赵慧。 见状，赵慧一挺身，朝着唐郇伯敬礼道：“唐团座，陈参谋长！我奉集团军萧副司令长官之命，带这位林营长来第2团报到。他们是29集团军的一个整建制营，因为断后阻击，和大部队走散。目前29集团军被日军击溃，正在等待重新整编，萧副司令就将这支战功卓着的部队整建制接收了，现已编入咱们军你团麾下！我是带他们来报到的！这是整编文件，调令和委任状！” 赵慧说完就从随身挎着的布包里拿出了一叠纸张文件递给了陈参谋长。 陈参谋长拿过文件，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递给唐郇伯，又笑着问：“既然是萧副司令长官钦点的部队，他们自己来就好了，赵参谋怎么还亲自陪同过来呀？” “参谋长，这支部队和我挺有渊源，以前他们是22集团军122师的，在山西战场上救过我的命，所以我就跟着他们来这里找您啦！”赵慧笑着对陈参谋长说。 “哟嚯……不简单啊，22集团军到29集团军，现在又来我们30集团军，你们这是快把我们川军的部队转遍了嘛！”陈参谋笑呵呵的对着我说。 “报告长官，卑职林晓松，原22集团军41军122师364旅727团1营2连连长，后在徐州会战后为掩护集团军主力，和部队失散。途经六安时，临时加入51军协助作战，参加六安保卫战和富金山阻击战。后穿越大别山到达武汉时，我们连被整编成为29集团军44军149师445旅893团3营9连，后参加黄广战役，田家镇保卫战，在田家镇保卫战中我们营长周道昌殉国，我被任命为3营营长。29集团军主力撤离浠水县时，我营奉命断后，掩护集团军总部和野战医院转移。后听说集团军被击溃，我们师长不知所踪，我们还想继续打鬼子，就南下投奔30集团军来了，蒙萧副司令长官不弃，将我营整建制接收，并编入2团，我代全营官兵感谢长官收留，并誓死扞卫我团荣誉！” 我一口气把我的简历说了一遍，说完后不卑不亢的看着参谋长，心道，我们这么经验丰富的部队，你应该很满意吧！ 果然听完我的简单介绍，唐郇伯和陈参谋长都吃惊的抬头望着我，半晌陈参谋才开口道：“你是说，你们跑了这么多路，打了这么多仗，跟了这么多部队，你们的建制一直保全完整？” “是的！长官，我们现在的9连大半士兵都是原22集团军2连的，我们医疗排是22集团军野战医院的。”我回答，说完我就后悔了，提什么医疗排啊，很可能医疗排就会被编入军野战医疗部队。 “你们还有医疗排？”这回连唐郇伯都感到意外了，好奇的开口问道。 “是的，团座，我们在徐州掩护完主力，撤退的半路上营救了22集团军野战医院的几名医生和护士，一路上她们都跟着我们，我就把他们编入我的部队做了医疗排。”我只好回答。 “你们几次担任断后任务居然没有被鬼子消灭和打散，真是了不起啊！一营长林晓松少校，欢迎你们加入我团！”唐郇伯闻言感叹一声，微笑着伸出手来和我握了握手。 “报告团座，能加入贵团也是我们全营官兵的福分，我们一定恪尽职守，精诚团结！”我挺身敬礼道。 “林营长，你们现在有多少人？”陈参谋见团长同意整建制接收了，就笑呵呵问道。 “报告长官，我部现有三个步兵连，一个医疗排，共计214人。”我挺身回答道。 “断后阻击还能有这么多人，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陈参谋不可置信的说道。 “可能是运气好吧！同时我们也有一定山地战作战经验和一些山地战实用战术。”我连忙回答。 “不错不错，这样吧，你们就在最西边的那片营区吧，那里原本就是留给准备重新组建的一营用的，你们现在既然是一营了，那里就是你们的驻地了！”陈参谋笑着说道。 “谢谢长官！”我连忙再次挺身敬礼。 “快去带你的兵入驻休整吧，哦！对了！把你的医疗排调给师属野战医疗营吧，一个营哪里需要一个医疗排哟！”陈参谋笑呵呵的看着我说。 我心中一阵哀叹，没办法，我们确实不合适有个医疗排，这太扎眼了！ “是！长官，我尽快让医疗排去师部野战医疗营报到！”我回答道，眼角瞥见赵慧正拿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 从团部出来，我去营门口给哨兵出示了委任状，带着部队进入营地，往西边我们的驻地去了。 令我意外的是，赵慧居然走到了那群女兵中间，很快就和娟子他们几个性格活泼的女兵打成了一片，嘻嘻哈哈的说笑着，跟在部队的后面。 来到属于我们营的驻地，只见营地被一圈木板做的半米高的围栏围着，营地大门后是一个很大的操场，两侧各两间长方形的大房子，每间房子都能装下一个连的样子，正中间是一间方形的大房间，估计就那就是营部了！ 走进营地，战士们都非常的兴奋，相互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似乎对这个“新家”很是满意！看着战士们兴奋的模样，我心中一阵感慨，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归属感吧…… 第142章 添丁加口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起床就听见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赵慧和孔嫣然站在门口。 “你昨晚没回去？”我奇怪的看着赵慧。 “昨晚和嫣然姐聊的开心就没回去，没想到你们这一路打的这么精彩，今天我带他们去师部医疗营报到，我人头熟，可以方便不少。”赵慧说完朝我妖娆的一笑。我连忙躲开她的眼神，望向孔嫣然。 “报告营座，我是来向您辞行的！”说完，孔嫣然挺身朝我敬了个礼。 看着她俩离去的背影，我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同时心里还有点怪怪的感觉，这俩人怎么就成了好朋友呢？ 我拿着脸盆出去在营地旁边的小溪里好好的洗了把脸，很久没有洗过脸了，冰凉的溪水敷在脸上，心中说不出的惬意，要是不打仗该多好啊！ 就在我享受着溪水的冰凉，感受着初冬的清晨太阳带来的暖意时，吴青跑了过来。 “营座，快回营部吧，新兵到了！”吴青朝我说道。 “新兵这么快就到了？走！瞧瞧去！”闻言我不由心中很是开心，我这个残缺不全的营，终于可以齐装满员了。 走进营部我不由愣住了，看到里面站了好几个军官，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居然和我一样是个少校，后面一水儿的全是上尉。 “他们是……”我疑惑的转头望向吴青，吴青一摊手表示他也不清楚。 “营座！我是团里派来的副营长，我叫张铁军”那个少校朝我立正挺身敬礼道。 “报告营座，一营作战参谋王义军向您报到！” “报告营座，一营情报参谋杜岩向你报到！” “报告营座，一营营部副官肖楷瑜向您报到！” “报告营座，一营军需副官高孟海向您报到！” 这几名军官一个个挺直身体立正向我敬礼说道。 哦……这是团里派来的营部工作人员，这也是团部安插进来的人，为了有效的管理我们这支部队，看来团部是很费了一番心思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团部做的没错，我也不是要反叛，多来些帮助我指挥的人也不错！我心中暗自嘀咕。 “欢迎欢迎！各位的来到让我这个没当过营长的人心里踏实了不少，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我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和他们逐一握手，表示欢迎。 “营座谦虚了，以后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搅马勺，还要精诚团结才对！”副营长张铁军笑呵呵的说。 “那是那是！不知道这次给咱们营补充了多少新兵？”我点头笑着应承着，然后问张铁军。 “报告营座，这次上峰给我调派了320名新兵，加上原有的214人，我们营现有士兵534人，一会儿我会进行分配！”副官肖楷瑜立正道。 “很好！”我看着这个有些帅气的年轻上尉，点了点头！ “报告营座，上峰给我们拨付了步枪260支，轻机枪4挺，掷弹筒5具，子弹5万发，其它被装等物若干，这里是详细清单，请你过目！”军需官高孟海是个年纪大概四十开外身体微胖的上尉军官，他递给我一张物资清单笑着说。 “很好！很好！有机会再去团里或者师里看看能不能搞一些炸药包和地雷来！”我接过清单大概瞄了一眼，就递还给他说道。 “是！”高孟海挺身应是。 “张副营长……” “叫我铁军或者老张吧！”张铁军打断了我的话，笑呵呵的说道。 我不由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张铁军看样子也是打仗出来的，不是团里面故意安排监视我的。 “好，铁军，我是这样想的，4挺轻机枪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全部分配给连队，每个连也就一挺，是不是干脆集中起来和掷弹筒一起成立一个机炮排呢？以后缴获的机枪也都加强到这个机炮排，你看……” “这样好，可以集中使用火力！”作战参谋王义军插嘴道。 “我看可以！还有，我建议成立一个警卫排，咱们营部这么多人总要有个保护嘛！”张铁军笑呵呵的说。 “那就……这样吧，让9连2排调归营部警卫排吧，这个2排长王奎原先就是41军军警卫营的，打藤县的时候加入我们连的。” 我想了想回答道。 “嗯！这样很好，有警卫工作的经验又有一线作战经验，我看可以！”李铁军点头道。 “营座，上级还给我们调派了50个民夫，大部分是湖北逃难的难民！您看怎么安排？”这时军需官高孟海说道。 “那就将这帮民夫用起来，成立一个工兵排，修修工事、运送物资、抬伤员什么的！”我想都不想就决定了。 一整天我们营非常的忙碌，分配兵员，整理物资，分配武器等等，整个营地热闹喧嚣的直到太阳落下西面的山岗。 晚上，我们在营部举行了一个欢迎宴，让火头军做了一大堆好吃的招待这些新来的军官。 我把三个连长都喊来，大家一起认识认识，熟悉熟悉！ 高孟海不愧是搞军需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坛子酒，起开封口，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好酒啊！ 吴青给大家把酒倒上，张铁军就冲着我笑着说：“这酒也倒上了，人也到齐了，请营座给大家训示！” 看着大家都端着酒碗看着我，于是我端起酒碗朝大家一举说道：“我本川中一小兵，脑袋被鬼子飞机扔的炸弹炸坏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自从认识了兄弟们，我们一路相互扶持，血里火里的走到了这里，一路走来，多少好兄弟离我们而去了。今天，咱们兄弟伙添丁加口了！在座的今后全都是兄弟。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在战场上最信得过的就是兄弟！今后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了，咱们要同舟共济，精诚团结！一句话，杀鬼子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来，干杯！” 我的话让所有人都激动不已，吴青等人更是热泪盈眶，是啊！这一路有多少兄弟离我们而去！ 也许是大家新结识的兴奋，或者是大家又勾起了往日悲伤的回忆，反正，大家都喝的很痛快，酒过三巡后，已经醉倒好几个了。 正在我喝的耳热面酣时，张铁军和杜岩忽然笑着拉起我，搀着我走出了营部…… 第143章 军统 我被张铁军他们拉到门外，被清凉的夜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了一些。我奇怪的看着张铁军和这个情报参谋杜岩，心道，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里面说吗？ “营座，有些话不能在里面说，但又必须今天说，白天看你太忙了，没打扰你，现在趁你还没喝醉，赶紧和你说一下，杜参谋，你来说吧！”张铁军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用很低的声音神秘的说道。 “营座！”杜岩看着我狐疑的眼神，赶紧低声说到：“最近我集团军的军事行动总出现泄密事件，现在情报课怀疑我集团军内部有日军的特务混入。你们这个营目前是全集团军唯一一个全部由集团军以外的人组成的部队，所以我是集团军情报课派下来，准备秘密调查日军特务的，以情报参谋身份作掩护，这个事情萧副司令说必须让你知道，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从今天开始，任何有意接近你营的人都必须留意和警惕，同时也不要再接收任何别的部队调过来的人。” 闻言我酒醒了一大半，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原来这才是萧副司令同意我们整建制接收的主要原因，其它的不过是托词而已，看来我们是集团军清除内部特务的秘密部队啊！ “还有，营座，此事为最高机密，集团军上层只有三个人知道，这里也只有咱们三人知道，谁都不能说，我是从重庆直接调过来的，没人知道我的底，张副营长也是为了掩护我的身份和便于内部协调调过来的。”杜岩继续正色的说。 我靠！这家伙不是30集团军情报课的，是……军统！我心中更加惊讶了！没想到我还要跟这个后世臭名昭着的情报机构打交道。 “今后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咱们单独沟通，希望尽快抓住这个狗特务，不然要牺牲多少我中华好儿郎啊！”杜岩恶狠狠的说道。 我心中一凛，对呀，特务不消灭，说不准哪天就是我们营倒霉了，心中暗道，你们军统这么厉害，早点抓住日本特务才是正经！ 整个酒宴在愉快和烂醉如泥中结束了！大家都很尽兴！只有我最后躺在床上一阵阵的后怕，我的营里居然有一个军统…… 第二天，新兵训练开始了，由于鬼子进攻武汉损失很大，目前正在集中仅有的进攻的力量沿武汉往宜昌方向进攻，妄图攻占宜昌后在海军的支援下突破三峡天险占领首都重庆。我们这里暂时风平浪静，所以我加紧了新兵的训练和作战物资的存储。 当我知道我营有一个军统，而且我营有可能是消灭鬼子特务的秘密力量后，我就全然明白了我营的特殊待遇，先是整建制的接收，然后补充了足够的兵员，配发了足够的武器。而且在物资补给上还总是开绿灯，我要的炸药包高孟海也搞来三十几个，防步兵地雷也搞来了二十几个。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时间平静的来到了1938年的年关，这段时间赵慧来看过我几次，但孔嫣然她们没来过一次。 今天是1939年元旦，一大早我就起来了，带上了那两支我托杜岩搞来的勃朗宁小手枪，准备去集团军野战医院看望一下嫣然和娟子，这两支漂亮的小手枪是我准备送给她们的新年礼物。 我带着警卫员郭鹏和副官肖楷瑜，出了营门朝下路源村后面的山区走去，那里是集团军野战医院所在地，我们师目前还在湖南休整，所以孔嫣然她们被暂时安排进了30集团军野战医院。 郭鹏是吴青在这次补充的新兵里面挑出来的，十七八岁年纪，身手很是不错，据说在成都一家武馆学了五年武艺，吴青和他过了几招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把他配给我当警卫了。 至于副官肖楷瑜，这段时间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我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用他的话来说，他发现我打仗的经验丰富，战术新奇，需要向我好好学习，这家伙居然是军官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官，前线没怎么上过，满脑子都是战术和热血，也不知道真的上了战场会不会被吓尿裤子。 一路上肖楷瑜还缠着我问东问西的，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似得，烦死我了，但我又不忍心打击他的一腔热情，于是也就不厌其烦的给他解答。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子很有悟性，往往听到我说的很多东西就会反复的思考，然后提出问题。他问的问题，有些很幼稚，但有些却发人深省，我也在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补足了我一些战术上的不足。 终于来到了野战医院大门口，门口的卫兵拦住了我们，肖楷瑜上去沟通了之后，我们便进入了医院大门。 目前在我集团军的前沿和鬼子没有什么大的战斗，都是些小规模的摩擦，伤员不是很多，所以医院里面显得并不忙碌，肖楷瑜为了表现，一路热情的帮我打听，最后我们在一所小院子里见到了我医疗排的几个女兵。 女兵们见到我都叽叽喳喳的围上来说话，吵的我头晕脑胀的，一个个回答着她们的问话，又祝她们新年快乐，然后让郭鹏给她们分发了我们带来的糖果，才算把这帮姑奶奶打发了。 其实女兵都知道我是来看谁的，拿了糖果之后，对着里面的一间屋子努努嘴，就嘻嘻哈哈的去了另一间屋子，我让肖楷瑜他们在外面等着，就来到那间屋子门口敲响了门。 门咯吱一声打开了，然后就是娟子的一声惊呼：“林大哥，你来啦！” 我笑呵呵的问：“请问，我能进去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嫣然姐，林大哥来看我们啦！”娟子说着就把我们往里面让。 我心里挺纳闷，刚才门口那么大动静，难道她俩没听见？怎么娟子见到我跟很惊喜似的？ 进了屋子我才发现，孔嫣然正坐在床边，好像有些伤感，见到我进来，连忙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似乎在擦眼角的泪水。 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我不由疑惑的望着她…… 第144章 礼物 我看到孔嫣然似乎在哭泣，于是便开口询问道：“嫣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没什么，没什么！”孔嫣然抬起头望向我，脸上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道：“营座，请坐，恕嫣然失礼了！” “真的没事？”我走到桌子旁边，顺手拿过一个凳子坐下，关切的问孔嫣然。 “真的没事，就是家里出了点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孔嫣然站起身，来到桌子旁边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林大哥，请喝水！”