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武神?我全家反派,手撕男主剧本》 第1章 穿越了,可惜是反派 ....... 大玄京都,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内。 姜望揉了揉太阳穴,懵懂的打量着奢华的卧室和怀中赤裸着上身酣睡着的小丫鬟。 压下裤裆里的悸动,在怀疑人生般的短暂迷茫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穿越了... 好消息是,这让本该死去的他拥有了第二次生命。 坏消息是,他穿越成为了玄幻世界的经验包反派。 没错,就是那种前期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后期却会因为得罪了男主,被逆袭越级反杀成为经验包的反派。 这还不是最气的.... 最气的是他还有个狂舔女主的同胞兄弟沸羊羊! 女主那是什么人?那是带着主角光环的官方原配,哪怕受到一丁点儿危险男主都会从天而降摆平的灾难。 而他这亲爱的欧豆豆啊,明明身为京都八部禁军总统领的二公子,却唯独钟情于女主,做出了无数有损家族利益的举动,甚至为了女主而给自己的父亲下毒。 这直接导致姜家在故事结局中失去了最强战力,甚至号令不动禁军,姜望更是惨遭男主殴打,最后被钉死在城墙上。 “果然,舔狗都不得好死。” 姜望捏了捏手中的柔软,赞叹了一下原身这健壮的体魄。 姜家世代武官,每代最少都有个三品,这一代姜望的小姨更是嫁给了皇上,虽然皇帝早早驾崩传位给了当今女帝,可在朝里朝外姜家的话语权依然是数一数二的。 明明有如此家世在,偏偏胞弟要去舔女主。 “大少爷!不好啦..” 卧室的房门被砰的打开,一个身穿青袍,衣着光艳的小厮被门槛绊倒,打着滚翻进了卧室。 “啊。” 怀里的小丫鬟惊慌的抱着被子,躲在姜望背后瑟瑟发抖。 不去管茶艺十足的小丫鬟,姜望更关心发生了什么。 “来福你瞎喊什么!有屁快放。” 姜望尝试模仿原身的语气说话。 “大少爷,不好了,二少爷他...他抢了老爷的兵符,逃跑了。” “什么!我爹呢,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来福抬起一直趴在地上的头,一个乌青的黑眼圈历历在目。 “老爷他进宫了...二少爷他是强抢的,我们拦不住他。” 平息下心中的怒气,姜望回想起这好像就是剧情中的事件,也是使姜家日渐衰落的源头。 主角林平安本是监狱里的阶下囚,因为机缘巧合被征调出调查震惊京都的假税银案,在司天监的协助下成功破获案件,并得到了司天监监正最宠爱的女弟子楚采薇的青睐。 二人的结识说来也可笑,仅仅只是因为林平安查案时发现了躲在供桌下偷吃鸡腿的楚采薇,二人便一见钟情,楚采薇甚至为了林平安与监正对抗。 而此次胞弟姜刑偷兵符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林平安在江州破案时遇难,被叛乱的九黎族围困在城中生死不明,于是楚采薇便鼓动姜刑偷取兵符,支援林平安。 也是因为此事,姜家后面受到了女帝的责罚,而姜望原身也恨上了林平安。 不得不说...不愧是小说..不愧是主角模版啊,见一个爱一个,各种有背景的后宫排着队的送,总能逢凶化吉。 “一群废物,带人跟我走,这傻x肯定是去找楚采薇了。” 姜望推开怀里的丫鬟,抓起袍子随手披在身上,火急火燎的出了府门。 策马驰骋在京都的街道上,姜望挥舞着马鞭不停地抽打着坐下价值三千两白银的宝马。 街道上的小商小贩被吓得四散而逃,来不及收拾的摊位粉碎在马蹄之下。 也许是原身记忆的影响,也可能是对穿越来的世界还不太认同,姜望带入反派的身份十分迅速,曾经这种欺行霸市的行为他早就想做了,如今也是驾轻就熟。 眨眼间到了司天监门前,穿着白衣的弟子们熙熙攘攘的堵在门前,如临大敌般的警戒着。 “小宝...快躲开。” 不知道哪家的倒霉孩子,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正要去捡姜望马蹄前的一根糖葫芦。 眼看着无辜的孩童就要葬身马蹄下,孩子的母亲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吁!!” 疾驰着的马发出痛苦的嘶鸣。 姜望双腿用力,死死地夹住马腹,鲜血从马嘴内喷出,伴随着痛苦的嘶鸣,马身一软,摔倒在地上。 潇洒的翻身落地,整了整毫发无伤的衣衫,扫了眼已经被生生夹死的马,姜望不屑的冲着吓傻的小孩啐了口吐沫。 “tui~废物东西,害死了老子的马,来福呢,去把这瓜娃子跟他娘抓回去,下半辈子就给老子打白工吧!” 没有管人群的议论,姜望一把推开堵着大门的司天监弟子。 “你干什么,这里是司天监,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闻言,姜望眉毛一挑,下意识地一脚蹬在弟子的胸口。 这一脚不自觉的动用了玄气,竟一脚将弟子踹飞。 飞出的身体撞开了司天监的大门,小弟子捂着胸口萎靡的瘫倒在地。 姜望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许诧异,原身的实力这么强吗,我还没用力人就飞了? 压下心里的疑惑,运转家传功法,朗声道。 “司天监绑架我弟姜刑,还盗窃八部总统帅的兵符,本少现在要捉拿犯人,我看谁敢拦我。” 跟随而来的亲兵们应声拔刀,军队的杀伐之气肆虐在大堂内,运转功法护卫在姜望身边,隐隐有共鸣之感。 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料想的楚采薇和姜刑并没有出来。 姜望忍不住嘴角抽抽,好啊,原身就是因为对胞弟心慈手软,才使得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现在还跟自己整躲猫猫这一套。 干脆杀了他算了,反正爹还有自己这个儿子。 哪怕因为杀了他被父亲赶出家门,也比身死道消强吧。 “好啊,真当老子在开玩笑是吧,姜家子弟们跟我上楼搜。” “搜?我看谁敢,姜望你不要太过分。” 刚迈步进门,一名身着白衣,容貌俊朗的翩翩公子便出生阻拦。 “四师兄,您来了。” “太好了,四师兄来了看这厮还怎么嚣张。” “四师兄,这恶少打伤了刘师弟” .... 姜望眯了眯眼。 “你就是监正的四弟子?” 辛子瑜摇了摇胸前的折扇,自信一笑。 “正是本....” 本公子三个字还未说完,一刀明晃晃的刀气迎面而来。 仓皇间辛子瑜用手中的折扇阻挡, 姜望与他曾经也交过手,实力本就相差不大,但他依靠这把监正打造的陨铁扇,必能击败姜望。 嘴角刚刚翘起,笑容却僵在脸上。 一股巨力从扇柄上传来,即使用了全力辛子瑜依然感觉陨铁扇要脱手而出。 咔吧! 一声脆响,鲜红的血花在刀光中绽放。 辛子瑜握着半根扇柄,胸前一抹狰狞的刀伤。 “你!怎么会是四品....” 弟子们得意的笑容全都消失,大厅中又恢复诡异的宁静。 躲在二楼偷偷观察的楚采薇和姜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福瞪大了双眼,惊诧的看着姜望。 跟随而来的亲兵们不自觉地昂起了头,这就是他们姜家的天之骄子。 而姜望则是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战刀,原身好像在故事大结局才成就四品境界吧? 第2章 想舔可以,胸骨留下 ....... 大玄国习武道之人境界可分九品,一品武圣,二品武帝,三品武皇,四品武宗,五品武灵,六品武狂,七品武师,八品武者,以及最低品九品武士。 所谓是一品一重天,一阶一座山,每一品又分三阶段。 姜家虽然是武道世家,有无数的资源培养,姜望也的确算是天之骄子,在三十岁之前达到五品已是人中之龙。 可连姜望自己都想不到,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突破到了四品。 四品与五品间的隔阂是很多天才一生都打破不了的,武宗之名已可开宗立派。 收敛思绪,姜望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入司天监。 辛子瑜捂着伤口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冷气,姜望给他的压迫感太足了,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欲要吃他肉的恶鬼。 “姜望,你给我站住,这里是司天监,你不怕监正责罚吗。” “本公子在抓捕犯人,是你们这些人不配合,就算是监正来了我也要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徒弟。” 在印象里,监正从不过问司天监的琐事,虽是大玄国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也不会拉下脸对他这个小辈出手。 “还不出来吗姜刑,你还想让我亲自请你不成。” 姜望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司天监毕竟涉及皇家的机密,他还是不能太作死。 随着话音落下,二楼的一扇房门被蹑手蹑脚的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衣,脂若凝梅的少女。 姜刑跟在楚采薇背后畏畏缩缩的走出。 “哥...” 微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姜望展颜一笑,带着些许宠溺道。 “过来吧弟弟,父亲的兵符呢,你怎么能听外面野女人的话乱拿父亲的东西呢。” 姜刑涨红了脸,低着头挪步走到姜望身前。 “哥,采薇不是野女人,她只是想要借用一下兵符救朋友....我会还给父亲的,你别要回兵符好不好。” 笑着摸了摸姜刑的头,耐着性子还想给弟弟一个认清现实的机会。 “你知道私调禁军是什么罪名吗,朝中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姜家,你却要用父亲的仕途去帮一个外人?” “哥,采薇她不是外人...我..我喜欢她,采薇说帮了她这次,就答应跟我做朋友。” “呵” 姜望眼中满是戏谑,目光森冷的望向还站在楼上的楚采薇。 “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朋友之间才可以借东西玩,怎么,原来我家弟弟拼了命要去偷兵符,是要给一个连朋友都不是的贱人啊。” “姜望,你少血口喷人,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林平安他是有大才之人,他不应该死在现在。” “哦,林平安是谁,为什么你这么在意,难道说堂堂监正的六弟子也对男人动心了?你的毛还没长齐吧。” 姜望轻浮的语气让楚采薇气得满面通红。 “哥,你别这么说采薇,她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姜刑急切的辩解道。 这舔狗姜刑,此时此刻还在为他的女神开脱,殊不知现在的楚采薇早就芳心暗许,就差跟林平安滚床单了。 “你给我闭嘴,兵符呢,还不快拿出来,难道要等父亲下朝来亲自取吗。” 闻言,姜刑一脸紧张的后退两步,噌的一声拔出匕首放在他的脖子上。 “哥!兵符不在我这,我也不能给你,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好不好,等父亲回来我会揽下一切过错的,你要是非要拿走兵符,弟弟宁愿死在这里。” 说着匕首往前推了两分,血瞬间从脖颈间流出。 “哎呦,大少爷您快劝劝二少爷啊,可不能为了个女人想不开,二少爷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来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姜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他们这些看管兵符的下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以死相逼是吧,好一个真挚的爱情啊,我真的感动的快哭了。” 一只手作势捂住脸,装作痛心的样子。 “既然如此,我只有一个要求,楚采薇,我弟弟为你做到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地步,如果你真的对他有感情,那今天就在本少爷的见证下,你们直接在此成婚吧。” “兵符是我姜家的立足之本,我姜家子弟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就倾尽所有,只要你进了我姜家,兵符可以借给你,女帝的责罚我姜家扛了。” 姜刑眼中闪烁出希望的光辉,满脸欣喜的看向楚采薇。 而楚采薇只是冷漠的注视着下方,表情还是那副僵硬事不关己的样子。 “怎么?又想让我们出血,又不愿意低下高傲的头颅是吗,姜刑哪里配不上你吗,还是说我姜家不配!” “不好意思姜大少,我对姜刑还没有感情,请不要强人所难。” 冷漠的话语仿佛晴天霹雳,姜刑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哼,你还愣着做什么,人家不喜欢你,把兵符给老子拿回来。” 姜刑咬了咬牙,泪水夺眶而出,可还是一步都没有挪动,反倒是刀又往里挤进了两分。 “哥,我还是不能还你兵符,即使采薇不喜欢我,但我一生只爱她一人,只要我好好对她,她总会明白我的真心的。” 擦,傻波.. 姜望忍不住心中骂道。 舔狗真的是无药可救,沸羊羊真该死啊。 既然如此,你也就别怪为兄不留情面了。 “好好好,姜刑,我姜家生你养你,最好的资源供着你,现在为了个娘们你娘的以死相逼是吧。” “既然你非要舔这个女人,那从今天起你就再也不是我姜望的兄弟了!” “毕竟跟你一母同胞,娘死的早也是为兄没教育好你,兵符的事就到此为止了,把你的至尊骨留下,以后咱们兄弟各走各的路,在外面不要再说你是姜家人。” 姜刑面色惨白,双腿都有些打颤,险些跪倒在地。 至尊骨乃是姜家长盛不衰,屹立于京都的根本。 凡是姜家血脉,生来便会在胸口肋骨间长有一块至尊骨,此骨宛若碧玉,蕴含有独特的秘法,更会以高于宿主一阶的速度不断成长。 为何姜望非要取其至尊骨,就是因为剧情后期姜刑竟然挖掉他的至尊骨去给楚采薇疗伤。 也许是主角光环的作用,楚采薇移植了至尊骨后竟然没有排异反应,更是境界提升飞速,成为了男主的左膀右臂。 还以这块至尊骨为蓝本,学会了针对姜家秘法的应对方案。 姜望对这个胞弟没有多少血脉亲情感,可以为了父亲的好感放他一马,但至尊骨必须取走,不然这舔狗日后必定害死他。 “选择吧,是交兵符跟我回家,还是离开姜家,追随你的女神去。”姜望冷冷的道。 手中的匕首在颤抖,姜刑面色惨白的转过头,远远地望了眼还站在楼上不肯下来的楚采薇。 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关切,可得来的却都是厌恶和焦急。 她在焦急些什么呢? 哦对了,要赶紧出发去救林平安了。 我不能让采薇伤心,若是林平安死了,她肯定会哭的。 对,都是我的错,大哥已经给我机会了,我得快一点。 匕首从姜刑的脖子上离开,缓缓地移到胸口。 迟迟没敢下手。 “姜刑,你到底挖不挖,能别磨蹭吗,本姑娘还有正事要做。” 楚采薇冰冷的嗓音是压垮姜刑的最后一块石头... 玄气运转,洁白如碧玉的骨头从他胸口生生剖出。 第3章 至死不渝,不值一提 至尊骨从姜刑胸口剖出,在白日之下竟然也散发着莹莹微光,洁白的骨壁上没有挂上一滴血液。 曾经姜家的敌人没也做过杀人取骨的勾当,可这至尊骨神奇之处便是人死骨灭,唯有自愿剖出的骨头,才能散发灵性,这是姜家先祖们的庇护。 姜刑将至至尊骨递给了来福,来福双手颤抖的接过,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 若是让老爷知道他丢失了兵符,更造成今日姜家兄弟骨肉相残的局面,小命恐怕保不住了。 剖去了至尊骨的姜刑气机衰弱了数倍,运转功法封锁住出血,对着姜望一拜,步履蹒跚的走向楚采薇。 “姜刑,长兄若父,今日我代父取你至尊骨,剥夺你尊贵之姜姓,从此姜家生死兴旺与你无关,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还骨便一笔勾销,你可以去帮你的女神了。” 姜望能够对兵符的事松口其实因为还有后手,只靠一个兵符是调动不了八部禁军的,顶多是调走几千兵马,这个事提前打个招呼以练兵的名义是可以遮盖下来的。 况且,林平安那边的消息应该快传回来了,这次的事件只不过是主角收服九黎族余孽,培养势力的开端罢了,本就没什么风险。 “采薇,咱们快去救你的朋友吧,不用担心我。”姜刑从怀里掏出染着热血的兵符,交给了楚采薇。 楚采薇运功蒸干了兵符上的血液,感觉有一种奇怪的东西从她的身体内消失。 而姜望则觉得胸口的至尊骨一阵炽热,修为竟然有些许增进,内视下至尊骨上秘法雕刻的咒文也更加清晰。 难道这就是天道气运?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江州。 林平安和江州府尹正在围攻一名六品高手。 二人以七品圆满的实力竟然压制住了六品,不得不说的确是主角的模板。 正当林平安找到一个契机,重伤了对手后,一股难言的不适感从胸口涌出,致使他躲避敌人的殊死一击慢了一步。 “噗。” 受到了敌人的重击,林平安捂着伤口跌倒在地,江州府尹顺势斩下了敌人的头颅。 “平安,你怎么样。” “我没事,可能是运气出了岔子,一下泄了力。” 至此,江州之乱以林平安受伤而圆满结束。 且说回司天监内,既然姜刑死不悔改,在收回至尊骨后,姜望便带人离开。 楚采薇刚收好兵符,突然心下一动,从腰间取出一枚传信玉简。 遇见莹莹发光,显然是有消息传来。 楚采薇越看越高兴,冷着的脸也露出灿烂的笑容,随后又带上了一丝担心。 这显然是林平安的传信。 “真好,平安哥哥没事,还杀了叛军的统领,平安哥哥真棒。” 开心的话语,天真的烂漫,全然不顾在一旁发呆的姜刑的感受。 “采薇..那咱们还去江州吗。” “不去了,平安哥哥已经动身回京了,啊对了,谢谢你啊姜刑,兵符还给你,你还是快去求你大哥接你回姜家吧。” 握着手里带着一丝温热的兵符,姜刑迷茫了。 家,他还回得去吗。 “采薇姑娘,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朋友了,我...我大哥是不会让我回去的,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做事吗。” 姜刑眼里散发着最后的希望,卑微的恳求道。 楚采薇用食指抵着自己的下巴,考虑了一会。 “恩...朋友应该还不算吧,你看我也没用上你的兵符不是,师傅说了不让我和外人做朋友。” “你要是想进司天监的话去考试就好了,分到哪一位师兄手下都有可能,就别盯着我了。” “那什么,你先自己考虑,我要去准备给平安哥哥接风了,对了,坏了的大门和烂摊子你找人收拾一下,要不师傅回来该骂我了。” 绝望..仿佛是岸上的鱼,姜刑感觉到自己不能呼吸。 为什么十五六岁的少女能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眼泪终究还是夺眶而出,胸口更痛了,不只是伤口还有心。 眼前一黑,姜刑还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 姜望和来福坐在司天监外的茶摊上,喝着一文钱一碗的茶,全然不顾快要被吓死的茶摊老板。 看着一蹦一跳从司天监里出来的楚采薇,心道果然,姜刑最终也没舔上女神的臭脚。 不由的轻蔑一笑,什么至死不渝的爱,真是不堪一击。 我愚蠢的欧豆豆啊,为什么非要做舔狗呢。 来福忍着反胃,咽下嘴里的茶,悄声问道。 “大少爷,要不要接二少爷回府先,老爷快下朝了,这兵符...” “让姜风、姜雨去办吧,你去露面太招摇了。” “回去告诉家里的下人们,今日的事不许私下议论,否则打断腿赶出去。” 来福缩了缩脖子,连忙应是。 姜望等在这里也是为了确认一个事。 刚才胸口至尊骨发热好像不是错觉,这块骨骼的品质好像又有了提升。 穿越过来后好像有一些事发生了变化,比如这修为,原著中姜望因为疏于修炼,即使有着家传至尊骨和无数资源的扶持,也只是在三十岁时堪堪突破四品。 如今因为莫名的原因,竟然提前成就四品,这让他有了许多新的思路。 四品武宗,在朝中也能谋个不低的职位了,有了官职傍身,林平安要真是出手对付我也得忌惮下朝中大臣,万一自己成了女帝前的红人也更安全。 还有这至尊骨好像达到了三品的品质,那岂不是说催动秘法他可以与三品短暂一战了。 姜望眼前一亮,若是有这实力,起码前期不会再成为主角成长路上的经验包了,下面的目标就好就是劝动父亲出手除掉林平安,我就不信二品出手还整不死个主角。 “来福啊,过几天是不是要举行科举考试了?”姜望喝了一口大碗茶问道。 来福双目圆睁,张大了嘴。 “少...少爷,您终于有入朝为官的想法了吗,老天有眼啊,姜家后继有人了...” “闭嘴,别跟少爷我死了一样!去给我报个名,老二废了,我也得给父亲一个交代。” 第4章 叫板父亲,武夫不从文? 姜家大宅内,今夜灯火通明。 打更人刘武照常从恰好路过姜府,随手敲响手中的铜锣,妄图打破夜的寂静。 “天干物燥,小心.....” 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股紧张的杀气打湿了他背后的衣襟。 姜府的两个守门人一脸怒火的盯着刘武,让他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姗姗反应过来姜府今夜的气氛不对。 不敢出声,点头哈腰的给二位看门的大爷赔了不是,在二人“滚”字脱口之前,灰溜溜的逃出这条街。 ... 姜府内,姜无生一言不发的坐在主位上喝着茶。 座下是跪在地上全身紧绷,大汗淋淋的姜望。 杀气....父亲的杀气已经锁定自己两个时辰了。 他不会看出我是穿越的,想杀了我给他儿子们报仇吧。 “咚” 随着一声铜锣声打破夜的寂静,姜无生终于开口。 “你娘死时候怎么说的,你就是这么照顾你弟弟的?” “我...老二他的做法最终会害了我们姜家的。” “嗯?” 姜无生一声轻吟,手中的茶杯在掌中破碎。 坏了,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目前除了自己这个穿越者,没有任何一个剧情人物能知道林平安对姜家的威胁。 姜家意图改朝换代的机密只有父亲姜无生知道,林平安此时也只是刚刚崭露头角。 直到剧情后期林平安受女帝所托,调查十年前的建安余孽之事,才发现姜家有谋反之心。 此时姜家还是从龙之臣,姜望在父亲眼中也只是一个纨绔恶少罢了。 来自二品的杀气更加的浓烈,姜望咬了咬牙,打算和父亲摊牌。 “轰!” 调动家族秘法,胸前的至尊骨盈盈发光,竟然有光芒透体之相。 姜家的家族秘法名为《封神诀》,可以借用胸前至尊骨的力量,强行将修为提升至与胸骨同境界的水平。 修为层层暴涨,膝下的地板微微开裂,玄气透体而出,竟在姜望身后隐隐凝结成一只巨熊的模样。 姜无生眉毛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缕惊喜之色。 “爹,我就有话直说了。” 短暂获得三品的修为,使得姜望终于有喘息一口气,静下思维好好回忆姜无生性格的机会。 姜无生好像从没有避讳过自己和姜刑谋反之事,只不过是前身太过愚钝,只知习武玩乐,根本不懂父亲的图谋。 “我姜家崛起之路,绝不应该因为一个‘痴儿’葬送,父亲的野心现在还不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仿佛是第一次见自己的长子,姜无生从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姜望嘴里说出。 “你何时知道的,这与你废了你弟弟有什么关系。” 看到姜无生有回应,姜望明白自己赌对了。 “姜刑痴迷于监正六弟子楚采薇,这本没什么,我姜家儿郎除了高台上坐着的那位,其他女子都配得上。” “可错就错在,姜刑他没有底线,竟然能干出偷兵符给楚采薇救人这等晕头事。” “监正独自掌控司天监,甚至每年会为女帝占卜天象,祈求风调雨顺,他为何会允许最喜欢的六弟子和那个林平安走得这么近。” 姜无生明显来了兴趣,坐直身体,收敛了杀气,指了指座椅。 “去,坐下说。” 姜望摇了摇头,以原身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听话的。 “坐就免了,到时候您听我分析的不满意,又得让我跪下,来回来去太麻烦了。” “这林平安税银案时候我就听您提起过,虽然不知道税银案后有没有我姜家的影子,但这人能在三天内破案绝非等闲之辈。” “明明刑部,监察院,四大名捕都在京都,为何偏偏指派一个将死的罪人去,而且还派了监正的弟子去辅助,而不是派专业的刑部人员?” 姜无生点了点头,示意姜望继续讲。 “所以我大胆猜测,会不会是监正这老东西在占卜时看到了什么?这林平安到底是监正的棋子还是女帝的刀,如果是刀,这把刀是砍向谁的。” “退一万步讲,林平安出狱后怎么着都应该是去刑部吧,为何直接调到了女帝直属的打更人,说是去江州调查税银案的后续,怎么就这么巧碰到九黎族叛变。” “这一切仿佛一张大网,不知道要去捉谁,而姜刑莫名的痴迷于楚采薇,让我觉得这张网好像就是给我姜家准备的。” 论证讲完,姜望长舒一口气。 这些内容也不是他编的,是通过他回忆剧情,根据自己的推测和对林平安后来的行为猜的。 毕竟前世那本玄幻小说虽然很火,可是他没有看到大结局就穿越了,后续谁是执棋人他并不知道。 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 姜无生还是一言不发。 略微思考了一下,姜望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还未出门口,姜无生终于开口道。 “望儿,辛苦了,一眨眼你都要三品了,为父很欣慰。” 姜望心下一喜,看来是稳了。 但还是淡淡的回道。 “不敢说辛苦,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我下手太狠了,没有照顾好他....” 姜无生起身挥了挥,打断姜望的话。 “刑儿的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他不是痴迷于女色的性子,此事你做的不错,给外界一个假象可以让我们的敌人放松警惕。” “很多事我没有避讳你们兄弟,是还不到时机告诉你们,没想到你放在了心里。” “听说你要参加科举?怎么想和那群穷酸书生混到一起。” 抿了抿嘴,姜望还是把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 “功高震主,以您的官职,女帝是不会允许我兄弟二人再领兵从军的,武将联盟咱们也基本做到顶了。” “这些年大玄朝廷上武将与文官一直水火不容,我想入文官拉拢一些人。” 姜无生闭上眼,沉思了一瞬。 “按那群书生的说法,不是讲究什么书香门第,就是大儒世家,你跟他们混到一起可能会受些委屈。” “呵。” 姜望嗤笑一声。 “爹,我可没有吃亏受欺负的习惯,我怕这些腐儒不禁打。” “哈哈哈,好小子,那你就自己好好耍耍吧,有为父在,那些个老匹夫不敢动你。” “你弟弟我要带出去几天,你挖了他的至尊骨,剥夺了他的姓,我也不会劝你收回惩罚,不过你娘的遗愿在,我也不能不管他。” “我会找个地方好好磨炼他的,今天起姜家没有姜刑了,只有吕刑。” 看来是改了母亲的姓氏,父亲还是心软了。 “一切听父亲安排。” ..... 第5章 打压主角,初见九黎 清晨,鸟语花香。 推开如同树袋熊一样缠住自己脖子的小丫鬟,姜望睡眼惺忪的推开窗。 美好的一天又来了,解决了舔狗老弟,应该赢得了一段暗中发展的机会。 “少爷!!!” 来福突然从窗户下钻出,吓了姜望一个激灵。 随手一个爆栗,姜望骂道。 “来福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 “大早上想吓死我是吧。” “少少少....少爷,我错了,我这不是着急吗。” 对于这个从姜望小时候就一直忠心耿耿,服侍姜家最后甚至为姜家而死的家仆,姜望当然不会真的怪罪。 “什么事快说,慌成这样。” 来福揉了揉头上的包,转而谄媚的道。 “您让我关注的那个林平安回来了,据说他带回来了九黎族人,打更人和司天监都派了人去码头迎接。” 搓了搓下巴,姜望回忆起这个剧情。 林平安平定江州叛乱后,带着有意归降的九黎族公主黎慕儿回到京都。 因为九黎族在大玄历史上有着和皇太祖征战的功劳,所以免除了九黎族的死罪,但收押黎慕儿为质子留在京都。 这黎慕儿可是大美女,并且九黎族精通蛊术,她作为这一代圣女更藏有一只传世的神蛊。 可惜九黎族因为林平安叛乱失败,黎慕儿本该恨林平安,可因为爽文小说的尿性,美女永远走不出主角的手心,总会莫名其妙的爱上主角。 在林平安的风花雪月和糖衣炮弹的攻势下,黎慕儿竟然因为几根糖葫芦对林平安起了好感,甚至最后甘愿成为了他的地下情人。 这必须得去掺和一手,敌人的朋友就是未来的敌人。 毕竟九黎族那个神蛊,还是有些说法的... “走来福,牵着我的马咱们去瞅瞅去。” “啊,少爷,您的马昨天被夹死了...” 呃,忘了这个事了。 “把老二的迁来,反正他应该也用不上了。” .... 京都码头上,楚采薇摆弄着双指,焦急的等待着。 “师妹快看,是林兄弟的船。” 楚采薇兴奋地抬眼望去。 水波荡漾的江面上出现了一叶孤舟。 一个人影站在船头负手而立。 一阵微风吹动他的衣襟,霎时间逼格满满。 只见林平安从船头跃下,脚踩水面,踏水而行,激起江面阵阵波涛。 “踏水而行!是六品武狂境。” “哇,林铜锣才二十三四岁吧,这是有望三十岁前突破五品的天赋啊。” “师妹,你果然没看错眼,林兄弟不愧是人中之龙。” 听着周围人的赞叹,楚采薇心里美滋滋的。 这可是老师默认的心上人,当然不会是平庸之辈,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我楚采薇。 林平安从水面上跃起,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岸上。 “天不生我林平安,大玄万古如长夜!” “楚姑娘,让你久等了,在下平安归来。” 楚采薇眼含泪花,作势要扑入林平安怀中。 “何人竟敢公然偷渡京都码头,吃本公子一掌。” 一声大喝传来,巍然的掌影笼罩在林平安眼前。 匆忙之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一掌打飞入江水之中。 猩红的血花洒在江水中。 “林兄弟。” “平安哥哥!” 楚采薇双腿发软跪倒在地,被刚才姜望的威压震慑。 辛梓瑜反应过来,急忙跳入水中营救。 一位锦衣华袍的公子骑着马,一手握着个酒葫芦,一手拿着根不知道从哪捡的柳条轻轻抽打着马屁股。 正是刚好赶来的姜望。 “姜望,你竟然又当街行凶,我要去刑部报官抓你!” 姜望坐在马背上,眉头一皱,四品的威压释放而出。 “大胆刁民,竟敢无视大玄律法。” “《大玄律法》第一百三十四条第十二小节,京都的港口、码头、驿站等水、路运口岸,过关登岸前需先出示通关凭证,如无凭证可视作闯关,需羁押接受盘查。” “此人公然闯关,我当然要出手阻拦。” 威压和底气十足的法条压得在场众人喘不出气。 林平安的同僚们腿打着摆子,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四品!这是谁家的公子,好强的实力,比得上诸位金锣了吧。” “嘘,这就是前两天闯入司天监要人的姜家姜望,不知道姜家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出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四品妖孽,姜无生后继有人了。”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楚采薇一拳仿佛打在了空处,只感觉一口怒气憋在胸口喘不出来。 林平安被辛梓瑜从江水里拖出,一口血喷在岸上。 “你...你是何人,为何出手偷袭。” “偷袭?算不上吧,我不是出声提醒你了,嘶,原来是初入六品的高手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力度太大了。” 姜望笑着挠了挠头,惹得围观者们更加心惊胆战。 这个恶少怎么搞的他有理一样。 “啊对了,你的通关凭证呢,拿不出来我可要动手了。” 林平安摸了摸胸口,心下一惊,通关的玉碟被击碎了。 “岸上的大人,还请住手,我乃江州府尹赵阔,这是我的通关凭证,还请不要为难我的朋友。” 林平安乘坐的小舟恰好赶到,赵阔出声替林平安解了围。 “哎呀,原来是赵大人,失敬失敬,在下姜望,不小心打伤了你的朋友,要不要跟我回府休养一下。” 看了看一脸萎靡的林平安,赵阔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林铜锣会得罪这个京都恶少,他父亲可是跺跺脚就能让京都震三震的人。 “不必劳烦姜大少了,我还要抓紧带犯人进宫面圣。” 面圣吗,看来剧情没有变化。 小舟上的门帘被掀开,一名少女从船上走下。 她脸上不施粉黛,清纯可人,一双金色的灵眸深邃若明镜幽湖,平胸,淡黄色的异族宫装下可见一双雪白晶莹的玉足,十只脚趾晶莹雪白。 修长的美腿轻巧的跳上岸,双手上还带着刑部羁押的镣铐。 果然是她,黎慕儿,不愧是女主之一,的确好美。 姜望心下赞叹,正上下打量她时,两人的目光意外的碰撞。 微微一笑,姜望不着痕迹的轻轻点了下头。 随即踢了踢马腹转身离开。 只留下带着愤恨眼神望着他背影的林平安,和若有所思的黎慕儿。 第6章 公然作弊?大打出手 骑着马漫步在街头,在街边百姓们惊恐的目光中,姜望在马背上若有所思。 感受着胸前至尊骨再次传来的点点微热,以及更加晶莹剔透的胸骨品质,姜望心下了然。 看来每次针对林平安都会提升至尊骨的品质,这变相的也等于是增加了自己的修为和底牌。 只是为何刚才那一掌没有杀了林平安呢。 码头上的那一掌,姜望除了没有动用至尊骨外,可是用出了全力一击,寻常六品绝对活不下来。 可打在林平安身上仿佛是在击打套着棉被的鸡蛋。 虽然可以把棉被打的啪啪响,甚至打的棉絮纷飞,可里面的鸡蛋却毫发无伤。 这难道就是天道气运吗,恐怖如斯。 不过,既然每次打压他至尊骨都能得到提升,那只要坚持下去,等自己提前到一品,甚至一品之上.... 管他什么主角或是气运之子、绝世武神,统统不过是土鸡瓦狗。 ..... 次日,姜望早早地起床整理衣装。 昨晚他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小丫鬟的互动请求,老老实实的备考了一夜。 是的没错,昨晚他才第一次了解大玄的科举规则。 不得不说大玄的阶级制度还是很封闭的,普通人家的学子若想参加进京的科举,需要先通过当地的乡试、府试,前三甲者才有机会进京赶考。 而京都内的达官贵人子弟和学院的学子们,可以直接参加正式的科举考核,天生的领先寒门学子一步。 至于正式科举一般就是分为笔试和面圣,笔试由国士院的大儒们主导。 面试则是由女帝及左右相亲自进行,会在殿前对学子们提三个问题。 作为穿越者,姜望对于考试的把握仅仅在于先知先觉。 林平安因为他弟弟林新年的举荐,结识了忘年交白鹿书院的方大儒。 方大儒赞许其才华,便破格允许他加入了白鹿书院,从而使他也参与了今年的科举,使得林平安在科举上装叉成功,一鸣惊人。 今日,姜望就是计划狠狠地打压一下林平安,在为自己之后的官道铺下基石。 穿衣出门,阳光洒在清晨的石板路上。 院内,一名佝偻着背的美妇人正在修剪着院中的花卉。 一个三四岁大的小豆丁正举着糖葫芦,在院子中快乐的玩耍。 “咦,是大哥哥,大哥哥好!” 小豆丁嘴上喊着天真的话语,蹦蹦跳跳的扑到姜望的怀中。 正弯腰干活的美妇人听到声音回过神,急忙低下头鞠躬对着姜望行礼。 “大..大少爷,早上好,小宝,快回来。” 姜望挑了挑眉,轻轻在小豆丁的脑门上弹了个脑瓜崩。 “嘣。” 小豆丁瞬间红了鼻子,忍着眼泪捂着脑门跑回了夫人身边。 看着美妇人有些心疼的眼神,姜望问道。 “在府里吃得饱饭了吧。” “回少爷,吃得饱。” “吃得饱就给本少爷好好干活,不然赶你们出去。” 美妇人闻言急忙应是,仿佛生怕被赶走的样子。 姜望骑上马,赶往考场,其实在姜府当下人可是比在外面生存要幸福多了。 姜家府邸内的一切人员伙食标准都是对标军队,那可是吃的一个个膀大腰圆的。 懂点行的人都知道,碰上姜府招人那必须削尖了脑袋往里面冲,不给钱都去,不对,给钱去都行! 放现在来讲,这叫天天吃自助。 .... 今年的科举场地在离国士院几百米远的夫子庙,此时已接近开考时间,不少学子匆忙进入考场。 魏闲为这次科举足足计划了数月,如今一切都在按他的安排行事。 因为父亲乃是当朝右相魏渊,所以从小就有一群达官贵人的子嗣以他为首。 作为当朝宰相之子,他本该沉浸于学识的海洋,可是不巧,莺莺燕燕的女子和脂粉香才是他的最爱。 如今魏闲已是三十岁而立之年,是参加科举的最大岁数。 虽然可以怂恿父亲提议延长科举年龄,可魏闲早有了一个更完美的计划。 只要能把那些来凑热闹的武官之子,没有背景的寒门子弟全都赶出去,让他们考不成试,自己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通过笔试了? 至于面圣,有父亲透题还怕什么。 这不,又来了个武夫,这些粗鄙之人为什么要来考试,抢自己的名额呢。 “这位公子,入场的时间已经过了,你现在不能进去了。”一名魏闲的小弟,拦住了姜望。 姜望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太阳。 “不是吧,我看这太阳还有一刻钟才到考试时间,院子里应该有日晷吧,你让我看眼是不是超时了。” 魏闲伸出手里的扇子,拦住了正要越过阻挡的姜望。 “这位兄台,既然我这位同僚说时辰过了,那就是过了,不如兄台去观潮楼二层包间喝上几杯,本公子姓魏,在那设下了酒席招待诸位。” 揉了揉鼻子,姜望算是看明白了。 好嘛,这就是不想让小爷我考试了呗,嘿,这还不好嘛,本来笔试那种经纶国策类的题目就让自己头疼,有人捣乱那可太好了。 “噢,魏公子,这个姓氏难道兄台与当朝右相有..” 魏闲一脸你很识相的表情。 “没错,右相乃是家父,兄台还未曾请教大名,今日给魏某行个方便,魏某事后定与兄台豪饮几杯。” 姜望微微一笑,作势凑到魏闲耳边,悄悄地说道。 “...” 魏闲没有听清,走出考场门,凑近姜望想听清他说什么。 “我说,我叫姜望。” “哦,原来是姜公子...什么,姜...” 一巴掌扇出了呼啸的风声,魏闲被一嘴巴抽飞进考场,摔在了考场内的夫子雕像脚下。 “噗。” 魏闲一口鲜血呕出,满脸怒气的看着姜望。 “姜望,你来干什么,竟敢对我动手,我要杀了你!” “杀我?” 姜望一脸不屑的看着魏闲的这几个跟班,还有正火速冲过来的十几名侍卫。 “就凭着几个废物,还想杀我。” 说话间,一阵黑影闪过,姜望在魏闲的视线中消失,只听到一阵啪啪啪啪声不断响起。 一道道身影飞进夫子庙考场内,整齐的砸在魏闲身上。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魏闲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拍了拍手,姜望一脸无奈。 感受气息这魏闲好像也是个五品修为的样子,怎么这么不禁打,难道自己以前也是这样被丹药喂起来的药罐子? 正思索着,一股浩然正气从夫子庙内升起,其威势竟然让姜望有些许压力感。 “何人胆敢扰乱考场!” “魏...魏大儒,有人动手打人,魏公子晕过去了。” 躲在人群中的一名魏闲的狗腿子支支吾吾的说。 第7章 大儒欺人,怒而掀桌 “哼,又是你姜望,这些日子在这京都你可是好生威风啊。” 魏大儒身着儒雅外袍,手握一根通体漆黑的戒尺,满面肃容的道。 姜望挠了挠鼻子,不以为意。 “魏老头,你这人可真是双标,这魏闲在考场外横行无忌,阻拦其他考生入场考试,这你怎么不管。” 魏大儒扫了眼晕死在夫子像前的魏闲,心下了然。 他这侄子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魏大儒并不意外,只不过这种事必不能公然承认。 如此,他心念一动,已经有了对策。 “你这黄口小儿竟然还在跟本儒信口开河,你无视大玄律法,多次出手伤人,如今竟然还敢辱骂师长,该受老夫十戒尺。” 魏大儒举起手中漆黑的戒尺,浩然之气从身上迸发而出。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十二个金黄的打字在戒尺上显现,漆黑的戒尺染成了金色,带着浩然气打向姜望。 儒道专修浩然之气,讲究的是领悟圣贤的学士,汇集天地间的浩然之气。 大儒不只是称谓,也是境界,大儒境相当于武道三品,因为其多变性反而还更难对付。 这戒尺虚影速度并不算很快,姜望一个后越便躲开了戒尺的攻击。 虚影落地,并没有造成任何声势,连地面都没能破坏。 这就是儒道的神奇之处,收发自由,目标如果是打人,那便绝不会弄伤一草一木。 “老匹夫,你有点过分了啊,我没时间陪你打。” 姜望倒是不怕这魏大儒,儒道搏杀之力不如武夫,更何况在京都又不可能真的大动干戈。 只是这科举的开考时间快到了,也不知道开考后还能不能进考场。 “哼,还在骂,掌嘴。” “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又是十二个字飞起,戒尺速度明显更甚刚才,眨眼间逼近。 姜望沉腰凝气,一拳轰出,拳风与戒尺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老匹夫找死。 面色阴沉,姜望被戒尺的力道震得退后三步,至尊骨三品的力量算是自己的底牌,目前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 “姜家儿郎何在!御敌!” 姜望冰冷的嗓音响起。 两名全身黑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衣服背后绣有飞熊图案的人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前,半跪而下。 “我等护卫来迟,少爷莫怪。” 此二人正是从小护卫在姜望身边长大的贴身侍卫,姜风与姜雨。 姜望面色严峻,目光紧盯着手握戒尺的魏大儒。 “列阵,应敌。” “是。” 二人低头应是,姜风从怀中掏出一支鸟哨,用力吹响。 随着一阵夜莺的鸣叫声响起,整片街道突然陷入了死寂。 因为魏闲的阻拦而没能入场考试的外地学子们,从空气中感觉到了肃杀的气息,带着迷茫的眼神互相询问。 几名留在现场看戏的武官之子则是乐呵呵的瞧着这一切,眼里满是戏谑的看着魏大儒。 而魏大儒,则是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咚咚咚...” 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尽头响起。 心理承受稍弱的人,直接双腿一软,跪坐在地。 五百名披甲持锐,迈着整齐划一步伐的禁卫军出现,环卫在姜望身旁。 有修为的人仔细探查可以发现,这五百人皆是六品高手,手持盔甲及兵器也都不是凡品,领军之人更是一名五品武灵,与姜风姜雨同等实力。 “姜家黑鳞卫。” 魏大儒咬着牙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黑鳞卫乃是姜家培养的精锐士兵,明面上除了女帝只听从姜无生的命令。 整编制共两千人,独立于八部禁军之外,最低修为都是六品。 “姜望,我想咱们可能有些误会,魏闲之事我会严查,考试已经开始了,你既然错过了时辰,那便退去吧,不要打扰其他学子作答。” 魏大儒并不想把事情闹大,黑麟卫在场,此时他断然无法再教训姜望。 姜望面色阴沉,考试已经开始了,错过科举会影响他之后的计划,林平安定然会在此次科举中崭露头筹。 “列阵,杀敌。” “什么?” 魏大儒没想到姜望会这么刚,杀敌,杀何人,自己吗,自己能算是黑麟卫的敌人吗。 黑鳞卫变换阵形,气机凝结在姜望身上。 军阵,起! 曾经姜望看小说时候就在想,高武世界,训练普通士兵真的有用吗,再多的兵力能敌得过对方一品二品的高手? 可如今亲自作为阵眼,感受到军阵凝结而来的力量,姜望终于明白,军阵在,同阶之下阵眼无敌,同阶之上逆而伐之。 “老匹夫,可敢接我一拳。” “你敢,这是在夫子庙前,你还真敢对一名大儒动手不成。” “那你就尝尝,少爷我的拳头硬不硬。” 姜望凝结全力,借助黑鳞卫的力量,用杀机牢牢是锁定住魏大儒。 避无可避,魏大儒心下一凉。 不能管丢不丢人了,魏大儒急忙大喝出声。 “朱圣,救我!” 魏大儒的求救之声响彻云霄。 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魏闲听到自己的叔叔喊出求救的声音,被气的又一次吐血晕倒。 不远的国仕院,一股更加磅礴纯粹的浩然气显现,一道中年人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小友,还请手下留情。” 留情?刚那老匹夫拿戒尺抽我时候怎么不喊留情了。 姜望毫不理会,一拳直接轰出。 杀气纵横,眨眼就到了魏大儒身前,魏大儒想以弟子规加持的戒尺抵挡,可戒尺一接触拳影崩碎炸开。 “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冥冥中,一股岁月长河的沧桑之力包裹住魏大儒。 他的身体中出现了另一道人影,人影面目呆滞的走出他的身体,仿佛电影倒带一样回到了数秒前的位置,随后此刻的魏大儒与虚影结合,拳影穿过他原来的位置,远远飞出消失不见。 “二品时间规则的力量吗。” 姜望满脸凝重,岁月长河,这位被称为朱圣的人随口用一首珍惜时间,劝学的诗就催动了岁月长河的力量,生生让魏大儒回到了几秒之前。 爹,麻烦回家救下人... 第8章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小友,不要那么冲动,京都内死去一位大儒,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 中年人身着白衣,七尺身高,虽是个读书人却身材健壮,龙行虎步。 姜望微微一打量,心下了然,姜无生虽是武夫可从小就逼着姜望兄弟多读书,作为经常出现在书本上的人物,姜望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京都仅有的两位亚圣,朱圣。 亚圣面前就是打得过也要因为对方的教化之公,德行品质而低头,更何况,现在是打不过。 “朱圣,是学生鲁莽了,只是今日有不公之事,学生一时意气难平,故而出手伤人。” 姜望此话说的很有水平,翻译成人话就是:我是做错了,但是是因为别人做错在先,我为了正义才出手打人的。 “哦,何为不公之事。” 朱圣笑了笑,捋着自己的胡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敢问朱圣,有人利用身世背景,打压寒门学子,觉得武夫便不应该读书,此事难道公平吗。” “孔圣教化万民,使懵懂顽童可从书中知天地广阔,先帝开科举先河,选德才兼备者入朝为官,为何总会有人觉得出身不好,不是学院学子,便不配科举从官。” 姜望会与朱圣解释,不只是为了装x,他还惦记着能够找个理由参加考试。 朱圣闻言大笑,点了点头道。 “你能说出如此道理倒是让我对武官的子嗣刮目相看了。” “今日之事定然是魏闲有错在先,可你方才言语中讲武夫读书,乃是指武夫从文,入朝为文官治国吗。” 姜望微微沉吟,但还是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友你还是不了解我们读书人,凡读书者需一心一意,持之以恒,需知圣论,灭人欲,习武者性格易懂,喜好勇斗狠,需在争斗中进步,自然与读书背道而驰。” “倘若心中急躁,又急于与人攀比,读书囫囵吞枣,急于求成,那怎么能懂得儒道精髓。” “而寒门学子,忍饥挨饿者多,每日都为生计奔波,可选择读到的书也少,自然也比不上学院学子。” “所以魏闲之事我虽然不喜,但也未曾插手,他入朝为官后在右相的教导下定然会改掉过去的陋习。” 姜望沉默了。 听闻朱圣话语后,还在喝酒看热闹的武将之后以及寒门学子们纷纷低下了头。 是啊,能进去考又怎么样,能比得过那些学院学子,文官之后吗,就凭自己读过的这几本书? “朱圣是认为,做什么事都不如去读书,不全心全意读书便入不了儒道。” 朱圣没有回答,沉默也便是默认。 “所以这便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就应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姜望冷着脸,毫无感情的说出了这个事实。 朱圣面带微笑的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回答道。 “也不尽然,有天赋者,多与读书人交朋友,自然也能明白读书的道理,前些日我白鹿书院收了位弟子,其弟弟为书院学子,日日熏陶下,他也明白了读书的道理,仿佛一夜开悟,魏大儒与我说起时我也甚是开心。” 朱圣应该说的是林平安吧,原著中林平安正是因为他弟弟林新年的推荐,结识了魏大儒,被举荐进白鹿书院,才得以参加科举。 “朱圣,你可真是老糊涂了。” 姜望语出惊雷,直接指责起圣人。 “姜望,你说什么,竟敢对圣人不敬。” 朱圣还未说什么,魏大儒率先发难。 朱圣挥挥手制止魏大儒的责难,满怀笑意的看着姜望。 “亚圣终究只是亚圣,按武道来说也不过是圣人之下,称你为圣不过是对实力的尊称罢了,学识和道理并不能让我信服。” “哦,那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朱圣收敛了笑容,表情有些严肃。 姜望一声轻笑,转身漫步离去。 “我觉得这世间无高低贵贱,任何人都可以读书发表自己的见解,人人皆可读书,人人皆可都可从书中领悟自己的道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转身看向朱圣,姜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愿这世间人人如龙!我大玄少年与天不老,我大玄少年与国无疆。” “轰。” 国士院内洪钟齐鸣,夫子庙内夫子像闪耀起夺目的光芒。 朱圣眉头微挑,魏大儒脸色大变。 “这是...‘立言’?”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声势,百钟齐鸣,他立的这是什么言。” “怎么可能,一个武夫怎么可能没成为儒生就直接立言,这不可能。” “魏深,慎言。” 朱圣第一次直呼魏大儒姓名,打断他的喃喃自语。 望着散发着光芒颤抖的夫子像,朱圣神情恢复平静。 “他这是在为天地立言,好狂的少年人,立下如此宏愿,他若完成不了,一生成不了儒道圣人。” “可是...他是个武夫啊,成也是成武圣吧..” 魏大儒刚想反驳,就被朱圣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好吧,你是圣人你说的都对。 此时的异象还未退去,夫子像在颤抖中竟然裂开了几道裂痕。 考场内的学子们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 林平安今天觉得自己的运气特别好,一打开考试试卷,看到题目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装叉的时候到了。 “为少年人明志。” 这个题目与他梦中见到的一样,他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答案,就是从梦中记下来的那首诗,写下来绝对笔试稳过。 刚要落笔写下,突然传来了洪钟之声与震颤感。 这一打断使他心神失守,仿佛有什么东西又从他的体内离开。 本来记好的诗句也忘记了,只能呆愣在书桌前,苦思冥想。 震动缓缓平静,浩然之气从夫子像的裂缝中喷出,环绕在姜望周身。 一股清凉之意穿过大脑,姜望突然发觉自己的头脑仿佛更灵巧了,许多前世的记忆都变得更加清晰。 噢,本来连科举考试题目都记不太清了,只打算硬抄林平安的作答,提前引起异象被破格通过的。 如今好像有了更好的选择。 姜望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而对朱圣说道。 “朱圣,既然你觉得我们这些寒门学子,武官之后不如书院学生,那不如把科举考试题目公布出来,让大家现场作答,由诸位大儒亲自评判。” 朱圣看了看魏大儒,见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于是点了点头。 “善,魏大儒,本次科考的题目是什么。” 第9章 七步成诗,异象连连 “咳咳,本次考试题目为‘为少年人明志’。” 魏大儒一脸自信的公布了本次科举的题目。 围观的诸多学子听到这个题目,不由得低头思索起来,如果是自己作答将会以什么形式回答。 是写文章引经据典明志,还是效仿先贤,报效朝廷明志。 “哈哈哈,就这?我当魏大儒有何等高深的题目。” 姜望心道果然如此,挥挥手示意姜峰姜雨带人跟自己离开。 “呵,姜小子,不要口出狂言,题目是你要问的,不作答是答不出来吧。” “你且听好了。” 姜望停下脚步,假装微微沉思。 随即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迈出第一步。 “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轰!” 国仕院的钟不知道今天得罪谁了,又开始疯狂的摆动起来。 “异象,又是异象,此事难道可以镇国。” 有学子兴奋地呐喊。 姜望又迈出两步,嘴中再次轻吟。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咔嚓。” 夫子像终于是没挺住,彻底碎裂开来,崩碎的碎片掉落而下,狠狠地砸在魏闲的头上,让刚刚被洪钟声而吵醒的他又晕厥过去。 五步迈出,第三句诗出口。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姜望一脸冷笑的看着魏大儒和朱圣二人,眼中满是轻蔑。 一阵风从天边袭来,原来是一群鸟儿争相涌向夫子庙。 姜风姜雨两个人的面具都要被惊讶掉了。 “我擦,少爷这是要上天?异象还没完。” 喝着酒看热闹的武官之后们也嗨起来了。 一个小胖子大手一挥道“今天的酒由我赵公子买单,庆祝姜少诗成传天下!” 如果说其他人是庆贺,魏大儒心里现在就是在祈祷,祈祷姜望千万别诗成传天下,不然自己今日不公正的裁决,会被记录在史书上,流传千古。 最后两步迈出,姜望终于念出诗的结尾。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诗成! 一股奇异的异香从姜望周身散发而出,凭空出现数不清的花瓣。 而这些微小的花瓣上,竟然每一片都写着姜望刚才所作下的诗。 题目呢?题目呢! 鸟儿们衔住飞舞的花瓣,焦急的在姜望四周打转,仿佛在询问他题目。 姜望微微一笑,脱口而出三个大字。 “上魏儒。” “善。” 一声苍老的嗓音从夫子像原来的位置中传出。 “这是...夫子的认可吗,魏大儒完了,圣人点评,无人可逆,朱圣想为魏大儒洗去污名都没机会了。” 司天监的最高层内,一个盘膝坐下的身影自言自语道,他的脚边是一颗从棋盘上脱落的棋子。 等候许久的鸟儿们带着散发着异香的花瓣四散而飞,他们将会带着诗句飞遍整片大陆。 “传天下,真的是传天下啊。” 武将之子们欢呼,寒门学子们喜极而泣。 魏大儒双腿一软,终究还是毫无形象的跪坐在地。 “七步成诗,好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可惜,与我的理念不合。” 朱圣一声叹息,带着魏大儒一挥手就消失了。 此刻,姜望心里很急。 卧槽,怎么管事的都走了,诗成了哎,传天下看到没,是不是该破格让我通过笔试了? 都走了是什么个意思,我缺你们夸我吗,还在考试呢哎,考官走了叫怎么回事。 “好了,都静一静吧,还有人在作答呢。” 一位身着华服,金冠玉佩的妇人从皇宫的方向走来。 “是李大儒,都静静吧,李大儒来了。” “李大儒为我们主持公道啊,凭什么我们不能去考试。” “是啊大儒,姜少都诗成传天下了,总不能说他无才,不能通过科举吧。” 李大儒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和煦的浩然气拂过众人焦躁的内心。 “老身李易安,恭喜姜公子诗成传天下,我是替陛下带来口谕的。” 闻言,众人皆是欠身行礼。 “陛下听闻传天下诗成,准许作诗者破格入取,可直接参加面试;同时任命老身为新的考官,诸位学子皆可重新入院考核。” 一言蔽,姜望知道稳了,事情发展不出所料。 围观的学子们欢呼而起,更有甚者大喊着姜少万岁,姜少俺要套你猴子。 姜望正要带人逃之夭夭,李大儒叫住他。 “姜公子,还有一句陛下让单独传给你的口谕。” “大儒您说,我听着呢。” 李大儒微微一笑没在意姜望的轻浮。 “陛下说有机会进宫,给她也写一首诗。” 额...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不出所料吧。 女帝这个人的确是喜欢文学,要不然大玄也不会生起重文轻武,文武对立的现象,也许老爹就不会有逆反之心? “还请大儒转告陛下,姜望知道了。” “甚好。” 呼,解决了麻烦,这下应该能安稳几天了吧,也不知道林平安还能不能按原著那样通过笔试,毕竟这异象好像被榨干了... 考场内,林平安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恼怒的看着自己的卷面。 “有志者事竟成。” 没错,他的做大只有这一句话。 印象中他觉得自己应该按这个标题讲一个典故来写一篇议论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提笔之后脑袋空空,落下题目时本该有异象传出,辅助他完成文章。 但啥都没发生,他就这样盯着这个题目看了一整天。 “可恶!到底是为什么。” 恼羞成怒的林平安终于是崩溃了,撕碎了自己的考卷气冲冲的离开了考场。 这科举不参加也罢,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勾栏里和同僚们喝酒吃肉。 少顷,一名打扫卫生的青衣小厮来到林平安的考房。 “这位先生怎么撕了自己的考卷,写的是什么?” “有志者事竟成?有志者真的能事竟成吗..呵,那我们这种废人呢。” 青衣小厮轻蔑一笑,将地上的碎纸打扫干净。 姜望科举考场替寒门学子们发声,正面硬怼朱圣的事迹很快传遍了京城。 不少已经放弃学业的普通人都被“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诗句所激励。 一直以粗鄙自称的武将子弟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们这鸡窝里竟然还藏着个凤凰。 一时之间,姜望竟成了武将圈子里茶余饭后的谈资,父母嘴中别人家的孩子。 第10章 入宫省亲,公狗犬吠 科举笔试后,姜望难得的清闲了几天,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儒道和至尊骨新的变化。 儒道立言说的好像很夸张的样子,其实也就是相当于武道的六品。 他也不算是古往今来首个一朝悟道,立言六品的人。 比如曾有一位在学堂中教了一辈子书都没能成为儒生的老先生,某一日突然悟道,立言有教无类,也是一朝成六品。 而至尊骨的变化则是有些稀奇,姜望感觉胸骨好像变大了。 之前只是胸骨上孕育的莹莹之光,现在已经扩散到第一排肋骨上。 “看来打压林平安果然能让自己的至尊骨得到提升,假以时日若是我全身都变成至尊骨,那会是...” 如果至尊骨一直保持着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效果,那很有可能会发生,肉身被打碎,而他还可以操纵一身骨架子行动。 “咚咚咚。” “少爷,姜风、姜雨二人求见。” 书房的门被敲响,来福的声音响起。 姜望打开门,招呼二人进屋。 姜风、姜雨二人从小护卫姜望长大,与护卫老二的姜雷、姜电可以说是姜家最值得信任的四个仆从。 “大少爷,吕贵妃召您进宫。” “小姨吗,什么时候。”姜望有些疑惑,他这久居深宫的小姨好像没有理由找他吧。 “吕贵妃吩咐,午膳在宫中吃。” 准备了午餐,看来是让我越快去越好。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二人这几天帮我打听个消息,盯着一个叫林平安的银锣,就是破获税银案的那个,有任何消息都立即通知我。” 因为林平安科举面圣的机遇被自己破坏了,也不知道剧情会发生什么变化。 “是,我等明白。” .... 姜望换上了入宫专用的行装,背后绣着飞熊家纹的精致华服。 大玄的正式服装款式类似穿越前汉朝的服饰,一般都有些宽大,姜望穿着不怎么太习惯。 感觉还不如姜风他们的制式夜行衣,有时间得找人给自己也做一身夜行服。 以后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做不少。 由姜府出发前往皇宫的路并不远,约一刻钟左右就能正式进入宫门。 虽然父亲与小姨都常出入皇宫,可姜望印象中前身进宫的次数并不多。 这主要还是因为母亲在生完老二后病死了。 在记忆里,姜望小时候也常常陪母亲一起进宫找小姨玩,只是后来母亲死后,娘家的人便不再与姜家走动。 一进宫门,一名身材娇小,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宫女就迎上来。 “是姜少爷吗,我是贵妃的侍女娥儿,深宫路远,主人让我来接您。” 娥儿欠了欠身,礼貌的行了一礼。 “娥儿无需多礼,多年未曾见小姨,我甚是想念,劳烦你带路了。” 娥儿轻轻一笑,心道这姜大少倒是并不如宫中所传那般无赖。 二人并肩而行,姜望运用上一世撩妹的手段,几分钟就把娥儿逗得咯咯直笑。 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先皇的后宫。 娥儿收敛笑容,第一次正色严肃的对姜望道。 “姜少爷,陛下因为是凤体,如今这后宫已不同于过去,还请谨言慎行,莫要给小人落了把柄。” 也对,姜望刚才还在想,这后宫怎么什么守备都没有就让他一个男人进来了。 陛下也不怕后宫起火吗,经娥儿一提醒才想起,女帝她当然不需要去在乎先皇的后宫安不安全。 “我知道了,走吧,别让小姨等急了。” 正说着话,远处就有人声传来。 一群太监拱卫着两个翩翩贵公子向姜望他们走来。 姜望打量了一眼这两人,不得不说是真的帅。 比起前世的什么小鲜肉,男团要俊美太多。 这二人一人面容刚毅,一人面容柔美,刚毅者若山上青松,冷峻而又深沉;柔美者貌若西湖西子,令女人妒忌。 二人迎面走来,刚好也注意到了姜望。 柔美者捂嘴轻笑,一双丹凤眼流转万千。 “哟,这位公子难道是陛下新找的可人儿,陛下可真会挑人,公子可真是俊俏,身材比我们柳公子还要结实呢,陛下最近喜欢这种霸道邪异的风格吗。” 姓柳的刚毅男子则是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了姜望一阵,转而轻蔑的道。 “你看错了,他不是陛下的人。” “此人步履生风,周身隐隐伴有兵戈之气,胸前若莹莹之火,背秀飞熊在天,想必是吕馨的外甥。” “噢,是那个贱女人的亲戚啊,真没意思,白瞎了这皮囊。” 二人轻笑一声,无视姜望二人,转身离去。 娥儿小脸憋得通红,低着头不敢让姜望看到脸上的泪水,小拳头捏得梆硬。 咩的,骂老子,俩小白脸还跟本少爷装上了。 姜望也是不惯着他们,自己堂堂反派大boss...的儿子,能让俩小白脸欺负了。 “喂,公狗。” 公狗两个字脱口而出,娥儿一脸震惊的抬头看着姜望。 姓柳的二人闻言一愣,仿佛没想到这小子会骂他们,柔美男子还随口问了一句。 “啊,你叫谁。” “谁答应我叫谁呗,两只公狗,你们的主人没教会你们怎么说话吗,嗷也对,狗怎么会说人话。” 姜望拍了拍娥儿的后背,安抚她不要多担心。 柔美男子二人怒气上涌,带着人就直奔姜望而来。 “你知道我们二人是谁吗,你这是在找死。” 姜望呵呵一笑,挑衅似的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二人是公狗啊,狗就乖乖回窝里看家,不要出来犬吠。” “找死,吃我一扇。” 柔美男子抄起手中的折扇打向姜望,折扇泛着微微绿光,挥舞中带着呼呼风声。 姜望眉头微微一挑,没想到这娘炮还会两招,刚没注意,这位也是个六品武者。 然而姜望如今的实力,早已超过这个年龄的常识。 娥儿预想中的两人缠斗并没有发生。 姜望只是轻轻抬手,柔美男子就像是把扇子送向了姜望的手中一样,被姜望直接握住了持扇的右手。 “妄议先皇贵妃,直呼其名,目无尊长,掌嘴。” 随手一嘴巴抽在柔美男子脸上,被嵌住右手他根本躲无可躲。 “啪。” 一口精致的银牙飞出,柔美男子被一巴掌抽的满嘴是血,画着浓重妆容的脸直接塌陷。 揪住柔美男子的衣领,姜望将扇巴掌蹭到手上的血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喂,死娘炮,还骂不骂了。” 柔美男子哪还说得出话,只得拼命摇头。 “噢,还不服是吧。”姜望却仿佛是没看到一样,又是一嘴巴抽出,将柔美男子嘴里最后的两颗牙打飞。 柔美男子都蒙了,这人是要抽死他不成。 “对了,还有你小子呢,你可别走啊。” 发觉姓柳的男子要走,姜望丢下已经软成一滩烂泥的柔美男子开口道。 柳公子闻言,抬腿就跑,这姜家的小子太不讲武德了,四品欺负我们两个六品的。 若是,若是他也是四品,定然不会做出抛下同伴逃跑的事。 后颈处一阵发凉,姜望的手掐向了他的脖子。 “姜少,手下留情。” ... 第11章 红羊之祸,父亲的计划? 通常状况下,姜望这巴掌是必须要打的,不过这次他真的停手了。 为啥呢,当然是因为开口说话之人散发出的气息乃是二品。 “扑通。” 无论是娥儿还是柳公子二人带来的诸多太监们全都整齐的跪下,恨不得将头深深地埋进地里。 “拜见左相。” 众人带着颤抖的嗓音,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姜望收回掐向柳公子的手,对着左相微微拱手。 这人很眼熟,嗯...是在原身孩童时的记忆中就曾经常见过的。 在哪见过呢...好像是跟着母亲在小姨的寝宫?! 嗷!我懂了,好你个老小子,原来当朝左相一直在投先皇的后花园不成。 “柳玟、徐浪,你二人在这做什么。” 左相的声音仿佛极北的寒冰,让柳玟一直装作坚毅的脸挂上了恐惧。 “左相,我二人在散步,是此人动手打人...” “我记得说过,后宫乃先皇家世,更有陛下的母后,姨娘在此静养,男宠不得随意走动,你们二人无视我?” 此刻的左相对于柳玟二人那就是地狱爬出的修罗,意图将二人撕碎。 “小人不敢,左相我二人真的只是路过,求左相放我们一马,我们再也不敢出入后宫了。” 姜望心道这二人这么怕左相吗,这么恐怖? 那不得补一刀啊! 正好试试看自己猜想的对不对。 于是,姜望说出了另二人绝望的一句话。 “左相,这二人刚才辱骂我小姨,我才动手打他们的。” “咔嚓。” 一切发生的太快,姜望也只是觉得眼前一晃而过一道身影。 只见柳玟被左相扼住喉咙高高举起,他的头正歪向一边,一丝鲜红从嘴角流出。 竟然真的给杀了... 姜望万万没想到,左相竟真的把柳玟宰了。 行啊左相,不愧是你。 老小子本公子看好你哦。 “你们将柳玟丢出宫去,地面打扫干净,柳玟、徐浪的所有侍从全部送到恭院(打扫茅房的部门)去。”左相随口对自己的侍从们吩咐道。 “哎,左相,还有一个没弄死呢。”姜望见还留了一个没杀,赶紧提醒。 左相撇了眼姜望,眼底好像有点点笑意。 “你都讲他的脸打破相了,放心吧这比杀了他还难受,陛下的男宠一旦失了宠,会被他自己曾经欺负过的同僚们撕碎的。” 姜望心下了然,女帝的男宠们玩的还真是花啊。 “娥儿,你先回去禀报吕贵妃吧,我与姜公子有些话说,随后就到。” 娥儿明显跟左相熟识,在他来后娥儿便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是。” 支走了娥儿,左相示意同行。 姜望也有许多疑惑,今日小姨邀请自己,看来也有左相的参与。 “很好奇吧,为什么我会替吕贵妃出气。”左相挤出笑容道。 好奇啥,肯定是你老小子偷先帝的桃子呗。 当然明面上不能这么说出来,姜望装作疑惑的点头。 “我与你母亲,吕贵妃三人年少时曾经是旧友。”左相露出回忆的神色。 噢~青梅竹马呗。 “那时我还不知道吕馨的身份,以为和我一样是平民出身,最多也就是富绅人家的小姐。” “可三年后当我们回到京都时,吕馨被选为了皇贵妃。” 左相面露悲凉,似是对命运的悲哀。 “那时我想,只要能在她身边看看她就好,哪怕不能说话。” 姜望一惊,所以你老小子就考了个宰相? “于是我参加了科举,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往上爬,终于有了配得上吕馨的身份,能够常与她接触。” “可此时,她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吕馨了。” 不愧是爽文的烂俗剧情,果然和反派相关的人中绝对有个痴情的中立人物。 “所以你就默默地守护在我小姨身边,成为了她最坚定地备胎舔狗?”姜望一个情不自禁说出了心声。 “嗯,我愿意一直守护在吕馨身边,能看着她就好,备胎舔狗是什么意思,民间新兴起的词语吗。”左相听不懂现代人的话,还向姜望询问。 姜望尴尬的挠挠头“额,没啥,就是说你有恒心,有毅力的意思。” 左相了然的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很快便来到了吕贵妃的寝宫。 吕贵妃身着凤冠霞帔,身前已经泡好了三杯茶,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大外甥姜望拜见吕贵妃。”姜望夸张的做了个跪拜的动作。 “望儿,来小姨这里还行什么礼,快快起来,让小姨看看这么多年长成了多俊俏的小伙子。” 吕贵妃说着竟要起身搀扶。 姜望心下了然,这吕贵妃与姜家的关系好像并不如表面那样生疏,反而像是为了避讳什么。 都怪这该死的爽文原著,全篇就在说林平安怎么怎么牛掰,一下子就抓出了当年‘红羊’密案的背后推手是姜无生,根本不解释个中原因,整的姜望现在除了林平安装x的事件有印象,其他的细节也不太清楚。 “小姨,不用扶我呀,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姜望笑着站起,扶着小姨坐了回去。 三人于是便围桌坐下,品尝起宫内的珍馐。 说实话,姜望感觉吕贵妃的饮食标准好像还不如姜家,也许是女帝当政,后宫失宠,山珍海味虽然不少,但药食灵兽却没有。 “望儿,怎么不吃了,是不是我这里的饭菜还不如姜家。”吕馨看出了姜望的迟疑。 “小姨,这女帝即使不需要后宫,也不应对先皇的妻子们如此待遇吧。”姜望想听听在吕馨视角下的女帝。 “唉。”吕馨叹了口气,冲着左相点了点头。 左相了然,挥手在房间内布置下隔音的屏障。 “望儿,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如今在京都搞出各种动静,是姜无生他准备动手了吗。”吕贵妃一脸担忧的问。 姜望眉头微挑,心道果然,如果按原著说的那样,只靠姜家一个家族就敢发动篡位,明显是脑残反派才会做的事,原来还有队友啊。 “小姨,父亲的事我也不清楚,他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姜望还是比较谨慎的,没有直接承认父亲造反的想法。 “望儿,跟小姨还装什么,二十年前的红羊之乱就是我们配合你父亲做的。”吕馨面露回忆之色。 “只是当年不知道为何,最后关头你父亲叫停了叛军,带走了我的皇儿,用假死之计骗过了女帝。” 喂喂喂,等下,前世我看小说一目十行吗?我是漏看了这么重要的剧情还是原著发生改变了啊。 听小姨这意思,红羊之祸虽然是父亲发起的,但最后超出了控制? 姜望略微一沉思,还是答道“小姨,我的确是不知道父亲的计划,如今我在京都大张旗鼓,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自己的想法吗...原来是这样。”吕馨渐渐沉默了。 “望儿,我就想早点接回我的儿子,我想看看他是不是像你一样长成了个大小伙子,看看他是修的武还是修的儒,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 吕馨有些思念过度,不停地在姜望耳边碎碎念。 “吕馨...不要难为他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左相终究是开口劝道。 吕馨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了,调整好情绪又恢复回那个和蔼长辈的样子。 “望儿吓到你了吧,别在意,我这些年就是思念过度。” “没事的小姨,我能理解。” 了解到隐藏的事情原委,姜望忽然想到的确有个事可以让小姨他们帮忙。 “对了小姨,有个事想请你和左相帮我跟女帝争取一下。” “九黎族交来的那个质子,不要让右相去安排,把她接下来,最好的话是能安排到姜家附近。” ..... 第12章 春江花月夜,满庭芳见冬 “望儿也是长大了啊,原来是喜欢这种异族的姑娘吗。”吕馨面含笑意,难得轻松下来打趣道。 “小姨...