娟子这时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开口道：“嫣然姐的妈妈生病住院了，嫣然姐的未婚夫此时正好在成都，嫣然姐让他去帮忙看望一下，他居然说战争期间，公事大于私事，而且还……” “娟子，闭嘴！”孔嫣然厉声喝止。 娟子朝我吐了吐舌头，然后坐在我的旁边忽闪着她乌黑的大眼睛问道：“林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了？有公干吗？” 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孔嫣然，心中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伤心？但这是她的家事，我确实不好插手过问，俗话不是说“疏不间亲”嘛。于是我转头看着娟子笑着说：“怎么？没有事就不能来看你们了吗？要是不欢迎，我这就走了！” 说完，我假意起身要走，娟子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林大哥不要走，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 孔嫣然此时的情绪显然好了许多，她朝我淡淡的一笑，说道：“你就别逗娟子了，我也想问，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闻言我不由一阵气苦，难不成我在她们心中就是这样的吗？有事才能来找她们？ “今天是元旦，我是来祝你们新年快乐！顺便给你们送礼物的。”说完将包着两支小手枪的布包拿了出来。 “哇！有礼物啊，是啥子嘛？我看看。”娟子兴奋的大叫着，伸手就来拿。 我笑着挡住她伸过来的手，但手指碰到了她的手背，娟子立即缩回手，满脸通红的低下头。 我心中暗笑，这果然是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碰到手背就这么害羞！ “我托人弄来的两支小手枪，很漂亮的，正好配你们女兵！”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布包，露出里面两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 “这是勃朗宁m1910手枪，装5发子弹，留给你们防身，这兵荒马乱的……” “给我看看，好漂亮的手枪！”娟子不等我把话说完，就一把抢过去，拿在手里来回把玩，爱不释手！ 很显然，孔嫣然似乎也很喜欢这支枪，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抬起头笑着对我说：“谢谢你，要是下次再被鬼子追，如果没有你来救我，我就用这把枪打死自己！” “说啥呢，大过年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我闻言不由的一阵悲哀！这战争年代，送给女孩子礼物只能是这些杀人的利器，而女孩子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用这个礼物自杀…… 哒哒哒，此时又有人敲门，娟子起身去开门，我趁机小声对孔嫣然说：“放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你用不上这支枪！” 孔嫣然显然被我的话吓了一跳，抬眼看了我一眼就赶紧低下头，俏脸微红！ “慧姐姐，你怎么也来了？”门口传来娟子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 “怎么？还有人在这里？” 我回头看去，只见赵慧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我就咯咯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被她笑的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连忙问道。 “我看到肖副官和小郭站在外面，就知道是你了，没想到居然有两个美人儿在陪着你聊天呢！”赵慧一边笑，一边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说。 “慧姐姐，你别瞎说，林大哥是来给我们祝贺新年的，哦！对了，林大哥还给我们送了礼物，你看！”娟子显摆的将小手枪拿到赵慧眼前晃悠！ 听到赵慧的话，孔嫣然脸更红了，立即起身装作去倒水，以掩饰尴尬！ “哟！还是勃朗宁1910啊，我早就想有这么一把枪了，林营座，你怎么不送我一支呢？”赵慧摆弄着手枪，熟练的打开枪机，扣动扳机，听里面的撞针的声响，假意生气的说，表情嗔怪，语调柔软，让人听着有种立即想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下次吧，下次吧！”我丢掉脑子里邪恶的念头，尴尬的笑着说。 不过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我不由的心中暗赞，不愧是情报参谋，看样子也是个用枪的行家！ “我这支给你吧！”孔嫣然给赵慧端来一杯水，顺手将兜里的枪拿出来，万分不舍的递给了赵慧。 “算啦！逗你的，我可不敢要林少校给你们送的礼物，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我！”赵慧笑着将手枪推还给孔嫣然，同时送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时候不早了，你们聊，我还要回去。哦！对了，这是子弹，只有这两盒，你们省着点用哈，用完了给我说，我再帮你们搞！”我有点受不了赵慧的风情万种，生怕露出什么丑态，于是逃也似的从兜里掏出两盒子弹，放在桌子上后便起身告辞。 “林大哥，这就走啊，不再聊一会儿了？”娟子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我，满脸的恋恋不舍。 “不了，不了，营里事情还很多，就此告辞了，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我朝娟子摆摆手，转身来到门口，拉开房门走出屋子。 回去的路上，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这三个女孩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熟络的三个异性朋友，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保护她们不受到伤害！ 一路上看到来来往往的军人，过年的感觉一下子就没有了，战争年代哪有什么宁静和欢愉！只盼着今天鬼子的飞机不来轰炸就好了！ 快到营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战士朝我们飞快的跑了过来。 战士来到我身前挺身敬礼道：“营座，副营座让您赶紧去营部，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量！” 闻言，我不由心中一紧，什么事情这么急？难道是要打仗了？ 第145章 敌后挺进队 我快步来到营部，推开门进去后，发现房间里张铁军和王义军、杜岩都站在桌旁，围着地图在说着什么。 “什么事这么急？”我看大家都在，就直接问道。 “哦！营座您回来了！”张铁军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最近在我们西南面通往平江县的路上，我军的运输队被袭击了五次，最近两次损失较大。” “哦？是什么人干的？土匪？”我闻言感到奇怪，在我们防区的后方，怎么会有人袭击军用物资？ “开始总部也以为是山匪，但剿灭了两个匪寨后，这类袭击依旧不断，最后通过侦查发现是一支日军的‘敌后挺进队’！”这时杜岩开口了。 “敌后挺进队？鬼子的？他们是怎么在我们后方生存的，这不太可能吧！”闻言我顿感奇怪，鬼子要在我们的敌后生存，存在着语言不通，环境不熟等等诸多不便，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营座说的没错，按道理说鬼子的这种敌后挺进队很难在我大后方生存，但是……这个挺进队里的兵员编成是鬼子和伪军1:1，也就是说，一半人都是中国人！”杜岩缓缓的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八蛋，这帮没卵子的龟儿子，见到鬼子就投降，打起自己人可凶的很呐！”王义军愤怒的骂道。 “问题是，这些和我们营有什么关系？”我抬手制止了愤怒的大家，继续问张铁军。 “确实没什么关系，总部要求我营去长沙归建，有重要任务分配给我们，所以大家提前规划一下路线，别被这帮小鬼子打了埋伏！”张铁军说道。 “他们敢！也不怕被我们剿灭了！”肖楷瑜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 我瞪了他一眼，这种场合哪有他随意插嘴的份。肖楷瑜见我瞪他，立刻闭上了嘴。 “啥时候出发？”我想了想又问道。 “今晚连夜出发，免得被鬼子的飞机发现。”张铁军说道。 “好，那你们就抓紧时间制定行军路线，队伍行进序列！铁军，陪我出去走走！”我转头对几个参谋下达了命令后，抬手示意张铁军和我出去。 我和张铁军来到营地旁边的小溪旁，见四下无人，郭鹏也在离我们较远的地方警戒，于是转头问张铁军：“归建是个幌子吧，是不是要我们去打挺进队？” “你小子是真聪明啊！前几次鬼子的挺进队都是得到消息提前跑掉的，这就说明我军内部的特务可能已经和鬼子挺进队取得了联系，这次总部动用我们这支全由新人组成的部队，就是想通过出其不意打掉鬼子这个挺进队。” “那我们也需要情报支援，不然这么多的大山，我们去哪里找鬼子挺进队？”闻言我心中一紧，看来我的判断是没错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具体的计划。 “具体的情报到了地方杜岩会告诉你，他的人就在山里。具体怎么打，到时候咱们根据现场情况再定。”张铁军说道。 天色黑下来了，我们营也整装出发了，为了迷惑鬼子的特务，我们营地没有留任何人，全营开拔，所有的人接到的命令都是要返回长沙归建。 我刚走出营房，就看到赵慧朝我们营地走了过来。 她不是在野战医院吗？跑这里来干嘛？我很是奇怪。 “林少校，听说你们要去长沙归建？”赵慧走到我的面前说道。 “是啊，中午接到的命令，这太急了，所以来不及去和你们打招呼了。”我笑着说。 “你路上要小心，听说路上不太平。”赵慧紧张的说。 “没事儿，我们是作战部队，谁不长眼的来打劫我们啊！”我笑着安慰她说。 “嗯！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赵慧的眼中似乎有水波流动。 “咱不都是一个军的嘛，估计很快就可以见面了！我们就是回去归建，又不是离开部队！你怎么还伤感起来了！”我不由的有点感动，这种送人离别的场面我前世从来没有经历过，确实让人挺伤感！ “林少校，保重！”赵慧挺身朝我敬了个礼。 “没事的，你回去吧！”我回了个礼，然后紧跑几步跟上了队伍。我没有回头看她，因为我不知道为啥，心里忽然有些不舍，有些失落…… 我们的部队在山路上摸着黑行军，吴青的1连在前面充当斥候，陈士冲的2连与营部一起行动，赵文孝的3连断后，几百人拉成一条长蛇阵，前后拉了出两三里地的距离。 走了三小时后，部队来到了一道峡谷跟前，前面的公路夹在两侧高耸的山峰之中。 这时杜岩走到我身边低声道：“营座，可以停下来了！” 闻言我立即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然后让传令兵将三个连长都召集过来开会。 见人到齐了，我看着众人沉声说道：“兄弟们，咱们这次不是归建，是来打小鬼子的，这附近有一支小鬼子的敌后挺进队，这段时间一直在袭扰我们的运输线，咱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干掉这支鬼子的部队。” “营座，这有鬼子？鬼子不熟悉这里的道路，咋藏身啊？如果熟悉这一带的话，咱们可就不好打了。”还是赵文孝脑子好使，直接问到了关键点。 “鬼子有大概100人，其中一半是鬼子，一半是汉奸二鬼子，有这群二鬼子掺杂在队伍里，就比较容易在这一带藏身。”我回答道。 “他们这是游击打法，就怕我们上去，如果围不住，他们就化整为零的跑了！”陈士冲在旁边说。 对呀，我心里担心的就是这个，不过嘛……咱可是看着我军游击战电视剧长大的，打游击嘛，咱是小鬼子的祖宗！、 “杜参谋，说一下情况！”我见几个连长不再说话了，就冲杜岩点了点头。 “目前，鬼子在左侧这座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坳安营，我们距离目标大概有八里山路，鬼子的营地安在南北是悬崖，东西是谷地的山梁上，东边和西边都可进入大山深处，我们从这个位置过去，刚好在鬼子的东边，由于两侧是悬崖高峰，目前无法绕到鬼子的西边断他们的后路，很难歼灭。” 听完杜岩的话，我有点郁闷了，如果不能全歼，就等于没打，因为这群鬼子不会和我们硬抗，游击作战嘛，只要他们跑掉，以后就更难抓了…… 第146章 小河 我想着鬼子的这个部署，暗道这群鬼子不简单啊，于是说道：“这样，留下3连在这里保护营部和辎重，1连和2连跟我过去看看，根据具体情况再看怎么打。” “张副营长，你和王参谋、杜参谋留守营部，我们去去就回，一定想办法干掉这群鬼子。”我朝张铁军说道。 “好的，注意安全！需要增援随时派人过来告诉我。”张铁军也没有推辞，郑重的说道。 “营座，带上我吧，也许我能出点主意呢？”肖楷瑜连忙说，生怕我转身就走了。 “行吧，跟着我，一步不许离开。”我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他总是要历练的，这样不是很惨烈的战斗多经历几次，对他以后的成长有帮助。 我带着1连和2连在杜岩的手下，一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瘦小男子的带领下，一头钻进了茫茫大山之中。 路上，我吩咐部队拉开距离，不许说话，隐匿行军。 冬天湖南的大山中依旧郁郁葱葱，没有北方那种到处是光秃秃的树枝，满地落叶的样子。寒冷的山风在山谷中吹拂，让人感到阵阵的寒气袭人。 大山深处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鸣虫似乎也抵不住这寒冷的夜风，躲进了自己的巢穴中……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道小山梁上，那个瘦小的探子指指前面一座凸起的山梁说道：“营座，鬼子们的营地就在那道山梁上面。” 借着月光，我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情报所说，两侧是陡峭的绝壁，两道绝壁之间的谷地上突起了一道小山梁，小山梁的下面紧贴着绝壁有一条小河绕过小山梁自西向东缓缓的流淌…… 看着这个地形，我就知道这个仗不好打，我们如果在这一侧发动攻击，鬼子只需留下几个人延缓我们的进攻，其他人顺着小山梁的反斜面就可以遁入大山…… 我看着这条小河，心里想着，这条小河是不是可以做文章？ “这条小河有多深？”我问那个探子，探子笑着说：“营座高见，这条小河我们侦查过了，水不深，没不过膝盖，但是鬼子也知道这条小河的重要性，所以在面对小河的斜面上布置了哨兵，估计还有暗哨，从河里攻击侧面估计很难。” “谁说我要从河里攻击侧面了？”我不由的望着探子说。 “你不从河里攻击侧面，问我河水有多深干什么？”探子疑惑的望着我。 我没说话，眼睛落到我身边的肖楷瑜脸上，我有意考教一下这个聪明的小伙子。 肖楷瑜先是迷惑的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说道：“营座，您的意思是沿着小河穿过去到小山梁的对面，然后给鬼子来个前后夹击？” 闻言周围的人和那个探子才明白过来，然后一个劲的点头。 而我却不以为然的说：“那样并不是最理想的战术，当鬼子得知他们被包围了，势必要和我们做困兽之斗，那时候咱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仗老子不愿意打！” “营座的意思是？”这时肖楷瑜有点郁闷了，他认为这就是最好的打法，为什么我却不同意呢？ “我计划让一个连沿着河水潜伏到小善良的后面，埋伏起来。我们这边打响之后，鬼子势必撤退，这时候的鬼子的心思都在逃跑上，突然遇到伏击，又离开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必定措手不及，惊慌失据，这时候我们拿下山顶的部队，然后自上而下的冲击，一定能全歼这群鬼子。” 我这是借鉴了一部分曾经王铭章师长打平遥的战术，把鬼子引出来，离开坚固的防御，趁着鬼子满脑袋都是逃跑的念头而抵抗意志不坚定的时候，一举将敌人消灭在逃跑的路上。 看到大家都明白了，肖楷瑜更是朝我流露出佩服的眼神，我心中很是受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所以我认为后面的堵截最重要，2连的1排配属给1连执行穿插任务，吴青，我给你两个小时，天亮前4个排必须全部穿插到位。陈士冲，两个小时后，你们2连两个排一左一右的铺开，造成两个连的攻击姿态，迷惑山头的鬼子。大家赶快去准备吧！” 深夜中的深山中，四周寂静无声，吴青带着1连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我在望远镜中看到鬼子山顶营地的周围静悄悄的，心里突然开始怀疑起来，山顶上到底还有没有鬼子，不会鬼子都转移了吧。 我低声问身边的探子：“你确定这上面有鬼子，我怎么觉得没人呢？这都一小时了，我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营座，你仔细看山顶边缘的那两棵树！”探子对我这这句怀疑他的话不以为然，轻声对我说。 哦？闻言我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那两棵树，很快，我就发现了问题，那两棵树的树干会动，不用说，树干底下站着人呢，只不过我没有注意这两棵树，所以没有发现。我心里不由佩服了一下这群中统的特务，确实不是一般人啊！ 很快，接近进攻时间了，我心中很是焦急，不知道吴青他们是否埋伏到位，没有通讯工具就是麻烦，我真怕我们这边开打了，吴青他们还没到位，鬼子一窝蜂的全跑了，这次白忙活了。 终于攻击的时间到了，我也顾不得吴青他们到底有没有到位，凌晨4点正是人睡的最香的时候，这时候攻击，很容易让敌人陷入混乱，于是我朝陈士冲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战斗果然按照我设想的那样，攻击的很是顺利，正斜面上的2连一进攻就惊动了山顶的鬼子，然后没过多久，山后面就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响，等我们冲上山顶的时候，山后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也就是我爬山的时间。 但是吴青很快就跑到山顶对我说：“营座，不对劲啊！只有不到二十个鬼子，我们抓了三个活的，其它的都打死了！” 啥！只有不到二十个鬼子，难道鬼子得到消息跑了…… 第147章 俘虏 我听吴青说围剿了不到二十个鬼子，觉得这中间有古怪，于是对他说：“你不是抓了三个舌头吗？问了吗？” “还没来得及，正押着往这边来呢，马上就到，一会儿营座可以亲自问问。”说完转身往后面望了望，指着几个走过来的人道：“喏……来了！” 很快，几个战士押着三个身着百姓衣服的汉子来到我的面前，其中一个吓的双腿发颤，见到我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央求着：“长官饶命，长官饶命，小的也是迫不得已！长官饶命啊！” 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伪军，是个中国人，于是奇怪的看着吴青道：“你是怎么分辨鬼子和汉奸的？这么准，抓住一个能说中国话的。” “营长，也不是我能分辨，这些二鬼子胆子小，枪一响就趴在地上喊饶命，我见人少，觉得有蹊跷，就留下来三个没杀！”吴青挠着头笑着说。 这我就明白了，也对，投降的都是怕死的，就算投降到鬼子那边也不例外。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不死！”我朝这个喊饶命的伪军说道。 “长官请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伪军带着哭腔说道。 “你们有多少人，怎么这里人这么少？”我问道。 “回长官的话，我们一共有一百三十七人，由一个叫岸田的皇军……鬼子大尉指挥，昨天他们接到命令去长沙附近执行任务了，我们是留守部队。” “他们去执行什么任务？”我继续追问。 “这个真不知道，皇……小鬼子一般不给我们详细说任务，只要求我们跟着，我们主要是协助和当地人打交道，打听情报和问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干过什么不归我管，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执行完任务还会回到这里？” “是的，这里还有五个鬼子呢，被……被这位长官打死了！”伪军颤抖着指指吴青，见吴青恶狠狠的瞪着他，连忙低下头。 “他们说没说啥时候回来？” “他们说三到五天就会返回，给我们准备了五天的粮食。” “你们和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络方式，比如电台？”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 “我们只有一部电台，你们打死的那五个鬼子就是电台兵，电台在我们这里，岸田大尉他们和总部沟通都是需要通过这部电台的。” “吴青，赶紧派人去找找电台！”闻言，我马上转头给吴青下达了命令。 “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我们队伍里有没有你们的人？”我这次声音压低了问。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岸田大尉只是跟驻扎九江的总部联系，其它的真的不知道！”伪军浑身发着抖，小心翼翼的说。 “给陈连长说，让他派几个人把这三个汉奸押回去交给副营长，顺便让陈连长和吴连长过来！”我扭头对郭鹏说道。 郭鹏应了声是，转身就走了。 我默默地点上了一支烟，望着远处黝黑的群山和天边的鱼肚白陷入了沉思…… “营座，营座……”一阵叫喊把我从沉思中唤醒。我抬头一看，吴青和陈士冲都来到了我的身边，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哦！都来了，是这样，刚才听俘虏说，鬼子的大部队这两天就会回来，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埋伏起来，布个口袋阵，等他们回来后一网打尽。”我的话音刚落，战士们就激动的叫好！ 我看着周围战士兴奋的表情继续说：“我是这样想的，目前不知道鬼子会从东西哪个方向回来，陈士冲，你连派两个排在西边埋伏，吴青你也一样派两个排埋伏在东边，无论哪边发现有潜伏回来的鬼子，就可以确定鬼子来的方向，留守在山顶的两个排可以快速增援。” “营座，你说鬼子会不会只派一两个人回来看情况，确定安全了大部队才返回呢？”一旁的肖楷瑜插嘴道。 有道理啊。万一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联络方式呢？我不由欣慰的看了一眼肖楷瑜，这小家伙成长的可真快啊！ “继续说！”我笑着鼓励肖楷瑜道。 “那是不是不应该把几个俘虏送到后面，兴许还能派上用场。”肖楷瑜得到了我的鼓励，更加坚定的说道。 “嗯……很有道理！陈士冲，派人把他们追回来！” “是！”陈士冲赶紧吩咐手下的战士去把押送队伍和俘虏带回来…… 两天过去了，还没见到鬼子的大部队回来，我开始心中有些担心了，鬼子会不会在那天我们攻击他们老巢的时候就回来了，听到枪声以后远遁了，或者是那天围剿的不够干净，有漏网之鱼呢？ 傍晚，天刚擦黑，忽然西边的山谷中传来一阵“咕咕”的小鸟鸣叫的声音。我一听不由差点笑出声，这鸟叫也太假了，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人学的。 这时，肖楷瑜带着那个配合的伪军来到我的面前，朝我点了点头。 “这是你们的人回来了吗？”我问那个伪军。 “是的，是小鬼子的大部队回来了，这是他们发出的信号！询问是否安全！”小鬼子忙不迭的点头说。 “这是你立功赎罪的好机会，你知道怎么办吧！千万不要耍花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我沉声威胁着伪军。 “请……请长官放心，小的一定将功补过，立功赎罪……” “行了，发信号吧！”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赶紧联系！ “啾啾……啾……啾啾啾！”伪军朝着西边大声学着鸟叫。 我听的那个别扭，实在是太假了…… “咕……咕咕咕……咕咕咕！”随着那边的鸟叫声传来，伪军对我说：“他们说他们要过来了，让我们不要开枪！” “好！我会向上峰汇报你的功劳！”我拍了拍伪军的肩膀，也不再管这个受宠若惊的伪军一个劲的双手合十点头哈腰，迅速安排山顶的两个排做好增援准备，同时派人去通知东边埋伏的部队往山顶阵地集结。 我趴在一棵大树的旁边，架着步枪瞄着山脚下，心道，小鬼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 第148章 滚筒式防御 没过多久，西边的山谷中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此时天还没完全黑，借着天边的余光，我隐约看到几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人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走上了山坡…… 走上山坡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后面的灌木丛中再没有人出来，我看了一下，果然有大概一百多人，排着松松垮垮的队伍往山顶上攀爬。 我又等了一会儿，我在等鬼子再上来一点，也在给鬼子身后的陈士冲合拢包围圈的时间。 终于鬼子来到了半山腰，于是我朝着最前面的那个鬼子扣动了扳机…… 枪声就是命令！随着我的一声枪响，山顶上的四个排全都朝鬼子开火了，密集的子弹瞬间就打倒了一半鬼子，受到突袭的鬼子顿时乱了阵脚，大部分掉头就往上下跑，而此时，山下的灌木密林中，无数子弹也射了出来…… 战斗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鬼子的这支挺进队被我们干净利落的全部歼灭，一个都没跑出去。 战士们打扫战场的时候，通过俘虏的辨认，发现了那个鬼子大尉的尸体，同时在这个大尉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我军在这一带的部署图…… 看来我们内部的特务很是厉害，居然搞到了我们全军的部署图给鬼子！ 这时，肖楷瑜朝我跑到我们的身边说道：“营座，我知道鬼子的秘密任务是什么了？”说完给我递上来一个皮包。 我打开皮包，发现里面有一份军事调动文件，是第九战区关于改善长沙目前防御势态和南昌防御势态的军事调动文件。 好险，要是这份文件落在鬼子手里，我们将遭受极大的损失，还好我们全歼了鬼子，电台也被我们缴获，鬼子没时间将这份机密文件发出去。 押着俘虏，带着缴获的文件，我们和营部汇合后，返回了对门岭山的驻地。 因为我们这次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不但剿灭了鬼子的挺进队，消除了运输线的隐患，我们还截获了重要情报！于是团里对我们进行了嘉奖！还专门送过来两头肥猪！ 我吩咐伙头兵将大肥猪宰了，给全营的战士好好打了个牙祭！ 时间在紧张的训练中度过，转眼到了三月份，冬天即将过去，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这天，我正在营部和几个参谋探讨两点一面战术的延展性时，传令兵进来通知我和副营长去团部开会！ 走进团部，我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和压抑，看来是又要打大仗了！ 团长唐郇伯见人差不多都到了，便开口说道： “上个月，日军开始进行有计划的调整和部署，似乎准备攻占南昌。” 话一开口，就引来了军官们的一阵窃窃私语。 唐郇伯抬手制止大家的小声议论，继续说道： “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冈村宁次命令其麾下的三个师团和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朝南昌方向部署，其中第101师团和第106师团驻扎九江，摆出正面攻击南昌之势，第6师团从武汉出发，已经抵达武宁县以东地域，长官部估计这个第6师团的战略目的是占领武宁后继续往南，占领奉新、高安一线，切断南昌和长沙的联系，包围南昌。” 听到唐郇伯的这番话，我心中不由一惊，又是个大迂回包抄的打法，我们又将面对老对手第6师团了。 “目前，罗卓英司令长官已做出相应部署，由我第30集团军78军的两个师即向武宁东北地区集结，接替73军防御武宁县;我川军第27集团军的两个师向武宁西北地区集结接替第8军保护我军侧翼，所有部队限于3月15日前换防完毕。另有第1集团军的四个师向修水、三都转进作为第二道防线；我师主力也即将归建，我团作为集团军预备队，前出至修河南岸布防，沿河修筑防御阵地！” 唐郇伯说完，严肃的扫视过在场的众人说道：“此战为保卫南昌之战，望各位精诚团结！奋勇杀敌！” “是！”全体军官立即起立，挺身应是。 第二天，我们营全营开拔，前往武宁县南边的修河沿河布防。 抵达指定地域后，我看着面前的地形，有点头疼，修河南岸的我军防御阵地南边有一座小山，山不高，坡度很缓，适合鬼子进攻。 而小山离河岸较远，有一千多米的距离，中间地势开阔，适合第6师团的机械化部队进攻，这样的地形，防守起来很是难受。 如果将阵地部署在河边，小山上的火力很难支援，如果将阵地摆在山上，河边就无防御力量，只能看着鬼子过河！ 当我把问题和顾虑说给参谋们听的时候，肖楷瑜突然说话了。 “营座，你看我们能不能沿着河岸往小山之间修筑三道战壕，且战且退，先阻敌与河面，再逐次抵抗，将敌军吸引至山脚下，以小山之优势，居高临下与敌以较大杀伤。中间的开阔地挖了三道战壕，也能给鬼子的机械化部队造成行动上的麻烦！” 闻言我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廖耀湘的滚筒式防御吗？没想到这个小子无师自通的想到了这个战法！ “很好，这个战法很好，同时要求部队逐次防御，第一道战壕的阻击任务结束，退到第三道战壕，第二道战壕的阻击任务结束退到正斜面阻击战壕，依次后退！”我肯定了肖楷瑜的战法后，进行了补充，这样就是一个完整的小型“滚筒式防御”作战了。 “同时，在小山的反斜面构筑两道战壕，一旦山顶阵地失守，还可通过这两道防线阻止日军趁势居高临下攻击我军，还能找机会重新夺回山顶阵地。”王义军在旁边补充道，他已经和我研究过两个月的反斜面战术了，这次他是想看看反斜面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接下来，全营的战士按照命令开始挖掘战壕，修筑工事，准备迎接即将而来的战斗。 营部被安排在反斜面的山脚下一处树林里，这里可以隐藏起来躲过鬼子飞机的侦查和轰炸！ 3月17日，日军第116师团村井支队乘军舰从星子出发，在永修东北约30公里的吴城附近登陆，向中国守军发起进攻； 同日，日军第101、第106师团主力及其炮兵、战车队等依次向修河北岸推进，分别占领进攻出发地域； 3月18日，日军第6师团于箬溪沿修河北岸向西，开始攻击武宁县外围阵地，南昌保卫战正式打响了！ 第149章 强渡 武宁位于修水河北岸、南浔铁路以西约80公里处，背靠幕阜山，地势险要，是中国第九战区赣北防线的左翼要点。 第6师团为迅速占领武宁县，朝武宁以东的阵地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我第78军和第8军做出了殊死抵抗。 这天夜里，我和张铁军被叫到团部开会，唐郇伯告诉了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 “在鬼子第101师团和106师团的猛烈攻击下，我南昌守军已退出南昌城，南昌已经陷落！” 大家闻言都不由的暗暗吃惊，这才开打三、四天的功夫，南昌就丢了？到底是敌军太强大，还是我军守不战而退呢？众人心中都打起了小鼓。 “目前，鬼子第6师团被我军死死挡在武宁县以东，有情报称，鬼子派出第36旅团朝我们的防线过来了，准备在我们这里强行渡河，攻击武宁县的侧后，切断武宁县和修水县的联系。” 闻言大家都是一惊，南昌都打完了，我们还要死守武宁吗？ “武宁是修水的门户，我们集团军总部就驻扎在修水，所以必须阻敌于武宁，大家明白了吗？回去准备恶战吧！这个第6师团不好打。” 我们回到阵地，连夜检查了战壕和工事的修筑情况，然后做出了战斗部署，陈士冲的2营于第一道战壕准备攻击强渡之敌，吴青的1营于第二道防线，准备攻击登岸后立足未稳之敌，赵文孝的3营位于山顶阵地做预备队。机炮排先随2营于河岸阵地阻击强渡之敌，然后等2营后撤时，直接转进到山顶阵地，居高临下对第二、第三战壕进行火力支援。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来，鬼子的飞机就先来了！ 二十余架飞机对着我们的阵地狂轰滥炸了一通后，鬼子河对岸的火炮也开始朝我们沿河的防线发起了猛烈的炮击。 我趴在山顶阵地的战壕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2营沿河防御阵地上的激烈战斗。 鬼子在炮火的掩护下，乘着快艇，和炮舰，朝我们这一侧的河岸突进，2营的战士冒着炮火向鬼子的强渡部队猛烈的开火，整个河面和沿岸阵地上硝烟滚滚，火光冲天…… 一艘鬼子快艇可能被打死了操作员，在河中突自打转，战士们的子弹全都往这条船上招呼，很快，鬼子一个个被打倒，还有几个鬼子跳下河，居然悍不畏死的往这边的岸边游了过来…… 由于鬼子的炮火太过猛烈，而沿岸防线也无险可守，二营在损失较大的情况下，眼看鬼子的快艇在岸边放下了成功登岸的部队，便开始沿着纵向交通壕撤退了，第二道战壕的吴青营开始开火攻击鬼子的登陆部队…… 战斗进行的很是惨烈，鬼子因为是强渡作战，炮火一直不停地轰炸着河对岸的我军阵地，对于平地上的我军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最终登陆战打了整整一天，鬼子在付出极大的伤亡，彻底占领第三道战壕，巩固了登陆场之后，鬼子的大队人马才开始渡河，而此时我军的第1营和第2营已经伤亡惨重了。 入夜后，我看着河边灯火通明的登陆场，很是不甘心，这时王义军来到我身边说道：“营座，咱们是不是偷袭一下他的登陆场？现在登陆场地一定比较混乱。” “不行的！鬼子此时一定把外面守卫的极其森严，怎么可能让我们过去呢？”我无奈的摇摇头。 “修水河，营座，上游潜水过去啊！”王义军小声的说。 对呀，上游可以沿河而下啊！我脑中灵光一闪，转头对着王义军嘿嘿一笑道：“你说对了，但不是战士下去，是炸药包……” 我让吴青带十几个水性好的战士，带上十个炸药包，从后面绕到修水河的上游，然后顺着河水游到最靠近鬼子的地方，在木头上绑上炸药包，将导火索放时间长一点，沿着河边让炸药包顺着水流飘到河边停靠的船只中间，现在河边的船只比较密集，只要木头被船身挡住，就可以给鬼子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看着领命离开的吴青，我再次将头转向鬼子登陆场的方向，心道：小鬼子，这下可够你们喝一壶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望着鬼子忙碌的登陆场，我心急如焚，再不炸是不是小鬼子就登陆完毕了，吴青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机会啊！ 就在我万分焦急的时候，轰的一声，登录场方向腾起了一团火光，火光之中，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伴随着水柱飞起来的还有一条被炸成两截的快艇……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鬼子登陆场上火光冲天，显然爆炸波及到了岸上的物资，大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远远的仿佛能听见鬼子的鬼哭狼嚎和气急败坏！ “成功了！”我兴奋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战壕上，这下鬼子物资可是损失惨重，最好能把登陆的坦克装甲车什么的炸掉几辆。身旁的战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弄的既莫名其妙也兴高采烈，因为大部分战士并不知道，这是我派出的“炸药包特工队”的杰作，还以为鬼子搬运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引爆了弹药的结果。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鬼子也朝我们的山顶阵地打了一夜的炮予以报复。 第二天天亮后，鬼子并未发动攻击，而是在一处新的等地点运送物资，只用飞机和大炮对我们的山顶狂轰滥炸以保护他们的登陆，河面上来回有炮艇巡梭，估计是昨晚鬼子发现了我们偷袭的方式，而增加了水面上的防御力量！ 鬼子运了整整一上午的物资，中午刚过，鬼子的炮击戛然而止，步兵的进攻开始了……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就显得非常猛烈，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已经抵挡了近两天的时间，严重的干扰了他们的作战计划，所以对面的鬼子指挥官估计现在眼睛都红了，因此第一次进攻就全力以赴，凶猛异常…… 第150章 炸坦克 鬼子嚎叫着，展开密集冲锋队形朝我们山顶阵地冲来，此时的山顶阵地，战壕和工事已经被鬼子的飞机和大炮轰炸了一天一夜了，早就面目全非了，战士们趴在弹坑和残留的战壕里朝鬼子射击…… 鬼子悍不畏死的冲锋，让一些新兵开始发怵，鬼子机枪的压制性射击，让新兵们趴在战壕里不敢露头！这样可不行啊！我看到这些心中很是焦急。 我从战壕上探出头去，看到鬼子离山顶越来越近，于是大喊一声：“手榴弹！”说完，我抓起身边的两个手榴弹，拉了弦就甩了出去，新兵们此时也回过神来，一起往山坡下开始丢手榴弹。 正斜面上传来一片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此时由于冲锋鬼子离我们阵地很近，鬼子助攻机枪和迫击炮已经停止了射击，趁着这一阵手榴弹的阻击，我大喊机炮排的机枪从战壕的东西两侧，交叉火力射击正斜面的鬼子，让新兵手榴弹不要停，让老兵趁机探出头去射击…… 终于，在我们顽强的抵抗下，鬼子第一波凶狠的进攻被打退了！ 我将部队撤到反斜面阵地，看着山顶被鬼子炮弹炸的混沌一片，心中总感到一丝不安，这群鬼子会不会像富金山一样跟着炮弹的炸点上来呢，毕竟他们从第一次攻击的凶狠的程度来看，他们已经很疯狂了。 想到这里，我让战士们上刺刀，不等山顶上的轰炸完全停止，就开始往山顶上跑。 果然，不幸又被我猜中了，鬼子确实跟着爆炸的炸点上来了，当我带着战士爬上山顶的时候，对面的鬼子也在山顶的另一侧露出了头，不用我下令，身旁的老兵们就挺着刺刀冲了上去…… 我提着大刀，指挥一部分人去阻击正斜面上后续的鬼子，同时呼喝那些跑得慢的新兵加入战斗…… 正在我大呼小叫的时候，猛地被一个战士用力一推，我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心中大怒，正准备骂人，回头一看，原来一个鬼子在我身后准备偷袭我，被郭鹏把我推开，自己迎了上去。 只见郭鹏左手一把抓住鬼子刺过来的步枪，跨步上前，右手的手肘就朝鬼子的咽喉撞了过去，鬼子想撤回步枪，却被郭鹏牢牢抓住，大惊之下，丢掉步枪闪身后退，郭鹏右手顺势抓住鬼子脱手的步枪，左手往前一送，步枪的枪托就砸到鬼子的肚子上，鬼子吃痛一弯腰，郭鹏一膝盖就顶在鬼子的下颚上，鬼子大叫一声仰面到底，嘴里鲜血飞溅，郭鹏顺势由上至下，直直的将步枪插了下去，刺刀深深没入了鬼子的胸膛…… 我看着这一连串空手夺白刃的打斗，心道，我靠！好一个勇猛的郭鹏，拳脚功夫如此了得，难怪吴青千挑万选的让他给来给我做警卫员，看来以后要向他请教一下拳脚功夫！ 在我们已经有所准备的情况下，鬼子的偷袭没有得逞，硬生生被我们赶下了山顶阵地，此时我听到山脚下隆隆的发动机的声响，探头一看，奶奶的，鬼子的坦克终于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六辆，这个小山坡比较缓，坦克似乎是可以直接开上来的，看来又要打坦克了！ 鬼子撤下去后，几乎没有休整，第二波鬼子就在三辆坦克的掩护下往山顶攻来！ 这次鬼子进攻前没有炮火准备，估计是急于攻占我们这个山头，鬼子使用机枪和迫击炮朝我们做压制性射击，坦克仰着头，慢慢的爬着山坡，带着大队的步兵朝山顶逼近。 这样可不好打了，我看着缓缓开上来的坦克，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吴青跑到我身边说：“营座，组织爆破手炸坦克吧！”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坦克，咬了咬牙说：“好，三人一组，上！” 不一会儿，在阵地上机枪的掩护下，三个战士冲出山顶阵地，灵活的在遍布弹坑的正斜面朝坦克跃进，但是，鬼子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子弹，掷弹筒都朝他们飞了过去…… 终于，在接近鬼子坦克的时候，最后一个战士也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随着吴青一声令下，第二组战士又跃出了山顶，同样，没有冲到坦克跟前就全部被打倒了。 我制止住了吴青准备发起的第三次冲击，回头对赵文孝说：“你们连把剩余的十个炸药包都埋在阵地上，埋深点，以不被鬼子发现为原则，然后把引线连接到反斜面的第一道战壕里，快去！” 又对身边的吴青说：“全力阻击，等3连埋好炸药，就退到反斜面第一道战壕，等鬼子上了山顶就引爆，炸了龟儿子的铁王八！” 很快，炸药包就埋好了，战士们开始有次序的退往反斜面的第一道战壕。 当我们全部退到第一道战壕的时候，鬼子也攻上了山顶，为了不让鬼子有机会发现我们埋设的炸药，我们在第一道战壕猛烈开火，吸引鬼子在山顶棱线处和我们对射。 看到山顶上露出的坦克炮长长的炮管，我立即下令赵文孝点燃导火索。 鬼子的坦克此时不敢轻易的下山，因为下山的时候鬼子坦克的软肚皮容易暴露，坦克底部薄弱的装甲，机枪子弹都打得穿，所以，他必须等步兵居高临下击溃了反斜面的我们才能放心的下山。 导火索燃烧到山顶需要几分钟的时间，于是我们全力开火和鬼子对射，吸引鬼子的注意，霎那间，反斜面上子弹横飞，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 轰轰……随着一连串的巨响！山顶爆起了巨大的火球和冲天而起的蘑菇云，整个山头像是被飓风席卷了一般，人的肢体碎块和坦克的碎片漫天飞舞，山头好像瞬间被削下去了几米！ 望着这巨大的爆炸，战士们都呆住了，我连忙大喊一声：“冲啊，夺回山顶阵地！”率先跃出战壕朝山顶冲去！ 冲上山顶，我们被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到处是火焰，地上全是黑黝黝的浮土，双脚踩上去就深深的陷入了土里。各种尸体和人体器官与黑色的土石混在一起，坦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堆堆四处散落的钢铁零件在烈火中燃烧…… 这时，山脚下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满哉”声，红了眼的鬼子发起了疯狂的万岁冲锋…… 第151章 手雷 也许是被我在山顶阵地上的一场大爆炸让鬼子的伤亡惨重，红了眼的鬼子朝我们山顶阵地发起了万岁冲锋。 战士们此刻也已经打红了眼，两支都不肯向对方低头的部队再次在这个小小的山坡上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由于鬼子损失了三辆坦克，剩余的三辆坦克就只是开到半山腰起到掩护步兵的作用，没有再开上山顶。鬼子像潮水巨浪一样一波一波的往山顶冲锋，我们像岸边礁石一样一次次的迎接巨浪的拍击，再把巨浪送回大海…… 战到夜幕降临，鬼子终于停止了进攻，我们也松了一口气，我看着战壕里所剩无几的战士，心道，这样不行啊，明天估计就顶不住了。 这时团部的传令兵通知我去团部，我拖着疲惫的双腿来到了团部。 团长唐郇伯见人来齐了，开口说道：“我72军主力已经抵达，很快新15师就会来接防我们的阵地，我团连夜往修水河上游的转进，和师主力汇合！” 闻言在场的各营营长明显的松了一口气，鬼子太难打了，这才打了一天，各营都损失惨重。 两个小时后，新15师赶到了，和我们接替了阵地后，我们团趁着夜色朝上游出发，去和师主力汇合。 凌晨时分，我们顺利和师主力汇合，发现师主力正在准备渡河，此时河面上只有一条较大的船，岸边到处都是隐蔽在树林里的部队。 团长去了师部开会，张铁军在我身边说道：“营座，咱们这是要渡河啊！北边的武宁估计打的很惨，让我们去增援吧！” “谁知道呢，反正在哪打都是打，我就是不明白，南昌为啥失陷的这么快？”我无奈的说。 “唉……你也看见了，这波鬼子很厉害，估计守南昌的兄弟确实顶不住了！这场仗不好打啊！”张铁军悠悠的说。 唐郇伯回来后，召集我们各营长开了个会，说我们新14师接到命令，要渡河去武宁东边的加白老防御阵地接替损失惨重的77师防御，目前这个渡口只有一条船，我们团刚打完仗，人少，先渡河，过河后不用等师主力，先期开往加白老，协助77师防守，等待师主力的到达。 好嘛，闻言我哭笑不得，以为回到师里，我们打了两天损失惨重的疲惫之军可以稍微休整一下，结果却因为我们人少，又成先头部队了…… 这条船一次可以拉两个连左右的人，来来回回渡河到天亮，我们团才全部渡过了修水河，也不做停留，马不停蹄的赶往武宁县东边的加白老阵地…… 鬼子的第6师团今村支队，在飞机、大炮和毒气弹的帮助下，猛烈攻击加白老，观风山一线，第3师损失惨重，需要第77师的增援，而第77师亦伤亡惨重，此时我们新13师顶上77师的位置，好让77师支援第3师守住观风山。 我们团中午赶到了预定地点，稍作休整，傍晚天刚入黑，我们就接防了77师防御公路的一段山地防御阵地，鬼子在山前的公路上已经被77师的两个营在这里抵挡了三天，但这两个营也伤亡惨重，撤下去的时候，已经不到一个连了。 我们团接手后将我们营摆在了正对公路的第一个小山头上，2营在我们后面的较高的山头给我们做火力支援，3营在公路对面的山头，隔着一条小河防守我们的右翼。 又是第一线，我有点崩溃了，啥时候可以让我打一打预备队或者火力支援呢？我怎么感觉我所在的部队总是被安排在第一线作战呢？ 接防后我就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77师的战士没有在这里修筑反斜面工事，于是我就在想，他们是如何扛过鬼子这三天的狂轰滥炸的，难怪他们伤亡如此惨重，他们真是了不起啊！ 借着皎洁月光，我看到正斜面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尸体，看来这三天鬼子也损失不小啊！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鬼子营地，心中暗道，小鬼子，明天就该我们教训你们了！ 我把1连和2连部署在山顶阵地，3连在反斜面修筑工事，看机炮排的掷弹筒没有弹药了，我就安排了几名战士偷偷的到反斜面日军的尸体堆里面去寻找手雷。 正在我们在山顶修缮着工事的时候，正斜面上突然传出一阵喊叫，然后就是一片枪声，我吃了一惊，连忙趴到战壕上往下一看，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影打着枪朝山顶冲来…… 鬼子夜袭！我马上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有鬼子，打！” 战士们纷纷打响了手中的武器，宁静的夜晚霎那间被激烈的枪炮声唤醒！战斗在毫无预兆下激烈的展开了…… 夜袭的鬼子不多，很快被我们密集的弹雨打了下去，我很奇怪，这群鬼子怎么半路就发起攻击，暴露自己呢？ 这时吴青跑过来说道：“营座，是机炮排的几个战士去前面尸体里找手榴弹，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躲在尸体堆中往上摸的鬼子，这几个战士都牺牲了！” 闻言我不由的一阵感慨，小鬼子可能是发现这个阵地的防御已经很薄弱了，准备通过夜袭，一鼓作气拿下这个阵地，却没想到我们是换防上来的生力军，更没想到我们会安排人去尸体堆里找手雷…… 打退了鬼子的偷袭后，机炮排又派人去鬼子尸体堆里翻捡了一圈，最后无功而返，不是因为没找到手雷，他们的确找到了十几个手雷，但是都是97式手雷，而不是91式手雷，97式手雷无法当做榴弹用掷弹筒发射。这时我才知道，鬼子步兵已经全面换装97式手雷，而91式手雷交给了掷弹筒兵，如果打不着掷弹筒兵，就找不到掷弹筒所需要的91式手雷了。 我想此时国内应该可以仿制生产掷弹筒了，那也就是可以生产相应的榴弹了，可惜我们这种地方军是得不到的，都是中央军装备着，看样子以后我们这掷弹筒也玩不转了。 天色渐亮！天空中又一次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 第152章 燃烧弹 天刚亮，三架鬼子的飞机就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朝我们的阵地一阵猛烈的扫射，我躲在战壕的防炮洞里，感到很奇怪，鬼子的飞机怎么不扔炸弹，一个劲的拿机枪扫射干什么？难道他们没带炸弹出门？ 飞机在上空盘旋着，我心想，该不会是鬼子这时候趁机往上冲吧？ 趁着一架飞机掠过我头顶上方的时候，我钻出防炮洞，探头一看，山脚下并没有鬼子呀，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架飞机朝我们的阵地投下了两枚炸弹！ 两个黑点快速的下落，然后！轰的一下，一团火球就炸开，大片的火星飞散开来，这些火星飞到哪里哪里就燃起大火。 “燃烧弹！”我脑海中闪过一个词，难怪鬼子飞机来回打枪这是要把我们赶进防炮洞里烧死啊，燃烧弹除了剧烈的燃烧，还有一个致命的伤害就是，能快速抽完防炮洞里的空气…… 又是两枚燃烧弹在阵地上爆炸，此时阵地上已经是一片火海，到处是身上着着火四处翻滚的战士，我大声呼喊：“撤退，撤到反斜面！快点撤退！” 这鬼子的燃烧弹其实就后来美军对他们使用的凝固汽油弹，这玩意是凝固汽油加上白磷和铝热剂组成的，粘到身上就烧，越扑打火烧的越旺，而且含有致命的毒素，很多人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燃烧弹就是魔鬼的化身。我记得二战后期，美国出动334架b-29，在东京投掷了2000吨燃烧弹，烧死了十万日本人，最关键的是，这可恶的燃烧弹还是日本人为了对付亚洲人特有的木质房屋而发明的。 我带着战士们逃到了反斜面，看着山头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在火中惨呼的战士，我的心都要碎了，这天杀的小鬼子…… 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小时，我们远远的躲在反斜面的山脚下，看着像一个巨大火炬一样熊熊燃烧的山顶。燃烧的汽油味夹杂着烤肉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战士们全都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显然是被吓住了，甚至有些战士站不稳都坐在地上看着山顶上的火焰。 火焰渐渐熄灭，我一咬牙，大喊一声：“兄弟们，上山顶！”率先朝山顶上走去。 郭鹏跟上来了，肖楷瑜跟上来了，吴青跟上来了……越来越多的战士跟上来了，后来，我们这群浑身被火熏的漆黑的战士，如同山间的幽灵，地狱中的魔鬼！张开满是白牙的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朝着山顶阵地冲了上去。 我知道，此刻战士们的心里不再有恐惧，有的只是对鬼子的恨！对侵略者的无边杀意…… 当我们冲上阵地的时候，鬼子也上了阵地，他们带着防毒面具，拿着铁锹铲着土，正在小心的灭着火，而我们的出现吓了他们一跳，没人可以在燃烧弹刚刚轰炸过的地方，不带防毒面具就敢出现的。 战士们此刻已经红了眼，顾不上山顶上还有很多地方的火焰没有熄灭，举着刺刀和大刀就冲这群带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冲了过去…… 杀戮，战士们无情的对着面前的鬼子展开了杀戮，这群鬼子是上来灭火的，鬼子的大部队都在山腰上，听见上面的动静，鬼子开始往山顶上增援。 战士们杀完山顶的鬼子后，竟然毫不停顿的沿着正斜面冲了下去，冲进了鬼子的冲锋队形中…… 两支钢铁一般的队伍轰然撞在一起，惨烈的搏杀在山坡上展开，战士们怀着复仇的情绪，勇猛的拼杀，瞬间在气势上就盖过了鬼子。 我记得前世看书，看到一个老兵回忆录说道：“战场上肉搏战的时候比的是士气，比的是杀气，最终比的是气势！”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幕，我信了，战士们怀着对鬼子刻骨铭心的仇恨，士气高涨，英勇绝伦，而鬼子的气势一点一点被击垮，最后，不知道哪个鬼子失去了战斗的勇气，转身往回跑，这一下，鬼子的士气彻底像被抽掉了一般，所有的鬼子都开始转身逃跑，我们六十多个衣衫破烂，浑身漆黑的战士，居然追着一百多鬼子玩命的砍杀…… 我看差不多快追到山脚了，不能再追了，不然就暴露在鬼子的阵地前了，于是大声叫喊撤退，拽着身边的战士往回跑，战士们终于收住了追杀的脚步，开始手脚并用的往山头阵地跑…… 我们和鬼子一分开，鬼子的炮弹和机枪子弹就打过来了，战士们在山坡上顶着鬼子的炮弹奋力往山顶攀爬！ 子弹在我身前身后乱飞，身边不停的有战士中弹倒地，突然我身旁的肖楷瑜一下扑倒在地上，我毫不犹豫的一把将他拽起来，扛在肩膀上，奋力往山头上跑。 终于，当我翻身滚进战壕的时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放下肩上的肖楷瑜，发现他右肩胛被子弹打中，子弹穿肩而过，在胸前留下了一个恐怖的大洞。、 “郭鹏，郭鹏！”我大声喊着！ “营座，什么事？”郭鹏从旁边跑了过来。 “赶紧找人把肖副官送下去，快点！”我下命令道。 “是！”