你多想了,我又不是姜刑,我有那么多的姑娘上赶着让我推,我可不会去费事找什么异族。”姜望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这九黎族姑娘有什么特别的,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左相应该是猜到了些什么。 “特别的我也没发现,可能是特别漂亮吧。” “我主要是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既然是叛乱,直接剿灭就可以了,就算是什么先祖陪大玄开国有功,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找个由头灭了也就灭了。” “没道理千里迢迢弄到京都来,还要以质子的形式供养着。” 左相喝了口杯中已经放凉了的茶,略微沉吟“你说的不无道理,事情交给我吧,明日早朝上我会提,不过女帝能不能同意我无法保证。” “不着急,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右相,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姜望嘿嘿一笑,计上心来。 .... 三日后,姜望所等待的机会不出所料的来了。 公布的科举笔试榜单中,赫然出现了魏闲的名字。 一时之间京都群情激愤,不少寒门学子,武将之后怒喊着不公平。 于是,当晚,身着一袭朴素青衣,手握着酒葫芦的身影从姜府走出。 此人一路走着摇摇晃晃,面带红晕,似是醉酒。 这一日,京都最繁华的勾栏满庭芳内,正在举办一场热闹的宴会。 右相大公子做东,请了诸多士绅、文官、学子们前来吃饭。 “魏公子,恭喜恭喜啊,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这满庭芳蓬荜生辉了。”满庭芳的老鸨荣姨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的满脸褶子,脂粉都遮盖不住。 “荣姨啊,今晚冬宜姑娘挂不挂牌啊,我可是等了好久了。”魏闲厌恶的推开凑过来的老鸨,皱着眉怂了怂鼻子。 “哎呀,冬宜姑娘一直都是那个规矩嘛魏公子,谁能文压全场,谁就有入阁的机会,您多担待,我们满庭芳其他的姑娘也不错啊。” “哼,规矩真多。”魏闲不屑的冷哼,也就是顾忌右相的声誉,和自己学子的身份,要不然早就动强了,一个官妓而已,装什么。 “嘿嘿,魏少别担心,今晚能来的,大部分都是魏少的朋友,到时候大家喝了魏少的酒,乘了你的情,还会和你竞争不成?”狗腿子讨好的拉着魏闲坐下喝酒。 魏闲举起酒杯,显然是很受用跟班的恭维。 今晚俺就要一亲芳泽。 吃吃喝喝的一群公子哥中,倒是混进了几个不符合画风的。 “平安兄弟,咱们跟魏公子不熟,坐在这合适吗。”面容粗狂,顶着个大黑脸的张彪虽然人长得彪,可还是发觉今天的满庭芳好像不是给自己等人准备的。 “彪哥放心,咱们就坐在这吃饭喝酒就行,满庭芳开门接客,自然不能有赶人出门的做法。”林平安安抚了一下自己这个同僚心道。 这个彪子好生糊涂,有人做东请客闭嘴吃饭就行,这么多人在,谁能知道他们认不认识。 一会待花魁们登场,自己一首镇国诗出手,必然能拿下那个叫冬宜的妖怪。 今晚一定要好好发泄下科举留下的怒火,摸着口袋里的冰冷的手铐,林平安露邪笑。 这几日勾栏他也不是白逛的,第一次进满庭芳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最近一直戴着楚采薇送他的神机眼(一种类似隐形眼镜的东西),怎么会在京都的官方妓馆看到一丝绿色的妖气。 难道说,是有万妖国的探子渗透进了京都? 经过多日勾栏听曲的踩点,林平安终于确定,那个一直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冬宜,就是个万妖国的探子。 可是他并没有去通知打更人的金锣们,反而是找到刑部的朋友,从地牢里弄了双专门对付妖族的寒铁手铐。 只要将那只妖怪抓住,自己好好玩弄一番,再送回打更人处领赏,岂不美哉。 酒过三巡,歌舞声渐渐平息,今晚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陆陆续续的花魁们走上台,台下平日个个道貌岸然,之乎者也的学子们疯狂了。 争先恐后的在花魁们面前表现着自己,然而能被花魁相中的人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还是喝了一肚子马尿只能等着扫兴而归。 当然,老鸨子荣姨也算一位,不嫌弃的也可以请求互动。 “各位公子不要急,今晚的压轴还是我们的冬宜姑娘。” 听闻冬宜的名字,再矜持的伪君子也按捺不住,气血上涌。 随着一声悦耳的琴瑟声响起,满庭芳的台幕渐渐升起,一位蒙着面的女子身影出现在舞台上。 “妾本钱塘江上住, 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 燕子衔将春色去, 纱窗几阵黄梅雨。 斜插玉梳云半吐, 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 梦断彩云无觅处, 夜凉明月生南浦。” 一曲《蝶恋花》唱罢,在场的诸位学子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呆愣在原地。 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声音惊醒了沉寂的众人。 “冬宜小姐我爱你。” “冬宜小姐,在下白鹿书院许新年,想与姑娘探讨诗词歌赋。” “家父江州司马!” “在下江州司马本尊!狗儿子你给我出来,谁让你来逛勾栏的。” .... “诸位,诸位静静....”荣姨赶紧出场维持秩序。 “冬宜姑娘还是老规矩,谁能文压全场,谁就能进冬宜闺房,与姑娘彻夜长谈。” 此话一出,喧闹声便渐渐平息。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本公子就先献丑了。”身着白衣,拿着把竹扇的年轻人放下酒杯,从袖子中掏出一张折好的宣纸。 “咳,今日我听闻魏公子如愿通过了笔试,心中甚是高兴,于是作了一首诗为魏公子庆贺。” 此人明显是早有准备,定然是为了巴结魏闲做足了准备。 “日落现文曲,山崩地太平。海枯龙献爪,花谢魏当明。”白衣青年一脸自豪的吟出自己的诗。 “哎呦,好诗啊。” “不愧是白鹿书院的学子,这文采不一般。” “即夸了魏公子的文采,又夸了容貌,鬼才啊。” .... 魏闲在一篇恭维中心花怒放,这白衣青年就是他安排的枪手,早就跟他通好气了,让他作两首诗。 一首是吹捧他文采与容貌兼具的,另一首更好的诗则是偷偷交给了自己,准备用来争得花魁的。 不过现在看来,满场都是自己的人嘛,啧啧,根本就不会有人和我竞争。 这五百两银子花的也太亏了。 “咳咳,谢谢学友的诗,还有人吟诗吗,若是没有,本公子出手,冬宜姑娘今晚可归我了。” 魏闲面带从容,已经开始幻想一会以什么姿势上车。 “魏公子,我这还有一首诗就先献丑了。” 林平安突然放下酒杯,在张彪惊恐的眼神中开口。 第13章 醉酒高歌,林平安的镇国诗 还有人自己做了诗准备恭维我吗? 魏闲的心中最先产生的是这个疑问。 但看到林平安还穿着打更人的官服,魏闲心道坏了。 这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啊,想拆本公子台? 不过以这些粗鄙武夫的文化水平,想必也做不出什么好诗来吧。 “打更人,这位大人,如今已接近子时,大人身着官服出入这脂粉之地,是不是有些不妥。”魏闲的跟班显然不想放弃这拍马屁出头的机会。 “非也非也,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正所谓与民同乐吗,诸位都是文化人,也不在意我这个老粗显个丑吧。” 林平安巧妙地把诸人架在了高处,给自己换来了吟诗的机会。 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酒壶,装作豪迈的样子,对着喉咙灌了下去。 只敢带着一分醉意,背诵起梦中见过的诗。 “鸡叫一声撅一撅, 鸡叫两声撅两撅。 三声唤出扶桑日, 扫尽残星与晓月。”(朱元章大才!) 全场寂静,仿佛落针可闻。 魏闲面色僵硬,手中的酒杯一不留神摔落在地。 “轰。” 国仕院的洪钟响起,一道金光升入京都夜空,京都百姓们抬头就可看到空中林平安写的诗。 小孩们看着空中的诗句,拉着母亲的衣角天真地问。 “娘,鸡叫一声为什么要撅一撅啊。” “傻孩子,撅一撅当然是下蛋啊。” “可是,会叫的不是公鸡吗...” “小孩子不懂就别插嘴!” 满庭芳内,终于还是有人打破了寂静。 “我勒个豆,平安兄好诗啊!” 张彪一拍林平安背后,发自内心的赞许。 “诗成镇国,竟然是镇国诗,这是哪家学院的天才加入了打更人。” “坏了,魏公子今天专门为冬宜姑娘买的诗句要拿不出手了。” “嘘,慎言,别被人听到。” 魏闲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怒骂出口,压着火气用商量着的语气道。 “这位打更人兄弟,可否给魏某一个面子,这诗送我可好。” 虽然是找枪手给写的诗,可魏闲也明白诗成镇国又有多难,自己请的枪手再怎么出色,也不可能写的出一首镇国诗来。 林平安轻笑一声,心道终于轮到我装叉了。 “魏公子不好意思,冬宜姑娘我倾心已久,还请魏公子成全。” “你!” 眼瞅着二人剑拔弩张,老鸨子捏了一手冷汗。 我的冬宜姑奶奶啊,你弄什么比文采的规矩啊,这让我怎么处理,这还要得罪右相啊! 正当荣姨焦头烂额时,她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此人没穿着经常出行用的华服,可那纨绔霸道的气质,邪异俊美的面庞,不正是他心心念念许久没来坐客的姜大少爷吗。 “哎呦喂!” 荣姨一声娇呼吓的在场的人一个激灵。 只见荣姨敏捷的倒腾着小腿,一把搂住一个青衣身影的臂膀。 “我的姜少爷啊,您怎么这么久才来啊,奴家可是想死你了。” 姜望眯缝着醉眼,瞟了一眼抱着自己胳膊的荣姨。 “原来是荣姨啊,嗝,我这喝多了,怎么不知不觉走到你这来了,快快给爷上酒,陪小爷我喝两杯。” 姜望说着,晃悠悠的坐在林平安座位的旁边,抄起酒葫芦就喝。 “哎呦,我的爷啊,别喝了,你都醉了。”荣姨发着嗲劝道。 “不喝?我今日郁气难消,唯有饮酒能让我宽怀。”姜望吐着酒气,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这京都还能有让姜少爷觉得抑郁的事,我看不能吧,有谁敢得罪您啊。”林平安阴阳怪气的站在一旁讽刺道。 “我听闻京都有不平之事,有人仗着身份滥用职权,做些有损国家根基的事。” “但此人之身份高高在上,我得罪不起。” “那何不向陛下禀报,以你父亲的身份,应该不难吧。”有围观好事者问道。 姜望惨然一笑“家父有事远行,恐事情尘埃落定之时方能回京,况且当今陛下受那奸人蛊惑,恐怕不会听我父亲的谏言。”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不是有目光投向魏闲。 “姜望,你在侮辱朝廷命官,还妄论圣上,你可知罪?”魏闲心感不妙,想要先发制人。 “呵呵,我当时谁呢,原来是贼子在这里聒噪,你是觉得前些日我打得还不够狠吗。”姜望眼中闪过凶戾。 “当今圣上救大玄于危难之中,励精图治,一心为民,然而有小人贼子扰乱圣听,陷我等忠臣于不义。” “前日有科举之事,右相之子魏闲带领其同僚威逼利诱寒门学子放弃科考,来增加他通过考试的可能。” “此人即无学识经纶,又无道德品质,如何配作大玄的官职,可其父右相魏渊,其叔国仕院大儒魏深,借职位之便,扭曲事实,替魏闲铺路,今日竟传出魏闲通过笔试之事。” 姜望将酒盅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酒盅破碎,碎片扎入他的手掌。 “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魏闲被骂的面色发白,这是拉上他们魏家三人一起骂的节奏啊。 来参加就酒宴的人群中不光有支持魏闲的学子,也有假意逢迎的寒门,有日常来消遣,却正好赶上免费晚餐留下的武将之后。 “说的好姜少!那日我们都看见了,这魏闲考试当天早就被你打晕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起来科考,难道是他老子给他考的试不成。” “说的对,这魏闲太过分了,把科举当做他家的儿戏,可以随意玩弄。” 魏闲面目狰狞,大声喝骂道“都闭嘴,侮辱当朝右相,我记住你们是谁了,日后我会一个一个清算。” “有其父必有其子,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魏渊他不配做宰相。” 姜望起身走到舞台之上,醉酒使他发丝凌乱,双眼迷离,可他的步伐却异常坚定,身姿挺拔如矛。 他来到舞台之上,转身对着台下诸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右相魏渊才是当朝贼子,祸国殃民之辈,可怜我位卑权轻,又无官职,今日只好写下檄文一篇,以警世人。” 姜望抬手凌空用血写下四个大字。 “讨贼檄文!” 儒家六品立言境能够凌空书写,以浩然正气为纸,以文采精神为笔,留下的字迹可直接上达天听,更容易得到上天的认可引发异象。 若是有赤子丹心的学子愿意以一腔赤血成书,文章还会得到上天的评判。 魏闲不禁嗤笑“讨贼檄文,讨什么贼,讨我们吗?别逗了姜少,你是圣人境界吗能讨我们,吾父二品亚圣,你讨得动谁???” 第14章 讨贼檄文,名震京都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 讨贼檄文第一段被姜望用鲜红的血液写在金黄色的浩气纸上。 “咚咚咚咚咚。” 寂静的夜空被接连不断的洪钟之声打破。 国仕院的洪钟齐齐敲响惊醒了早已睡下的学子们。 “怎么钟声又响了,刚才才有人诗成镇国,这是又来一首?” 在宁静的夜色里,钟声穿过层层宫墙,打断了女子正伏案批改奏折的身影。 女帝抬起头,眼睛微闭,似是在寻找钟声传来的方向。 满庭芳内,随着姜望第一段檄文落下,整个房间的酒杯都开始不住的震动。 “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讨贼檄文篇幅不短,乃是三国时期陈琳为袁绍讨伐曹操而写下的檄文。 开篇引经据典,以诸多典故介绍古代君主受奸臣蛊惑,亡国灭族的故事,后文则是细数曹操的罪过,将他全家祖祖上下十八辈都骂了一个遍。 而陈琳也因为这篇檄文名传千古。 姜望为了更好的贴合大玄的历史,改了很多典故的出处,以求让在场的众人都能听懂。 浩然之气越来越浓郁,已经有了鸣州之相。 儒家以浩然正气书写文章诗歌,根据引发的异象可以分为五个层次。 出县、达府、鸣州、镇国、传天下。 讨贼檄文如今才刚刚只是开篇,便已鸣州。 “我靠鸣州,又是一首异象诗,这姜望怎么随手就能写出如此文章。” 冬宜推开闺房的窗户,打量着舞台上那道青衣身影。 姜望忽然停下手中的笔,一股悲壮之感突然从他身上散发,于是抄起酒葫芦,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进而愤然的将目光投向皇宫内,手上染血的双指极速的写道。 “右相魏渊:其子白鹿魏闲,与侍从、同窗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弟深,乞匄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渊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满庭芳都在浩然正气下颤抖。 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从姜望身上脱出,站在他背后逐渐地放大。 京都之内一道金光照亮夜空,惊醒正在酣睡的百姓们。 众人皆可看到,一个金色巨人的虚影傲立在天地之间,两手捧着一篇竹简,怒目圆睁,仿佛在对着某人口诛笔伐。 “噗。” 魏闲一口血喷出,再也保持不住贵公子的形象,软倒在地。 学子们在姜望的怒骂声中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与其直视。 被选好要进闺房陪客的花魁们此刻一步都不敢移动,生怕被划为魏闲的同僚。 而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姜望还没有骂爽。 两指快速的在凌空舞动,将自己更改后的讨贼檄文带到了这个世界。 “今望告陛下魏贼之奸,大玄学子应举笔伐之,文武百官当以此为耻。” “咔嚓、咔嚓。” 两声碎裂声响起。 一个是满庭芳的房梁被生生震断,塌下的屋顶被姜望用玄气顶住。 另一个是魏闲的文心碎了,从儒生变为了普通人,除非是圣人出手或者一朝悟道,否则再也无法踏入儒道学习,看不懂文章,写不了诗词歌赋。 魏闲两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金色的巨人虚影合上手中的竹简,对着皇宫深深的鞠了一躬,双手捧着竹简恭敬的送出。 只见竹简瞬间消失,分成三道金光,两道飞入宫内,一道飞向国仕院。 国仕院的金光化为利剑刺破了魏大儒卧室的门,魏大儒脸色大变,匆忙中抬手阻挡这道金光。 金光却仿佛没有实体,直接穿过他的胳膊,钻入他的文心之中。 “噗” 魏大儒喷出一口老血,被一击重伤。 两道飞往皇宫的金光,一道来到了女帝的御书房内,轻轻落在了女帝的书案上,化为了一篇文章。 姬令月低眉瞟了眼这金色虚影凝出的檄文,轻轻摇了摇头。 另一道金光化为飞矢,直冲向右相的书房。 魏渊负手而立在窗前,显然是早已料到。 他抬手一挥,金色的箭矢仿佛失去了方向,原地愣了愣,随后化为了金色的粉尘消散。 魏渊轻笑一声“不愧是剑胆文心,凭一首传天下的文章就敢来杀我,姜无望生了个好崽子啊。” 讨贼檄文带来的震动终于缓缓平息,今日之后整个大玄都会知道当朝右相乃是奸佞伪善之人。 女帝也不得不对身边右相派系之人进行清剿,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姜望已名震京都,成为了寒门学子的代言人。 “姜公子,还请入房内一叙。” 一道动听的柔声呼喊姜望,冬宜姑娘俯卧在窗边,面巾下的两只眼睛盈盈秋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姜望。 “咔嚓。” 林平安捏碎了手中的筷子,满眼嫉妒的盯着姜望。 可恶,这女人本该我来享用的,这该死的姜望,为什么总跟我作对,采薇说了我是有天命气运的人,我应该做什么都顺利才对,为什么这个人总能阻挡我。 我懂了....我要先...除掉他。 懒得管林平安内心是怎么嫉妒的,姜望现在准备跟小妖精回房,好好犒劳下这一晚上的表演。 他刚一要走,满庭芳的屋顶就要往下塌陷,掉落出无数灰尘。 “哎呦,姜大少,您别急啊,您走了我们这满庭芳就要塌了。” 老鸨子战战兢兢的贴上来,对着姜望撒娇道。 这老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姜望不想跟她拉扯了,随手从老鸨子头上摘了只金钗,往房梁上一丢,恰好卡在破碎的缝隙处。 “好了,没人碰挺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明天去姜府找来福,本少爷给你修。” “哎呦,谢谢姜大少,哦不对,谢谢姜传世,一篇诗歌一篇文章,随手写出就是传天下的级别,姜传世之名实至名归。”老鸨子满眼都是崇拜,若是还年轻,必将对姜望死缠烂打。 “姜传世威武!” “姜传世是我们武夫之光!” “姜传世,江州司马父子敬您一杯。” “姜传世,请对冬宜温柔一点~啊,我的冬宜和我的偶像在一起了。” .... 第15章 影梅小筑探险,冬宜的秘密 姜望走进冬宜的闺房,她的房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影梅小筑”。 冬宜屏退了陪侍的丫鬟,请姜望坐下,为他斟满了一杯酒。 “恭喜姜公子今日又成一篇传天下的文章,冬宜敬你。” 隔着朦胧的面纱,冬宜葱郁纤细的手指将晶莹的酒杯送到红唇边,微微一仰头,杯中酒便被喝下。 一滴酒液挂在冬宜的唇边,她伸出诱人的柔舌,将红唇上的酒滴舔去。 姜望轻笑一声,一抬头也将杯中酒喝下,这酒入口微甜,散发着淡淡栀子花的香气。 “姜公子有如此大才,简直打破了世人对你固有的印象,我曾在满庭芳远远的见过姜公子,可公子好像从未注意到过我,今日做千古文章,是为了冬宜吗。” 冬宜再次为姜望斟满酒杯,一双暗藏秋波的眼睛毫不避讳的与姜望对视。 姜望心道好机敏的女子,这难道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今日醉酒怒骂右相之事看似是针对魏闲利用特殊身份,通过科举考试,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断绝林平安的机缘。 这冬宜不知道是不是有抖m的情节,在林平安文压全场,进入她闺房后,被林平安直接道破妖族身份,并被迫和林平安连接了一整晚,甚至中间还掺杂了捆绑play。 然而当第二天林平安大发慈悲,觉得可以留下这个女人慢慢享用,没有将她送到打更人衙门,甚至还满意的留下二钱银子后。 冬宜竟然鬼使神差的爱上了他,这就是爽文中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吗? 因为爱情,这女人利用自己的妖族身份,帮林平安做起了双面间谍,还自愿当林平安的加油站,甚至后期还成为了林平安后宫中茶艺十足,负责推屁股的主力。 让人惊掉大牙又对林平安羡慕不已。 “哦?冬宜姑娘恐怕是对自己的认知太自信了些吧,传天下的文章为了一个勾栏女子而作,即使是当年的柳文豪也无法这么奢侈吧。”姜望嗤笑一声,不屑的道。 “姜公子这么说冬宜可是会很伤心呢,还是姜公子觉得冬宜不美?” 说着,冬宜将脸上的面纱缓缓取下,露出一张秀色可餐的容颜。 她脸上带着微微红晕,肤色娇嫩,晶莹雪白,眼中如湖面秋水,嘴唇若杨柳清风,一颗小小的黑痣挂在唇角,只是一眼就让人不禁赞叹,不愧是头牌花魁。 姜望看得微微愣神了0.001秒,他敢肯定,就这么一瞬间。 冬宜咯咯直笑,打趣道“姜公子也会被女人的容貌震惊到吗,现在的冬宜值不值得姜公子的传世文章?” 嘶,这女的是不是在挑衅?我愣住0.001秒她都能注意到。 不愧是个妖怪! “值不值得我说了不算,得试驾一下才知道。” 冬宜一惊,刚想说清倌人可以拒绝服侍客人,可突然全身一软,无力的趴倒在桌子上。 “这是,这是我的软莹散,怎么会,我明明是下在你的酒杯里的。” 冬宜面露震惊之色,不可思议的看着桌上打翻的酒杯。 “呵,没有人告诉你若是实力相差太大就不要做手脚吗?我有个习惯,如果有两个东西长得一模一样,那别人迫切想要给我的那个就一定有问题。” “酒不错,可惜加的调料太低级了。” 低级吗,这可是西域流传的软莹散,无色无味,一杯就可以放倒二品以下的武夫,量再大一些甚至可以让其晕睡,并带有致幻效果。 冬宜眼中已经带上了迷离,熟悉的影梅西小筑变成了大红色的婚房。 “我说为什么一个满庭芳的头牌花魁,怎么能保证不被人动强,闹半天是下药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少爷只是个纨绔子弟富二代吧。” 姜望起身站在窗边,负手而立,一股王霸之气散发而出,小小的装了个逼。 “我父亲当八部总统率前随先皇四处征战,武统西域十国,使整个西域对大玄朝臣,南征万妖国,使万妖不敢过中原之界,北征蛮族,坑杀十万蛮子,结仇无数。” “我从三岁那年,就开始被暗杀,从三岁到十三岁之间我被暗杀了九九八十一次,比得上唐僧西天取经了,直到老二生出来我才好一些,因为一部分去杀他了。” “这些年下毒的,制造意外的,伪装偷袭的各种手法我见多了,就你这样一个万妖国来的探子,也想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你是何时看出来的!”冬宜震惊的问,终于开始对这个流传中的恶少带上了恐惧。 姜望轻蔑的回头撇了一眼,淡淡的说“嗅觉罢了,一股子狐媚子味。” 我承认,我有装叉的嫌疑。 但此刻,冬宜幼小的心灵被狠狠的震撼了。 最终,她拜倒在了姜望的淫威之下。 影楼小筑内,烛火摇曳。 “素练宽衣,仙杖明飞观,霓裳乱,人影交错,杨柳抽打桃花瓣。” ..... 滴滴代驾提醒您,试驾已结束。 姜望打开窗,让清新的空气流入房内。 没错,是新车,体验良好。 “嘤。” 一声嘤咛声响起,冬宜揉着惺忪的睡眼掀开了被子,变出来的狐尾和耳朵也消失不见。 姜望摸着下巴啧啧赞叹,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雕,这东西是怎么任意收缩的? “姜郎,昨晚可还满意?奴家的秘密是不是可以帮奴家保密了呢。” 冬宜贴在姜望身上娇媚的道。 “呵呵,暂时保密,看你以后的表现了,不过有个事你得告诉我,万妖国派你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狐族在万妖国地位不低吧?什么任务,怎么舍得下这么大本。” 冬宜面露犹豫,纠结了许久,仿佛是下定了决心。 “姜郎,如今我好像只能信你。” “我们发现万妖国内丢失了很多高贵种族的孩子,本来开始只是低级种族,可后来狐族、狼族也开始丢人。” “不会是万妖国有牙子吧?”姜望问。 冬宜摇了摇头道“我们妖族和人类不太一样,远祖从妖兽转变为妖后虽然已经不具备兽性,可动物本能还保留,我们是绝不会动同类的子嗣,即使是想也做不到,这是血脉的禁锢。” “而此次遗失事件,是全部种族都有发生,如此大的规模根本不可能在国内瞒下去。” 姜望闻言点了点头,妖族的团结能力还是得认可的,万妖国能坚持到如今不被大玄吞并主要原因就是妖族团结。 “所以你们怀疑是人牙子干的?” “嗯...准确说不是怀疑,我已经有了部分线索,京都百善堂....” “啊?” 第16章 达成合约,准备开饭 “我说冬宜姑娘,你可不要开玩笑,这事可不是你说是谁我就信的。” 姜望完全不敢相信冬宜所说,百善堂乃是京都内收留无家可归孤儿的善堂,是各大官员每年进行善举,捐款的地点。 背后更是有着女帝背书,若是连百善堂都能有问题,那京都还有干净的地方吗。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是线索就是指向这里,百善堂所牵扯的背景太大了,姜公子可否请您帮助我们...” 姜望很想说这雨我无瓜,这个事件背后所牵扯的绝对不是一两个,很有可能会动摇到大玄的根基,这件事连原著男主林平安装叉时都没有发现,一旦掺和其中太过危险。 但是...如今自己拿的可是反派的剧本,别人觉得动摇大玄根基可能不好,可自己不一样啊,把百善堂的隐秘连根拔出,掌握证据,威胁、拉拢各路官员,倾覆女帝的权威,这还真是姜家如今所需要的。 女帝无德,纵容下属干出伤天害理之事,我姜某当清君侧,立贤君。 “冬宜,你可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吧?”姜望收敛思绪冷言道。 冬宜点了点头,卷翘的眉毛颤了颤“我清楚的,敢潜入京都我本来就没想活着回去,但我觉得姜公子你另有所图,未来会不会和我们站在一个阵营。” “就凭你们万妖国?” “妖主快突破一品了...” “一品妖后吗...还是不够看,大玄也并不只监正一个一品。”姜望摇了摇头,妖族想凭一个一品就跟大玄叫板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不说别人,就拿自己父亲来说,表面虽然是二品境界,可有着至尊骨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一品实力...要不是姜刑下毒,林平安真的能灭了姜家吗。 “妖主乃我妖狐一脉,天生九尾!”冬宜显然还是很自信。 “一品强者,没有一个是普通血脉,你们万妖国最大的失误就是总会异常自信。” “当年开战,觉得我大玄无法同时顾及南北,可事实却让你们平静了二十年。” “我姜家永远做不出亡国灭种之事,我突然不想留你了。” 姜望神色一冷,突然出手掐住冬宜柔嫩的脖颈。 冬宜瞬间反应过来,眨眼间妖尾和耳朵长出,想凭借妖化挣脱姜望的禁锢。 可姜望微微一用力,就将其妖力封锁,妖化也被打断。 随着脖颈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冬宜呼吸已逐渐困难,脸色惨白,面带绝望的看着姜望的眼睛。 两只手无力的抬起,揪住了姜望青衫的衣领,微微拉扯开,至尊骨荧光内敛。 “扑通。” 冬宜摔倒在地,捂着胸口拼命地喘息着,刚一缓过来就跪倒在地,匍匐到姜望的脚边连连叩首。 “谢谢姜公子,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你记住,你的命我已经收下了,如果你暴露身份或者泄露出我,你会死的很惨,你们妖狐一族也会被我姜家倾力报复。” 姜望微微散发出三品的威压,让冬宜充分感受了一下。 冬宜蜷缩在地板上,全身不住地颤抖,一股子狐骚味飘出,竟然还有些奇怪的好闻。 放下再试驾一次的想法,姜望离开了影梅小筑。 其实刚才杀心姜望的确是有的,但他也是在试探,试探冬宜会不会诚心屈服,也是在试探至尊骨。 在昨晚文压林平安后,姜望并没有感到至尊骨有多少增进,反而是今早替林平安代驾后,感觉到胸骨微微发烫,有所提升。 但是,当听了百善堂秘密他不想掺和妖族的事,想动手杀了冬宜时,想象中的打压林平安机缘,至尊骨再次提升的情况并没出现,甚至有些神光内敛,于是姜望还是决定冒个小险,放了冬宜。 至于说冬宜身份暴露牵扯到他,凭他的实力背景,恐怕今日后冬宜要夜夜空房了。 .... 三日后,姜望正在父亲的书房里翻看姜无生的兵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打开门,姜风,姜雨正在门口等他。 “大少爷,左相派人传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人暂时安排住在咱们姜家。” 没想到左相办事这么迅速,还以为需要在点一把火推进一下。 “嗯,来福说安排在哪个别院了吗。” “管家说有间给吕贵妃住的客院已经荒废许多年了,规格也还不错,可以安排出来。” 姜望琢磨了一下,那个院子离自己有些远了,不利于跟黎慕儿“友好”交流。 “跟来福说换一个吧,把我隔壁老二的院子腾出来给她。” “啊,二少爷的院子吗,住的离您这么近会不会不安全。”姜风姜雨显然更在意姜望的安危。 “放心,去安排吧...对了,你们俩去市场,买一个张铜皮回来,再弄点上好的牛羊肉,嗯...最好是那种吃灵药长起来的灵兽。” “是。” 贴身侍卫就是好用,衷心废话又少,有疑问也不会开口问。 没错,姜望是打算弄一顿火锅了。 作为一个纯纯的北方人,穿越来大玄以后发现这边竟然没有火锅吃。 这能忍? 天气越来越冷了,每天吃的菜虽然精致,但武夫修炼本就耗费气血,每天晚上又总有妖精折腾自己,这不得多吃点肉补补。 既然没有火锅,那就自己做,又不难。 安排了后厨去准备些新鲜的蔬菜,菌类,以及芝麻酱等调料,没一会姜风二人就回来了。 “你们买这么买这么厚一张铜板干嘛...” 姜望看着足足得有二十公分厚,五米左右长宽,姜风姜雨两人运转玄气抬着才能搬进院子的铜板,一阵无语。 “少爷恕罪,上好的铜板都在户部加工铜钱用,我们这是托了人从户部花大价钱买来的。” “...行,没怪你们,可以用,你们给我搭把手。” 于是,姜望带着姜风姜雨二人在院子里乒乒乓乓的忙活了起来。 ... “黎小姐,此处是圣上发你安排的住处,为八部禁军总统帅姜无生的府邸,你日后在此处休息,平日出行需要带上宫里的随从,若是想出城,还请派人到皇宫通知左相。”一名身着深青色蟒袍,满脸褶子的老太监如此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黎慕儿轻声应是。 姜无生的府邸吗,那日在码头出手打伤林平安的人也姓姜吧..呵呵,果然会在我身边安排高手,出城还需要禀报,真的是被软禁了啊。 想到日后可能会受到的欺辱,黎慕儿捏紧了宫装下的粉拳。 “嘎吱...”姜府的门被从内打开。 “哎呦,陆公公,这次是您出差啊。”来福打开大门,一见到蟒袍老太监,激动地道。 “是小福子啊,亏你还没把老身忘了,听说你这些年在姜府混的风生水起的,也不想着回宫里看看我。”蟒袍大太监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了菊花。 ... 第17章 超级大火锅,共饮一杯无? “陆公公,您折煞小人了...我当年被您送出宫后是拖您的人情才进的了姜府,我怎么会把您忘了,只是现在我是宫外人,又是贱籍,我...我早就想进宫去感谢您了。” 来福说着说着,竟然还要掉下眼泪。 “好了好了,都不是外人,你十岁进宫我就带着你,要不是喜欢你小子,我也不会在偷送你出宫。”陆公公拍了拍来福,感慨道。 “行了,人我已经给你们带到了,剩下的就不归老身管了,这两个随从是左相安排的,他说姜少爷知道怎么安排。” “陆爷!您等下,大少爷说回礼您一定要收下。”来福匆忙的回到门房,拿了个淡金色的匣子递给陆公公,情急下连称呼变了都不知道。 陆公公倒是没有推辞,宫里人出来办事,有人送礼很正常,不收的话倒是得罪人。 随手打开匣子,往里面看了一眼,陆公公心下一惊,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合上了盖子。 “姜大少的回礼有些太贵重了吧,老身不知道该不该收。” 一听这话,来福急了,赶紧解释道“陆爷,大少爷说了,东西您一定收下,姜家从不亏待自己人。” 陆公公心下了然,在纠结了一刹那后,还是收下了匣子。 “代老身谢过姜少爷,那我就先走了。” “陆爷,有机会我一定进宫去看您。” 陆公公闻言脚步一顿,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回宫去了。 来福平静好心情,又挂上了熟悉的笑脸道。 “黎小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住处,请进吧。” 黎慕儿点了点头,跟随来福进了府门。 两个随从见状,也准备跟随而入。 “二位且慢,此为姜家府邸,除了老爷和少爷们邀请,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入,已经为你们二位安排了其他住处,一会会有下人带你们过去。” 两位随从一愣,面对来福前后这么大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 来福微微一笑,吩咐人取来了两个钱袋子。 “这是少爷给二位安排的..那个叫什么‘失业补助’,每个月都有,跟你们的例钱不冲突,二位还请收下。” 两位随从拿到这沉甸甸的钱袋子,瞬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嘿,谢谢姜少爷,谢谢大管家,我们二人就在附近开个客栈,黎小姐要是有事出去您派人到客栈就说找张龙、张虎就行。” “好,二位辛苦了。” 张龙张虎二人笑面如花,勾肩搭背的直奔满庭芳而去,还冲着来福摆着手道。 “不辛苦不辛苦,为百姓服务。” .... “黎小姐,这就是您居住的院子,每天上午下人们会来打扫庭院和房间,若是不需要打扫的话您关上房门就不会有人打扰。” 看着眼前的庭院,黎慕儿沉默了。 比家乡的房子大好多啊,京都的权贵的生活果然是奢靡的。 “那黎小姐你先熟悉,我先告辞,有事您让下人们叫我就行。”来福识相的离开,留黎慕儿熟悉环境。 寂静的院门被关上,硕大的房间内只剩下黎慕儿一人。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萦绕在她心头。 爹、娘,族人们,我们抗争后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姜风,你这刀法还得练啊,这切得也太厚了。” “少爷,这刚死的灵兽,肉太软了,就是御厨来了也切不成你说的那种肉片吧。” “真叫笨,我来!” 嬉嬉闹闹的声音从隔壁院子里传来,打断了黎慕儿的思绪。 这声音有些熟悉,鬼使神差的黎慕儿爬上了院墙,露出脑袋偷看隔壁院子的姜望三人。 姜望心里很发愁,忘了个大事。 想吃到前世那种薄若蝉翼,入水就能吃的肉片,好像需要把肉冷冻一下。 大玄的灵兽肉质太细腻了,不用玄气根本切不薄,可用了玄气破坏力又太大了。 在用菜刀尝试了几次无果后,姜望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嘶,姜雨,你去我父亲书房取一套纸笔过来。” 姜雨点点头,马上出门找纸笔,要问为啥去姜无生书房里找..那还不简单,前身的姜望根本不会再自己的房间里读书写字,武夫嘛,没文化。 等到姜雨带着纸笔回来,姜望铺开纸张,思考起写个什么诗。 没错,他的计划就是写一首关于冬天的诗,来制造异象,利用诗词的异象冷冻牛肉。 四下打量一番,当看到厨房送来的蔬菜和新酿好的米酒时,姜望有了灵感。 “姜风、姜雨你们二人可看好了,本少爷今夜请你们观雪。” 姜望大笔一挥,在纸张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两行字。 “绿蚁新醅酒, 黄铜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两行字写罢,一股寒风不知从何处刮来,让姜风打了个寒颤。 “姜雨,少爷干了啥,怎么突然这么冷。”姜风悄悄地问姜雨。 而姜雨早已目瞪口呆,随手一挥就是镇国诗,少爷真乃文曲星下凡? 咚,一声国仕院的钟声响起,让京都的学子们再次震惊。 不过这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谁引发的诗词异象。 “哈哈,我就说当代文采卓绝之人不会只有那武夫,这不也有人作出了镇国诗,看样子像是一首借景抒情,赞美生活的绝句,是哪位大儒所作?”国仕院内,魏大儒拍案而起,心下大喜。 而姜府的小院内,八月正夏的时节,下起了纷纷白雪。 “少爷,你也太神了,真下雪了!” “少废话,快切牛肉,姜雨点火,准备开饭。” 姜望站在刚做好的黄铜大火锅前,不停往锅里面铲着煤。 铜皮买太多了,不得已做了个三米多宽的大火锅,吃一顿放他一缸洗澡水得。 黎慕儿站在墙头,望着纷纷而下的白雪,不由得出了神。 好美,原来这就是北方的雪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为什么感觉这么温馨...他们不是主仆吗,为什么能相处这么融洽。 不自觉的,黎慕儿越过院墙,走到姜望几人身边。 姜风姜雨见状停下手中的活,警惕的注视着黎慕儿。 姜望心道终于上钩了,打个眼色让二人放松警惕,起身自认为潇洒的露出个微笑道。 “黎小姐吗,你已经搬进来了啊,房间可还算满意?” 黎慕儿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再想措辞。 “姜大少,这首诗的名字是什么。” 姜望嘴角一挑,提笔在刚在的诗上写下了题目,然后递给了黎慕儿。 黎慕儿疑惑地打开纸,只见诗的题目赫然是《问黎慕儿》四个大字。 “所以黎小姐,可愿意与我们一起吃顿大火炉,共饮一杯?” 第18章 白捡个媳妇?你出门也带匕首吗? 既然他林平安能凭借一根鸡腿,几次装叉就能钓到楚采薇。 我姜望凭什么不能用一顿超级大火锅加上一手镇国诗拿下黎慕儿? 有道理吗,可太有道理了。 看着低头沾着麻酱,默默吃着牛肉片的黎慕儿,姜望自信的想。 “慕儿,既然你住进了姜府,那就也算我们姜家的一份子了,这位是姜风,另一位是姜雨,他们即是我的护卫,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我们共同敬你一杯。” 举起酒杯,姜望如此说道。 黎慕儿迟疑了一下,还是举起酒杯问。 “姜少爷,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姜望还真没想好怎么回答。 为了不让林平安拿下你?还是为了九黎族的圣蛊...这两个好像都不能直说。 “呃..你就当我因为你长得漂亮,想娶你当媳妇吧。” “噗...”姜风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 少爷,咱能不装什么纯情人设不,你让府里的丫鬟们怎么想。 “想娶我吗,我知道了。”黎慕儿却是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当真了。 她并不担心别人说出对自己的图谋,反而是害怕,姜望也想爹娘一样不知缘由的对自己好,那样失去他们时,她才更伤心。 “你别当真啊..算了,总比便宜别人好,吃肉喝酒,吃一顿火锅得作一首镇国诗,这在外面可吃不到。” “哎对了,来福呢,姜雨把来福也叫来,算了,把府里的人都叫上吧,今日员工聚餐!” 姜府的小院里,热闹异常,仿佛在过春节一样。 趁着老爷不在,又有大少爷批准,护院们也都难得的敞开肚皮喝酒吃肉。 下人们则是围坐在一起,吃着平常根本不舍得买的灵兽肉,听着他们的来福大管家讲着大少爷文压科举,怒骂右相的故事。 黎慕儿看着姜府如此温馨的一幕,眼睛有些湿润了。 没想到在遥远的京都也有了家的感觉。 当晚,当姜望脱光了衣服准备与小丫鬟就寝时。 房门却被黎慕儿敲响。 打开门看着抱着枕头,耿直的准备进门的黎慕儿,姜望拦住了她。 “额,你来我房间干嘛。” “我来履行妻子的职责,姜公子为我提供食物和庇护所,还想娶我为妻,我没有那么不懂事。” 姜望第一次害羞了。 姑娘你不要这么懂事好不好,我虽然是个纨绔,但你这么纯情懂事的人设,我下不去嘴啊。 “砰。” “那个,一切等...等我爹回来再说。” 姜望尴尬的关上了房门。 月光映照下,照射出黎慕儿脸上微微的红晕,放宽了心般长舒了一口气,掐死了姜望房门上趴着的一只情蛊。 姜少人真的还不错,便不必下蛊了。 .... 这几日宫里一直没有科举面圣的消息,姜望只能在家无聊的翻翻家传功法。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别人家的功法都是无敌吊炸天的名字。 什么《焚诀》啊,《青木长生功》啊,他们家的功法叫什么《飞熊诀》。 据说是姜家先祖某日练功,见一巨熊遨游九天之上,其体型硕大,遮天蔽日,毛发坚硬,力大无穷,咆哮间震碎山川河流,故心有所感,模仿飞熊的呼吸方式,配合上乘功法,研究出姜家流传到现在的《飞熊诀》。 先祖修炼飞熊诀至大乘,超越一品成就武神,因其功法可以改变骨骼品质,于是全身蜕变成至尊骨,也就留下了姜家源远流长的家族史。 这其中有多少水分姜望是不敢想的,这要是真的岂不是姜家历史比大玄王朝还要长? 不敢想,也毫无史料记载。 目前来说这功法不凡之处确有,每一层突破都比寻常功法多打熬一遍身体,尤其是对至尊骨的精炼更佳,如今几次吸收林平安的气运,至尊骨都已萌生出三品大乘的迹象,姜望的修为也悄悄来临到四品大乘。 “唉,要是女帝不忌惮我姜家,我这实力也可以去军中当一个偏将之类的。” 这如此想着,姜雨突然推开院门道。 “少爷,出事了,刑部突然有官鸣鼓伸冤,状告打更人,林平安已经带人过去了。” “哦?” 姜望突然来了兴致,这个事原著中好像没看过。 “可知道鸣鼓伸冤的什么人?” 姜雨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什么江州司马?我对官职不太了解。” “江州司马吗?有点耳熟,走,带我过去看看。” 二人刚要出门,恰好碰到黎慕儿正端着午餐过来找姜望。 这几日黎慕儿总会来姜望院子里吃饭,按她的说法是提前体验婚后的夫妻生活,姜望觉得无所谓也就没管她。 “姜少,你这是要出去?” 看着黎慕儿也有些想去的目光,姜望大手一挥。 “走,一块去玩玩,午饭回来再吃。” 本想着三人一人一马,但黎慕儿说自己不会骑术,这让姜望大吃一惊,不会骑术还了得,这可是大事。 于是二人同乘一马,赶往了京都刑部府衙。 ... “吁。” 停下马,发现刑部县衙门前围满了围观的百姓,还有不少刑部官差和打更人在维持秩序。 姜望跳下马,伸手接黎慕儿下来,见她在一直捂着腰好奇地问。 “慕儿怎么了,没骑过马腰疼?” 黎慕儿摇摇头。 “不是的,以前阿娘也骑马带过我,姜少你有随身带匕首的习惯吗。” 姜望一愣,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有啊,我很少用兵器的,怎么了?” “那是什么东西镉了我腰一路。” “呃...我忘记了,其实我带匕首了,这不是第一次带你出门吗,为了安全。” “京都还有人能对付你?” “哎呀别纠结了,快进去看看,据说你抓你回来的打更人也在里面。” 姜望赶紧催促几人进去。 真别再问了,再问还真能掏出一把匕首来给她看看不成。 刑部府内,京都府尹和刑部尚书竟然都出席了,看来案子的确是不小。 姜望三人刚进门,就看到姜风正站在一个老者身边冲他们招手。 老者身穿四爪龙袍,一看就是王公贵族之人。 姜望越过人群,到老者面前恭敬地一拱手。 “小子姜望参见镇国公。” 老者抬起那浑浊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望,满意的点点头。 “姜小子啊,不错不错,几年没见倒是没拉下练功,比你父亲也不遑多让了。” 这一阵打量让姜望瞬间冷汗直冒,那瞬间的眼神仿佛刺透了灵魂,一下就看出了他的修为。 此人虽然垂垂老矣,但绝对不只是一个二品。 他仿佛一个年迈的狮王,当你轻视他之时,他就会突然暴起咬断你的脖子。 “坐吧,这个案子有点意思,你们年轻人就应该多动动脑,领兵打仗不只是凭借武力,脑子要灵活。” 姜望听话的镇国公身边,黎慕儿三人紧张地站在他背后,像是被叫家长的小学生。 镇国公毕竟算是武将派系,姜望倒不太担心,收敛思绪耐心的听府尹问话。 “堂下何人,有何事状告。” 堂下的一位穿着破旧官服的中年人深深一叩首,双手呈起一份卷宗。 “我乃江州司马郑青天,来状告打更人,状告江州泗平县令判案不公,妄杀好人,官官相护。” .... 第19章 案件之始,女厕所藏尸案 大玄的文官大致分为二品六部尚书,各州的府尹三品,以及各市、县的文官,司马算是最低的九品文官。 可能打更人万万都想不到,如今一个九品文官胆敢进京状告打更人。 “郑青天,请你想清楚,如今你状告的是打更人和直属上司江州府尹,如若胡说,我可以判你一个污蔑之罪。”京都府尹严肃地说道。 “回大人,下官接下来的陈述句句属实,如果有一句妄言,甘愿杖毙于公堂之上。”郑青天对堂上一抱拳,义正严词的说道。 “好,府尹刘大人,刑部李大人,不妨听听这郑青天如何说。”镇国公难得的插嘴说道。 有镇国公开口,二人自然不敢阻拦,只能硬着头皮默许郑青天。 “谢镇国公,我乃江州司马郑青天,在我任职后,所在的泗平县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在各位同僚的帮助下,杀人凶手很快就被抓到,乃是泗平县的屠户施春秋。”郑青天毫不紧张,娓娓道来。 “施春秋在半年的时间内,陆续奸杀了十三位民女,手段极其残忍,在最后一位受害者被害后,我们的衙役终于凭借线索,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既然抓到了,那还不快快判处死刑,以正大玄律法,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京都府尹刘大人不禁问道。 “正是因为抓到了,才让我发现了几个月前的一桩冤案。” 郑青天如此说道,让姜望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机遇。 要知道,林平安前几个月出发前往江州,第一站正是去的泗平县,难道所发生的冤案与他有关。 的确啊,原著小说里只是说了林平安在泗平县装叉,一连破获许多庄悬案,得到江州府尹的赏识,可这其中的案子真的每一件都明察秋毫吗。 “在犯罪嫌疑人,施春秋伏法后,我们对它进行了审问,他供述了所犯下的十三宗案情,其中有一件案情,与三个月前打更人林平安大人所办的案件重合。”郑青天义正严词的说道。 “与打更人案件重合,那为何打更人当时没有抓到凶手,郑司马,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打更人的一位姓杨的金锣,不等京都府尹刘大人允许,就抢先问道。 “杨金锣,现在是本官办案,属于刑部的职责,我看还轮不到打更人指手画脚吧。”刘大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杨金锣吃了个软钉子,刑部一定意义上与打更人的职责重合,但是打更人直属于女帝,由右相传达号令,在一些特殊案件前,有优于刑部的处决权。 但是,正式的官员参与的诉讼案件,打更人不能够逾越。 于是,杨金罗不敢再插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林平安, 林平安倒是神态自若,仿佛并不担心江州司马的状告。 “正是因为打更人抓到了凶手,所以下官才说是冤案。” “在施春秋的供述下,三个月前的江州泗平县,染织厂茅厕的女尸案,乃是他所为。” “可当时,偶然路过的林平安林银锣,已经抓到了凶手,乃是染织厂的员工宋某。” “因为宋某当时第一个发现了藏于女厕所被奸杀的女尸,所以林银锣大胆推测,宋某才是真正的凶手,属于是贼喊捉贼,于是火速进行了审判,并且在三日后就对宋某进行了斩立决,将案子盖棺定论。” “那么,我想问问林银锣,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一位凶手,并且对案件供认不讳,甚至在对案情的事实描述上,反而比当时一问三不知的宋某更加详细,请各位大人传阅此案的卷宗,从卷宗中可以看出,宋某对案件的描述属于偏向诱导性的臆想,作案手法太过想当然,完全不够算得上充足的证据,为何草草就宣判了死刑,并且三日就进行了处决,丝毫不给上诉的机会。” 郑青天的言辞不可谓不激进,一句话问的众人哑口无言。 可林平安显然是不服的。 “郑大人,你不会真的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吧。” “当时这个案件的确是我审的,案件的证据也很简单,宋某在发现女尸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报官不假,可我想问问郑大人,他一个男性,是如何在上厕所时发现隔壁女厕存在尸体的。” “如果案件不是他做的,他难道会透视不成,能直接知道隔壁的茅房死了人,并且知道是个女人,穿着碎花长裙,年轻靓丽。” “所以,我当时根据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断定,犯下案子的人就是宋某,他其实是在贼喊捉贼,转移我们办案人员的视线。” 郑青天显然没有料到林平安如此巧言善辩,被质问的有些接不上话。 “可...可施春秋对于案件供认不讳,一口咬定染织厂的女尸案就是他做的,并且对死者的体貌特征,作案手法描述的非常详细,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如此清楚。”郑青天咬着牙道。 林平安不禁嗤笑道“万一是从坊间的流言中推测出来的又怎么样,郑大人,你不会完全相信一个杀人犯的话吧,的确我们要对任何一个案件负责,对每一个受害人全心全意,可一个犯罪嫌疑人供述的话,真的值得你完全相信,并且会去怀疑一个破了税银案的优秀银锣吗。” “郑大人,你怕不是被小人蛊惑了吧。”林平安拿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时间压得郑青天说不出话。 “想推翻我的推理也可以,那请郑大人说说,宋某是怎么在不进入女茅房的情况下,发现隔壁存在女尸的,又为什么要准备出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让厂子里的朋友,为其作证呢。” “我...这,我不知道,我只清楚宋某是一个孝顺,努力,上进的青年,他马上就要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完全没必要去做犯法的事,而施春秋,无论是作案手段,还是动机,都满足要求,而且他也承认了当时的案件是他做的,所以我觉得此案必须发回重审。” ”但我走访了打更人的各处府衙,没有一个人欢迎我进去诉讼。” “哪怕是今日在此的林银锣和杨金锣,在我击鼓鸣冤时,也一直在阻拦我将案件重审。” “所以,郑某请求府尹大人,刑部尚书大人,镇国公大人对此案重新审理,还冤者一个清白,让该受罚的人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 江州府尹沉默了,这个案子他真的不想接一个是因为路途遥远,很多证据只能经过口述。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打更人的势力,以及林平安在最近的优秀表现,以及破案直觉。他相信无论林平安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但郑青天他不会考虑那么多,只心中只有一口公道正气,不回去管什么达官贵人的脸面征途。 “林大人,是人就会犯错,如今既然有凶手站出来,那么就应该打回去调查,还给死者一个公道。” “好,今日你若是说出宋某是如何得知隔壁女厕有尸体存在的,我就认当时判错了案。”林平安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于郑青天的咄咄逼人,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他如何发现的女尸,这个原因我还没想到。”郑青天脸色青黑的回答道。 “哈哈哈,就凭这个还敢说我判案不公,郑大人你怕是来针对我林某的吧,我可是破掉税银案的神探,我怎么会判出冤假错案。” 此话说出后,林平安神采奕奕,而郑青天青黑色的脸庞更加的昏暗了,是啊,如果证明不了宋某是如何发现尸体的,那就不可能推翻宋某的犯罪嫌疑。 在众人一筹莫展、竭力思考,绞尽脑汁的时候,姜望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于是姜望仿佛小学生一样举手问道。 “刘大人,郑司马,可以把卷宗给我看一眼吗,我也想涨涨见识~” 第20章 头上一轮月,身似包青天 众人的目光移至姜望的身上,见原来是大玄第一纨绔,京都府尹感到一阵头大。 “姜大少啊,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破庙了。” “姜望,你不要在这里扰乱公堂,刑部卷宗那是你能看的吗,你虽是武官之后但却无官职在身,没有权利借阅。” 比起府尹刘大人,刑部的李大人语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姜风有些不忿,脚下挪动几步,看样子是想上去理论。 “哎,李尚书到不必如此说,这破案神探林平安当初不也是从监牢里以一节白身破获的税银案吗,怎么,我姜望就没可能破一个错判案吗。” “你说谁错判?你可有证据,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宋某就是作案的凶手。” 林平安火了,在如此多人的围观下说他断错案,这不是要打他脸断他前程吗。 早就看这个叫姜望的人不顺眼了,反复抢自己的风头,亲爹是二品武官很了不起吗。 “诸位,老夫觉得姜小子说的不无道理,正好我也想看看卷宗是怎么写的,拿来让姜小子给我读读。” 镇国公不知道因何原因,竟然愿意帮姜望索要卷宗。 姜望接过郑青天手中的卷宗,小心翼翼的翻开,仔细阅读着,黎慕儿也好奇的凑上前,围观卷宗上的内容。 “姜小子你好好读,待会把发现给我叙述一遍,人老了,眼睛花了,比不上你们喽。” 镇国公不知为何闭上了眼睛,仿佛真是岁数大了困意上涌,直接在公堂之上就睡着了。 一时间,整个公堂落针可闻,庭审就这样暂停了。 郑青天不自觉的回忆起之前的经历。 “郑大人啊,我一想起宋迁的死,我就想哭,我这可怜的儿子啊,他就在我眼前被生生砍掉了脑袋,那血溅到了白练上,滚下来的头颅还睁着眼睛,他是真的冤枉啊。” 宋迁的母亲双手紧紧握住郑青天的小臂,哭喊着跪倒在地,明明是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可这双手却格外的有力量。 “那天,他被拉上刑场,一直低着头,街坊们都不了解他,拿烂菜叶子、石头砸他,我看到他的头破了,血流了满脸,我心疼啊。” “我没忍住,就喊了他一声,我说‘儿子’,他一瞬间就听到了,抬头找到了人群中的我,看到我,他哭了,他的牙都被拔光,张开嘴是满口的鲜血,根本发不出声,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想说:娘,我疼,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对不起您。” “郑大人啊,我儿子连鸡都没杀过,他怎么会杀人呢。” 宋迁母亲的哭诉触动了郑青天的心弦,但他当时根本反驳不了打更人给出的“证据”。 终于,在打更人离开后,他的好友,一名普通的衙役,兴奋的告诉他,真正的凶手抓到了。 当他跟着好友来到牢内,见到施春秋时,他知道凶手真的找到了。 这是个亡命的逃犯,早就已经犯下了够砍十次头的罪行,只是他早就逃到了北方,上了梁山。 如今又出现在泗平县,还是因为自首才抓住他,这让郑青天十分的疑惑。 “我施春秋就是个烂人,这辈子也嚯嚯了不少女人,早他喵该死了,可是老子也知道,自己做事自己当,我杀一个也是死,两个也是死,我没有让别人替我死的理由。” “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谁来问染织厂那个案子都是我做的,怎么说我都认。” 在对施春秋的审问过后,郑青天觉得宋迁的冤屈终于可以洗掉了。 他将这个消息兴冲冲的转告了宋迁的母亲,然后带着这位年迈的女人,走上了泗平县的公堂。 “青天啊,这个案子不是我不想给你重审,实在是没有必要,你看人都已经死了不是,即使抓到了真凶也不能让他活过来。” “况且,此案是谁办的啊,那可是京都来的打更人,人家多少大案子都解决了,从没错过,怎么能打人家的脸呢。” 郑青天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公道在一些人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比起自己的官路,比起得罪上面的大人物,他们的确不应该再把这个案子拿出来重申了。 呵,可笑。 郑青天啊郑青天,你忘记自己是怎么成为一个司马的吗。 你京都士族出身,科举高中探花,本有着前途无量的人生,可你不懂得趋炎附势,不会察言观色站队自保,因为自己所谓的公道得罪了许多人,最终被贬到江州,成为了一名小小的司马。 这还不够可笑吗,你在装什么啊。 郑青天双眼无神的抹了抹脸,竟然是湿润的,原来他早已泪流满面。 看着仿佛绝望了的宋迁母亲,看着她那日渐消散的生机,郑青天知道,自己已经烂到最底了,现在能做的就是还宋迁一个公道。 于是,他踏上了告状的道路,从泗平县府衙,到江州府衙,江州府衙不予接受,那他就等。 他在府衙门口等了十天,终于见到了江州府尹的,可却被府尹大人狠狠的骂了一顿。 当时办案的打更人乃是整个江州的恩人,他平定了九黎族的叛乱,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怎么能去翻如此杰出之人的旧案呢,况且他正要随林平安进京复命,还要应对圣上的责问,哪有时间处理一个泗平县死人的冤案。 呵,郑青天他知道,拯救了江州百姓是轻,拯救了江州府尹的乌纱帽是重。 既然你要去京都,那我也去。 郑青天变卖了全部家产,带着此案的卷宗,踏上了进京之路。 临走前,早已经哭瞎了双眼的宋迁母亲找到他,用一根绣花针颤颤巍巍的在他背上刻下了八个大字。 “立法为公,明镜高悬。” 郑青天仿佛有了莫大的信念,拉上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两人风餐露宿,日月为伴,终于赶到了京都。 在京都,父子二人各处走访,却层层碰壁。 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林平安啊,怎么会有人翻神探的案子。 郑青天去了刑部、打更人,找了金锣,找了府尹,这些人有威逼的,有利诱的,甚至还有打人的。 在这一层层的摧残下,郑青天本以为自己的信念就要崩塌。 而这时,在满庭芳,也是这个叫姜望的男人,用一篇《讨贼檄文》骂醒了他。 这世上竟然有连丞相都敢骂的人,那自己还有什么不敢的,什么威逼利诱,通通不值一提。 郑青天眼中闪烁着光辉,目光灼灼的盯着高台之上的各路官员,今日即使是死也要还宋迁一个公道。 “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惧挑战,凡事求个明白,算是本心难改,可以还你公道,我又何乐不为....” 一段莫名奇妙的歌声在郑青天耳边响起,让他感觉这首歌像是为自己而写的一样,心旷神怡。 “姜公子,你在干嘛...” 黎慕儿不禁开口提醒道。 郑青天吓得一激灵,这姜少爷怎么能唱出我的内心和经历。 .... 第21章 姜望断案,满堂皆惊 刚看完卷宗的姜望情不自禁的就唱起了童年阴影电视剧里面的主题曲。 看着郑青天一脸震惊,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姜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啊同志,将这么大一个踩林平安的机会送到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姜望,你为何在堂前行走,小心我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刑部李尚书冷声开口。 令人作呕的声音也让镇国公缓缓睁开了微眯的双眼,其中的冷光让李尚书打了个寒颤。 李言,你别怕这老东西,他也就吓唬你一下,还敢打人不成。 李尚书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呵呵,李大人,草民可不是在堂前闲逛。” “哦?那怎么,莫不是你有了证明宋迁无罪的证据。”刘大人提起了一丝兴趣。 “这倒不是,只是我现在的身份变了,我现在是死者宋迁所请的状师姜望,现在要状告林平安草菅人命之罪!” 整个公堂中闻言一惊,随后满堂哗然。 跟林平安同来的几位打更人怒骂道。 “你状告个蛤蟆皮,死人还能给你委托不成。” “这恶少越来越过分了,敢拿我们林银罗开涮。” 姜风、姜雨低下头窃窃私语。 “咱们要不要叫人啊,感觉一会少爷会打人。” “先不急,这里都是文官,最厉害的就是...咳咳....那个老爷子,他不出手少爷无敌,他出手叫多少人也没用。” 林平安将手里的佩刀捏的嘎嘎直响,又来了这个人,又开始针对我。 “姜小子,某要胡言乱语,一个死人怎么请你状告他人啊,除非是他的亲人还差不多。”镇国公说话安抚了喧闹的公堂,有他做主在场还没人敢不服。 姜望嘿嘿一笑,恭敬的冲着镇国公行了个礼。 “国公老爷子,您说的对,我其实是替宋迁母亲状告,郑大人,你应该能代表宋迁的母亲吧。” 郑青天一愣,但是想到面前之人就是敢骂丞相的神人,心下有了几分信任,谁都有可能趋炎附势,而他应该不可能。 “当然,我就是受宋迁母亲委托前来解决这桩冤案的,自然可以替她决定请谁当状师。” “好!那我今天就一诉林平安草菅人命,二诉打更人包庇罪犯,三诉刑部为官失职。” 随着姜望三声诉状落下,在场的众人不禁冷汗直流。 这恶少太疯了,这是要告在场的所有人啊。 林平安不愧是男主,很快就平复好内心,站出来指责道。 “你有什么资格诉讼打更人和刑部,你又没有监察的权利。” 姜望见竟然还有人送上来挨骂,简直美极了。 “哼,就是因为百姓没有监察的权利,才养出了你这样一条狗。” “你。” 不去管气的冒烟的林平安,姜望对着公堂之上的二位大人朗声道。 “各位大人,我对于宋迁之案已有了完整的推测,可否说说。” 刑部李言其实是想让姜望闭嘴的,无奈和京都府尹没对上频道。 “那你就说说吧,本官也很好奇。” “谢刘大人,那我就讲几句。” 姜望背着手,在公堂上缓步而行。 “根据卷宗描述,宋迁乃是一名身材瘦小,年龄不过17岁的柔弱少年,而被害者虽然是一名女性,可乃是一名经常从事体力劳动的妇女,就算是正面对决,我认为宋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更何况是在女茅房这种狭小的地点,不但制服了受害人,还进行了qj。”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这的确是此案的疑点。 镇国公显然也来了兴趣,没想到这小子真能有所发现,于是催促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偷袭,死者身上可有偷袭的痕迹,宋迁有没有可能是武者。” 姜望打开手中的卷宗,翻出了仵作所写的报告。 “死者的死因是窒息,脖颈处的骨骼有明显的断裂痕迹,说明凶手必然身强体壮,且手部力量很大,的确应该是一名武夫。” “可宋迁,第一因为他家很贫困,自幼亡父,武学需要气血食物经常补充,也需要专门的老师带他打磨身体,所以他的家庭条件不允许,第二,习武者无论是练哪个方向,主要改变的都是血肉,玄气,一般不会改变骨骼结构。” “请大家看宋迁的手掌骨骼和受害人的颈部手印。” 姜望拿出两张图画,一张是死者颈部的绘图,画师完美还原了颈部的手印,几根粗壮的指印仿佛钢条印在死者脖子上;另一张则是宋迁的手掌图,手掌纤细瘦小,仿佛女生。 “大家看,宋迁的手掌细小,手指长而纤细,而受害人的脖颈上留下的手指印粗大又短小,很明显不是宋迁的手能掐出来的。” “而真正的杀人凶手施春秋,他的手掌一定是短小粗壮的吧,对不对郑大人。” 姜望看向郑青天求证。 郑青天仿佛醍醐灌顶,不住的点头道“对,对,你说的没错,施春秋他的确是五短身材,但却特别强壮,有八品武者的实力....我怎么没想到呢。” 林平安见情况不妙,这个证据的确对自己太不利了,连忙打断道。 “那你又怎么解释他没做过,就知道隔壁女茅房有尸体的。” 姜望的神情渐渐暗淡,几次张口却欲言又止。 林平安以为姜望是没查出给宋迁洗脱罪名的线索,嘲讽道。 “怎么样,我就说是宋迁做的吧,要不你就说出他是怎么知道的,要不就赶紧下去别丢人,状告朝廷命官你什么身份啊。” 姜望这次难得没有鸟林平安,神色郑重的问郑青天。 “郑大人,我想请问宋迁的母亲是怎么说的,若是洗脱了冤情却又让她背负上骂名,这让我于心不忍。” 郑青天扑通一声就给姜望跪下了,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 “郑大人,你这是...” “姜少爷,我背上的字就是答案,我想宋迁的母亲给我留下这八个字就是想让我们秉公执法,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还宋迁一个清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这..” 姜望瞟了眼郑青天背后的字,心下了然。 “那好吧,今日我便还宋迁一个公道。” “各位大人,宋迁是如何发现隔壁茅房藏有女尸的,这其实很简单。” 姜望一言出满堂皆惊,难道这恶少真的找出了原因。 “你快说给老夫听听。”镇国公坐直身,催促道。 “很简单,他直接去看就行了。” 姜望不紧不慢的说道。 .... 第22章 宋母刺字,证据确凿 “直接去看?姜望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看,透视不成。” 林平安咋咋呼呼的说道,他根本理解不了姜望的脑回路。 “我就说你破掉税银案全是靠运气,林银锣,破案可不能靠女人的直觉啊。” 女人的直觉吗,他怎么知道楚采薇的直觉很准的...不对,他是在嘲讽我。 “姜望,你嘲讽我靠蒙破案?” “哎,我可没说过奥。” 姜望笑着摇摇头,这林平安远比他想的要好对付。 “姜望,你要说就快说,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的。”李尚书敲了敲案桌,替林平安解围道。 这刑部李尚书言语中总是帮助林平安,对于案子也是想尽快翻篇的态度,也不知林平安是什么时候舔好的刑部。 将对付刑部的计划记在心上,姜望回归案件主题。 “我说直接看到的自然不是乱说,有没有人记得,刚才卷宗里提到的,宋迁的体型如何。” 姜望用提问的方式调动众人的思绪,黎慕儿显然是认真听讲的孩子,马上回答道。 “姜少爷说过,宋迁身材瘦弱,骨骼纤细,仿若女子。” “没错,正是这个体型,我也就不卖关子了,诸位有没有听过一种病,叫偷窥癖。” “偷窥癖?我没听说过,刘大人你呢。”李尚书满脸疑惑的问。 “这个病症我倒是在书中看过,前朝有一本断案神书《疑冤录》曾经对这个词做过解释,说是病人往往会因为生活中长期压抑,有较强的焦虑情绪,并一直无法缓解,从而产生出偷窥异性,甚至跟踪他人,掌握他人行踪的行为,并会得到强烈的满足感,从而产生不可抑制的冲动反复实施。” 姜望没想到,京都府尹刘大人竟然真的听说过偷窥癖,那说服力就比自己解释要好多了。 “府尹大人不愧博学之名,如此冷门的病症都有了解,姜某佩服。” 刘大人显然是十分受用,得意的整了整衣襟。 “既然大家了解了偷窥癖,那就好理解多了,我推测,这宋迁就是偷窥癖的患者,他能发现隔壁茅厕的女尸手法也很简单,那就是钻到胯下的茅坑里,探头去看隔壁厕所的女坑。”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众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姜望。 黎慕儿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仿佛无法相信有人能做出如此恶心的事。 郑青天脑海中灵光一闪,思维豁然开朗,怪不得宋迁宁死也不愿说他是如何发现的尸体,怪不得他事发后先要去洗澡,原来如此。 林平安面色一白,他毕竟是有破案底子在的,一瞬间就梳理清了案件的经过,没想到就是因为一个难以启齿的癖好,就让他翻了车。 这宋迁可真是该死啊。 “啪” 刘大人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制止喧闹的朝堂。 “姜望,事情若真如你所讲,宋迁为何不说出来,如若他说出原因,林银锣未必会抓他入狱。” 林平安仿佛抓住翻盘的要点,急忙迎合道“没错,姜望,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什么偷窥癖,这是什么病我从来没听过,而且那个宋迁都要被砍头了为什么都不肯说,一定是你瞎猜的。” 在场的都属于刑部和打更人系统,多少都懂得一些断案的常识,如今也开始怀疑起姜望所说的事情准确性。 就连镇国公老爷子也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到了死到临头的关头了,怎么还会有人隐藏案件事实,不愿为自己洗脱嫌疑的。 黎慕儿小手抓着衣袖,有些为姜望紧张。 而姜望仿佛对这些质疑状若未闻,他默默的走到郑青天的背后,看了看他背后的字,又看了看公堂之上高挂于府尹大人头顶的牌匾。 “明镜高悬。” 为何明镜之下还会有冤假错案,还会有人宁死不屈。 “郑大人,宋迁的母亲会写字吧。”姜望突然问出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 郑青天一愣,不知姜望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回答道“自然是会的,宋母曾经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后来年少丧夫,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孩子长大,生存都已经让她精疲力尽,自然就没有再舞文弄墨了。” “各位大人,这其实就是原因。” “这就是原因,什么意思,读过书就不怕死吗。”镇国公显然对姜望这个解释不满意。 “因为文名不受污名而死,宋母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有偷窥的恶习,但是他宁可让儿子死也不愿意说出来。” “不只是宋母,宋迁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与其为了脱罪而染上偷窥女子如厕,钻茅房粪坑的污名,他宁可蒙冤而死。” 姜望的几句话让府衙内的打更人和刑部官员们都沉默了,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若是换成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但说回来,立法有轻有重,即使宋迁犯有偷窥的罪名,他也不至于到死的地步,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我们的办案人员没有能力查到事情的真相,急于破案立功,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拉入进了犯罪嫌疑人里。” 