郭鹏应了声是，就背着肖楷瑜往反斜面跑去…… “吴青，吴青！”我又大喊道。 “营座，我在！”吴青猫着腰跑到我身边。 “赶快撤退，鬼子要打炮了！”我气喘吁吁的说着，然后站起身，往反斜面跑去。 很快，山顶阵地再次陷入一片火光和硝烟中！ 我来到反斜面的营部帐篷，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抓起桌子上的水壶就猛灌起来，直到喝完了一整壶水，才放下水壶，心有余悸的坐在一个弹药箱上。 “营座，前面打的不顺利吗？”王义军凑到我身边问道。 “差点就变成烤猪了，这小鬼子的燃烧弹太厉害了！”我恶狠狠的骂道。 “伤亡不大不大？需不需要把三连换上去？”王义军说道。 “不用，暂时还顶得住，咦？张副营长呢？”我随口回答了一句，突然发现张铁军不在营部，于是问王义军。 “张副营座被叫去团部了，不知道啥事！”王义军说道。 话音刚落，门帘一掀，张铁军走了进来。 他一见我就说道：“营座，你回来了啊，正准备派人上去喊你呢。观风山的第3师顶不住了，已经开始撤退，77师也开始撤退了，我师也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团部命令我营坚守公路24小时，不能让鬼子沿公路长驱直入，掩护全军撤退，任务完成后我团自行撤回修水县集团军总部待命！” 啥！我心中顿感有一万匹澳洲山羊奔腾而过，我们这才来了一天又要撤退，还……还又他娘的成断后的了？ 第153章 漫长的24小时（上） 听了张铁军的话，我很是郁闷，来的时候，我们是打头阵，回去的时候我们又变成了断后的部队，难道我们是最好用的炮灰？ 没办法，想不通也得要想通，还有24小时呢，现在只能想想接下来怎么防守了。 我站在地图前面，望着地图心中很是纠结，鬼子有燃烧弹，有可能还会重施故技用毒气弹，鬼子还有坦克，大炮，我们拿什么挺过这漫长的24小时呢？ 不管了，边打边看吧！想到这里，我抬起头对张铁军说：“我还是回到第一线去，你们守好营部，有什么好的想法找人通知我，这24小时可真是不好守啊！” 张铁军等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也明白现在的困难处境。 回到山顶阵地，我发现鬼子正在山脚下不远处集结，看样子要准备大举进攻了。我左右看了看我们的防御阵地，忽然想到了一个惨烈但有效的办法。 “吴青！”我大声喊道。 “营座！”吴青跑到我的身边，坚定的眼神望着我。 “我们需要守24小时，所以要节省兵力！你去把陈士冲和赵文孝找来！”我对吴青说道。 很快，陈士冲和赵文孝跟着吴青来到了我的身边。 “是这样，上峰要求我们坚守24小时，我们现在兵力有限，为了避免鬼子的使用燃烧弹和毒气弹给我们带来较大的杀伤，我准备使用添油战术防御阵地！”我急切的说道。 “添油战术不是兵家大忌吗？”赵文孝连忙发问。 “此一时彼一时，用在山地防御上不一定就是大忌，听我说完！”我不满意的看了一眼赵文孝，继续说： “山顶阵地并不是很大，我在阵地上留十五个人作为一线防御，反斜面到山顶的棱线处留十个人作为二线补充，其他人全部在反斜面工事待命作为三线补充，一线伤亡一个人，二线就补上去一个人，三线就往二线补充一个人。保持一线始终有十五个人。” 我看着大家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这样打有几种情况需要注意，第一种，如果鬼子发动密集冲锋，一线来不及狙击，被鬼子冲上阵地，二线就要冲上去给三线反冲锋争取时间，第二种，如鬼子使用毒气弹，二线的必须快速撤离，一线的能跑几个是几个，第三种如果鬼子使用燃烧弹，二线也必须撤离……” 看着大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心中是多么的震惊，这样打确实是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但也是最残酷的办法，一线的战士是最悲惨的。 “还有，如果鬼子炮击，阵地上人少，一线的战士不用退回反斜面工事，二线退回即可！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个连长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 “好！那就准备吧，序列按照1连、2连、3连的顺序补充吧！”看着大家点点头，陈士冲和赵文孝都拍了拍吴青的肩膀，我才反应过来，我下的命令不准确，他们可能误解了。 “等等，我说的顺序不是1连打完了2连上，是每个连轮流派一个排，这样打到最后，除非我们营全军覆没，总是建制健全的，别理解错了。” 听我这样说，我能感觉到吴青松了一口气！ 看着大家领命离开，我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添油战术可以帮助我们守到天黑。这可是我志愿军在上甘岭防御战中使用的战术，志愿军用这种战术，两个连硬是挡住了南朝鲜军一个师，埃塞俄比亚营和美军187空降团如此多的部队整整两天的猛攻。 第一批上去的是1连的2排，此时王奎排已经调到营部做警卫排，2排长是原1排的班长周长柄，原22集团军的老人，一直跟着我们转战。为了加强火力，我将三挺机枪也全部署到一线，十五个人加三挺机枪，应该可以撑得住。 我们阵地刚刚完成部署，鬼子的进攻也开始了，我在反斜面的棱线处二线补充位置就近指挥，看着一线的战士们把枪打的哗哗响，看样子鬼子的进攻不是很猛烈。 突然一个战士仰面倒在战壕里，二线排在第一个的战士立即猫着腰跑到那个倒下的战士的战位上，补上了缺口…… 这样打了一上午，鬼子始终没有攻上我们的阵地，我们的损失不算特别大，这跟鬼子的进攻并不是很猛烈有关，也许是鬼子在这里打了三四天了，也损失惨重的原因吧。 中午张铁军派人来传话，让我们前沿提高警惕，鬼子占领南昌的部队已经分兵过来增援了，我们可能会遇到非常猛烈的攻击。 果然，下午一点左右，鬼子的炮击忽然猛烈起来，这回的轰炸密度和烈度都是上午无法比拟的，我心里明白，这是鬼子的远程炮火，鬼子的增援部队到了。 炮火轰炸之后，没有撤出一线的战士伤亡了六人，当二线补上去后，我听到了正斜面震耳欲聋的万岁声，鬼子开始发动密集冲锋了！ 我赶紧派了一个战士去反斜面阵地让所有的战士都上来，鬼子的密集冲锋，在阵地上的十五个人很难挡住。 我带着二线的战士冲进一线战壕，探头出去，发现这回足足两百鬼子，他们大声嚎叫着，完全不顾射向他们的子弹，前仆后继踩着同伴的尸体朝山顶冲来！ 战士们打着枪，丢着手榴弹，玩命的阻挡着，机枪也哒哒的响着，但很快被掷弹筒和迫击炮把机枪火力点压制住了。 就在鬼子眼看就要冲上阵地的时候，一名战士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向敌阵，集束手榴弹剧烈的爆炸顿时让鬼子倒下了一片，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这群鬼子也确实悍勇，完全不惧怕战士们人肉炸弹的攻击，甚至还有鬼子抱住正在往下冲着拉燃集束手榴弹的战士往我们战壕里扑…… 眼看鬼子就要冲上山顶了，我回头看了看反斜面的棱线处，没见到援军的身影，无奈的抽出背后的大刀！ 准备拼命吧！但愿援军能早点上来…… 第154章 漫长的24小时（中） 鬼子终于冲了上来，一个鬼子跳进战壕的同时，居高临下的步枪随着他下坠的身体朝我当头扎了过来。 我举刀向左隔开他的步枪，趁他立足未稳，一脚蹬在他的肩膀上……但紧接着又有一个鬼子跳进战壕，刺刀朝我捅了过来…… 我左格右挡拼命招架，奈何上来的鬼子越来越多，终于，我的左臂被一把锋利的刺刀划出了一道口子，我忍着剧痛，一刀砍翻身前一个鬼子，偷眼瞄了一眼战场，到处都是鬼子，我哀叹一声，到底还是没能挡住鬼子，看来我们将要被鬼子全歼在山顶上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反斜面上嗷嗷冲上来一大群战士，挺着刺刀朝我们这边杀了过来，人越来越多，整个山顶阵地都挤不下了，还有人沿着正斜面往下冲，和正斜面上鬼子的援兵杀在了一起！ 惨烈的搏杀，双方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整个山头和山坡上，尸横累累，血流成河，一声声刺刀入肉声，听得人牙酸，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呼声，听的人心颤！刺刀对捅，抱在一起扭打，相互拉响手榴弹，石头，手指，牙齿……一切可以伤害到对方的都被当做了武器，双方都无所不用其极的玩着命，挣着命…… 这场惨烈的肉搏战最终以鬼子退下山坡而结束，整个山顶和反斜面，尸体层层叠叠，受伤未死的伤兵惨呼连连，鲜血像是将整座山都洗了一遍似得！ 这时，吴青跑来告诉我，2连长陈士冲在和鬼子肉搏的时候，身中六刀，已经牺牲了，同时阵亡的还有1连和2连的两个排长…… 又是一员虎将牺牲了，我感到悲痛莫名，心中狠狠的咒骂，这该死的战争，这该死的小日本，这该死的世道…… 看着略微偏西的太阳，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看着山脚下往本方阵地奔跑的鬼子，我害怕了，我心里真的害怕了，这样打我们或许都坚持不到天黑，鬼子只需要再来两次这样的进攻，我们就会全部拼光！ 这是我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 鬼子的攻击被打退后，鬼子又朝山顶进行了猛烈的炮击，飞机也再次加入了对我们的轰炸，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使用燃烧弹…… 躲在反斜面的防空洞里，我掏出怀表，这还是上个月张副营长送给我的，他说我一个营级指挥官怎么能没有表呢？ 现在才下午两点，到天黑至少还有四、五个小时，我们兵力严重不足，这几个小时怎么打呢？ 弹药消耗极大，现在机枪子弹已经不能满足两挺机枪了，手榴弹还有一些，炸药包早就没了，地雷……对呀，不是还让军需的高孟海搞了十几个地雷吗？现在是该用上了。 想到这里，我让吴青接替指挥，然后就往营部跑去。 到了营部，我找到高孟海就问他地雷呢？ 高孟海找人把十几个地雷抬了出来，没错就是抬了出来，这尼玛也太夸张了，我瞅着地上的地雷心道，难怪只搞来十几个。 看着这几个直径37厘米，厚24厘米，重达50公斤的大家伙。我心中大喜，这么大的家伙，这爆炸力得有多大啊！这十几个应该是足够了。 我让人先抱上五个，跟着我返回了反斜面，这时鬼子的轰炸已接近尾声，战士们已经开始往山顶运动，我找到吴青，对他说：“把这五个地雷想办法埋到正斜面，鬼子如果再用密集冲锋，一定可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些都是绊发雷，也就是俗话说的，不见鬼子不挂弦的那种类型的地雷。地雷埋进土里，上面有一根挂钩连着拉绳，绳子一拉，挂钩带动机扩点燃火药，地雷就炸了！ 这种地雷有个好处，就是需要它炸的时候再让它炸，人少了不拉铉，人多了拉铉一炸一大片，这里面可装了几十公斤炸药呢…… 吴青点点头就带着人和地雷上去了。 鬼子的炮火轰炸结束后，又攻击了一次，这次的攻击不如上次的猛烈，估计是鬼子上次攻击消耗太大，需要休整，但又不想让我们休整，于是就用这种炮击加小规模进攻的方式消耗我们的体力和战斗意志，估计很快大规模的攻击就会到来了。 吴青也很聪明，他在打退了鬼子这次骚扰性进攻后，安排战士带着地雷进入正斜面，埋伏在尸体堆中，鬼子炮击的时候，一般不会轰炸正斜面，因为正斜面上有他们战友的尸体，鬼子对他们战死的士兵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的。所以这几个战士，冒着炮火的轰炸，完成了布设地雷的任务。 为了防止地雷的引线被炸断，吴青并没有让战士给地雷挂弦，用他的话来说，等看到大批鬼子准备进攻的时候再挂弦。因此，他告诉那几个埋地雷的战士，只要鬼子炮击，就去正斜面尸体堆里趴着，见到鬼子大部队的时候就给地雷挂上弦，然后趴在尸体堆里不要回来，看到地雷周围人多就拉弦。 虽然我觉得这样是对那五个战士生命的不负责任，但当吴青说，这样是对全营战士的生命负责任的时候，我就闭嘴了，是呀！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终于，下午四点的时候，鬼子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又是两百多鬼子，排着层层叠叠的密集队形，朝山顶冲了上来。 我带着二线的战士来到一线阵地时，鬼子已经快冲到半山腰了，这回他们是紧跟着炮火准备上来的。 我们二十几个人稀稀拉拉的开着枪，机枪已经撤下去了，子弹已经耗尽，现在我们只有步枪和手榴弹了，当然，我们还有刺刀、大刀和生命…… 看着鬼子越冲越近，我心中越来越紧张，开始祈祷，祈祷埋伏的战士不要被发现，祈祷这五个地雷千万要炸响，祈祷…… 眼看鬼子前锋部队已经接近到三十米了，地雷还是没有爆炸，此时我又不敢让战士们投手榴弹，害怕误伤了尸体堆里埋伏着的战友。 我开始紧张了，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战士牺牲了？还是地雷出问题了？ 第155章 漫长的24小时（下） 就在我紧张怀疑的时候，突然，随着一声巨响，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在鬼子阵型中间腾空而起，呈辐射状四散飞溅的除了泥土和石块还有鬼子残破的躯体…… 漂亮，我心中暗道，这个战士是等到这枚地雷周边鬼子最多的时候拉响的！他并没有选择鬼子的先头部队走到就拉铉，尽管这样他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鬼子被发生在身后的剧烈爆炸炸的有点懵，部队稍微混乱了一下，很多鬼子下意识的往另一个方向靠了过去…… 轰……又是一声巨响，地上就跟刮了一阵旋风一样，走向另一边的鬼子也被爆炸淹没，鬼子的进攻队伍中又空出来一大片…… 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鬼子的这次进攻就虎头蛇尾的被这几颗地雷化解了。这威力巨大的地雷，真是个好东西啊！ 紧接着鬼子的炮击就来了，这次炮击和往常不一样了，除了山顶阵地，正斜面也被爆炸炸起的浓烟覆盖了！ 我心中暗骂，什么小鬼子尊重阵亡的士兵，都是吹出来的，这不，照炸不误！ 鬼子猛烈的轰炸正斜面，这是想引爆埋在地下的地雷，殊不知，我们就埋了五个，刚才还全用了。 “营座，这下咱们正斜面不好埋雷了！”吴青说道。 “那怕什么？”我嘿嘿一笑，指着一线阵地说道：“下次把雷埋在一线阵地上，鬼子冲上来咱们就退到棱线的二线增援阵地，等他们上来了继续炸，炸完再冲上去用刺刀把他们捅下去！” 闻言吴青大喜，继续安排战士将刚刚送过来的五个地雷在一线阵地埋好，以防鬼子冲上阵地…… 天快黑的时候，鬼子再次发起了猛烈进攻，这次鬼子是下了血本了，前面三十几个鬼子都是赤裸着上身，头上扎着白布条子的鬼子敢死队，这股狠劲，我看着都有点胆寒，不过还好，我看了看阵地，心道，这里还有五个地瓜等着你们来品尝呢！ 鬼子天黑前的最后一次进攻，被五颗地雷和战士们的英勇打退了，当最后一个鬼子消失在山脚下的时候，太阳也落下了西边的山梁，黑夜终于来到了。 天黑就伴随着鬼子的进攻会暂停，就算偷袭也是九点以后的事情，趁着这两个多小时的宝贵时间，我回了趟营部，和参谋们商量一下撤退的路线。 这一天太漫长了，我实在等不及想撤退了，坚守24小时也就是坚守到明天的凌晨5点，还有近十个小时呢，不过晚上鬼子的攻击不会太频繁，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顶得住，提前规划好撤退路线，到时候也不慌张！ 王义军建议，我们沿着公路往西，从北边绕过武宁县城，从城西边找渡口渡修水河。 但杜岩反对，他说据可靠情报，鬼子已经突破北边的观风山一线，我们这样走很容易撞到鬼子的第6师团主力。 张铁军则认为，我们应该沿公路往武宁城里退，然后从武宁南边渡河。 王义军反对，说武宁南边河对岸就是正在进攻的鬼子第36旅团，我们估计渡过去就会一头扎进36旅团的包围圈。 …… 大家激烈的讨论着，把我吵的头都大了，我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开口说道： “为啥你们都说要沿公路撤退，你们只想了前面可能遇到的敌军，就没想过屁股后面的这群鬼子吗？被77师挡了三天，又被我们挡了两天，我们一旦撤退，他们还不全力追击我们以报仇雪恨啊！” 我这样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营座，这山里不好走啊，往北是第6师团，往南是修水河，而且进山行动迟缓，很容易被敌军追击……”过了一会儿，王义军低声说道。 “我们身后的鬼子急于突破这里的阻击阵地，就是要和北面的主力一起攻击武宁城，所以我们要是进了山，鬼子一定不会追击，就算追击也最多是小股部队。其二，我们往南走，先摆脱这群鬼子，而后沿着山麓和修水河往西，绕过武宁城，一直走到修水县附近再渡河。” 我看着地图慢慢的说。 “可是这样行军速度就会很慢！”张铁军说道。 “我们又不是去打仗，而是撤退回去休整，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呢？”我不置可否的说道。 “我看行，这样虽然山路难行，但基本上都避开了主要交战区，可以相对安全的回到修水县。”片刻之后，杜岩点头同意道。 随着大家都同意这个撤退路线，于是我们的撤退路线就暂时定下来了，张铁军立即派出侦察兵去探路，找到适合大部队进行的道路，然后安排后勤和物资人员开始准备，届时他们可以提前出发…… 正在我们商量撤退的细节时，山顶上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我心中一惊，抓起步枪就跑出营部，朝山顶阵地跑去。 半路上，已经暂代2连长一职的小广元跑来告诉我，鬼子夜袭，被山顶阵地的战士识破，现在正在猛烈攻山呢。 我闻言就明白了，小鬼子一定是知道了我军大部队撤退的消息，所以更加着急的想要早点突破我们的防线，不惜夜间发起猛攻。 于是我带着所有的战士，冲上了山顶，在一片漆黑的混战中，将鬼子赶下了山顶阵地！ 鬼子整晚都在炮击，一会儿佯攻，一会儿偷袭，一会儿集团冲锋，反正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打了一夜。 我看着怀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凌晨4点了，离我们撤退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了，这鬼子还在这瞎折腾。