冷眼扫向林平安,他面色一白,想要反驳却张不开口。 刑部的李言李大人见林平安被逼得说不出话,内心暗暗焦急,不过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姜大少,我还是那个问题,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你可有证明这一切的推论。”刑部李大人义正言辞道。 无论你再怎么诡辩,我只要咬定你没有证据就行了,刑部和打更人共同推出来的破案天才,怎么能让你打败,姜望,你不该插手与你无关的事。 “呵呵” 姜望轻笑一声,果然刑部和打更人真的决定推林平安上台了,话里话外都是维护这位男主,那正好了,我连你们的脸一起打,感受来自反派的力量吧。 “郑大人,请你转身给大家看看你背后的字。”姜望笑着拍了拍郑青天的肩膀,示意他转身。 郑青天差异的转过赤裸的上身,让堂内所有人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背后的八个字。 “胯下窥视,死后洗冤。” “轰” 在场的众人又炸了。 姜望指着郑青天背后的八个字,语气坚定的道。 “这八个字乃是宋迁母亲宋氏亲手所刺,由郑青天不远万里背进京的‘证据’,也是我今日收到的状子,还有谁有疑问,有谁觉得我无凭无据污蔑你们的神探。” “咔嚓” 林平安没能控制住,捏碎了手里的佩刀。 第23章 审判的结果,无名剑痕 “啊,什么,我背后刺的字不是‘立法为公,明镜高悬’吗,怎么变了。”郑青天一脸的懵逼,怎么回事,自己难道失忆了。 姜望笑着拍了拍郑大人的肩膀,叹了口气解释道。 “应该是宋母担心你根据这八个字猜到事情的真相,然后阻止她吧。” “我会阻止他什么,姜少还请你说清楚。” 皱了皱眉,姜望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郑青天,宋母最后会选择死亡的道路。 但他面对的毕竟是一位执政为公的清官,如若等他回到泗平县,亲眼看到宋母的遗骨,他可能更加接受不了。 “宋母在你背后刺字,还不告诉你真相的原因就是她一心求死;人言可畏啊郑大人,若是你成功为宋迁翻案,他们母子又会落一个什么名声呢,教子无方?龌龊淫贼?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当她儿子被关进监牢时,她能接受的选择就只有一个,母子双亡,死后洗冤。” “律法也许会原谅他这个错误,但是流言蜚语不会。” “我们认为这是病症,而他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郑青天沉默了,回想那日宋母含着眼泪在他背后刺下的字,却对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立法为公,明镜高悬。” 也许这就是宋母对这个一直帮助她,为了真相锲而不舍之人的祝福吧。 “好好好,姜小子不错,比你爹当年聪明。” 镇国公突然开心的放声大笑,对姜望连连称赞。 姜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不明摆着么,在下姜传世,姜无生那个武夫懂个屁。 “既然如此,刘大人,李大人,宣判吧,还是说你们还要推诿,再延后几天。”对着公堂之上微微一抱拳,姜望不卑不亢的道。 “咳咳。”李言见情况不妙,对着刘大人打了个眼色,刘大人心领神会。 “嗯...既然如此,本官在此宣判:泗平县女厕藏尸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凶手存疑,现安排发回原办案地重审,由京都刑部亲自派人督查。” “泗平县百姓宋迁,因打更人办案失误,含冤而死,现补偿其家属白银若干两。” “镇国公,您看这样判如何,除了白银的具体数额还需户部审批,其他的还需不需要调整。”刘大人一脸谄媚的笑着。 镇国公点点头,起身便要离开。 “镇国公等等,诸位等一下,怎么就散场了,这林平安以打更人的身份致使无辜百姓含冤而死,怎么就没有处罚呢。”姜望一看不对劲,赶紧拦着众人道。 怎么回事,怎么不对林平安审判就要走了,那自己这不白忙活了。 刘大人看了眼姜望,仿佛有些不解,但还是说道。 “打更人林平安,未查清事实擅自下定结论,造成案件误判,有损打更人和刑部的脸面,由打更人内部通报批评,进行内部处罚。” “姜公子,打更人内部怎么处置我就管不到了。” “退堂!” 姜望带着愤怒看向杨金锣。 “杨金锣,你不打算给死者,给郑大人一个交代吗。” 杨金锣轻蔑的扫了眼郑青天,抱着刀带着人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啊,不好意思啊郑大人,跑这么远挺累哈,有机会请你吃饭赔个不是。” 就这样,刑部及打更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如此离开了,林平安的沮丧没有过三分钟,就被同僚邀请去勾栏里散心。 仿佛今日堂上的诡辩,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望呆立在堂中,一时之间无法理解。 难道枉杀个人,就如此结束了? 镇国公支撑起老态龙钟的身体,缓缓的挪动着,门外已有备好的马车在等他。 “姜小子,别纠结了,这里的众人哪个手上没几条冤死的人命,嘿,他们今日审判了林平安,难道等着别人明日来审判自己吗,回家去吧。” 镇国公今日来此坐镇,冥冥中好像是在为姜望站台,可最后却也没帮姜望促成想要的结果。 果然,老狐狸一个都摸不透。 “姜少爷,走吧,这个结果我相信宋迁他已经满足了。”郑青天穿上上衣,也走过来拍了拍姜望的肩膀。 “郑大人,你说如果错没有惩罚,那还有正确的必要吗。”姜望双眼无神的喃喃道,似乎是在问郑青天,又像是在问自己。 郑青天微微沉吟。给了个简单的答案“如果统治阶级做错了都需要被惩罚的话,那这京都就没几个好人。” “我曾经也觉得公道自在人心,一切审判律法为先。” “可在这京都内有太多我得罪不起的人,我也曾像我的名字那样,想作百姓头上的一片青天,可我换来的就是被贬江州,成了个小小的司马,十年苦读化为一担,你说可笑不可笑。”郑青天说着,眼中竟然含有了些泪水。 姜望幡然醒悟,我都快忘了,自己之前也是个恶少啊,闹市骑行,出手伤人,能不被惩罚不也是利用父亲的特权吗。 怎么如今得了便宜,倒想着当百姓的灯塔了。 不过看着这些人相互勾结的嘴脸我就恶心,看着那些儒生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恼火,既然我本就是个恶少,那就用自己的方式狠狠的教育他们。 只要让自己爽到了,就算被当作灯塔又何妨,本少是百姓的灯塔,权贵腐儒的冥灯。 心境豁然开朗,再加上打压林平安,至尊骨竟然又滚烫起来。 这次至尊骨烫的有些不对劲,姜望急忙内视检查。 原本散发着微微荧光的至尊骨竟然散发出金黄色。 在金黄色的光辉照耀下,姜望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至尊骨上竟然有一道剑痕! 剑痕在金光的照耀下,才能若隐若无的看到,剑痕不长,大约只有半寸,边缘光滑,切口平整。 姜望完全不知道合适胸骨上留下的这道剑痕,难道是小时候被刺杀弄伤的? 稍微将精力集中在剑痕之上,猝然。一道剑影从痕迹中飞出。 姜望想全力躲闪,可时间仿佛定格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影刺入自己的眉心。 “一式,太平剑。” 像是来自洪荒的古音在他脑海中炸响,一种玄妙的剑道理解灌输入他的灵魂。 似乎剑应伴我余生,我应用剑证至尊之道。 一种中二又诡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诞生,挥之不去又似乎本该如此。 似乎是很久,其实也只有一瞬,在黎慕儿他们看来,少爷只是站在原地发了下呆,就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少爷。 “郑大人别这么消沉嘛,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郑青天抹了抹眼角的泪,强颜欢笑道“明早就起程了,姜少爷今日十分感谢你。” “这么早就走啊,晚上喝一杯,我送送你吧。” .... 第24章 京都送客,琵琶声停 京都河岸上,一条摇曳的小船上聚集着三三两两的身影。 姜雨将手中的提灯挂在桅杆上,给倒酒的黎慕儿照明。 姜望坐在船头的四方小桌上,抬着头欣赏着京都的夜色。 “郑大人,离开京都这么多年,可曾怀念京都的夜色。” 郑青天谢过黎慕儿倒满的酒,闻着杯里桂花香味的佳酿,点点回忆涌上心头。 “说不怀念那是假的,起初离开京都的那几年,每晚我都会爬上房顶,也是这样倒两杯苦涩的浊酒,眺望着家乡的方向。” 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入嘴的花香里也有淡淡的苦涩。 “可这夜空看久了也就没意思了,无论是京都还是江州,看的夜都是同一个,没什么不同的不是吗。” 姜望笑着喝完杯中的酒,拿起酒壶亲自为郑青天斟满。 “郑大人,可希望有朝一日重回京都做官?” 郑青天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想啊,当然想回来,可我一个九品司马,何时才能熬到回京都的那天。” “那若是我能给你这个机会呢。” 一直摇动着的小船缓缓停下,姜风握着船桨站在船尾警戒。 整个船舱内默契的安静下来,只留下夏日里风的轻吟,水的荡漾。 “姜少爷,这与我的理念不合,我只想凭自己的能力,总有一天我会得到陛下重用的。” “等到你死的时候吗,郑大人,你不会真的觉得女帝会去在乎你们这些下层小官员的感受吧。” “先皇驾崩后,女帝继位,重诗词歌赋,经纶文章,儒臣宗门;轻士农工商,实用技术,武将官吏。” “女帝继位五年间,裁军八十万,北境交由宗门治理,整个北方只留镇北王一人镇守寒骨关。” “继位十年间共裁掉官吏大小八千七百四十二人,可官员们的俸禄却不增反降,就拿你这九品司马来说,十年间俸禄一降再降从五两二钱变为了现在不足三两了吧。” 郑青天沉默了,以前他可能意识到过日子越来越苦,可却从没有姜望这样仔细的分析过。 “大肆修建腐儒书院,教导忠君爱国,让大玄学子都去争抢科举的名额;分化刑部,兵部的权力,反而设立直属的打更人,将上下职能弄得混乱不堪,银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 “可结果呢,打更人可插手六部任何一部的事务,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上层官员还好,下层到了州县郡无故被抄家,生杀的官员有多少,有几个人能上达天听把状子交到陛下手里的。” 呼,姜望长出一口气,一口干掉杯中的酒。 晚风吹动船舷,随着水流自然的摇曳。 郑青天的心乱了,黎慕儿的心也乱了。 阿爹阿娘是不是也看清了这个道理,所以才带领族人反抗的,族内的日子的确是越过越苦了。 黎慕儿将头低下,握紧了粉嫩的拳头。 火候还不够吗,郑青天还不懂我的意思? 姜望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是真的想收下郑青天这个人,此人内心有一口怨气,为人处世刚正不阿,长得又像包拯,实在是喜欢。 可惜好像心太急了,催得太狠了。 “郑大人你倒不必着急回复我,等明年京察之时,你可再告诉我答案。” “你背后的刺字可需要我帮你改掉,虽是宋母所托,但也不太雅观。” 郑青天感激的敬了姜望一杯酒,但还是拒绝道。 “姜少,我本来也不是什么体面人,宋母的字就留在我背上不改了,立法为公,明镜高悬,要真是给我刺上我可能也背不动这八个字。” “胯下窥视,死后洗冤,有这八个字在我背后也能时刻提醒我,办案要带入当事人的视角。” 见郑青天不愿去掉,姜望也就不再强求。 姜风接着摇船,黎慕儿也接着斟酒,二人举杯痛饮,仿佛忘却了刚才的不快。 “唉,泛舟饮酒赏月,风景虽好,可却缺少了些音乐。”姜望感慨道。 可惜的是,黎慕儿也不擅音律,也许是漂亮的女人总会有所缺点,黎慕儿对音律就属于是七窍通了六窍,那是一窍不通。 “噔噔...噔噔噔噔。” 一道若有若无的曲子声,忽然从夜色里的江面传来。 姜望细耳凝听,曲子嘈嘈窃窃,如幽谷冰泉,似乎是琵琶声,十分悦耳。 只见江面上出现一艘棕黄色的小船,船上只有一个船夫和一个坐在船头弹奏琵琶的女子。 “船家,过来下。”姜望招呼道。 船家摇着小舟,缓缓驶到姜望的船边。 “小女子云音,见过各位大人。” 姜望下意识的上下打量,发现这女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身上满是香气,但鬓角挂着白丝,眼角有着掩盖不住的皱纹。 “云音小姐,我听你的琴声中颇有大家风范,想必之前师从大家吧,怎么流落到泛舟弹唱。” 云音低垂眼眉,几滴泪珠扑簌簌的落下。 “小女子本是京都乐伎,师从名门,可那一年红羊之乱后,达官贵人不敢出入风月场所,待风波之后我已过了最年轻貌美的时候,于是我嫁给一个对我还算不错的商人。” “可今年税银案时,陛下下令严查,我丈夫被牵连其中,被打更人严刑拷打,最终毙命于监牢之内。” “我们夫妻未生有子嗣,丈夫去世我也被驱出婆家,现如今只能陪伴老父亲于江中泛舟卖唱,向过路的贵人们讨几个赏钱。” 一言罢了,船上寂寂无声。 又是一个被大势裹胁的苦命人,而且还和自己的老爹有关。 “既如此,弹个曲子吧,我们也听一听曾经名伶的曲子。” 云音十指在琵琶上拂过,一首哀怨凄婉的曲子游荡在夜空中。 一曲罢,姜望沉吟不语,郑青天满面泪痕,黎慕儿也红了眼眶。 “感谢云音小姐的一曲,姜某不才,愿作诗一首。” 姜风一听,瞬间一个激灵! 他等这一刻好久了,自从吃火锅时见证了少爷挥笔成诗,他就学会了随身带着笔墨纸砚,如今姜望刚张嘴说作诗,姜风就将准备好的纸笔奉上。 “...我还没要呢,你让我少台词是不是。” “嘿嘿嘿,少爷快写,灵感最重要。” 白了眼姜风,姜望铺开纸张,黎慕儿为他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琵琶行》 异象起。 .... 第25章 琵琶行出,女帝震惊 白鹿书院内,魏大儒正坐在太师椅上,欣赏着学生交上来的答卷。 今日他给学子们留下的课堂考题为“为学莫重于尊师,事师之犹事父也”。 学子们的答案他很满意,不过都太千篇一律了,满篇都是尊师重道,没有一点新意,看了这么多年他也有点看腻了。 一阵幽冷的夜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屋内,带来了一阵期期艾艾的琴瑟声。 魏大儒大怒,拍案而起。 “是谁在学院内鼓弄低俗的乐器,此乃圣贤之地,不可玩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大儒的怒言吓得学子们瑟瑟发抖,站在庭院内互相审视,到底是谁在鼓琴弄曲。 但也有机灵的学子发现端疑,壮着胆子提醒道。 “魏大儒,这好像是从天上带下来的曲子。” 魏大儒刚要怒骂胡扯,国仕院的钟声响起,让他把怒骂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曲子悠扬哀怨,定是大家所作,不知是哪位诗词大儒成就鸣州诗词,可喜可贺啊。” 魏大儒昧着良心称赞道,心里早就骂娘了,这个月好诗词文章层出不穷,怎么自己就做不出来。 还好,只是鸣州而已...应该不会又是镇国诗吧? 京都江岸边,随着姜望三个字落下,琵琶声悠悠,而风也幽幽,声声融入晚风之中。 晚风吹动着江水,而姜望的小船却稳稳的停在水岸旁。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大玄京都的江水也叫浔阳江吧,乱改不押韵。)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几句诗落在纸上,本以为是一首七言绝句,没想到这才是刚刚开始。 云音见提到自己,红唇轻起,小手捂着嘴唇甚是不可思议。 江面上微微波动,鱼儿将头探出水面,像是能听懂人类的诗词。 郑青天一不留神打翻酒杯,慌张的去擦拭桌面,生怕酒水染湿了姜望的纸,却发现杯中早已无酒,仅仅是空杯掉落而已。 国仕院内数十洪钟齐鸣,隆隆钟声不绝于耳。 白鹿书院的学子们捂着耳朵,大吼着互相交谈。 “这已经镇国了,怎么还没结束,这首诗这么长吗。” 有博学的学子解释道“不想当聋子就堵好耳朵好好忍着吧,我看这诗才刚刚开始。” 姜望此刻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郑青天的经历,官场钩心斗角的刺激,云音悲惨的生平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共情,仿佛亲身带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唐朝的那位诗人身上。 饮下酒水,黎慕儿为他斟满,再饮一杯,再斟满,三杯过后,笔走龙蛇。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他的才华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夜空之上,异象频生。 金光闪耀,从九天之上飞下来七个身穿霓裳羽衣的神女,她们伴随着琴声翩翩起舞,这舞姿人间从没见过,仿佛来自于仙界。 身材妙曼,凤冠霞帔的神女们面容精致的无法直视,一颦一簇之间皆牵动人的心弦,而这仅仅是舞曲的开始,她们的身形划过整片京都的夜空,最终落在京都的城墙上。 京都城内,所有的勾栏、画舫、风月之所都停下了自己的表演,聚集在大街上欣赏这天外神曲。 女帝站在自己的寝宫窗前,恰好能欣赏到城墙上七位神女的舞姿,琵琶声清澈悠扬,她不自觉的用指尖敲打着窗沿。 齐大儒是以画入道的高人,当目睹这九天神女后,激动地拿起画笔临摹,却在点睛之时吐血三升,不甘的怒吼。 “此画不应呈现在人间。” 猝然,琴声急转而下,金戈铁马之声传来。 仿佛是摔杯为号,宴会上的银瓶摔破,七位翩翩起舞的神女撕裂华美的霓裳,露出裹在腰间锋利的长剑。 城墙之上,长剑出而刀枪鸣,金光幻化出士兵阻挡,七位神女举剑迎击,身影交错之间仿佛第二曲舞蹈,喊杀声震天,不时有金色士兵倒下。 “呲啦。” 一声仿佛琴弦崩断,衣服破碎的声音后,城墙上的战事突然停止,神女们缓缓消散,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这...这是可供杀伐的传世诗!”右相不知何时来到女帝寝宫,恰好看到了神女杀伐之景。 “右相可知此诗多少年能出一首。”女帝离开床前,坐于凤椅之上,冷声问。 右相低眉深思少许,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 “七位神女杀敌,隐藏在舞曲之中,诗成传天下,陛下,此乃五百年难遇。” 女帝敲了敲太阳穴,沉吟道“五百年难遇...找到他收入宫中,无论来自哪个书院朕都要了” 右相低头应是,安排人手去浔阳江头寻找作诗人。 白鹿书院内,纷纷学子们躺倒了一地,有被钟声震晕者,有被金戈铁马吓昏过去的,也有被神女魅惑,神游春梦去的。 今晚的京都内,不少琴瑟大家毁琴断弦,从此封门不出。 而京都江岸旁,姜望还没有结束。 他举起整个酒壶,仰头一饮而尽,一股子哀怨凄凉不敢的情绪涌上心头。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一诗毕,万物哀。 国仕院的钟声没有敲响,正当学子们放下心情时,一声羌管哀鸣之声率先响起。 随后满城的琵琶、二胡、编钟、箫、笛、瑟、琴、埙、笙和鼓齐齐奏鸣,可却是哀声满天。 镇国公站立在城墙之上,视线遥望着北方,在哀怨的曲声里,早已老泪纵横。 “臣愿死战,为何言吾老矣。” 京都城内哀声阵阵,犹若先皇驾崩。 道道浩然正气升起,一个个人影从各自府邸飞出,直奔浔阳江头。 右相催动二品亚圣的浩然之气,声传整个京都。 “陛下甚喜《琵琶行》,请先生进宫一绪;诗词哀怨,陛下已知,长乐大典近在,京都不宜哭泣,今日起免京都赋税一年。” 一言毕,满城百姓无不跪地谢恩,然而暗中的权贵们,只是冷眼看着。 浔阳江头,两颗金光凝聚的文心从姜望笔下的纸张中飞出,融进了云音和郑青天的胸口。 “轰轰”两声。 两道截然相反的浩然之气从二者身上喷涌而出。 云音脸上的妆容自然褪去,流露出如少女般光洁的皮肤;郑青天一直站不直的背缓缓挺直,丢失多年的自信和儒雅之气猝然显现。 二人竟然直接跨过立言,成就儒道五品博学境,无论是寿命还是天赋都凭空增长许多。 “噗通。” 船头上,二人齐齐跪下,深深地对着姜望一拜。 “小女子云音今日的造化是您给的,日后定以命相报。” “谢姜少送我入儒道,青云日后视你若师,尊你若父。” 姜望一笑,微微抬手将二人凭空扶起。 “本公子醉酒了,感谢的话明日再说,有人找过来了,姜风快划船,咱们船舱内再喝两杯。” 小舟混着夜色摇曳而去,找寻来的众人扑了个空。 从此京都流传起圣人一诗入九天的传说。 第26章 归来的亲人,姜望挨打了 浔阳江畔,岸边一艘停靠的小舟在水中摇曳。 姜望躺在船舱的稻草席上,做着暴揍林平安,君临天下的美梦。 “哈切,姜风现在几点了,昨晚喝的太多了。”姜望打着哈切,睁开惺忪的睡眼。 雪白,圆润,散发着莹莹白光的两颗硕大的果实突然在他眼前晃动。 姜望一懵,还以为在做梦,下意识的伸手去抓那两处圆润。 “啪” “臭小子,连你姑姑的豆腐都敢吃!” 脑袋上挨了一个暴栗,姜望摸着头顶的大包一脸哀怨的看向来者。 眼前的女子一身火辣的红衣,开叉的宫装接近胯部,露出雪白的大腿,如貌似削的身材,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轻轻一笑满是娇媚。 不得不说姜家血脉的颜值是真的到位,男帅女媚,只靠脸就能吃饭。 将来着的身份与原身的记忆中重合,姜望已经接受了自己有个姑姑的事实。 “小姑姑,你回来了啊,怎么找到我的。”姜望挠了挠头,还有些睡眼惺忪。 姜映雪指了指胸前的两团硕大,埋怨的说道。 “你小子还说呢,我回到府里死活等不到你回来,我的身份也不好明着安排人手找你,只好凭借家族秘法寻你的踪迹。” 姜映雪当年因受不了天剑宗少宗主的骚扰,一怒之下将对方变成了人棍。 可天剑宗向来与皇室交好,又是北境诸多宗门的领袖,硬要姜家给个交代。 姜家自然不肯,双方剑拔弩张,眼瞅着就要开战。 这时百年难得一见的监正出面,调停了这次风波,让姜家赔偿了天剑宗几百只灵兽,丹药,并对天剑宗少宗主道歉。 此结果倒是也能接受,可姜映雪气不过,不愿道歉,于是便逃离了京都,此事便也就这样揭过。 不过暗地里,姜映雪时常回京都来看望姜望和姜刑,随着她自身实力的增长,和姜家数年暗中的渗透,天剑宗的势力也日渐消退,逐渐没有了领袖地位。 于是姜映雪也日渐嚣张,回家的频率也越来越多。 姜望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的解释。 “嘿嘿,昨晚和朋友喝的有点多,一不小心睡在这了,那个我的朋友们呢。” “我让他们先回府了,就他还在这。”姜映雪指了指岸边坐着看书的郑青天。 “郑大人,你还没走吗。”姜望跳下船,笑呵呵的问。 “姜少,我是在等着跟你告别,谢谢姜少给的机缘,如今再读书又有新的体悟。”郑青天合上书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此次一别,待我回去安顿好宋母的后事,京查之日我一定回来见您。” 姜望点点头,抱拳回礼道。 “那我就祝郑兄一路顺风了。” 听到姜望改了称呼,郑青天畅快一笑,随手在空中写道。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一阵风在他的脚下出现,郑青天真的脚踏青云般疾驰而去。 揉了揉娇嫩的下巴,姜映雪笑着道。 “行啊,我们的姜大少也会收拢人心了,我说你这都交的什么朋友,一个儒生,一个乐伎,咱们不能上点心结交点大人物吗。” “小姑姑你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昨晚发生啥了,我今晨才进的京都。” “噢~不知道也好,没啥,话说小姑姑你现在几品了。” 姜映雪掐着自己性感的小腰,挑起下巴骄傲的说。 “唉,不高不高,三品圆满罢了,在同辈里估计也就是勉强当个第一而已。” 姜望眼前一亮,不愧是小姑姑啊,三品圆满若是加上至尊骨的秘法,应该能与二品一战了吧,原著里怎么没听说小姑姑这么吊。 “对了,刑儿呢,怎么没跟你出来浪。” 还是问出了姜望最头疼回答的问题,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姑姑最疼爱姜刑,只能拖延道。 “他被父亲带出城去历练了,详细的回家再说吧,都该吃午饭了。” .... 姜府内,传来劈啪作响的鞭打声和阵阵的哀嚎。 姜映雪举着鞭子啪啪抽着姜望的屁股。 “好小子,翅膀硬了不是,四品了就敢挖你弟弟至尊骨,等你三品岂不是要挖我的,姜家就没发生过同族相残的事!气死我了。” 姜映雪丢掉打断的第九根鞭子,又拿起一根新的继续抽。 姜望玄气被锁,只能用肉身硬抗,说实话,经过这几次至尊骨的蜕变,除了皮肉之痛外还真的没啥感觉,但为了让小姑姑撒气,也得装作痛不欲生。 “姑姑,他要给人当舔狗啊,也不能怪我,放任不管会害了咱家的。” “你还敢犟嘴,他喜欢你就去绑来给他玩啊,你逼他作甚,你不知道这孩子死心眼吗,嫂子当年是怎么说的,让你们互相扶持,你就是这么办的?” 又抽断一根鞭子,姜风装着胆子劝解道。 “姑奶奶,您手下留情,宫里传消息出来过几天就要面圣了,大少爷还得去参加。” “而且姜雷传消息说,二少爷最近进步很大,都七品了。” 姜映雪一把丢掉鞭子,娇声骂道。 “你懂个屁,姜刑他就不是练武的那块料,老老实实吃祖宗们留下的老板,嗑药上个五品,还能混个长命百岁。” “你给他废了,还咋混日子。” 众人哑口无言,姜映雪还真是一眼看透本质。 孩子里面争气的就好好调教,不争气的就老老实实混日子。 “还有你,去参加科举出什么风头,你就不怕那些眼红咱们姜家的人取你性命不成。” “古往今来,有几个能同时出将相的家族,你不怕功高震主吗。” 姜映雪能说出这话其实很正常,姜无生的计划并没有提前告诉她,如今她还以为姜家是二十年前的那样。 “没事的姑姑,我也没想当宰相啊,就混个文职,帮父亲拉拢点人脉。” “你懂个球,那些腐儒的心眼子,你个武夫玩得过吗,不行,以后你出去我得跟着,要不没准哪天你就被人宰了。” “别呀姑姑,我都四品了,谁能杀我啊,你跟着我谁不害怕,万一你在给人家切成...” 姜映雪杏眼一瞪,吓得姜望憋回了嘴里的话。 “老娘暗中跟着成不成,少废话了,你这怎么突然开窍了,以前从没见你看过书,还能蒙过笔试?找谁抄的。” 姜望从板凳上爬起,提了提裤子,头仰望天空一副感伤的模样。 “唉,众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姑姑,十年了,我一直暗中苦读,如今崭露锋芒,是时候让京都为我颤抖了。” “呵忒~真装叉,比你爹还装。” 姜望:“....” 这小姑姑比姜无生还没素质,真是一家人嗷。 第27章 聆音阁初建,我爹一周打我八顿 “云音,我希望你能利用自己的琴技,在京都帮我打开一条情报网。” 姜望坐在姜无生的家主位上,如此对下首的云音说道。 “你们乐伶平日里接触的人员比较繁杂,有事可以出入达官贵人的场所进行表演,可以比较方便的获取一些情报,相关的潜行秘法和拉拢人的丹药我会让来福给你安排。” “我明白了少爷,你能给云音一个再生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少爷的期望。” 云音点点头,坚定的说道。 对于云音的培养,姜望主要是看重她的琴技和身份的迷惑性,以她的乐理水平,它日上殿演奏也不无可能。 “你们本位江湖飘零人,不甘命运,能凭借我的诗一步立言上五品,说明咱们内心的理念也是一致的。” “今日我封你为聆音阁阁主,负责姜家对外的情报收集,你可以暗中调动黑鳞卫配合你,注意一切小心,以自保为主。” .... 两日后。 “少爷,宫里传来消息,通知今日进宫殿试,您确定要穿这件身衣服。”来福举着手里一件漆黑中山装问道。 “嗯嗯,就穿这个,做的还不错嘛,给我吧。” 姜望穿上自己定制的中山装,美滋滋的照了照镜子。 中山装穿着凸显出姜望十分的精神,本就按武官的形象没有束发及冠的姜望特别适配中山装,族徽飞熊图案纹在左胸口,淡淡的金丝镶边隐藏在袖口,奢华而又低调。 “啧啧,你设计的这衣服还不错嘛,适合夜行,没有下摆行动也方便,啥时候给我也整一身。”姜映雪围绕着姜望转了好几圈,羡慕的道。 “小意思小意思,回头给你设计一身女士的。” 姜望随口答应下小姑姑的要求,惹得姜映雪开心的揉了揉大侄子的脑袋。 “本来有个礼物要送你,可前些天你把我气得太狠了,我给忘记了,今日面圣不宜携带兵刃,等你凯旋归来我再送你。” 挥手告别姜府的众人,姜望独自一人驾马前往皇宫,毕竟是殿试,随从和亲属都不能陪伴。 姜映雪看大侄子已经走远了,潇洒的拍了拍手。 姜风姜雨来到她身边行礼道“姑奶奶,请吩咐。” “我大侄子今天殿试,保不准就要被不开眼的欺负,要是殿试过了还好,要是没过...哼!” “你们给我安排六品境界的五百死士,跟我潜伏在宫门口,谁惹姜望不开心跟我直接搏杀!我要告诉京都本姑娘回来了。” 姜风姜雨冷汗都出来了,只能先答应,心里祈祷着千万别有哪个不开眼的惹少爷。 今日的宫门前熙熙攘攘可是有着上千人。 有跟姜望一样独自骑马来的,也有三五好友结伴,还有一些带着下人乘坐马车的达官贵人们。 “哎,那不是姜少吗,姜少你终于来了。” 几个身穿儒袍,却体格健硕,一看就是武官之后的人激动地来到姜望身边。 “姜少今天你一定要一鸣惊人,狠狠打这帮书呆子的脸。”一个满脸漆黑还留着大胡子的人大着嗓门说。 “呃..你们几位是?” “哎呀姜少,就说书越读越傻呗,你咋把俺们几个忘了。” “俺是镇国公的孙子昊天啊,那个大个是镇北王小儿子老赵,那个是骠骑将军之子小王,矮胖的那两个是孙将军之子孙德龙和孙德强。”沈浩天将在场的几人一一介绍,唯独落下了一个被他们挡在身后的少女。 姜望指了指那个跟这几个武将比起来瘦瘦小小的少女,疑惑的问“那她是谁啊,怎么跟你们混一起。” 沈昊天一脸紧张的挡在少女身前,焦急地说“姜少你可别惦记嗷,这是俺妹沈冰璃,我家老爷子可说了,谁要是动俺妹一下,先把俺腿打断,你可别害我啊姜少。” 姜望满心无语,这原身的风评是真的差,家里有闺女的都躲着自己。 不过这沈冰璃看似唯唯诺诺的,可这视线一直透过沈昊天背后跟自己对视...不得不说的确是个美女,马尾高束,面庞素而削,和寻常女子比满是不同的风味。 沈昊天见姜望一直盯着自己妹妹,心里更紧张了,这个龟孙听说都四品了,比自己还高一品还有至尊骨,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于是赶紧岔开话题。 “姜少,你看咱们武官之后能参加到殿试的就咱们几个,要知道这殿试可是有五百人的名额呢,咱们的人也太少了。” 姜望翻了翻白眼,能不能别一副防贼的样子。 “得了吧,能有这么多人就不错了,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平常看过几本书,除了我之外能有一个我都很意外了。” “姜少你少看不起人,俺爹每次喝多都罚俺抄书,这么多年俺也是看了不少书的。” 姜望心中诧异,这个憨憨一看就是没脑子的,抄几次书就能通过笔试?要知道笔试可不算简单。 于是试探着问道。 “你爹多久喝醉一次?” “啊,不多,一周喝醉八次吧,某一天得喝两顿。” 哦,怪不得... 几人说说笑笑在宫门前熟络着感情,没一会宫门开了。 蟒袍太监走出宫门,尖声大喝道。 “陛下有旨!殿试开启,考生入殿。” 姜望几人结伴,热热闹闹的走向宫门。 考生们很明显的分成了四个派系。 武将派自然不必说,其他三派还有寒门学子们的自发抱团,各大书院的学子和文官们的子嗣。 四方襟怀分明,好像有意要让文官们的子嗣们先进。 姜望可不想惯着他们,论权贵和无赖,在座的各位都不能和他比。 “走,咱们走第一个。” 姜望一声令下,沈昊天可来劲了,趾高气扬的跟在他的背后。 两方人马很快贴在了一起,文官子嗣们怒视着姜望等人,在进宫门的前一刻,一名身穿紫红色儒袍的学子拦住了姜望。 “呦,这不是姜少吗,怎么不懂规矩啊。” 扫了眼开口之人,姜望瞬间在记忆中找到了此人的身份。 和自己并成为京都恶少的户部尚书之子薛永达。 “薛少啊,什么规矩啊,我怎么没听过。”姜望掏了掏耳朵,不屑的说道。 “姜少看来还是书读的不多啊,殿试进宫向来是长者为先,我们这些人读书比你们早读几天,理应为长者。”薛永达摇了摇扇子,自认为很有道理。 “噢,那看来是规矩立的不太清楚,失敬失敬。” “不过我感觉今天应该换个规矩,谁拳头大谁先进。” 说罢,姜望散发威压,沈昊天几人识相的共鸣配合,一股披靡之气席卷全场。 薛永达带领的几人下意识散发浩然之气抵挡,想凭借人数优势反压姜望。 “哼” 姜望冷哼一声,至尊骨微微发光提升实力,威压顿时大增,一举击破薛永达几人的抵抗。 薛永达脸色一白,被震得退后两步,毕竟只是气势的比拼,倒不至于伤到根基。 “我立的规矩,还有谁不服吗。” 全场寂静,无一人敢生张。 姜望转身带着几位武官进宫,那漆黑的中山装前仿佛飘舞着鲜红的红领巾。 第28章 第一场考试考试,姜望的怒火 “姜少,帅啊,真出气。”沈昊天大笑着搂上姜望的肩膀,吓得孙德龙等人流了一身的冷汗。 姜望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种举动,本来就都是军营的出身,没那么讲究,再说了镇国公的孙子哎,自己再恶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得罪那位老人家。 刚进宫门,刚才宣旨的太监就凑过来悄声说道。 “姜少爷,陆爷让我告诉您,小心右相的题目。” 话音刚落,再一转头,蟒袍太监已经不见了踪影。 皇宫内果然是卧虎藏龙,这等身手着实不凡。 大玄的科举面试分为殿前三试。 本次三试主考官分别由右相魏渊、左相叶冷蝉和女帝姬令月担任。 三人会依据自己的喜好,提出不同的问题,这在开考前都不会告诉其他人,只有殿试当时才能知道。 很不巧,第一试的主考官就是右相魏渊。 闻道宫的大殿内,整齐的摆放着一个个低矮的书桌。 各学子依照进门的先后挑选考试的位置,姜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全场最中间的位置,沈昊天等人围坐在他身边。 刚一坐下,沈昊天就跟座位上有钉子一样坐立难安,榆树站起身数了数考生的人数,悄悄戳了戳姜望道。 “姜少,一共进来了五百人呢,怎么说要不要先揍他们一顿,减少点竞争者。” 姜望顿感无语,按了按手,让沈昊天坐下,义正言辞的说。 “此乃考场之上,怎么可以无视规矩动手打人呢,本少爷是那种以大欺小的人吗。” 沈昊天等人一愣,随后想到笔试中姜望的举动,顿时头如捣蒜般连点,连沈冰璃都表示赞同,微微露出笑容。 英气勃勃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让姜望不自觉的多看几眼。 “咳,诸位考生,请安静。”陆公公不知何时到场,开口维持秩序。 “监正派人传话说昨日星象显示,今日殿试将出一龙,陛下口谕,殿试夺魁者可直接官至四品,由陛下亲自授予。” 考生们一听整个人群都炸了,官达四品,这是从未有过的待遇,一般的科举状元都是先从六七品做起,比如安排个国仕院案牍库整理官、朝会记录官等等,上来就封四品官员的,目前仅此一次。 与热火朝天讨论着的众人不同,人群内有一人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向大殿中央,此刻听到状元的奖励,他的嘴角暗暗露出嘲讽。 没错,此人正是吃了一肚子鳖,已经对姜望产生阴影的林平安。 监正受益,女帝默许,林平安昨日莫名其妙的得到楚采薇的通知,他可以参加殿试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参加殿试显然是对他更有利的。 尤其是楚采薇对他透露了殿试的考题,让他对今天的殿试有了十足的信心。 看着吧姜望,我林平安今日定要击败一众学子夺得魁首,女帝的奖励不过是我的囊中物罢了。 偷偷瞟了眼姜望,见他没有察觉,林平安长舒一口气,按捺下激动的心情。 而此时姜望则在想,由于自己的搅局,科举殿试与原著有所不同啊,正常应该是安排林平安大出风头,夺得魁首官至六品,然后被破格提升为大玄编年记修订的史官。 正因为他成为了史官,于是发现了二十年前的秘密,于是顺藤摸瓜才牵扯出了一众烂事。 现如今奖励都改变了,事情还会如此发展吗。 “诸位学子,科举殿试正式开始。”陆公公在宣布完奖励后转身离开,临走前深深的看了姜望一眼。 姜望心下了然,此次科举恐怕没那么简单。 少顷,一股子严肃的压迫感在殿内升起,身穿紫红色麒麟服的右相魏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闻道宫大殿的入口。 “各位考生,吾为右相魏渊,今天为你们主持殿试的第一题。” 魏渊缓缓走到台前站定,森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学子,无人干预其对视。 姜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魏渊,此人在原著中被亲切的称为林平安的亲爸爸,为林平安扫清了无数障碍,虽是个阉人却颇喜欢收义子,打更人杨金锣,林平安等人都是他的义子。 只见魏渊打开手中握着的书本,浩然正气荡漾,他微微抬头,好像在看像人群中的姜望。 “姜无生之子姜望何在?” 姜望眉头微微一挑,但还是站起身道。 “姜望在此。” 魏渊看向此时场中的姜望,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还绣着家族图案,内心厌恶。 “姜望,你为何不穿儒袍参加考试,身为立言儒生,当注意自己的言行的和衣着。” 姜望本来对魏渊就有些不满,在场这么多人,穿常服和绸缎的也不少,为何单单叫出自己一人。 “敢问右相,殿试可有规定,不准穿儒袍以外的衣服参加考核。” 魏渊神色淡然,面对着姜望的询问。 “自然没有,只是本相对你一人提出的要求。” “那为何偏偏针对我一人?” 右相摸了摸胡须,缓缓的说道。 “因为你空有读书人的文采,却无读书的德行,本相在替你的老师指正你的言行举止。” 姜望心下了然,果然还是为了之前檄文之事针对自己,当日之后就听说魏大儒和魏渊都受到了讨贼檄文的攻击,但今日观魏渊的神色,不似受伤。 一般在大玄能读书识字的权贵,都会拜一位儒道的老师指点,比如沈昊天,沈冰璃他们跟随的就是李易安李大儒。 而巧了,姜望的老师当年还没教他几天,就被姜望打出了家门。 “学生无德,右相可以指正,那师无德呢。” 一言出,在场学子鸦雀无声,无人敢议论应承。 大学学子如此之多,学院多如牛毛,各路大儒,学者无数,真的都怀有德行吗,必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在高压之下,没有学子敢站出来反抗。 “谬论,牙尖嘴利。” 魏渊情绪控制的毫无波动,只是嘲讽一句。 “姜望,你上前来,坐到我最近的这个位置上去。 魏渊指了指自己身前最近的一个书桌说道。 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整个考场最差的位置了,正对着监考官,也就是说在此处答题的人要面对左右相,女帝三个人的直视,所以根本没人会去主动选择这个位置,只有一个寒门学子最后进场,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剩下的这里。 “敢问右相。” “座位依进宫先后顺序,自由选择,为何单单为我指定。” 姜望的声音逐渐冷下,沈昊天等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右相倒也直接,看着姜望道。 “考场之地,防止有人作弊,你身份高贵又带着追随者,本相让你坐在前列,免得惹起其他学子的争议。” “况且,你在宫门外以武力威压他人率先进场,让你坐在此处,有何不可?” 魏渊很直接,也很针对。 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你的确诗词传世了,那也不代表你能应对经纶考试,怕你买通他人,武力胁迫,让你坐在前面就是看着你。 很明显,魏渊的敌意已经放在了台面上。 “明白了。” 姜望点点头,明白了今日之事怕是右相给自己做的局,就等着自己当场发飙。 可那又怎么样,本少这彪发了又如何,没有姜刑毒伤父亲,小姑姑也在京都,八部禁军内和父亲的关系微妙,这彪就算发了,我姜家反了那又如何? 甩开沈昊天安抚自己的手,姜望缓步走到最前列的书桌前。 那名寒门学子早就收拾好东西,逃的远远的。 恐怕多逗留一刻,就命丧考场。 姜望来到书桌前,就在全场考生们都以为,纨绔跋扈的姜大少要服软之时。 “嘭” 巨大的响声炸起。 只见摆在姜望身前的书桌被一脚踹飞。 刹那间。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姜望真的就这么刚? 包括魏渊,他都没想到自己给姜望一个软钉子吃,他就敢这样。 “姜望。” “你放肆。” “侍卫们何在,将他叉出考场。” 很快,随着魏渊的怒吼声响起,穿着甲胄的皇宫侍卫们纷纷涌入殿内。 姜望冷哼一声,玄气鼓动,双拳紧握已经催动至尊骨暗中达到三品实力。 准备直接暴起,趁着儒道近身势弱,先搏杀掉魏渊。 沈昊天等人也是一时之间方寸大乱,下意识的起身前去阻拦侍卫们,为姜望争取时间。 眼看着殿试考场就要变成杀伐流血之地。 一声大喝传来。 “诸位,且慢。” “陛下口谕,一切以进宫顺序安排座次,所有学子都自主选择。” “右相扰乱考场规矩,罚俸一年,以示警告。” 左相叶冷蝉急匆匆的跑入殿内,阻止了一场大型“宫斗”。 “微臣领旨。” 右相倒也识趣,仿佛是早已料到一般,挥退了侍卫。 低头不再言语。 姜望也收敛了玄气,幸好留了个心眼。 没有直接暴露至尊骨已经可以让自己越品的消息。 难道这都是给自己下的圈套? “诸位考生,考试继续。” 叶冷禅看向魏渊,微微皱眉,还是提醒道。 “右相,请出题。” 魏渊抬起头,仿佛如梦初醒。 缓缓地说出已经准备好的考题。 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满身大汗。 “读书首先当尊师重道,为学莫重于尊师,事师之犹事父也,吾为右相,也是亚圣,当为尔等师长,凡传诵《讨贼檄文》者,内心不尊师,有辱儒道斯文,不尊、不孝,当破文心,永不录用。” 一言蔽,万籁静。 不少学子面露惊慌,他们皆是暗中传颂阅读过姜望《讨贼檄文》之人。 反观学院学子和文官后人,目光平静,仿佛早已料到。 亚圣之言,隐隐有蕴含天地道理的威势,一言既出,浩然正气席卷全场,拷问每位学子的文心。 首当其冲的就是姜望,魏渊的浩然正气凝结成“尊师重道”四个大字印在姜望的识海文心之中,想要让其拜服。 原来如此,真正的后手在此等着呢,问道诛心,好一个儒道亚圣! 识海内,姜望与魏渊各自凝结出虚影,在虚空中对视而立。 “姜望,你如今的学识皆为先贤长者所创,你不尊长者,以粗鄙文字辱我,该当何罪。” 话音一落,四把由文字组成的枷锁禁锢在姜望的四肢,将其钉在写满弟子规的戒尺之上。 姜望尝试鼓动玄气挣脱,却发现这识海文心内,竟然无法调动任何一点玄气。 看来学问之事只可用学问来对抗。 姜望冷笑一声,淡淡的回应。 “师不以长为先,应以达者为师,师有错,弟子应指正,师无德,弟子应劝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达者当以身作则为人师表,有错而不认,妄为师矣。这罪,我不认!” 浩然正气如赤日金光,从姜望身上绽放,燃烧掉身后的戒尺和四肢的枷锁。 姜望缓缓落地,毫不畏惧的直视魏渊。 “哼,冥顽不灵。” 魏渊的虚影留下一句嘲讽后,便渐渐变淡,悄然离开。 识海中的拷问仿佛过了良久,其实不过是一瞬之间,姜望从内视中醒来。 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咔咔”碎裂之声。 四下看去,沈昊天,孙德龙,孙德强,诸多寒门学子们皆是面色惨白,点点鲜血从唇角流出。 “姜少,我们...我们的文心碎了。” 沈昊天强打起精神,虽然是主修武道,但文心破碎宛如诛心之痛,让这铁打的汉子也面色惨白。 “冰璃她伤得颇重,平日里她最推崇你写的檄文,说骂出了当代武人的风范,骂出了腐儒之酸臭,她也是伤的最重的。” 小心的抱着沈冰璃,沈昊天满脸心疼,对于他们兄妹来说这倒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伤。 可被一尊亚圣打碎了文心,以后的儒道之路就不要想了。 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那日姜望作文章时,赞颂他不惧强权,文采卓越的寒门学子们,文心全部崩碎。 严重的已经晕厥昏死,轻一点的也失去的读书学习的能力,变得痴痴傻傻。 姜望深深吸了口气,他现在怒火中烧,恨不得再写几篇檄文讨伐右相,将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可此刻,这个场合,他还不能太过意气用事。 不过是一些一面之缘的人罢了,何必呢? 自己不是个反派恶少吗,装什么好人。 姜望竟然诡异的气消了,他直视着魏渊,缓缓举起了右手。 竖起一根中指。 “老匹夫,你等着,小爷早晚碎你文心,让你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在左相不断的眼色安抚他不要中计的情况下,姜望忍着满腔怒火坐回了考桌。 魏渊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他今日的谋划已然达到,可惜的是没击碎姜望的文心,属实意外。 可一群支持魏渊的小丑们却叫道。 “姜望,尔等不尊师长,便不配学习先贤的知识,右相宽宏大量,仅以尊师重道之题就让汝等文心破碎,便不要再次丢人了,早早回家吧。” “武官之子读书,不要笑死我,你们那沾满污秽杀戮的手,别玷污了神圣的纸张。” ... 第29章 新学现,万物生 姜望冰冷的眼神扫视全场。 “尔等,真以为永远不离开这考场了不成。” 还在聒噪的学子们顿时被钳住了咽喉一般。 鸦雀无声。 林平安暗暗咽了一口吐沫,刚才他就是叫嚣骂姜望最狠的人之一。 也不知道是否被姜望发现了。 心中涌出畏惧的念头,林平安赶忙打了自己几个巴掌。 混账,你可是天命之子,成长之路上永远都有贵人相助,这姜望不过是一块小小的绊脚石而已,有监正在,有女帝,有采薇,自己早晚要狠狠羞辱他。 想起那日女帝暗中召见林平安,邀请他加入打更人,对他十分的看重和扶持,林平安就内心火热。 一会就能见到当朝女帝了,采薇说过,我乃天命之人,所求一定有所得,女帝,哈哈,这个女人早晚也是我的。 “姜望,冷静,考试还没结束。”沉稳,冷冽的嗓音从叶冷蝉的口中传来。 叶冷禅走到主考官的位置上,一身深青色的麒麟官服与右相的截然相反。 看着零零散散躺倒了一地的寒门学子,叶冷蝉冷声道。 “文心破碎者已属于第一试失败的考生,请到殿外等候吧。” 文心破碎的学子们,三三两两的相互搀扶,默默的走出考场。 一股悲凉之意席卷考场。 姜望有些于心不忍,因为自己之事牵连他人,说是不在乎,但是有违他两世为人的道德观。 “姜少,俺们都是粗人,本来就是参加一下考试碰碰运气,你那个《讨贼檄文》我们都看了,两个字...解气,这魏渊真他么的不是东西,俺一定告诉老爷子狠狠踹他的屁股。”沈昊天抱着妹妹,起身向殿外走去。 “是啊姜少,你可不要被这些腐儒打败了,别让我们失望。”孙德龙也是应和道。 “姜少,我乃幽州人士,集全乡之力进京赶考,若不是姜少恐怕那日笔试就被拒之门外了,我不怪姜少,只怪这书院把人分三六九等,无书可供我读。” 一人发言,而诸多学子皆是劝慰道。 “姜少别上头,别中了小人的奸计,再写几篇传天下的檄文,帮我们狠狠出气。” “没错姜少,你是我们寒门和武官的最后希望了,一定要狠狠打这帮书院学生的脸啊,我看他们老不爽了,玩最靓的女人,装最差的哔,凭啥啊。” “姜少加油!” “姜望当为吾辈楷模,寒门与武将之明灯矣。” ... 一时之间,这些学子们竟把姜望当做了希望,为自己证道的希望。 姜望竟难得的觉得有一丝感动。 微微一笑,背对着众人伸出右手立起个大拇指。 “你们且在殿外等好,不就是文心吗,本少不喜欢欠人东西,腐儒的学问有什么意思,我给你们塑新的。” 姜望敢这么说是因为那日琵琶行后,送郑青天二人直升五品。 只不过是传天下的文章而已,自己多的是。 而殿内的其他书院学子们则是不屑一顾。 塑文心吹什么牛,亚圣们都不敢说吧。 在场还剩下四百多书院学子,对抗你姜望一人,不是轻轻松松。 拿什么输啊? .... 待殿内重归平静,叶冷禅站于台前。 清冷的声音传遍整个考场。 “吾乃大玄左相,你们第二场考试的主考官,听好了。” “我的题目是。” “何为教育。” 怕是众位学子们不理解,叶冷禅补充解释道。 “也可以作答什么是教育,或者应该怎么做教育。” “将你们的答案写在纸上。” “一个时辰后交卷。” 铛。 随着一道钟声响起。 第二场考试正式开始。 学子们才如梦初醒,刚才的第一试太过魔幻,让他们都差点忘了,还需要自己动笔作答。 但有意无意的,大部分学子乃至叶冷禅,都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姜望身上。 毕竟刚才的言辞那么激烈,装的那么大,他们想看看姜望还能不能做出惊世骇俗的文章。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姜望始终抱着双臂,没有动笔。 他也在思考,“何为教育”这个题目,与右相的第一题可谓是前后关联。 该如何作答? 才能打压右相,洗去他留给寒门学子们的文心之痛。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很多学子早已动笔。 可唯独姜望,依然是抱紧着双臂,迟迟没有动笔。 不少学子心中冷笑,还以为他姜望又能做出什么传天下的文章。 结果原来连一个字都写不出。 亏自己还在担心姜望抢了自己的风头,自己可真是愚蠢,为什么会害怕一个武夫。 林平安摇了摇头,看着卷面上写下的几个字的答案,心中十分满意。 “教育当敬师若父,尊先师,近我师,尊师在先学问在后,凡比我年长的,比我早入门的都是我的老师,地位比我高的人自然也比我懂得的多。” 全篇文章满嘴的奉承屁话,翻来覆去的讲师尊我卑,师重过父。 的确,这篇文章要是给魏渊去评判,自然是稳过殿试的。 然而。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一个时辰分为八柱香,如今已然过了四分之一。 这让不少人都认定,姜望就是徒有虚名之人,根本没有任何实力。 只是。 就在众人都认定,连叶冷禅也对姜望失去希望之时。 姜望拿起了笔。 而后,在纸上缓缓落字。 一瞬之间,姜望调动自己体内凝聚的浩然正气,笔尖凝聚金光。 “何为教育?” “立德在先,” “读书在后,” “有教无类。” 文字浮现,姜望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将自己想表达的文章开篇写出。 霎时间。 就在姜望写下这十六个字后。 天穹之上。 瞬间凝聚恐怖的黑云。 覆盖整个大玄京都。 轰。 轰。 轰。 突然而来的几声惊雷。 仿佛蔑视一般。 似灾祸降临。 国仕院内洪钟震颤,金铁材质竟发出阵阵哀鸣。 如此天象,瞬间引来各方震动。 皇宫之中,女帝走出书房,她凝视天象,神色沉重无比。 “陆公公,去请监正前来。” 她开口,虽神色平静,可眼中却充斥着担忧。 天象不可言。 好端端的京都为何会突显如此天象,她很担心,这会是祸事降临的征兆。 她是皇帝,还是独特的女子称帝,万一有祸事降临,将对她的执政产生巨大的挑战。 “右相,你可知这天象从何而来。” 她看向殿内神色淡然的魏渊,语气越发的凝重。 “回陛下,臣不知。” “陛下请放心,大玄千秋万代,监正也从未预言过祸事发生。” 与此同时,整个京都也一片喧闹。 老百姓们惶恐不安。 小儿嚎啕大哭。 更有甚者,已经匍匐在地,对着皇宫不断的磕头,祈求天下太平。 白鹿书院内,魏大儒从睡梦中惊醒。 一不留神从躺椅上摔下。 昨日设宴,请书院大儒们饮酒,询问是何人做出《琵琶行》此等传天下的佳作,无一人承认,于是喝的烂醉如泥。 今日正在酣睡补觉,没想到被骇人的天象惊醒。 “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天象,难道是我们背后做的事被上苍不满了?” 魏大儒望着天象,心中满是担忧。 若真是如此,他就要准备好逃离京都。 镇国公府内。 年迈的镇国公与儿子沈炼一起望着天上,眼神中满是疑惑。 “爹。” “如此异象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镇国公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忌惮。 “不清楚。” “如果非要说北境的饥荒,蠢蠢欲动的蛮族。” “南面的万妖国快要突破的妖主。” “还有这京都隐藏在水面下的暗潮汹涌。” “以及姜家!二十年没再出过手的姜无生和他那随风而起的儿子。” “京都要变天了,二十年前的红羊之祸难道要再来一次不成。” 沈炼一听红羊之祸,惊讶之下险些失言。 “重蹈红羊之祸,那我镇国府要不要选择站队,毕竟二十年前....” “沈炼,慎言。” 沈炼一惊,赶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也就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皇宫女帝的书房内。 司天监的辛子瑜出现。 “辛子瑜拜见陛下。” 辛子瑜向女帝见礼,自认为作出最尊敬的礼节。 他开口道来监正的传话。 “回禀陛下,此等天象,为推陈出新之相。” “要以雷霆之势推翻旧事物,建立新事物。” “建立新学!” 女帝面色微变。 推陈出新,建立新学,大玄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儒学之外的学说成立了。 如今有新学建立,不知是好是坏。 “传令下去,查清新学源头。” “不要惊扰先生,我要以国士待之。” 此话一出,右相的神色显然一沉。 女帝若是重视新学,那么他们这些旧学的儒臣们该如何处之。 一切还要等新学的具体内容显现才知。 然而,就在这一刻。 一束光芒。 从闻道宫的方向猝然升起。 轰。 光芒如柱。 直插云霄。 扫清天上的阴沉。 声音也是震耳欲聋。 “这是怎么回事?” 刹那间,女帝睁大了眼睛,面露吃惊的看向闻道宫。 “儒道异象来源于殿试考场内?” “监正推演说今日将出一龙,原来这一龙就是新学创立之人吗。” “右相,随朕去闻道殿看看,是哪位天骄的手笔。” 魏渊此刻面色有些沉重,他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此道光柱包容祥和,似乎与某个纨绔的推崇颇像。 皇宫之外,姜映雪带着姜风姜雨躲在一处茶楼内。 整座茶楼坐满了身穿黑衣,腰戴兵器的黑鳞卫。 店家和小二被吓到缩在柜台内,两个人连上下观念都不再区分,一起坐在一张凳子上瑟瑟发抖。 “姜风、姜宇,你们说这异象是谁引起的。” 姜映雪望着冲天而起的光柱,微微沉吟。 若是京都再出一龙,引领儒道新的风向,不知对我姜家是好是坏,姜无生的计划... “姑奶奶,这肯定是少爷干的。” 自从姜望在院子里以诗词异象,降下漫天白雪后,姜风就对他产生了无脑的信任。 “呵,搞笑,姜望那小屁孩我还不知道啊,从小就没好好读过书。” “能混过笔试我爹的坟包子都冒青烟了,还创立新学呢。” 姜映雪自然是一百个不相信。 姜风也不敢顶撞这姑奶奶。 只是他心中暗自窃喜。 自己和姜雨当年选大少爷果然是对的。 今天以后,全天下都得知道我姜家有个麒麟儿。 而与此同时。 闻道宫内。 一幕让所有人震惊的景象出现。 考场当中,狂风大作。 所有的考生都眉头紧皱,根本无法下笔,一股恐怖的威压死死的压制住他们,不允许新学出现时有任何人捣乱。 而考场中心。 姜望的笔下金光不断,金光互相缠绕,最后汇聚成光柱直插云霄。 这光芒冲天而起。 这光芒惊天动地。 这光芒将扫平一切的黑暗腐朽。 仿佛黑暗中的神明,要给大玄带来新生。 海量的浩然正气从姜望笔下喷涌而出,将他渲染如圣。 而这一切。 姜望毫无察觉。 此刻他的整个心神沉浸在文章之中,额头已经微微见汗,在思索新学的方向。 叶冷禅问何为教育,他答立德在先,读书在后,有教无类。 这个回答是基于孔子的理论,也有神话中截教的内涵在。 但以这个来创立新学是远远不够的。 关键在于怎么做。 怎么做在前世已经有了无数成功的经验,可在如今的大玄不一定能够推行开。 如果找不出怎么做的方向,新学建立纯属空中楼阁,又是唯他一人懂得。 于是,片刻沉吟之后,借助着浩然正气带来的思路清明,姜望写下文章的后续。 “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然凡大玄书院,只教导读书,尊师,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而我认为,学院当因材施教。” “开新学,设新院,如交我掌管,我将设‘经义’、‘治事’、‘破军’三斋,传授‘明体’、‘达用’、‘兵法’之学问。” “让天下万万学子,皆可在学院有所学,有所得。” ... 第30章 文成千古,女帝的心思 此时此刻,姜望将心中的怒气,全部转化为才华,结合大玄情况及前世,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姜望做法的基础其实就是前世的“苏湖教学法”,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大玄的特色。 他准备将学院分为三斋,应对不同需求的学子,选择不同的斋院。 想要学习研究经义基本理论的,可以选择“经义”斋,先学习德行其次是经义,此为“明体”之学。 而“治事”之斋则是以学习农田、水利、天文、历算等实学知识为主,属于”达用“之学。 在治事斋中,一人各治一事,又兼摄一事,任何学子都可在此斋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至于最后一斋“破军”,其实带有姜望的一点私心。 破军属于北斗七星中的第七颗星,也被称为北斗七杀星,主掌杀伐、破坏和灾难。 他将军事单独从“治事”斋中剥离出来,与玄气的修行,军阵的修炼结合在一起,单独开立一斋。 准备以前世黄埔军校的模板为底子,为姜家暗中培养人才。 从“破军”斋院走出的将军们,都将与姜望结下一份师生之情,日后为姜家主导杀伐、破坏之道。 姜望此举其实就是前世的分科选修与必修的制度。 无门第之间,无地位之差。 文臣之后可在我这学习经义,你同班同学中也有可能存在一个寒门学子,白天学经义,晚上则选修母猪的产后护理。 这才是真正的教学之道,学院如果只知道读书学习,尊师重道,那出来的无外乎是一些空有儒道境界的腐儒罢了。 笔墨落下。 宣纸上的每一个字都闪烁着金光,引来恐怖的异象。 如此恐怖的异象引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无论是在场的考生,还是台上的左相,哪怕是门外等候着的武将寒门们。 他们都无法想象,姜望能引来如此恐怖的天地异象。 哪怕之前姜望已经作出过传天下的檄文,他所造成的异象也无法与现在相比。 以大玄京都为准,方圆千里都可见此异象。 这异象使得天地震动。 这新学将改变传统儒道的进程。 “这....这是千古文章!” “字字珠玑,文成千古,天地认可。”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拥有能改变天地格局力量的文章,才可称千古..” “这是在传天下之上的境界...姜望到底是个什么人?儒圣转世吗。” 这一刻,所有的学子们都傻了,有人指着姜望,面露震撼,有人不敢相信,有人嫉妒。 他们想要看看姜望所写下的新学到底是什么,可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立德在先”这四个字,后面的内容散发着金光,无法直视。 然而,最为震惊的是殿门外等候的学子们。 “我..我竟然能看到!” “我也能看到姜少的新学。” “文心,我的文心回来了,哈哈哈。” 殿门外的广场内,被破碎文心淘汰的学子们欣喜的宛若疯狂。 “有教无类,这才是真正的教育,孔圣人都说过有教无类,凭什么有人看不起我们。” “弟子不必不如师,没错,右相就比我强吗,他懂得地理知识吗,他知道长江以南的水稻一年收几次吗。” “姜少为我们塑文心,开新学,我以后推崇姜少的学问,愿称他为老师。” “称他为姜半圣!” “不对,师若父的话,要称呼姜亚父。” “姜亚父请受我等一拜。” 殿门外的学子们齐齐跪在,对考场中的姜望遥遥一拜。 沈昊天满脸的尴尬,其他人都拜了,他也不好不拜。 平白无故让姜望涨了自己一辈,还不如晕死过去。 女帝姬令月和魏渊也终于是赶到了现场。 “千古文章。” “为什么会是千古文章。” “他到底写的是什么。” 魏渊怎么也想不到,新学是姜望所立,还是以千古文章所立。 动用亚圣的手段,魏渊跨过“立德在先”的禁制,看到了新学的内容。 一刹那。 脸色巨变。 此新学将颠覆传统儒道之根基,动摇书院制的根本。 邪魔外道,这一定是邪魔外道。 咔嚓。 一声脆响从魏渊体内传出。 他的文心裂了。 连天地都认可的千古文章,他却称为邪魔外道,文心哪能不裂。 “哼” 魏渊强行用亚圣之力,将文心的裂缝补上。 冥冥之中,整个大玄儒道的气运都有所降低。 所有的儒道学子们,都感觉到心中像是蒙了一层阴霾。 转而。 魏渊对着姬令月躬身一礼。 “陛下,此新学虽好,可跨度太大。” “恐怕会使朝堂动荡。” “臣请陛下。” “封新学,推旧学。” “方使大玄皇室千古。” 此言一出,姬令月内心沉重,可脸上却不动声色。 “魏相,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魏渊噗通一声匍匐在地。 “臣不敢。” 姬令月丢下趴在地上的魏渊,缓步走进考场。 她乃九五至尊,自然能看到新学的内容。 什么动摇皇室根本,不过是担心动摇了传统儒学的地位罢了。 这些官员皆是这样,说着为我大玄江山好,背地里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地位。 然而,自己也有不得不依靠他们的理由。 “魏相多虑了,朕不曾想过推崇新学。” “天地认可,千古文章,直接封禁有损我皇室威严。” “便让他自生自灭吧。” 此结果已经是一种妥协,对于魏渊来说,已经足够满意。 “谢陛下。” 谢过女帝后,魏渊起身离开。 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一场学术之战,也许就要开启。 苍穹之上,光芒驱散了乌云,如初升的太阳带给京都百姓温暖。 一个黑影起伏间落入茶楼,跪在姜映雪身前。 “大喜!” “接到宫内消息,少爷文成千古,开新学引天地异象。” “你说什么?” “这天地异象是望儿所致?” 姜映雪的娇声炸响。 她满脸惊愕。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姜风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自己早发现了少爷的不凡。 看少爷也没怎么读过书,竟然随便就是千古。 自己比少爷也就差一点,是不是也能写几个镇国诗玩玩。 “姑奶奶,千真万确。” “嘶。” 姜映雪激动的全身发抖。 “好 好 好。” “我姜家终于出了个治事之能臣。” “我姜家有读书人了。” “哈哈哈,我看谁还敢说我泼妇,我让望儿写文章骂死他们。” 姜映雪彻底按捺不住了,她甚至想冲进宫里把姜望揪出来,好好看看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如今这席卷京都千里的恐怖异象竟然是姜望所做,她怎么能不震惊。 女帝重文轻武,姜家实力日渐衰微。 明明内忧外患却亲宗门,远武官,重用腐儒。 武将势力又不抱团,二十年前之事不清不楚,大哥的谋划看不到多少希望。 而姜望能有文臣之资,无异于给姜家多了一个选择。 最重要的是。 过去自己干点啥都被那些文人背地里辱骂。 他们骂的东西还不带脏字,还能唱出歌儿来。 等望儿成了大儒,我看谁还骂的过我。 ... 白鹿书院内,魏大儒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原来不是针对我们做的那些事啊。” “呼,谢谢老天爷。” 转而突然反应过来,如此异象是姜望所做。 顿时。 魏大儒感觉内心被掏空。 “千古文章...千古之才啊。” “我竟然去得罪一个千古之才。” 噗 一口老血喷出,魏大儒一头栽倒在炕上。 而隔壁国仕院的朱圣。 难得的骂了一句粗话。 “娘希匹,这个瓜娃子魏深。” “让老子错过一个千古之才。” 朱圣看着还印在苍穹之上的新学。 内心一百个骂娘了。 他不走儒臣之路,姜望的新学对他没太大冲击。 朱圣主张读书一心一意,存天理,灭人欲。 这姜望不就是主张点杂学,包容,开化,有教无类吗。 能收个这样圣人之资的弟子,就是改一改自己的主张又如何。 毕竟都是读书嘛。 老夫看这“经义”之斋就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当个斋长? 而镇国公府内。 “老爷,消息千真万确,的确是姜家姜望做出的千古文章。” “果真吗?” 镇国公混沌的眼眸中闪烁出光芒。 “好一个麒麟子啊,这么多年一直假装纨绔。” “没想到暗地里竟然偷偷读书。” “他武道也四品大成了吧,姜无生这是生了个什么妖孽,要文武双全吗。” 想到这,镇国公老爷子一脚将儿子踹翻在地。 “瞧瞧别人,再看看你。” “你怎么不生一个这样的儿子。” 沈炼摸着被踹疼的屁股,嘴里嘟嘟囔囔的。 “您不也是没把我生聪明嘛,怎么还怪我。” 今日起,京都上上下下皆是震撼沸腾。 谁也想不到姜望这样一个恶少,竟然能开新学,写千古文章。 简直不可思议。 有人情不自禁喃喃起,姜望之前科举写的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一时之间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姜望并不是表面那样的纨绔。 他其实是那蛰伏的大鹏鸟,只要有一日东风相助,他必将扶摇于九天之上。 很多之前被姜望前身欺负过的人也渐渐明悟。 是不是自己当时的确做的太过分,姜少在指正自己? 而皇宫内,闻道宫考场上。 林平安人已经傻掉了。 这不应该是自己的剧本吗,我这题还没答完,你怎么就掀桌了? 什么情况? 还讲不讲道理了。 怎么这么玩,这谁玩的过啊,您这是位圣人吧。 一定是圣人吧。 左相提问一句,什么是教育,您好家伙直接开创个新学。 这么不值钱吗新学。 林平安不住的碎碎念,心里第一次对自己天命之子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如果他是天命之子,那姜望算什么,天生圣人吗。 “今日,我大玄诞生一新学,可喜可贺。” “姜望不愧是姜家的麒麟儿,朕甚喜。” “传令下去,姜无生教子有方,为我大玄增添一未来圣人。” “赏白银三千两,二品官服两套。” 姬令月大手一挥,赏赐了姜家一些奖励。 说实话。 这个奖励对于一篇千古文章,尤其是谈论教育,开创新学的文章来说是少了。 但在往上也无赏可给了,科举出的文章,难道还能给武将提官职吗。 功高震主了。 姬令月不动声色的走上台前,在龙椅上安然一坐。 凤冠霞帔下,面带威严,较好的面容,精致的妆容,将她衬托的宛如仙女。 “左相,第二场考核多少人过关。” 叶冷禅从震惊中醒悟。 命人将考生们的考卷纷纷收上,在片刻后,从中选出九篇。 与姜望的文章一起,交到了姬令月手上。 “陛下,此九篇文章可称甲上。” “千古文章,臣不敢评判。” 姬令月看了看手中的十篇文章。 对姜望开三斋的治学之道眼前一亮。 如此一来的确对我大玄有利,可这领导三斋的人选必须得好生斟酌。 将过关的文章交由陆公公。 被淘汰的学子们,不甘的从殿内离开。 由太监们将场内的书桌清空,只留下十张桌子。 “诸位爱卿,既然已经过了殿试的前两关,就已是我的臣子了。” “但都是臣子,这场殿试也要分出个状元、榜眼和探花。” “千古文章甚好,不过那是第二试的题目,朕这里还是要重新比较的。” 姬令月的目光投向十人中的林平安。 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听到重新比拼,姜望心下了然。 姬令月果然是想推林平安上位,自己已出千古文章,这第三试其实已无太大存在的必要。 如今再进行第三试,其他考生恐怕不敢与我竞争。 事实也的确如此。 听说第三试依然要正常进行,林平安外的几名学子面露苦涩。 还比,比个球啊,再让他出个千古文章? 求求别折磨我们了,文心遭不住了。 而林平安则是又燃起了希望。 姬令月的第三题,在几天前就已经透露给他。 他这几日查了诸多文献,又与弟弟林新年,白鹿书院的诸位大儒探讨过。 早就有了满意的答案。 就算真在文章上不如姜望。 不还有女帝给他走后门呢吗。 第31章 陛下,何时伐? 闻道宫内,高台之上。 姬令月正襟危坐在龙椅上。 台下的学子们一字排开,姜望的位置在最右侧,也就是最后一个。 “秋收将至,本是我大玄子民丰收的季节。” “然北境蛮族每逢入秋,定然南下劫掠,肆掠我北境村庄、城池。” “民不聊生,令朕甚忧。” 姬令月一手扶额,似乎是对北境百姓的遭遇十分的同情。 可姜望清楚,如此局面是有诱因的。 要说起原因还与姜无生有关。 几十年前,姜无生北征蛮族,镇守大玄寒骨关。 三年时间,蛮族无法南下而牧,士兵晚上也不用张弓搭箭的警戒。 因为姜无生在,则寒骨关三年未破。 北境蛮族因为三年未曾南下秋收,自己的领土内出现了饥荒。 蛮族平民、坐骑的尸体,铺满了冰原。 蛮族不得已同类相食,而也因此,养出了一个怪物。 当今蛮王! 一个人蛮混血,但蛮族血统完全掩盖掉人性的家伙。 三年时间,二品巅峰。 姜无生不得已兴兵北伐,想灭蛮族于微弱之时。 于函谷关前,坑杀数十万蛮族,逼迫蛮王出来迎战。 蛮王果然不受激,倾族之力,南下寒骨关。 此战本可以替大玄定下北方几十年的太平,然而京都内,姜无生之妻在生下第二子后,莫名病故。 姜无生收到先皇十三张金牌调令,抽走了大玄十三个州派来增员的部队。 并召见姜无生进京面圣。 于是,北境战事就此终结,蛮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等到女帝上位后,各种离奇的操作又来了。 因为忌惮姜无生在北境军队中的威望,女帝裁军八十万。 寒骨关只留十万常驻军,至于蛮族秋天的入侵,则交由北境宗门配合抵挡。 从此,寒骨关年年失守,镇北王不得已一退再退。 北境从此民不聊生。 民间也流传起一首打油诗: 女人一年一改嫁,房屋十室九为空,女孩出嫁十四岁,男孩十五立军功。 姜望心中冷笑。 女帝嫉贤妒能,还装什么为民担忧。 “诸位爱卿,朕的题目很简单。” “乃为‘忧国’。” “诗词,文章,歌赋都可以。” “朕等不了太久,两柱香吧。” “第三场终试题目已定~‘忧国’!请作答。” 在陆公公的大声宣布下,第三试开始。 以忧国为题,对姜望来说太简单了。 历史上有太多优秀诗人,写出忧国忧民的诗句。 本来想随便整一首镇国诗轻松拿下科举魁首,可没想到,林平安先出手了。 只是仅仅一柱香不到的时间,林平安就大手一挥写下了一首诗。 在其他学子还在深思熟虑,怎么体现为陛下分忧时。 林平安的宣纸上,绽放出点点光芒,一丝丝香味从墨迹上传出。 “砚墨书香,是砚墨书香的异象,这是何人,这么快就写出了一首镇国诗。” “哇,了不起,虽然比不上姜少,但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在人群的议论声中,林平安得意的揣着手笑着。 果然剧本的主角还是我,仅仅是随意一出手,就震撼全场。 姬令月在龙椅之上,满心欢喜,表面却不动声色。 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出手就是不凡异象。 就是身份太过低微,若是哪位尚书之子,定要将他收到后宫做男宠。 而林平安则是享受着姬令月对自己欣赏的眼神,他日若是能做成一国之君的爱人。 那这天下,不是唾手可得? 可惜了那个叫黎慕儿的女人,自从回到京都后,不知怎的竟然安排到姜望的府邸,让他少了一段露水姻缘。 “林爱卿,既然已经做好了诗,不如拿来给朕看看。” 姬令月看着林平安,眼中有止不住的笑意。 林平安起身,将散发着墨香的宣纸递给陆公公,由陆公公转交给姬令月。 即使女帝再怎么看重林平安,宫里的规矩还是不能破。 寻常人不得接近女帝三步之内。 姬令月她也是修习武道之人,在高台之上她怎么会看不到林平安写的内容。 如今做派也只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礼贤下士。 将手中的宣纸打开,一个个文字跃进姬令月眼中。 满意的合上纸,点了点头。 “林平安的作答甚合朕意。” “为官就应该像林平安诗中的那样,为朕分忧嘛。” 林平安微笑的起身,做了一个学生礼。 “陛下能喜欢,学生十分欢喜。” “学生认为,忧国这种大事就应该是臣子们负责的。” “臣为君分忧乃臣之本分。” “担忧国家的发展,担忧蛮族的侵扰,担忧百姓吃不吃得饱肚子。” “这些是陛下之忧,也是臣之忧。” 林平安的一席话,惹得在场众人连连点头。 说的直白些,在场的考生哪个不是想为女帝分忧的。 哦,除了姜望。 在大玄,报国即是报君。 想要做些为国为民的功绩,需要先讨得女帝的欢心,得到她的认可。 不然也只不过是匹夫抒怀,空有大声罢了。 但是,姜望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曾听过父亲描述北境的生活。 那里的生人民不聊生,这不仅仅是四个字能形容的。 寒天冻地,会导致土壤冻结,变得坚硬和紧密,根本无法耕作和种植。 一锄头下去刨开的不只是土,还有冰。 寻常庄稼根本无法在冻土里生长,这也是北方蛮族一直缺乏粮食南下的原因。 可留守的将士们,百姓们就过得幸福吗。 靠陆运物资来提供粮食,只有一些单一耐储存的硬面饼和肉干。 水源靠加热积雪,手上的兵刃不能直接用皮肤接触,时间久了,皮肤就会粘在兵器上。 如此绝境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身后守护着的百姓,守护着的国家吗。 寒骨关屹立在那,那大玄的国界就在那,就不会将最惨烈的战事留到内地。 这也是如今国际形势中所预留的战争缓冲区。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愿意将战争发生在自己的国境线内。 战争会误伤平民,会破坏耕地,会生成瘟疫甚至污染水源,战后的恢复和移民更是一个难题。 如此多的人在为国分忧,为家分忧。 为何会有人说,忧国应该是大臣们的事呢,皇帝才是最担忧国家的那个人? 不对不对,一切都是不对的。 姜望思绪有些凌乱,感觉灵感马上就要出来。 于是。 就在这一瞬间,福至心灵。 姜望提笔在宣纸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几行字。 林平安在看到姜望作答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会吧,这个人不会真的又来一首传天下的诗吧。 这次的宣纸上毫无一丝奇异,墨迹在纸上清晰可见。 陆公公见能看清宣纸上的字迹,不自觉的跟着念出来。 “瘦骨支离纱帽宽,孤军万里客寒关。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天地神灵扶庙社,北境父老望和銮。 姜子兵法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嘶...” “好诗啊。” “可是为何毫无异象。” 陆公公有些不解,担忧的看向姜望喃喃道。 在场的考生们也觉得,诗的确是不错,可是有些晦涩难懂,不明白姜望想表达什么。 “因为还未写题目。” 考生中,有一身穿纯白儒生服的学子说道。 而此时,姜望终于在诗的标题出写下了题目。 “哀兵抒怀!” 第二根香燃尽。 整个闻道宫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姬令月张嘴下令,可却发现嗓子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什么情况? 妖术、下毒还是什么其他手段。 为何无法发声,侍卫们呢,护驾,护驾! 姬令月虽然有武道修为,但也不过是灵丹妙药送上去的四品罢了。 能保证她延年益寿,但要有刺客杀她,她也不可能靠自己抵抗。 但是人家有护国神器啊。 姬令月吓得已经要掏出传国玉玺了,而此时,左相的声音打破寂静,传入宫中。 “陛下莫慌,这是诗词异象。” 左相推开门走进殿内,随手一挥,解除了女帝的禁制。 姬令月感觉喉咙一松,又恢复了语言的能力,有些恼怒的问道。 “左相,这是什么异象,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左相躬身一拜,言语中毫无情感。 “回陛下,此异象为万籁寂静!” “乃是因姜望的诗词所引发。” “诗词中以哀兵的视角叙述,讲述了北境战士们想发声传递给陛下,却没有回应的心情。” 姬令月的脸色有些难看,这首诗是在点她不成。 即使是进谏也不行,如此多人的场合,让她丢了面子,成何体统。 姬令月刚想冲姜望发飙。 可此时,一道道整齐的脚步声从宫门外传来。 啪啪啪 脚步声整齐划一,声势浩大,犹如缘故洪钟在敲响。 已然逐步逼近闻道宫。 “什么情况?” 所有人心中都出现这样一个疑问。 嘭 宫门被撞开,十几个侍卫举着刀,不断的后退着。 “侍卫长!何事让你如此畏惧,是敌国打过来了吗,你的骨气呢。” 女帝大怒,起身呵斥。 侍卫长满头大汗,已然退至入殿内。 而此刻,一层层人影在殿门外出现。 侍卫长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考生们惊叫一声,四下奔逃。 愚者躲在桌子下,聪明些的躲在柱子后。 只有那一身白衣的儒生,默默的走到了姜望身边。 姜望轻轻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儒生。 此人一席白衣,长得唇红齿白的,身材有些消瘦却让人有一种呵护欲.... 嗯,妥妥的小白脸模样。 “小子很懂嘛,你叫什么。” 白衣儒生微微一礼,回答道。 “在下李相夷,师从李易安大儒。” 姜望收起轻浮的神情,也是回了一礼。 李易安大儒算是少数他觉得还不错的大儒了。 门外的人影迈进殿内,灯光终于让女帝看清来人的面貌。 啊 她惊得用手捂住自己的红唇,瞳孔都在颤抖。 进门的是三名身经百战的老兵。 为何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百战老兵? 因为他们身上满是伤口。 刀伤、箭伤、火烧、淤青、甚至有人拖着条三米长的肠子。 没错,因为他们都是死人。 百战而死的老兵竟然站在了闻道宫内,站在了科举考场上! 而他们身后,已经被清空的广场上。 整齐而又无声的站着八百名死去的战士。 整个大殿内,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 左相淡定的站在女帝的斜前方,出生安抚道。 “陛下不要担心,只是诗词的异象而已,稍后便会消散的。” “臣在这可以护您周全。” 女帝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整理好倾斜的凤冠。 咔 三名进殿的老兵,齐刷刷的跪下。 他们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用空洞的眼睛目视着女帝,沙哑的嘶吼道。 “陛下” “何时伐?” 随着三人的一声嘶吼,殿门外也是齐声吼道。 “陛下,何时伐?” 女帝有些没理解,困惑的看向左相。 左相躬身为其解释道。 “姜望的诗中写了北境军士们的郁郁不得志。” “谢了他们愿意为国捐躯,可却迟迟等不到北伐的消息。” “他们虽然地位低下,可却十分牵挂国家的安危,每日都在等待着宫里的决断。” “可等来的只有渐渐的衰老,日夜累积的伤痕,和越来越少的战友。” “于是他们向神明祈祷,祈求百战不死,陛下北伐。” “每夜挑灯品读姜帅的《姜子兵法》,渴望北伐的那一天。” 左相于是也缓缓跪下,声音沉痛的问道。 “所以他们从北境的冻土里爬出,借助诗词的力量来到皇宫,来问您,咱们大玄何时北伐!” “陛下” “何时伐。” 此言一出,也感染了殿内的众人。 侍卫们眼中含泪,对着女帝长跪不起。 学子们爬出桌下,跪在殿内。 连姜望也是拱手作揖,遥遥一礼。 林平安...算了不说他了,龟儿子早跑了。 女帝此刻也受到豪言壮志的感染,帝王之威微微显现。 她坐于龙椅之上,一身凤袍如火般燃烧。 杏眼圆睁,冲着北方一挥手,娇喝出声。 “朕准,今日北伐!” 哗 八百战士齐齐的行了一个军礼。 右手握拳,击打在心脏之上。 为大玄献出我们的心脏! 呼~ 一阵寒风吹过,老兵们化为灰尘,顺着寒风飞向北方。 待到寒骨关之时,越来越多的灰尘从冻土内升起。 他们凝结在一起,渐渐化成一把漆黑色的骸骨战刀。 轰的一刀。 斩向北境的蛮族! 第32章 红尘战诗,姜望的归宿 以上北境的冻土之上,坐落着横七竖八的简陋房屋。 三三两两的人影,穿梭在房屋之间。 他们身材粗壮,平均身高就在两米五以上,身上肌肉虬结,覆盖着浓重的体毛。 口中的獠牙伸出半寸,眼睛大如牛犊。 这些是北境的蛮族! 格利尔行走在部落里,今天是商讨南下打秋风的日子。 砰 “哎呦。” 几个蛮族小孩嘻嘻哈哈的追闹间,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格利尔。 小孩摔坐在地,痛的揉着眼泪。 一名蛮族妇女听到声音,赶忙走出房间,惊慌的跪在格利尔身前。 “蛮王大人抱歉,我没有管好孩子。” 格利尔笑着抱起地上的孩子,揉了揉他的脑袋。 “无妨,小孩子长的很健壮,这是你的功劳。” “我很开心....” 话音未落,一股莫大的危机感席卷格利尔全身。 苍穹之上出现一把散发着漆黑灰烟的骸骨战刀。 斩刀在空中略微一停顿,瞬间锁定目标,直奔格利尔而来。 “王,小心。” 部落的护卫们急匆匆的奔来护驾。 格利尔一手还抱着孩子,已然来不及躲避。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他抬起另一只手,一拳向骸骨战刀轰出。 轰隆 骸骨战刀应声破碎。 黑烟散去。 蛮族妇女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 “王!” “休要惊慌,小伤而已。” 格利尔的身影在烟尘中显现,他的右臂已然消失。 他目光阴冷,凝视着南方的天空。 人族的战诗吗。 如此巨大的威力,已经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连北境如此贫瘠的土地,我蛮族也要守候不住了吗。 要么征服,要么灭族。 我格利尔的族人们,必须要站在温暖的土地上。 噗呲。 放下手中的孩童,一只崭新的右臂从格利尔的伤口中长出。 “通知族老们,加快我体内祖神血脉的转换。” “我们没时间再等了。” 为了存储战争的粮食,今年的打秋风定然会比往年更猛烈。 大玄,闻道宫考场内。 一支带血的粗壮胳膊掉落在大殿中央。 姬令月心下一惊,柳眉紧蹙。 这只胳膊齐根而断,却没有血流出,落在地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叶冷蝉上前查看,意图拿起地上的残肢。 一只手想要抓起,残肢却纹丝未动。 叶冷蝉面色微变,两只手用力才将残肢拿起。 他面容沉重,将残肢恭敬地呈送到台前。 “陛下,此物为二品蛮王的残肢。” “上面蕴含着诗词的力量,推测为姜望的诗词所做。” “恭喜陛下,我大玄获得一首可供杀伐,调遣死去士兵力量的..” “红尘战诗。” 叶冷蝉话音一落,震撼了整座宫殿。 姬令月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走到台前仔细的观察。 她轻轻抚摸过蛮王的残肢,感受到上面二品的力量流转。 身上的传国玉玺微微震动,传递出欢愉的情绪。 “好啊,好啊。” “此物真乃蛮王的臂膀,我已经能感觉到传国玉玺中大玄国运的喜悦。” “姜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做出红尘战诗。” 姬令月的目光投向姜望,眼神里满是欣赏和纠结。 如此人才可惜乃是武官之后,重用必然造成朝堂平衡大破。 影响我大玄的根基。 可惜了如此逆天的才华。 可惜啊,可惜。 学子们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皆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红尘战诗,这是只出现在历史书籍上的东西。 大玄已经有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一首红尘战诗了。 此战诗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可以调动红尘中普通人的力量。 有儒者牵引,集结众生之力,进行远超品阶的杀伐。 虽然可能再也做不到第一次创作时的这般威力,可只要能学会,同品级对战中就有了更大的把握。 这姜望简直就是神啊。 考生们满脸火热,兴奋地看着姜望。 白衣儒生李相夷恭敬地对着姜望一拜。 “感谢姜少对我人族的贡献,有此红尘战诗,我大玄儒者在边境又多一种御敌的手段。” “北伐之事即可有更大的把握。” 而此刻的姜望,双目微闭,似乎在冥想。 他感觉到,骸骨战刀的这一击,给他带来了磅礴的浩然正气。 这正气来源杂乱不清,但皆有赤血丹心之感。 融入体内后让他心中萌生出强烈的战意,一种灭蛮族,平北境的战意。 咔嚓。 一声只有姜望能听到的响声从体内传来。 姜望睁开双眼,与李相夷对视。 李相夷只感觉到脑海中一阵眩晕,仿佛在姜望的眼眸中看到了浩瀚的星空。 这双眼深邃、幽寂,简直不可直视。 慌忙的低下头,李相夷脸色苍白,头上满是汗水。 呼~ 长出一口气,姜望终于适应了晋升带来的超然感。 半步大儒。 他的儒道境界竟然一跃到达了四品巅峰,半步大儒的地步。 可以说只差一个契机,就可以成就儒道三品。 在满堂皆是欢喜之时,姜望缓步走到台前,走到姬令月的正前方。 在姬令月困惑、左冷禅紧张地目光中。 姜望右手敲击心脏,声音坚定不移的说道。 “陛下,臣愿随军北伐,请问陛下何时发兵。” 叶冷蝉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小祖宗真问这个啊。 姬令月的脸上瞬间有些难看。 刚才答应百战老兵们北伐,不过是为了解决诗词的异象。 可你姜望要拿这仓促决定来质问朕,实在是有些以下犯上了。 于是,姬令月不悦的回答。 “北伐战争乃是,大事,怎可说打就打。” “那请问陛下,咱们何时打,臣愿身先士卒,视死如归。” 姬令月冷哼一声,随口说道。 “先准备个三五年吧,国库空虚,长乐大典在即,没有闲碎的银子。” 姜望点了点头,沉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想到还在北境受苦的将士们,想到即将面临蛮族南下打秋风的百姓。 心里很痛。 臣欲死战,为何陛下未战先降? 蛮王的手臂都已被斩下,若重用父亲,未尝没有为大玄平定北方的能力。 可惜这人心难测。 可惜这嫉贤妒能。 比起国泰民安,姬令月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皇位。 待到林平安灰溜溜的被陆公公带回来后。 姬令月叫来了左冷禅和魏渊,准备宣布科举考试的最终结果。 “今年的科举出现了很多杰出的人才,朕很高兴。” “我准备把大家的封赏都提一提。” 姬令月打开手上前十名的名册,从后往前读道。 “白鹿书院张三,冀州八品官职....白鹿书院王五,雍州从七品...” 每个人的官职都有所提升,姜望也没想到,不过他心中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念到前三甲时,对姜望的针对就开始了。 “殿试第三名,探花郎李相夷,封工部正六品官职,为朕督促长乐大典的建造。” 李相夷面色有些难看,无奈只能咬牙谢恩。 工部可以说是大玄六部中排名最后的了。 大玄高武世界,对工匠的重视程度很轻,对于女帝来说主要就是负责皇宫的修缮和建造。 明明是后世举足轻重的部门,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支持。 而且,李相夷一个满腹经纶,精通诗词文章,有治国之才的文人。 将其安排到工部,不得不说其中可能有和姜望走的太近的缘故。 “殿试第二名,榜眼林平安,封刑部正五品官职,主管大案要案的审批,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太高了,这个官职给的的确太高了。 林平安平民出身,怎么也想不到能直接封为五品大员。 这若是在十三州中,都可以当二把手的品级。 况且,他林平安还是打更人的银锣,本就与查案有关,如今再让其介入刑部,也不知道刑部尚书李言是什么表情。 叶冷蝉面色难看,心中暗暗揣度林平安和女帝的关系。 女帝本来很少插手六部的内部事宜,如今突然安排林平安进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魏渊则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林平安心里可是异常喜悦,女帝果然待自己不薄。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一亲芳泽。 只剩下姜望的封赏还没有念,姬令月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 少倾,她开口问道。 “二位丞相,你们觉得朕该给状元姜望封个什么官职呢。” 看样子,女帝这是想把难题交给左右相来解决。 叶冷蝉当然是想姜望能得一个不错的官职,这对他和吕贵妃来说都是一个助力。 “陛下,臣以为以姜望的修为和能力,可以安排在兵部或者礼部担任员外郎。” 叶冷蝉的提议不可谓不高,员外郎可是六部里的四品官职。 那可是实打实的大官。 要知道,姜无生也才二品官职,而且大玄内重文轻武,武将见文臣上来就低一品,俸禄也只有一半。 也就是说姜望刚科举完就要追上姜无生一辈子的奋斗了。 可此时,魏渊出声打断道。 “臣认为左相的提议不好,姜望的才能出众,又心系百姓。” “理应安排在户部和工部,为陛下充实国库,富国强民。” 魏渊的建议不可谓不毒。 正常来说刚科举完的学子们是不会安排进吏部和户部这两个肥差部门的,所以说他这其实就是建议姜望去工部。 至于为什么不提议刑部兵部,则是跟两位丞相的派系斗争有关。 右相魏渊主要掌管和拉拢的就是户部、礼部、刑部。 所以叶冷蝉才提议姜望去礼部拿实权,分化魏渊的掌控。 而叶冷蝉主要掌管户部、工部,本来就属于式微,只不过是因为拿着女帝的财政大权,才能周旋。 而兵部本就是二者皆不投靠,偏向于镇国公,属于双双拉拢的对象。 所以魏渊是绝不可能让武将出身的姜望去兵部任职的。 如此看来,怪不得女帝头痛,姜望的去向的确是很难决定。 见姬令月还是迟迟没有抉择,姜望心下也是恼火。 这提前断绝林平安的官路看来是失败了,还好还有b计划。 但对自己的官职安排实在是太复杂了,他都替女帝头大。 还好,有人能解决如此令人头疼的问题。 只见陆公公来到女帝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姬令月听后大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殿试第一名,状元姜望,封国仕院院士,赏京都府邸一座,开设书院,行新学,教化万民。” “视为正四品官职,俸禄从优。” “蛤” 姬令月的册封一说,姜望一脸的问号。 这个封赏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哎。 国仕院类似于前世翰林院。 主要负责给皇子皇女们陪读教书,管理科举,甚至帮皇帝拟诏书,修编史册、培养官员等。 实权虽然不大,但也涉猎颇广,接触的各路能人、文臣官员特别多。 很适合姜望这种本就不是想替女帝分忧,来搞坏事的人。 况且,可以开设书院,这个赏赐可是打在魏渊的腰眼子上了。 魏渊此刻面色紫青,一看就十分不喜。 姬令月将林平安安插进他手下的刑部内本就有些恶心人。 虽然说是和女帝穿着一条裤子,甚至明面上还帮女帝管理打更人。 可聪明人都知道,打更人还是只听女帝的直接号令。 如今明明知道自己厌恶新学,还给与姜望如此赏赐,必然引起魏渊不满。 可不满也没有用了,女帝已经要起身离开。 “诸位爱卿,大玄的江山还需要你们替朕守护。” “退朝吧,朕要休息了。” 姬令月凤袍一挥,转身离去。 右相冷哼一声,追随女帝而去。 叶冷蝉冲姜望笑了笑,知道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也跟着学子们离开。 陆公公则是没那么多讲究,带着笑容走到姜望身旁。 “姜少,如此安排可还满意。” 姜望一抱拳,乐呵着回道。 “非常满意了,多谢陆公公的帮助。” “哎,客气了姜少,是我应该感谢你。” 姜望眉头一挑,心下了然。 “可是丹药还管用。” 陆公公饶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他满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那可是要恭喜陆公公了,以后我要称你为陆爷了。” 陆公公爽朗一笑,声音也不再伪装成阉人的尖细。 没错,那一日拖来福送给陆公公的东西,就是一颗“再生丹”。 丹如其名,主要功效就是给肢体残缺之人再生残肢而用。 此丹药十分珍贵,虽炼制不难,但药材难寻,而且很少有人会去特意炼制。 因为高品修士,例如武者,断臂残肢可直接捡起,放于伤口处就能血肉相连,甚至二品以上就有断肢重生的法门。 其他流派也亦然,都有弥补的办法。 只有那些从小就身体残缺之人,才需要此丹的帮助。 陆公公寻了很多年,凭他在宫里的地位都很难找到。 “既然陆爷残缺已补,那这修为岂不是...” 第33章 书院的安排,一封家信 陆爷示意姜望噤声,小心有心之人偷听。 虽然二人在殿内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依然要保持提防之心。 “姜少猜的不错,的确有所精进,但还需要时间。” 姜望听后,心下大定。 天生残缺会影响武道的修炼,这是小时候姜无生告诉他的。 宫中的太监们,往往都有修为在身,可却很少能出高手,以这许多年来的基数来说不太可能这样。 究其原因就是天残地缺。 身体残缺使得他们很难突破三品,就算侥幸突破,也达不成二品活死人生白肉的境界。 所以皇室就可以很轻松的确保宫内的太监们,永远都是残缺之人,以保后宫清静。 然而,这个侥幸之人就是陆公公。 他一进宫就展现出卓越的修行天赋,武道境界一日千里。 这在外面早就是各大势力争抢的天骄。 可惜,是个阉人。 但许多年以后,陆公公真的凭借锲而不舍和天资卓绝,突破到了三品。 实在乃是个奇迹,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自女帝上位以后,二十年来修为毫无寸进,永远是初入三品。 他也曾绝望过,想过放弃,可“再生丹”给了他希望。 如今他已是个完整的男人,凭借这恐怖的天赋,也不知道他能到几品。 不过此事定然还不能声张,以免女帝介怀。 “咳咳,陆爷,那恭喜了。” “我在满庭芳有熟人,有机会我请陆爷去耍耍。” 陆公公老脸一红,好像有一丝丝渴望。 但还是压抑住内心道。 “姜少的大事要紧....” “等我有机会出宫,会想办法找你。” 姜望邪魅一笑,告辞离去。 来到广场内看到李相夷正在等他。 一见姜望出来,李相夷赶忙挥手打招呼。 “姜少,你终于出来了。” “沈公子让我告诉你,小妹受伤还未醒,他们先回去了,日后亲自去府上道谢。” 姜望心说这沈昊天跑的倒是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打他妹妹的主意。 见李相夷还等在一旁,姜望问道。 “李公子怎么了,还不赶紧回去向李大儒报喜吗。” 李相夷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 少倾后,他心下一横说道。 “姜公子,我想加入你办的书院,想跟随你学习。” 姜望一呆,自己的魅力这么大吗。 值得李相夷堵着殿门,来找自己报名? “呃...这个李公子,我这书院八字还没一撇呢,连个老师都没有,你来跟我混作甚。” “李大儒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你跟随她修行一样有很好的前途。” 李相夷一听急了,脸涨的通红解释道。 “姜少,你说了你的学院有教无类的,那我这有老师的你应该也接受!” “况且,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你所说的‘治事’斋。” “我如今已经被安排到了工部,有再多怨气也没用了。” “老师曾经跟我说过,工部才是立国之本,是强国之法,我觉得老师说的肯定有道理,但是目前我对此一窍不通。” “你的书院包容万象,一定能有人教导我相关的知识。” 姜望一阵沉默,这李相夷说的倒也并不牵强。 自己的治事斋就是吸纳各方能人,根据前世科学的教育方法,培养工科、金融、法学等方面的人才。 配合自己前世到大学的知识储备,未尝不能给针对性的人才进行启蒙性指导。 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一把星星之火就可以让他们燃烧出一整个草原。 “既然你真心想学,那待我学院开放后,你来找我吧。” 李相夷心下一喜,感激的抱拳道谢。 和李相夷结伴离开了皇宫,刚一出门就看到小姑姑带着黑压压的黑麟卫在宫门口等自己。 小姑姑不知从谁那拿了个黑鳞卫的面具戴着,站在众人身前,一见姜望就是一个军礼。 “黑鳞卫拜见少爷,恭贺少爷夺得科举头筹!” 黑鳞卫们齐刷刷的半跪而下,整齐的喊着。 “恭贺少爷夺得头筹。” 姜望给整的尴尬住了,这小姑姑又整活宝。 满街的百姓们对着他指指点点,悄声议论生怕被发现。 “你们看,那是不是姜家恶少?” “就是他就是他,他怎么成科举状元了。” “作弊的吧?” “慎言慎言,我听那些书院学子说了,姜望赢得并不光彩,真正的第一应该是林平安林银锣。” “嘘,别被他听到,据说这姜望连官职都没有。” 闲谈的这几人显然没有意识到修为的差距即使压低声音,也会被别人听到。 姜映雪脸色一沉,冷声吩咐道。 “黑鳞卫听令,将胡乱在背后非议少爷的人抓起来,给我严刑拷打。” “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污蔑望儿。” 几名议论姜望的人脸都绿了,跪在地上连连讨饶。 姜望走到姜映雪身边拍了拍她的背道。 “算了,他们只不过是道听途说的百姓罢了。” “是那些腐儒学子不愿意让我有个好名声。” “总会有能分辨是非的人,跟这些普通人较什么劲。” 姜映雪叹息一声,扭了扭纤细的背,甩开姜望的手。 “唉,算了回家吧,今天姑姑给你庆祝一下。” “我姜家终于有个文人了。” 今日的姜府张灯结彩,宛若过年。 为了庆祝姜望科举夺魁,家里摆了上百桌宴席,请来拜访的客人们用餐。 也就是姜家府邸够大,不然真的盛不下如此大的阵仗。 不过即使这样,也翻了三遍桌子才够。 主要是武将圈子里出了个大文人,还是有圣人之资的文人,实在是太爽了。 这帮武官们有能吃又自来熟,带着一家老小全上姜家来蹭饭。 美其名曰是沾沾文曲星的喜气,毕竟要维护父亲的面子,姜望也只能一一接待。 忙到了半夜,姜府才终于消停下来。 在姜望的院子里,几名骨干们又单独开了一桌。 今晚还来了几位特别的客人。 冬宜和云音。 姜望第一次感受到修罗场的痛苦。 这饭桌上的气氛简直比殿试还要压抑。 黎慕儿全程不说话,宛如受气的小媳妇一般盯着冬宜。 她对云音的印象还好,但是冬宜这个狐媚子姜望从来没和她提过。 席间搔首弄姿,跟姜望推杯换盏,一股子风尘女子的模样。 见黎慕儿如此,姜望本想让冬宜适可而止。 可这狐狸精仿佛抓到了姜望的痛点,更加过分起来。 这不,她仗着喝了两杯酒,竟然环着姜望的脖子,贴了上去。 “咔吧,咔吧。” 两声齐齐的断裂声响起。 姜望一脸茫然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黎慕儿、姜映雪一脸怒气的看着姜望,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额...你们这是。” “饭菜太腥了,不吃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来福什么情况,厨子怎么做的这么难吃。” “全部给我回锅重做。” 来福、姜风、姜雨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争抢着端菜往厨房跑,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能保持淡定笑着看着这一切的也就只有经历过的云音了。 见姜望实在尴尬的不行,云音打圆场道。 “少爷,聆音阁今日已经初步办起来了,人手方面我找了曾经一起谋生的姐妹们。” “她们这些年颠沛流离,过的也不是很顺心。” “如今她们借助少爷的资源,重新回到了各大茶楼、酒馆、风月场所。”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为少爷搭建起情报网。” 姜望长出一口气,推开冬宜死缠着他的胳膊。 “呼...你办的很好,一定要注意大家的安全,如果有需要武力解决的可以联系姜风二人。” 姜映雪听到聆音阁,也不再赌气,提议道。 “既然你们要建立以纯女子作为暗子的情报网,那必要的自保手段还是需要有的。” “我这里有一套曾经自己修习的女子搏杀术,我晚点整理成册教给你。” “务必要让她们配合丹药尽快掌握,我姜家资源多的是,我们要的是效率。” 云音点了点头,表示十分感谢。 黎慕儿见冬宜被嫌弃了,也调整好心态问。 “少爷,你的新学到底是什么啊,你真的要办学院吗。” 姜望喝了杯酒,略微思索回答道。 “学院我是肯定要办的,而且越快越好,既然魏渊他们要专门造谣诋毁我,说明这件事就在他们的痛点上。” “越是敌人害怕的事情,我们越要去做。” “我的新学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因材施教,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众人明显没有听懂,皆是好奇的问。 “何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这个嘛,就要涉及到九年义务教育了,这个等学院开起来再说吧,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姜望还是卖了个关子。 “那你各个学科的老师怎么安排,听说你要开三斋?”姜映雪显然更担心姜望的发展。 姜望叹了口气,有些发愁。 治事之斋的斋长他早已想好,就由他自己担当。 如果父亲在,其实完全可以胜任破军斋的斋长。 而经义斋的老师,姜望实在是难选,能选的人基本都和自己有仇,不然就是理念不合。 唯一能考虑的也就是李易安李大儒,也不知她能否答应。 “少爷~不知奴家能不能去你的学院上课啊。” 冬宜嗲声嗲气的撒娇道,扭着纤细的腰肢,又要扑到姜望怀里。 姜望直接站起身,躲开冬宜的扑击,笑着说。 “可以,其实你们都可以来我书院当老师的。” “啊?” 在场几人全是问号。 姜望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我的学院特色就是多学科选修,因材施教,让各种特长的人都可以在学院中学到知识。” “比如云音你就可以来当音乐课老师,负责传授学生们音律、琴技。” 云音一惊,有些为难的说“可是我的水平还不够高,远比不上我师傅那些琴道大家。” 姜望则是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我曾经说过,弟子不一定要不如老师,老师也不一定要比弟子强。” “若是不如你的人,你需要传授他知识,碰到比你强的人,你也可以向她学习,让他当老师。” “在我的学院里,老师只是个称呼,所有人都可以称为老师。” 轰。 在场众人如醍醐灌顶,思路豁然开朗。 黎慕儿举起手仿佛小学生一般提问道。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当老师,传授..传授蛊术。” 姜望满脸笑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啊。 众人一听可以,立刻也活跃起来。 来福端着盘子兴奋的说“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教别人当管家,毕竟我只擅长这个。” “可以,我专门设立了这个学科,叫管理学。” 姜风道“那我和姜雨可以去教人当护卫,教他们怎么保护主人。” “嗯,这叫警卫学,你俩当主讲。” 姜雨思索了下,斜了眼姜风道。 “少爷,让姜风一个人去讲警卫学吧,其实我一直有个爱好...我喜欢拷问犯人,我对这个特别有心得,这个有学科吗。” “咳咳咳,这个可以有,为你设立一个拷问学,估计刑部的人很喜欢。” 姜映雪兴奋的表示“那我也去,我可以教大家修炼,教女子搏杀术,教怎么把男人切成棍还不死。” “呃...这个也可以有,防卫学,解剖学...姑姑你能去的地方很多,可能要身兼数职了。” 冬宜也踊跃发言,一脸的红晕仿佛是喝高了。 “我,我也要去当老师,我可以...我可以教大家怎么在床上讨好男人。” “....” “这个真没有!” 你个女司机实习期都没过,装什么老司机! 姜望心里大吼,但不敢说出来。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愉快的晚宴结束了。 .... 深夜,姜无生的书房内,姜望趴在书桌上忙碌的写着家信。 “致伟大的父亲大人: 您与弟弟在外可还安好,望儿在京都甚是想念。” 写完开篇,姜望扣了扣下巴,琢磨着措辞。 “父亲,我成功夺得了科举的魁首,还突破到了半步大儒的境界,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亲生的?” 感觉这么说会被打,姜望划掉不是改成不愧是。 “小姑姑回来了,这次她叫嚣着自己三品大圆满,同辈无敌。” “我因为怕打击她,没有告诉他我的儒武双修,皆是快突破三品。” “父亲你快回来,我怕她知道后揍我。” 这次写信,姜望其实主要是为了询问至尊骨上无名剑痕的事,这在父亲和家族史料中并无记载。 “前段时间,因为一次偶然,我发现我的至尊骨裂了,里面竟然蕴藏着一道蕴含众生气息的剑意。” “此事我从没听过您说过,恐是敌人在我身上留下的暗棋,甚是惶恐。” “如果您知道来源,一定要尽快告诉我。” 说完了正事,姜望决定交代点家常里短。 “我让左相将九黎族的质子安排进了咱们家族,我觉得她日后必有大用,但是她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此时还要父亲定夺。” “满庭芳的姑娘真不错,怪不得小时候您总爱带我去,家里人丁还是太稀少了,您不如早点回来带我去办张卡?” “姜刑怎么样了?扶不动就扔外面吧,咱再生一个。” 涂涂改改写了大半宿,见一张信纸已经写满,姜望满意的将信叠好。 招了只专门训练传信的夜莺,将信件绑在夜莺脚上,夜莺鸣叫着飞向夜空。 ... 次日清晨,昨夜在书房睡了一宿的姜望被一阵香风吹醒。 第34章 纯阳剑仙,道传有缘人 闻着香味,姜望睁开惺忪的睡眼。 只见一对雪白映入眼帘,下意识的,准备伸出双手把玩。 突然,一张熟悉的带着愠怒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姜映雪端着盆水,正要倒下。 水盆已然倾斜,冰凉的井水正从盆里荡漾而出。 “我去!” 姜望一声惨叫,急忙闪躲开。 玄气波动,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 哗啦。 一整盆水泼在书房的躺椅上。 姜映雪一脸意外的看着姜望,仿佛没料到他能躲开。 正躲在门外探着个头观察姑姑行动的黎慕儿一见事情败露。 缩回脑袋,一溜烟的卖队友跑了。 “我靠,姜映雪你干嘛!” 姜映雪装作吃惊的样子,捂着嘴惊讶的道。 “哎呀,是望儿啊,你怎么躺在书房了。” “我这想给你爹打扫下书房,这不先洒点水擦擦椅子,你看看你,怎么睡这里了。” “快喊下人来,把桌子好好擦擦。” 姜映雪作势就要溜,姜望没好气道。 “得了吧,一点水叫什么下人。” 随手凝聚玄气在躺椅上拂过,上面的积水一瞬间就被蒸干。 姜映雪笑嘻嘻的走到身旁。 一把勾住大侄子的脖子。 那一对酥香贴在姜望胳膊上,吐气如兰的问道。 “望儿啊,跟姑姑说实话,你到底什么实力了。” “别说表面的,都是一家人我问的你至尊骨全开什么样。” “是不是你爹偷偷指点过你了,怎么感觉体质这么强。” 说着,姜映雪戳了戳姜望的胸口,一脸好奇。 姜望不动声色的拉开姜映雪的胳膊,没好气的道。 “哪有什么特殊指点啊,就是家传功法那一套《飞熊诀》,也就四品的实力罢了。” 眯缝着眼睛,姜映雪上下打量着他。 “不对劲,你很不对劲,要说那天见你就感觉有一点点的威胁感。” “昨天吃饭没注意,现在再一看,感觉更强烈了。” “不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练啥邪功了,上次见你才多久,怎么进境这么快。” 翻了个白眼,姜望无奈道。 “我就不能是天赋异禀,厚积薄发吗。” “切~谁信啊,算了不管你,反正再怎么样你也打不过我。” “对了,说好了送你份大礼,还没兑现呢,走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干嘛呀,我这两天还有事呢,女帝的赏赐还没下来。” “少废话,赶紧走,快去快回还能赶上晚饭。” 于是,在姜映雪的威逼利诱下,二人动身出城。 话说姜望印象中自己好像没离开过京都。 如今出京,竟然发现京外其实十分荒凉。 受制于交通方式和生产力的匮乏,有条件的都进京居住,所以周遭很少有村庄,反而是不少流民游荡。 大概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姜望二人来到了一处河流。 姜映雪脱去身上的外衣,露出一身火辣的内衣,盈盈一握的腰肢,水润动人,指着河水下面说道。 “走吧,我送你的大礼就在下面。” 水下面吗,姜望揉了揉鼻子,可爱的小姑姑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二人潜入水中,果不其然,在河底的河床上有一处被打开的墓碑。 墓碑下是一道向下绵延不知道多深的暗道。 进入暗道,内部路线复杂,姜望紧在姜映雪的身后,看着两套大白腿在眼前抖啊抖的,捂住鼻子险些冒泡。 这暗道首先向下,随后蜿蜒向上,没过多久河水就慢慢消失。 “呼,每次进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此处遗迹。” 姜映雪运转玄气蒸干身上的水,给姜望解释道。 “这里就是我送你的礼物,一处前辈的传承之地。” “怎么样,姑姑对你好吧~” 姜望则是看着面前的洞穴,面露喜色。 竟然是这里! 林平安的传道之地。 准确的说是未来的传道之地。 在原著中,林平安在崛起后曾被姜家倾力追杀。 他逃到一处河畔,被姜望一掌打入水中,本是必死的局面,却恰好发现了此处遗迹。 不得不说,主角的机遇就是这么扯淡。 此处入口也不算多么隐蔽,以姜望的性格怎么会不下水搜寻,却找不到这个入口。 如今,提前了林平安来到此地,又是个削弱主角,增强自身的好机会。 “姑姑,此处是怎么发现的。” 姜映雪挠了挠头道。 “嗷,这里啊,好像是许多年前我不是惹了那个什么剑宗吗。” “一离开京都就被人追杀,有一次实在是没地躲了,我就跳进了河里。” “没想到就发现了这里,你看那,我还在这里烤过鱼呢。” 姜映雪来到一处雕像前,指了指地上的灰烬。 “本来我都把这个地方忘了,因为也没啥好东西,就这雕像手里这一把剑,还拿不下来。” “但是这次回家,听说你科举上大放异彩,能做诗还能写文章。” “我就突然想起了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留有一首诗,我一直理解不了。” “兴许你能够看懂,夺得这份机缘。” 说着,姜映雪踢了踢雕像脚下的石碑,一阵玄气拂过,吹开石碑上的灰尘,露出下面的字迹。 姜望来到石碑前,看着这首用剑气刻出的书法诗词,眼中欣喜之色按捺不住。 果然是这里,剑仙传承! 只见石碑上如此写道。 “朝泛苍梧暮却还, 洞中日月我为天。 匣中宝剑时时吼, 不遇同人誓不传。” “纯阳剑仙,吕洞宾!” 姜望不禁默念出声。 “咦,望儿你知道这个人?吕洞宾...吕姓吗,似乎没有听过。” “没听过历史上有一个姓吕的剑修啊。” 剑道或者说是剑修来源于武道,却有自己独立的境界划分。 武道三品明悟属于自己的道意,而剑修,则是以剑入道,一剑入三品。 剑,是“道”,是精神,是文化,是思想,是生活方式。 剑修共有六层境界,剑法,剑心,剑意,剑势,剑灵,剑仙。 古往今来可称剑仙之人不过一掌。 “从古籍中看到过此人,据说他已斩断三欲望,逃离天道离开了这方世界。” “没想到竟然有传承留在此地。” 姜望当然不可能真的看过这个古籍,不过是将前世的记忆套了个合适的说法。 姜映雪捏了捏下巴,问道。 “逃离了这方世界吗,那这岂不是超越一品的存在!” “可是为何什么传承都没留下来,只放了个雕像在这,勾引人呢不是。” 姜望摇了摇头,解释道。 “纯阳剑仙走的是纯粹的剑修之道,他在这里留了一首诗,写着不遇同人誓不传。” “估计是姑姑对剑道没有兴趣,所以才得不到传承吧。” 姜映雪一笑,姜望还真说对了。 她在这躲藏的那些天,可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什么磕三个头,滴血,拜师都没用。 原来是她不适合,的确比起用剑她更喜欢用自己的拳头解决问题,或是用暗器偷袭。 这两种方向都与剑道不合。 姜望准备尝试一下接受剑仙的传承,他林平安的机缘,自己不抢的话,鬼知道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又跑到林平安手上。 石碑上写,‘不遇同人誓不传’,啥叫同人,志同道合,思想和理念相似就是同人呗。 用剑之人的思想,自己上辈子可听过不少,什么无极剑圣、封魔剑魂,疾风剑豪,这都是老熟人了。 “等等望儿,你真的要选择剑修吗。” 姜望一愣,理所当然的回答。 “当然啊,如此大的机缘在,为何不修剑呢。” 姜映雪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 “看来你爹真是啥都没给你讲啊,你知道为什么大玄这么多年来,剑修越来越少渐渐没落了吗。” 这个问题姜望还真没注意过,不过的确,身边的高品武者基本没有用剑的。 宗门那边天剑宗和其他一些宗门也多是走的修仙之路,与武道的剑修并不相通。 人家是御剑飞仙,玩远程攻击的。 “剑者,当弯中取直,一往无前,处事态度随心而行,随刃而行。” “一剑生,一剑死。”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承荣而生,载誉而死,心如吾剑,宁折不弯。” “这!就是剑修。” “但说白了就是死心眼子~” 话音刚落,姜望险些闪了腰。 贴切,只能说十分贴切。 “你爷爷当年教导我和你爹时就说过,选择剑道就要一往无前。” “有时候明知道这样做的收益是比不上放弃的,但也要去做,因为不可违背本心,不可宁曲求全。” “其实这对我来说还好,毕竟本来我也不愿意受啥委屈,谁惹我我就干谁。” “但是我本就不喜欢用剑,比起单一的方式,我更喜欢不择手段的杀敌方式。” “而你爹当时是直接拒绝了修剑,他的意思是做家主,如果要振兴姜家,保不齐就要用一些阴险狡诈,卧薪尝胆之事。” “有时为了大局不得不委曲求全,不能顺随心意的话会对他的道心有阻碍。” “所以他也放弃了,如今这句话我也告诉你,你真的准备好做一名剑修了吗。” 姜望沉默了,他想到了前世今生,想到了直到现在所做的一切。 剑修吗,穿越而来所做之事不就是在随心而为。 随心而为若为善,那我就是圣人,若为恶,那我就是当个天下第一反派那又如何。 为何要遵循别人的道理和束缚,去选择上天安排好的剧本吗。 天道安排林平安为气运之子,为主角。 难道我就要遵循?不能反抗。 不,我选择撕掉这剧本,我自己写! “姑姑,我这一辈子就追求一个从心,心之所向一往无前。” “正如这大河流水从天上而来,奔腾到大海而去,绝不逆流,绝不妥协。” “剑修,太适合我了!” 话音一落,纯阳仙人雕像震动。 无数裂痕自从雕像上蔓延至洞穴,仿佛要将此处遗迹毁灭。 姜映雪大惊,闪身护在姜望身前。 雕像之中,缓缓走出一道金色的虚影,他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把竹杖,显得平易近人。 “ 哈哈哈, 有人问我修行法, 剑道只传有缘人。 愿君匣中三尺剑, 为天且示不平人。 ” 阵阵吟诗声在洞穴内响起,随后慢慢消失。 那道金色的虚影几步间穿过了虚空,没留下一丝痕迹。 一把深青色的长剑落于姜望手中。 握手处上小篆刻着两个字.....“九霄”。 剑身带鞘,剑鞘上刻着北斗七星,剑柄上刻有阴阳太极鱼的图案,此前姜望从未在这方世界见过这个图案。 纯阳剑仙的剑道感悟通过剑身传递到姜望的脑海内。 一瞬之间,竟然跟至尊骨上的无名剑痕产生了共鸣。 海量的剑道知识灌注,姜望闭目沉思仿佛醍醐灌顶。 许多晦涩无法理解的知识瞬间理解,许多感悟不深的功法武技有了新的感悟。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太平剑。” 一股锋锐之意从姜望身上发出,他随手拔出手中宝剑,往头顶的洞穴上一指。 浩然剑气出现! 一剑之间。 洞穴破碎,河水断流。 “我去,望儿你干嘛!” 二人见势不妙,急忙纵身跃出水面,落在岸边看着冲天的剑气。 剑气余威直冲云霄,剑鸣阵阵不绝于耳。 姜映雪目瞪口呆的看着飞上天际的剑气,吞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你这是?三品了???” 姜望微微一笑,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 “嗯...刚刚突破的三品,也多亏了吕祖,剑道也步入了第一境剑法境。” “才第一境就这么夸张...那你要是再升几境还了得,我现在改修剑道还来得及吗?” “嘿嘿,有点其他机缘罢了,别人学不来的。” “现在也只是剑道第一境而已,以后的路还很长。” “靠。” 姜映雪不知为何暴怒,一双粉拳就往姜望脸上呼。 “啊,姑姑你打我干啥。” “让你撒谎,你早就四品圆满了对不对,亏我前几天还跟你吹牛。” “真是讨打!” “你别跑,给我站住,才刚三品你觉得你跑的过我?” 姜望夺路而逃,姜映雪不知从哪里摸出条鞭子,追着姜望抽。 惨叫声一路绵延到京都。 姜府内,姜望哼哼唧唧的趴在床上。 黎慕儿拿着一罐药膏,憋着笑给姜望涂抹着。 哼 “这不公平你知道吗,她是我长辈,我能还手吗?” “跑又跑不过,打也不能打,能咋整。” 吱扭 房门被推开,姜映雪满面春风的走进房间。 “哎呦,大侄子。” “怎么受伤了。” “跟姑姑说是那个混蛋欺负你,我去卸了他第三条腿!” 太无耻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姜望别过头,根本不想搭理她。 房间里一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好了不逗了,你快穿好衣服去正厅。” “有客人来找你。” “客人?” 姜望心里疑惑,该来蹭饭的昨天应该都蹭完了,看姑姑这郑重的模样来人的级别不低? 即然有正事,姜望也就不装了,腾的一下从床上站起。 黎慕儿小嘴微张,面红耳赤的看着姜望赤裸的上身。 姜望如今这身材十分匀称,充满了力量感,结实的腹肌,性感的胸脯。 让屋内的两女看的有些脸上烧火。 “咳咳,你快点收拾哈,我去前厅等你。” 姜映雪留下一句转身就走。 黎慕儿羞红了小脸,又撇了眼姜望的腹肌,落荒而逃。 “这俩人用到找这么害羞吗。” “这有啥啊,又不是没见过。” 前厅内,一个客人已经等了姜望许久,杯里的茶都已经见底。 第35章 书院的名字,来自镇国公的考验 “咦,朱圣,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姜望走进前厅,见到来人身着儒袍,气宇轩然,一眼就认出是朱圣。 朱圣嘿嘿一笑,与曾经的态度截然相反。 “姜望啊,恭喜恭喜。”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并非池中之物,果不其然,只是数日未见你便名震京都。” 姜望呵呵一笑,命人给朱圣续上热茶,客气道。 “朱圣谬赞了,小子只不过是运气使然,一点浅显的道理得到天地认证罢了。” “与朱圣的学生们比还差得远。” 朱圣老脸一僵,尴尬的喝了口热茶。 茶水太烫险些把杯子扔出去。 “咳咳,那个姜望啊。” “我觉得咱们之间只不过是学术上的一点正常争论罢了。” “你看,你那个三斋的理论,不也讲究学习经纶嘛,跟我这个专心读书,斩灭外界欲望是不是也有相似之处。” 姜望打断说道。 “哎朱圣,那可不一样噢,我的理论是希望天下所有人都能读书,人人如龙,有教无类。” “你之前可说过,只有书院学子才适合读书,其他人太容易被物欲影响。” 朱圣嘿嘿一笑,坐直身体整了整衣襟道。 “小友,我这么称呼你行吧。” “你看啊,你的经纶斋是不是主要学习书本知识,是不是就相当于也是一个白鹿书院。” “只不过你也为其他人开设了专长书斋,也接受不同特长的人学习经纶。” “我现在也认为这是对的!” “以前嘛,我也是有点太老顽固了,很多学子读了一辈子书,连个立言都做不到。” “反而是退学后去经商,成了富甲一方的大户。” “那时我就在想,以前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思想是不是错了。” “让能够读好书的人去读书,让适合的人去做他本擅长的事,是不是更能发扬儒道。” “所以啊小友,咱俩也是同道之人啊,咱们的思想有很多共同之处嘛。” “你这新学我也看了,那是真不错啊,完全和老夫想到一起去了。” 看着朱圣一脸讨好的笑容,姜望突然明白这老头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不是看出我的新学有发展前途,准备叛变入姜了。 你别说,还挺爽的。 “那个朱圣啊,你是不是有啥事找我。” “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你直接说吧。” 朱圣装作平静的样子,高傲的起身望着窗外的天空。 其实袖子里的双手早已攥紧了拳头。 “小友,老夫也不卖关子了。” “你的新学与我的思想非常合适,那日你新学现,我仔细研究后,发现自己的境界竟然有所突破。” “我认为你有圣人之资。” “我想...” 姜望一伸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打住,先说好,我不当你徒弟。” “好了,你可以继续说了。” 朱圣老脸一红,险些破防。 臭小子不按套路出牌。 本来他还想等姜望拒绝后,跟他讲道理,摆明拜他为师的好处。 这还没说呢就给憋回去了。 不过还好,还有另一个计划。 “额..那个我的意思是,我想当你书斋的斋长。” “就那个经纶斋就行。” 姜望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按捺下扣紧的脚趾。 说实话,他曾经也考虑过邀请朱圣来做斋长。 正如朱圣所说,他的思想的确在一定方面上是符合经纶斋的基本需求的。 差就差在经纶斋是为了‘眀体’,立德在先,读书在后,明于体用。 所以他一直觉得朱圣无法接受。 毕竟一名半圣让他去推翻自己一直以来的主张,而去学习新的学说,这不太可能。 可万万没想到啊,朱圣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想当经纶斋的斋长啊,也不是不可以,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你可知道,我的三斋教学法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朱圣略微思索,没花多少时间就回答道。 “我觉得是一个‘分’字。” “将各种学科分门别类,学生不再是来书院里读书,而是来上课。” “无论是读书也好,修炼也罢,所有学子选择适合自己的课程学习。” “从而掌握知识,自由运用。” “我想这就是你起名‘眀体达用’的意义。” 啪啪啪 姜望鼓了鼓掌,夸奖道。 “不错不错,看来你是真的懂得了我的新学。” “朱圣,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书院,还希望以后共同努力,为天下学子开一条登天路。” 朱圣明显有些激动,也不在意称呼了,拍了拍胸脯道。 “姜院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 “在儒道境界上我虽然长你几品,但是在书院里咱俩各论各的。” “你叫我朱圣,我叫你院长。” “你要是觉得不顺嘴,圣字也不用带了,叫我小朱就行了。” 姜望突然发现,朱圣这老小子还挺顺眼的嘛。 拍了拍朱圣的肩膀,感慨道。 “朱斋长,我发现咱俩真是相见恨晚啊,走,一起去看看咱们未来的书院。” ... 听说姜望要和朱圣去看书院,姜映雪拉上黎慕儿几人也兴冲冲的要跟着去。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参观新书院。 女帝给姜望赏赐的书院坐落在国仕院的临近处。 巧合的是,临近国仕院的书院还有白鹿书院。 于是,姜望的书院好巧不巧的就在白鹿书院隔壁。 书院的占地面积不小,约有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这在京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是下了血本。 女帝倒也没有说因为姜望打破她的计划就故意针对。 书院的墙壁干净,地上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维护的样子。 院中有一池塘,池中有鱼与莲叶,十分唯美。 几人在院内溜溜转转,欣赏完未来的学院。 待众人参观完准备离开时,门外走进来几个人。 “姜少!俺们听说你来了,特地来看看。” 沈昊天兄妹和李相夷三人一同走进书院,笑着道。 “冰璃感谢那日姜少出手相救,他日姜少有需,冰璃定然相帮。” 沈冰璃对姜望深深行了一礼,感谢道。 “沈姑娘严重了,姜某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回报大家对我的信任。” “只是重塑个文心而已,不必如此。” 李相夷依旧是那副白衣翩翩,摇了摇扇子笑着说。 “姜少谦虚了,重塑文心这种事非圣人不可为,姜望能以此境界做到还是废了很大的心思的。” “冰璃也不是无知之人,文心对我十分重要。” “我向来喜爱诗词歌赋,没了文心对我而言就是失去了生命。” 沈冰璃十分固执,坚持要以晚辈之礼对待姜望。 姜望无奈,只好受下这一大礼,赶忙请沈冰璃起身。 沈昊天见此很是吃味,自己这个当哥哥的都没被妹妹如此尊敬过。 心里很是不爽,恰巧发现朱圣也在姜望的一行人中。 于是,瓮声瓮气的道。 “朱老头,你咋也来了,你不是看不起俺们武官吗。” 朱圣一听小崽子敢对自己开炮,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 “沈日天你个臭小子说谁呢,我咋就不能来,我不能推陈出新,思想进步吗。” “我告诉你沈日天,你爹可是我教的,你这名字都是老夫给去的,你敢叫我老头。” “你等着,我让沈炼回家抽死你。” 沈昊天瞬间就蔫了,唯唯诺诺起来。 “别啊,朱爷爷,俺错了。” “俺爹这周已经抽我八次了,再打就超标了。” 因为沈昊天没照顾好妹妹,被他爹揍了一顿。 又因为同辈中没有姜望武道修为高,也没有姜望那样立新学的儒道实力。 又被揍了两顿。 沈昊天因为被他爹揍的太多了,于是翻了翻黄历。 意外的发现他爹今年犯太岁。 怪不得总揍俺。 当晚,买了几大包黄纸,给沈炼做了个牌位在院子里烧。 结果被沈炼当场抓获。 用绳子吊在房梁上抽了一宿。 所以这周的沈昊天是真的被打怕了。 书院内顿时弥漫起快活的气氛。 李相夷抱了抱拳,还是说明了来意。 “我们几人来此是想看看姜少的书院准备的怎么样了,需不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们想着做第一批学生。” 沈冰璃也是点点头,表示能帮的一定帮。 沈昊天则是表示。 “虽然你的武道修为我并不是很服气,但是儒道这方面,我还是承认你是同辈第一人的。” “你开书院,俺一定来。” 姜望摸了摸下巴,光洁无比没有一根胡须。 有些沮丧没有胡须可以捋一捋装叉。 “既然今日大家来了,那我看就择日不如撞日。” “院子里的布置都是现成的,今天咱们就把学院开起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热闹起来。 有讨论自己教什么的,有问可以学什么的。 还有的已经在计划把自己的画像挂在哪,来彰显圣人之姿了。 黎慕儿戳了戳姜望的腰问道。 “少爷,咱们书院准备叫什么名字啊,我们也好帮书院宣传。” “对啊对啊,望儿,你赶紧给起个名字,我好派人去给你做牌匾。” 姜望微微一笑,名字他早就想好了。 “我准备给书院起名为‘大学’。” 众人齐齐问号脸? “大学”是什么意思? “‘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 “‘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 “我的‘大学’乃是用人类积累起来的文化成果,浇灌人的智慧,培植人的德性。” “入我‘大学’者,也不一定非要拥有大学问,只要拥有胸怀宽广,大器大象,兼容并包,气度恢宏的心性,有大象无形的灵性,便可在此处绽放文化的光芒和神圣精神。” “故,吾之学院名为‘京都大学’。” 全场众人沉默不语,皆是在体会‘大学’二字的含义。 朱圣眼前一亮。 此子果然不凡,仅仅只是书院的名字就含有如此大的哲理。 ‘大学’二字也可分开来看。 仅仅是一个‘大’字甚至都蕴含着道家的文化。 ‘大’为一,乃是本源,所谓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了不起,在如此年龄就有此等见识,实在是了不起。 李相夷也从思索中脱出,他眼神清澈,像是有所收获。 “姜少随口而出的话语就有如此深奥的道理,相夷佩服。” 无论是听懂的还是没听懂的,反正看到连科举探花和朱圣都夸奖了。 也都连连赞叹。 “可以啊大侄子,你这学问还真不是假的。” 姜映雪将姜望的后背拍的啪啪作响,满脸兴奋。 “我这就派人给你做牌匾哈,做最大最好的,我家望儿的府邸必须得气派。” “不必了。” “听闻姜小子要开书院,我特意留了块上好的九道木,便当做给你的贺礼吧。” 一声年迈的嗓音从院门口传来。 一个老人杵着拐杖,看似步履蹒跚,可另一手的腋下夹着一整根齐腰粗的木料。 嘭 木料落地,捡起阵阵灰尘,整个地面甚至都颤了颤。 “参见镇国公(爷爷)。” 来人正是镇国公老爷子。 姜望嘿嘿一笑,赶忙过去搀扶住镇国公。 “哎呀,您老人家来就来吧,还带啥礼物啊。” 黎慕儿懂事的从房内搬了张椅子过来,让镇国公舒服的坐下。 “哼,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情,你帮了我孙女,还愿意收我那个笨蛋孙子进书院,我肯定是得意思一下。” 沈昊天鼓了鼓嘴,嘀咕道。 “笨还不是因为你儿子亲生的不好,俺没随俺娘能咋办。” 嘭 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沈昊天一头扎进了池塘里。 “臭小子,当我老了听不见是吗。” 姜望微微流了一滴滴冷汗,刚才镇国公出手他也只看到了一丝残影。 太快了,这人修为绝对不简单。 “咳咳,不过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轻松,这九道木十分珍贵,我可是有考验要给你的。” 镇国公咳嗽了一声,竟然要考验姜望。 “这九道木乃是我年轻时征战的缴获,看似不大却重达千斤。” “起名九道木也是因为它隐含着阵阵道意,仅仅是放在书房中就能提升对武道的感悟。” “其更是有治疗病症,千年不腐的能力。” “但也有一点,让很多人不愿意选它作为文字的载体。” 镇国公坐直身体,正色道。 “那就是自古以来,无人能在上面留下字迹。” “无论是笔墨还是斧凿刀刻,都没有用。” “唯有含有‘道’的东西,才能在上面留存。” “而老夫对你的考验就是。” “只要你能在上面留下文字,写多少,老夫切多少给你。” 第36章 姜望的作答,天地大儒 “镇国公,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要知道只有三品以上的人才能初步接触道,姜望虽然做了不少传天下的文章,但距离‘道’还有很远的距离。” 朱圣竟然率先讲话,声援起姜望。 姜望面露沉思之色。 唯有含有道的东西才能留在九道木上吗。 我的武道已经进入三品,有了对剑的理解,这样是不是就能在上面留下痕迹了。 不对,这还不够,仅仅是留下痕迹和文字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不能只满足于在上面刻下‘京都大学’这么简单的一个名字。 含有道韵的九道木啊,若是放在书院内,学子们读书的理解能力一定大幅度提升。 既然拿来了,就不能让镇国公拿走。 姜望摆了摆手,拦住了朱圣的劝阻。 “国公您说话可算数,若我真的能留字在上,你可不能赖账。” 镇国公苍老的声音爽朗一笑。 “哈哈哈,我沈某人戎马一生,还从未食言过。” “这东西本就是给你的贺礼,你若是一个字就能写满,让我不舍得切割,也算你赢。” “好,那就一言为定。” 姜望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心中突然一片清澈。 他走到九道木前,手中寒芒一闪,九霄剑出现在手中。 剑身微微流光萦绕,充满了玄妙的感觉。 “姜少何时用剑了?” 众人心中涌起疑问,不自觉的围观在姜望身旁。 姜望九霄剑向前一指,轻松没入九道木中。 镇国公面色一惊,心中极为震撼。 剑有道韵之感,姜小子三品了吗? 这剑意为何如此凌厉,难道是....做了剑修。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见过专精剑道,为剑而生的剑修了。 暂不管镇国公心里如何想。 只见姜望手中长剑翻飞,竟然轻易的在九道木上留下道道剑痕。 众人屏气凝神,九道木上看去。 “京都大学”四个字映入眼帘。 果然,京都大学四个字的含量足以留存在九道木上。 姜望的‘大学’理念自然含有儒道的道韵在。 然而,姜望手中长剑却没有停下。 连续翻飞下,留下了四行震人心魄的文字。 此乃京都大学的办学宗旨。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去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轰 晴朗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 一道球形闪电突然从苍穹之上落下,劈在那九道木上。 九道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竟出现了道道裂痕。 “这是什么情况,姜少这写的是什么,怎么会被老天所妒,以雷击毁字。” 李相夷惊慌大喊,简直想要咒骂老天。 朱圣拦住他,为众人解释道。 “别慌,此为雷纹异象,是老天在帮姜望留字于九道木上,你们看那裂痕。” 只见雷电行走于文字的缝隙之间,烧出黑色的痕迹。 姜望所刻下的字变得更加清晰,更有神韵。 而九道木的裂缝之中,扩散出道道清香之气。 紧接着,就看到一缕缕青葱的幼苗从那裂缝中钻出,化为了芝草和兰草,一道玉质的巨木虚影在九道木上若隐若现。 “这是芝兰玉树。” 朱圣没忍住脱口而出。 芝兰玉树,乃是上天对于高尚子弟,德才兼备之人的褒奖。 凡文生芝兰玉树者,乃为国之栋梁。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天空中突然飘下了朵朵花瓣。 桃花、李花、杏花的花瓣仿佛长有翅膀的蝴蝶,围绕在姜望身旁。 地上突然长出了几根竹子,拱卫在九道木两侧,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整个院落中弥漫起浓郁的香气。 浩然之气在这些植物上迸发而出。 朱圣咽了口吐沫,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天生地赐...天地传道,这是天地认可,要助姜望成道。” 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宏大的异象,反而是平静与祥和。 花瓣化为点点金光融入姜望的身体,抑制不住的浩然正气不断地在他经脉中流转,喷发。 地上的竹子突然应声折断,自己削去锋芒,打磨干净。 去底下之根须凝聚成笔尖,以竹身笔直之处作为笔身。 一支通体翠绿的毛笔出现,落在姜望的手里。 此乃天地赐予的文宝。 “文昌笔。” 朱圣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受不了了。 亲爱的夫子啊,为何天地会如此偏心,将文昌笔赠予一个刚刚踏入大儒的少年。 这可是天地文宝啊,每一件都是绝品的唯一至宝。 连夫子当年也只拥有三件,其中还没有笔。 姜望竟得到的是笔的赏赐,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此刻的姜望意识早已沉浸在脑海之中,头脑越来越清明,记忆越来越清晰。 许多前世记不太清的知识都变得清晰可见,许多想不懂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就连对武道的悟性都在增长。 啪 仿佛水到渠成,当全身的经脉,丹田都承受不下这海量浩然正气时。 姜望的突破就变得顺理成章。 只是一月以内的短短时间,姜望就从初露锋芒到儒道三品。 真的是宛如金翅大鹏般,一日扶摇九千里。 从今以后,凡是儒道之人,在称呼姜望时都要多出一个后缀——姜大儒! 不远处的国仕院内,洪钟砰砰作响,直至钟摆敲断。 皇宫之内,姬令月正坐在龙椅上假寐。 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她心底传来。 她掏出传国玉玺,只见一道国运之气从她手中的玉玺中飞出,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姬令月心下大惊,刚想派人去追。 可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 国运之气只有君王和司天监的术士以及仙门可以看到。 让人去追也已经来不及。 “到底是谁从朕手里分走了一丝国运。” 姬令月闭目感受了下,发现大玄的总体国运并没有减少,仅仅是分走了她手中所持有的。 没错,国运之气不是只有皇帝才能拥有,对大玄有举足轻重影响和贡献的人身上都可以有国运。 显然,国运到了姜望身上。 朱圣摇了摇头,感慨道。 “九道木的效果真不是乱说的,仅仅是为了完成考验,竟然帮助姜院长为未来学子立了命,从而达成了大儒之位。” “老了老了,老夫花了大半辈子才立命,而后才达成的大儒。” “他竟然一个月不到完成了,我们这些老古董真的该埋了。” 不管镇国公对老古董这几个字的怨言,朱圣感慨道。 突然,地面传来一阵阵波动。 嗡鸣之声从深邃的地底传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沈昊天抱住颗稳住颗大树,稳住摇晃的身体。 三品武者可以凌空飞行,镇国公带着沈冰璃飞离地面。 姜望让姑姑带黎慕儿和李相夷飞起,他自己则是和抱着树的沈昊天留在了地面。 “喂,日天兄,你还好吗。” 姜望笑嘻嘻的问。 “不许叫俺日天!快想想办法,房子快塌了。” 不过姜望此时也不知震动的来源,只是隐隐感觉还是因为这首横渠四句的原因。 只听大地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院中的地面出现道道裂痕。 低沉的兽鸣声从裂缝中传出,让在场的众人心头一紧。 镇国公甚至都做好了出手击杀的准备。 而姜望却感觉地底之物与自己有血脉相连之感。 只是一刹那间,一道黑影从地底破土而出。 镇国公正要出手镇压,朱圣的声音匆忙响起。 “国公且慢!” “此乃神兽赑屃!” 赑屃乃是龙之九子之一,善驮重物,外形似龟,乃是祥兽,有治水之能。 此时赑屃落在地上,背上正拖着九道木。 它的心情仿佛十分的开心,转过圆润的小脑袋,开心的打量着背上的木碑。 “赑屃驮碑,厚德载物,这四句诗乃由千金之中,不可使之落于地上。” “此等意象我只在古籍中看过,了不起啊,了不起。” 赑屃左右晃了晃脑袋,找到姜望后开心的跑过来,仅仅是迈出几步就震得书院地动山摇。 姜望赶忙主动过去迎接,赑屃亲昵的蹭了蹭姜望的手。 “你想留在我这里吗,帮我镇压书院。” 赑屃仿佛是听懂了姜望的话,驮着九道木走到书院中央。 随后摇晃着身体对着姜望点了点小脑袋,便在眨眼之间化为了石头。 ‘赑屃驮碑’石象出! “赑屃认主,石身镇守。” “实在是前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不行,老夫忍不住了。” 朱圣单手一挥,虚空中竟然破裂开一条裂缝。 裂缝内音乐可以看到闪电和一条蜿蜒流转的河流。 他伸手进裂缝之中,眨眼间从裂缝里掏出一本泛着黄褐色的书。 这个书看上去十分的薄,但却给人一种厚重感。 岁月史书。 朱圣早就展现过他拥有时间道则的力量,可如今真的见他从时间长河中取出史书,依然震撼了所有人的心灵。 朱圣提笔在史书上写写画画,时间仿佛静止,移动的只有他手中的笔。 “长乐年六月二十日,大玄姜家长子姜望于京都开书院一座,传道于莘莘学子。” “书院起名‘京都大学’,大学二字震古烁今,开历史之先河。” “后镇国公沈孤鸾赠其九道木,姜望有感,以剑为笔,为书院留下办学宗旨。” “引发雷纹碑字,芝兰玉树,天地传道,天地赐宝,赑屃驮碑的异象!” “纵观历史,无一人可与之比肩。” “吾亲观之,甚喜,甚幸。” 笔落文成,朱圣合上手中的岁月史书,趁着裂缝还未消失,一把将史书扔进岁月长河中。 史书落水,激荡起阵阵涟漪。 “岁月长河有感,历史认可!” “姜院长,你今日之举已名垂千古。” 是啊,姜望以横渠四句作为办学宗旨。 告诉未来的学子们,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 乃是为天地确立起生生之心,为百姓指明一条共同遵行的大道,继承孔孟等以往的圣人不传的学问,为天下后世开辟永久太平的基业。 如此宏大的意愿,为所有读书人立下了学习的目标。 可以说姜望一举为未来京都大学的学子们开辟出一条从立言到立命成大儒的康庄大道。 凡京都大学学子,心有迷茫者,志向不明者。 看到这横渠四句,皆心有所归,心为正道。 若如此,岂不是人人大儒? 人人如龙便可成为现实。 如此旷世之举,怎能不被天地认可。 姜望背着双手,站在赑屃的石像前,看着九道木上留下的字迹。 霎时间心有所感,喃喃中留下了一句震惊整个儒道的话。 “今日起,我当为天地大儒!” “得天地认可,有神兽相伴,为天地立心者,方为‘天地大儒’。” 一言毕,四海惊。 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来自亘古的洪钟声。 此钟声传遍的不仅仅是大玄,还有整片大陆。 皇宫之中,正与左右相议政的女帝愕然站起。 此洪钟之声记录在国史内,乃是先祖皇帝开国时才响过。 “二位丞相可知此钟声因何而响。” 魏渊表情凝重,仿佛根本没听到陛下的问话,寻常之日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还是左冷禅率先回过神,回答道。 “陛下恕罪,我二人乃是被这钟声所惊。” “此次远古洪钟乃是为我儒道而响,原因则是因为我儒道从今天起多出了一品境界。” 女帝大惊,强忍着不失态的追问。 “多了一品?难道是儒道也有超品境界了。” 在大玄这方世界里,儒道一品就已经是圣人,连夫子都只是一品便无所不能,一人镇压整个万妖国了,那若是有超品呢? 不可能,儒道不同于其他,儒道想成圣绝不可能默默无闻,绝对会做出改变天下的大事才可成圣。 “陛下,并不是多了个超品境界...准确的说这个也不算多一品。” “而是在原有的三品境界大儒境中多加了一个分支。” “此分支为天地大儒!” 姬令月十分疑惑,既然都是三品为何还要单独分支出一个什么天地大儒。 “这天地大儒有何特别。” 左冷禅苦笑一声道。 “得天地认可,有神兽相伴,为天地立心者,方为天地大儒。” “即日起,其他大儒只是代表境界,只有天地大儒才是代表德行品质。” “姓后面加大儒二字的尊称将不复存在,准确的说不会在普通大儒身上存在。” “成为天地大儒,可能会成为儒道之人日后追求的目标。” 女帝沉默了,凤袍下光洁的胸脯不断的起伏。 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去查,查出是何人成就的‘天地大儒’,找遍整个大玄也要找到他!” 白鹿书院内,魏大儒也听到了洪钟之声,愕然从躺椅上坐起。 他也从冥冥中得知了儒道多了一品之事,此时已有天地告知所有儒道修行者。 到底是哪个龟孙闲着没事,开什么天地大儒? 真是吃饱了撑的。 “魏大儒,这天地大儒到底是什么。” 学堂下,有学子站起来提问道。 魏大儒刚要回答,突然面色一白。 无德之人,空有大儒境界,不可被称为大儒! “噗” 一口鲜血喷出。 “魏大儒!你怎么了魏大儒!” “噗” “噗” 魏深伸出手阻拦这学子们道。 “别喊了,别喊了,以后别叫我魏大儒了。” “那以后叫您什么啊,魏大儒。” “噗” .... 第37章 斋长的人选,准备执行的计划 京都大学内。 姜望正站在赑屃石像的背上,用剑分割着九道木。 整根九道木当然都被镇国公赠予了姜望,他准备将九道木分割开,京都大学四个字还是要挂在书院外。 因为不知道其他书院把牌匾挂在哪个位置,高度啊,角度什么的,有什么时间上的讲究。 