再这样下去，我们撤退就只好留断后部队了，我可舍不得任何一支部队断后，每一个连都和我的手足一样，断不能弃…… 这时阵地上轰轰的响起了几声爆炸，我立即是意识到可能是鬼子的毒气弹，紧接着那股刺鼻的瓦斯味就传过来了！ “撤退，撤退！拿衣角捂住口鼻，赶紧撤退！”我大喊着，带着二线的战士撤了下去，一线的战士也有两三个跟着跑了下来，但其他的战士都被毒气毒倒了！ 这是个机会，鬼子给的撤退机会！我心念一闪，立即指挥部队，让出去探路的兄弟带路，一头扎进了南边的群山之中…… 第156章 跟踪 我带着部队进入南边的大山，艰难的行进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此刻天已经大亮，但是头顶的云层很厚，看不到太阳，是一个阴郁的天气。 突然，我听见天上传来隆隆的声响，于是大声下令：“全体隐蔽，有敌机！”随着命令的传递，战士们都快速躲进小路旁边的草丛灌木之中！ 呜——一架鬼子的侦察机掠过我们的头顶，飞机带起的强烈气流将周围的草木的刮得东倒西歪，这架侦察机好像发现了什么，在空中掉了个头，又飞了回来，反复在我们头顶转了三圈才扬长而去。 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被发现，我总觉得这架飞机来回飞的次数有点多，于是下令大家加速前进，免得一会儿被轰炸机过来轰炸。 也许是我过于担心了，我们走了一小时也没遇到飞机的轰炸，侦察机也没有再来。 这时负责断后的赵文孝忽然从后面赶上来，来到我的身边低声说道：“营座，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闻言我疑惑的望着赵文孝道：“什么叫觉得？你看到了？” “没有，但是我总是感觉后面好像有人盯着我看，脊背后面一阵阵的发毛！”赵文孝说道。 “这样，你在后面布置一个诡雷，如果响了就是有人，没响就是你大惊小怪了。”我想了想说道。 “好！我这就去！”赵文孝领命走了！ 后面始终没有炸响，我心道这个赵文孝是不是有点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了！ 转过两个山弯，赵文孝又跑过来说道：“营座，后面可能真的有人跟着！” “你的诡雷不是没响吗？”我有点不耐烦了，这打仗总不能靠直觉吧！ “诡雷也有可能被发现，被排除，不能确定什么，因为我感觉不好，于是派了两个战士断后侦查，这都一个小时了，没见他们回来……” 啥？这时我也觉得有问题了，断后侦查，发现人跑回来最多半小时的事情，这一个小时没回来，不用说，有问题啊！ “你们继续走，不要声张！”我对赵文孝说道，然后转身往前快走几步，追上了吴青，由于小广元现在是2连连长，所以2连到前面当斥候部队了，随着营部行动的是1连。 “吴连长，后面可能有鬼子跟着咱们，你带一个排在左边那片林子里埋伏，我带警卫排在右边的小土坡上埋伏，埋伏的时候沿着道路两旁拉出一条纵深，争取包围全歼！记住了吗？”我朝吴青说道。 “没问题！”吴青干脆利索的回答道，然后就去准备了。 我刚把王奎叫过来吩咐完任务，张铁军和王义军就来到我身边劝说我，说我是营长，这样的仗让战士去打，我跟着营部走就行了，不需要我亲自指挥。 “我就是担心而已，没事的，也许没有啥追兵呢，你们放心就是，赶紧出发吧！”我安慰着他们，然后带着王奎的警卫排来到了旁边的小土坡上。 小土坡上长满了灌木，我让战士们沿着小路摆开，然后静静的埋伏在灌木丛里。 看着眼前最后一个战士也慢慢走远，周围瞬间就陷入了一片寂静！我盯着小路的尽头，在这寂静之中，忽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我知道身边都是战友，但是我依旧生出了孤独的感觉，感觉此刻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趴在荒草灌木之中…… 我估摸着这种情绪可能是仗打多了，不能独自安静，因为一静下来脑子里全是战友的惨死和惨烈的战场，难怪无论什么时候战士们都喜欢聚在一起吹牛，不愿意独处…… 沙沙……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猛然一惊，我的右侧山坡上有人过来了…… 看来这跟踪的人没有走小路，走的是我这一侧的山坡，这下麻烦了！我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小路上也出现三个身影，只见他们穿着灰色短衫。套着马褂，腰里缠着黑布带，黑色宽大长裤，脚下踩着布鞋，一副老百姓的装束，但是手里却端着三八步枪。 “敌后挺进队！”这个词迅速闪进我的大脑！紧接着，我就纳闷起来，他们不是被我们全歼了吗？怎么会在这出现？还跟着我们，意欲何为呢？看来需要抓活的！问清楚！ 我右侧山坡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脚步声应该是三个人，我现在不知道对面林子那边有没有，这伙鬼子挺进队很聪明。害怕中埋伏，几个人走小路，几个人走山坡，我觉得如果不出意外，林子里应该也有人，这样就可以发现我军是否在两侧有埋伏。 看来全歼已经有难度了，我相信我们只要一开枪，这群人立即就会分散遁走，想办法抓住一个活的再说吧！ 正在我思考策略的时候，一支步枪在我眼前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离我不过五米远，此时他的眼睛正在四处扫视，很快他的眼睛就看向我的方向，然后他忽然定住身形，似乎在仔细观察。 看来被发现了，我心中一凛，顾不上思考，手指扣动了扳机…… 随着我这一声枪响，四周顿时枪声大作，小路上的三个鬼子被一瞬间就被乱枪打死，而我瞄准的那个人则被我击中了肩膀，仰面跌倒。我趁他单手持枪，暂时失去战斗力的瞬间，从灌木丛中跃出来，一脚踩住他的步枪，举着枪对准他的头说道：“缴枪不杀！” 战斗几分钟就结束，对面的吴青跑过来说，树林里打死了两个鬼子，跑了一个，王奎则汇报说，山坡上的鬼子也跑了一个。 这群鬼子太狡猾了，还是让他们跑了两个，不知道这两个漏网之鱼接下来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不管了，先审审抓住的这个吧。 此时被我活捉的这个鬼子坐在地上，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瑟瑟发抖，鲜血从他的手指缝中一个劲的往外流。 “你是中国人？”我随口问了句。听到我这样问话，吴青、王奎和那名鬼子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第157章 内奸 我朝地上的鬼子问了句：“你是中国人？”在吴青和王奎惊奇的目光中，那名鬼子开口道：“长官饶命！我这也是混口饭吃！” 吴青和王奎更加奇怪了？吴青忍不住问道：“营座，你怎么知道他是汉奸？”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要是小鬼子，早就拉手榴弹了，还会在这抱着肩膀吓的发抖？其次，我喊缴枪不杀的时候，他明显听懂了！” 然后在吴青他们一片原来如此的表情中，我蹲下来问那个伪军：“你们是挺进队的吧！” “是的，长官，我们是皇军……不，鬼子‘勇’部队，九江分队的。”伪军颤抖着说。 “你们为什么跟着我们？”我继续追问。 看鬼子犹犹豫豫的不肯说，我又加了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们是不是72军新14师1旅2团1营？”伪军忽然反问我。 “是啊，怎么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问上我了！”我刚随口回答完，立即恼羞成怒，怎么被他反问，我还回答的这么顺溜。 “那就没错了，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埋伏过我们一支挺进队？” “是的，那又怎么样？” “我们得到情报，说是你们歼灭了我们的敌后分队，并拦截了我们已经获得重要情报，“勇”部队指挥官成田大佐很生气，要求我们找到你们，予以报复。昨晚我们接到情报，说你们进入了大山，所以总部让我们先派人跟上你们，其它的人正在赶来，一旦有机会就会对你们展开攻击。” 这个伪军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估计是想活命。 “你们准备采用什么样的手段攻击我们？”我继续面色平静的问着，而此时心中早已震惊无比了，不是震惊我们会被报复，战场嘛，你死我活的都是杀才，谁怕谁报复啊。我震惊的是，我们的情报怎么暴露的这么快，这么详细，这么准确？鬼子不光是知道了歼灭他们挺进队的部队具体番号，竟然连我们昨晚才临时确定的撤退路线他们都知道……难道我的部队里面也混进来鬼子的特务了？ “我们一般采取尾随攻击，埋伏袭击，骚扰攻击等手段，这次不知道，只是听说成田大作说要歼灭你们，为阵亡的皇军将士报仇！” “是不是有正规军配合你们？”听伪军这样说，我心中又出现一个疑团，凭挺进队想消灭我们一个营应该不现实，会不会有鬼子的其它部队协助呢？ “这个我不清楚，但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我们临出发的时候，皇军……鬼子33旅团的一个中队长好像来找过我们的支队长。” 这下我心里清楚了，鬼子的挺进队主要起到袭扰的手段跟踪和阻滞我军的行动，一个中队的鬼子很可能正在往我们前面运动，准备在某处伏击我们呢。 “郭鹏，你快点去赶上张副营长，让他们停止前进，原地待命，让2连派出侦查部队到前面侦查！”我扭头对郭鹏说道。 然后站起来转身对王奎使了个眼色，就带着战士们朝大部队赶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枪响，王奎很快就跟上来了。我不是心狠，必须让鬼子知道，我们没有俘虏任何人，死人是不会泄露机密的…… 路上我吩咐王奎和吴青，刚才听到的话谁都不要说，一定要保密。 赶上大部队后，我假意说明了后面是鬼子挺进队在跟踪，害怕前面有埋伏，所以让队伍停下来。 随后，我装作很紧张的问张铁军：“铁军，我们撤退的时候有没有联系总部，给他们说没说我们的撤退路线，如果说了，再问问他们有没有援兵接应我们，我们现在被鬼子的挺进队跟上了，有点麻烦。” “我们没有电台，怎么可能和总部联系？更别说什么接应部队了，现在都忙着撤退，哪支部队有空来接应我们。”张铁军说道。 “好，知道了，加强警戒，等待2连的侦查结果。”我点头说道。 然后朝杜岩使了个眼色，就起身朝前面的2连走去。 没多久，杜岩就跟了上来在我身边低声问道：“营座，什么情况？” “咱们部队有内奸！”我轻声说了一句。 杜岩明显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昨晚确定的撤退路线，我们也没有电台和总部联系，鬼子却知道了我们的撤退路线，你说这是为什么？” “能知道撤退路线的就营部的人，会是谁呢？”杜岩皱着眉头说道。 “想知道是谁，只有一个办法！”我低声说道。 “什么办法？”杜岩赶紧追问道。 “排除法，先把每一个知道撤退路线的人做一个排查，再逐一排除！”我无奈的说道。 “也不一定是知道撤退路线的人，我们是提前五个小时就制定了撤退路线，要是营部的人有内奸，鬼子应该早就埋伏好了等着我们呢，还能让我们舒舒服服的进山吗？会不会是进山之后，内奸留下了记号让鬼子跟踪？”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依你看如何找到这个内奸呢？找不到我们就会很麻烦，现在鬼子的挺进队大部队和鬼子一个中队正在准备围剿我们，必须把这个内奸揪出来，不然我们就无法脱身了！”听完杜岩的话，我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第一，内奸如果不是营部的，那么他在战场上就很容易阵亡，那鬼子安排他进入我们部队就没有意义了；第二，正如杜岩说的，如果内奸是营部的，那么为啥鬼子不早早在山口布好埋伏全歼我们呢？还放我们进山？ 忽然，我心中灵光一闪，其实无论那种想法都指向一种可能，就是我们营里面最安全的所在，只有这样，内奸才能保存自己，将我们部队的情报送出去，所以应该就是营部的人，至于为什么不早早的送出去，应该是没有电台，无法联系，只能用其它的联系方式。 第158章 故布疑阵 我分析来分析去，还是不得要领，于是就对杜岩说道：“现在在打仗，这事儿咱们俩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先慢慢观察，你回去吧！”说完我就快步走向了2连所在地。 来到2连，我找到小广元问他道：“你擅长侦查，那是不是也擅长追踪？” “那是必须的，不然怎么追到要打的猎物呢？我们猎户个个都是追踪的好手！”小广元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就好，还有，你的小徒弟刘明远的侦查技术练的怎么样了？”我又问道。 “还行吧，这个刘小秀才确实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还能总结出一套套的说辞，比我说的都好。”小广元骄傲的说，似乎刘明远本事越大，他脸上越有光。 “那这样，我给你安排一个关键的任务，至于侦查任务，我让吴青安排刘明远去。”因为刘明远是1连的排长，所以不好让小广元直接指挥。 “啥任务？”小广元听说有任务，立马兴奋起来，两眼放着精光的望着我。 “我怀疑咱们部队里有内奸，在我们行军的路上留下了记号，让后面的鬼子追踪！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小广元和吴青都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时就在一个班的兄弟，知根知底，彼此非常的信任，所以我将这个事情说了出来，主要还是要用到他的能力。 “这个不难，我断后寻找线索，如果找到记号，您就通知部队改道，我将记号延伸到另一边，再消除咱们身后的记号，鬼子不就被引开了吗？”小广元想了想说道。 我靠！厉害呀，这一招确实高！我不由兴奋的拍了拍小广元的肩膀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注意保密，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你亲自去做这件事！” “是，营座，你看我的吧！”小广元挺了挺身，回答完后，就朝队尾跑去。 我回到营部，让吴青安排刘明远去西边的大山里侦查，主要是探探道，看有没有可以行走的路。 休息了十分钟，小广元回来了，但是他远远的和吴青他们几个聊着天，我见到小广元，就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朝小广元走去。 “营座，确实有记号，是在路边的草丛中用石头摆的箭头，摆的很随意，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小广元压低声音，小声的在我耳边说。 “我们这就准备改道了，你做完标记马上回来，我知道你跑不丢！”我点了点头，不露声色的小声说道。 “是！放心吧！”小广元答应道，然后继续转头和吴青说话。 我回到营部，忽然觉得这件事谁都不能说，这些新来的副营长，参谋，还有那个军统局的，都不能说，谁都不能相信。 于是我装作临时想到的样子开口道：“鉴于目前的情况，后面有鬼子跟踪，前面可能会有鬼子的堵截，我决定，我们转道往西，进入深山行军，反正也快接近武宁了，吴青的1连在前面开道，小广元的2连断后，赵文孝的3连和营部一起居中，现在出发！” “这样不行吧！这深山老林的万一迷路就麻烦了！”张铁军说道。 “是呀，营座，这样进深山很危险的！”王义军也说道。 杜岩却一句话都没说，一副我服从命令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反应，我觉得都很正常，没有一个像内奸…… 我们休整的地方是一大片的草地，两边都是山坡和树林，就算改道，也不会留下脚印什么的，于是部队在我的命令下钻进了道路右边的树林。1连在前面开路，大队人马排成一列纵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大山，我不担心鬼子会察觉，因为小广元还在后面清理痕迹，故布疑阵！ 我们钻进大山没多久，小广元就追上来了，他来到我身边小声说道：“后面的记号都消除了，也给鬼子布上疑阵，我继续断后，消除新的记号！” 我点了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我们走进了大山深处，而追踪的记号又被消除了，我已经不担心有鬼子会跟上来了，只是这深山老林实在难走，1连在前面挥动刀斧硬生生的砍出一条路，我害怕鬼子根据我们开辟的这条路很快找到我们，所以不断的催促加快速度，这让1连的战士更加辛苦…… 好在我们确实离武宁不远了，现在又是直接走了理论上的直线，所以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走出了大山，来到了武宁城东边的小山梁上，武宁的城墙都依稀可以看到。 我们看到武宁城浓烟滚滚，硝烟弥漫，隆隆的炮声不绝于耳就知道，武宁城的守军正在和鬼子拼杀。于是我们又往南来到了修水河边，沿着修水河北岸越过武宁城，继续往西进发…… 一路上遇到的部队也多起来了，大部分都和我们一样，浑身浴血，破衣烂衫的，我估计都是各个部队留下的断后部队，回来的还算幸运，估计大多数断后部队都永远的回不来了…… 走到下午，我们来到了一处渡口，居然有三条渡船在来回的摆渡，河边的树林里都散乱的东一群西一群的坐着士兵。 见状，我们也进入树林，等待着渡河。 渡船不算大，一次能装一百多人的样子，不过目前我们营也就不到两百人了，挤一挤一船就能装下。所以我们也不着急，连续打仗又走了这么几天的路，实在是走不动了，于是我们都靠在树干上休息。 这时，有一条空船回来了，一个军官走到我跟前问我们上不上，我看战士们都在休息，就说，你们先走，我们休息一会儿。 结果装满士兵的船刚走到河中间，鬼子的飞机就来了，在一片爆炸声中，那条船被炸弹命中，炸成了碎片，看得我背后直冒凉气，心中说不出的后怕，幸好我们没上船。 树林也遭到了飞机的轰炸，只是飞机看不到目标，所以树林里的人损失不大。 由于被飞机炸掉了一条船，其它渡船也就停下来隐蔽了，有人来通知准备渡河的部队，天黑了再过河。 于是，我们就开始盼望天黑，东边的武宁城炮声隆隆的响了一整天，远远都能看见冲天而起的浓烟。 就在天即将要黑的时候，东边的大路上，烟尘滚滚的开过来了一支部队…… 第159章 骑兵冲阵 我看见东边的大路上烟尘滚滚的来了一支部队，很快小广元就跑到我身边急冲冲的喊道：“营座，是鬼子，鬼子来了！” 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一阵惊慌，我身边的战士和很多等待上船的其他部队的战士都慌乱了起来，看着逐渐靠岸的两条渡船，再看看周围的战士，我大概估算了一下，两条船再跑两个回合基本上就可以把周围其他的部队的战士运过河了。 于是，我咬了咬牙，大喊道：“3营的弟兄们，准备防御，掩护其它部队的兄弟过河！” 说完，在其他部队战士感激的目光中，我就带着3营的战士们朝东边那支部队迎了上去…… 小渡口的东北面有一个小山坡，虽然不是很高，但也是这一带的制高点，但是山顶很小，摆不下多少人，实际上我们现在也没有多少人了，于是我让伤亡较大，人数最少的2连去山坡上防御。其他的战士就在路边，河边所有可以找到大树，石头，草丛等等一切可以当做掩蔽物的地方就地防御，没时间挖散兵坑了！ 鬼子逐渐靠近，我举起望远镜看过去，难怪烟尘滚滚的，原来是鬼子的一队骑兵，大概五十来个人，手里挥舞着马刀或骑步枪，气势汹汹的往渡口杀了过来…… 鬼子的骑兵来冲击渡口，那就说明鬼子已经三面包围了武宁城，看样子武宁也凶多吉少了。面前这群骑兵倒是不难对付，希望身后的部队渡河速度快一点，不然鬼子后面的步兵到了可就不好对付了。 我让机枪排将所有的子弹给到一挺机枪，让这挺机枪上小高地，又传下命令，一会儿鬼子骑兵过来了，一律对准马匹开枪，只要把这群骑兵变成步兵就好打了，骑兵一般没有什么重武器，没了马的骑兵打起来不太难。 鬼子的骑兵越来越近，很快就冲到了300米的距离，我果断下令开火，但骑兵的冲击速度很快，第一轮枪打出去，子弹刚上膛，骑兵就快冲到眼前了。马速太快，战士们的枪法本就寻常，一片子弹打过去，也没打中几匹马！ 第二波子弹刚打出去，没被击中的三十几个骑兵就冲进了我们的防御圈。 只见战马横冲直撞的，当场就撞飞了两个战士，然后鬼子的马刀寒光闪过，又有几个战士倒在了血泊里…… 见状，我不由吃了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骑兵冲阵啊，好大的威力，同时也深深的懊悔，我太小看骑兵了，总觉得热兵器时代，骑兵面对现代步枪应该没什么大用，殊不知，骑兵的冲击力和速度正好克制了手中拉栓步枪的缓慢射速…… 看着骑兵冲入我军防御圈，横冲直撞，我抽出背上的大刀，正准备冲出去，就见吴青挥舞大刀拦在一匹战马的前方，那匹战马上的鬼子嚎叫着举起马刀，催促胯下的战马朝吴青撞了过去，吴青忽然一矮身，大刀横着挥了出去，一片血光夹杂着战马的嘶鸣，一条马腿就飞了出去，战马轰然倒地的一瞬间，马背上的鬼子被掀翻掉下马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吴青的大刀已经斩中了他的脖颈…… 吴青像是给大家打了个样，越来越多的战士都举着大刀冲出来，挥刀斩向鬼子骑兵的马腿，有的战士还没来得及斩中，就被马背上的鬼子挥刀砍中，还有被鬼子的骑步枪打中的，但战士们依旧奋不顾身的往上冲，甚至还有战士用身体阻挡战马的冲击速度…… 终于鬼子这五十来个骑兵被我们全歼了，而我们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等我们坐上最后一条船离开北岸的时候，看着并不拥挤的船舱，我心中无限的悲凉，眼看就要渡河脱离危险了，我却再次把三十几条好汉永远的留在了修水河北岸…… 渡过修水河，我们收拾心情，马不停蹄的急行军回到了修水县下路源的营地。几天前浩浩荡荡出去，几天后干戈寥落的回来，进入营地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的笑容，整个营地充斥着悲伤的情绪！ 我去团部汇报了战况，得到了团长的鼓励后，垂头丧气的回到营地，走进营部，来到我休息的小床前，和衣躺下，心中有些悲苦，和鬼子的差距还是太大，我们的战士伤亡太惨重，想着那些昔日的袍泽凶死，我的眼泪忍不住流淌下来！ 这时，吴青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来到我的床边，给我递上一根烟说道：“营座，你可不能有这样的情绪，你会感染大家的，还是要保住士气啊！说不定我们啥时候就被拉上去了，这样的士气可是打不了仗的！” 闻言不由一惊，是啊！现在我是一营之长，兄弟们都在看着我呢，我要是垮了，这支部队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我一骨碌爬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收拾了一下心情，朝吴青挥了挥手示意跟上，就大步走出了营部。 我带着吴青视察了战士们的营房，搜肠刮肚的找出一些前世看到的或听到的激励军心的话语激励将士们！这样做很有效，军队里，军官就是战士的胆魄，看到我表现出的从容淡定和坚强不屈，战士们很快也受到了感染，整个营地的氛围开始转好！ 我忽然想起肖楷瑜，于是就留下张铁军照看营地，带着吴青等三个连长和一众参谋前往野战医院，看望那些负伤的战士！ 来到野战医院，娟子远远看到我就跑了过来，刚跑到我面前眼泪就涌了出来。 “营座，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娟子流着眼泪说到，没外人的时候她喊我林大哥，有外人在她喊我营座，这小丫头总是随时都能分清楚该对我用什么样的称谓。 “我们回来了，我没事，来看看我们营的伤兵和我的副官。”我微笑着对娟子说，我相信笑容可以医治一切。 看到我的笑容，李娟也止住了泪水，说道：“肖副官没大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有好多伤兵都没大事，但是也有好几个没熬住……”说完就低下了头。 我心中无奈的叹息，这就是战争啊！带来的是毁灭，带走的是希望…… 我拍了拍她的头，继续强装笑颜说道：“走！带我们去看看吧！” 第160章 伤口 我们跟着李娟来到了伤兵营房，这里到处是惨叫声，呻吟声，咒骂声和哭泣声，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营房里，医护兵往来穿梭，整个场面冷人惨不忍睹。 一个士兵望着自己被锯掉的一条腿掩面哭泣，悲伤的不能自已，旁边一个没了手臂的战士还在劝慰着他…… 这时，一个年轻的军官走到我的面前，挺身说道：“营座，你怎么来了？全营都回来了？” 眼前站着的就是我的副官肖楷瑜，脖子上斜挎着绷带，将受伤的右臂吊着，看着肖楷瑜激动的表情，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伤怎么样了？” “报告营座！已经没问题了，随时可以上战场！”肖楷瑜又是一个挺身说道，为了证明他的话是可信的，他低头取下绷带，准备抬起右手敬礼。 “胡闹！快点挂上，你想伤口再裂开啊！”一声嗔怒从旁边传来，我顺声望去，只见穿着白大褂的孔嫣然一双美目瞪着肖楷瑜走了过来，边走边说着。 也不知道这位大美女的气场为何如此的大，肖楷瑜闻言，立即苦着脸，将绷带再次挂回脑袋上。 孔嫣然一眼看到了我胳膊上绑着的白布条，有些紧张的说道：“你怎么受伤了？” 我赶紧说道：“几天前的事情了，被刺刀划了个小口子，早没事了！” “几天前划的，现在怎么还绑着绷带，我看看！”孔嫣然显然没有听我的解释，拉着我的胳膊就开始解绷带。 这个伤口是几天前在家白老阵地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被划破了，很奇怪，一直没好，这几天还有点化脓的症状，伤口周围还有些红肿。我并未在意，只是换了条绷带扎上了事。 孔嫣然解开后，看到红肿发炎的刀口，有点紧张，马上把我带到一张病床上让我躺下，我极其不情愿的躺下来后，她就喊叫李娟拿药，自己用酒精给我消毒。 看着她仔仔细细一丝不苟的操作，我心中升起一阵幸福温暖的感觉！ “伤口感染了，再不处理，就要截肢了，还嬉皮笑脸的。不要这只胳膊早说啊，我现在帮你把它砍下来！”也许是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孔嫣然让她有些窘迫，她手上麻利的给我处理着伤口，红着脸嘴上嗔怪的骂道。 “别别，我还要留着这条胳膊杀鬼子替牺牲的弟兄们报仇呢！”我赶忙笑着说道。 “知道要胳膊，负伤了还不到医院来治疗？”孔嫣然白了我一眼说道。 “这不是来了嘛，公务繁忙！”我连忙说道。 “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的东西！”孔嫣然手脚麻利的包扎完成后，又把不远处帮着其他伤兵换药的娟子喊过来说道：“你林大哥的伤必须三天以后来换药，你盯住了，如果不来，你就去找他，必须让他来换药，不然我就要动手把这只胳膊砍下来了！” 说完也不管面色紧张的李娟和哭笑不得的我，径自走了…… 肖楷瑜的伤势确实没什么大碍了，在医官的确认下，带着绷带和我们一起返回了军营，医官说，他的绷带再挂上四五天就可以自己拆除了，同时回来的还有十几个伤愈的战士。 回到军营，张铁军给我拿来了全营的伤亡数字统计，我一看之下又是一阵悲哀，我们营出发时连工兵排一共近600人，现在只有192人了。这也就是一个连的兵力，损失也太大了吧！ 张铁军沉默的低着头不说话，所有参谋也都不说话，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伤亡惨重是对一支部队是最大的心理伤害和士气打击，因此美军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规定部队伤亡超过25%就必须换下来休整。但在中国，几千年来都没这种规定，中国的军队向来都是死战到底，人在阵地在的打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退缩的军队思想充斥了数千年…… “团座有没有说给咱们补充的话？”我问张铁军。 “还没说！但我想团里不会让我们这样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就这样上战场的，等等吧！”张铁军缓缓的说。 “报告！”这时一名战士走进来，朝我挺身敬礼道：“营座，外面有人要见您！” “谁啊？”我随口问道。 “是一个女上尉，说是军部的参谋！”战士说道。 闻言我一惊，同时一喜，她可是情报参谋，是不是可以告诉她我们内奸的事情，让她帮着分析分析？ “有请！”我抬手示意。 片刻之后，赵慧精致美丽的脸就出现在营部，她朝我和张铁军敬了个礼说到：“军部情报参谋赵慧奉命前来看望大功臣们！” 这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张铁军打趣的说：“大美女真的是奉命吗？” “没有命令我敢随便来吗！”赵慧也笑吟吟的回答着张铁军。 张铁军和赵慧这么熟络吗？我怎么没听张铁军和赵慧说过？我心里暗道。 “你们很熟吗？”我心念刚起，嘴上就下意识的说出来了。 “哦！营座，我在军部待过几天，这个赵参谋平时为人和善，和军部里的人都相处的很融洽，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了！”张铁军笑呵呵的给我解释道。 哦……原来在军部待过，这张铁军还真不简单呢，看来不是团部派来的，而是军部派来的。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嘛，张副营座怎么见到美女就自来熟，原来是早就认识啊！”我笑着打圆场，掩饰自己刚才冒然问话的尴尬。 “对了，赵参谋，既然是奉命而来，有什么事情吗？”我又转身问赵慧。 “还确实有点事情，但是必须和您单独谈谈！”赵慧媚眼如丝的看着我微笑着说。 我有点怕这个丫头的眼神，太勾人了，于是低下头笑呵呵的说：“无事不可对人言，这里也都不是外人，就在这里说吧！” 赵慧嗔怪的白了我一眼，用她特有的软绵绵的声音慢慢的说道：“军部的命令是让我找你单独谈，我可不敢违令不遵哟！” “哦！你们谈，我们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出去了！”张铁军马上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说着，就拉着其他人出去了。 看着空荡荡的营部，我朝赵慧耸了耸肩，说道：“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说吧，什么事？” 第161章 分析 营部里的人都出去后，我就问赵慧，到底有啥事？ 赵慧抬头看着我说道：“听说，你们部队里有内奸？军部让我下来了解一下情况。” 闻言我心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正发愁呢，这就派了个专门搞情报的高手来了，军部真是英明啊！ “确实，我们在撤退的时候，被鬼子跟上了，差点中埋伏，而且这群鬼子还知道是我们营打掉了他们的敌后挺进队。”我点头说道。 赵慧低着头背着手在桌子前面来回踱着步，忽然又抬头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人或事？” 我仔细的想了想，肯定的回答她没有。 “那你有没有怀疑这个内奸可能的范围？”赵慧紧跟着问。 “我是有所怀疑，因为我觉得这内奸不可能在一线作战部队，那样有可能在战场上被打死，所以他应该隐藏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我想了半天，在战场上最安全的也只有营部了。”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呢？”赵慧又追问我道， “张铁军不可能，你也认识他，那就说明他是军部派来的，杜岩也不太可能，因为他是军统局的……” “什么？杜岩是军统局的？”赵慧捂着嘴吃惊的看着我说。 “是啊，他是专门派来查特务的，你不知道吗？”我看着赵慧吃惊的表情反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他刚来我们情报处，就做错了事情，长官一气之下就把他发配到一线部队来了！原来他是军统局的，还保密的挺严！”赵慧若有所思的说。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别往外说，不然我就麻烦了！”我赶紧对着赵慧说。 “那就要看你如何让我保守这个秘密了！”赵慧不怀好意的朝我嘿嘿的笑。 我赶紧举起双手说道：“我投降，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风里火里我一定办到。” “看把你吓的，逗你玩的，不然你的嫣然妹子，娟儿妹子都不会饶了我。算啦！放过你啦，我不说就是，你接着说。”赵慧白了我一眼，继续睁着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盯着我说。 “王义军和高孟海我不熟悉，他俩平时也很谨慎，一般不太说话，所以我不太能确定到底是谁。”我低头避开她的眼神继续说道。 “那你那个副官呢？他没有嫌疑吗？”赵慧又问。 “我们被跟踪的时候，他已经负伤被送回后方医院了，肯定不是他。”我坚决的说。 “哦！会不会是他留下了某种联络办法或者他的人，然后自己造成不在场的证据呢？”赵慧右手横抱胸前，左手支撑着左臂，食指在嘴唇上轻轻的挂着，若有所思的说。 “我觉得你多虑了，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我坚决的说，肖楷瑜这个孩子，我现在越来越喜欢，我从他的言行中可以看出来他对鬼子的仇恨，这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我坚信他一定不是内奸。 “我也就说说，看把你紧张的！”赵慧吃吃的笑着，继续说：“这样吧，既然你觉得王义军和高孟海有嫌疑，那你就留心观察他们一下，尤其是平时的举动，我这段时间会经常过来了解情况，争取早日抓住那个内奸！” 看我点头表示同意，赵慧又说：“过几天可能又要打仗了，你要注意安全，别总为了部下去拼命，俗话不是说的好吗？千军易得，你要保存好自己才是，兵总是会有的。” 赵慧这几句话听在我耳中很不是滋味，我顿时沉下脸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赵参谋既然了解完情况了，请回吧！” “这就要下逐客令了？我也是好心，唉……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就当我前面的话没说，但是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算不为了嫣然和娟儿，为了我这个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好朋友也不要轻易战死沙场哟！”说完，赵慧朝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转身开门出去了。 “营座，这赵参谋到底来干什么？”张铁军和杜岩在赵慧离开后紧跟着就进来了，来到桌前张口就问。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我撂下一句话后，就走出了营房。 我来到营地边的小河边，慢慢的走着，心里想着赵慧的话，到底谁才是那个内奸呢？ 继3月27日，日军第101师团占领南昌后，3月28日，日军第11军令第101师团确保南昌、第106师团主力回占奉新，准备向高安或奉新以西作战。4月2日，日军占领高安城。 而武宁方面，日军第6师团集中兵力猛攻，激战至29日，守军撤至修水南岸，日军进占武宁。又经过激烈战斗，至4月 5日，日军第36旅团进至修水南岸。 日军过了修水河，兵锋直逼修水县，我们第30集团军总部就设在修水县，于是部队的气氛又空前的紧张了起来。 我们营最终还是得到了部分补充，除了归队的伤兵，师部还将两支打残的部队分散补充进了其它的建制相对完好的部队，我们就得到了一些补充兵。 最终我们营补充到了400多人，勉勉强强又恢复了一定的战斗能力。 随着前线的日趋紧张，我们营这几天也非常的紧张，补充兵员的整编，武器弹药的补充，枪支装备的补充，整个营地每天都喧闹不断。 我让高孟海又去搞了十五个炸药包和十个大地雷，不过这次，高孟海居然还搞来了二十个十公斤的小地雷，还是触发雷，这样也好，反正我不会觉得这些东西多。 这天下午，高孟海高兴的跑来告诉我，他通过关系，给营里的掷弹筒弄来了五十枚榴弹。闻言我拍着高孟海的肩膀大笑着声夸赞他，心道，这样的人不应该是内奸吧！ 