朱圣便主动请缨,由他来为京都大学上匾。 镇国公唏嘘的看着忙碌的众人,内心还久久无法平静。 真的没想到,姜望真把他整根九道木赢走了。 “镇国公,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姜望凑到镇国公身边,讨好的给老头捏了捏肩膀。 看似枯若干柴的身躯里,用手一捏竟然捏不动,骨骼筋肉宛若金铁。 “呵,你小子把老夫的九道木都拿下了,还有什么事不满足。” 姜望嘿嘿一笑,指着远处正围观朱圣挂匾的沈昊天等人,意味深长的道。 “您老放心把孩子们交给我这么个老师吗,我可从来没有过带弟子的经历。” 镇国公浑浊的双眼瞟了眼姜望,目光投向朱圣。 “不是还有朱圣在呢吗,要是教的不好我就跟朱圣好好论论道。” 正举着牌匾往大门上挂的朱圣突然感觉臀部非常的痒。 一手拖着牌匾,另一手飞快的趁众人不注意,扣了下屁股。 “小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请您来当我‘破军’斋的斋长。” 镇国公挑了挑眉,姜望会邀请他还是让他很意外。 “为什么会邀请老夫去,你父亲不是更合适吗。” “比起带兵打仗,谁能比得上姜无生。” 于是喃喃道。 “姜子带兵,百里无生...” 姜望心说我也想叫老爹来啊,可这种事他肯定不感兴趣,连自己兄弟俩他都懒得教。 况且现在不是父亲不在京都吗。 “嘿嘿,看您老说的,我爹再怎么强也没您见多识广啊。” “俗话说得好,家有一宝如有一老,有您在后方支持我们,我们才好大展拳脚不是。” 这话倒也不是姜望恭维镇国公,这一尊在他心中已经被打上一品标签的武圣,他是真的希望镇国公能来。 有他在,寻常宵小也不敢打京都大学的主意。 镇国公略一沉思,还是问道。 “老夫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还能教你们什么,兵法吗。” 姜望神色一正,认真的说道。 “京都大学并不同于传统书院或者武院,我觉得您的不用非要以兵法为主。” “第一课我想请您讲讲,如何在战场上生存,如何活下去。” 镇国公眼中闪出一丝光芒,有些吃惊的看着姜望。 一股子战场上尸山血海中爬出的生死气从他身上控制不住的溢出。 “哈哈哈,老夫戎马一生,能活到这般老骨头的确有太多‘活下去’的经验可以讲了。” “老夫还以为这破军斋也是讲授兵法修炼的一种武院罢了。” “原来是讲生存之道,好啊,甚好!” “这斋长,老夫当了。” 一老一少的思想此刻得到共鸣,京都大学开办的基本盘此刻已经满足。 姜望开心的喊道。 “朱圣,辛苦上匾了,今日起,我京都大学正式开学!广招天下学子入我校学习。” 朱圣将最后一条红色的绸带挂在牌匾上作为装饰。 满意的走下梯子,欣赏着自己亲手挂上去的京都大学四个字。 “朱..朱圣,是你吗。” “你为何在为姜望的书院挂匾。” 几声疑惑的声音传来,朱圣闻言转身看去。 几名白鹿书院的大儒搀扶着魏深,正路过京都大学。 开口询问的正是刚吐过血的魏深。 “啊,原来是魏...深你们啊。” 在魏深惊恐的眼神中,朱圣止住了脱口而出的魏大儒三个字。 “朱圣为何给不同道之人挂匾,难道您是抛弃我们白鹿书院了吗。” 朱圣有些尴尬,看着一群白鹿书院的同僚怀疑的目光,心中想狠狠的踹一脚魏深的屁股。 反正早晚也会知道,朱圣索性不装了。 “我发现我的学术思想与新学有很多共通之处,现在我已是京都大学的斋长。” “白鹿书院之职我一会便会辞去。” 朱圣一直是白鹿书院的名誉教师,同时也是国仕院的院士。 国仕院还好不会去管院士们选择哪个书院授课。 但白鹿书院绝对不会容许朱圣吃两家的俸禄。 “朱圣!你怎可如此。” “姜望这人上不尊师,下不重道。” “主张什么有教无类的歪理邪说,读书之事怎么可以什么人都教。” “共事多年,我以为以你的亚圣品级,定然是坚决支持我们传统儒学,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们白鹿书院中竟然出现了你这么个叛徒!” 魏深可没有控制声音,教训朱圣的话语引得大街上路人的围观。 魏深心想。 朱圣既然已经投靠姜望,那不如利用它好好为自己扬名。、 今日之后,京都内都会流传出我魏深为儒道大义,痛骂朱圣之举。 也许朱圣名誉教师的空缺将会落在我的头上。 朱圣老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魏深。 想以老子扬名?不愧是传统思想的腐儒,姜望诚不欺我。 “啊,对对对。” “魏大儒你说得对,我是老糊涂了。” 魏渊面露惊恐,捂着嘴指着朱圣便要痛骂。 “你...噗。” “呀,魏大儒你怎么了魏大儒。” “噗噗。” 已经吐血吐的不省人事的魏深,被同僚们抬着,逃离了这片街道。 次日之后,京都内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现象。 曾经骂人战无不胜的大儒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稍微有头铁的敢出去,就得体验下喷射战士的快感。 如此现象十日之后才得到平息。 不诚心称呼对方为大儒的话,对方就不会吐血。 于是外战又变成了内战,凡是在课堂上称呼自己的老师为大儒的学子们。 轻的被施以戒尺,重的则是开除处理。 而姜望也趁着如此机会,将自己的书院步入正轨。 招收了百来名学生,分在三斋之内。 夜晚,黎慕儿拿着整理好的学生名单,交到姜望的书房内。 啊没错。 姜无生的书房如今已经被姜望改造成了自己的。 曾经姜无生最喜欢的字画被摘掉,全都换成了姜望自己写的。 满屋亲笔所作的墨宝让他十分满意。 “这是近几天入学的学子们的名单,各斋院都接收了不少学生。” “毕竟经纶斋和破军斋坐诊的是朱圣和镇国公二人,很多学生慕名而来。” 黎慕儿咬了咬嘴唇,她怕打击到姜望,治事斋并不是很理想。 “治事斋这边虽然也有不少学生仰慕姜少的威名入学,可如今能教授他们的内容太少了。” “云音姐姐的音律课还好,映雪姐姐的解剖学、姜风姜雨的警卫学和拷问学,基本都没人报名。” 姜望搓了搓下巴,冷不丁想到黎慕儿还少提了门课程。 “这么说冬宜的艺妓课有人报名?” 黎慕儿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有...而且很多。” “蛤?” 将手中的报名册塞到姜望手里,黎慕儿坐在书桌对面,眼望着天花板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 “因为冬宜在京都内太出名了,是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的对象,所以很多风尘女子都仰慕她的芳名很久了。” “第一天开学放出她会授课后,就来了不少女子。” “而且冬宜此人教学水平颇高,基本上每节课都是好评,据说一名在杏花楼的艺妓三年没当上花魁。” “冬宜给她上了两节课后,立刻就当上了。” 说道这,黎慕儿脸红的跟番茄一样。 “还有...还有隔壁街的王大妈,十多年怀不上孩子,上了节冬宜的课后,跟王大叔折腾了一夜,今日竟然有胎动了。” 姜望长大了嘴,没想到冬宜这节课能这么受欢迎。 “少爷,我也报名了冬宜的课,她的确讲的比我们好。” 姜望意外的看着像个小媳妇一样害羞的黎慕儿。 这丫头不会还记着自己那日开玩笑的话呢吧。 暂时先不管这个。 “那这些女子们,必修的经纶课有没有按时去上。” 黎慕儿点点头道。 “因为书院的规定,想继续上选修必修就必须合格。” “所以这些女子们必修课都去了,而且竟然有两人在朱圣的教导下,突破成了九品开窍。” 风尘女子中往往有很多出自没落大户人家的女子。 她们一般都懂得一些诗词歌赋,在九道木和朱圣这两种奇遇的熏陶下,有人入品倒也不意外。 “可还有一些学生就很苦恼了。” “比如小西街的王大锤,想学习精进锻造但是没有老师;梧桐大道的马大夫想上医学课;黑水街的卢屠户想学学宰杀也没人教....” “少爷,怎么办啊。” 姜望抿了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 “没事,放心我已经在准备了。” 对于教师不足的问题,姜望准备了一套组合拳。 那就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全部课本。 我这一拳十二年的功力,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谁能顶得住。 姜望准备他先进行第一轮代课,通过完整的现代化的理论知识,培养第一批学生。 如今加入京都大学的学子们看似是学生,其实未来都是姜望用来鸡生蛋的预备教师罢了。 “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交给我就行,时间不早了,快去睡。” 黎慕儿不舍得拿起本子往外走,帮姜望关门时留了个缝悄声说道。 “少爷,我今天晚上不锁门,冬宜姐姐教了我很多课程我还没有实践~” 姜望眉头一挑,险些脱口而出答应。 急忙过去将门关上,流了一头冷汗。 “那么今日,就该进行b计划了。” 在那日科举结束之时,目睹了女帝和林平安狼狈为奸。 姜望就做好了这个b计划。 既然执意安排林平安进入刑部,那姜望只好另行险招。 今夜刑部案牍库将会失火。 恰巧,二十年前的卷宗不幸被一把火烧成灰。 从书房的柜子里掏出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此夜行衣经过改造,不再是传统的弄个面巾蒙脸。 反而是结合现代思路,只掏出眼睛和嘴巴的恐怖分子头套。 配上黑色的作战背心,纯牛类灵兽皮做的牛皮作战靴。 只能说两个字,完美! 什么?靴子不利于潜行。 这玄幻世界,走路都得玄气的,本来就无声。 甚至穿黑色的夜行衣对于武者来说,也没什么大作用。 他们的视力不是一身黑衣服就能躲避的。 主要还是为了帅。 自从发现中山装广受学子们好评后,姜望甚至准备给京都大学的校服也安排成中山装和旗袍。 相关的设计稿已经安排给来福去做了,想想到时候满学院的中山装和旗袍就来劲。 换好衣服,姜望将书房的门反锁上,一个纵身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今夜夜黑风高,晴空万里,无风无雨。 适合杀人放火。 ... “哎呦,林大人您来了,来喝酒喝酒,今天点哪位姑娘作陪啊。” 荣姨拉着林平安的袖子,端起一杯酒敬他。 林平安眯缝着小眼,美滋滋的喝下香醇的桂花酿。 然后舒服的打了一个酒嗝。 啧啧,好酒啊。 如今的林平安穿着红黑色的五品刑部左侍郎的衣服,腰挎战刀,可谓是威风凛凛。 自打科举结束后,林平安进了刑部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 上司迁就他,给他委派油水最多的辖区,下属讨好他,隔三岔五请客满庭芳。 这半个月来,林平安体重都增涨了三斤,这还是夜夜笙歌后营养缺失的结果。 “不喝了,今天不点姑娘,今天只想看冬宜美人跳舞。” 林平安带着醉意,一脸的猥琐样。 荣姨面露苦涩,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哎呀,林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冬宜姑娘是姜少爷的人,现在都不对外接客了。” “您换一个吧,秋香、春梅也都在呢,您看让她们两人陪您?” 林平安一把甩开荣姨的手,气冲冲的说道。 “滚开你个老鸨,本大人想要点谁作陪就点谁。” “他姜望怎么着,是替冬宜姑娘赎身了吗。” “既然没赎身,我林某人今天就要一亲芳泽。” 荣姨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平安往楼上影梅小筑走去。 ... 第38章 潜入案牍库,交手 “冬宜小美人,你的林官人来了。”林平安推开房门,一脸猥琐的笑道。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林平安惊呆了。 冬宜正沐浴在浴桶内,赤裸着双肩背对着房门。 晶莹的水滴从她洁白的背上缓缓滑下,妖媚的容颜透露着贵气。 可她的头上却长着两只狐耳,听到林平安的声音,两只耳朵还颤了颤。 林平安瞳孔紧缩,握紧腰间的佩刀便要大叫。 “来人啊,有妖族....” 话还未从嗓子里跑出,整个人便定在原地。 冬宜一声媚笑,眨眼间便披上外衣来到林平安身旁。 “官人,大叫什么,快与奴家快活快活。” 她将林平安拉进房间,随手关死了门。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满庭芳依然在热闹的喝着酒,荣姨则是淡定的爬起身,继续去招待下一个客人。 ... 一更天。 姜望穿梭在屋顶之间,如黑色的阴影般悄无声息。 也许是觉得只是一些陈年旧案的卷宗而已,案牍库的守备并不怎么森严。 利用家传绝学中屏息静气的功法。 姜望很轻松的收敛了气息,混过了门口的守备。 刑部的案牍库位于一栋三层高的楼内,姜望的计划便是要不动声色的将二十年前的卷宗毁掉。 躲藏在墙壁下的阴影里,姜望悄无声息的打探着每一栋建筑。 突然,几道说笑声顺着夜色传来。 姜望耳朵动了动,听着里面有一人的声音十分熟悉。 于是他便循着声音搜索过去。 四肢着地,宛若猫爬般的爬上屋顶,透过瓦片的缝隙打量着屋内正喝酒闲聊的几人。 “哈哈哈,杨金锣恭喜恭喜啊。” “你的那个下属听说进了我们刑部里,还直接是个五品大官,日后可要多亏你照顾了。” 杨金锣喝了口酒,脸色微红,摆了摆手笑道。 “哎。什么照不照顾的,有什么他能办的事你们就和我说,我吩咐他去做。” “这林平安可是我从铜锣一路带起来的,不知道给他摆平了多少麻烦才有他的今日。” “你们放心,我说话他肯定听。”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是敬酒的敬酒,恭维的恭维。 仿佛林平安狗屁不是,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杨金锣的领导有方。 很快,酒过三巡之后,杨金锣膀胱一紧,提出率先尿遁。 姜望见杨金锣走出房间去茅房放水,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不错的计划。 于是他悄咪咪的跟上杨金锣,在他刚进入茅房,脱下裤子放水之时。 姜望啪的一声拍了下他的肩膀。 “嘿~你好。” 尖锐的嗓音吓得杨金锣菊花一紧,阀门紧急闭塞可因为年久失修,管路无法干脆利落的闭合。 于是只能耷拉在裤子边,一边稀稀拉拉的流水,一边赶紧去拔佩刀。 金锣,乃是打更人的最高战力,人均四品境界,大部分都经历过战场厮杀。 若是几日前,姜望可能对付起杨金锣还比较麻烦。 可今时不同往日,偷袭之下加上杨金锣正是醉酒放松之际。 姜望火力全开,甚至动用上了至尊骨的力量。 一瞬间就将杨金锣刚提起的玄气打散,将他封印在此。 如今已经很久没有全力催动过至尊骨,此次催动姜望意外的发现,至尊骨品级已然接近二品,处于一个半步二品的位置。 而此等实力,已经具有二品武者,白骨生肉,移心动肺的能力。 于是姜望笑呵呵的对杨金锣说了声sorry,然后一指头点在他的脖颈处,杨金锣瞬间昏死过去。 可怜的金锣大人,晕倒后跌入了尿池内,若不是姜望还留着他有用,可能到死他都不知道是何人偷袭他。 听到的只有‘老鼠’的奸笑和一句西洋语。 姜望一脸嫌弃的掐住杨金锣没沾染尿液的部分,将他丢在地上。 从他身上拿走了佩刀和证明身份的腰牌。 没错,姜望就是打算让杨金锣背锅。 以杨金锣的修为,寻常的巡捕抓不住他,而出动高手必然会牵制分散朝廷的精力。 如此便更加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将打更人佩刀背在背后,找了块黑布蒙住。 将腰牌揣进怀里,姜望运转功法,利用二品境界能够移动骨骼血肉的能力,参照着杨金锣的模样变换自己的外貌。 几分钟的时间后,姜望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都与杨金锣无二。 剩下的就仅仅只是气质和声音,这种东西就只能靠模仿了。 把杨金锣拉到一处没人会注意到的阴影下,姜望估计了一下他应该还有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就会醒来。 时间还算够用。 蒙上面,姜望继续潜伏进夜色中。 ... 案牍库真正主体所占的位置并不小,规格可能要超过寻常的衙门。 姜望翻进院落中,打量着这栋高约三层,木质结构的雄伟建筑。 如此庞大的建筑内,卷宗的存量定然不少,也不知道需要找多久才能找到红羊之祸的部分。 “有些头疼了啊。” 姜望正在发愁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哪家的小鬼来我案牍库打秋风?” 不知何时,一名身穿刑部官服,负手而立的中年人竟站在了姜望身后几米的位置。 此人着装十分考究,乃是刑部外出公务时专门穿的半身甲,头戴金属材质顶上有红穗的帽子,如此装扮与寻常人大为不同。 “我今天刚轮值到此地,就抓到了只小老鼠,也不知道魏渊会如此奖励我。” 郑文昭乃是魏渊安排到案牍库镇守的大内高手,属于皇宫内真正的高端战力,乃是保护女帝安全的高端战力之一。 修为三品,身经百战! 姜望转过头,微微打量着此人。 以他的身手,可以打也可以跑,但很容易惊扰其他守卫。 也不知道附近是否还有别人在。 “别看了,就我一人。” 话音一落,姜望突然动身,跑向案牍库。 郑文昭后发先至,瞬间贴近姜望身旁。 沉腰下马,伸出一只手撑地,随后运转玄气一个飞身侧蹬就踢向姜望面门。 姜望也有些意外,此人动作的确十分之快。 自己如今外表的只是杨金锣的实力,不能以力抗之。 匆忙间,姜望举起双臂格挡,郑文昭一脚踢在姜望的双臂之上,将他直接击飞。 此击看似很重,但姜望并未受伤,一个后翻滚卸力与郑文昭暂时对峙。 “呦,没想到小贼还挺有水平的,四品圆满?” “这等实力怎么不来为朝廷效力。” 陆文昭若有所思道,像是在惊讶姜望的实力。 这名镇守案牍库的守卫可以说是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仅仅是刚才一照面之间,他就展示了自己丰富的战斗本能。 后发先至的高速贴地跑,通过手臂撑地来抬高重心,攻击敌人面门的凌空飞踢。 若是能出全力还好说,如今想隐藏身份恐怖不是那么轻松了。 姜望猝然动身,转身跑向案牍库。 陆文昭一声冷笑,从腰间取出一物,一阵金属链条的声音响起。 姜望背后一凉,下意识的低头弯腰躲避。 一只实心流星锤从他头顶的位置掠过。 抛锤法,白蛇吐信。 未击中姜望的流星锤飞到半路就被郑文昭轻轻一拉,依靠铁链的拉力,流星锤瞬间回到他的手中。 而锤头进攻时所携带的玄气,则是无法收回,继续向前飞驰打中了院墙。 只是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仿佛鼓槌落下,墙壁上俨然出现一个大洞。 好家伙,用流星锤玩出玄气离体。 郑文昭原地甩弄着自己的流星锤,一脸的猫捉耗子般的戏谑。 他的流星锤乃是瓜型的双头流星锤,中间由前年寒铁制成铁链相连,铁链的中间还拴着一把长得酷似狼牙的匕首。 郑文昭不再给姜望机会,手中甩动着的流星锤脱手而出。 姜望侧身闪躲,流星锤在地面上砸起了数块碎石。 正在他伸手格挡之际,郑文昭凌空跃起,一个转身回旋踢扫向姜望胸口。 姜望一矮身险之又险的躲避开。 郑文昭不想再给姜望机会,刚一落地就抓住狼牙匕首,刺向姜望。 姜望抬手格挡住,二人陷入贴身缠斗。 狼牙匕首上面闪烁着绿色的寒光,看样子是淬了毒,姜望可不打算被划上一刀。 用手抓住陆文昭持有匕首的手,想卸掉陆文昭的武器。 可如今只是四品修为的他怎么角力得过陆文昭。 只见陆文昭另一只手抓住姜望的手腕,借着姜望抢夺匕首的力气,来了一招借力打力。 扭转过姜望的手腕,运转玄气,一个结结实实的顶心肘正中姜望胸口。 “八极崩。” 一道巨力从胸口传来,此击如波涛汹涌连绵不断。 姜望被打得连连后退,胸口的至尊骨一阵闪烁,将八极崩的威力全部吸收。 晶莹的胸骨上散发着淡淡微光,仔细看上去毫发无损。 姜望装作受伤的捂住胸口,还没等逼出两口血。 郑文昭一个鹞子翻身流星锤再次飞向姜望的脸颊。 他可不准备给姜望喘息的机会。 情急之下一个侧身躲开流星锤,姜望头上已经微微见汗,这小子招招想破老子相啊。 郑文昭流星锤呼呼甩起,强大的玄气催动起猛烈的罡风,这一击的威力随着甩动的圈数在不断的提升。 一步步逼近姜望,连连后退之下姜望已经退到了墙边。 无奈之下,姜望只好拔出打更人的佩刀。 “打更人的佩刀,原来你是家贼。” 话音一落,郑文昭手中流星锤脱手而出,经过旋转甩动后的流星锤,其猛烈的气息已然不是初入三品的样子。 “玄技—霸王卸甲。” 流星锤散发着红光袭来。 姜望眼前一闪,藏拙若是太过那恐怕小命不保。 虽然手中持的是刀,但剑道精髓仍在,只靠躲避必然会被玄气所伤。 手中战刀顺着流星锤旋转的角度,利用刀剑一刀点在流星锤的侧面,宛如打棒球一样将球一击打飞。 身后的院墙应声破碎。 还没来的急喘息,郑文昭早已将被弹飞的流星锤拉回。 这次他甚至没有用手去接球,直接一个肘击,利用八极崩的威力用肘部将流星锤弹出。 “玄技—巧女纫针。” 此击速度极快,姜望匆匆闪躲,擦着后脑躲开流星锤。 打空的流星锤击打在墙壁上,竟瞬间弹回,原来是一击虚招! 飞回的流星锤位置比较低,但恰好在陆文昭的脚前。 姜望心道不好。 只见陆文昭嘴角狰狞,一脚全力踢在流星锤上。 利用相互作用力和独特的踢技,流星锤以恐怖的加速度,眨眼间就到了姜望面门。 “玄机—浪子踢球。” 这一击让姜望丑态频出,仓皇躲开后顾不得体面一个翻滚远离陆文昭。 陆文昭的锤法已经不是简单的抛、缠、点,而是融合了三品的道。 流星锤的道。 收发自如,鬼魅连连,随心而动,没有固定的出球技法,反而是可以以任何方式出球。 看似威力不大,可招招致命。 手中佩刀插入地面,姜望运转玄气将地上的地砖击碎,弹向陆文昭,随后转身就跑。 飞石仅仅是阻挡了陆文昭片刻,见姜望要跑,他借助转身旋转的力量,又是一锤抛出。 这一锤将铁链和流星锤的攻击距离体现到了极致,明明已经跑出了六七米远的姜望,顺便被追上,只能在地上一个打滚,躲开这一击。 陆文昭明显得理不饶人了,抛出的流星锤围绕着陆文昭为圆心,再次旋转一圈,又袭向姜望。 瞧准机会,姜望一刀斩出,将流星锤砍落在地,压制住。 要是任凭陆文昭如此畅快的出锤,姜望恐怕小命不保。 手中突然出来一阵巨力,抬眼看去,原来是陆文昭流星锤的另一端铁球袭来。 自上而下的流星锤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威力,明明是拴着铁链的铁锤,这一下却砸出了力劈华山的气势。 “玄机—泰山压顶。” 眉头跳动,姜望只好放开压制住的流星锤,一个后滚翻躲开。 气势十足的流星锤砸落在地,整个院落内仿佛地震一般颤了颤,激荡起层层灰尘。 后滚翻刚刚起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铁链声和呼呼的破空声。 一个散发着漆黑色气息的铁球破开灰尘,正中姜望胸口。 轰 宛若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 姜望险些被打得坐在地上,一脸无语的揉了揉胸口。 咩的,真不疼啊。 郑文昭收回流星锤,一脸狐疑的看向姜望。 “你,到底是谁。” 第39章 火烧案牍库,两个冬宜 “我是你爹。” 姜望压低嗓音一声咒骂,持刀上前飞身横斩。 此到姜望带着些怒火出手,仓促之下郑文昭只好用狼牙匕首格挡。 兵器交击之后,二人站立的重心被打破,郑文昭迅速调整好身体,转身反手一刺,却被姜望用手抓住。 流星锤若放开了场地让郑文昭随意实战,姜望实在很难以压制实力的方式取胜。 唯有贴近身,打缠斗才有机会。 二人近身缠斗,拳脚与手中的兵器不断的互相招呼。 一时之间竟难舍难分。 匕首这种东西虽然能打近身战,可毕竟短小,发力方式也与长刀不同。 面对劈砍很难有好的处理办法。 郑文昭也知道不能再跟姜望缠斗,不然被越级反杀简直丢光大内侍卫的脸。 找到个机会,郑文昭刺向姜望面门,被其持刀横栏阻挡住。 二人正在角力之时,郑文昭突然用脚踢上来一只流星锤,随后运转玄气去吹锤头。 锤头内一阵火光闪过,原来他在锤头内藏了金缕熏香。 火星子飞向姜望的眼睛,姜望只好收手阻挡。 可这也给了郑文昭机会。 郑文昭收球贴背,右手用力一甩,锤头如同半圆形的铡刀,砸向姜望头顶。 勉强抬刀阻挡,强大的冲击力险些将姜望打趴在地。 第二个锤头也顺势发出,用肘部一击打在锤头上。 锤头携带着八极崩的威力,打在姜望的胸口,将其击飞出去撞在案牍库的墙壁上。 姜望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看样子是已经受伤。 郑文昭得理不饶人,两个锤头一起舞动,在双手之间呼呼作响,步步紧逼准备拿下姜望的小命。 姜望见势不妙,迅速起身,一头撞进身后案牍库的窗户内。 漆黑的案牍库没有点灯,姜望迅速起身,持刀等在窗户前,只要郑文昭敢进来,迎接他的就是当头一斩。 轰 一阵金光闪过,随后是震耳的轰鸣声。 郑文昭一锤砸开案牍库的大门,甩动着双锤直奔姜望而来。 第一击用膝盖发射出铁锤。 “玄技—白蛇吐信。” 姜望侧身堪堪躲过。 紧接着便是另一锤的第二击袭来,用脚踢出铁球发射。 “玄机—浪子踢球。” 两个铁锤先后连贯的攻向姜望。 姜望一个躲闪不及,被铁球刮破了脸上的面纱。 仓皇下伸手捂脸,可还是晚了。 “杨广孝,是你!” 郑文昭惊呼出声。 杨金锣的大名正是叫做杨广孝,能一眼认出他并叫出大名的人,看来与杨金锣有所熟识。 郑文昭迅速闪避躲在灯柱之后,迅速在传音石上写下“杨广孝袭击案牍库”几个字,便将传音石扔了出去。 打破窗户飞出去的传音石在半空中被一只夜莺叼住,转眼间消失在夜色里。 “呼,终于传信了。” 姜望长出一口气,真正用自己的声音开口说话。 郑文昭一听面色大变。 “你不是杨广孝,你是何人。” 姜望微微一笑,脸上的骨骼皮肤缓缓变化,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模样。 “你好啊,郑掌班,流星锤耍的不错嘛。” 郑文昭看清来人的身份,大惊失色,暗中腕部用力瞬间打出一颗流星锤。 即然已经揭露了身份,姜望也不准备放他活着离开。 以刀为剑,便劈砍为上挑。 姜望一个铁板桥躲开飞来的锤头,随后刀尖上调,正中锤头与铁链的连接处。 铁链应声断裂,锤头掉落在案牍库的地板上,洒落一地的火花。 烈火顺着案牍库的书架渐渐烧起,姜望满意的点点头。 郑文昭见势不妙,迅速丢出另一颗实心锤头,转身跑向身后的窗户。 嘴角一挑,姜望脚步连踩地面,木板层层爆裂,他猝然爆发出远胜刚才的速度,后发先至的来到郑文昭身旁。 因为逃跑匆忙,郑文昭卖了个背身给姜望,等到攻击接近时,已经来不及躲避,只好转身用匕首格挡。 姜望火力全开,三品修为全面爆发,至尊骨冉冉生辉。 那是“寒刀斩断狼牙匕,双锤一绝拿命来。” 郑文昭从没想过,姜望的这一刀威力会如此巨大。 他用的蛮力,也仅仅只是蛮力。 一刀斩下,郑文昭手中的狼牙匕首瞬间断裂,一道鲜红的刀痕在郑文昭的脸上显现。 “好..好快的刀。” 郑文昭感慨一句,随着半截匕首的落地,他的半颗头颅掉落而下。 单手反持刀柄,姜望随手将杨金锣的佩刀插在郑文昭的尸体胸口。 一代流星双锤宗师,就这样死在了案牍库内。 火势越来越大,已然没了扑灭的可能。 姜望从怀中取出被郑文昭打碎的腰牌,随手丢在地上。 如此,嫁祸杨广孝的工作就完成了,至于杨广孝是投案自首还是畏罪潜逃那就和姜望无关了。 能想到伪装成杨广孝来烧案牍库无外乎是一步闲棋罢了,反正也是隐藏身份作案,给刑部一个错误的调查方向,有利于混淆视听。 案牍库被火烧出吱嘎吱嘎的爆裂声,是该撤退的时候了。 正此时,姜望听到一阵熟悉的呼救声。 这呼救声若隐若无的从楼顶传来,有些像...小狐狸精的声音。 姜望几步窜上楼顶,三层的案牍库内多是竹简,此时正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 四下搜索,果然在倒塌的书架下发现了昏迷的冬宜。 硕大的书架坍塌时与墙壁之间恰好留下了一个可容一人躲避的空隙。 姜望一脚踢出,书架应声破碎。 巨大的响声让昏迷的冬宜有了一丝丝反应。 她睁开紧闭的双眼,目光迷离的看着眼前之人。 “少爷...是你吗少爷,我是死了吗。” 一阵无语,姜望抱起冬宜,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死个屁,有行动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差点误伤自己人。” 时间已经很紧迫,姜望也顾不得压制修为,玄气全开,迅速撤离案牍库。 接连不断的喊叫声,敲锣声,哨箭,夜莺在四处传信。 “杨广孝焚烧案牍库!杀三品高手一名。” “所有人结军阵小心搜索,一旦发现立刻格杀。” “陛下下令姜家调遣禁卫军配合搜捕,镇国公坐镇全权指挥。” 一道道命令快速下达。 京都之内人影攒动,像是有大乱发生。 姜望带着冬宜躲在一处房檐之上,此时的冬宜已经服用了姜望的上品丹药恢复过来。 冬宜低着头,怯弱的说道“少爷,冬宜不是故意的,只是偶然有消息说案牍库有被拐卖的妖族孩童资料,才铤而走险。” 姜望挥手打断她道“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用说了,我和你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们可以一直不告诉我行动计划,那下次再与我的计划冲突时,我可不会去顾及你。” 冬宜低着头,想要解释的话语被憋回了肚子。 二人躲避着满城搜索的巡捕们,逃到了满庭芳。 “我得去你那躲一下,有人去姜家找我了。” “你去给我找一身更换的衣服,一会咱们影梅小筑汇合。” 姜望一个起身飞上屋顶,悄悄潜入影梅小筑。 冬宜刚想出声提醒,可姜望已经上了楼。 “希望姜少不要惹到国主...” 念头落下,突然觉得以姜望的性子不可能不惹,冬宜赶紧冲进满庭芳,跑向自己的闺房。 影梅小筑内,姜望蹑手蹑脚的推开窗户,打量了一下屋内还开着灯。 心道冬宜还真是小心,出门时候知道点上蜡烛伪装成屋内有人的假象。 翻身进房,姜望关上窗户,随手脱掉自己的夜行衣,一脚踢到桌子下。 只穿了条内裤的溜溜达达的走向床,准备今晚就在此过夜,好好收拾一下冬宜,让她不听自己的话。 “屋里没人还知道拉着床帘,还挺谨慎的嘛。” 姜望嘴里嘟囔着,走到床前一把掀开床帘就要上去。 眨眼间,一股寒芒映射在姜望眼中。 一柄软剑直刺姜望胸口。 有埋伏?! 软剑已经到了胸口,姜望心下一横,直接用胸骨硬顶。 同时身体栖身向前,压向床上之人,准备与其缠斗。 软剑刺破姜望的皮肤,顶在至尊骨上便无法寸进。 姜望压向床上之人,软剑竟直接被压弯折断。 说时迟那时快,也许是姜望的应变太过突然,床上之人并未反应过来,直接被姜望牵住双手,跨坐在身上控制住。 “擦,小瘪三阴你姜爷爷,让我看看是哪家的龟孙。” 此言一出,姜望也是傻了,躺在床上被自己控制住的竟然是冬宜。 此刻的冬宜半裸着身子,脸颊绯红,似是羞愤。 苏卿芸恨死冬宜了,明明跟她说暂时伪装一下,不会有人进屋打扰,自己才想试试人族的洗澡方式,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闯进屋内。 这些无耻的人类,不懂得敲门的吗。 冬宜平日里也是被这样对待,那她岂不是夜夜笙歌? 也许是狐族骨子里的天性,苏卿芸并不讨厌男人骑在自己身上,反而是脸颊绯红,吐气如兰。 而此刻,姜望是有些懵逼的。 冬宜跑这么快吗,自己刚进屋她都上楼躺好了? 那扎自己干啥,独特的play癖好? 心下想着,不自觉的屁股前后动了动,感受了下柔软。 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是觉得姜望的行为有所冒犯。 她堂堂妖主,何时被一个男的骑在头上。 苏卿芸面色一冷,森寒的妖力析出,本来祸国殃民的面貌以及狐耳和尾巴出现。 来自一品强者的威压直接作用在姜望身上。 ... 当冬宜火急火燎的推开房门时,看到的景象让他一生难忘。 甚至在若干年后讲述年轻时的回忆录时,她也不只一次提到,那是她见到姜望最卑微的时刻。 此时的姜望全身赤裸,只留一条小裤衩在身上。 低着头双膝跪在床边,脸上是三道见血的爪子印。 见到冬宜进来,姜望露出沮丧的表情,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坑比”。 冬宜急忙关好房门,快步来到床前跪下,恭敬的行了一礼道。 “国主大人,此人便是我跟您提起的合作者,还请不要伤他,他也是无心之举。” 果然,我就知道这娘们不简单,冬宜你真是个坑! 姜望一听心都凉了,如此轻浮对待的女子竟然就是妖主。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都已经一品了。 外界不都是在传即将一品吗,什么小道消息这么落后。 如今人家都潜入进家门了,女帝还傻着呢。 苏卿芸冷眼扫了下姜望,此男子生的异常标致,比起族内的各种带毛人形动物,显然是要顺眼许多。 娇嫩白皙的双脚赤裸着踩在地上,让人心疼的责怪为何地板这么脏。 苏卿芸走到姜望身前,俯视着脚下的男人。 在姜望的视角里,十只脚趾晶莹可爱,让人生出想要把玩甚至含在嘴里的想法。 “你可愿臣服于我妖族。”苏卿芸满脸的高傲与尊贵,一种来自上位者和高等生物的威压缓缓施加在姜望身上。 这乃是妖族收服人类的压制之法。 姜望头上满是冷汗,多久了,有多久没人以境界高低压制他了。 怎么,我父亲压我,那是对我的教导,你一个狐妖算个什么。 姜望心中一冷。 擅闯闺房,压到她身上甚至还动了动的确是他的不对。 不过被刺一剑,又跪下道歉了还不够吗。 还想收服老子?真以为你们才是合作的主导方吗。 胸中戾气升腾,至尊骨也热的发烫。 姜望脑海之中突然闪过家族的图徽,那是一直飞翔在九天之上的巨熊,咆哮间山河崩碎。 “嗷” 一声兽吼在苏卿芸脑海中炸响,让她产生一瞬间的失神。 说时迟那时快,剑吟声在姜望指尖响起。 不知何时,姜望将折断的软剑前段藏在了两指之间,此时以两指夹着的断剑为剑尖,以手臂为剑身,一剑出竟传来阵阵剑吟。 “一式!” 锋利的剑芒停在苏卿芸的脖颈处。 而妖狐化的苏卿芸那尖锐的指甲,也恰好停在姜望的心脏前。 二人相互制衡,不断跳动的危机感告诉二人,对方都有要了自己性命的手段。 苏卿芸微微一笑,仿佛春暖花开,不落人间烟火。 “很好,你有和本尊合作的基础。” “呵呵,你也是,本少爷对你很满意。” .... 第40章 造化树现,蛮族争天命 “事情是这样的,我今日潜入案牍库调查妖族孩童失踪的事件,恰巧国主路过京都,便让她替我在满庭芳当个掩护。” 冬宜为姜望解释道。 “说重点,案牍库内查到什么了。” 姜望摆了摆手表示没必要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一品高手入京竟然无人所知,说是路过有谁信? “我调查到,二十二年前的安邦大典,也曾发生过孩童失窃案。” 二十二年前,姜望神色一凝。 此事是不是也与红羊之祸有关。 “当年安邦大典后,京都共有八百七十二户人家孩童遗失,整个京都翻了个底朝天。” “官员从正三品到从七品杀了一圈,遗失的儿童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今,女帝要召开长乐大典,又发生了孩童失窃案,这次甚至波及到了我们妖族,我在想,两件事情是不是有所关联。” 冬宜为姜望和苏卿芸倒上茶,如此说道。 苏卿芸饮了口茶,清冷的目光注视着姜望。 “姜公子不知道对此有何高见。” 姜望心说我有个屁的高见,二十多年没查出的案子,我一听就能有所发现? 于是只能应付到。 “我认为如今的长乐大典就是一个信号,肯定与二十二年前的案件有前后关联,我们应该着重观察长乐大典的相关事宜。” 苏卿芸点了点头,告诉了姜望一桩秘闻。 “女帝十日后将提前举行长乐大典,届时我妖族将派人前来庆贺。” “我不太方便出面,冬宜会伪装成我和女帝沟通,彻查失踪案。” “到时候还希望姜公子多多配合我们的人手。” 姜望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点头道。 “配合当然没问题,不过若是此案子牵扯出太多人的话,我可能会脱身自保。” 苏卿芸微微一笑,绝美的脸庞带着笑容让人瞬间失神。 “放心,姜公子若是要脱身只管走便可,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瞳孔中闪烁出金黄的色彩,苏卿芸似乎信心十足。 狐族,不只是美貌与强大的代名词,而且往往狡诈并且洞察力惊人。 作为万妖国的皇室贵族,千年来狐族的地位从未降低。 人类中可能几代就会出一个昏君或者无能的国君,但是狐族不会。 只有极尽所能,为妖族谋取生路者方为妖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姜望此时已经换好了常服,坐于桌案前品茶。 苏卿芸冲着姜望点了点头,便打开衣柜,取出里面的林平安扔在地上,自己则是躲进了衣柜里。 安安咂舌,这苏卿芸还真是会给人惹麻烦。 不过这九尾狐一族的确盛产美女,冬宜就已经长得够漂亮了,没想到妖主竟然比她还没。 观两人眉宇间甚至有一些相似之处,怪不得可以互相伪装。 也许狐族之间自然有一些亲属关系在。 冬宜打开房门,七八个巡捕在门外警戒的看着影梅小筑内的姜望。 一名看似是领头的巡捕对着姜望拱了拱手。 “姜少爷,我们刚从您府邸过来,您今晚是一直在此地吗。” 面对领头巡捕狐疑的眼神,姜望则是一副恶少的做派。 “在这?我不在这家都要被人偷了。” “这个畜生敢来偷老子的女人,他不是你们刑部的人吗,来给我抓起来。” “打扰了本少爷的雅兴,该判什么刑罚。” 姜望一脚将地上昏迷捆绑着的林平安踢向门口,嘴里骂骂咧咧个没完。 倒不用担心林平安醒来会露馅,苏卿芸早就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暗示,他就是喝醉酒后想去调戏冬宜,没想到撞破了姜望与冬宜的幽会,才被姜望打昏。 此乃一品高手的手段,低于苏卿芸境界的人不会察觉到破绽。 巡捕们扶起滚过来的人。 一看竟然是新晋的刑部红人林平安,顿时大惊失色。 领头人赶紧给姜望赔不是。 “姜少,实在不好意思,我想林大人可能是喝多了。” “我代替他给您赔不是了,我想李尚书肯定愿意替您好好教训他,您大人有大量。” 姜望冷眼扫了下领头人,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领头人嘴里暗暗叫苦,这两个祖宗哪个都惹不起。 一个是京城出了名的恶少,一个则是领导眼里的红人,这可咋办。 一咬牙,只好苦了兄弟们的例钱。 “姜少,您今天的消费我买单了,随便玩随便乐。” 姜望呵呵一笑,无所谓的说道。 “本少爷来满庭芳从来都是白嫖的,你付钱,付什么。” “不过你小子不错,很会给人擦屁股,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人心下微微一惊,急忙回答道。 “在下京都府巡捕王浪,姜少爷谬赞了,职责所在罢了。” “不错,我记住你了,这次就放了你们,然后需要你替我办事可别推辞。” 王浪连连点头应是,同僚们看到甚至都有些眼红。 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巡捕们靠爬官职能有什么希望,最多最多当个小队长罢了。 真正的机遇就是讨好长官们身边的红人。 这些红人可以是林平安这种同一体系内的,当然也可以是姜望这种背景通天的官二代。 本来就已经烂到底了,也不怕压错宝。 “带着他滚吧,以后影梅小筑除了我不许别人来。” 姜望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他则是坐在桌子前让冬宜倒茶。 王浪带着人手抬起林平安告退,临走时他说道。 “姜少,京都内发生了一起人为的纵火案,去刑部和打更人正在满城搜寻。” “刚有同僚去姜府搬救兵,因为您不在所以也没能借来兵符。” “我会通知同僚们您喝醉了睡在满庭芳内,相信不会有人打扰。” 言罢,王浪关上房门离去。 姜望抿抿嘴,喝了口清香的花茶,心中倒是很欣赏这个王浪。 会审时度势,会办事,也懂得察言观色为领导分忧。 要是能真心收服他肯定能在手下非常好用,不过此人很有墙头草的潜质,极有可能随风倒。 至于来请禁军姜望不理睬装醉之事,其实并无所谓。 京都内的案件及突发情况本就是刑部和打更人负责。 出了问题来我禁军搬救兵,我不帮你又如何,干我屁事。 姜无生不在,本少调不动兵就完事了。 于是乎姜望坐到冬宜的床上,准备今晚美滋滋的在此睡一觉,试试车。 可衣柜的门慢慢推开,苏卿芸一脸冷笑的走出来。 “怎么,姜公子还想在我们这睡觉不成。” 姜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忘了这么大一个电灯泡了。 “不睡觉能干嘛,咱们三个打扑克啊。” “打扑克?那是什么。” 苏卿芸显然对打扑克更感兴趣。 于是姜望手工制作了一副扑克牌,采用的是昆虫类灵兽的蝉翼为原材料。 将规则告知二女后,三人围坐在桌前,真的打扑克打到了天亮。 ... 姜府内,姜映雪带着黎慕儿围堵住姜望。 “望儿,你给我说,昨晚你去哪了。” “少爷你昨天明明说睡在书房的,为何半夜巡捕来找却发现你不在。” 面对二女的逼问,姜望畏畏缩缩的退到墙角。 “额,你们听我解释,虽然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昨晚真的只是打了一宿牌。” “打牌,哪里打的。” 姜映雪显然不相信,不依不饶道。 姜望头上渐渐渗出冷汗,从牙缝里漏出一句。 “影梅小筑。” “哪?” “影梅小筑啊。” 轰 姜映雪一拳打在姜望脑后的墙壁上,印出一个粉嫩的拳印。 “好他个冬宜小贱人,竟敢勾引我们望儿夜不归宿。” “慕儿,给我抄家伙,姑奶奶今天我要废了她。” 姜望泪奔。 别啊姑姑,对面有一品,谁废谁啊这是要。 在姜望的拼命阻拦下,姜映雪总算是答应放过冬宜这次。 什么情况,怎么随着家里的女人越来越多,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爹啊,快回来吧,现在我是连小丫鬟都碰不得了。 ... 三日之后,京都大学内。 姜望召集起学子们和各位骨干。 从背包中掏出几本写着数学、语文、化学的书籍分发给在场的学子们,姜望信誓旦旦的说道。 “诸位,此为我京都大学的课本,今日起我将第一次带领大家学习治事相关的知识。” “你们当然也可以自己先预习课本,不懂得地方来问我。” “我希望你们不只是学子,日后也是我京都大学的老师。” 众人中鱼龙混杂,有屠户、有铁匠、有歌姬、有蒙童。 有些人根本不认识字,也打开书看上面的图画。 有些人没听过数学,但打开课本看到那些基础的九九乘法表,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当然,这些课本中不必有英语,只教导大玄通用语。 “这图画的母猪好生真切,手握法、假排水渠道法、玄气刺激法,原来如此,若是如此接种母猪,肯定能大大提升猪仔的产量。” “原来炼铁不一定非要用玄气催火,这个高炉炼铁很有用啊,只需要煤炭就能融化铁水?那加上玄气我是不是也能融陨铁了。” “利用火焰和雷法竟然可以用粗盐制作出假银,原来如此,原来税银案的手法是这个。” 在场的众人无不震惊于书本上的内容。 甚至有考司天监十年未成功的学子,捧着化学课本宛若神物。 这一次仅仅只是公开了到初中的课本知识而已,就造成如此大的反响,姜望也有些意外。 当高武盛行之时,人力既然可以做到,那谁还回去费心研究科学。 既然煤炭融不化铁,那就学习火属性玄技,硬烧呗。 母猪不愿意繁殖那就找灵兽来,强迫他一个生一猪圈。 只要胆子大,玄气走天下。 而如今姜望拿出这几本书,就代表着曾经只依靠玄气的时代结束了。 人们有了更轻松,更便捷,更轻量化的选择。 那么还会有如此多的武者出现吗。 朱圣双手不断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状若癫狂。 他的眼中,岁月长河的水流不断在瞳孔中流过。 嘴里不自觉的喃喃着。 “没有...没有...岁月长河中从未出现过这些知识。” “难道都是姜望一个人想出来的?” “不可思议,这任何一本都可当作儒道的圣经。” “不,不只是儒道,司天监的术士们也会对化学趋之若鹜,还有这生物学,简直是畜牧增产的神书,地理一书未出京都便可了解大玄天下的地形走势。” “姜望从小也没离开过京都吧,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知识的,难道真有生而知之者或是仅靠读书就能推演出如此内容的天才。” “不..不是天才,是妖孽,是圣人。” 朱圣担心姜望被人夺舍,特意从岁月长河中确认,这些知识都是第一次出现在大玄,如此便不存在借身重生的可能。 因为如此旷世巨著的出世,怎么可能不引起整个大陆波动的异象。 话音刚落,一声声悠扬的低吟声响起。 这声音婉转悠扬,似乎从九天之上而来。 姜望掏了掏耳朵,感觉有点儿耳鸣。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大玄大陆的世界各处,人们走出屋子抬头凝望。 一棵苍天巨树屹立在苍穹之上,其上结满了金色的果实,其状似柳,枝叶随风摇曳。 蛮族,格利尔仰望苍穹,寒风凛冽,遮挡着他的视线。 “造化树存在于创世之时,出现以来从来只眷顾于人族。” “我蛮族也诞生于亘古年代,你为何从不多看我们一眼。” “各位族老,请助本王成就一品,为蛮族截取一道通天之路。” 一言罢,格利尔手握一根半米长的野兽獠牙,獠牙散发着莹莹微光,似如玉石。 十二位蛮族族老将其围在一座血红色的祭坛之中,最终喃喃着远古祖先的语言。 “远古的祖先啊,我乃当代蛮王格利尔,今日愿以赌上蛮族全族气运晋升无上一品大蛮王,愿为我蛮族献上心脏!” 双手用力,半米长的獠牙刺破格利尔的胸口,扎在他跳动的心脏上。 鲜血顺着獠牙流到祭坛中,勾勒出一个玄妙的符号。 族老们高举手中的权杖,不断地大声吟唱,一道道虚影从蛮族的土地中升起,钻入到格利尔的体内。 此为生存之战,族运之战,这一代的蛮王为了晋升吸取了蛮族全族的气运。 他简直是个疯子。 第41章 女帝的豁达,长乐大典开始 大玄京都内,姬令月望着半空的造化树,内心焦躁不已。 又是毫无征兆的异象,打更人到底在干什么,为何一直调查不出异象的来源。 “魏源,去请监正来,朕要卜算大玄的气运方向。” 少顷,魏源带来司天监的传话。 “禀告陛下,监正测算,大玄气运正在导向蛮族。” “什么!” 姬令月大惊失色,手臂竟然有些微微发抖。 正此时。 九天之上突然出现蛮王的虚影。 只见他手持赤血长刀,虚影暴涨如擎天之柱。 格利尔面目变得青面獠牙,宛若地狱而归,生有四臂,每条臂膀都长满虬结的肌肉。 他一手握住造化树的一支枝干,另一手操起长刀挥刀而下。 造化树连连震颤想要逃避,可却根本挣脱不了。 长刀落下,造化树被劈为两半,蛮王握住半根造化树就要纵走。 “贼子休走,留下造化树。” 一声大喝响彻京都,一只苍老的手从京都升起,抓向蛮王手中的造化树。 是镇国公! 蛮王一声冷哼,又是一刀斩向镇国公。 镇国公变爪为拳,一拳轰击在长刀的侧面,一声巨响响彻九霄。 长刀与手臂的虚影消失,一切变为平静。 镇国府。 镇国公一口金色的鲜血喷出,深色瞬间萎靡。 “父亲。” 沈炼焦急的扶住镇国公,一脸的紧张。 “咳咳咳,无妨,受到了些许反震。” “快去告诉陛下,蛮王已成一品无上大蛮王,北境恐有危局。” 一条条消息传遍大玄境内,有人惶恐,有人担忧,有人窃喜。 而京都大学内,姜望无语的看着半棵造化树扎根在赑屃的背上。 什么情况?! 他还以为造化树会留下几颗果实就消失,如今怎么成两半了。 两半就两半吧,你扎老子赑屃身上干嘛。 看着变化成幼苗的造化树,姜望欲哭无泪。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有不明白的欢迎来找我咨询,如果方便大家可以在学校住宿,有助于你们理解知识。” 学生们渐渐离去,朱圣一脸讨好的走过来。 “嘿嘿,姜院长,你看我能不能也搬到书院来。” 姜望挠了挠头,疑惑道。 “朱圣,你不是有自己的府邸吗,来我这住干啥,书院内可不管饭。” 朱圣一挥手,拍拍胸脯道。 “哎,哪能用你管饭,我辟谷了已经,我就是想多与学习好的人接触,有利于互相进步。” 姜望拍了拍朱圣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朱同学,你很不错,本院长就喜欢你这样喜欢学习的同学,加油,京都大学副院长的位子在等着你。” 背着手,姜望缓缓离开书院,熟练地运用起前世领导们的pua大法。 ... 造化树落在京都大学的消息终究是没瞒住,几日之内,书院的门槛都被踩破。 姜望当然不会直接拿着原著的九年义务教育课本去直接授课。 那日接受了他传道的学子们,这几日的后劲渐渐显现。 普通人一夜入品,武者升阶升品,甚至诞生了几位司天监独有的术士体系。 京都大学一时成为众学子趋之若鹜的中心。 “叶爱卿,这造化树果真移植不到皇宫内吗。” 皇宫内,姬令月坐于龙椅之上,一脸凝重的问叶冷蝉。 “回禀陛下,造化树寄生于赑屃背上,而赑屃乃龙之九子,乃血肉灵兽所化,无人能够移动。” “唉。” 姬令月一声长叹。 “既然如此,那便给姜院士传旨,命他将引来造化树的‘圣书’拓印一份交于藏书院备份。” 面对女帝如此无理的请求,叶冷禅也只能被迫答应。 幸好姜少对此早有预料,治事课本多以言传身教为主,只有备本,效果泯然。 待叶冷禅走后,魏源从阴暗处走出。 “陛下,这姜望恐成心腹大患,大玄气运流失定有他的责任。” 姬令月一声冷笑。 “魏源,你当朕猜不到你们的心思吗。” 魏源一惊,猝然跪下。 “儒道学术之争,朕不感兴趣,只要大玄总体的国运不减少,它在谁身上,朕并不在意。” 可能魏源也没想到,一直被他看轻的女帝竟然有如此格局。 “对大玄而言,人的生命不过是短短百年而已,几千年来,有多少承载国运之人身死道消。” “最终国运都会回归到皇室手中,这就足够了。” “朕虽是女帝,但也有豁达胸襟。” “大玄只要还姓姬,朕就能容忍你们相互倾轧。” “但你不要动了国之根本!” 姬令月能有今日的发言其实很简单。 因为她查看国运,发现此次事件后,国运其实是增加了。 随着她的重文轻武,中央集权的政策下达后,大玄的国运其实在一点点减少。 但此次增加让她十分意外。 归其根源,应该是造化树第一次落于具体的国家手中。 此树本为人族造化树,归全人族共享。 如今被蛮王重伤,截取一半而去,正好留有一半在大玄。 这对人族来说是一损失,但对直面蛮族的大玄来说,也是多了一分机遇。 无论京都大学是谁所办,只要其学子还是大玄子民,朕的江山就无碍。 姬令月信心十足的躺在龙椅上,美目中流转出道道神韵。 ... 几日后,京都弥漫着节日的气息。 女帝的长乐大典明日就要召开,届时女帝将祭拜先祖,免去部分地区的赋税,甚至有可能天下大赦。 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妖族入京。 影梅小筑这几日冬宜姑娘偶感风寒,告病休息。 而妖主苏卿芸也暗中离开京都。 妖族的车队拉着十多辆装满金银财宝的货车,进入京都城门。 一座豪华的轿子内,冬宜正透过珠帘打量着热闹的街道。 本次入京都,妖族派来的人手众多,明面上妖主将亲自出面,会见大玄女帝。 而随行者中,又以狼族、虎族、蛇族这三大族群为主,其中不乏三四品高手。 京都内也开启了最高级的警备,因为姜无生不在,左相被任命亲管禁军,分派给姜望直接领导。 站在楼顶,姜望打量着浩浩荡荡入京都的妖族们,琢磨着苏卿芸的目的。 苏卿芸三日前就带冬宜离开京都,如今又安排冬宜冒充自己,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这个女人心思极为深沉,从不跟自己交底。 不管冬宜如何去跟女帝交涉了,姜望还有着自己的计划。 “少爷,李相夷李大人求见。” 姜风穿着制式铠甲,来到姜望身边道。 如今正是高级别警戒状态,就连姜家的黑鳞卫们也得戎装警戒。 “嗯,直接让他进来找我吧。” 姜望说完,直接从楼顶跃下,落入院子中。 这几日他也一直住在京都大学内,有着造化树和九道木的熏陶,连他都觉得剑道境界有所精进。 也因为他连续多日不回家,姜映雪和黎幕儿一个说要保护他的安全。一个说要照顾他的起居,纷纷搬入书院住下。 “姜院长,永镇山河庙的修缮已经完工了,如今只差一首题词,我思来想去,貌似只有你这位天地大儒配得上为皇室祖庙题词。” 李相夷今日竟然是为了求诗而来。 姜望一愣,倒是也没有拒绝。 “让我提词,合适吗,那些老古董们没意见?” 李相夷轻蔑一笑。 “如今那些老古董们因为怕被人叫‘大儒’,已经不敢张牙舞爪的出风头了,半圣题词又不是我工部要的来的,此等苦差事安排到了我头上,相夷知道姜少一诗千金,但也不得不前来求诗。” 姜望心下了然,原来天地大儒之事竟引起传统儒道如此巨大的反应。 若是自己提了这首诗,不就证明了自己乃是天地大儒之事? 如此岂不是甚好,狠狠地气他们一顿。 “哈哈,李兄客气了,那我便为陛下的永镇山河庙题诗一首。” 姜望命人抬来前几日学子们金工实习,去安宁矿区采来的巨型‘大理石’。 拔出长剑,轻轻一刺,便扎进石壁中,手腕连连翻动,一首诗变印刻在石碑上。 “天地尘昏九鼎危,大玄今出武侯师。一心赤胆山河见,百战功名日月知。” 半首专为女帝改编的马屁诗印刻在石碑上。 诗成,国仕院钟声阵阵。 轻松镇国。 “好诗啊姜少,不愧是你,将女帝的功绩一两句道出,此诗陛下定然喜欢。” “多谢了姜少,待大殿后,相夷定然好好感谢你。” 姜望微笑着挥了挥手,命人将石碑帮李相夷抬到永镇山河庙去。 可怜的相夷啊,希望你别后悔感谢我。 长乐二十二年,十月十五日,甲子日。 宜祈福,宜出行,宜祭祖。 很快,长乐大典的日子到了,姜望也是第一次参与大典,据说每一届皇帝都会召开属于自己的大典,用来祭奠先祖,祈求风调雨顺,收拢民心,这一日,京都所有的百姓被要求待在家里,不准出门。 从昨日起,由刑部负责,京都内的客栈、妓院等所有的能够过夜的场所都被清空,黑户及江湖客全部被驱逐出城外。 八部禁军分出一部,专门负责京都内的警戒工作,街道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而刑部和打更人,则是负责玄武湖附近的警戒工作,永镇山河庙就坐落于玄武湖中心,而长乐大典也将在此召开。 而姜望作为贵族子嗣,则是被安排在看台上,与其他贵族们一起等待大典的召开。 玄武湖是一片小湖,坐落在皇城之内,湖畔种着一棵棵柳树,伴着初秋的风,柳条根根摇曳。 水面搭建着曲折的长廊,连接着湖中心的汉白玉制成的高台,而高台上有一座庙,正是永镇山河庙。 今日的长乐大典就将在此处召开。 不过要说明的是,这玄武湖可不是普通的湖水。 相传大玄的开国皇帝某一日带兵来到湖边,此刻的开国皇帝刚刚打了败仗,正是弹尽粮绝的危难之时。 而此刻,湖中突然湖水沸腾,一只龟身龙头,蛇尾的玄武从湖中央浮出,送给开国皇帝一把绝世神兵。 自从有了这柄神兵后,开国皇帝百战百胜,一举打下大玄如今的版图。 而后为了纪念这个传奇的故事,开国皇帝便将京都放在了玄武湖这里。 自此以后,每一届的皇帝登基后都会在玄武湖处举办自己的年号大典,来告慰先祖的传奇事迹。 “比刘邦斩白蛇起义还要魔幻,这么多年不知道下水瞅瞅吗,是不敢还是不让?”姜望心中腹诽,看原著时就觉得此处扯淡,没想到自己参与进来更觉得扯淡了。 这一片小湖泊不过三五个足球场大,水质清澈,乃是淡水湖。 要是真有玄武能甘愿在这么个小湖里生存,还被你开国皇帝碰到了。 要知道京都紧邻着的就是浔阳江,在那碰到不是更合理。 片刻之后,妖族的使团也已进场,坐落在贵族团体的边上。 此刻天才刚刚破晓,凌晨的寒风冷若刀割,姜望深吸了口气,嗯,里面有冬宜的味道。 也不知道冬宜这几日与女帝的洽谈结果如何,妖族孩童的失踪案是否女帝知情,与二十二年前的案子是不是有关系。 沈昊天挪到姜望身边,悄悄地说道。 “姜少,你听说了吗,我爷爷前几天跟蛮王刚那一下,受伤了。” 姜望眉头一挑,那一日他也只是在书院内抬头观望,看天空中两个巨擘相互交手。 本以为镇国公只是稍逊一筹,没想到竟然还受了伤。 “怎么样,国公伤势如何。” “我爹说不打紧,不过蛮王此次成就的乃是真正的一品无上大蛮王。” “咱们武者你是知道的,没有特殊的外物契机,基本晋升不了一品。” 武道之路姜望在曾经看小说原著时就有了解,武夫,莽夫也,同境界下,被武夫近身其他流派无一是对手。 正因如此,武者一品极其难升,古往今来,成就一品武者的人不少,但是完全靠自己修炼成就的不多。 蛮祖、武神、斗战神几人而已。 其他一品武者,比如镇国公乃是国运之战时,接收国运倾灌而成。 正因不是自己修炼达成,反而使得其他职业在一品后有了与武者一战的实力。 毕竟一品武者,白骨生肉,断肢再生,属于常见的能力。 而这一代的蛮王,竟然会被镇国公评价为真正的无上一品大蛮王,怎么可能?! 此事应该必有蹊跷。 第42章 大典开始,悲催的山河庙 玄武湖旁,林平安与同僚们警戒在湖畔周围。 “平安兄,咱们盛典之后去逛满庭芳啊。” 林平安瞪了一眼张彪,不屑的说道。 “满庭芳那鬼地方我再也不去了,每次办好事都会碰到那个姜望,烦死了。” 张彪挠挠头,觉得林平安今天有些不对劲。 “那咱们去教坊司?那里的姑娘也不错。” “你不会自己去。” 张彪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 “你不带着我,我哪里有文化去这种高雅的地方。” 自从林平安加入刑部以后,对他讨好的人越来越多,能始终如张彪这样把他当做朋友的仅此一个。 “平安兄,你为啥总往湖里看。” 林平安的肩膀抖了抖,如实回答“我总觉得玄武湖内怪怪的。” “嘶,你要这么说俺也觉得。” “哦?你发现哪里不对了。” 张彪嘿嘿一笑。 “女帝咋还没出来,俺花了半个月的例钱换进来守卫,就是为了一睹陛下的芳容。” “慎言。” 林平安无语。 这时,雄浑沉重的钟声传来,回荡在众人耳畔,一股肃穆之意涌来。 之前还攀谈着的众人,瞬间噤声,露出严肃的神情。 在祭祀专用的乐曲声中,女帝身穿皇室传统的礼服,缓步向着玄武湖走来。 她没有选择车马,没有选择坐轿子,就是赤裸着双脚缓步而行。 在女帝身后跟随的只有寥寥几人的皇室和宗亲。 自从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祸后,还活着的皇室就已十不存一,如今还能出席的都是经历过二十年前那场大祸的。 如此,场面多少有些寂寥。 女帝走进一顶明黄色的帐篷内,在内准备皇室祭祀的仪式。 而其他的礼部官员和太监们则是排列在帐篷之外,将祭祀用的器皿,金银,瓜果美食倒入湖水之中,祭奠大玄的先祖,为玄武奉上贡品。 一排排,一件件,无数在外面值得百姓争抢的物品丢入水中,足足有两三百样之多。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礼部尚书高声道。 “安神已毕,恭迎陛下。” 满朝文武、权臣,侍卫们全体跪下。 女帝从明黄色的帐篷内走出,没有了人间帝王般的威严,有的只是淡泊人间的神韵。 姜望在看台上,半跪而下,神色平静。 原来这长乐大典不过就是一场高端的祭祖活动。 而在一片庄重祥和的乐曲中,姜望突然听到一丝丝奇怪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姜望愣了一下,仔细聆听。 感觉那声音却消失了。 “沈昊天,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吗。” 沈昊天摇了摇头“你是说祭祀的乐曲吗,确实挺奇怪的,不如勾栏的。” 姜望刚要说话,那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听的更加真切,就是从玄武湖内传来的。 “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凄厉压抑,如恶鬼的低语,令人头皮发麻。 那声音太过恐怖,姜望一惊之下直接站起。 如此其实已经是逾越,不过姜望身份尊贵,又有官职在身,目前座位又处于武将圈中央,倒是没人有意见说他。 当他站起身后,看到女帝带着皇室们,三步一叩首,正步步走向湖中的永镇山河庙。 而那低语声也突然消失。 姜望低下头,低语声又响起。 抬起头,低语声消失。 反反复复仿佛一只恶鬼趴在他的肩膀,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昊天,你听说过玄武湖还有什么别的传闻没。” 沈昊天挠了挠屁股,也由跪下改成了蹲着,跟姜望头顶头悄声说道。 “我听爷爷说过,玄武湖中好像的确有玄武。” “不过是一只还没成年的玄武。” 姜望眉毛一挑,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之事。 “这些神兽其实不过就是灵兽修炼成了一品而已,因为灵兽体型巨大,而且往往带有天赋神通,才被人命名以四圣兽的称呼。” “成年玄武能有一品修为,而未成年的估计也就是二品。” “当年开国皇帝到此,其实是偶遇神兽出水,于是收复了玄武,利用其控水的能力消灭了敌军。” “至于留下神兵之事,俺觉得不太可能,开国皇帝传承下来那么多神兵,多编出来一把有传奇色彩的其实很正常。” 没想到沈昊天这小子知识还挺渊博的嘛。 姜望点点头,觉得女帝估计也注意不到自己,于是就掏出了一把瓜子,和沈昊天边嗑边聊。 “哎,昊天你看左相,他的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对。” 姜望指了指站在湖边眺望的左冷禅。 一品官员在大玄是不用行跪拜礼的,于是此时除了湖中央的皇室,便只有左右相矗立着。 叶冷禅的目光凝视着湖中的那一道倩影,那是穿着一身礼服的吕贵妃。 吕贵妃似乎是感觉到叶冷禅的目光,深情回眸,两人视线交汇,随后赶忙挪开。 有一腿,绝对是有一腿。 姜望不去管脑海中的鬼叫声,搓了搓下巴。 一起也只是怀疑,现在姜望强烈的感觉,先皇极有可能被戴了绿帽子。 不愧是左相,这老家伙真行啊。 脑海中的呼救声还在接连不断的喊着,姜望揉揉太阳穴。 愿意叫就叫吧,呼救我就得去帮你咋着。 就这奏乐接着嚎。 嚎叫声越来越大,在姜望的脑海中干扰着他的思绪。 姜望心烦不已,甚至想拔剑斩湖。 正此时,在女帝快要走进永镇山河庙之时。 一道冲天的剑光炸碎庙顶,直冲天际而去。 “敌袭!” “护驾护驾。” “冷蝉...” 道道气势磅礴的虚影飞向玄武湖中,姜望也不甘其后,紧跟着上前。 此时皇室的底蕴显露无疑。 女帝手持玉玺大印,一道红色的透明屏障保护住她和身后的众人。 左冷禅第一个赶到,护卫在吕贵妃身侧。 随后是在京都述职的镇东将军,武道二品。 右相魏源,儒道二品。 大内高手数十人,其中三品高手目测有双掌之数。 然后便是姜望,姜望只展示了自己天地大儒的实力,一首千里快哉风赶到现场。 零零散散的又来了近百人的四五品护卫。 如此这般还没有惊动京都内的那些避灾的大儒们。 仅仅一个长安大典,就出动了如此多的高手。 皇朝底蕴可见一般,老爹啊,你的大业还远滴很。 “朕无恙,给朕搜,抓刺客!” 打更人、刑部、禁卫军、大内高手全体出动。 将玄武湖围了个水泄不通,势必要挖地三尺找到刺客。 而最受关注的永镇山河庙内,此时正笼罩着一个明黄色的屏障。 有高手想要触碰屏障,只是一伸手,一道磅礴的剑气从庙内飞出,一剑洞穿高手的眉心。 女帝面色凝重,望着永镇山河庙,心中满是不忿。 各位先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还是不认可我女子称帝的行为吗,为何仅仅只有我举办大典时发生如此之事。 朕一定要证明,朕会比任何一位大玄皇帝都要强。 “陛下,此异象恐怕是永镇山河庙内供奉的神兵应激护主,需要儒道学士以安魂诗句平服神兵。” 魏源走上前禀报,今日的他一席蓝色儒袍,显得儒雅随和。 “那魏爱卿就快作诗,帮朕平息这神兵暴动。” 魏源嘴角勾起阴恻恻的笑容,躬身道。 “老朽不才,如今已是才思枯竭之年,如此大任恐怕无法担任。” “老朽听闻姜望姜大儒乃是那成就天地大儒,开辟儒道新三品的人杰,又是新学的引领者。” “故我认为姜大儒一定能够胜任。” 老匹夫魏源不可谓不毒,三句话里全是喊姜望大儒,想让他在女帝面前吐血,展现他也是德不匹位之人。 况且这神兵暴动真的能用安魂诗镇压吗,姜望觉得还不如用九霄剑强势跟它碰一碰,纯阳仙人的佩剑应该也是神兵吧,总不能比大玄开国皇帝的差。 只见姜望神色淡然,面容儒雅,仿佛儒道圣人亲临。 女帝面色缓和,点点头道。 “姜大儒几日不见进境如此迅速,朕甚是欢喜,不愧是新学号召者,天地大儒的开创者。” “这暴动的神兵希望你能为朕安抚,此为先祖护身配剑,不要伤到它,朕一定重重有赏。” “既如此,不才便替陛下作诗一首。” 在围观群众羡慕,叶冷禅担忧,魏源嘲讽,女帝淡漠的目光下,姜望走到明黄色的光幕前。 微微一抬手,一支竹身制成,雕刻着‘文曲下凡’四个大字的文昌笔出现在他的手中。 姜望沉心凝气,心如止水,一瞬之间超然于物外。 飘飘乎,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之状。 众人愣住,这就是天地大儒的浩然正气吗,正直,浩荡,缥缈,出尘。 女帝眼中波光闪闪,似乎十分欣赏。 林平安站在女帝身后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脸怨毒的看着姜望。 这本该是他出风头的场面,如今竟然连魏爸爸都没有想起他。 姜望一手持笔,在半空缓缓写出淡金色的诗句。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句诗句,即是指剑,也是勉励人。 国仕院的洪钟又又轰隆隆作响。 明黄色的光幕渐渐淡去,锋锐的剑气慢慢收敛,化作一声声剑鸣。 神兵已经在此沉寂太久了,他怀念陪伴开国皇帝征战沙场的岁月。 如今昔人已逝,它还要多加磨砺自己,等待下一个传道者。 天空中刮来一阵寒风,吹得湖边的人们冷的发抖。 叶冷禅凝视着天边,嘴中喃喃低语道。 “梅花香自苦寒来,苦寒已至,梅花将来。” “诗成传天下,愿天下少年共勉!” 点点红色的花瓣落下,香气四溢,流转人间。 永镇山河庙的废墟之上,伫立着一柄通体金黄的宝剑。 一朵梅花的花瓣缓缓落在剑柄之上,慢慢融入进剑柄内。 如此,大玄传世神兵上,多出了一朵梅花的印记。 剑与诗互相成就,也与花相互勉励。 风波逐渐平息,玄武湖重归宁静。 姜望收回手中的文昌笔,满脸陶醉的看着湖中的神兵。 这把剑真不错啊,想要,真想要。 最终,这场闹剧就此也就平息。 湖中的呼救声在剑光冲霄之后便没再响起。 而姜望用一首传天下的诗句换来的女帝的赞许,以及七日后进宫面圣的机会。 至于是否有刺客,神兵为何暴动,此事就交给刑部慢慢去查吧。 姜望反正不操心此事了,估计林平安也查不出来。 如今的剧情越来越脱离原著,貌似从林平安的爽文变为自己的了。 次日,江湖中流传起两则消息。 第一件当然就是永镇山河庙剑光冲天,天地大儒姜望诗成传天下,安抚神兵归鞘的故事。 第二件就很有意思了,神秘高手夜袭御兽宗,斩杀御兽宗二品宗主,太上长老两人,三四品长老无数,抢走大批灵兽而逃。 此人的实力目测已经极为接近一品,做出如此行为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势力。 这个消息传到京都后,满城皆惊。 如今北境已经确定有一名一品无上大蛮王与大玄敌对,现在又冒出一名立场不明确的半步一品。 大玄明面上也只有监正和镇国公两位一品,而这两位一位基本不出司天监的大楼,战斗实力不明确。 另一位年岁已高,本应颐养天年。 而二品高手内,左右相属于儒道,儒道极难出一品,甚至从出现以来,只有夫子一人成就一品,寄希望于这二人显然不切实际。 其他的武将中,最有希望的便是姜无生,他已经进阶二品多年,而且身经百战,沉淀已久。 在他之后的便是东西南北四方的镇守将军,都是百战之将,有着无穷的潜力。 于是乎,京都内对于让镇国公重新出山的呼声越来越高,人们迫切的需要一名高手前往北境,阻挡蛮族今年秋天的攻势。 “传朕命令,召姜无生七日内回京述职。” 女帝下旨,让姜无生速速回京,他离京时日已久,被召回也是情理之中。 当晚,玄武湖畔,一道贼兮兮的身影潜入永镇山河庙。 此地本应由刑部戒严,然而此人竟偷偷溜了进来。 轰 一声轰天的巨响过后。 永镇山河庙在剑光破顶的摧残后,又迎来了一次大爆炸。 第43章 春风吹又生,杀儒 姜府。 姜望手持一把剑柄印有梅花图案的长剑,脸上笑意盈盈。 没错,大玄的传世神兵被搞来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爆炸其实很简单,那日姜望送给李相夷的石碑乃是硝石所做。 经过独特的加工和药水的浸泡,已经处于一个可以引爆的状态。 只不过是凭借着姜望那首诗词的力量镇压着,才一直没有爆炸。 那日剑气冲霄,姜望最担心的就是别把自己的炸弹引爆了,在场高手那么多,到时候解释都解释不清。 如今手握传世神兵,又为林平安调查留下了转移视线的大坑,计划十分完美。 “你剑身金黄通透,又曾随开国皇帝征战四方,一直都是神兵神兵的叫你,不如给你起个名字吧。” “你始终不忘开国皇帝说明你重感情,你能听我劝好好磨砺自己说明你讲道义,喜欢争斗,有能力,但也有些小小的冲动。” “那便叫你‘七杀’吧,七杀琉璃剑。” 七杀琉璃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显然是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喜欢吗,喜欢就好。” 姜望手中一痛,剑身挣脱他的双手,飞舞在半空。 几滴鲜血染在剑身之上。 少顷,血滴被七杀琉璃剑吸收,金黄色的剑身上又涂抹出一道血红色的线。 神兵认主! 七杀琉璃剑猝然调转剑尖的方向,正对姜望的眉心,一剑刺来。 “少爷!” 黎幕儿等人惊呼。 而姜望却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手拥抱飞来的剑。 咻。 七杀琉璃剑在刺到姜望眉心前瞬间缩小,消失,融入到姜望的识海中。 神兵收服! 对于为何七杀琉璃剑可以收入识海,而九霄剑却不能,其实姜望在一拿到剑时就发现了。 如果说七杀琉璃剑乃是天赐神兵,是天地孕育赠与人类的武器,正因为它诞生于天地,由天地所赐,所以他可以像文昌笔一样直接收回体内。 而九霄剑其实是一把传道剑,它只不过是用上好的材料打造而成,但它特殊在曾经使用它的人,因纯阳剑仙曾经使用过,所以它得到了越阶的提升,含有道韵。 这就是天生神兵与后天神兵的区别所在。 二者孰强孰弱不好区分,只能说各有所长。 一者从诞生就伟大,一者经过磨砺成就传奇。 姜望摸了摸腰间的九霄剑,对屋内的众人道。 “好了,计划已经成功,剩下的就看女帝的反应了。” “王浪,你的这张投名状我接了,我姜家必可保证你衣食无忧。” “你跟姜风出城去吧,你的尾巴我会帮你清扫干净。” 王浪这个人很有意思,在永镇山河庙处亲眼目睹了姜望一诗镇神兵的壮举后,他竟然会主动找到姜望,请求加入姜府,投名状则是帮姜望偷出神兵。 这巧妙地和姜望的计划不谋而合。 本来只是想要利用石碑的爆炸转移林平安的视线,继续拖延调查二十年前红羊之祸的节奏。 可既然有人愿意配合,那不如将神兵也一起拿下。 故而,姜望为王浪准备了一首藏剑诗,王浪则利用职务之便,潜入山河庙内,引爆硝石,盗取神兵。 .... 次日,永镇山河庙爆炸一事在京都高层中爆发,对于神兵丢失一事,女帝下令三缄其口。 妖族使团按计划今日离京,由礼部官员护送。 此事按说有些仓促,按苏卿芸的计划,若是女帝愿意帮忙寻找失踪的妖族们,他们应该就此留在京都,配合刑部、打更人。 而如今匆匆驱赶走它们,不只是因为没谈拢,还是因为永镇山河庙两次破坏的原因。 等到冬宜出城后,再想办法接回她了解情况吧。 今日早朝,女帝任命林平安为山河庙爆炸案的主办官,赐他金牌一张,在皇宫内可畅行无阻。 “林平安,你的任务是尽快找回丢失的神兵!”魏源一脸凝重,将林平安叫到一旁说道。 “为何是优先找回神兵,而不是调查爆炸案的主谋。”林平安好奇的问。 魏源脸色一沉“你只需要听令行事即可,山河庙爆炸案背后牵扯巨大,找回神兵才是要紧之事。” “属下遵命。” 林平安低下头,心中暗暗思索,看来这神兵有什么必不可少的原因。 “平安,咱们从何处着手调查。” 张彪如今也晋升成银锣,负责配合林平安的调查工作。 林平安搓了搓下巴,思索片刻道。 “走,去玄武湖看看。” 与此同时,姜望安排王浪出城后,命令姜雨从姜家的地牢内找了名身形与王浪差不多的人。 秘密处死后,丢进了王浪的家中。 王浪此人一生孤寡,无父无母,也未娶妻生子,作为人间蒸发的人选在合适不过了。 随着妖族使团的离去,冬宜也为姜望带来了一则好消息。 有一名被抓走的妖族孩童,因为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竟然从人牙子手中逃出,如今正安顿在满庭芳内。 影梅小筑,姜望面色沉重的站在屋内。 因为京都的戒严,苏卿芸这次也没能混进城内,要不然让她看到族人被折磨成如此模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事。 地上一名全身鲜红的孩子正趴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 为何不将其放在床上。 只因为他原本的毛皮都已被拔去。 这个孩子本是狗族的少年,人牙子为了取得其身上的毛皮,将它放在滚烫的沸水中。 热水使得它的毛皮软化,才得以将整张皮肤撕下。 本以为被剥皮后的少年会死在垃圾堆里,没想到因为闻到了同类的气味,这个少年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如今他背上的毛皮都已脱落,只剩下鲜红色的血肉暴露在外。 一旦躺在床上,血肉就会和床单粘连在一起,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 “姜少,求您救救这个孩子。” 冬宜满脸的心疼,第一次哀求到姜望。 也许别人看来,花费莫大的代价去救一个快死的孩子没有任何意义。 活死人生白骨的药却有,可这代价完全不是一个妖族少年承受得起的。 但两世为人的姜望不会这么想。 也许对待敌人他会做出比这还要残忍的举动,但是,此刻,他承认他心软了。 “我也没有能救他的丹药了。” 姜望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言不假,自从他晋升到三品后,对于肉体修复的丹药需求越来越低。 这种伤势,若是高品武者凭借自愈能力就能修复。 冬宜面露失望,不忍地看着地上的少年。 姜望笑了笑,摸了摸冬宜的头。 “失落什么,我没丹药了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少爷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从怀中掏出文昌笔,姜望思索着儒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人。 几大流派中,儒道可以说是变化最丰富的流派。 攻击方式多种,强度离谱,出口成章,口诛笔伐,红尘战诗,变化无穷。 而若是想唤醒一个人的生机,当然要以生生不息的诗句才行。 于是乎,姜望手中文昌笔在少年的背上写下几行淡金色的大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半首足以。 随着笔触的落下,昂扬的绿色生机从文字上喷薄而出,浸润在少年背上。 少年面露痛苦之色,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少爷!” “无妨,诗词在唤醒他的生机。” 随着少年的翻滚,鲜红色的血液洒在地板上,血花掉落之处竟然长出新鲜的幼芽。 他的皮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渐渐覆盖了他裸露的血肉。 少年的神色渐渐平静,躺在地上不住的喘息着。 这首咏草的诗可以说是生机最为盎然的诗句。 野草,火烧不尽,石压不住,春风一吹百草重生,坚壁顽石,面对野草的生命力也得裂开一道缝隙让其生长。 再配上文昌笔的竹身,比得上任何一味良药。 少年从地上翻滚而起,然后重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恩人,多谢小姐救我阿狗性命。” 少年名叫阿狗,本就是妖族中不受重视的狗族少年。 年已十四,却连化形都没完全掌握。 这才被人牙子看中,掳走取其毛皮。 “你叫阿狗,这什么名字怎么起得这么随意。” 姜望乐了,这狗族少年就叫阿狗,那猫族是不是就得叫阿猫。 阿狗点点头,解释道。 “阿狗出生就没了爹娘,别人都阿狗阿狗的叫我,所以我就叫阿狗了。” 姜望有些心疼,摸了摸阿狗的头。 “这样吧,我姜家也缺个看家护院的人,不如你跟我姓姜吧,你可愿意?” 阿狗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阿狗愿意,阿狗愿意。” “既然你之前叫阿狗,那咱们还保留一个字,取一个苟字,你能安然度过如此劫难,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苟住。” “那就叫你,姜苟吧。” 姜望刚说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姜狗姜狗,这不成骂自己了吗。 “不对,还是三个字的名字好听,就叫姜不苟吧。” “不苟言笑,不苟钱。” “姜不苟..” 阿狗眼中闪烁出光彩,十分的开心。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有名字了,我叫姜不苟。” 阿狗欢快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取得大名。 “好了,虽然有了大名,但是以后我还是叫你阿狗,记着哈,这名字只有我们能叫,其他人若是再喊你阿狗,你就给我狠狠的抽他。” “对了,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还记得吗。” 阿狗停下欢快的步伐,思索了片刻道。 “我记得,当时人牙子将我丢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充满臭味的下水沟,他们以为我死了,可我闻到了一丝同类的气息。” “于是我沿着下水道一路往外爬,最后从一个叫百善堂的下面爬了出来,那些人看到我吓坏了,有人报关,有人逃跑。” “还好有族人恰巧路过,将我救走,不然定会被那些人抓回去。” 姜望面色沉重,看来阿狗逃跑的时候被人看到了,这么说证据很有可能会被销毁。 “走,姜雨去带人,咱们去百善堂。” “冬宜,你们的身份不方便行事,暂且留在这里等候我的消息吧。” 姜望披上外套,带着姜雨等人夺门而出。 冬宜看着他的背影,飞熊的家徽正在他的背上咆哮着。 姜望的心里已经做好了极坏的打算。 这百善堂乃是京都大儒魏深等人联合所创,所为的就是拉拢官员,发扬善举。 百善堂内,时刻放着一则名言警句,乃是当年先皇寄予百善堂的厚望。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于是,百善堂多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以及为没钱治病的百姓们提供药物。 若是连此处都成为了人牙子的庇护所,那这京都可还有干净的地方? 二百黑鳞卫跟随着姜望来到百善堂前。 今日乃是百善堂的斋日,所有的百善堂中人今天都必须吃斋饭,同时还要为贫苦的百姓提供斋菜。 不知为何,今日魏深等大儒都在百善堂外等待,仿佛是料到会有人来闹事。 看着黑压压而来的黑鳞卫们,魏深腿肚子有些打软,但还是站出来,拦住黑鳞卫吼道。 “是谁让你们来百善堂闹事的,姜望呢,你给我出来。” “百善堂乃是京都慈善之地,怎么可让你们这些粗鲁的武夫践踏。” 姜望从黑鳞卫的人群中走出,此刻的他一身戎装,不知何时已经披甲持剑。 “百善堂乃是人牙子的庇护所,与二十二年前京都孩童失窃案也有莫大关系,本官人证物证皆有,谁敢拦我。” 魏深冷汗从额头流出,打了个眼色,一名面容苍老,趾高气扬的老者跳出来吼道。 “姜望,你若有所怀疑可以,那你应该去刑部、去打更人处举报,如今带私兵来是何意。” “你敢在京都里动用私兵杀人不成,你敢吗!” “你若真敢,我定要让陛下狠狠地治你目无律法之罪。” 噌 一道剑光在诸位大儒面前绽放,鲜艳的血喷洒而出。 老者的头缓缓地从脖子上掉落在地,打着滚掉到了下水道内。 “聒噪,去阎王殿告状吧。” 魏深双手颤抖,嘴唇苍白的指着姜望。 “你...你敢杀儒!” 第44章 今日杀儒,成圣之道 初秋的寒风吹过寂静的街道,两方人马对峙在百善堂前。 老者的尸体还带着温热,魏深双手颤抖,指着姜望哆哆嗦嗦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黑鳞卫听令。” 姜望面容冷峻,刀削般的话语一字一顿的说道。 “将百善堂翻个底朝天,谁敢拦就杀!” “喏。” 你可曾听过两百人整齐划一的回答你的话语,毫无返顾的执行你的命令。 视你的话如圣言,甚至愿意为你而死。 黑鳞卫就是这样。 黑鳞卫自创立以来,一直都是姜无生亲自培养。 有的是他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老兵,有的是俘虏来训化过的棋子,还有的干脆就是收养长大的孩子。 他们当然会以姜家为生命,视姜家为信仰。 如今姜望所做的事,往大了说那就是动用私兵祸乱京都,要是这能找出来线索也就罢了,若是找不出.. 姜望或许能因为身份而幸免,而这两百黑鳞卫,必死无疑。 哪怕就是真找出了什么问题,但只要不是什么人神共愤的大事,这两百人依然活不下来。 即使是这样,两百人无一人迟疑,漆黑的面具下是毫不犹豫的理所当然。 魏深早已吓破了胆,但是总有几个大儒觉得自己的命比较硬,比较金贵。 带着自己手下的学生,结成十几个人的方阵,硬生生的阻拦着黑鳞卫的步伐。 一名锦袍儒生笑着站在黑鳞卫身前,三品大儒的浩然正气喷发,形成猛烈的罡风阻挡着黑鳞卫。 黑鳞卫的脚步受挫,为首的姜雨神色一冷,冷哼一声。 “结阵,进攻!” “杀” “杀” “杀” 黑鳞卫变换阵型,气势凝聚合一,隐隐也有三品之势。 锦袍儒生笑意不减,脚步一动,竟然也和身后的学子及大儒们气势合一。 儒道也有了战阵的法门? “姜少,卖我个面子,真要查也要等刑部和打更人的各位大人来不是?” “要不然,你这两百人面对我们这么多大儒,恐怕也不够看吧。” 姜望点了点头,他面对的乃是整个京都一半以上的大儒,光是如今站出来阻挡的就有十二三人。 可以说是除了李易安李大儒这种偏向宫廷派的大儒外。 其他的三品大儒都在这里了。 若是拉开阵势对攻,姜望可能还真的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那个...你,对就穿的最花的那个,你叫什么?” 姜望指了指锦袍儒生道。 锦袍书生收敛起笑容,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在下李尚书之子,李得水...”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斩断了锦袍儒生手中的扇子。 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的右眼之上。 啧 姜望瞅了瞅嘴角,懊恼的摸了摸九霄剑的剑刃。 这小子手中的折扇不是凡品,应该也算是神兵利器的级别,不然这一剑应该能斩掉他的脑袋。 “啊啊啊” “姜望!你怎敢..” 李得水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躺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嘴里不断的咒骂着。 “给我杀了他,你们这帮老东西还真敢让他进去搜不成!” 也许是疼痛冲昏了他的大脑,如今他的言语已经不再理智,竟然说出了百善堂里有搜不得的东西。 姜望也听到了,于是心下大定。 看来这拐卖孩童的证据还未被转移走。 于是更加肆无忌惮。 敌人最害怕的地方,越是我们应该揭露的地方。 众位大儒蠢蠢欲动,有的掏出了戒尺,有的拿出弟子规的书本,有的甚至喝了口茶准备对姜望口诛笔伐。 然而,姜望也早已不上当初四品的姜望。 之前曾经说过,武道,近战无敌于任何流派。 而姜望乃是剑修,剑修,十步之内有我无敌。 一边是身经百战,杀伐无数的黑鳞卫加武道天才剑修。 另一边则是十几位三品,但是养尊处优的大儒。 品级永远不是决定生死的唯一要素——《姜子兵法》。 刹那间,寒光暴走,冲天的杀气直上苍穹,吹散了天空中的乌云。 黑鳞卫于姜望配合默契,在他拔剑之前就已经将阵眼变换。 至尊骨的提升加上两百黑鳞卫的力量加持,姜望一瞬间的实力无限接近三品巅峰。 仅仅是一刹那。 他瞬间接近到十几位大儒的人群之中,闪转腾挪之间,手中的九霄剑连连挥舞。 九霄剑异常锋利,姜望的速度也远超常人。 十几位大儒仿佛没有感觉一般,只是一阵风吹过,姜望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背后。 姜望将九霄剑上残留的血液蹭在甲胄之上,眼神中的瞳孔不知何时染上赤红色。 此刻注视着他仿佛注视着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恶鬼,仅仅是直视便要吞噬掉你的灵魂。 扑通。 十几位大儒扑簌簌的整齐倒下。 剑伤统一都在颈下一寸,割开了气管却也没要了他们性命。 “不要逼逼赖赖个没完了,本公子今日不建议灭儒。” “你们这些老杂碎暂时留你们一命,待本公子查清事情真相,再决定是否取你们狗命。” 姜望收剑入鞘,转身走向百善堂,身后的二百黑鳞卫整齐划一的跟随着。 他们眼中有着自豪和骄傲,漠视着躺在地上的诸位艰难喘息的三品大儒们。 全场寂静无声,百善堂内,前来‘捐款’的善人们,和每天道貌岸然施粥看病的儒者们,此刻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姜望。 姜望的脚步如催命的符咒,每一步都踏在他们的心脏上。 谁能来救救他们,谁敢来拦住这个狂人。 他们如此期盼着,希翼着。 “姜院长,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出手伤这么多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场的起码是儒者们皆是松了一口气。 姜望按了按颤抖的双手,不着痕迹的的将剑换了一只手握住。 刚才看似轻松的斩落十几位大儒,其实对他的负荷是巨大的。 本以为只是儒者而已,并不以体质特长。 可即使这样,当九霄剑划过他们的脖颈时。 那巨大的阻力仿佛泥牛入海,让他不得不全力施为。 这就是三品,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 当品级差距过大时,低品武者就算是想强j高品武者都是做不到的。 因为靠他那把银枪根本捅不破高品武者的铁门。 无外乎是拿绣花针扎大铁门,你捅个半天没准把自己针尖崩了。 “朱圣,你也要拦我?” 朱圣从空中落下,站在姜望身边劝道。 “姜院长,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若是搜进去能查出问题还好,若是查不出,如此行为乃是要斩灭儒道根基。” “大玄的儒道修士们不会放过你的。” “悠悠众口之下,你可能会因此被写在史书中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 姜望转过头直视着朱圣的双眼。 “那便让我遗臭万年就是,我姜望还在乎这点名声?” 朱圣语塞,满脸震惊的看着姜望。 姜望转过身,背负双手,微微仰头看着京都的夜空。 “世人皆知道我姜望乃是大玄第一恶少,怎么,我装了几天好人就以为我改邪归正了?” “朱圣,本少爷做事什么时候在乎过后果?只要我老爹能保我一条命在,我啥事都敢干。” 朱圣一脸恨其不争的说道。 “你这是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啊,你的新学,你编的书,你明明有稳成圣人的机会啊。” “就算你今日查出了些什么又如何,你如此行径,陛下不会容许你继续留在京都的。” “儒道若不能为官教书,不能传扬自己耳朵思想,那必然成圣无望,姜院长,你莫要因小失大啊。” 姜望摇摇头,一步一步坚定的走进百善堂。 “所以我一直说你们这些旧儒与我的儒道不合,所以我才要成立新学。” “能否成圣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品阶罢了。” “读书人当修一口浩然正气,浩气长存方能一往无前。” “为官成圣不过是先人的道路罢了,教化万民也不过是只有夫子成功过。” “我姜某人成圣何须走他人的老路。” “心中一点浩然气,何处不是成圣山。” 一脚踢开伪善门,让那阴邪魂魄散! 轰 一道惊雷在夜空中回响。 姜望一脚踹开百善堂的大门,带着人马进门搜索。 朱圣则是张大了嘴巴看着天空,不自觉的喃喃道。 “这是...新的登圣路吗。” 百善堂内,黑鳞卫们搜了一圈,都没找到暗道的入口。 姜雨心下有些焦急,来到姜望的身边问道。 “少爷,你的消息来源可靠吗,兄弟们把这百善堂都快翻遍了,没有啊。” 也不怪姜雨慌张,这两百人可都是跟他日夜相处的兄弟,若真是少爷弄错了,虽然不会怪少爷意气用事。 但兄弟们的命若是这么没了,姜雨也难免会伤心。 姜望拍了拍姜雨,示意他别慌。 “找过地下了没。” 姜雨点了点头。 “找过了啊,没有地窖和暗门。” 姜望摆了摆手,走到房屋内的一个下水道排水渠旁说道。 “我说的是这个。” 说罢,他一脚狠狠的跺下。 地板砖应声破碎,迸溅出一大片水花。 姜雨擦了擦脸上的水滴,定睛看去,瞬间目瞪口呆。 “这是..” “下水道下竟然还有一条水道。” “水道有一人宽,水流向外,但有储水池,可随时切断内外相连的通道。” “我懂了,这百善堂就是利用这条水道进行人口贩卖的,他们到底要把人运到哪里去。” “姜雨,吩咐几个兄弟一起顺着水路追过去。” “现在这证据已经足够死一波人了。” 姜望吩咐道,随后伸手从储水池中捞出了一根一寸长的白骨。 这是幼童的臂骨。 百善堂长期利用这条水道进行人口运输,即往内输入活人,也往外输出死人。 死去的顺着下水道的水流,直接流到浔阳江内,由水中鱼虾分食。 就算偶尔有残肢被人发现,也只会被热当作是私仇后抛尸,谁也不会和百善堂联想在一起。 除了亲身从水道中爬出,目睹了百善堂的阿狗。 姜望提剑转身出屋,姜雨匆忙的安排了几个黑鳞卫下水搜查后,就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走到门口,姜望恰巧看到头顶的牌匾。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姜望一声冷笑,飞起一脚将牌匾踹成两半。 将破碎的牌匾夹在腋下,姜望走出百善堂的大门。 嘭 破碎的牌匾被丢在几名大儒身前,也如巨锤般砸在那些儒生们的心里。 姜望手举白骨,冷漠的说道。 “今日我姜某便要为民除害,为这二十年来失踪死去的孩子们讨一个公道。” 见真的从百善堂内搜出了人类的白骨,围观的群众们顿时议论纷纷。 “原来百善堂真的有问题啊。” “哼,我就说嘛,为啥它能一直收养孤儿,原来还卖掉了。” “我觉得可能干脆就是杀了,分开来卖的,不然不会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慎言,大玄禁令不让多说。” “反正我也早就看出来这地方有问题。” 当丑陋被揭露在阳光下时,人们才纷纷开始指责,踩踏,仿佛自己是有先见之明的贤者。 仿佛今日即使没有姜望,他也能把事情真想公诸于众,或者是世人皆醉,为他独醒的傲然。 “依据大玄律,采生折肢者,斩立决,协助他人采生折肢,致人死亡者,斩立决。” “来人,将这些腐儒统统砍了。” 别管姜望背的律法对不对,反正此时是把人都唬住了。 十几个岁数加起来比姜望一百倍都大的老儒们,被黑鳞卫们揪着头发或是拽着胡须。 拖到大街上。 一盆水泼下,将街道清洗的干干净净。 十几个白花花的头颅被按在地上,咒骂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姜少,放老夫一马,此事我虽然知情可并未参与啊。” “姜望,你凭什么审判我,我乃白鹿书院大儒,朱圣,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拦住他。” “老夫日姜无生他个仙人板板,生出这么个魔鬼。” “你们都是恶魔!我当时让你们不要这么做,赚点钱就得了,偏要去喂那个东西,你们真是活该。” 朱圣面露难色,走上前拦住姜望道。 “姜少,可否给老夫个面子,让我将他们一一审问,根据罪责决定是死是罚。” 而姜望却没管朱圣的求情,反而是注意到其中一个老者刚才骂的话。 “你说要去喂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是什么?” \ 第45章 危机现,大爆炸 长须老者趴在地上,装若疯狂。 “哈哈哈,是什么,老夫快死了凭什么告诉你。” 姜望冷笑一声,拔出剑斩开绑着长须老者双手的绳子。 “说吧,说出实情,本少留你一名。” “真的?你可敢发天道誓言。” 姜望点点头,举起手中长剑道。 “吾若食言,愿意受长剑噬主而死。” 手中的九霄剑微微颤动,显然是不愿意让姜望许这种誓言。 要知道像九霄剑这种神兵,是要受天道的束缚的,若是姜望真的违背誓言,九霄剑要么自毁,要么就必须听从天道命令噬主。 轻轻安抚了下手中的九霄剑,姜望看向长须老者。 “说吧,我已对手中长剑立誓。” 长须老者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边溢出的口水。 “姜望,我若是说出喂的东西是什么,可能很多人会死。” “但你不说,现在你就要死。” “别人死还是你死,选一个吧。” “现在活下去,起码还有逃跑的机会。” 姜望冷言道。 长须老者目光闪动,似乎是做了艰难的思想斗争后。 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那东西乃是...” 话未说出口,一道青黑色的虚影瞬间洞穿他的头颅。 长须老者面部狰狞,瞪大着双眼看向天空。 “魏渊...你竟然!” 滚滚鲜血从口中涌出,长须老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喂养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魏渊,尔敢!” 澄白的剑光冲天而起,直刺向空中的右相魏渊。 魏渊掐了掐手中的胡须,冷哼一声。 “尊!” 一个‘尊’字喝出,眨眼间变为三米之大,将剑光牢牢镇压。 剑光如囚笼之鸟,想要挣脱这儒道的牢笼。 可牢笼坚不可摧,使剑光牢牢被压迫在地上。 凌冽的剑气慢慢消散,微风吹过,甚至没有弄乱魏渊的衣裳。 姜望气息紊乱,一口气血上涌,险些从口中喷出。 品味着唇齿间的腥甜,姜望硬生生将其咽下。 “右相,此人乃是白鹿书院大儒吧?” “你这是何意。” 姜望咬着牙,压制着火气说道。 魏渊呵呵一笑,从空中落下,手一挥地上束缚着的十几位大儒就被松开。 “此人乃是打更人到处寻找的要犯,刚才他欲要对你行凶,我才抢先出手制止。” “让姜小友受惊了,呵呵呵。” 此言也就是拿出来糊弄一下不知情的路人。 白鹿书院乃是最讲究长幼尊卑,阶级服从的地方。 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所谓的要犯。 怕是魏渊担心此人说出事情的真相,对其不利罢了。 姜望指着地上趴着的十几位大儒道。 “这些人乃是我刚捉拿的,参与拐卖孩童事件的犯人。” “右相将他们放了又是何意。” “哦?我打更人并未听说此事啊。” “姜小友恐怕是不懂得破案的流程,若是你真的怀疑这些人,应该报告给打更人的金锣们,由他们配合刑部提审这些人。” “依据口供和证据进行审判即可。” “你私自定夺这些人的生死,怕是有所不妥吧。” 魏渊冷笑着,不紧不慢的拉起地上趴着的魏深。 “魏大儒,还不带着受伤的各位大儒去疗伤。” 魏深见状,匆匆拉起几个关系要好的大儒,就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看谁敢!” 简单的一句话如秋日寒风,让魏深的心凉了个彻底。 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噌! 姜望手中九霄剑出鞘,眼神中满是杀意。 “怎么,姜小友想在老夫面前行凶?” 魏渊嘴角微微上调,怕的就是你不出手,只要你敢出手伤人,自己就有一万个理由当场将他格杀。 姜无生来了又如何,他敢对我这个右相动手? “右相,这些人参与拐卖案证据确凿,今天必须留在这里。” “那老夫若是说你留不得呢?” 姜望神色坚决,将九霄剑放于胸前,至尊骨冉冉生辉,将其气势拔升至三品圆满。 “那我变你一起斩落于此。” “哈哈哈哈。” 姜望的话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哄堂大笑。 三品的确是高手,甚至说是开宗立派的宗师,是大师也不为过。 可是二品乃是什么啊,那是名字中带有一个圣字的。 半圣、亚圣,圣之一字有多重你可知晓? 凡人之力可撼大树,萤火之光能敢与日月争辉吗? 看清现实吧少年,二品在此如何倔强都没用。 魏渊想要保下这些人,那便是姜无生来了都不一定能杀掉。 手中长剑轻轻颤抖,剑吟在颤抖间逐渐嘹亮。 有一招他从领悟以来还从未用过,一名剑修若是没有一两招盖世绝伦的剑法,那还算什么剑修。 遥想原著林平安,还会一招天地一刀斩不是? 正当姜望全身精气神合一,将要挥出自己此生最强一剑时,姜雨跌跌撞撞的从百善堂内跑来。 “少爷...兄弟们沿着水路一路搜查到玄武湖下便失去了联系,玄武湖内恐怕有大恐怖存在。” 姜望眼神一凝,瞬间想到那个传说。 开国皇帝败军逃到玄武湖,遇到神兽玄武浮出水面,送来粮食弹药,甚至还赠送神兵。 这湖内的大恐怖莫不是玄武? 这长须老者未能说出的喂养之物,难道也是它。 若真如此,此事可能会动荡整个京都。 “速速带我去现场。” 姜望来不及管这些罪孽深重的大儒们,若真是玄武,那当日在玄武湖听到的求救声就一定与其相关。 玄武在那么多年前都具有控水之能,翻手间扭转战争的局势,那如今它潜伏于京都下如此之久,到底要做什么事。 姜望不敢再想,如今京都住宅人口密集,常住人口足足三十万户,那可是百万人啊。 若是玄武湖水倾泻而下,百万人恐怕都要死在这。 急匆匆的转身欲要离去,可是眼前一花。 一名紫红色儒袍的老者出现在面前。 “姜小友怎么这么急着走?不如与老夫讨论讨论儒道的观点。” “老匹夫,休要拦我。” 姜望一拳轰向魏渊的胸口。 与此同时,林平安终于调查清楚永镇山河庙爆炸的原因。 乃是刑部巡捕王浪偷偷潜入永镇山河庙内,盗走传世神兵,引爆硝石所致。 至于硝石矿为何能够爆炸和王浪为何要这么做,林平安决定先抓住嫌疑人再审问。 当林平安带着随从们赶到王浪的住宅时,出现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血淋淋的尸体趴在书桌上,鲜血染红了整个桌面。 林平安捂着嘴翻过‘王浪’的脑袋,让刑部的巡捕们辨认。 巡捕们互相对视,在嘟嘟囔囔的小声嘀咕后确认,这个死人就是王浪。 “回大人,此人便是夜闯永镇山河庙的王浪。” 林平安摇头叹息。 完了,线索看来是断了。 恍惚间,也许是第六感使然,林平安推了下趴在桌上的尸体。 尸体应声倒下,露出压在身下的一张未写完的信纸。 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名字,林平安心中狂喜,一把抓起信纸夺门而出。 “跟我走,去京都大学,哈哈哈,可算让我抓到把柄了。” ... 京都大学内,治事斋正在轮值王大锤讲冶金课。 突然,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姜望呢,速速投案自首,莫要逃跑。” 林平安趾高气扬的走进教室,大声嚷嚷着。 学生们见来者气势汹汹,皆是低头默不作声。 还是负责代课的王大锤站出来问道。 “各位大人,请问是何事找我们姜院长,院长今日并未来书院。” 林平安扫了眼王大锤,不屑的一把推开他。 “你是什么人,敢跟本大人如此讲话。” “我告诉你,本官怀疑姜望与永镇山河庙爆炸案有关,而且很可能准备杀人灭口,目前手中证据确凿,你们快让他滚回来伏法。” 王大锤挠了挠头,义愤填膺道。 “我就知道姜望这恶少不知悔改,果然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 “那日他让我去白石矿取石头我就发觉不对劲了。” “明明有上好的大理石可以用来做碑,为何要用硝石。” “定是此地的石头特殊。” 林平安一听眼前一亮,拉住王大锤耳语道。 “兄弟,你说的事可属实?姜望真的让你去取过特殊的硝石矿?” 王大锤两只细小的鼠眼滴溜溜一转,斩钉截铁道。 “确有此事,不信我可带大人去看。” 林平安窃喜,如此一来便是铁证如山,任凭姜望有十八般本事,也不可能再洗脱罪名。 于是,一行人跟着王大锤就出城找向白石山。 白石山本就离京都不远,没费多少功夫就到了这片矿区。 此地山多,洞多。 多是开采矿石之地。 如此秋风凛冽的天气,不少身材魁梧的工人们还在赤裸着上身,搬运着矿石。 “大人,就在那个矿洞内。” 王大锤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矿洞,一脸谄媚的道。 林平安带着刑部和打更人的随从们鱼贯而入,狭小的洞口甚至都有些人流堵塞。 昏暗的洞穴内燃烧着火把,洞壁上是一块块白色的硝石矿。 整个洞穴内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息,仿佛是某种动植物腐烂的味道。 林平安捂住鼻子,指了指洞壁上的白色斑块问道。 “是这些石头吗,他们是怎么爆炸的。” 王大锤面露诡异之色,转头看向林平安。 他面目扭曲,下颚前凸而双眼分离到头部两侧。 舌头诡异的伸长到三寸多,然后从中间开裂成两半。 俨然变成了一个蛇面人身的模样。 林平安等人面露惊恐,不停的后退向洞穴深处,嘴中大喝道。 “妖族!你是妖族。” 王铁锤哈哈大笑,尖细的声音在洞穴内不断的回响。 “妖族万岁!吾主万岁!” 指尖划过墙壁上的白色斑点。 这些斑点全是被特殊处理过的硝石矿,只要溅到火星,就会瞬间引爆。 橘黄色的火光瞬间在林平安的面前绽放,他双目呆滞,站立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而此时,一道健硕的身影将其扑倒在地,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噼噼啪啪不断砸落的岩石。 少顷。 爆炸平息。 白石山矿区彻底坍塌。 苏卿芸站在破碎的山头上,目光凝视着脚下的废墟。 “啧啧,这应该是死透了。” “也不知道姜望将我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待苏卿芸等人离开后,破碎的岩石缝隙中突然微微隆起。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破土而出。 ‘林平安’艰难的从废墟中爬出,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此刻的他面容黝黑,头发蓬乱,身上擦伤划伤无数,但却无一处致命。 一只断裂的右手正紧紧握住他的肩膀,粗壮的手指根根禁锢,丝毫不肯松开。 ‘林平安’吐了口嘴中的唾沫,咒骂道。 “he~tui,玛德,是谁设计想弄死老夫。” “这身体也不对劲,境界怎么还这么低,气运也没吸收多少。” “怎么回事,难道有其他老怪物转世。” “算了,先赶快沉睡,若是被人发现,又是个麻烦。” “京都这破地方,无论哪个王朝水都是那么深。” ‘林平安’随手摘掉肩膀上的断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红色的瞳孔瞬间恢复成黑色,眼神也不再如刚才那般清明。 只见林平安满脸的惊恐,扯着嗓子大喊道。 “快来人啊,妖族入侵杀人了。” 而百善堂前,随着姜望的一拳轰出,一股暖意从他胸前的至尊骨中流出。 虽然有所提升,但进阶的程度并没有他预想的那么高,距离突破二品还有段距离。 如此这般,并不足以伤到魏渊。 可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拳风已经接触到魏渊的衣服,老匹夫面露喜色,手中已经出现了属于他的两件文器。 写着‘尊师重道’四个字的《礼记》,以及刻录着尊卑有序,弟子守则的教鞭。 浩然正气沸腾鼓动,身上紫红色的儒袍钢硬如盾。 待姜望一拳打中后,他便可以发动雷霆般的攻势,将其诛杀在此。 当一切都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只布满了老茧的右手握住了姜望的拳头。 “!?” 第46章 事情的真相,不破防怎么办? 猛烈的罡风在三人之间迸发,紊乱的气流吹的众人站不住脚跟。 阻拦姜望拳头的主人轻轻松钳住的双手,微笑道。 “怎么,别着急动手啊,你爹我还没死呢。” 姜望抬眼一看,来者十分面熟。 原来是姜无生。 他竟然提前赶回了京都,出现在了姜望最需要他的场合。 “父亲大人!” 姜望收回拳头,躬身行礼。 姜无生拍拍姜望的肩膀,转而一脸冷色的盯着魏渊。 “你想对我儿子做什么?动手吗。” “老夫可以陪你。” 凌冽的杀意从姜无生的眼中透出,冷汗瞬间打湿魏渊的衣裳。 “姜总督,这是个误会罢了,老夫绝无对姜公子动手的打算。” 魏渊讪笑一声,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 此时敌弱我强,正是蹬鼻子上脸的时刻。 可一股冲天的怨气从京都的东北角爆发。 令整个京都陷入死寂。 襁褓中的孩子顿时大哭,妇人们双腿颤抖跪在地上祈祷这灾厄不要降临。 皇宫内。 左相感应到冲天的怨气,夺门而出。 迈出门的步伐还未落地,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叶相这是要去哪,老夫有几处不解的困惑,希望叶圣能为我解惑。” 来人一身锦衣,面似枯槁。 双目浑浊却带着深深心魄的诡谲。 大内总长,司空剑。 “呵,司空先生,我这些日在宫中呆的有些无趣,想出去转转。” “哦?叶圣说笑了,宫中常有佳人陪伴,怎么会无趣呢。” 叶冷禅面色一滞,冷声道。 “怎么,你是在威胁我?” “何来的威胁,不过是想与叶圣论道罢了。” 叶冷禅随手招过一套桌椅,上面恰好摆着一盘围棋。 他坐在椅子上,持黑子瞬间落棋。 “请。” 司空剑面露苦涩,不得已坐在另一边与叶冷禅对弈。 儒道半圣法则,叶冷禅的道。 “棋道——对弈。” 强行与他人进行法则道理的对决,胜者可以掠夺对方对法则的部分领悟。 对于吃资源成就二品的司空剑来说,这是最害怕的情况。 “叶圣,还请手下留情。” “请。” 无奈之下,司空剑只好持白对弈。 霎时间,皇宫中风雨交加,黑色的龙影和白色的麒麟虚影相互对峙。 宫门紧闭,无一人敢入。 镇国公从睡梦中惊醒,浑浊的目光盯着玄武湖的方向。 “终于露出马脚了吗,陛下,你到底要干什么。” 镇国公直起佝偻的背,推开卧房的门,一名英俊的青衣少年正坐在大厅中喝茶。 “国公,睡醒了啊,来喝一杯茶吧。” 镇国公叹息一声,无奈的坐下,为自己沏了杯茶。 “监正今日怎么有时间来老夫这里喝茶了。”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指了指头顶。 “天机不可泄露,国公大人今日不宜出门,陪我多喝几杯茶,便是顺应天意,顺应圣意。” 两位在大玄跺跺脚都能山崩地裂的老者,竟然能凑在一起喝茶,实属罕见。 与此同时的京都内,无数高手走出自己的住宅,寻找相应的对手互相制衡。 一时之间,竟无一人前往玄武湖。 “父亲,我要去一趟玄武湖。” 姜无生转头看向姜望,斧削般的面容露出和煦的笑容。 “去吧,注意安全,我跟刑儿等你回来吃饭。” 点点头,姜望纵身而起,疾驰向玄武湖的方向。 “姜望,你别...” 魏渊伸手欲拦,却被姜无生挡住。 “魏相怎么,想和小儿聊聊?” 魏渊讪笑一声,摇了摇头。 姜望一路疾驰,呼呼的风声从他耳边吹过。 太怪了,一切都太怪了。 京都里安静的可怕。 如此巨大的气息波动,竟然没有一个高品武者出面。 实在是太诡异了。 几息以后,姜望落在玄武湖畔,目眦尽裂。 数十名黑鳞卫的尸骸漂浮在湖水之中,鲜血染红了湖边的泥土。 姜望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呼救声。 寻声找去,在湖边的一处茅草屋下,发现一口直通地底的深井。 这呼救声便是从深井下而来。 纵身跃下,深井不过数十米深。 其入口不过半米方圆,而其下的空间却广阔异常。 巨大的漆黑锅炉在正中心的平台上咕噜噜的冒着泡。 一股子肉香味正从锅炉中散发出来。 姜望走到锅炉旁,凝神望去,一眼之后便不忍的转过了头。 里面烹煮的都是些妖族孩童的尸骸。 姜望万万没有想到,百善堂背后不只是做着人口贩卖,竟然还有如此惨绝人寰的行径。 “少爷。”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传来。 半边身子缺失的残缺身影跌跌撞撞的走出。 姜望急忙上前一把抱住这名黑鳞卫。 “兄弟,怎么回事,谁将你打伤的。” 黑鳞卫一口青黑色的瘀血从嘴角溢出,断断续续的说道。 “玄武食人,少爷您快走,打不过的...” “快走啊。” 他猛的推了姜望一下,残缺的半边身子摇摇晃晃的扑倒在一座白色的沙丘上。 姜望尝试着去扶地上的人,可却发现他已没了生机。 一阵腥臭的热风从背后刮过,吹散开眼前白色的沙丘。 沙丘下是森森堆叠的白骨。 地下的洞穴怎么会有腥臭风吹过。 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姜望瞬间抽出九霄剑,一剑向身后刺去。 一张硕大的血色龙头在他背后显现,龙头约有两层楼那么大,充满着皲裂的缝隙和浓烈的血腥味。 尖锐的牙齿根根外翻,这一剑正好扎在他乳黄色的牙齿上。 叮 仿佛是金铁交鸣。 九霄剑仅仅只是在血色玄武头的牙齿上印下一个浅浅的白色印记,随后便被弹开。 龙头旧力未尽,已然抵向姜望胸口。 即使户口被震得生疼,将往还是咬紧牙关,将九霄剑横于胸前,抵挡着血色玄武的冲击。 “姜无生,你会后悔让姜望前去的。” 百善堂前,魏渊捋了捋胡子,如此说道。 “后悔?何以见得。” 姜无生神情淡漠,对魏渊的挑衅不置可否。 “血色玄武经过二十年的喂养,早已养成了吃人的习惯。” “此刻就算是开国皇帝来,不喂饱它也休想让它乖乖听话。” “姜望一个三品的后生罢了,恐怕还不够喂玄武的牙缝。” 姜无生点了点头,淡定的问道。 “我其实料到了你们会打玄武湖的主意,但我很好奇,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一只暴虐的玄武对你们到底有什么意义。” 魏渊抬头望天,不急不慢的说道。 “当然是为了重塑儒道的荣光。”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没有向人吹嘘自己的计划,魏渊竟然将一切和盘托出。 “先有夫子于蛮荒乱世教导万民,拯救万民于水火。” “随后我儒道大盛,夫子收三千大儒弟子,其中更是有旷古绝伦的七十二圣贤替夫子分忧。” “世人皆以儒道为儒道为标榜,皆学习六艺、尊老师,崇四德。” “这是何等的儒道盛景。” 魏渊面露向往与缅怀的神色,眼神渐渐迷离。 “可是如今呢。” “当世人享受着儒道的庇佑,吃得饱,穿的暖时,竟然将儒道简单的归结为读书,竟然还有只修习武道、只务农种地、甚至只纨绔享受的人在。” “这简直是儒道的退步,是我等的罪过。” 魏渊装若癫狂,手舞足蹈起来。 “所以我们要灭世。” “先灭京都,再在废墟上重建。” “世人只会记得我们拯救他们时的光芒,会尊我们,会崇敬我们如神明。” “那时儒道必将重塑当年的光辉!” 姜无生摇了摇头,叹息道。 “就算如此,陛下可能容你?” 魏渊神情激动,大声的质问道。 “为何不能容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自古以来的儒道准则。” “天地君亲师。” “我敬陛下,更甚过任何人。” 姜无生点了点头“好,我懂了,儿子你听到没,玄武已经被养偏了,宰了它都可以。” “知道了。”粗重的喘息声在姜无生耳旁响起。 一只漆黑色长得酷似蝉的昆虫从姜无生的耳朵眼内爬出,舒展了下翅膀,发出类似人的声音。 粉红色的长虫从魏渊手臂上落下,全身干瘪发黑,显然是已经耗尽精力死去。 魏渊此时才猝然从失神中醒悟,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人下了蛊! 而玄武湖旁的姜望,正被一只巨大的龙形头颅从底下顶出地面。 破碎的土壤,和飞溅的岩石折腾的姜望狼狈不堪。 简单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姜望听完耳机中父亲的话语,随手取下耳朵边的蝉,将其放飞到空中。 黎慕儿给的这几种蛊还真好用,能够通信,还能够暗示二品高手兴奋,使其口无遮拦,说出本想隐藏的话。 当时离开前顺手留下的几只蛊虫简直是派上了大用场。 姜望看着血色玄武巨大的身躯,心中暗暗叫苦。 如此巨大的体型,又有着结实的皮肤和无懈可击的龟甲。 到底怎么才能伤害到它。 如此神兽到底是怎么归顺开国皇帝的,又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手中九霄剑轻轻握紧,血色玄武的攻势已经再次袭来。 粗壮的宛如百年巨树的龟脚一脚踏来,姜望不敢蛮力抵挡,只能打着滚躲避开。 龟脚踏在土地上,印出硕大的脚印,深度足足有十米以上。 滚滚湖水从脚印底涌出,眨眼间灌满硕大的脚印。 姜望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对策,手中和脚上的动作却是不慢,行云流水般的避开玄武的一次次攻击,同时又不时的刺出一剑,试探着玄武的弱点。 正在苦恼之时,姜映雪从远处飞来。 一瞬之间,只见姜映雪胸前冉冉生辉,一只玄气凝结的长着飞熊形象的虚影从姜映雪背后出现。 咆哮之间,数十拳加各种一次杀伤型玄器一股脑的丢出。 将龟背打的隆隆作响。 “小姑姑,别打龟背!龟背最硬,打脖颈连接处。” 姜映雪显然是听到了姜望的喊声,一刀砍向玄武的脖颈。 只听叮叮几声,姜映雪双手已经见血,而玄武依旧是毫发无损。 可恶,竟然在大侄子面前出如此洋相。 姜映雪懊悔不已,早知道玄武这么硬,自己还装什么,抢着出什么风头。 于是,她只好故作正经,向姜望解释道。 “望儿,此物乃是传说中的玄武,据说皮肤和龟壳堪比神兵利器,修为更是相当于二品武者。” “虽防御力极高,但是行动缓慢,咱们二人联手,可以考虑知趣,寻找其弱点。” 正当姜映雪大放厥词,指点姜望之时。 血色玄武突然将头扎进湖水里。 姜望只感觉仿佛是接上了几百台上一世的抽水机。 随着呼隆隆的喘息声,玄武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而血色玄武的身影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着。 转眼间已经变为了七八层楼高,几百米长。 呜! 玄武扬天长吼一声,随后脖颈处微微鼓起,隆隆雷鸣从他喉咙处响起。 ‘噗’的一声,一颗巨大的水球炮弹直击向姜映雪。 而姜映雪此刻还在和姜望解释着玄武的弱点,殊不知灾难已经到了身旁, 一颗巨大的水球仿佛凝结成一颗毁天灭地的炮弹。 仅仅是一击,就让姜映雪破了大防。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后,姜映雪被一击水球打得远远抛飞。 玄武仰天大吼,似是要追着姜映雪而去。 而那破碎的水球,仿佛是破碎的岩石一般,分散成无数小块落往京都之内。 姜望欲要出手阻挡,可玄武移动间,又是几口水球吐向姜望。 姜望本想躲闪,可这水球竟然自己炸裂成无数的小水球。 仿佛子弹一般,扎向姜望。 姜望充分发挥了自己身体的柔韧性,以各种诡异的姿势躲过飞驰而来的水球。 而那破碎、又没能打中人的水球们,则是哗啦啦的从空中落进京都。 压倒了数不清的树木和房屋。 甚至有些直接落在人皮肤上的小水球,竟将三品武者的皮肤腐蚀的冒出阵阵白烟。 没想到仅仅是玄武喷出的水,也有如此杀伤力和腐蚀性。 当姜望以为玄武的攻势结束了之时。 血色玄武却张大了它那根根獠牙直竖的大嘴。 汹涌澎湃的湖水,正在它口中翻滚。 第47章 禁军八部,纯阳授剑 澎湃的湖水在血色玄武口中翻滚,下一秒就要喷吐而出,淹没整个京都。 一种屈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起,姜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渺小到破不了防,只能在庞大的玄武面前叽叽喳喳的如虫子般叫喊,却无能为力。 随着玄武吸收湖水,它的体型越来越庞大,整个京都的人们一抬头就能看到这狰狞着面目的神兽。 一名瘸了腿的老兵,指着这擎天的巨影破口大骂。 “你这该死的畜生!忘了始皇帝是怎么照顾你的吗?” “你是想灭了自己要守护的国家吗。” 老者杵着拐杖,跌跌撞撞的爬上城墙,指着血色玄武大声吼道。 他是曾跟随开国皇帝征战的老兵,曾经他亲眼目睹过玄武献宝,与始皇帝其乐融融的模样。 如今玄武染上血色,让他又心疼,又愤怒。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京都各处。 妇人们跪地祈求血色玄武大发慈悲,不要将洪水泼进京都。 贵族和商贾们争先恐后的收拾财物,坐上游船或马车,拼了命的远离京都。 京都大学内,那些家业在京都,对天下万民有慈悲之心的学子们,一个个奔走在街道巷尾,疏散着四处乱逃的百姓。 整个京都混乱不堪,八部禁军火速赶往京都,却在城门外被守城的刑部官员阻拦。 “各位大人,我乃八部禁军雷部统领,京都内恐有战事发生,我等需要进城支援。” 守城的士兵们如临大敌,手持兵器警惕的盯着禁军的众人。 似乎禁军是他们的敌人。 “呵呵呵,雷统领说笑了,京都内不过是在庆祝某家老爷的生辰,并不是有战事。” “各位还是请回吧,没有陛下的命令,我们可不敢让你们进去。” “那我们几人自己进去。” 雷统领听罢,直接脱下铠甲,兵器都不带就要带着副官们进城。 然而守城士兵们依然一动不动的阻挡着,丝毫没有放他们过去的意思。 “大人,我们以个人身份进城探亲也不能吗。” 刑部官员冷冷一笑。 “过寿的老爷身份不一般,目前城内宵禁了,明日再来吧。” “你。” 雷部长愤怒的抬起拳头,副官们眼疾手快,拼命拦着这位汉子。 现在才晚上七点,宵禁个鬼。 这刑部就是故意不让禁军入城。 所有的八部禁军在四个城门处都被阻拦,整个京都目前处于一个对外封闭的状态。 禁军统领们见刑部故意针对,也只好无奈的离去。 只有三部统领还在城门外驻守,等待着时机进城。 雷部、火部、斗部的三位统领围坐在军帐内,气氛十分的凝重。 “麻了巴子,这八部禁军也变味了,现在都不齐心。” “要老子说直接打进去,这几个绣花枕头的城防军算个屁,老子一部就能破城。” 斗部统领性格暴躁,嚷嚷着要直接动武。 雷部长还算理智沉稳,一直安抚着二人。 “情况也许还没有那么糟,姜总领已经进城了,整个京都我不相信有人能拦住他。” “嘿。” “我这不是怕他分身乏术吗,你看这气息,明明就是妖兽作乱,多少兄弟的家人还在城里,我怎么能心安..” 正如此说着,滔天的巨影又一次变大,这次甚至站在城外都能看清它的獠牙。 轰。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 血色玄武喷出嘴中的湖水,如瀑布般的湖水从苍穹而下。 摧毁了无数的房屋,街道,淹没了数不清的百姓。 一时之间惨嚎声,求救声,祈祷声不绝于耳。 腥臭的湖水带着腐蚀性的气息,将街道一条条移平。 仅仅是一次喷吐,就将五分之一的京都淹没。 虽然京都地势较高,湖水会渐渐退去。 可经过湖水的腐蚀后,被水浸没过的百姓身体大面积溃烂,街道的地面被湖水流过,会出现白色的腐蚀痕迹。 满城哀号,血腥满天。 喀吱。 雷部长一把捏碎了手中的令牌。 这是女帝颁给他的八部进军雷部统领的腰牌。 “二位兄弟,官不做了,咱们进城。” 火部、斗部二位统领同样将令牌拍在桌面上,起身就往帐篷外走去。 可三人一出门,三部禁军整整齐齐的列阵在城外,他们披甲持锐,眼中怒火滔天。 “杀!杀!杀!” 无需多余的言语,三声大喝代表了他们的意见。 雷部长心下了然,遥望着那参天的巨影,大吼道。 “列阵,攻城!” 三万人各司其职整齐划一。 火部禁军架好数十架投石车,将火油泼在巨石上点燃,一旦丢出就是一颗巨大的陨石火球。 雷部禁军一万人列阵在投石车和斗部禁军之间。 所有人都是一手持盾,一手战刀。 这些都是擅长近身搏杀的武者。 斗部禁军站在队伍最前方,他们本是骑兵,可此时全体下马,卸下沉重的重甲,换上轻甲持长枪和云梯,为雷部开拓第一波上墙的路线。 禁军八部分为:雷部、火部、瘟部、斗部、太岁部、痘部、水部、财部。 每一部都有自己的特长和职能,不同部之间可以打出各种玄妙的配合。 京都城墙内,守军们乱作一团。 有因为洪水袭击,焦急的要叛军回家救人的。 有跟上级叫板,要放弃抵抗投降的。 而大部分都是面露恐惧,缩在矮墙后,颤抖着看着城门外的三万禁军。 他们虽然总体有十万余人,可与禁军相比,他们就是民兵和特种部队的区别。 无力感甚至让他们生不出多少人换一个的想法。 而皇宫内,叶冷禅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黑棋,将其放在白棋的命脉处。 “本相腻了,想活动活动。” 这盘棋他已经赢了,司空剑神色萎靡,仿佛刚经过一场大战一样。 “左相,不如在与老夫讨论...” “我说了,腻了。” 叶冷禅神色冰冷,浩然正气翻滚,一本泛着黄色的棋谱出现在他的手中。 皇宫内为之一震。司空剑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落在了棋盘之上。 咽了口唾沫,司空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叶冷禅起身收好棋盘,往宫门外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整个人忽然一愣,随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后宫的方向。 ... 玄武湖处,滔天的洪水将姜望冲进了泥土内。 他从泥土中爬出,腐蚀性的湖水将他的外衣烧的破烂不堪,古铜色的皮肤显现出来,冒着一阵阵白烟。 这湖水对他的伤害倒是不大。 但他此刻却十分的愤怒。 因为这洪水流向的正是京都大学的方向。 多亏了朱圣回去的及时,将洪水阻挡在京都大学之外。 此刻的京都大学诡异的浮在洪水之上,细心观察可以发现,大学的下面正有一个漆黑的身影驮着它。 原来是血肉赑屃见自己的老家面临灭顶之灾,情急之下显化真身,带家跑路。 此刻赑屃摆动着小脑袋,嫌弃的看着血色玄武的身影。 同是天地孕育的神兽,见同根同族的兄弟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他也很生气。 仿佛是小孩的呓语,赑屃张嘴大叫一声,声音不大,却直接作用在姜望的脑海中。 姜望也是瞬间明悟赑屃的意思。 小家伙在催姜望赶紧砍了这败坏家风的家伙。 姜望心下无语,他倒是也想啊,可真的砍不破防能怎么办。 血色玄武又一次低下头吸水,下一次可能是更加猛烈的洪水袭击。 姜望焦急万分,父亲他们为何无一人出面,如今的局势,按计划不应该他们来支援吗。 计划了无数次,难道还是算漏了,京都腐儒们所谋划的灾难远不是二品能解决的吗。 事已至此,若是实在没办法只能用最后一招了。 看着京都惨死的百姓们,姜望的心里满是不忍和自责。 自己根本没有完事算尽和越级战斗的能力,这些人的死自己有责任。 什么为生民立命,不过是瞎喊的口号罢了。 在利益面前,自己这个所谓的天地大儒在干些什么。 为何拦不住这血色玄武,为何不燃烧生命与它拼命。 为何不掀出所有底牌,与女帝摊牌,起码这些人就不会死。 即使会发生战争又怎么样,即使有更多的人死去又怎么样。 起码不会死在自己的面前不是吗。 横渠四句,自己在立个屁的命,全是自欺欺人罢了。 手中掏出几根白色的动物毛发,姜望欲要将其引燃。 此为苏卿芸的妖毛,乃是二人达成深入合作后,给姜望留下的传信之物。 若是燃烧此物,苏卿芸就会认为时机合适,她会以一品实力强势镇压京都。 到时,姜家也就彻底倒向了妖族。 这也是姜望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的原因。 暂且不说京都内局势不明朗,监正、镇国公都是一品,他们的立场到底为何。 死保皇权还是审时度势顺势而为。 万一还有隐藏的高手呢,二十年前红羊之祸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手。 一切不明了的地方太多了,现在摊牌到底合不合适。 姜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手中玄气运转,便要点燃妖毛。 他的道便是随心而为,一往无前。 既然心有不忍,心疼百姓,那便按内心所愿去做吧。 手中微微发热,正在妖毛将要点燃之时。 一把通体金黄透明的剑突然从姜望的眉心飞出。 七杀琉璃剑! 一道模糊的身影突然持剑站在姜望眼前。 此人气势恢宏,白衣飘飘,仙气十足。 眼神中含有凌厉、悲悯和淡漠。 举手投足间与天地有共鸣,俯仰之间皆为神韵。 纯阳剑仙?! “你且看好,我为你再演示一次。” 九霄剑在姜望手中颤动,似乎不满纯阳剑仙不用它演示。 “别赌气,他第一次用剑还得你来带他。” 纯阳剑仙微微一笑,眼神中似乎有些宠溺。 他单手持剑立于胸前,随后缓缓举高,往下轻轻一挥。 “大河之剑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哈哈哈。” “小子你记得,剑随心动,心中所想就是剑下所斩。”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冲散天上的乌云,显出后面的明月。 随后剑光裹挟着月光,如瀑布般奔流而下,倾泻在玄武背上。 玄武被血色染红的眼睛似乎都露出了一丝清明,畏惧的看着天空中滚滚而下的河流。 然而。 这些只是纯阳剑仙演化的虚影罢了。 滚滚剑光声势浩大,但只有姜望可见。 斩在玄武背上后,剑光破散开来,点亮了整个夜空。 而此刻的姜望陷入天人合一的沉寂中。 他的眼前满是四散的月光,而他却从这破碎的月光里看到了层层叠叠的剑影。 剑影一波接一波,一层叠一层,如剑涛河流,奔波不息,无法终止,不会往复。 九霄剑散发着莹莹白光,姜望持剑于胸。 剑之一道从心而为,剑者,当斩世间万物。 此剑出,必斩玄武,京都之内,目之所及皆为我之剑气。 姜望心中喃喃道,一股子从未体验过的冲天剑意,给他带来无比的自信。 没有品级概念,无视自身上限,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斩! “剑道,剑法境。” “小子不才,请各位观剑。” “剑出,则随风雷之势,一剑取一心,万剑开太平!” “一式,太平剑!” 咔嚓。 胸前的至尊骨发出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什么破碎。 而姜望全然无所发觉,手中的九霄剑随心而动,随刃而行。 在身侧画出一个完美的半圆,随后他的背后出现数十把九霄剑的虚影。 随后虚影也是在身侧画一个半圆,转化成更多的虚影。 一轮叠一轮,眨眼间,万剑虚影罗列在他的身后。 万把九霄剑的映衬下,他宛如是夜空中的第二个太阳,升在半空之中与皓月争辉。 血色玄武巨大的身躯竟缓缓后退,丑陋的面孔发出嘶哑的咆哮,似乎在畏惧夜空中的两个月亮。 京都之内,百姓们抬头望着两轮明月,不自觉的跪地朝拜。 祈福平定妖魔,国泰民安,万家幸福。 而认识姜望的人,则有些欢喜有些忧。 女帝关上御书房的窗户,坐回了龙椅之上。 神色凝重,表面全看不出喜悲。 少顷,她拿起笔筒内的一根白玉做成的毛笔,微微一用力,将其折断。 “欲成大事,当断一臂。” 丢掉断笔,随手又从笔筒中拿出一根新的,沾了沾上好的云龙墨,女帝在金色的圣旨上缓缓写着些什么。 第48章 一剑之威,事件后续 吕贵妃的寝宫内,叶冷禅为吕馨倒了杯茶。 “京都局势恐怕要有大变,吕贵妃你不如回吕家...” 吕贵妃凤目一瞪,一股子母仪天下的尊贵感油然而生。 “我乃先皇的贵妃,怎有离开皇宫的说法。” “即使姬令月让我离开又能如何,叶冷禅,若是你不在我身边,你觉得她会放过我吗?” “只要我还在皇宫一天,我就是先皇的贵妃,我不信她敢做出弑母的行为。” 叶冷禅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他多希望吕馨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啊,希望她能和曾经一样只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富家小姐。 但是也许那样的生活是他所期望,却不是吕馨所期望的吧。 镇国公府。 监正扣上手中的茶杯盖,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镇国公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恐怖的笑容。 “剑修,多少年未曾见过执着于剑的人了。” “好啊,人才辈出的大势将要到了吗。” “好想再年轻几岁,与这些天骄们争锋啊。” 他缓缓闭上双眼,坐在躺椅上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沈昊天见监正走了,火急火燎的推开房门。 “爷爷,你快去救救姜少吧。” 话音刚落,沈昊天呆愣在原地。 熟悉的那位老人安详的躺在那把摇椅上,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 无数过往的爷孙间的经历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闪过,几滴泪水夺眶而出。 “爷爷!” “你怎么这么早就死了。” “天杀的监正啊!一定是他害死你的。” “你还没把家产分好呢,怎么就死了啊,爷爷!!” 沈昊天扑到镇国公的怀里,失声痛哭,殊不知随着他的哀嚎,镇国公的身体僵硬的抖了抖,似乎是从睡梦中惊醒。 “爷,你放心,姜少俺看他有成圣之资,妹子对他也有意思。” “我一定找机会撮合他们俩,到时候等俺妹夫成圣了,一定让他宰了监正替你报仇。” “呜呜呜,俺滴爷啊。” 沈昊天突然感觉脖颈后的衣服被什么人抓住,整个身子不自觉的被扯到半空,然后被一把丢了出去。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我的好孙子。” 镇国公从躺椅上站起,横眉竖目,一脸的杀气。 “啊,爷你没事啊..” “哈哈哈,我那个..外面正混乱着,我爹喊我去帮忙呢。” “你歇着,歇着...接着睡哈。” 沈昊天爬起身转身就要逃。 嘭 房门被一股劲力关上,镇国公掀起衣袍就开始解裤腰带。 他这裤腰带全是金石玉佩所做,可谓是价值连城,坚硬无比。 “爷...不要啊,俺真没发现你是睡觉。” “不要啊,亚麻跌~” 镇国公府内,响起了男默女泪的哀嚎声。 京都城外,三部禁军磨刀霍霍,向着城墙进发。 以斗部统领为军阵核心,斗部的前锋军气势如虹,宛如燃烧着火焰的火尖枪一样一步步逼近。 火部统领见时机成熟,拔出战刀,便要下令投石车投石攻城。 眼看着大战将起,大玄又将陷入动荡。 城墙上突然出现一人,负手而立,青衣飘飘。 “同志们好!” 三万人整齐划一,停下进攻的步伐,一起站定行礼。 “总领好!” 姜无生站在城墙上,身后是恐惧的跪倒在地的城防部长和刑部官员。 数万城防军噤若寒蝉,任凭姜无生站在城墙发号施令却无一人敢阻拦。 “收兵吧,京都无碍,我姜某人谢大家今日挺身而出了。” 姜无生对着城墙下的禁卫军们缓缓一鞠躬。 此番举动不得不说是高明,姜无生在此只以个人名义感谢禁卫军,而不是代表女帝,也许是不经意,也有可能是有意为之。 无需多言,总领的话就是命令,禁卫军来时迅猛,走时也如乌云吞散,不一会功夫三万人就消失在城墙外。 “姜...姜统领,多谢,今日多谢了。” 刑部李言不知何时来到城墙上,刚才他是吓坏了,早就带着亲信躲在内城。 如今听说禁军撤了,才敢出来安抚手下。 “李尚书客气了,我还有事,便不多留了。” 姜无生于是动身要前往玄武湖,虽然亲眼目睹了姜望的滔天剑意,但还是亲自去看看才能心安。 “那个,姜统领,右相他..?” 微微一笑,姜无生摆摆手。 “他去找陛下请罪了。” 扑通。 李言跪坐在地,嘴里犯苦。 同属于魏党的他,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且说回玄武湖上。 随着姜望剑意冲天,如第二轮明月般的万剑虚影坠落而下。 宛如一轮皓月落入精致的玉盘。 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太平剑。” 为生民立命,为百姓鸣不平,为芸芸众生中如浮萍般被权力拿捏生死的普通人,挥剑。 一剑落,万法破。 血色玄武从未被打破的背甲,被姜望一剑一剑重复击打在同一处。 即使每一剑都只能砍出一道白印,可万剑之后,如水滴石穿。 背甲轰然破碎。 剑鸣声伴随着血肉的破裂声。 滚滚鲜血从玄武的背上喷出,狰狞的剑痕在它背上扩散。 此时已有不少高手飞上半空中俯瞰,一眼之下心中骇然。 玄武竟然被姜望一剑从背部生生斩为两半! 滚烫的鲜血从断口喷射而出,将玄武湖染红,灌满。 姜映雪擦了擦脸上的泥土,目瞪口呆的看着湖中的残肢。 “这..这是望儿干的。” “完了完了,我家里第二把交椅要坐不稳了。” 看到大侄子年纪轻轻就超越了自己,姜映雪心中满是嫉妒。 她修炼了这么多年,三品都未突破,一个照面就被玄武打飞,缓到现在才回过劲。 可自己的大侄子,修炼不到三十载,怎么就这么妖孽呢。 转念一想。 咩的,反正自己辈大。 这小子还敢跟姑奶奶犟嘴,动手不成。 于是心下喜悦,郁闷转瞬而去。 欢快的哼着小曲飞向姜望。 阴影处,一座自始至终都未被战斗的余波摧毁的小房内。 苏卿芸带着冬宜和阿狗,正坐在茶几前,喝着甜美的桂花酿。 “为百姓挥剑,三品明悟剑道道义,剑法境剑修。” “不错不错,不愧是本王看重的男人。” 苏卿芸嘴角微抬,翘起二郎腿美滋滋的喝着酒。 她早在开战时就已经赶回了京都,对于一品强者来说,京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本以为姜望会迫于压力,点燃妖毛求救,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姜家的援助。 为什么如此看中姜家倒不是因为姜望,而是姜无生这个男人她一直看不透。 可没想到,如今竟有意外之喜。 姜望此子并不弱于当年的姜无生,而且对我妖族并不反感。 或许,可以走另一条路谋取一线生机? “冬宜,你说你也在姜望的京都大学任职教书?” 冬宜小脸一红,本就满眼星星的看着姜望英姿的她,此刻见国主打听起心上人,也是尽力夸赞道。 “是的国主,我不仅是老师也是学生,少爷他的学院主张有教无类,任何人,任何背景都可以来大学里学习,发挥自己的所长,互相精进。” “只不过,我教的东西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有教无类? 苏卿芸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有了些独特的想法。 玄武湖上空,姜望缓缓插回九霄剑。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七杀琉璃剑已经飞回了眉心,纯阳剑仙的虚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姜望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水中漂浮着的血色玄武尸体。 这... 真的是自己做到的? 感觉到胸口处有些许疼痛,以为是无意中受了伤,姜望用右手捂住胸口,内视查看。 至尊骨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裂痕,与之前孕育着剑法的裂痕类似,新的裂痕十分清晰,蕴含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下意识的将神识探入其中,一股玄妙的剑道感悟萦绕在姜望心头。 心下了然,这道裂缝应该又是一招剑技,这一招更加的晦涩难懂,也许是更加高明? 不由得将心神倾注其上,少倾。 姜望全身一软,失去意识从空中坠落。 姜映雪心下一惊,急忙飞过去接他。 然而只是跑到半路就停下了步伐。 原来是有一道青衣身影,已经站到了姜望的落点下,一双粗狂的双手微微抬起,准备接住姜家这位争气的麒麟儿。 砰 预想中的温馨瞬间没有出现,在姜望快要落到他手中时,姜无生收回了伸出的双手。 姜望重重的摔在泥土里,溅起了道道水花。 似乎是被震动惊醒,姜望躺在泥水里,指着父亲张了张嘴骂道。 “爹...你个老六。” “哈哈哈。” 姜无生看着姜望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这点高度对于一个三品武者来说根本就不会受伤。 肉体的强度就能将冲击全都豁免。 姜无生是觉得的男人之间如此亲密的接触有损他严父的形象,所以才在最后关头收手,让姜望摔了个狗啃泥。 ... 两日后。 姜府内难得的一家人聚齐,可晚宴上却流淌着古怪的气氛。 姜无生这次回来,带回了历练过的吕刑。 此刻的吕刑,一身漆黑色的武者劲装,剃去了长发,留了个寸头,站立和坐姿笔挺干练,一副军中老手的模样。 最奇怪的就是修为,不知道姜无生给他喂了什么药,去掉至尊骨后这几天来反而是修为大增,如今竟然也是名六品高手了。 当然,是对外人来说,在这个餐桌上除了不计入统计的黎慕儿,他还是倒数第一。 “咳咳,小姑,那个我是不是应该坐父亲的左手边了。” 姜望咳了咳,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姜映雪。 姜无生在家时永远是主位,而他的左手边的位置,要是按大玄的旧礼来说,应该是长子姜望坐。 不过姜家以实力为尊,姜映雪在家时,无论是辈分还是实力,她都会抢姜望的位置坐。 “嗯?怎么,翅膀硬了,觉得自己砍了个二品能跟姑姑叫板了。” “好啊好啊,我真是白疼你了,这还是没突破二品就敢跟我抢座位了,要是突破了岂不是要在姑奶奶头上拉屎。” 噗 黎慕儿一个没忍住,险些将嘴里的茶水喷出去。 “映雪,都在吃饭呢,说这么恶心的干嘛。” “我一直说家里不要弄这么多穷讲究,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 “在军中,我们况且都是围着一个炉子吃饭,无论官职大小都得蹲着,为长更要让着新兵先吃。” “要是再抢就都别吃了。” 姜无生一发话,姜望二人都低头不敢出声。 在姜家,姜无生还是很有家主威严的,无论是对姜映雪还是姜望兄弟,他即是慈兄慈父,也是大家的严父。 见二人不再争吵了,姜无生放下筷子道。 “既然难得人聚齐,我也就说说最近的事。”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 说着,姜无生看向黎慕儿。 “这丫头是什么情况,你们给我解释下。” “我咋不记得多了个闺女。” 额,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姜望挠了挠后脑勺,刚要解释。 姜映雪却一个鸡腿塞到姜望嘴里,堵回了她要说的话。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姜映雪怎么会不明白黎慕儿和姜望之间有些意思。 暗地里她也悄悄打探过,只要是提起姜望,黎慕儿总会不自觉的脸红,结巴。 一看就是有鬼! 不过她对这个小丫头印象还是十分好的,知书达理,听话懂事,还会心疼望儿。 主要是长得也好看,皮肤白白嫩嫩的,不像她,肌肉线条那么重。 从颜值上来说,姜映雪自认为在京都没有几个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 毕竟当年她也是因为长得好看被天剑宗少宗主堵门的女人。 可黎慕儿的颜值,连她也认可,要比自己这个作姑姑的好看那么一丢丢。 【嗯...也就一丢丢罢了。】 【毕竟她平胸。】 【而我。】 姜映雪低头看了看胸前,露出自信的微笑。 【可是十分的丰满呢!】 “我...” 黎慕儿吞吞吐吐的声音吸引过桌上众人的视线。 她低着头,十只手指紧张的缠绕在一起,似乎是在紧张些什么。 姜望嘴里塞着鸡腿,心里不住的呐喊着。 【别呀,真别说之前开玩笑的话,我爹他真当真!】 “我...” 第49章 舔狗的真相,月朦胧心慌慌 “不如你来给我做儿媳妇吧。” 没等黎慕儿纠结完说不说,姜无生倒是先开口道。 姜望表情一僵,不是吧老爹,你就这么把亲儿子卖了。 黎慕儿表情红扑扑的,用蚊子般的小声悄悄说了声“嗯”。 “拜见嫂嫂。” 吕刑这厮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站起来就行礼。 姜望一脸的黑线。 【我一个风流浪荡子,勾栏里那么多妹子等着我,你们就这样把我卖了?】 “望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当年和你娘生你时候也就是这个年纪,早点把家成了,为父也好安心把姜家托付给你。” 姜望吐出嘴里的鸡腿,无奈的道。 “父亲,我跟慕儿相识也不过月余,她也还小,可能不了解我的过往,您别强迫人家。” 黎慕儿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立刻反驳道。 “这么多日子相处下来,我已经了解了姜少的品性,若是能嫁给你,我很愿意。” “额...” 姜望无语了。 要说讨厌,他绝对不讨厌黎慕儿,甚至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黎慕儿都是一等一的。 要不然原著中,她也不会作为女二有那么多的戏份。 但是这么早成家也的确是他不愿的。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姜家要谋划的也不是什么‘城阳大道’,将黎慕儿拉进局,他总觉得不忍。 似乎是知道姜望的估计,姜映雪打圆场道。 “好了大哥,也不用非要现在就让他二人成亲,两个孩子在一起相处的挺好就先处着呗,咱们做家长的先表个态,同意这门亲事就行了。” 姜映雪一直以来给姜望的感觉都是同辈大姐姐一样的不着调。 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能说出点有道理的‘人话’。 “如此一来也好,望儿,你可不要让我知道你欺负慕儿,还有那什么满庭芳你要是再去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黎慕儿和姜映雪心下一喜,不去满庭芳自然可以避开冬宜那个骚狐狸。 表情一僵。 【不去满庭芳怎么和苏卿芸谈事,若是不能和冬宜厮混,那不比杀了我还难受。】 “父亲,孩儿去满庭芳不只是去厮混,还与曾经跟您提到的妖主一事有关...” 于是,姜望将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还有与苏卿芸达成的合作娓娓道来。 姜无生沉默着,等到姜望讲完事情的经过后,深深的喝了一口茶。 “没想到你已经为家族谋划了如此之远,或许我真的老了,该让家主之位给你才能振兴姜家。” “父亲,你说什么呢,一共家里就这么两个人,你不做家主难道让我来管着谁啊。” 话题有些沉重,众人也都停下碗筷。 高品武者,生育本来就非常困难,而姜家又是凝聚力极强的家族,因为至尊骨在,品级一直很高,于是人丁也一直无法兴旺。 如今姜望还没成婚,就已经是三品武者,吕刑也已六品,这一代看来又不是添丁的一代。 “唉,年轻时候让你厮混,想给我姜家填几个种,结果这么多年都没有,现在你也要蜕凡入二品了,这可咋办。” 姜望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愁容,也许对于这个男人,再强的敌人他都不会皱眉,唯独会为了家人而发愁。 正好提到此处,姜望也就借坡下驴。 “不是还有二弟呢吗,繁衍大任就交给他了。” 吕刑此刻低着头,见姜望提到他,打了一个激灵。 姜映雪见状也就打个圆场。 “我告诉你啊姜望,你行少家主权利,把刑儿至尊骨剥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他有错在先。” “但是踢他出家族,我可还没同意呢。” “刑儿你别怕你哥,今天就搬回去住,我看谁敢说不。” 姜映雪直视着姜无生,显然是在等这位家主的意见。 叹了口气,姜无生道。 “这几日,我亲自教导了下刑儿,发现他去掉至尊骨后,反而是修为精进迅速..” “家族秘闻中倒是也有这种经历的祖先在,也许是因祸得福。” “望儿,刑儿他已经与我坦露心扉,那叫什么采薇的女孩他已经明白是在利用他。” 吕刑见姑姑和父亲都在为自己求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哥,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对一个女人如此执迷不悟,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明知道她在利用我,但总觉得能够感动她,让她爱上我。” “让哥哥费心了,刑儿知错。”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 姜望的中指不停敲打着桌面。 在姜家,若是姜望真不行的事,即使姜无生也不会强迫。 姜家的相处方式就是如此奇特,姜无生会给每个孩子足够的自由,但你要有承担这份自由的能力。 因为纵容你就去当舔狗,去牺牲家族,甚至会为了女人伤害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不好意思,那你以后在家中都没有话语权。 “少爷,我感觉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二少爷会对那个叫采薇的女子痴心不死了。” 正在姜望准备拒绝吕刑,依然要赶他出门时,黎慕儿突然说道。 只见她走到姜刑身边,纤纤玉手伸出,用两根手指抵在吕刑的眉心上。 吕刑第一次与美女如此近距离接触,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绝对不能妄想的大嫂。 于是他下意识的向后躲闪。 “嫂嫂,您这是。” “别躲。” 黎慕儿打断吕刑的话。 只见一只通体雪白,体型细小,宛如一只苍蝇般的小虫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黎慕儿的手指尖。 小白虫头上有两根触角,站在黎慕儿的指尖不停地摇着头,似乎在闻些什么。 “蛊虫?品阶还不低。” 