我正准备跟着高孟海去看榴弹的时候，传令兵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在我身前挺身敬礼道：“林营座，团座让您马上去团部，有紧急会议！”说完转身就跑了，似乎还要通知别人。 看着跑远的传令兵，我心中一紧，不会是日军要进攻修水城了吧…… 第162章 反攻（一） 来到团部，团部会议桌前坐满了军官，我和张铁军走到桌前坐下来，见团长唐郇伯皱着眉头不说话，于是我们也和其他军官一样默不作声，眼观鼻鼻观口的坐着等人员到齐后会议开始。 等了一会儿，最后几个军官走进团部，唐郇伯见来的人差不多了，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的开口道：“委员长电令！我军将发动反攻南昌的战役！” 这句话顿时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入了一块大石头，所有人的面面相觑，面色凝重。我们刚被日军击败，这还不到二十天，所有的物资补给，兵员补充都没有到位，这样的条件下发动反攻，胜算几何？ “团座，这样的反攻怕是有所不妥吧，我们补给……” “这是委员长亲自下的命令！”唐郇伯打断了一个军官的话！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 “大家都知道，日军这次攻击南昌，12万大军使用装甲快速推进配属大量飞机、重炮，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攻陷了南昌城。此时武汉地区我军与日军的均衡态势已经被打破，日军将与我们在江西的对峙线，向南推进了100多公里。这样一来，日军的九江基地和这一线的长江航运，就相对比较安全了。” 唐郇伯说完，这些话，顿了一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缓缓的说道： “鉴于后勤线路的安全得到保障，日军第11军指挥官冈村宁次在刚刚占领南昌后，就急忙回头朝北边的第五战区所防御的随县、枣阳地区发起进攻。妄图将第五战区主力歼灭，目标似乎指向汤恩伯的31集团军。” 闻言，我心中一动，那就是说“随枣会战”开打了？如果是那样，当面的敌人应该好打一些了吧…… “我军损失惨重的同时，敌军亦损失惨重，目前日军的部署是，以101师团分驻南昌及南昌以西重镇高安；第106师团驻守安义、奉新、靖安一带三角地区；第6师团驻守武宁、箬溪，据情报得知，各日军师团均在休整等待补充。” “鬼子虽然兵力有限，部署分散，但我军新败，兵力也未得到补充，军心士气皆不可用啊！”又有一个军官说道。 “所以，鉴于目前战局的急迫性，为避免鬼子在击败了第五战区的部队后，向长沙用兵，也为了减轻第五战区的压力，更是为了鬼子目前的防御空虚，主要精力都集中的第五战区，委员长特地将齐装满员的上官云相第32集团军调拨给薛总司令指挥，目前罗卓英司令长官已经将第32集团军的六个师部署在了南昌南面。” 听说有一个齐装满员的集团军，而且还是中央军加入，大家似乎心里都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我们这些残兵去打主攻了。 “这次上面的决心非常大，以第1和第19集团军自南昌以东朝西攻击，32集团军自南昌以南朝北攻击，双管齐下攻击南昌城，我30集团军奉命全力攻击武宁，牵制日军第6师团，确保不让第6师团一兵一卒进入南昌战场。” 闻言大家更加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牵制作战，这就好很多了。 “委员长严令，限时5月5日前必须收复南昌！现在，我命令！”唐郇伯站起身大声说道。 团体军官闻言立即起立，挺身等待命令。 “1营一小时后立即开拔，进至修水河南岸敌36旅团附近进行侦查，2营和3营天黑后随团部一起出发。明天凌晨全师将对敌36旅团展开攻击。大家都去准备吧！” 真他娘的，我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还是打先锋…… 回到营部，我立即召集军官宣布了团部的命令，全营顿时进入紧张的出发前准备工作，小广元的2连被要求在半小时以后出发，先期抵近侦查。 我走出营部，正准备去各连视察一下战士的士气，忽然发现营门口一个纤细的身影朝我走来…… 赵慧来到我的面前，朝我妩媚的一笑小声道：“林营座，此次出征要小心，你们营内部的奸细还未清除呢！” 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赵参谋的关心，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听说你们要开拔，特地来看看你，顺便嘱咐你一下，小心点，记住，时刻观察不寻常的情况！”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提醒，你快回去吧，我这儿现在很忙！”听了赵慧的话，我心中很是烦闷，于是下了逐客令。 是啊，这个奸细着实令人讨厌，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怎么才能安心指挥打仗呢？ 我带着部队一路急行军，来到了一座小山坳里，和先期抵达的2连汇合了，小广元见我们抵达，来到了我的身边说道：“营座，根据侦查，目前36旅团只有一个不满编的大队驻守前面的渡口村，大约500人左右，村口西边的和南边的高地上各有大约50人的小队驻守，主力驻扎在村子里，没有发现坦克，村子的东边有一个炮阵地。” 闻言，我带着肖楷瑜登上小山梁，举起望远镜观察前面的鬼子阵地。 修水河畔的渡口村南面左右有两个小山包，上面修筑着战壕工事，在两个小山包的偏后渡口村的村前开阔地上，一前一后挖了两道战壕，两道战壕中间还有一个大型的环形工事，鬼子的重机枪阵地应该在这里。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感到奇怪，日军由于向来轻视我军，一般都不修筑这种比较纯粹的防御性工事，他们认为我军发起的进攻不足以致命，完全不需要修筑坚固的工事予以抵抗，这回怪了事了，居然不但修筑了工事，还修筑了纵深防御工事。 他们有炮兵和飞机的支援，机枪等火力也优于我们，再加上坚固的防御工事，这仗可不好打了。 “东边的炮兵阵地防御如何？”我想用以前偷袭重炮阵地的方式去偷袭36旅团的炮兵阵地，于是问小广元。 “不行，打不成，防御比较严密，周围的高地都被占领，也修筑了战壕等防御工事。”小广元无奈的说。 听着小广元的话，看着眼前鬼子的布防，我的心凉了半截，这样的防御阵地，只能通过强攻了，我们不知道又要牺牲多少战士，还不一定能攻下鬼子的阵地呢…… 第163章 反攻（二） 我反复的观察着鬼子的前沿阵地，想找到好的解决办法，硬冲不行啊，伤亡太大不说，真还不一定能拿下鬼子的阵地呢。 现在是春夏交替的时节，望着前方鬼子驻守的左右两个高地上茂盛的草木，我忽然想起来了曾经使用过的潜伏作战，只不过那时候时间有限，在雨中潜伏接近，这次时间足够多，可以慢慢潜伏到鬼子的眼皮底下，然后在全师发起进攻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敌人的面前。 说到潜伏作战，这也是咱们志愿军创造的经典战术，在上甘岭战役中被使用，着名的“烈火英雄”邱少云就是在潜伏作战的时候被美军的燃烧弹引燃，壮烈牺牲的，貌似邱少云也是我们四川人…… 通过潜伏作战，只要拿下村口的两个高地，仗就算打赢了百分之五十了，对！就这么办！我一拳砸在面前的土地上，暗自下定了决心。 下山后，简易的营部帐篷已经搭好，我让三个连长都过来，然后开始布置作战任务： “一连潜伏在左边的高地正斜面上，二连潜伏在右边高地的正斜面上，三连做预备队。注意，潜伏期间一律不许发出任何声响，潜伏距离以不易被敌军发现为宗旨。明天凌晨战斗一打响，你们两个连以最快的速度占领山顶，并火力压制鬼子村口的第一道战壕，以协助我军的正面冲锋。” 我这个命令一出口，营部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大家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仗，现在离今天凌晨进攻还有近十六七个小时呢，现在就潜伏在敌人的阵地前沿，是不是太危险了？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毕竟主力还没到，离开战的时间也太长，士兵们能受得了吗？”张铁军开口说道。 “是呀，这样的战术以前没用过，士兵们能适应吗？”王义军也说道。 “没时间这个那个了，从这里过去，然后再慢慢的潜入，不能弄出声响，这全都需要缓慢的行动，我还担心这时间不够呢。” 我打断了参谋和副营长的话。转头朝吴青和小广元道：“有没有信心？” 吴青和小广元挺身道：“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双双朝我敬了个礼，就转身出去了。 “赵文孝，你出去指挥部队吧！”把三连长打发走后，看着在座的所有人，我阴沉着脸又发布了一条命令。 “从现在开始，在座的任何人不许离开营部，直到战斗打响。” 我觉得鬼子之所以修筑这么坚固的防御工事，应该就是我们集团军的内奸向鬼子通风报信了，所以鬼子这是修好了工事等我们来送死。 现在不能让我这个战术计划泄露出去，不然的话，我的两个连估计全都要死在山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营部所有的人都待在帐篷里，连上厕所都由我的警卫员郭鹏跟着，营部的气氛一时间又是紧张又是尴尬。 我看着默不作声的一群人，想了想起身说道：“大家不要生气，这是非常时期，知道这个计划的就咱们营部这些人，万一被鬼子的特务知道了，对咱们的战事不利，还是请大家委屈一下！” “营座，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啊！”王义军开口说话了。 “我没有不信任任何人，我只是为了这次战斗的成功，想我们少死几个人而已。”我冷冷的回答王义军。 见我语气不善，大家又都闭上了嘴，坐着发愣。 我见场面太过压抑和尴尬，于是说道：“不如我们来商量一下，打下这两个高地之后有没有什么好的打法吧……” 夜晚来临了，周围的一切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半夜时分，我军主力抵达了，传令兵过来通知我去团部开会，我告诉传令兵，我现在走不开，并将我写好的战术方案和走不开的原因的纸装在信封里交给传令兵，让他转交给团长，并安排赵文孝去给团长汇报侦查情况。 我真的是很担心，担心我一不留神，这个奸细就将我的战术计划透露给鬼子，吴青和小广元现在就像我的亲兄弟一样，我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 团长应该明白了我的苦衷，一个小时后，传令兵给我带来了一个信封，团长居然也把命令写在了信封里交给我，我顿时安心了。 团长的命令是，凌晨四点发起攻击，我营应迅速占领渡口村前面的两个高地，然后在高地上给主力进攻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并以一部沿右边高地山脊，快速穿插到渡口村与东边火炮阵地之间，切断36旅团主力与火炮阵地之间的联系，狙击增援火炮阵地的援军，以策应我军攻占敌火炮阵地。 看完这个命令，我就明白，这个仗不好打，我军要是开始进攻火炮阵地，鬼子必然增援，阻击的部队就很艰难，看来只有在右边高地上留一个排，其它两个排和三连一起去打阻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心中对吴青他们的担心越来越重，不知道他们潜伏的如何，不过似乎到现在还没被鬼子发现，因为前沿没有传来枪声。 终于，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随着三发红色的信号弹升空，我军的进攻打响了，先是师属迫击炮连和旅属迫击炮连对鬼子前沿阵地的一阵急速射，然后1团的战士们就勇敢的朝鬼子的村口阵地冲了上去。 我带三连来到了右侧的山脚下，此时两个高地上面枪声一片，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看来偷袭比较顺利，两个连都攻上了山顶，正在和鬼子激战争夺山顶阵地。 我们快速的往山头攀爬着，我时刻关注了两个山头的动向，当我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两边山头的枪声停止了，我心头很是紧张，不知道是我们占领了山头还是鬼子歼灭了进攻部队。 但是很快山头上的重机枪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时我也几乎爬到山顶了，这时我看到机枪口喷吐出来的火光是朝着鬼子防线的，心中顿时安定了，看来我们两个连都得手了。 由于两个高地被我们占领，正面冲击的我军战士压力顿减，两个山头又提供了有效的火力支援，将鬼子第一道战壕的火力被压制住了，我军趁势发动了更加猛烈的冲锋。 这时一片炮弹落在了我军冲锋的队形中爆炸开来，东边鬼子的炮阵地开始发威了，而我也刚刚好登上了山头…… 第164章 反攻（三） 登上山头，只见眼前一片狼藉，但尸体不多。小广元正在指挥着战士朝鬼子射击，见我上来了，立即来到我的身边说：“我们发起突然袭击，鬼子被打懵了，很快就撤下去了，算不得惨烈！没杀几个鬼子，我们也伤亡不大。” 这时我才定了定心，朝小广元说道：“鬼子的炮兵阵地必须马上端掉，我军可能很快就会朝炮阵地发起进攻，你给我……一个排，我带三连去阻击援军。”我忽然想到，鬼子是被赶下山的，很有可能在反应过来之后反攻山头，我要是抽走两个排，小广元只有一个排很难防守，于是改口要了一个排。 小广元也不废话，立即让三排跟着我们走。 我带着三连和二连的三排沿着山脊快速往北疾行，心想，友军一定要把鬼子这个该死的炮阵地拿下来，不然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很快来到了小山梁的尽头，山脚下沿着山坡有一条大路往东边延伸，而路的另一边就是河滩，河滩的尽头就是修水河。 看到这样的地形我就一阵头疼，我们所处的这个小山梁就好像一个楔子插入河畔的平原上，左右都是平坦的开阔地，前面和公路交汇处只有很少的面积，鬼子完全可以不顾我们的拦阻沿着远处的河滩过去，想要挡住鬼子，必须要有部队下山在平原的正面阻击，但以鬼子的火力，平原上防御的部队必定会伤亡惨重。 突然我想起来地雷，我连忙问三连长：“赵文孝，你这次带地雷了吗？” “连长，带了十个小的，两个大的，我听说是打阻击，就去营部领了几个地雷。”赵文孝回答道。 我真爱死这个赵文孝了，想的真周到，带了地雷就好。 “你派一个排去河边的平地上布雷，记住，都布小地雷，前面埋两三个真的，后面50米内要多挖坑，再埋上石头，显得好像有地雷。然后再埋两三个真的，然后再隔50米，以此类推，尽量挖的像河边有个大型的雷区。明白了吗？” “明白！”赵文孝领命就要走。 “等等！那两个大的埋在半山腰上，鬼子一定会进攻咱们，到时候也好给他们来点惊喜。”我继续吩咐赵文孝。 “明白！还有吗？”这回赵文孝没有走，生怕我又有什么命令。 “没有了，抓紧时间！”我说道。 因为赵文孝让一排去埋地雷了，所以我安排二排和三排在突出部的西面一侧山头修筑防御工事，二连的三排在突出部顶点修筑防御工事防御山脚下的公路。一排埋完地雷回来做预备队。 正在我们努力挖掘战壕的时候，西边大路上远远的一支部队奔跑了过来，鬼子的援兵过来了。 我看一排的战士已经埋完地雷，正在返回，于是命令所有的战士先不要开枪，等一排的战士返回山头再开枪。 鬼子越走越近，我看着队伍的规模，大概有一百多人，似乎很着急，跑得很快。随着一排的战士都回到了山上，鬼子也快到山脚下了，我大喊一声打，就朝最前面一个步枪上挂小旗子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枪声就是命令，随着我的枪响，二连三排的战士全都开火了，我这次只安排二连三排的战士开火，就是想让鬼子觉得我们可能人少，然后吸引他们来攻击我们的山头，这样侧面山头上的二排和三排可以打一个埋伏，让鬼子先吃点小亏。 鬼子果然上当，发现山头上火力并不强，鬼子就分出三十多个人朝我们所在的山头进攻，其它部队企图绕到河边，准备远远的绕开我们的阻击前进。看到鬼子的这个举动，我心想，鬼子的炮阵地估计正在遭受我军猛烈的攻击，这是去救命的鬼子啊，那就更加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过去了。 爬山的鬼子架起机枪，疯狂的朝我们扫射，掩护那三十个鬼子往山顶上爬，我则指挥战士们从容应对，反正旁边还有两个排没开火呢，再放他们爬的近一点，俗话说得好，爬的高摔得重嘛！ 鬼子见我们火力不强，越爬越快，似乎觉得只要冲上来，他们就胜利了，就在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二排突然开火了。 半山腰上的鬼子被夹在中间，两面受敌，瞬间倒下一片，剩余的鬼子见状相互掩护着退了下去。 此时，河边一声巨响，绕道河边的鬼子踩中了地雷！我忙拿出望远镜望过去，发现鬼子停了下来，然后派出两个工兵开始探雷。 “小广元，小广元！”我朝身后大喊。 “营座，二连长不在这！”身边传来了赵文孝的声音，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小广元还在守着那边的山头呢。 “赵文孝，你手下有没有枪法好的战士？”我连忙转头问赵文孝。 “倒是有一个，枪法很好，怎么了？营座！”赵文孝回答道。 “你看看那边，让这个枪法好的战士，去自己找位置，我只需要他打掉鬼子排雷的工兵就行了，其它鬼子不用他管，打完鬼子的工兵就可以回来了。”我把望远镜递给赵文孝，指着雷区旁边的鬼子说道。 “明白了！”赵文孝举着望远镜看了一眼，听我这么说，于是把望远镜还给我，转身去找那个战士了。 很快，鬼子的工兵就发现了一颗地雷，见他蹲下身开始在地雷上捣鼓，我就祈祷那个战士跑得快点，别让鬼子把地雷排完了。 这时，正面被打下去的鬼子，在山脚下开始用掷弹筒朝我们山顶阵地攻击，四周一片爆炸，不过掷弹筒的威力确实不大，我们都在躲战壕里，相对还是安全的，除非榴弹直接命中战壕。 我顾不上山脚下的鬼子，举着望远镜一直紧盯河边的鬼子，要是让这群鬼子过去了，我们这狙击打的也太窝囊了。 这时，我看到发现地雷的那个鬼子好像已经把地雷排除了，似乎拿起来装进了他的背囊，然后和另外那个鬼子工兵继续往前探索，由于战士们挖的假坑比较多，所以鬼子走的很慢。 我心中那个着急啊，心道，神枪手啊！你怎么还没到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