姜无生也是眉头一挑,一眼认出这是何物。 蛊师主要以饲养蛊虫来提升自己。 蛊虫的品阶越高,蛊师的实力也就越强。 起初,所有人都没能看出黎慕儿的实力,可如今蛊虫显现,众人才发觉,这女娃子好像也是个高手。 小白虫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跳从黎慕儿指尖飞出,一口就咬在吕刑的脑门上。 “刑儿...” 姜映雪一声惊呼,似乎是有些担心,但小白虫只是轻咬,没有伤害吕刑的意思。 刚放下心,小白虫的动作却突然粗狂。 一条狰狞的血红色在吕刑额头上爆出,小白虫瞅准时机又是一口咬下。 噗呲一声。 一只通体血红色,长着近百只脚,酷似蜈蚣的长虫被小白虫从额头拉出。 血色长虫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么小的一个小家伙抓出来,愤怒的转过头向小白虫咬去。 小白虫见这家伙敢反抗,娇小的身形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叫声。 嘤 白光瞬间从血色长虫的脖颈下闪过,一股子绿色的血液爆开。 血色长虫痛苦的从吕刑的额头上掉下,躺在地上翻滚几圈就没了声息。 “小白,回来吧。” 黎慕儿再次伸出手,递到小白虫的面前。 小白虫开心的又是一声‘嘤’,时候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老爷,姜少,二少爷的病解决了。” 黎慕儿款款而坐,端庄而大方,没有邀功,十分的淡然。 “哈哈哈。” “好啊,慕儿老夫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心思细腻,又有成圣资质的圣蛊伴身,想必你是九黎族人?” 黎慕儿微微一笑,起身为姜无生倒茶。 “老爷,慕儿的确出自九黎,多亏了少爷收留,才能在京都有个容身之地。” 姜无生宠溺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还叫什么老爷啊,叫爹..” 黎慕儿小脸一红,显然是喊不出口。 纠结了半天,喊了一声。 “伯父。” “哎。” 懒得管这两人心照不宣的互动,姜望走到宛如虚脱了的吕刑身边,看了看地上的虫子尸体。 四品情蛊,怪不得自己一直发现不了。 姜刑当时还不到六品,就舍得给他下这么大的投入,看来楚采薇背后应该有更大身份的执棋人。 要知道,除了九黎族专精蛊虫外,在大玄其他地方,能入品的蛊虫的是弥足珍贵的。 零散的蛊师多少都与九黎有关系,而蛊虫这种东西都需要从小培养才能操纵。 这说明楚采薇背后之人要么身份显赫,要么就是出自九黎。 但是,以九黎族的情况来说,怎么看都不会出一个能在京都搅动风云的角色吧。 那是谁呢? 难道,是监正直接下场了。 于是,姜望拍了拍姜刑的肩膀。 “老弟,看来是哥错怪你了,下手太狠,没想到你是中了他人的计。” 姜刑摸了把头上的血迹,竟开心的笑了。 “哥,都是我太傻了,竟然会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 “早听你的去勾栏玩多好,没准你都有侄子了。” 姜望眉头一挑,原来你小子还有这么高的觉悟。 今晚别走,咱兄弟俩夜探影梅小筑。 毕竟有血肉亲情在,解开了原著中残害父亲的误会后,姜望越看姜刑越顺眼。 像自己,真他喵像自己,不愧是一个爹生的,长得跟老子一样帅。 正琢磨着今晚怎么双人试驾,谁当领航员,谁当驾驶员,怎么过弯,哪个弯道水多,哪个弯道需要踩刹车时。 姜映雪突然道。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刑儿就搬回自己的院子吧。” “哎呀,现在那个院子慕儿在住吧,要不然直接去望儿那住吧,反正都是一家人。” 黎慕儿脸上滚烫,娇嗔一声,起身便跑出房门。 姜无生叹气道。 “映雪,你急什么,哪有让人家大闺女这么早就去同房的。” 姜映雪杏眉微挑,驳斥道。 “你个老家伙懂什么,女孩子难道要自己亲口说同意吗,怪不得你和嫂子结婚那么多年,就望儿他们兄弟两个孩子,你不好好努力,天天就知道练功,嫂子又没不让你再娶...” 此话一出,姜映雪就有些后悔了。 在这个家庭成员难得聚齐的时候,提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果然,三个家里的男人,在外面顶天立地,令京都都要颤抖的人,此刻纷纷沉默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姜望虽然对母亲的印象不多,但有通过吸收前身的记忆,他也知道那个女人才是这个家最温柔,最爱他的人。 而姜刑,他的记忆中,甚至都没有母亲的样子,每当同龄人哭着喊妈妈时,他有的只有哥哥和姑姑,以及一直严厉的父亲。 “好了,不提伤心事了,如今京都局势十分复杂,也不知道女帝会如何处理右相,又对我姜家有何影响。” “难得聚在一起,今天便多喝两杯,望儿,晚上不许带刑儿去满庭芳,否则..哼。” 【麻的,怎么天天盯着老子不让去玩啊,不是刚说的家族人丁不旺!】 【臭老头,肯定是你哪方面退化了,嫉妒小爷。】 几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难得的,姜望竟然喝醉了。 夜已深,姜望兄弟俩勾肩搭背走回自己的院子。 二人喝的都有些多,姜无生拿出来的可不是凡酒,那都是征战多年,陛下赏赐的灵酒,这玩意可上头,若不有意炼化,即使是姜望也上头了。 “老二,就..就送到这吧,你且去休息,等...嗝,等明天晚上,哥带你探险去。” “我跟你说,屁股上长尾巴的,嗝,方向感十分不错,动力也足。” 姜刑扶着墙,连连应是,也没琢磨自己是不是住在这,凭借着多年的记忆,就直接进屋睡下。 习惯是可怕的,对姜望来说也是一样。 熟练地推开房门,甩掉鞋子,随后一边拖外衣一边扒裤子就往床上走。 浑然不知屋内的烛火正在燃烧。 扑通一声滚到床上,翻滚一下从侧面钻到被窝里。 “呼,巴适。” 被窝里暖和的很,一看就是小丫鬟帮自己暖过床了。 天气已经入秋,晚上阴冷阴冷的,若是有个娘们可以抱着睡,那得多来劲。 下意识的一个翻身,一只腿骑在身边的被子上。 一股子香气扑鼻而来,怀中传来阵阵温热,如暖玉入怀,光滑而又细腻,想让人仔细把玩。 感觉到怀中一震,姜望还以为小丫鬟太久没宠幸有些生疏,睁开惺忪的醉眼看去。 借着朦胧的月光,散着头发仅穿着单薄亵衣的黎慕儿正红着脸,将头埋在姜望怀里。 月光之下,玲珑处子是如此可人,姜望不由得心跳加速,热血上涌下涌中涌。 终于是眼睛一翻,一捧鼻血喷出,晕了过去.... “少爷...” 嘿嘿,怎么能那么早拿下。 第50章 蛮族的希望,驱逐出京? 大玄北境,刺骨的寒风肆虐着冻土,巍峨的寒骨关屹立在北境之巅。 若是从有一张大玄地图,你就可以看出,寒骨关在整个大玄的北境国界中,是最突出的一处。 利用天险,从山峦之间横穿而过,据说此路乃是上古大能战后的遗留,现在却成了蛮族南下的必经之路。 也因此,大玄在几百年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此地建立了不可摧毁的关口,寒骨关。 呼啸的寒风吹动格利尔头上的金发,他站在山巅,眺望着南方那片肥沃的土地,眼中满是坚毅。 一名穿着兽皮浑身散发着热气的少年,从营帐中欢快的跑出。 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乳白色的液体,明明是踩在冻土上,他却光着脚。 “大王,你在看什么。” 萨伦丹扑到格里尔的背上,手脚麻利的爬上他的肩膀。 格利尔如今身高四米多,站在山上宛如一尊宝塔。 即使萨伦丹长得壮如牛犊,依然可以双脚并立站在他的肩头。 “呦,是我们的小英雄萨尔丹啊,怎么,又喝兽奶了。” 格利尔笑着拍了拍肩上的蛮族幼童,大手拍在孩子背上发出隆隆的响声。 不得不说,蛮族的体质就是健硕,这两巴掌若是人族,恐怕就是成年人都要被拍吐血。 萨尔丹慌张的擦掉嘴角残留的乳白色液体,一脸委屈的道。 “大王,你又取笑我,是阿娘非给我我才喝的。” 在北境,即使是蛮族女子也很难在生产后酝酿出奶水,都需要去抢夺牲畜和猎物的奶水来养育孩童。 而萨尔丹早就到了断奶的年纪,可依然时不时的要兽奶喝。 “哈哈哈,我们的小英雄当然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是要成为下一任王的人,多喝点兽奶怎么了,长得强壮些,先超过你那些兄长们。” 萨尔丹自出生以来就展现各种不凡。 格利尔抢回来的造化树对他格外的亲和,利用兽血淬身时,萨尔丹足足在缸里呆了三十天,当时族老们都以为他死了,可打开缸盖发现这孩子竟在淬体的过程中睡着了。 种种奇迹各出不凡,就连他的来历都是不详。 这个孩子是格利尔在极北的荒原中捡到的。 发现他时,他正躲在一只全身雪白的巨熊腹中酣睡。 没错,那只巨熊不知被何人剖开了腹部,将这个孩子放了进去。 于是,格利尔将他带回了部落,认为这是上天赐予蛮族的孩子。 而果然,当族老们将代表蛮族的图腾刻画在这个孩子的背上时,图腾没有对他产生一丝的排斥。 即使他长得其实更像人类。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越长越像人类,他的头发是黑色的,眼睛是黑色的,身材没有同辈那么高大,但也远超普通人族。 甚至打秋风时,猎杀起其他人族,他也是毫不手软,甚至比他的兄长们还要勇猛。 在他的心里,也许他就是个蛮族吧,只是长得有些不一样罢了。 “大王,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看些什么。” 格利尔目光中似乎有些触动,遥望着远方道。 “我在看冻土的那一边。” “冻土的那一边是什么呢?” 格利尔沉默了,思索片刻后,他斩钉截铁的道。 “那边是希望,是...敌人!” 从格利尔出生时他就记得,自己的肚子一直是饥饿的。 无论何时门外刮的都是寒风,从大玄抓来的人类说,大玄内有森林,有种在土里就能产出食物的粮食,更有温暖的房子。 他承认,他心动了。 凭什么我蛮族生来就要久居冻土。 凭什么蛮族的孩子们要忍受饥饿,青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猎。 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温暖的土地上,去闻一闻花香,听一听鸟鸣。 而要去面对数不清的魔兽和寒冷的天气。 他不甘心,于是他成为了蛮王。 族人们也不甘心,他们不想让自己的下一代如同他们一样生活在如此恶略的环境。 所以,战争开始吧。 这次不是为了一年的粮食,而是为了永久生活在温暖而肥沃的土地上。 在格利尔所站的山巅之下的,是数不清的白色帐篷。 身披坚硬的白色毛发,体型壮如小山的一头头猛犸巨象匍匐在暴风雪之中。 数万蛮族狼骑兵正在彼此搏杀训练。 天空中突然传来呼啸声。 一群尾巴上带着火焰的蝙蝠,正在格利尔的头上巡逻飞行。 这不是一次打秋风,不是打打闹闹的劫掠战。 这一次,格利尔将要发起的是亡族灭种的决胜之战。 .... 大玄京都,皇宫内,朝堂之上。 很奇怪,女帝今日迟迟没有露面。 百官百无聊赖的站在殿内等待,今日难得文官的领头人和武官的领头人都来参加早朝。 可女帝却没有来,实属罕见。 姜望站在文官的队伍内,低着头琢磨着昨晚的香艳。 【可恶啊,自己怎么会喷鼻血呢,不应该啊,自己又不是没见过更大的。】 【一定是爹给的酒有问题!】 姜望恨恨的盯着最前面姜无生的背影,心中满是怒火。 【都怪他瞎说,黎慕儿真去自己房间睡了,这妮子本就害羞,昨晚之后今天连看我都不敢。】 想起早上黎慕儿一脸的羞红,逃也似的跑出他的房间,姜望就感觉蛋疼。 以后本少爷还真的负责不成。 少顷,陆公公从殿内走出,手中拿着一张金黄色的圣旨。 没有多耽误时间,陆公公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姜望,随后打开圣旨念道。 “群臣听旨。” 众人皆是躬身行礼。 在大玄比较令姜望舒服的一点就是。 只要你做到四品官职以上,就不再需要跪拜礼,只需躬身表示敬重即可。 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美其名曰是‘大玄,乃是忠臣与朕共同的大玄’。 其实不过是一种御下手段罢了,不过不用跪,姜望很满意。 “近日国事繁多,陛下凤体欠安,今日的早朝便不来了。”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有史以来,皇帝极少有不出席早朝的情况,毕竟是武者,即使是身体不适也不至于无法出席。 “肃静。” 陆公公喝道。 待宫内安静下来,陆公公继续念道。 “京都之事,朕已知晓,玄武入魔残害百姓,实属该杀。” “国仕院院士、京都大学院长、金科状元姜望,斩杀玄武,扫平污秽,解救百姓,替朕分忧,该赏。” 陆公公暂时放下圣旨,冲着身后挥了挥手。 十几个太监捧着各式名贵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套官服走了出来。 “姜望刚入朝堂,就立此大功,理应赏上加赏。” “赏,官升一品,三品兵部左侍郎一职;赏,各路金银珠宝十箱;赏,宝马一匹,战甲一套。” “钦此。” 陆公公放下圣旨,微笑着对着姜望点点头。 姜望有些蒙圈,实话实说,他料到女帝肯定会有所表示,但是感觉这给的有些太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直接问陆爷,紧忙走上殿前,领赏谢恩。 端着崭新的官服,姜望注意到这次的官服竟然是实打实的兵部左侍郎的正职官服。 难道女帝对自己放下戒心了? 没道理啊。 “右相魏渊,御下无能,免去右相一职,改派国仕院任太师。” “白鹿书院魏深、张三等大儒,无才无德,拐卖儿童,残害百姓,废去儒道修为,打入天牢,待问清罪责,依罪论处。”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无数魏党官员,胆战心惊。 最大的靠山,倒了。 谁也没有想到,女帝竟然如此果决,自断一臂! 免去右相,这在整个大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 更可怕的是,白鹿书院的大儒占了大玄一半的数量,如今全都废掉,这...这是要动摇儒道根基啊。 魏渊面色阴沉,但却装作平静的领旨谢恩。 只有他清楚,女帝此举也是在为她自己扫平障碍。 魏渊真的和女帝一条心吗。 如果一条心,女帝为何明明让他做打更人首领,却还事事过问。 如果一条心,为何还要安插林平安,安插暗子在他手下的各个部门。 当他还有利用价值时,他就是女帝眼前的红人,大玄的右相。 当他无用之时,也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手抛弃的狗罢了。 二品又如何,在这大玄京都内,若要针对他一个儒道二品,女帝有太多手段了。 想让他死的人太多,也许不需要女帝动手.... 太师,这是什么职位。 若是陛下有太子,那也是能期望一个未来首辅,太子老师的名声。 可是整个皇室中,根本没有可教的孩子。 没有太子,女帝又是女儿身,那还谈什么太师之职。 说真的,魏渊此刻都有告老还乡的想法。 纠结了很久,理智还是压下了冲动。 他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老狐狸不动声色,魏党的众人也是各怀鬼胎。 “打更人林平安,察觉京都内有妖族奸细,破案有功,深得朕心。” “提拔为打更人第一金锣,赏功法丹药,助你早日晋升五品” 几名太监为林平安拿来了功法丹药和新的官服。 林平安面色平静,似乎早有所料。 女帝此举也是彻底不要脸了,无论背景还是资历,林平安无论如何都得不到如此赏赐。 明面上只是晋升金锣,可这第一金锣说白了就是统领打更人的意思。 这是在扶持心腹,彻底掌控打更人的意思。 “谢陛下恩典。” 林平安接过赏赐,深深一拜。 如今他距离五品也只有一步之遥,女帝也已私下对他明确表示,空下来的右相一职就是给他留的。 林平安阴恻恻的看了看姜望,嘴角挑起。 【你就继续蹦跶吧,一会就让你哭。】 待众人平静下来,陆公公放下圣旨,说道。 “传陛下口谕。” “入秋以来,蛮族犯我边境日益剧烈,百姓民不聊生。” “朕深谙百姓疾苦,边疆战士御敌不易。” “想蛮族生性凶残,野蛮成性,而我大玄人才寥寥,少有人杰能担重任。” “幸闻京都姜家麒麟子姜望,剑斩玄武,有二品之威,朕甚是欢喜。” “命姜望,即日起动身北境驰援镇北王,带领禁军火、雷、斗三部增强寒骨关防守。” “北境一切战事听从镇北王命令。” “京都多日动乱,国库空虚,但朕深知带兵不易,调凡米十万斤,作行军粮草,钦此。” 姜望心里咯噔一下,娘希匹,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派姜望去北境,还带走了最亲近姜家的三部禁军,此举无外乎就是调离身边的不安定因素。 谁都知道,白鹿书院倒台,姜望京都大学却在蒸蒸日上,朱圣又偏向新学,此时学术之争其实已经分出胜负。 若是任凭姜望发展,要不了几年,京都大学凭借造化树的培养,必然能在朝中上下稳固住自己的人脉。 到时,女帝的江山不攻自破。 而调走姜望,镇守寒骨关,这是一个短期任务吗。 蛮族一天不灭,寒骨关一日不能无人,把你放在北境守个几十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军令全听镇北王的,军粮又只给十万斤凡米.. 凡米这是什么,这就是普通百姓们平时吃的米,正常的禁军中,每周是要吃一次精米才能保存体力,进行训练的。 更不用说精米之上还有更珍稀的龙米。 高品武者最需要的就是气血能量,虽然可以辟谷不吃,但是能从食物中摄入能量有助于修炼。 像姜望小时候,姜无生就经常会为他弄来龙米,这才给他打下了良好的武道根基。 禁军这种制式部队,更加需要精米、龙米来增加肉体力量。 十万斤凡米... 这是连叛逃自立为王的资源都不给他。 “朝会到此结束,姜总统领,陛下召你到御书房谈话。” “下朝。” 众人稀稀拉拉的走出宫外,不少人焦急的互相交谈着,讨论着今后的倒向。 姜望有些魂不舍的走在街上,心里满不是滋味。 离开京都,就意味着要离开熟悉的朋友,家人,还有满庭芳。 离开满庭芳可太让人难受了。 “姜少!” 此时,有人在身后喊姜望。 第51章 还尔人声,离别的悲伤 沈昊天和沈冰璃二人匆匆赶来,拦住姜望的脚步。 沈昊天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姜望道。 “姜少,这是俺爷爷给你的,是他写给镇北王的亲笔信。” 姜望接过沈昊天手中的信,信被金色的信封包裹着,上面用狂放的字迹写着【镇北王霍青亲启】。 “这是...?” “爷爷听说你要去北境投靠镇北王,特意为你写了一封信。” “姜少你放心,镇北王以前是我爷爷的部下,你到了后将信交给他,肯定不会难为你。” 姜望顿时心里暖暖的,老爷子还是挺够意思的,竟愿意帮自己铺路。 姜望将金色的信封收进怀里,抱拳感谢道。 “沈兄、沈妹子,多谢了,替我感谢镇国公。” “我走后,京都大学的事还需要你们多照应。” 沈昊天摇摇头,叹了口气。 “陛下这是忌惮你了。” “被忌惮不是坏事,说明你的实力已经得到了陛下的重视,只是可惜我们还没跟你学到多少。” 沈冰璃走上前,一把推开沈昊天,扑到姜望的怀里。 姜望被突如其来的抱妹杀吓了一跳,感觉到怀里的温热,冰璃乃是习武之人,抱起来感觉肉肉的,有种野性美。 “姜少,我会一直在京都等你的。” 沈冰璃不知何时流下了泪水,打湿了姜望胸前的衣服。 姜望十分错愕,这沈冰璃是何时对自己动情了? 最崩溃的莫过于沈昊天。 【妹子啊妹子,你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个花花公子,你看看他身边的极品女人还少吗。】 冲动过后,沈冰璃也终于是冷静下来,推开姜望摸了把脸上的泪水。 “姜少,书院的事你放心交给我们,你传道之后那些学生们如今都自发的当起了老师。” “放心,等你回来后,京都大学一定会是整个大玄最高等的书院。” 没等姜望感谢,沈冰璃转身跑开,沈昊天挠了挠头,尴尬的冲姜望笑了笑,急忙追了过去。 叹了口气,姜望继续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本想去满庭芳喝一杯,可溜达到门口,却发现满庭芳今日竟关门歇业。 “听说了吗,满庭芳老板被刑部抓走了。” “什么,他也与拐卖案有关?” 两个路人在茶摊上小声嘀咕着。 “嘘,这是我二哥家丈母娘的三表妹家的叔叔告诉我的,满庭芳老板与妖族有关系...” 姜望心下一突,冬宜会不会有危险,满庭芳竟然是妖族所办,怪不得冬宜可以一直隐居在此。 不过想到苏卿芸一直在京都附近转悠,想来冬宜的安全不成问题。 恍惚间,闻到一股熟悉的桂花香气。 姜望循着气味找去,在满庭芳背后的小巷里,有一个小小的酒摊。 老板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御姐,长得也算是小家碧玉,穿着绿色的厨裙,正在摊位前忙碌着。 闻着味走到摊位前,姜望看到酒坛上写着桂花酒三个字,心下了然。 “老板,给我来一杯尝尝先。” 老板娘抬头看到来者穿着华贵的衣服,胸前还印有飞熊图案,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慌张。 急忙为姜望倒了一大碗桂花酒,恭敬地递到姜望手上。 浅浅的尝了一口,入口柔和,回甘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和桂花香气,是冬宜那里喝到的酒没错。 原来这妮子都是从后巷里买的酒啊。 “酒不错,多少银子。” 老板娘不知为何,急急忙忙的摆着手,摇晃着脑袋意思似乎是不要钱。 【看来,自己这恶少的身份真的在京都远近闻名了,连路边摊的老板都不敢要自己的钱。】 “没事,本少不差你这几杯酒钱,这一缸酒我都要了,十两银子够不够。” 老板娘不答,只是将酒缸向前推了推,好像是在示意姜望拿走。 “你是....?哑巴。” 姜望此时反应过来,老板娘不说话好像是因为声带受损。 见姜望终于明白她的意思,老板娘长舒一口气,展颜一笑。 “那我更不能白喝你的酒了,说实话,你酿的非常好喝,二十两我买一坛,不许推辞,我姜望不占老百姓便宜。” 说着,姜望从怀里随手掏出个钱袋子,拍到摊位上。 这一包鼓鼓囊囊,有铜钱有白银,是姜望出门随手拿的零钱,肯定不止二十两了。 老板娘快急哭了,从摊位后跑出来,拿起钱袋就要还给姜望。 姜望闪身避开,指着老板娘道。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可别碰瓷我,虽然你长得不错但是我府里不缺丫鬟和厨娘了,你有手艺也不必去当下人。” 老板娘哪里抓的住姜望这个武者,还钱无果后,只好回到摊位,为姜望装好一满坛桂花酒,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起交到姜望手上。 也是纳了闷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给自己留信。 接过酒和信件,姜望发现信封上的字迹十分眼熟。 拿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股子熟悉的狐狸骚味。 【我就说冬宜这狐狸精肯定早就跑路了。】 拆开信封,果然是冬宜所留。 冬宜告知姜望,暗杀林平安一事失败了,一整条硝石矿引爆竟然都没炸死他。 满庭芳这个据点已经暴露,大玄对万妖国的政策恐怕有变,国主带着她和阿狗先撤离京都了。 让姜望不要担心阿狗,他毕竟是妖族,只有回到族群才能更好的修炼成长,在京都太过危险。 【姜少,你可不要想奴家,等奴家安排好族里的事,一定去找少爷,让少爷多帮我举举腿。】 【你爱喝的桂花酒就是这个老板所酿,冬宜不在的日子里,你可以差人来找她买酒,这也是个苦命人,与我妖族有缘。】 姜望微微一笑,冬宜这小妮子还知道关心少爷我的酒瘾。 不错不错,果然再豪华的座驾,也不如自己的专车。 将信放入怀中,姜望满意的道。 “感谢你的信,本少爷不喜欢欠人情,这杯酒敬你,你的酒酿的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来京都大学教授酿造学。” 见姜望为自己倒酒,陈虹慌忙接过捧在手心中,不过心中却涌起一丝苦涩。 她早就听说了京都大学因材施教、师生同学的教学理念,她也想去啊,可是一个哑巴能去教什么呢。 一抬眼,发现姜望已经离开,陈虹无奈的叹了口气。 果然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酒水甘甜,而她心中苦涩。 刚喝完,她就皱起眉头,今日的酒味道有些不对,怎么苦苦的。 坏了,那位姓姜的少爷刚买的这苦酒。 于是她急急忙忙冲出巷子,四下张望,看到远处一个青年正边走边打开酒坛子,欲饮坛中之酒。 陈虹大惊,手舞足蹈对方根本看不到,情急之下只能张开嘴,大声的呜咽嘶吼。 “啊..阿巴。” “啊...别走!” ! 手中的酒碗落下,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虹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能发声了? “哎呀,虹虹,你刚才喊什么?” 隔壁卖豆腐的大娘放下手中的勺子,激动的走过来拉住陈虹的手。 “你..再说一次试试,快再试试。” 陈虹目光有些呆滞,眼中不自觉的涌出泪花。 “王...王...王大娘。” “王大娘。” “王大娘!” 陈虹叫着眼前大娘的名字,一遍遍重复着越来越大声。 “王大娘,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她激动的抱着王大娘,欢快的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在原地不停地跺脚。 “对对对,我听到了,你能说话了虹虹。” 陈虹突然想起刚才的少爷,一定是他,是他做了什么,酒的味道不对,肯定是酒的问题。 她赶紧望向街口,可惜那个身影已经离开。 “大家快来,虹虹能说话了,快来恭喜她。” 王大娘一招呼,满街的小贩们都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跟陈虹交流着,生怕她再失去说话的能力。 烟火气,祝福声将她包围,暂时也无法去感谢自己的恩人。 ... 逛到深夜,将一坛酒喝完,姜望才回府。 姜府内,不知为何热火朝天的。 下人们忙忙碌碌的穿行,只有路过姜望身边时才匆匆停下脚步打个招呼。 砰 姜映雪一脚踢开门,气冲冲的从正厅走出。 “凭什么你们都要走,那我去哪,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女帝这个臭娘们想干嘛。” 下人们听到姑奶奶出言不逊,一个个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的四下跑开。 姜望拦住小姑姑,疑惑的问。 “咋了姑,生这么大气。” 姜映雪气呼呼的抱着胳膊,头一撇示意姜望问他爹。 姜无生无奈的走出房门,叹了口气。 “女帝今日召我私谈,命我带黑鳞卫去南方交替镇南公。” “给的理由是万妖国蠢蠢欲动,似乎是要对大玄不轨,镇南公父亲病危,要回家尽孝。” 姜望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事实便是如此,既然调走了姜望,没理由留一个更大的隐患在身边。 将姜家的高手分化出京,就是一招阳谋,不由得你不听。 姜映雪气呼呼的道。 “你们都走了,那我去哪,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个院子吗,不行,我也要去。” 姜望和姜无生齐齐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 “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姜映雪不解。 姜望耐心的解释。 “你得帮我照顾京都大学,还有姜刑。” “我跟爹走后,姜家在京都便是无根之萍,姜刑就变相成了质子,我猜女帝肯定跟父亲说了,要留下姜刑。” 姜无生点了点头,显然是确有此事。 “我的新学初立,虽然有镇国公和朱圣任斋长管理,可京都大学在我本来的目的里就是为我姜家培养未来的人才。” “若是没有自家人盯着,我怕果实被他人摘了去。” “我又不懂你那些学说,你们在外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有我的侄媳妇黎慕儿你就这么把人家扔在家吗。” 姜映雪萎靡的坐在石阶上,虽然接受了事实,但是心情很失落。 “黎慕儿跟姜望走。” 姜望刚要说让姑姑照顾好黎慕儿,姜无生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蛤,她不是质子吗,怎么能跟我出京。” 姜无生一笑,意味深长的道。 “质子?九黎之事我早已派人查清,背后原因不过就是女帝忌惮罢了,如今九黎蛊术高手死了七七八八,慕儿又没有显露过修为,女帝为何不放。” “她若是一步不让,我又怎么会甘心听令去镇守南方。” 黎慕儿从屋内走出,眼中含泪的看着姜望,这泪水中有着仇恨,当然不是对姜望,而是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少爷,我跟你去北境,我要好好修炼,替阿爸阿妈报仇。” 如今的姜家可谓是充斥着谋反的气息,每个人都对女帝不满。 “如此,便这样吧,事不宜迟,女帝命咱们明早起程。” “这么早?” 似乎是担心离别的沉痛,这一夜过得格外安静,只有下人们忙忙碌碌的替主子们收拾着行装。 次日,姜映雪早早的带着姜刑去了京都大学。 美其名曰是特训,其实是不想面对离别的惆怅。 武道修士,没那么多的优柔寡断,哭哭啼啼。 眼泪只需流在相逢之时。 宫里的太监为姜望送来了一匹血红色的宝马,这是女帝给他的赏赐。 姜望难得的披全甲出门,今日他将领兵北上,与平时嘻嘻哈哈不同,领兵者甲不离身,锐不离手。 姜府门前,姜无生跃上马背,语重心长的道。 “咱们父子就在此分别吧,在北境记得不要逞能,镇北王乃用兵名将,多听他的建议。” 姜望认真的一抱拳,表示明白。 父子二人就此在姜府门前分别,一人北上出城,一人南下出城。 姜望骑着自己的宝马,黎慕儿坐在马车中,并行在安静的街道上,三部禁军都在城外等待,他们二人只带了少许的几件必备行李。 今日的街巷格外的诡异,走了半天不见人影。 “姜少,为何今天街上这么安静,一点没有往日的热闹。” 姜望摇头苦笑。 “怕是知道我这恶少要离京,都躲起来怕我临走抢东西吧。” 黎慕儿嘟着嘴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少爷其实是个好人,大家为什么要怕你。” 哎哎哎,姑娘,你别乱发好人卡啊。 姜望心下吐槽,倒也不甚在意。 我辈修士何须在意他人眼光。 马车向着城门口走去,姜望突然发觉城门前堵了一大片人影。 待姜望靠近,若隐若无的人声传入耳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 “姜少一路平安...” “多谢姜少杀玄武,救我一家妻儿老小...” “能为我死去的孩儿报仇,老身跪谢姜少!” “姜圣千古!” “多谢姜院长传道之恩...” 数之不清,望之不结的人群围堵在城门口,一声又一声的肺腑之言,让姜望的内心竟也有了一丝触动。 第52章 三送姜望,他年我若为青帝 秋风瑟瑟,今日的京都城内有些喧嚣。 如今凄凉破乱的白鹿书院内,魏渊推开魏深书房的大门,面色阴沉的走了进去。 魏深书房内摆满了四书五经,三纲五常类的书籍,还有数不清的学生送给他的赞美诗词。 冷哼一声,魏渊不屑的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顺势就要坐下,可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拂袖一挥,一层灰尘从座椅和书桌上被吹下,显然这套桌椅已经许久未用。 也对,魏深从来都是躺在躺椅上读书上课。 拿起分了叉的毛笔,魏渊为自己研墨铺纸。 少顷,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京都有恶少....” 他要写一篇讨伐姜望的檄文,正如那日姜望对他一般,他要让这恶少在众目睽睽之下文心破碎。 大儒又如何,自己这尊半圣出手,哪怕是凭空捏造,也要让这恶少得到惩罚。 浩然正气在白鹿书院中席卷,似乎将有著作出世。 .... 京都城门。 策马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耳边是一阵阵感谢声、叮嘱声。 姜望做梦都没想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得到了百姓们如此大的认可,甚至愿意在他被贬往北境之时,冒着被女帝记恨的风险来为他送行。 朱圣在一群京都大学学子的簇拥下走出,几日不见,这位曾经神采奕奕,对自己外貌十分注重的亚圣,如今苍老了许多。 他拱了拱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临别之际才来见姜大儒,老夫愧矣。” “我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京都之内,自己的学子之中竟有如此多的魑魅魍魉。” “老夫谢姜大儒能拨乱反正,为百姓申冤,使老夫不至于犯下滔天大错。” 说着,朱圣撩起儒袍的下摆,就要给姜望行大礼跪下。 姜望哪敢受此大礼,急忙上前扶住朱圣。 “朱圣,莫要折煞我啊,小子何德何能让一位圣人下跪。” “一切皆是从心所为罢了,看不惯的我便要管,有人在我背后搞事我便要斩他,你们真不必对我有如此大的谢意。” 说着,他抬起头,即是对朱圣也是对所有前来相送的百姓们道。 “我姜望不过就是仗着家族修为,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罢了,本就不是刻意为诸位所做,你们其实不用来谢我的。” 众人想要反驳,执意要感谢姜望所为。 一名学子在人群中大声呐喊道。 “姜院长,也许你确实无意为之,但我们这些人也的确承了您的恩情,君子论迹不论心,你的所作所为正儒道,平邪恶,当受万民一拜。” 学子带头跪拜而下,见有人带头,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也跪下叩谢。 “是啊姜少爷,我不在乎你为了谁,但你的确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性命。” “姜传世那一首大鹏一日同风起激励了我,是我没有放弃学习,学生甘愿一拜。” “姜少赐我重新说话的能力,陈虹无以为报,今日起定为京都大学努力传道..” .... 人群中有不少熟悉的身影,有那日科举门前亲眼目睹姜望七步成诗,受到激励的寒门学子,有姜望无意中随手施舍,却因此改变了命运的平凡百姓。 一时之间,跪拜与感谢之声连绵不断,姜望根本来不及阻拦。 看着如意郎君呆愣在原地,黎慕儿恰时的用手指戳了戳姜望的腰间。 “少爷,你快回礼吧,他们这一拜你受得起。” 姜望吃痛回过神,面对上万名俯身跪拜的百姓们,他整理的一下身上的铠甲,双手抱拳,俯身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 京都大学内,今日空无一人,学子们都去送姜院长北上,造化树缓缓摇曳,惊扰了身下石质的赑屃。 本是死物的赑屃竟突然摇了摇脑袋,转过头看着造化树一脸的疑惑。 造化树仿佛人一般,一根树枝不经意的轻轻拂过赑屃的鼻尖。 小赑屃哪里受过如此挑逗,两只豆大的眼睛眯缝起,鼻尖不断地耸动。 “啊湫。” 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吹得造化树一阵乱颤。 点点金黄色的星光随着赑屃的喷嚏迎风而起,飞向了京都的北城门。 城门处,随着姜望的躬身回礼,天空中突然刮来一阵散发着香气的微风。 风中裹挟着金色的雨滴,在飞临姜望头顶时停止,缓缓落下。 “这是造化甘霖?” 朱圣目瞪口呆。 为什么姜望回个礼都能触动造化树降下甘霖,早知道自己刚才说什么都要跪下谢姜圣,没准也能吸引造化树的一丝青睐。 朱圣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自己刚才不强硬点啊,这可是造化甘霖,淋过后有助于感悟道意。 此刻的姜望沐浴在金光里,心中对剑道的又有了更深的感悟。 一滴造化之雨,不经意的落入街上的一栋小酒楼内。 李相夷正坐在茶桌上焦躁的抓着头发。 他想为姜望写一首送行诗,可最后两句却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诗句。 如今姜少已然拜谢完百姓,马上就要离京而去。 【我作为姜少的‘知己’,同期的考生,姜少为状元而我为秀才,为何姜少随手成传世,而我李相夷却一首送行诗都憋不出来。】 懊恼之下,李相夷生气的拍案而起,从身旁桌子上抢过一壶酒就喝。 “公子,这是我的酒...” 路人委屈的话还没说完,一两明晃晃的白银就落在了桌子上。 喝完一整壶酒,李相夷醉眼惺忪的坐回桌子,抬起毛笔似乎有了灵感。 可将要下笔之时,却又没了勇气。 金色的雨滴穿过了酒楼的天花板,恰巧落在了李相夷的头顶。 李相夷挠了挠脑袋,有些纳闷是谁摸了自己一下。 啥时间,脑子中闪过一丝雷电。 迅速下笔,眨眼之间补完了整首诗句。 酒楼外,街道上随着金色的雨水降下,姜望正想与众人告别。 突然间,隆隆的钟声响起,一声畅快的大笑声从身旁的酒楼中传来。 李相夷破窗而出,一手酒壶,一手毛笔,发丝凌乱,纵声大笑,全然不是他往日的风格。 “姜少,相夷今日醉酒,为姜少著一首送行诗。” 抬头又饮一口酒,李相夷满脸红晕,双目迷离的朗诵起自己写下的诗句。 “《别姜望》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轰 洪钟敲响,天空中刮来阵阵寒风。 天色有些阴沉,竟慢慢飘下阵阵白雪。 几只大雁不知从何处起飞,携带着李相夷的诗句飞向大玄各处。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在场的众人中不无文采卓绝,知识渊博之人。 李相夷这首诗,仅仅是最后两句就已经是传天下的级别。 寒风与白雪之下,百姓们感觉到一丝寒冷,这只是诗词的异象都让人感觉难熬,可想而知姜少要前往的北境是多么的艰苦。 但愿姜少北上之路不愁知己,天下众人皆知君名。 看着纷纷白雪中,醉眼惺忪已然昏睡过去的李相夷,姜望微微一笑,还是朗声感谢道。 “感谢相夷兄赠诗,我姜望能有传天下的送行诗,此行定然风雨无阻。” “既然李小友都做了表率,老夫也便发一次少年轻狂,我辈文人,当以文会友。” 朱圣突然豪言道。 一挥手,金色的纸张在空中浮现,朱圣没有用笔,仅仅是手指就能在浩然正气凝结的纸张上写下文字。 “《二送姜望》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北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 朱圣一诗可谓是情深意切,明明是前辈诗词中却满怀了对友人的依依不舍之情。 洪钟必然响起,京都城内城外,响起了阵阵马鸣声。 百姓们不自觉的湿润了眼眶,此地一别,恩人将前往残酷的北境。 武者本就寿命长远,北境战事频繁,蛮王又成就一品。 也不知此地一别,还能否再见。 姜少北上而去,也不知北境的食物他是否吃的习惯。 数万人共情,又是一首传天下的诗句。 想至此,有百姓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两个地瓜就塞到黎慕儿的马车上。 “带着路上吃,还热乎着呢。” 有一个人做表率,大家便都开始效仿。 一群人蜂拥而上,塞鸡蛋的,塞苹果的,好吃的都往车上装.. “老乡们,真不用送我们东西,我们都带了,姜家人不白拿百姓一针一线。” 黎慕儿慌忙的阻拦着,可根本拦不住热情的百姓。 “哎呀,我说女娃子你拦着干嘛,老头我这是早上新钓的鱼,拿着拿着,回头给姜少炖了吃。” “还有我这萝卜,上面还带泥呢,刚拔的,哎呀装不下了...老头你那鱼拿回去,多腥啊,一会车里怎么呆,带我这萝卜走。” “嘿,你这老太婆,凭什么不带我的鱼,老夫鱼比你萝卜金贵多了。” 眼瞅着两人要打起来,有人出主意道。 “哎呀别争了,你把萝卜塞鱼肚子里,都给姜少装上,快点快点,我这鸡蛋都快破壳了,赶紧放车上。” ... 笑看着马车前黎慕儿忙乱的身影,姜望躬身接过朱圣手中金色的纸张。 半圣赠诗送行,自己这规格恐怕时间少有吧? “谢朱圣赠诗。” 朱圣叹了口气,回味着刚才灵光一闪的感觉。 拍了拍姜望的肩膀,背却突然佝偻下来。 “北行一路顺风,我会为你守住新学之道。” 转身缓步离去,朱圣在经历了数十位大儒参与拐卖的时间后,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想想你朝夕相处的同伴、晚辈,竟然背着你做一些与道义天理不合之事,明知道他们是错的,却要亲眼目睹他们被处决,这是何等的心情。 “朱圣慢走,你们既然都赠诗了,老夫也不能只让你们出风头。” 天空中突然飞来一道身穿青黑色官袍的身影,人还未到,声已经先至。 “望儿你可听好,本相作诗的时候可不多。” 来人正是叶冷蝉,此刻他脚踩青云,乘风而来,身上浩然正气波动连连,显然是蓄谋已久。 “《三送姜望》 京都凄凄别,西风袅袅秋。 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 “望儿,好去莫回头啊。” 洪钟炸响,诗成传天下。 叶冷蝉用最简单的语句,诉说着长辈最深沉的期望。 姜望不由得心想,若是叶冷蝉能坦然地当自己小姨夫,其实也不错哈。 京都的学子们今日怕是要乐翻了,三连传天下诗句,古往今来怕是头一回吧。 今日之事必然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新学开,造化树现身后,即使失去十多位大儒,可大玄儒道却蒸蒸日上。 上百位学子行礼,齐声道。 “姜少,好去莫回头。” 百姓们见此,也知道到了离别的时刻,纷纷停下手上送礼的行为,也学着儒生的模样,抱拳行礼道。 “姜少,好去莫回头。” 轰 冥冥之中,一股民意浩荡。 姜望心中有感而发。 翻身上马,宝马懂人心,四支马蹄迈着轻快的步伐,驮着姜望出城而去。 此情此景,若不留诗一首怕是有损我姜传世的文名。 无需用笔,诗从口出,字字珠玑。 “飒飒西风满城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寒风停歇,本已入秋,京都城内却传来阵阵花香。 本已消失在夏日,沉睡着的蝴蝶们纷纷破茧而出。 朵朵粉红色的桃花和黄色的菊花开满了京都各处的枝头,满城之内尽是花香。 苍穹之中,阴沉的云雾散去,和煦的阳光落下,整个京都仿佛再次迎来春天。 不知是何种乐器,发出叮叮咚咚的鸣响。 似乎是司春之神在演奏春天的乐曲。 诗词豪迈,字字传世。 “此去一别,来日我若成青帝,定为诸位带来独特的春天。” “祝诸君,武运昌隆。” “祝大玄,蒸蒸日上。” “祝莘莘学子,学有所成。” “祝百姓,老有所依,劳有所获。” “启程!” 城门开启,姜望带着黎慕儿和一马车的‘特产’,离京而去,身前是凌冽的寒风,身后是满城的春色。 白鹿书院内,魏渊笔下的纸张突然开出一朵朵桃花和菊花,一股浩然正气混杂着剑意突然从花蕊中刺出。 咔吧 魏渊急忙躲闪,情急之下手中的毛笔下意识的阻挡。 毛笔应声被剑意斩断。 手握着半根断掉的毛笔,魏渊呆愣在原地,目光深邃的看着书案上开满的朵朵鲜花。 第53章 吕思瑶,一路的景象 “望儿,稍等一步。” 在姜望出城后,叶冷禅脚踩青云,追上来叫住了姜望。 自从右相倒台后,叶冷禅对姜望亲近了许多,称呼上也从姜少变成了望儿。 “叶相,怎么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姜望停下马有些疑惑的道。 叶冷禅微微一笑,从空中落下,手里拿着一包鼓鼓囊囊的包袱。 “这包东西你带上,帮吕妃捎给你表妹。” 接过叶冷禅递来的包袱,手中一沉,这包东西重量可不轻,但更让姜望关心的是,叶冷禅所说的表妹到底是谁。 因为身份的关系,小时候围在姜望身边的人可不少,对有个表妹这件事他印象不是很深。 “表妹?是哪个表妹,我咋没什么印象。” 见姜望记不得,叶冷禅也有些无语,解释道。 “你表妹就是曾经的平遥公主姬思瑶啊,不过现在叫吕思瑶,十八年前她就抛弃了公主身份,在江湖中游历了。” 叶冷禅这么一说,姜望就想起来了。 自己的确有一个表妹,不过二人的相处模式可谓是恶劣到了极点,甚至原身在潜意识里都没把她当做表妹。 根据脑海中碎片般的记忆,姜望整理出事情的缘由。 其实小时候,二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吕思瑶仅小姜望一岁,在吕母还活着时,经常带姜望去宫中找吕馨玩,而姐妹俩聊天时,姜望便会带着自己这位表妹在宫中嬉戏。 甚至原身还偷偷喜欢过他的这位表妹。 德国骨科的那种喜欢。 吕思瑶从小温婉善良,性格随和,读书的天赋特别好。 姜望却从小对这些不感兴趣,自然时间久了,两个人就逐渐疏远。 尤其是在吕母死后,姜望性情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暴躁易怒。 对于一心想要去安慰他,抚平他伤痕的吕思瑶破口大骂。 于是,两个孩子就此有了隔阂。 恰巧此时,吕思瑶对阵道的天赋被发现,又是红羊之祸的前夕。 先皇可不在乎自己一位公主的去向,于是在吕妃的操纵下,吕思瑶被送出了京都,拜一位阵道大师学习。 不过这也成了压垮二人之间友谊的最后一根稻草,原身视吕思瑶的不辞而别为背叛。 于是性格更加的恶劣,甚至恨上了他的表妹。 渐渐的,原身就发展成了京都内的恶少,一些荒唐之事多是那几年做下。 这一切还是在姜刑长大后,才好了一些。 不过。 结合起原著中的信息,姜望却对这个表妹更加的厌恶了。 因为此人其实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原著男主林平安在游离江湖时,结伴而行,共同冒险,最终坠入爱河的一位女主。 没想到吧。 先皇你在老登不光姬令月被林平安拱了,甚至连小女儿都难逃他手。 当后期这对姐妹花都躺在床上被林平安调教时,场面别提多刺激了。 不过,姜望在看小说时,一直喜欢不起来这位女主。 吕思瑶全身充满了一种矛盾的伪善。 她游历江湖时,四处帮助百姓,行侠仗义,收拢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年轻豪杰。 当时姜望就很纳闷,她是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供她施舍的。 现如今却知道,这些钱财多是来自于吕妃和叶冷禅吧。 那这就更说不过去了。 因为吕思瑶在结实林平安后,对他进行了很多的经济、物质、阵法等方面的援助。 变相的帮林平建立了在地方百姓中的威信。 可随着剧情到了后期,姜府开始动作准备反叛时。 吕妃那边却出了差错。 吕妃深夜咳血不止,叶冷禅前去探望,却被吕思瑶的阵法困在了寝宫内。 最终,耽误了姜家反叛的契机,吕妃咳血而死,左相叶冷禅也被罢免了官职。 可吕妃至死都没说出她与吕思瑶的关系,吕思瑶也就在阵外陪着林平安眼睁睁看着母亲咳血而死。 美其名曰。 为了大义。 在她的是非观里,宗门与朝廷是可以和谐共存的,正如儒道与朝廷一样。 而大玄如今内忧外患的局面,主要就是因为部分权臣一意孤行,纨绔子弟无法无天。 在亲情和大义面前,她做了和姜刑一样的选择,选择捅自己人一刀,来实现她的理想。 所以,她选择了大义灭亲。 很好,很光正。 思绪至此,姜望看着手中的包袱莫名想笑。 在原著中整个大玄早已暗潮涌动。 北方蛮族虎视眈眈,欲南下牧马,南方万妖国虽表面称臣,暗地里一直想着独立自主,西方魔兽山脉,连年侵扰百姓,东部广阔的海洋一直没有探索到边际。 而内部,宗门林立,欲要与朝廷共治天下,整个北方七州,凡是有朝廷官员的地方,都要仰仗地方宗门的武力才能制服当地冒出的山野精怪和流窜而来的魔兽。 这还不提儒道欲要发扬光大成唯一正统学说,隔着魔兽山脉的佛门一直想着东渡,南方世家们蠢蠢欲动,京都内各派党争愈演愈烈。 这一切怎么可能靠和平解决。 这些东西,吕思瑶也是知道的。 若是不带入姜望的视角,从林平安的视角上来说,吕思瑶是完美的。 维护大玄国家的稳定,扶持女帝,拉拢那些可以拉拢到的宗门,分割一部分利益和权力给地方,以不动用武力的方式慢慢的,用小火,一点一点的靠协商来解决各种问题。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她的人设可以很善良正直,可以非常的光正。 可执棋人不止一个,在这个终究要大乱的棋盘上,吕思瑶的想法是天真的。 于是,在姜无生落子时,在吕馨和左冷禅落子时。 她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家人。 当局面失控时,她似乎是发现自己的理念行不通,她开始纠结,开始迷茫,开始盲目的帮助心上人林平安。 于是,背叛...下毒...布阵... 所以,姜望一直对这个女主喜欢不起来,这还是原著基本上没交代吕思瑶的身世其实是吕妃女儿的情况下。 首先她的理念姜望就不认同,只靠协商,用分割利益的方式换取和平,最终就是将敌人的胃口养的越来越大。 如今在了解到她的身世后,姜望便更不喜欢她。 在面临理想信念与家族亲情之时,不要求你去帮自己的亲人也就罢了,最起码你别捅刀子吧? 生你养你,信你爱你,结果你找个野男人就背后捅你妈一刀,也太无耻了吧? 谁都可以捅这一刀,哪怕是派人去做都可以,但你吕思瑶不能亲自做。 给你最好的教育,给你用不完的金钱与资源,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家人的? 呵 姜望冷笑。 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报。 不求你能断头报答,但起码别恩将仇报吧。 姜望无法理解。 如果在原著中,吕思瑶会在吕母死后,自尽而亡报答养育之恩,那姜望也许会佩服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确在寻找大义的方向。 可她最后却选择陪着林平安,跟他走向了三妻四妾的大团圆结局。 这是让姜望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有些厌恶自己这位表妹。 当然,此时此刻,吕思瑶可还是什么都没做。 她依然是那位温婉善良、阵道卓绝、人美声甜,有着雄高理想抱负的女神。 于是姜望对着叶冷禅笑了笑道。 “是思瑶啊,这包东西是什么,思瑶现在在何处。” 不知为何,叶冷禅打了个寒颤。 他总感觉姜望笑的不对劲,有一种阴谋陷阱的意味。 “呃...她现在应该在西北方的幽州,前几日发来消息,最近魔兽动荡频繁,手上用作阵基的魂石不够了,这不,吕妃见你正好北上,让你捎带一下。” “你们兄妹也多年未见了,如今也正好借此熟络一下。” “红羊一事后,吕妃就没敢让思瑶再回京都,也是怕陛下对她有戒心。” “如今也不知思瑶长成了什么模样。” 姜望一笑,原来在幽州呢,正好顺路。 左冷禅感觉的不错,姜望其实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做掉吕思瑶。 要说心理负担嘛,的确是有一些。 但吕思瑶这种思想理念,注定会害了姜家。 “好的,放心吧,多年未见我也有些想念思瑶妹妹了,我毕竟还有军令在身,便不多聊了。” 叶冷禅抱拳一礼,冰块脸扯出难看的笑容。 “一路顺风。” “承您吉言。” 姜望和黎慕儿二人很快就找到了三部禁军的驻扎地,三部的统领都在,姜风和姜雨早就提前抵达军营,帮姜望处理辎重、路线等事。 被赐予姜姓的贴身护卫可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作为武将世家,层层筛选后才出来的风雨雷电四人其实个个是将才。 下能贴身护卫,保护两位少爷的安全,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 上能调兵遣将,处理军务等等繁杂的事物,行使副将之能。 要知道,八万禁军出两千黑鳞卫,而两千黑鳞卫中也就选出这四人。 “少爷,可以起程了,这三位就是雷、火、斗三部的统领。” “我等,见过姜大人。” 有姜无生的训诫调教下,这三人倒不会出现轻视姜望、质疑其带兵能力的情况。 况且,远方耳朵人可能不清楚,他们那日可就在城门外攻城,姜望万道剑影汇聚成一轮明月的震撼场面他们还历历在目。 “走吧,事不宜迟,咱们路上再交流感情,三位统领,姜某也是第一次领兵,肯定有诸多不到之处,还请各位不要吝啬指点。” 三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位少统领如此谦逊,看来此行路上不会吃太多苦头。 于是,三万人马加上辎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 半个多月后。 姜望等人终于进了幽州,多日以来,姜望已经与军中的这三位统领熟络。 雷部统领原名雷达虎,一脸的大胡子,外表很是粗犷,但其实心思细腻,在三人中隐隐以他为中心。 火部统领火麒麟,名字很张狂,但是在三人中却不算健硕,个子不高,瘦瘦小小,一双眼睛一直阴沉的眯缝着,打量人时候总往要害上瞅,这位才是最火爆的,一言不合就要干。 斗部统领萧严,善骑射,喜耍大枪,沉稳,干练,这几日相处下来是姜望最放心的一人。 三万人的军队走在官路上,浩浩荡荡几千米。 进入幽州后,沿途而来,姜望其实见到了很多从未想过的情景。 这个世界的人们倒是很清楚想致富先修路的道理,官路四通八达,而且修的十分宽阔,所以大部分人出行都是依靠走官路。 在刚出京都的时候还好,官路畅通,是不是遇到几个依靠官路而建的小村长,可以贴靠着村庄安营扎寨,晚上便带着黎慕儿进村找些店家吃饭。 村庄也很乐意军队驻扎在村边,毕竟这个世道不太平,有军队在什么乡野精怪,马贼悍匪都不敢进村。 所以这一夜,村里的枪炮声格外的激烈,基本家家户户都忙活到深夜。 可是进了幽州后,渐渐就变了。 一路向北,天气渐冷,虽然按京都的时节还未入冬,可天空却时不时飘下雪花。 这一路上不时会遇到一些逃难的平民和侠客,他们往往身上带血,也不知是魔兽的还是人的。 他们倒是不害怕避讳军队,反而若是有顺路北上的,会欣喜的和姜望等人结伴而行,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官路,因为经常行商,走军,人气旺盛,大玄又研究了一种叫驱魔粉的东西,沿途洒在官路上,可以让魔兽畏惧,一定程度上减少魔兽的侵袭。 于是,那些无家可归,或者村落被魔兽贡献的人们,开始自发的往官路上汇聚,倚靠在官路两旁搭建简易的棚户生活。 至于为何不就此依靠官路定居? 很简单,一是水源,二是土地贫瘠,现在看来其实还有三那边是人实在是太多了。 姜望走在官路的侧面,绵延的棚户怕是有几十里,如今的他卸掉了盔甲,穿上了自己的家族服饰。 出京时候做做样子,严谨一点好看,自己一个三品武者,盔甲的防御性还不如自己的皮肉,完全是为了观感罢了。 走在路上,姜望看着连绵不绝的难民棚户,和许多脸上还带着血的百姓们,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可以清晰看到这些棚户之间脏乱差的环境,排泄物随处丢弃,虽然天气寒冷不招蚊虫,但居住起来十分影响感受。 几名持刀的男子将一个脱光了上半身的男人押入了一处屋棚内,也不知要干些什么。 一群小孩子正在围殴另一个孩子,只因为他怀中还护着食物。 染血的断臂隐没在积雪中,表面的血迹早已干涸..... 不出城,姜望也许一生都见不到这样的画面,怪不得...父亲要反。 第54章 帝国之殇,奇怪的西盛县 大玄很大,即使局部溃烂,他也繁荣依旧。 大玄也很小,小到容不下难民们一点容身之所。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难民营,姜望皱了皱眉头。 太多了。 人数比过往遇到的任何一处难民营都多,为何此地有如此多的难民在,难道是遇到了魔兽侵袭? 如此多的难民聚集在此地,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安的情绪在姜望心里萦绕。 “少爷。” 黎慕儿突然出声。 姜望停下思考,微微侧眸,望着黎慕儿道。 “怎么了。” 黎慕儿金色的眼眸盯着两侧的难民,沉默片刻,问道。 “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难民。” “你是问为何数量如此多还是为何会有难民。” 黎慕儿想了想,略微沉吟。 “都有吧。” 姜望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 “若是你问为何此地有如此多的难民,那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附近有村落被魔兽攻陷,要是问为何会有难民,我只能说这是必然的。” “必然的。”黎慕儿眼中满是疑惑。 姜风姜雨听到姜望好像在讲课,也凑了过来问道。 “少爷,为什么说是必然的。” 姜望看着三人,问道。 “你们觉得是什么导致的难民出现。” 三人沉默片刻,黎慕儿率先答道。 “我认为是朝廷的腐败,官员的渎职,朝廷官员没有能力保护地方的百姓,所以才让如此多的人流离失所。” 姜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一定道理,但不是主要原因。” 姜雨想了想,回答道。 “是不是因为宗门之人不作为,侵占了大量资源的宗门子弟不去保护百姓,反而是在山上修炼长生。” “对也不对,仅是这样也不足以导致目前的局面。” “那是为何。” 姜风一个头两个大,已经忍耐不住问道。 “你们觉得宗门是什么。” 姜望却不急着回答,依然引导他们自己思考。 “共治天下的助力?” “权倾朝野的一方势力?” “我觉得就是寄生虫吧。” 三个人给了三种不同的回答,显然是站在三个角度说的。 黎慕儿生长在家乡,来自于江湖,江州宗门并不活跃,但小门小派不少,经常会帮助村民们驱逐乡野精怪。 姜风则是站在姜家的视角,宗门就是反叛路上需要考量的一方敌对势力。 姜雨则思考的深沉许多,宗门是寄生在大玄身上,挖骨吸髓的寄生虫。 姜望难得的点点头,微笑道。 “你们说的其实都对,但说的却是宗门发展的不同时期。” “最开始的宗门,的确是大玄朝廷的助力,来源于乡野,崛起于微末,规模不大,有几位高手便可以保护一方平安,减少了朝廷很大的治安压力。” “于是,开国皇帝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对宗门免征税。” 三人抬眸,认真的盯着姜望,显然已经沉浸了进去。 “第二阶段就是宗门逐渐发展壮大,招收弟子,受到宗门保护的村落聚集的人口越来越多,出现了商会、酒楼等等,宗门开始有了自己的人才发展体系,有了自己的经营手段,此刻的宗门已是一方势力,护卫占据一城之地,使得大玄各城池间交流更加密切。” “比如咱们即将前往的西盛城,就是依托乌山宗而建,如今已经是二十万人口规模的城市。” 几人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黎慕儿抿了抿红唇,显然意识到问题的根源竟然在宗门身上。 “第三阶段,就是姜雨所说的寄生虫阶段,随着宗门势力的越发强大,朝廷只能对宗门出手限制,禁止宗门在所属地外设立道场,但此刻的宗门早已可以依托着北方各大城市,享受着不纳税的特权,安心在山上修炼,用大玄百姓的钱去养他们自己,已然是大玄的寄生虫。” “那为何朝廷不干脆接管宗门,或是干脆放任宗门发展,使得整个北境宗门自治?” 姜雨问道,此刻他满眼精光,脑中灵光乍现,只差一步就可以悟透大玄的重症。 “因为不敢。” 姜望叹了口气,指着两侧的棚户区道。 “若是那样做,这些棚户区就是百姓们的常态。” “为何?” 三人齐声道。 “允许宗门自治,说起来简单,可先河不可开,若是将自治权给了宗门,允许他们自由发展开设道场到各大城市,各州各府,那十年后....不,百年后怎么办,现在的宗门已经可以不纳税,百年后若是宗门扩张到整个大玄,是不是整个大玄就变成了宗门的天下了。” 三人沉思,黎慕儿道。 “那朝廷自己管不行吗,难道就放任魔兽害人?” “管?用什么管。” 姜望沉声道,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无奈。 “大玄如今内忧外患,北蛮,南妖,西魔兽,甚至还有更西方的佛国和未知的东海没有探索。” “哪里有人手去各地镇守。” “况且,真正要命的是,如今各地方的高手人才,大多都被宗门所吸收。” “你们可以想想,若是你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突然有了修炼的天赋,这时从山上下来的仙人们表示愿意收你为徒,还会给你父母留下一笔不菲的银子,你会怎么选?” “是去山上享福,依托着充足的资源和良好的修炼环境修行,还是选择加入朝廷,一边帮助百姓,一边领着可数的俸禄,为自己攒修炼资源。” 黎慕儿听的很认真,但是美瞳中还是有些似懂非懂。 “那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姜望闻言一笑,悠悠道。 “有啊,现在女帝的方法就是一种。” “她的方法就是退让,接纳宗门为朝廷的一部分,但是又不明面承认,牺牲一部分利益给宗门,让宗门为朝廷出力,同时限制宗门的发展,大力吸收人才入中央打更人,限制每年宗门人才的获取。” 但说到这,姜望突然面露讥讽道。 “女帝想的是,只要时间拖的够久,打更人发展起来自然可以深入地方,协助朝廷官员治理,限制宗门纳新,则老一辈的人终将死去,更新换代后的新掌门中可能有她安插的内应,从而慢慢蚕食掉宗门。” “不过,她想的太天真了,如此做法也太慢了。” 姜望挑了挑眉,望着遥远的北方道。 “宗门有修仙道的有修武道的,所修功法又以修身养性长生为目的,等他们老一辈退去,要等多少年?” “如今内忧外患,蛮王蠢蠢欲动,宗门说不定也已察觉了女帝的计划,若真等到大玄露出破绽时,宗门抱团反抗又怎么办。” “想让宗门出力,有没有足够的实力督促,宗门美其名曰会派弟子下山历练,斩妖除魔保卫苍生,可会下山历练的总是新生代弟子,而历练的范围也都是有关宗门自己产业的一亩三分地或是天材地宝产生处、秘境遗迹显现处,对于偏远山村自力更生的小村庄,又有多少宗门会出力。” “大玄太大了,靠目前的朝廷,管不过来的,若是宗门愿意退让,给大玄上税,那自然让他扩张下也无妨,提高官员待遇,降低宗门福利,自然人才缓缓的就流回朝廷,可宗门会退让吗?” 三人沉默了,姜望这一段解释,可谓是结结实实打破了他们对宗门的幻想。 在他们的认知中,普通人能被宗门看上,那就是衣食无忧,一步登天。 像什么天剑宗、太上剑宗、昊云仙门等等,哪个不是人们印象中的修道圣地,他们山门高立,高手众多,占据一山一城之地,鹤立云端,如隐世的高人。 可现实就是比小说要残酷,哪一个王朝能容忍如此不可控的势力久居自己境内,那些雄伟的山门就不是剥削百姓的民脂民膏了? 宗门、教派、帮会、哪怕是朝廷,不过都是不同的组织以不同的形式来窃取百姓的劳动成果,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姜望冲着三人弯眉一笑。 “而姜无生的思想就十分简单了,也是我十分支持父亲的原因,既然管不了,那就覆灭掉他们吧。” 二十年前,因母亲牵扯进皇储之争离奇病死,那便杀光所有皇子,二十年后大玄危在旦夕,宗门如顽疾附骨吸髓去之不净,灭了整个宗门,听我者生,逆我者亡。 连姜望也看不清,姜无生到底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苍生,他自己尚且是因为上帝视角,知道林平安早晚会在女帝的授意下对姜家动手,而姜无生呢,他真有称皇坐帝的野心吗。 对于这位父亲,姜望真的看不透。 ... 一路无话,跟随着两侧难民营的蔓延,军队一直沉默的前进着,直到远远的眺望到一座城池,官道两侧的棚户区也渐渐消失。 西盛县。 就是叶冷禅所说,表妹吕思瑶所在的城市。 据叶冷禅所说,吕思瑶在江湖游历,四处帮助各地的百姓,也经常受朝廷和宗门所托,为各城刻画修补防御法阵。 想必这西盛县就是乌山宗请吕思瑶前来刻录法阵的吧,此地离魔兽山脉的距离不远,许多进山探索的佣兵们都将此地当作落脚点。 商队频繁的在此城进进出出,运输从魔兽身上收获的材料去内地贩卖。 人气很旺,武风也十分充裕,见过的几波十多人的佣兵团,个个带刀,风尘仆仆,显然是收获颇丰。 许多跟随着军队一路而来的小商小贩们,见到西盛县到了,也加速反超队伍,进城而去。 此地离乌山宗不远,只有不到百里的距离,还属于乌山宗的势力范围,不少宗门子弟在此地历练。 人流量如此大的城镇,防守力量应该不弱,也不知如此急切的请吕思瑶来建阵是为什么。 “姜风姜雨,此地属于乌山宗地界,驻军在此怕是有麻烦,我带慕儿进城找那个便宜表妹办点事情,你们二人先带军继续前进,等出了乌山宗的范围后再驻军等我们。” 说实话姜望这几天随军前行也是有点疲惫了,姜家的军风是不允许将帅开小灶的,从来都是士兵们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而众所周知,这次行程女帝给划拨的粮食并不好,许多粮食还是姜府自备补贴给兄弟们的。 如今他是有点熬不住了,正好借着办事,去城里吃点好的。 “好的少爷。” 二人听令,带军继续前行,姜望则是带着黎慕儿进入了西盛县城。 走的近了才看出,西盛县城的城墙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孔洞,有不少昏暗的血迹和魔兽的抓痕。 看来这西盛县并不如想象般的那样安逸,时不时也会受到魔兽的冲击。 感受了一下护城的法阵,姜望心生疑惑。 这法阵感觉起来运转良好,并没有忽明忽暗将要破碎之感,难道表妹已经将阵法修复好了。 那她如今还留在西盛县等我吗。 姜望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下打量着。 “少爷,我们去做什么。” 姜望理所当然道。 “先去吃一点东西,然后去打听下我那便宜表妹的去向,她那么喜欢做好人,应该很好打听....” 说到一半,姜望突然愣住。 目光深邃的盯着远处的一处生祠。 那座生祠里有一尊雕像,雕刻的乃是一位温柔似水,温文尔雅的女子。 黎慕儿顺着姜望的目光看去,略显奇怪的问。 “你认识这个人吗?” 姜望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认识,没想到这西盛县还为我那表妹修了生祠啊。” 黎慕儿闻言了然,问道。 “咱们过去看看吗。” 姜望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没必要,我这表妹喜欢做这种好事,既然能护一城平安,便就挺好,没必要去看。” 二人在城内转了一圈。 站在一个外观最豪华大气的酒楼门口。 姜望面色古怪的看着面前酒楼的招牌。 “乌山酒楼”。 此处乃是乌山宗建立的酒楼,西盛县也算是乌山宗的地盘,为何酒楼如今关门歇业。 还有刚才城内溜达时也发现,跟乌山宗有关的产业基本都门厅紧闭,十分奇怪。 黎慕儿看着姜望古怪的表情,低声问道。 “怎么了,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宗门不纳税,但也不能碰地方朝廷的税收,想要敛财都是靠这些地方商贸来进行。” “乌山宗在此地开了这么多的产业,又请吕思瑶前来修补阵法,如今此地人流量这么大,正是赚钱的好时候,怎么会都关门了呢?” 越说越觉得奇怪,姜望面露沉思。 .... 第55章 乌山宗的阴谋,杀戮开始 要知道,表妹吕思瑶虽然仗义出手,帮助西盛县修补阵法,可并不是免费的。 即使她是个老好人,喜欢白出力干活,可这一整个阵法建立所需要的材料费,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出得起的。 乌山宗既然愿意请她来修阵法,必然是西盛县所带来的收益远超阵法的花费。 因为吕思瑶的出现,乌山宗不用花费昂贵的代价去设计阵法,去请阵法师进行布阵,但一个能够保护二三十万人口的防护阵法,所需要花费在材料上的白银怎么着也得上百万两。 在这种情况下,乌山宗有什么理由放弃能够带来收入的产业。 况且,乌山宗不是一个遗世独立,普济苍生的宗门。 他也属于一个利益几何体,也就是说不存在宗主一人发善心,就可以意气用事,放弃产业的行为。 这个举动应当是得到了乌山宗内整个利益集团的认可。 那么,能让他们放弃可以直接带来收入的实体产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你好,请问是姜少爷吗?” 一道紧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姜望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蓝黑色粗布衣,腰上围着个白色围裙的小二正站在酒楼边的巷子口。 “你是何人?” 小二见姜望有反应,露出笑容紧忙来到二人身边,谄媚道。 “姜少爷,我是这家酒楼的小二,吕小姐让我在此地等您。” 姜望心下一动,吕小姐,难道是自己那便宜表妹。 “吕小姐说,按您的性子,进了城之后肯定回来最豪华的酒楼消费,于是嘱咐我,看到锦衣华袍还印着飞熊图案的人就来问一下。” “这几日酒楼关门歇业,我还怕碰不到您,耽误了吕小姐的嘱托。” 姜望了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吕思瑶还是挺懂他的。 与其说是懂他,不如说是二人在生活上其实很相似。 从小对于口腹之欲,二人就比较执着,小时候二人还因为抢糖葫芦急过眼。 “吕思瑶交代了你什么,为何只有你在这等,她出城了?” 小二闻言,毕恭毕敬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姜望。 信封上带着一股子处子的幽香,闻起来十分迷人。 拆开信封,姜望将叠起来的信纸打开,上面用娟秀的小篆字体写着几行字。 “这几日北方的安阳县遭到了兽潮的侵袭,我需要赶紧去协助他们维护阵法。” “表哥便在西盛县城中等我便可,很快我便会回来。” “此地的阵法还缺少魂石作为阵基,你可以先去找县令卢大人将阵基交于他补上。” “城内百姓憨厚、朴实,还请表哥不要欺行霸市,有辱姜家风气。” “哼” 姜望冷哼一声,玄气运转,手中的信被震成粉末。 小二一脸心疼的看着碎成沫的信纸,这几日他每晚都将信垫在自己的枕头下面,闻着吕思瑶的香气入睡。 见小二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姜望心里十分不爽。 自己这表妹一如既往的戴着有色眼镜看他,还叮嘱什么不要欺辱百姓,真当老子是恶少? 我哪次不给钱了。 “小二,我问问你,吕思瑶离开之前,这乌山酒楼可还开门?” 姜望突然想起刚才那奇怪的事,于是问道。 小二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 “当然没关了,若是关了吕小姐就不会将信给我了,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吕小姐离开后,这条街的商铺就关了好多。” “还有乌山宗的弟子们,这几日也不来城内消费了,掌柜的说回家探亲,可这都走了七八天了还没消息。” 七八天,也就是说乌山宗的产业最少已经关了一周了。 到底是为什么,为何他们要离开西盛县。 一股不妙的感觉在姜望心头萦绕。 算了,先将阵基交于卢县令再说,万一他知道些什么呢。 “小二,可认识县令的府邸在何处。” 小二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 “爷,你要去找县令啊,我当然认识,我在这西盛县长大的,对这县城里门清,你去哪找我带路准没问题。” 这小二也是鸡贼,其实县衙并不远,他给姜望指个路就行,但他却说要去带路,无外乎是为了讨点赏钱。 姜望一笑,每个人有各自讨生活的方法,他并不反感小二这种套路。 “走,给少爷我带路,呐,赏你的。” 一颗白花花的碎银随后丢出,正好落在小二的手上。 “哎,谢谢爷,您这边请,小姐您也慢点。” 小二美滋滋的把银子塞进怀里,带着姜望二人去找县令卢大人。 .... 乌山宗建立在一处岩石山脉的脚下,说是山门,其实也只是背靠着山脉,为了方便出行。 因为山脉的岩石多为青黑色的钨铁矿,故起名叫乌山宗。 宗内弟子多修行‘仙武’之道,以养生为主,主要是修仙,但又辅修武道。 乌山宗内,蜿蜒曲折的走廊里,两个中年人正不紧不慢的走在其间,脚步声伴随着交谈,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宗主,西盛县的产业都已经撤回来了,听说姜家的大公子正在带兵北上,会不会路过咱们这里。” 一名络腮胡子的男人轻声道。 被称作宗主的男人叫李铁,乃是乌山宗这一任的主事人,年岁近百但还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放心,他没有理由绕路来此地,姜家与我宗门之间毫无瓜葛,就算是恰巧碰到,也没有理由插手我们的计划。” “只要我们不留下把柄,就算是女帝来了又如何,马执事,尾巴你可都擦干净了?” 马执事明显心思更为细腻,低头想了想才回道。 “基本都擦干净了,布阵的工匠因为着急回乡探亲,走近路偶遇魔兽迁徙,死了个干干净净。” “新找的阵法师已经立下天道誓言加入我乌山宗。” “不过那个吕思瑶怎么办,跟着她的人传回消息,此人身上有重宝护体,身边跟着的人成分也比较复杂,还有不少宗门的子弟跟她关系密切,不除掉她真的没事吗。” 李铁皱了皱眉。 “吕思瑶别管她了,这个人一直查不清她的身份,恐怕背后是靠着哪方大势力。” “不杀她也无妨,一旦计划成功,这次的锅就让她来背,与我乌山宗有何关系。” 马执事嘿嘿一笑,奉承道。 “宗主这招真的高啊,引诱兽潮袭城,将阵法偷偷调换成对内,到时魔兽鱼贯而入,城内的人却跑不出来,必然死的干干净净。” “高,实在是高。” 李铁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怪也只能怪朝廷太不把我们宗门放在眼里了,不让我等扩张,又限制招收弟子,乌山宗又不是那些头部的大宗门,仅靠名声就能吸引来天才,长此以往必然衰落。” “也怪老祖宗不开眼,怎么选了挨着魔兽山脉的位置建宗门,杀了一茬又涨一茬,靠卖材料才赚几个钱,我也只好自己想办法为乌山宗谋出路。” 马执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四下扫了下见周围确实没人。 “宗主,你说像太上剑宗那些大宗门,真的会老实听朝廷的话吗,若真有人要归顺朝廷,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提前站队。” 李铁冷哼一声,不屑道。 “你当那些老狐狸傻吗,如今的宗门早就成了大玄最大的一股势力,不过是因为各自为战利益分割不清罢了,等他们归顺?做梦呢,能自己当王谁听愿意听一个女人的。” “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年朝廷就得认命,将天下分一半给我们宗门治理,到时候我们还得靠着今日造就的鬼域来吸引人才,贩卖鬼怪身上的魂石赚钱不香吗。” 在宗门眼中看来,大玄早已不是女帝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女帝和宗门的天下。 如今宗门早已扎根在大玄的各处命脉之中,整个北方若是没有宗门,西边的魔兽,北边的蛮族早就入侵大玄境内,占领整个北方了。 女帝与各大宗门所达成的一致意见,不过是利益分配的结果,头部的几个大宗门已经吃饱了,自然不在乎下面的小门小派。 可哪个宗门不想着自己发展,他们当然不愿意自己出力,让被人得好处。 转眼间,二人已经走入议事厅内,屋内已有七八个人在等候。 “宗主,都准备好了。” “嗯,西盛县内现在有多少人,你们准备了多少魔兽?” “西盛县常驻人口二十五万左右,加上商队,佣兵之类的应该有个二十七八万,算上城防军,有修为的估计也就不到三万。” “因为我们偷了紫荆狮王的幼崽,狮王催动的兽潮已经接近十万,攻下个中型城池都没问题了。” 李铁眉头皱了皱,沉声道。 “紫荆狮王可是二品魔兽,善后问题怎么解决。” “放心,幼崽就在西盛县城内,紫荆狮王只要一进去,那就是瓮中之鳖,到时只要宗主你出手,依托阵法必然将紫荆狮王斩杀在城内。” “我乌山宗即可享受兽潮后尸体产生的鬼域,又可以斩杀二品魔兽落得美名,简直就是赢麻了。” 哈哈哈,议事厅内响起了快活的笑声。 “那..咱们起阵?” “嗯,传消息,起阵,诱狮王,造鬼域。” .... 一行商队行走在前往西盛县的官道上,两侧是数不清的难民营。 商队中,一名青年正面色凝重的看着两侧的难民,眉宇之间满是焦急。 片刻后,青年来到领队的中年人身边,紧张的说道。 “队长,感觉情况不太对,难民太多了。” 护卫队长侧眸看了眼年轻人,不以为意的朗声道。 “新兵仔,莫要瞎担心了,此地难民的确多了点,可那又怎么了,又不是我们落难。” 年轻人眉头紧皱。 “我是担心难民们会暴乱,袭击商队。” 中年人哈哈一笑,抬起手中的钢叉道。 “袭击商队,就凭这些普通人吗,新兵仔你还是太嫩了,想当年我当兵时候,比这人多的场面我都见过,我跟你说,暴动只要杀了第一批人,后面的自己就溃散了,难民不足为惧。” “况且,还有不到十里就到西盛县了,那里可是有城防军和厚实的城墙的,真打不过他们还能跑得过我们吗。” 青年人神色一松,还是有些担忧。 “可是那样的话,货物怎么办。” “嘿,为啥说你是新兵仔呢,命都要没了,还要货干什么,我跟你说,只要人还活着....” 话刚说到这,忽然林间飞出一大片鸟群。 鸟群叽叽喳喳,似乎是在惊慌逃命。 扑簌簌的鸟群在商队中穿过,引起了不小的混乱。 领头的队长扯着破铜锣一样的嗓门大吼道。 “冷静,冷静!戒备,只是鸟群,不要乱...”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 地面传来微微震动,树林间不断有树木倒伏、震颤。 队长这才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 “所有人准备逃!” 一声令下,商队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数不清的魔兽冲破树林,嘶吼着奔向难民营。 惊恐声,惨叫声,哀鸣声,叫骂声立刻响成一片,时间仿佛就是催命符,能动的拍打起麻木的双腿,捷足狂奔,混乱瞬间爆发。 现在不是谁能跑过魔兽,而是谁能跑过同类。 “魔兽来了,救命!” “为什么会来官路,该死。” “呜呜呜,娘,你在哪啊...” “这世道,还能不能让人活了,老天爷!!” 有人想要逃跑,有人却想着趁机捞一笔。 当第一个人冲进商队,撩开马车的帘子,对里面商队老板的女儿下手时。 其他的难民们也一窝蜂的也席卷向商队。 护卫们早已丢盔卸甲的跑路,留下的只有领头队长和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没有跑,冲到马车旁将准备对女人下手的难民一刀砍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马车前,阻止疯狂的难民们。 “队长,快来帮我保护小姐。” 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喊道。 队长惨然一笑,丢掉手中的钢叉,走向树林的方向。 “别挣扎了..新兵仔,跑不掉的,咱们都得死在这....这就是紫荆狮王吗。” 颤抖的嗓音,说出了让人绝望的话。 队长无力的跪在地上,等待着他的是兽群的血口和冰冷的兽蹄。 树林之上,一只全身紫红色毛发,鬃毛根根坚挺直立,背生双翼的狮王正冷冷注视着脚下的人群。 它耸了耸鼻子,铁鞭一样的尾巴随意甩动一下就抽死了一只路过的鸟类魔兽。 吼 兽潮向着西盛县的方向前进。 这一处的难民营没用一刻钟,就全部葬身兽口。 而前往西盛县的这一路上,还有着不少商队、佣兵和难民营.... 杀戮,已经开始。 第56章 阴谋揭示,西盛之危 西盛县城分为东、南、西三个城门,北方背靠大山,所以没有留门。 其他三个方向通往三条不同的商路,所以在三个城门处都设立了相应的集市,方便佣兵和商会进行买卖。 如今正是正午,人影交错,人流量很大。 姜望二人跟随着小二的带领来到了西盛县的县衙处,西盛县衙规格不低,建造的富丽堂皇,县令卢大人按官职来说算得上文官五品,在地方也是不小的官职。 县衙前堂主要是用来办公,县令判案和处理公务都放在前堂,中堂则是给县令及其家人居住使用,后堂住的就是一些下人和需要提供住宿的官差。 小二对此地可是熟门熟路,在和大门外的官差表明了来意后,姜望和黎慕儿二人进府找卢大人,小儿则是领了一两银子的赏钱离开。 卢大人的府邸可谓是十分有书卷气息,入门有一小片竹林,绕过竹林的遮挡后是一个水潭,上面还飘着零星一些荷叶。 “嘻嘻,哈哈哈,小虎快来追我啊。” 嬉笑声传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嘻嘻哈哈的跑着,勾引着一只紫色毛发的小猫在后面追赶。 “哎呦。” 小女孩个子不大,跑的还挺快,只顾着逗身后的小猫,却没注意看路,一不留神冲到池塘边,脚下一绊眼瞅着就要摔进水潭里。 姜望眼疾手快,一闪身提溜住小女孩的后衣领,使其免于掉入水中。 小女孩的身体已经悬空,两只小脚扑腾几下,踢的水波荡漾。 “喵~~吼~~” 紫毛小猫以为主人有危险,呲出小虎牙,耸起背上的毛警告着。 “好啦好啦,玩闹也要注意安全嘛,不许叫了,再叫给你扔水里。” 姜望温柔的放下小女孩,揉了揉她的脑壳,转过脸又冲着紫毛小猫威胁道。 小女孩整了整被弄乱的连衣裙,然后跑向紫毛小猫将它抱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贴在小猫的毛发上蹭了蹭,嘴里嘟嘟囔囔不断的安抚着。 “猫猫你别怕,这是个好心眼的坏叔叔。” 好心眼的坏叔叔? 说谁呢哈哈。 是说你呢吗慕儿。 姜望侧眸看向黎慕儿,眼神中带着探寻。 黎慕儿白了眼他,嘴角挑起显然是被小女孩逗乐了。 这里的外人就她俩,她还是个女子,那小女孩在说谁呢? “靠,小丫头你给我过来说清楚,谁是坏叔叔??” 像是在玩捉鬼游戏,小女孩尖叫一声,嬉笑着跑开了。 “盼儿,又在打闹,是有客人来了吗。” 屋内走出一位中年人,他剑眉星目,声音中气十足,身上穿着大玄五品的官服,显然是正主出来了。 卢剑星见有客人来拜访,上下打量起姜望二人,见来人锦衣华服,男子气度不凡隐隐有一股威压之力,女子眼生金瞳,在如此寒冷的气温下一直赤裸着双脚,不由得心中重视几分。 “不知二位拜访寒舍,所为何事?” 姜望微微一笑,双手微微抱拳,浅浅一礼自我介绍道。 “在下姜望,是吕思瑶的表哥,受表妹所托前来送作阵基的魂石。” 姜望并没有道出自己的官职,反而是拿出了吕思瑶表哥这个身份,不过他也没有用假名,若是卢剑星消息灵通些,也许能听过姜望的大名。 不过显然,这辈子没去过几次京都的卢剑星显然没有听过姜望的名字,也不识得姜家的家徽,但听到姜望说是吕思瑶的亲戚,还是十分恭敬道。 “原来是吕小姐的亲人,失敬失敬,可吕小姐没告诉你,阵基已经补上了吗。” 补上了? 姜望心中一紧,一股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赶忙问道。 “我们从京都前来,收到吕思瑶的嘱托将阵基带给你,怎么会已经补上了呢,是何人补上的。” 卢剑星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满意姜望的语气,但毕竟是恩人的亲属,还是耐心解释道。 “乃是乌山宗自己出资购买了阵基,补上了阵法的空缺,让公子白跑一趟属实不好意思。” 乌山宗...又是乌山宗。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有能力自己找人补上最重要的阵基,那前期为何还要委托吕思瑶来修补阵法。 而且外面买的阵基价格恐怕得上百万两,如此巨大的投入后,却关掉了自己的产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姜望一手搓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黎慕儿见姜望沉默,略微犹豫还是问道。 “少爷,怎么了?” 姜望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乌山宗要话费这么大心思在阵法上,钱这么好挣吗,明明有阵基会送来还要去花大价钱在外面买。” 卢剑星微微一笑,解释道。 “也许是为了能够在城内安心的赚钱吧,必经城内他们的产业不少,陛下下达了限宗令后,乌山宗当然要好好表现,来争取长远的发展。” 姜望斜了眼卢剑星,认真的说道。 “你不知道乌山宗撤走了所有的产业吗。” 卢剑星有些错愕,表情也是逐渐凝重起来。 “此话当真,他们为什么要撤走所有产业。” 姜望摊了摊手,无奈的表示他也不清楚。 咚咚咚 城内突然传来隆隆的警钟声。 什么情况? “报!” 一名身穿军服的士兵跑进府邸,气喘吁吁的道。 “卢大人,魔兽潮来袭,看样子规模不小,难民们现在已经在城门口拥堵住。” 卢剑星眉头紧锁,但语气十分沉稳的下达着指令。 “命城防军关闭东西两道城门,加强警戒,接引难民从南门有序进城避难。” “去通知王将军和我在城墙上碰头。” “待难民们进城后,开启防护阵法。” 下达完指令,卢剑星匆匆跑进屋内拿出一炳战刀,跟姜望简单客套下就要夺门而出。 “姜公子,抱歉情况紧急,我得赶往城墙指挥防守,让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 姜望急忙拦住卢剑星,在对方发火前解释道。 “卢大人,我乃是三品武皇,去城墙应该能帮到一些忙,还请带我们一起。” 三品武皇在京城不罕见,但是在地方那可是罕见的高手。 一听姜望乃是三品武道修士,卢剑星面带惊讶,转而十分恭敬的一拜道。 “姜公子失敬,待事情平息后我为你设宴接风,现在还请跟我一起去城墙处,有你在应该安稳很多。” 三人结伴,火急火燎的赶往南城门。 刚刚还繁华的街道如今已被清空。 一队队手持利刃的城卫将士们严阵以待的在城内来回巡逻,负责日常事务的文官们则是沿街喊话,安抚民心。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秩序,一旦因魔兽袭击造成混乱,对于防御才是最大的打击。 转眼间三人就来到南城门上。 这个世界实力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有实力的人走到哪都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在一名年轻校尉毕恭毕敬的带领下,姜望三人见到了西盛县的守城将军,王将军。 西盛县虽然属于乌山宗的势力范围内,但大玄境内,所有领土当然都属于朝廷。 虽然乌山宗势力庞大,已经垄断了方圆几百里的经济与人才,但西盛县仍然有着自己的政治机构和驻防军队。 主要还是因为西盛县临近魔兽山脉,而交通又十分发达,人流量十分庞大,指望乌山宗大发善心去完善城防是不靠谱的。 王将军穿着一身戎装,胡子已经花白,年岁已然不小。 他这个年纪修为只有四品,军伍出身又没有好好调养过,寿元已是不久。 在卢剑星的介绍下,王将军很快了解了二人的来意,抱拳道。 “感谢二位的仗义出手,有姜公子这位三品高手在,我们的胜算一定会大许多。” “这次兽潮1的规模不小,似乎是有高品魔兽在背后催动,若是危急时刻,还请姜公子帮忙拖住那些三品魔兽,由老夫配合阵法和军阵分儿斩杀。” 姜望闻言皱了皱眉,直截了当道。 “王将军恕在下直言,此次兽潮的规模如何,高品魔兽几许,与其孤城自守不如派人去求援,我知道有一只部队正在北上,还未走远。” 姜望显然是想把三部禁军调回来,有他们再依托阵法防守,必然能保西盛县无忧。 王将军摇头,沉声道。 “此事恐怕行不通。” “为何?” 姜望心中一沉。 “所有派出去求援的信使都已失联,十里外的驿站也联系不上,已经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城外响起隆隆的践踏声。 几人来到城门楼外,看着城墙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兽群,心情十分沉重。 规模太大了,远不是历年兽潮可以比拟的。 此等规模若是没有阵法保护,恐怕半日西盛县就要失守。 “来人,下令起阵防守,所有城防军不得下城墙,违令者斩!” 王将军冷静的下达了起阵的指令。 西盛县的城防阵法可以理解为是一个包裹着全城的罩子,在外面的无论人还是攻击,都无法穿过罩子打到城墙上的士兵。 而城墙上的人却可以用远程手段,一点点的消磨阵法外的敌人。 高等级的城防阵法甚至可以定期打开一个口子,放进部分魔兽进来,然后马上关闭,让防守方进行瓮中捉鳖。 可以说城防阵法就是为了对付魔兽而研发的,每一次催动所需要消耗的灵石数量都是巨大的,而效果也自然拔群,像这种县级的阵法,除非是一品前来,否则根本打破不了。 若是京都全力运转护城大阵,即使是一品来袭,也足以保京都半月无忧。 昏黄色的透明罩子从沿着城墙外升起,将整个西盛县城笼罩其中。 城外的难民都已经疏散进了城内的大街小巷,如今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只能坐在大街上,将中央的主干道让开,方便军士们来来往往的搬运战斗物资。 望着天空中升起的透明罩子,此刻已经逃亡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难民们第一次感觉到一些心安。 王将军和卢剑星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但有此阵可以保西盛县城一天无忧,倒是自然会有其他县城的驻军得到消息,前来支援的。 “多亏了吕小姐设计的阵法,若是再晚一些不知道今日该怎么办。” 姜望闻言突然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恐怖的想法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连王将军这种人都会觉得护城大阵是吕思瑶所做,城内甚至还为她建了祠堂,那其他人怎么看。 乌山宗主动出资补全阵法,连名声都不要,这真的正常吗。 难道说它真正的目的就是这场兽潮?还是说是为了这一城的百姓。 西盛县城被攻破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等等。 好处? 姜望心下一惊,突然想到姜无生曾经说过的一件事。 在姜无生当年屠杀了数十万蛮族后,埋葬蛮族尸体的大坑后来形成了一片鬼域。 依靠死去的尸体滋生出的阴气,不断有各种鬼怪在鬼域中诞生。 鬼域虽然满是危机,但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威胁有限,只要定期进入清剿,不让鬼怪成长到高品,就可以稳定的收获鬼怪死后掉落的魂石,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难道说,乌山宗的目的是人造鬼域? 他们怎么敢.. 加上入城的难民,这可是三十多万人啊,一旦有人跑出去报信,乌山宗怎么承受的了世人的口诛笔伐。 除非...一个都跑不掉。 想到此处,姜望立刻焦急的问道。 “卢大人,王将军,你们快确认下城防阵法你们是否能够控制,若是为我打开一个口子能不能做到。” 即使心中有些诧异,但是见姜望如此严肃,二人还是拿出各自的令牌,尝试了一下控制阵法。 少顷,二人面色微变,严肃的说道。 “姜公子,这是什么情况,我的令牌无法控制阵法的运转了。” “我的也一样。” 见到猜想被验证,姜望脸上满是凝重,也不拐弯抹角,低声说道。 “我怀疑,这一切都是乌山宗的阴谋...咱们可能都出不了城了,他们想利用魔兽将西盛县埋葬在此。” 二人面色阴沉如水,王将军沉声道。 “姜公子可不要乱说,这阵法乃是吕小姐所建,吕小姐宅心仁厚,整个北方都知道她一心为民,只为拯救苍生,怎么可能会为乌山宗做如此邪恶的事。” 姜望叹了口气,侧眸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卢剑星。 “唉,具体细节你问卢大人吧,若真是我这表妹全权负责的阵法那自然没问题,可惜有人从背后做手脚。” “吕思瑶啊,吕思瑶,没想到你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 第57章 危局现,吕思瑶的担忧 在了解清事情的经过后,王将军一拳狠狠地打在城垛之上,嘴里痛骂道。 “这群宗门的畜生,竟然敢做下如此之事。” “还好只是阵法无法控制,只要能帮我们抵挡一天魔兽,等到援军到来,老夫定要血洗乌山宗。” 姜望摇了摇头,看着已经兵临城下的兽群和站在城墙上摩拳擦掌的守军们,心中一痛。 “王将军,下令准备白刃战吧。” 姜望深知,既然乌山宗已经做了如此惨无人道的计策,那必然不会给守军安然龟缩于城防大阵的机会。 恐怕这城防阵法已经由防御阵法变成了困住内部众人的困阵。 而一旦士兵们与魔兽开启白刃战,那伤亡将十分惨烈。 魔兽生来体魄强健,同品级下人族本就劣势,只能借助兵刃利器。 “白刃战?难道...全军听令,准备接敌,死守城墙,不退一步!” 王将军也是反应机敏之人,在揭开表面迷雾后,他也立刻反应过来阵法必然已经失效。 果不其然,涌来的魔兽群并没有被昏黄的光罩阻拦,毫无阻碍的就爬上了城墙,一爪子就撕碎了一名掉以轻心的士兵。 随着血肉的飞起,惨烈的白刃战突然开启。 姜望也是不含糊,拔出九霄剑,告诉黎慕儿注意安全后,便纵身投入战斗中。 王将军主持大局,以自身为军阵阵眼,连通城墙上的士兵们,合力对爬上城墙的魔兽进行绞杀。 卢剑星大喝一声,挥舞起手中的斩刀,虎虎生风。 没想到他一个文官,竟然有五品武道修为,虽没学过军阵之法,但也紧跟在姜望身后,清理着遗漏的魔兽。 二人所过之处,直接将魔兽杀出了一个断层,缓解了第一波士兵们仓促接战的窘境。 虽然姜望也能连通军阵,增强自己的实力,但此刻对于兽潮其实没什么必要。 因为目前的兽潮最高阶的也就是零星几个四品,对于这半个月来已经迈入三品中期的姜望来说本来就是几剑的事,即使再增强个人实力也没什么意义,如今主要的问题还是魔兽数量太多,稍微有一个遗漏就会对城墙内的百姓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姜望只需寻找高品魔兽进行点杀,沿途顺手宰掉路过的魔兽即可,毕竟是兽类,不懂得军阵之法,有了姜望这名突如其来的生力军介入,城墙似乎也还能守住。 兽类也知道恐惧,尤其是达到四品的更是脑子不笨。 一个熊类魔兽见同伴们被姜望砍瓜切菜般斩杀,惊恐下,竟然尿了,转身就往城墙下跑去。 可是。 咚地一声。 熊魔兽一头撞在昏黄的光幕上,撞了个七荤八素。 姜望抓住时机,紧跟上来一剑切下了熊魔兽的熊掌,随后顺势一脚踢出。 熊魔兽胸前白色的毛发处瞬间凹陷,一股巨力传来,硕大的心脏承受不住压力在它的体内爆成了粉末。 庞大的身躯在余力下重重的撞在光罩上,可却没有激荡起一丝涟漪。 果然,阵法已经将整个城池困入其中。 姜望冷哼一声,甩掉剑上的血,奔向下一段城墙。 王将军站在城墙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面色阴沉的快要滴血。 苍老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整个城池。 “所有佣兵、护院、商队的护卫等等有修为的人听令,全部在城墙内戒备,随时清理漏网的魔兽。” “如果我们死了,你们就给我补上,此战关系到西盛县生死存亡。” “我们,已无路可退,唯有血战到底。” ..... 秋风萧瑟,旭日当空。 在距离西盛县百里远的一处落脚驿站,数不清的商队聚集在此歇脚。 此处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位于三条商道的汇聚处,紧邻着官路,距离魔兽山脉也已经有段缓冲区间,所以商队们自发的在此停留,偷懒的甚至直接就在此地交易,慢慢发展下,这处驿站逐渐有了镇子的规模。 许多路过的佣兵见此地热闹非凡,便也停下脚步在此解决吃饭问题,热闹的城镇里,有不少普通百姓开的摊位,生意红火,饭菜的香味散布整个街道。 突然。 一行从官路上驶来的车队,吸引了驿站内来来往往人群的目光。 黑檀血木打造的车身,三匹纯血灵鹿负责拉扯,几名仗剑而行的少年人护卫在马车四周,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袅袅仙气在这些人身上时隐时现。 街道上有好事者鼓动玄气,试探起车队人的修为,刚一散出气息,就被吓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碗。 这一队青年着装不同,所修流派也有不同,但是修为竟然皆是六品往上。 领头的一男一女更是夸张,修为竟然高达三品,男的一袭素衣,长发披肩,明明是青年面容,头上却有着一头白发,女子则是一身红色劲装,露出妖娆的小腹,上面没有一丝赘肉,阳光下晶莹的肚脐一闪一闪,似乎是镶嵌了一颗宝石。 二人的目光扫过人群,目光所及,无一人敢于他俩对视。 轻哼一声,妖娆的女子轻轻一笑道。 “一群怂包男人,只敢低着头悄悄扫本姑娘的屁股,却不敢抬头看我,长卿,还是你最对我的胃口。” 徐长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走的离女子远了几步,不冷不淡的道。 “沐晴,莫要再打趣我了,你知道我是太上剑宗的嫡传,跟我之间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太上剑宗所修的功法乃是太上无情诀,乃是一门断绝人欲私情,无悲无喜,追求太上无我的功法,故太上剑宗的弟子一般很难有情爱之感。 “切,真无趣,嘴上说着太上无情,可还不是跟着我们思瑶的屁股后面走了半年。” “哪里是无情,不过是瞧不上本姑娘罢了。” 劲装女子撇了撇嘴,头扭到另一边,显然是有些伤心。 “沐晴,莫要这么说,我跟长卿之间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一起结伴而行也只为了惩奸除恶,斩妖除魔解救百姓,我想大家都是为了这个目标才跟思瑶行走天下的。” 马车的珠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围观之人皆是呼吸一滞,有莫名的一阵失神。 女子身穿水蓝色云衣,衣服上线绣几朵梅花,身材高挑纤细,身着流云霞帔,似披着一抹晚霞,一头青丝挽成高高的发髻,云衣领口微开,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美眸温柔如水,脸上时刻带着一丝笑容。 被她的目光扫过,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沐晴撇了撇嘴,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被一个同龄人打败过,也从没有服过任何一个女人,然而当她面对吕思瑶时,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论是在颜值上还是在品行上,都完完全全败给了这个女人,却让她升不起一丝妒忌,甘愿跟在吕思瑶身边行走。 二人见吕思瑶出来,皆是放慢了脚步凑到马车旁边。 “思瑶,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寒,你无修为在身,小心着凉。” 徐长卿咧嘴一笑,关切的道。 “多谢徐公子关心,思瑶无碍。” “我心中总有惴惴不安之感,在马车内待的喘不过气,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西盛县。” 李沐晴关切的挽住李思瑶的胳膊,用手背测了测她额头的温度,见没有发烧才放心道。 “过了这个驿站就是乌山宗的地界了,大概还要小半天就能到西盛县,思瑶,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为何这么急着回西盛。” 前些日他们收到其他县城的紧急委托,只好将快要完工的防御大阵抛下,急忙赶往救援。 “阵法的主要架构都已完成,只差一颗阵基魂石而已,思瑶你不是说你表哥会亲自来送阵基吗,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将魂石交给卢剑星不就没事了。” 吕思瑶咬咬嘴唇,还是心事重重的说道。 “我也知道事情并不复杂,但是还总是放心不下,总感觉将有坏事发生。” 李沐晴轻声一笑,挑了挑眉毛。 “思瑶,我前两年也去过京都,听说过你这表哥的名声,那可是差得很啊,被称为什么京都四大恶少?” “怕不是会把你交代的事情办砸吧。” 吕思瑶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我这表兄性格变得恶劣也只是在小时候经历了丧母的打击,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但他内心并不坏。” “以表兄的处事手段,我并不担心他把事情办砸,只要他不欺压城内的百姓就好。” 徐长卿感慨道。 “没想到思瑶你这样的善良的奇女子竟然有如此的表哥,据说他年岁也不小了吧,还只是依靠家族资源堆上的五品?” 吕思瑶美眸微微闪烁,内心其实有些不喜,但脸上却还挂着微笑。 “我这表哥也只是没有将心思放在修炼上罢了,若是哪天他想开了,凭借他的天赋成就不会低于他的父亲。” 徐长卿无意间吃了个软钉子,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李沐晴见状打了个圆场,急忙将话题转回主线。 “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吕思瑶略微沉默,轻轻低声道。 “乌山宗委托我们修补阵法本是好事,但是他们有些太热心了。” “太热心了?” 二人略显惊讶,疑惑道。 “修补阵法不是对乌山宗和西盛县都有好处的事吗。” 吕思瑶美眸微微眯起,沉声道。 “虽然此事对乌山宗有利,但他们还是太热情了,材料都是他们出资准备,全程也十分配合我们工作,西盛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城,即使四通八达但是每年能带来的收益就几十万两,他们愿意一口气花费上百万两建阵,还没有以此管朝廷要好处。” “这一切有些太...顺利了。” 二人沉默的思索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发现好像的确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你的意思是,乌山宗准备在阵法上做手脚?” “嗯。” “为什么,就凭太顺利了,没要好处?” 吕思瑶略微沉默,点了点头。 “如今正是入秋魔兽潮高发的季节,一切进展的那么顺利,最后又恰好缺了关键的阵基,而我们又恰好不得不离开西盛。” “太巧合了,我总觉得乌山宗在计划着些什么。” .... 西盛县内。 城防大阵外,在紫荆狮王的催动下,源源不断的各类魔兽走出魔兽山脉,冲向西盛县的城墙。 城墙上的杀戮在一直持续着。 西盛县的守军们在王将军的带领下组成军阵,如同绞肉机一般,一波又一波的绞杀着爬上城墙的魔兽。 姜望也充分展示着自己的实力,将守军们难啃的高阶魔兽悉数斩杀。 各类魔兽的尸体已经在城墙外堆叠成了小山,新来的魔兽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冲向城头,杀了如此多的魔兽攻势竟然毫无减缓。 城防大阵存在的意义便是抵挡魔兽连绵不绝的进攻,毕竟魔兽智力低下,悍不畏死,而守军们会疲惫,会恐惧。 若是有城防大阵在,必然可以只打开一处缺口,将魔兽缓慢的放进城内,或是用远程手段慢慢绞杀,来争取时间,等来救援。 可现在,大阵完全失去了它的作用,反而成为了一个牢笼,西盛县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坨冰块里的肉,只要将外表融化,魔兽们就可以尽情品尝里面的食物。 在又一次围着整座城墙清理了一圈高品魔兽后,姜望被站在城楼上的王将军叫住,将他和卢剑星叫到了城楼内。 推开门,姜望甩掉九霄剑上沾满的魔兽血液,撕掉了浸满血液,被魔兽撕烂掉的华服,换上了出征时陛下赐予的战甲。 王将军面色一凝,心道果然如此,马上半跪而下行礼。 “末将参见大人。” 他其实在姜望拔剑杀入兽群时就注意到了他背后的飞熊图案,他是武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这家徽自然能想到姜望来自大家族,再结合他的姓氏即使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相信此位三品高手竟然是姜无生那还未满三十岁的纨绔长子。 “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本来我是为私事而来,本不想揭露身份,时间紧迫你快说拦住我们干啥。” 姜望此时也是有些杀红了眼,眼睁睁看着一位位优秀的士兵们死在眼前,却分身乏术,让他十分恼火。 也许是因为来自武将世家,对于将士们的牺牲,他总不能介怀。 王将军也不啰嗦,直言道。 “姜大人,我依托军阵观测到魔兽数量一直没有减少,反而在源源不断的增加,被破城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 第58章 突破的契机,小白虫的能力 “只有得到外界的帮助,我们才能有机会活下去。” “我想请问姜大人有没有办法突破出去。” 姜望面色一沉,眼神凝视着王将军。 “怎么,你想抛弃一城百姓逃跑了。” 本来对王将军有所好感的姜望心下一沉,如今的局面对百姓们的确是一个死局,但是对于姜望这等修为的武者来说,倒并不是生死存亡的情况。 还是那句话,没有同品级手段的话,低品修士是破不了高品的防的,虽然会玄气耗尽,会狼狈,但姜望厮杀半天其实根本就没受伤。 一是因为本就修为压制全场,二也是因为至尊骨的强化下,他的肉身早已超越寻常三品。 虽然没办法破开大阵,但保护黎慕儿在这城内活下去,等到姜雨二人发觉他迟迟未归,自然会带来援军支援。 王将军一躬身,深深一拜道。 “姜大人,王某愿与西盛共存亡,只恳请大人想办法突破出去,寻找阵法的阵眼,打破牢笼,让百姓们有逃跑的可能。” 姜望沉默了,这也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以现在魔兽的进攻强度,西盛最多再撑半天,天黑之后,城防军就会因伤亡和力竭而大量减员,就算加上佣兵们的协助,也很难撑到明天。 若是能打破阵法,三十万百姓四散而逃,就算是兽潮也会有漏网之鱼。 即使可能会...十不存一。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姜望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 “王将军,暂且不说我没破阵的能力,就算是有,恕我直言你觉得乌山宗会将阵法的阵眼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吗。” “我对阵法一道一窍不通,若是我找不到阵眼怎么办,就看着你们死在里面吗。” “我也就直说了,我这次离京是带军北上,我有三万人马先一步出了乌山宗的地界在北边驻扎,只要咱们能拖到明天,他们见我迟迟未归,定然会回来寻我,到时就有生存的机会。” 王将军凝视着大阵面色,声音很轻。 “来不及的,姜大人,我从军阵中能感觉到,如今的城防军已经减员四分之一,这样下去绝对撑不到天黑,三十万人都会死在今晚的。” “我只希望能多逃出去几个人,将西盛县的遭遇公之于众,让乌山宗受到应有的惩罚。” 姜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没用的王将军,即使公之于众也不会有人相信。” “为什么。” 姜望一字一顿道。 “因为没有证据。” 王将军沉默。 是啊,等到三十万人死绝之后,乌山宗自然可以派人来破坏掉阵法,伪造出守城失败,阵法被破的情景。 到时候世人只会怪罪于西盛县守军守城不利,依托阵法都能被没收破城。 即使有人举报乌山宗惨绝人寰的行为又怎么样,谁会相信呢? 啊,我乌山宗出了那么多钱和资源为你们修补大阵,你们没有好好利用,没能守住,到头来还来怪罪同是受害者的我们,你们真行啊。 “可是,你一定能活下来,我知道的,战场上人的求生欲望是无穷的,总会有人活下来的,到时候你们将真相公之于众,我不相信乌山宗能不漏出任何马脚。” 卢剑星情绪激动,如今的他官服碎裂成布条,胸前狰狞的伤口还在滴着血,但依然争辩道。 姜望顿了下,似乎是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没用的,我们一路走来,转遍了整座城池,百姓们都觉得护城大阵乃是吕思瑶所建,是绝对安全没有问题的,哪怕是王将军在咱们告知他之前,也是认为阵法是吕思瑶建的,吕思瑶的离开正是因为大阵已经完工。” 卢剑星双唇颤抖,咬着牙道。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将事实公之于众,世人也只会认为阵法出问题是吕小姐的失误?” 姜望点了点头,无奈道。 “正是这样,毕竟你们连生词都为她立好了,乌山宗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嘴角溢出鲜血,卢剑星沙哑着嗓音道。 “可乌山宗插手大阵之事纯是老夫轻信于人,吕小姐为西盛县做了那么多,为百姓谋了那么多的好事,就该承受美名,因为这样我才会对外说吕小姐是建好大阵后才离开的。” 姜望沉默少许,解释道。 “可即使这样,就算吕思瑶日后站出来和乌山宗对峙,世人也只会认为她是为了不丢自己的美名,而向乌山宗泼脏水。”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做出坑杀三十万百姓的行为。” 卢剑星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心中满是绝望。 难道真的无解了吗。 “少爷,我有一个办法。” 此时,黎慕儿突然走出来,清冷的嗓音让焦躁的三人头脑一清。 “慕儿,你说你有办法?” 黎慕儿走到姜望身旁,帮他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眼中满是温柔。 “小白可以短暂破开阵法一息,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借机逃出去。” 一听到有办法让姜望出去,三人及时眼前一亮。 可姜望却心中一揪,担心道。 “就算我能出去,也不一定能找到阵眼所在,那就只能去找姜雨他们搬救兵,我们进城也已经有半日时间,他们赶来也需要时间,这期间你的安全怎么办,我不放心。” 黎慕儿浅浅一笑,一挥手从袖子中跑出一只头生双角的小白虫。 “我有小白保护我啊,少爷,你不要把我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在九黎时,我也是位高手呢。” 小白虫欢快的游到黎慕儿的指尖,撅起尾巴挠了挠自己的小胖脸,对着姜望呲了个牙,显得很神气。 话音落下,空气一阵安静。 姜望沉默不语,低头在沉思事情的得失。 把黎慕儿一个人丢在城内,他不愿意。 王将军和卢剑星没有丝毫的犹豫,双腿一弯,二人齐齐跪在姜望身前。 “姜少,我等必然会死在小姐前面,不会让小姐掉一根汗毛。” “西盛县谢姜少大恩了。” 姜望皱了皱眉,这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 黎慕儿的美眸盯着姜望,眼中满是对百姓的同情。 唉 “罢了,我不能保证能第一时间找到阵眼,但若是我找不到,定然会以最快速度搬来救兵。” “王将军、卢大人,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王、卢二人面露喜色,双手抱拳又是一拜。 “谢姜大人,至少三十万百姓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第59章 计划已定,红尘战诗再现 姜望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伸手将二人扶起。 “王将军、卢大人,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王将军微微一笑道。 “姜大人严重了,此事本就是我们西盛县自己犯了轻敌的过错,才将大人牵扯在里面,大人与我西盛县非亲非故,先是点破了乌山宗的阴谋,又奋勇杀敌,稳定了第一波仓促之下的军心。” “如今愿意为我们西盛县冒险,已经足够了。” 有些人承了恩情后铭记在心,有些人却反过来责备恩人做的不够多。 姜望没有跟王将军客套,直奔主题道。 “如此,我们便准备破阵出城,王将军,若是我出去后一刻钟,阵法没有消失,那便是我没能找到阵眼,还请坐镇指挥,巩固防线。” 正要推门离开,卢剑星叫住姜望,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和一枚玉牌。 玉牌上带着丝丝灵气,上面雕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卢字。 姜望接过玉牌,打量了一下发现不是凡品,于是问道。 “卢大人,这是何意。” 卢剑星沉吟片刻,解释道。 “此为我卢家的身份牌,若是西盛县不幸遇难,还请大人差人将腰牌和信送到泸州,交于天元武馆之人,他们自会厚礼相赠,卢某不能让西盛县白受您的恩惠。” 不知不觉,卢剑星说话都已经带上了敬语。 姜望没有推辞,将玉牌和信揣入怀中,他不是吕思瑶那种助人为乐的圣母婊,正如他所说,他只是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若真事不可为,西盛县被破,他也只会护住黎慕儿周全。 .... 半刻钟后,几人来到城楼前,小白虫跃跃欲试,已经做好了大显身手的准备。 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为了避免堆叠的尸体成为魔兽的垫脚石,士兵们已经在有组织的将城墙上死掉的尸体丢到城内去。 一些年轻强壮的小伙子,即使没有修为,也自发的帮助城卫军搬运落下的尸体,有受伤的士兵被运下来,第一时间就会送往医馆救治。 距离魔兽袭击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城卫军们已经显露疲态,大部分人双目赤红,嘴唇发白,手里的兵器已经卷刃,全凭着意志力在坚持。 西盛县的常规守军是一万五千人的编制,加上管理治安的衙役、征召的预备役以及有修为的民兵武夫,堪堪两万多人,如今死伤已有四分之一。 不得不说大玄的军阵威力的确强大,集中在个人身上时可以提升个人的实力,而分散到每个人后,又能使阵中的每一个人展现出强大的凝聚力,配合默契,减缓玄气的消耗,这才能与魔兽们僵持。 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城墙上流淌的血液已经汇集成一个个小水洼,军士们趟着血水在于魔兽缠斗,惨叫声哀嚎声、嘶吼声不绝于耳,飞溅的血液激发了魔兽的凶性,战死的战友让军士们状若疯狂。 即使被魔兽咬断了手臂,也要用另一只手戳瞎它的眼睛,来为下一个顶上的队友创造机会。 姜望亲眼目睹了一名军士为了阻拦一只狼类魔兽跃进城内,在被狼爪贯穿了胸膛后仍然死死抓着狼爪不放,硬生生将魔兽拖到城墙边,拉着它一起摔向了城墙外的陷阱中。 眼中莫名有些酸涩,姜望惨然一笑。 【我还以为这一世自己会更冷血些。】 秋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了刺鼻的血腥味。 姜望凝视着炼狱般的城墙,沉默不语。 “姜大人,不如趁此时破阵。” 卢剑星见姜望还在发呆,有些焦急的道。 镇守在魔兽山脉边,他早已见惯了将士们的生离死别,习惯了为百姓的安全而牺牲。 他也已经做好了去死的觉悟。 “卢大人,还请等少爷片刻。” 黎慕儿开口拦住卢剑星,美眸微微闪动,一脸温柔的看着姜望。 “为何?战事紧急...” 卢剑星还要提问,而姜望,却突然动了。 只见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支翠绿色的竹制毛笔,上面用某种玄妙的字体写着文昌笔三个大字。 浩然正气涌动,吹动着他的衣襟,吹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发丝之下姜望的目光沉痛而坚毅。 卢剑星和王将军看到姜望身上散发出的浩然正气,呆呆地愣在原地。 硬生生憋回了催促的话语。 三品武夫竟然还兼修儒道,这浩然的正气连天空的乌云都被吹开,到底是何等境界的儒者。 真的有人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儒道和武道都能达成不俗的成就? 难道他是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读书了吗。 二人无比庆幸一直以来对姜望的礼待,西盛县得救的希望又大了几分。 浩然正气凝结成金色的纸张,漂浮在姜望的面前。 他沉浸在心神之中,感受着战士们的热血与牺牲。 一刹那,脑海中闪过电光。 姜望深吸一口气,提起文昌笔,挥毫而就。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城上燕脂凝夜紫。 可怜西盛临乌山,战火连天无人援, 劝天遣兵常守护,提携玉龙为民死。” 这是...红尘战诗。 轰 金黄的阳光穿透乌云,洒在城墙上的将士们身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魔兽与将士们皆停下手中的战斗,捂着眼睛短暂的失明。 阳光映衬之下,金色的盔甲拂过将士们的伤痕,覆盖在他们的身上,宛如涨了一身金色的鳞片。 眼睛渐渐适应过后,魔兽群中产生了一阵骚乱,低品的魔兽发出呜咽声,缓缓后退。 城墙下不明所以的魔兽抬头望去,心生惧意,城墙之上,尽是黄金甲。 宛如金色的巨龙,连成一片。 而异象还没有结束。 天空中突然降下绿色的光柱,目标正是将士们手中的兵器。 残破的兵刃在接受过绿光的照耀后,应声破碎。 士兵们惊呼,慌张的检查手中的兵刃。 转眼间讶然出声,破碎的兵刃变成了玉制的材料。 尝试着挥向魔兽,玉制的兵器毫无阻碍的切开魔兽坚硬的外皮。 “天降神物,天佑大玄。” “兄弟们杀啊,保卫西盛,死战不退!” ... 将士们士气大振,摧枯拉朽般反攻而去,将魔兽群暂时逼退下了城墙。 姜望没有多做逗留,沉声道。 “慕儿,帮我破阵!” .... 第60章 偷袭,姜望受伤 小白虫之所以在九黎族被称为圣蛊,就是因为传说中它拥有勘破虚妄,横渡时空的能力。 当然,就像姜家飞熊诀是感悟于飞天巨熊的传说一样,多少都带点夸张成分。 但小白虫能破阵法的能力,如今是得到实实在在的验证了。 只见它那肥嘟嘟的身体在黎慕儿的指尖缩成一团,随后一屁股重重的坐下。 借着反震之力,一屁而起。 如同闪电一般,霎时间从姜望的眼前划过。 噼噼啪啪的碎裂声响起,眼尖的姜望惊讶的发现,小白虫掠过的空间竟出现道道裂痕。 【这小玩意能够撕裂虚空?】 来不及惊讶,小白虫的速度太快,姜望必须抓住它破开阵法的一瞬间出去。 闪身而去,留下一道虚影。 黎慕儿怔怔的看着姜望还带着微笑的虚影缓缓消散,纤细的手指抓紧了衣角。 心里总有一阵不安感,让她十分的担忧。 小白虫嗖的一声,落回了黎慕儿的肩膀。 胖乎乎的白嫩小脸蹭了蹭黎慕儿的脸颊,像是在撒娇卖萌。 揉了揉小白虫的脑袋,黎慕儿扯出一丝微笑,将小白虫捧在胸前。 “小白,你神通广大,一定要保佑姜望不会遇到危险好不好。” 嘤 小白虫娇嗔一声,摇了摇小尾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听懂。 ... 撕裂的风声在耳旁响彻,如同穿透了一层水雾,一阵恍惚之后,姜望站在了阵法之外。 四下打量一番后,心中一沉。 在城内视角受限,飞不到太高,如今站在高处可以发现兽潮还在缓缓地向西盛县城汇聚。 到底是为何魔兽们一直锲而不舍的前来。 乌山宗做了什么,西盛县有何吸引他们的东西吗。 带着困惑,姜望平静下浮躁的内心,权利催动五感,感应着阵眼的位置。 高品武者的肉身得到了玄气的滋养和强化,五感极为敏锐,即使是相隔几百,只要静下心甚至可以听到细微的心跳声。 少倾,姜望叹了口。 果然,他对阵法一窍不通,根本感应不到周围有什么特别的。 正准备再围着城仔细的再搜索一圈。 突然间,后劲一寒冷,匆忙转身抬剑抵挡。 叮 一股巨力从剑身上传来,强忍着抓住剑柄没有脱手,姜望被一击打飞,砸落在地面的兽群之中。 嗡 剑意纵横,凛冽的剑气肆虐在姜望周身,将趁机围攻而来的魔兽们斩杀。 被斩成两半的魔兽尸体整齐的散落成一圈,姜望提剑站在尸体中央,胸前的战甲凹陷,身上还沾上了血污,有些狼狈。 一只背生双翼,全身紫红色毛发的狮子正漂浮在姜望刚才的位置,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下面的姜望。 来自二品魔兽的森森杀意散发,正在攻城的兽群们瑟瑟发抖,更加疯狂的冲向城墙。 二品,怎么会有二品魔兽。 姜望心下也是暗暗吃惊。 乌山宗不过是一个普通宗门,宗门内可能连一个二品都没有,怎么能驱使的动二品魔兽。 紫荆狮王缓缓地降下飞行高度,恰好阻拦在姜望逃跑的路线上。 可恶。 姜望心中暗骂,这紫荆狮王为何会配合乌山宗阻挡自己的去路。 如今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珍贵,西盛县的守军坚持不了多久的,不能让它这样拖延下去。 不就是二品吗,血色玄武我都斩杀过,还怕你不成。 姜望忍着全身的酸痛,玄气运转周身,胸前至尊骨冉冉生辉。 刚才的偷袭太突然了,他也没有做好防御的准备。 魔兽这种东西和人类不同,人类每种流派的都有自己的弱点,或是高攻低防,高防速度慢。 而魔兽这个叼东西,高攻高防,肉身强大,又能喷火、喷毒,放法系输出。 刚才那一下,若是普通的三品大儒恐怕直接就被一爪拍碎了。 来不及多想,姜望一跃而起,剑气纵横。 多日以来,他从未松懈过对剑道的感悟,即使是在旅途中,也坐在马背上感悟着剑道。 如今,一个月来的积累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凭借三品大圆满的修为,姜望挥出了可以令二品胆寒的一剑。 若是姜无生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姜望的至尊骨竟然在三品还可以为他提升一阶以上的修为。 一道身影爆射而起,冲天的气浪将又涌上来的魔兽震碎。 硕大的剑影在姜望手中出现,直刺向空中的紫荆狮王。 紫荆狮王兽脸上露出一丝重视,全身燃烧起紫色的火焰,四爪在空中一蹬,也是瞬间冲向那参天的剑影。 轰!!! 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大爆炸声响起。 余威从半空中席卷而下,将数千只魔兽卷入其中,碾成粉末。 在一片火焰之中,紫荆狮王缓缓走出,耸了耸鼻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吼! 【可恶的人类,竟敢戏耍本王。】 茂密的丛林内,一道身影飞速穿过,折断了细碎的树枝。 沿着树枝掉落的痕迹寻去,点点鲜血掉落在叶片上。 姜望背靠着一棵齐腰粗的大树,一脸生无可恋的狼狈样。 “咳..咳。” 轻咳几声,吐出嘴里溢出的瘀血。 姜望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 第一击被偷袭后姜望就发觉这紫荆狮王与血色玄武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概念。 与之相比,血色玄武不过是会御水动用蛮力的傀儡,而紫荆狮王则是和人类一样,行动迅猛还会使用天赋神通。 还好姜望出剑时就计划好了一招之后遁走,这才没有被紫荆狮王留住。 看着胸甲上狰狞着被划开的三道爪印,姜望只觉得庆幸。 还好是胸前,也幸好自己有至尊骨替自己挡住了这一爪。 破开的皮肉在武者的恢复能力下已经愈合,而姜望胸前黑色的烧痕久久无法褪去。 这是紫荆狮王天赋神通的兽火留下的痕迹,如今姜望的经脉中还在隐隐传来灼烧感。 肆虐的火毒一时半会没法清除,但还好他体质特殊,可以先压制下去硬抗。 姜望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同品无敌,甚至拥有越级战斗的能力。 可直到面对紫荆狮王时他才发现,原来在真正的同品高手面前,人家也是有着越级战斗的能力。 在这个一品难出,二品为王的时代,同是二品,差距极大。 这次的翻车也给姜望提了个醒,万万不能小看天下人。 撑着剑站起,几分钟的时间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火毒没有时间只能先不去处理。 如今最紧急的应当是寻到三部禁军,组成军阵合力绞杀紫荆狮王,拯救西盛县。 希望西盛县守军能挺到那个时候。 姜望纵身飞跃,寻军队而去。 第61章 吕思瑶滚出来! 夕阳西下,傍晚的夕阳将天空染成橘黄色,美不胜收。 一行车队像驿站外走去,其中一匹灵鹿拉着的马车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车前骑马引路的一男一女谈笑间散发出的威压令人胆寒,行人们不自觉的不让开车队。 在清脆的马蹄声中,车队渐行渐远,人群又重新聚集在一起,低声议论。 行出数里后,车队终于进入了西盛县的边境。 李沐晴放缓马匹的脚步,来到马车边轻敲了下车窗。 吕思瑶掀开马车的珠帘,探出身,又露出她那如水般温柔的笑容。 “沐晴怎么了。” 李沐晴面带歉意,低声道。 “不好意思啊思瑶,我那些同门太贪玩了,耽误了这么久才出发。” 吕思瑶闻言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此事怎么能怪他们贪玩呢,我们本就是游历天下,没到一处自然要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队伍中的一对年轻男女,二人并排骑行,显然是在暧昧期。 “不过沐晴你的确是要管管你那些师弟了,我听说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还去勾栏里玩了一圈。” 徐长卿不知何时来到马车边,淡淡的说。 李沐晴翻了个白眼,瞪了眼队伍末尾的几个小青年,无奈的道。 “他们就是去听曲喝酒罢了,又不放纵,你们男人不都是这个样,你以为谁都像你?太上无情对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以后多多管教他们就是了。” 徐长卿顿时有些尴尬,修炼了太上无情诀的他的确无法体会这些师弟们的需求。 吕思瑶浅笑着摇摇头,表情认真起来。 “长卿、沐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路太安静了,以往对官道虎视眈眈的魔兽们都没有出现,一路上也没碰到其他商队。” 徐长卿二人也是姗姗反应过来,顿时也觉得不太对劲。 “思瑶这么说还真是,这一路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到西盛县也没有多远了,今晚就可以到西盛县过夜。” 正说着,二人突然面色一变,看向远方的天空。 徐长卿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脸严肃。 “有人来了,思瑶你先进马车里打开阵法。” “不知来人是何目的,沐晴让师兄弟们警戒。” 吕思瑶见二人如此紧张,眼眸微微闪动。 “长卿,来人很强吗。” 徐长卿脸色有些难看,紧盯着夜空道。 “很强,比我们两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来人目的是何,若是路过还好,定会卖我们太上剑宗一个面子,就怕是...奔我们而来。” 功法运转,整个车队里的气息凝重。 少顷,李沐晴惊声道。 “来了。” 下一刻。 嘭—— 巨大的响声之后,管道上尘烟四起,一道身影从空中落到车队身前的官路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徐长卿和李沐晴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同时飞身向前落在队伍的前方,面色凝重的看着灰尘里的人影。 “我等是太上剑宗下山历练的弟子,敢问阁下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徐长卿抱了个拳,以太上剑宗的身份率先自报家门。 在北方行走,无论是宗门之人或是朝廷之人都要给这个第一剑宗个面子。 太上剑宗传承千年,门中不乏二品,甚至据传太上老祖是一品高手,如今不露面只不过是在山中清修。 也不知是真是假。 烟尘里的人影没有回话,只是站在烟尘里一动不动。 徐长卿望着此人的眼神,感觉到刺骨的冷意,抬起手中的剑指向人影。 “阁下,观你气息萎靡,应该是收了伤,未必能从我二人手中讨得好处。” “若是带着善意前来,我们乐意欢迎,否则,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呵呵 一声轻笑从烟尘中传出。 一阵秋风吹过,吹散了弥漫的尘土。 一个身穿漆黑战甲,面容俊朗邪魅,气势如剑般凌厉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男子胸前的盔甲上留着三道抓痕,像是刚经历过搏杀,狭长的眼眸萎靡,带着一丝丝倦意。 男子带着些许冷笑和怒意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好啊,吕思瑶原来你行走江湖打着的是别人的名头啊。” “真是给你娘长脸。” “给我滚出来!” 姜望冰冷的话语传出,让在场的宗门弟子们眉头紧皱。 此人认识吕思瑶为何会如此说话?难道是吕小姐的仇家。 可吕小姐生性善良温婉,怎么会被仇人盯上。 相比于其他几人的疑惑,李沐晴的眼里全满满的都是震惊。 她识的此人,没错,以前她去京都玩耍时亲眼见过姜望。 当时姜望骑在战马上欺行霸市,所过之处人人敢怒不敢言,李沐晴见此恶少的行径,更加觉得朝廷权贵腐朽糜烂,便打听了此人的信息,准备日后行侠仗义是将他惩治。 万万没想到,当时一个药罐子养成的五品,本是自己随手可以抹杀的蝼蚁,如今竟也三品了。 是我修炼的慢了,还是有什么天材地宝可以一跃三品。 徐长卿眉头微皱,他不认识姜望,只觉得此人言语不善,怕是不好对付。 “阁下,你和思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望撇了徐长卿一眼,嘴角一挑。 “思瑶?呵,看来你们关系还挺亲密的嘛,我表妹什么时候也学会找男人了。” “吕思瑶,我在跟你讲话呢,装什么死?” 李沐晴见姜望出口侮辱吕思瑶,也是怒了,手中细剑微微发光,美瞳中闪过火红色的光芒。 “姜望,果然是你,不在你的京都里躲着,还敢出来大放厥词。” “本姑娘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姜望闻言抬眼挑了眼这个娘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 李沐晴,原著宗门线的女主之一,乃是琼华仙宗的大师姐,身材火辣,天赋不错,可惜是个恋爱脑。 如果说林平安的后宫中还要分等级的话,像楚采薇这种茶里茶气的就是高级,吕思瑶这种有自己的理想目标,同时也爱男主的就是中级,而李沐晴这种就是纯纯为林平安付出,不求回报,甚至连个名份都不要,只求林平安幸福。 结局的她一生未嫁,隐居在没落的山门中,幻想着与林平安相忘于江湖。 其实那时的林平安早就爽的把她忘了。 想到此,姜望轻蔑一笑,挑衅道。 “呦,小妞,脾气挺爆的,想为民除害啊,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自量力。” 李沐晴白皙的脸颊逐渐涨红,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贸然出手。 两者都是三品,贸然出手只会被人抓了破绽。 况且,此人还说是思瑶的表哥,嘴嗨还好,若真是出手伤人,会让思瑶难做。 作为吕思瑶最亲密的两位同行伙伴,他们俩是知道吕思瑶的真实身份的。 知道,并且认同,所以才会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 第62章 掌掴吕思瑶,动手? 官道上只剩下李沐晴沉重的喘息声。 片刻的沉寂后,一道悦耳的女声从马车内传出。 “表哥,好久不见。” 姜望闻言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吕思瑶一身水蓝色华服,白皙的脖颈上围着一条灵兽皮做的围巾,此刻正缓步走下马车,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和煦的微笑,看着不远处略有些狼狈的男子。 “表哥,你怎么在这。” 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表妹,吕思瑶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的小女孩重合。 姜望眉头一弯,笑道。 “我本意北上寻找破局之法,没想到恰巧听闻你们刚从驿站离开,于是就追赶过来。” 说着,姜望冲吕思瑶勾了勾手。 “来,你过来让表哥好好看看你,你可知你母亲甚是想念你。” 吕思瑶迟疑了一下,还是缓步向姜望走去。 自己这表哥喜怒无常,有什么样跳脱的思路她都不意外。 路过李沐晴身边时,她压低声音道。 “沐晴,抱歉,我这表哥言语上有些冒犯。” 只是刚见面的两三句话就讲李沐晴气的面红耳赤,京都四大恶少的风采显露无遗。 李沐晴咬咬嘴唇,摇了摇头道。 “这事与思瑶无关,仅仅是我看不惯这些恶少的行为罢了。” 吕思瑶略微沉默,走到姜望身前,看着眼前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男子。 他的眼中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凌厉,衣服上有着暗红色的血迹,胸前三道抓痕触目惊心,眼神中满是疲惫,却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表哥,你这是...受伤了?” 姜望没有回答,突然抬手一个巴掌打向吕思瑶那柔美的脸颊。 一道玄妙的波动传来,吕思瑶的衣服上自动浮现出一层层阵法,将她保护在内。 见此,姜望眼睛微眯,手中动作不停。 啪 想象中的阻拦并没有出现,这个耳光结实的打在吕思瑶的脸颊上。 寂静的官道上,耳光声显得格外清晰。 吕思瑶纤弱的身躯被一耳光抽的后退两步。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却没有质问姜望,反而是又上前两步,老老实实的站定。 看着眼前的表妹,姜望心道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即使被自己欺负,也不会去告家长,反而是像小羊羔一样默默忍受,让人再也生不起欺负她的想法。 姜望缓缓收回手,问道。 “为什么收回阵法。” 吕思瑶擦掉嘴角的鲜血,眼神中毫无波动,坦然的对视着姜望。 “表哥是兄长,要打思瑶自然有你的理由。” “表哥身上有伤,阵法反震会加重你的伤情。” 姜望咧嘴一笑,掐了掐吕思瑶的脸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你倒是会讨人喜欢,自己挨打还想着别人。” “也罢,既然你知道我有理由,那你就给我站稳了,打完你我会给你解释。” 吕思瑶美眸微微垂下,默默的低下头,闭上眼等着姜望动手。 “啪——” 耳光声再次响起。 吕思瑶的脸上渗出红色的印记,但她一步未退,依旧默默的站在姜望面前。 官道上鸦雀无声,似乎没人会为吕思瑶出头。 姜望盯着对方,再度举起手准备扇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原来是徐长卿。 只见他一手握剑,另一手紧紧抓住姜望的手腕,五根手指微微用力,青筋都已冒出。 “够了。” 冰冷的话语从他嘴里挤出。 姜望轻蔑一笑,抬起另一只手,作势又要扇去。 “我说——够了!” 徐长卿全身真气迸发,一剑撩起,斩向姜望的手腕。 “长卿,别。” 吕思瑶一声惊呼,但已经太迟了。 她的反应速度跟两位三品比起来就太慢了。 话音刚出口,两人就已经交手分开。 徐长卿后退两步,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 刚才那一瞬间,姜望变掌为拳,在他出剑的一刻一拳砸在剑脊上。 这一拳也让徐长卿明白自己与姜望的差距,赤手空拳下竟然险些让他脱手。 徐长卿撇了一眼姜望毫发无伤的拳头,对着他说道。 “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在外人最终不学无术的恶少,没想到是个浸淫三品多年的高手。” “不过姜少作为思瑶的兄长,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姜望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刚才那一瞬间是真气吗。 这些修仙宗门所修炼的与武者玄气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流派。 比起玄气,真气貌似更加绵远悠长,嗯...适合老年人多练练。 一旁的吕思瑶轻轻的说道。 “长卿,别动手,我没事。” 姜望笑了笑,饶有深意的说道。 “怎么,我这个做哥哥的教训妹妹,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难道说,你是想当我妹夫?年纪轻轻头发就白了,我们家可不欢迎老夫少妻啊。” 徐长卿脸色微变,却也不恼火于姜望羞辱似的发言。 “我只是在劝阻姜少。” “劝阻?思瑶,你这朋友就是用剑来劝人的吗。” 吕思瑶柳眉抖了抖,低下头轻声解释道。 “表哥,长卿这是担心我才冲动了。” “担心你?” 姜望哑然一笑,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这一巴掌还没打完,你说他还会不会阻拦啊。” 姜望作势抬起手,准备把这一巴掌打下去。 一股子冰冷的杀机锁定住姜望,徐长卿死死盯着他的手,姜望毫不怀疑,这一掌下去,这小子一定会出剑。 “吕思瑶,我劝你最好劝劝你的好朋友吧。” “他可能觉得自己真的有本事威胁本少。” “难道他觉得本少不敢杀人吗。” 看着姜望戏谑的眼神,吕思瑶知道自己这位表哥没有开玩笑,正要开口劝说,姜望却打断了她。 “算了,不用劝了,我的耐心已经用光了。” 说罢,姜望盯着眼前的男子,不急不缓的说道。 “徐长卿,你犯了一个错误,对于一个根本不知道深浅的对手,你不应该过早的展露杀意。” 话落。 一柄金黄色的琥珀长剑突然从姜望眉心射出,一阵阵玄妙的波动从剑身上涌现,使它加速到了一个极快的地步。 徐长卿瞳孔猛的一缩。 能够收入识海的兵器。 这是...神兵。 第63章 意为破局,战二品 为何姜望会拥有一柄神兵,这是徐长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恍惚间,七杀琉璃剑已经落在他的胸前。 姜望的剑太快了,出手又毫无预兆,徐长卿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上,根本没注意这一剑。 “轰” 巨大的响声传来,徐长卿的身影应声而飞,直到撞击上一棵巨树才停下来。 姜望收回七杀琉璃剑,看着面带担忧的吕思瑶摇了摇头。 “你这朋友家底还挺殷实的嘛,什么时候给表哥也介绍一个这种背景的娘们?” 不远处的巨树下,徐长卿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 他胸前一枚小小的铜镜微微发光,镜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印,显然是替他挡下了这一剑。 这枚小镜子看样子也是一件神兵。 “咳咳。” “姜少真是好手段,不愧京都四大恶少之名,暗藏神兵用来偷袭,是徐某未曾想到的。” “不妨拿出神兵,就在此地,徐某向姜少好好讨教一番。” 徐长卿眼神凌厉,刚才那一剑似乎也没让他受什么伤,此刻竟然敢站出来叫板了。 姜望挑了挑眉,带着好笑的语气道。 “这位高富帅,你不会觉得你这样的举动很帅吧。” “且不论你打不打的过我,我在这里教训吕思瑶,乃是哥哥教训妹妹,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替她出头,你让吕思瑶如何抉择。” “为什么你的那个女同伴就不出手,只有你在这里跳个没完。” 徐长卿看着吕思瑶为难的神色,顿时语塞。 “可...可你管教妹妹,也不应该用打的方式...” “不应该?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家的教育方式。” “连吕思瑶都知道,我有理由才会抽她,她都不敢吱声反驳,你反反复复跳出来插手,让她一直没法清楚自己为啥挨抽,她又因为你是朋友,不好意思直接跟你说滚蛋。” “你说你这个人,一没硬到能让我直接住手,二没让我表妹为了你忤逆我这表哥,你还在这里狗叫什么。” 徐长卿面色一阵青一阵紫,拳头紧握,张着嘴说不出话。 姜望不再理会徐长卿,看着眼前低头不语,脸上泛着红色手掌印的表妹,叹了口气。 “算了,我就不继续抽你了,走吧,路上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揍你。” 言罢,姜望似乎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枚写着姜字的令牌丢给李沐晴道。 “小妞,看你算是这群人里脑子比较正常的。” “拿着我的令牌,往北出西盛县后找到一只三万人的军队,给两个姓姜的人看这个令牌,告诉他们主子有难,赶紧带人来西盛县救援,晚了就等着给少爷我收尸吧。” “你们几个要是有不怕死的,可以跟我来。” 说罢,也不等他们回应,拉着吕思瑶冲天而起,疾驰向西盛县的方向。 李沐晴几人对视一样,想到姜望话语中提到的西盛县,面色大变。 难道思瑶的担心成真了? “长卿,你修为比我高,先跟着思瑶他们过去,我带着师弟们找到军队后一起赶过去。” 徐长卿点点头,一个纵身紧追姜望而去。 李沐晴看着远方阴沉的夜空,内心一阵焦躁。 若真西盛县出了问题,恐怕会严重影响他们一行人的形象。 ... 疾驰在夜空中,吕思瑶不断追问着姜望西盛县发生了什么,姜望沉默片刻,还是忍着怒火回答道。 “你用来保护西盛的阵法,反而被乌山宗利用成了囚禁西盛的囚笼,我的好妹妹啊,你发圣母心时,不调查一下别人的目的吗。” 吕思瑶美瞳颤动,聪慧的她一瞬间就想到了乌山宗的做法可能是什么。 脸色瞬间苍白,抓着姜望胳膊的手不自觉的微微用力。 “还好你没傻到丢下西盛县就不管了,知道回来看看,也还好,我碰到了你未来嫂子,能让我出来找你。” “吕思瑶,你最好祈祷我能拖住那只紫荆狮王,不然这一城百姓都得死在你那该死的善心上。” 没错,再找到吕思瑶后,姜望就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调动军队赶路,修为参差不齐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但如今既然找到了阵法的建立者。 只要她能破开阵法,自然就可以解放出百姓和守城军队。 到时凭借军阵与自己的配合,拖住紫荆狮王,等到三部禁军赶到自然可以翻盘。 然而前提是,破阵时能有人吸引住紫荆狮王。 吕思瑶咬了咬嘴唇,沉默不语,眼泪竟扑簌簌落下。 姜望见了,咧了咧嘴道。 “怎么,这就开始给你哥哭丧了?你可别,老子可没和西盛县共存亡的想法。” 吕思瑶摇了摇头,憋回了泪水。 这紫荆狮王乃是二品,说拖住它,姜望也是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一路无话,在临近西盛县城后,看到满山遍野的魔兽,吕思瑶纤弱的身躯晃了晃。 姜望扶住她,面色严肃的道。 “不开玩笑了,你在此可能感受到阵眼的位置。” 吕思瑶闭目凝神,少顷后,抬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西盛县的北城墙, “在那。” 姜望恍然大悟,好小子乌山宗,竟把阵眼放在一处没有城门的地方,怪不得一直没人发现,这个位置连进攻的魔兽都没几只。 “那你便让你的狗腿子保护你去破阵,为兄去会会这二品魔兽。” 身后一阵青光正极速赶来。 徐长卿心里羞愤交加,没想到同是三品境界,姜望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速度还能比他快这么多。 “表哥,你多加小心。” 吕思瑶说着,将一张符箓贴在姜望胸口。 一阵翠绿色的光芒闪现,只觉得胸口一阵清凉,压制着半天祛除不掉的火毒被符箓吸收。 姜望心下哑然,没想到这小妮子花样还挺多的。 感觉到身体状态恢复,姜望冲着吕思瑶点点头,扫了眼狼狈赶来的徐长卿,一声长啸,气势如虹的飞向西盛城门。 “思瑶,你表哥这是要去?” 吕思瑶眼含泪光,低声说道。 “去拖住二品,为我们争取弥补过错的时间。” 徐长卿骇然... 第64章 为兄去拖住它 虽然嘴上说着他去拖住二品,你们负责破阵。 但姜望心里可以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仅仅是当初那匆匆一交手,姜望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紫荆狮王的对手。 这只魔兽山脉的王者,很可能是比肩姜无生那样的超强二品。 于是,作战的思路自然转变成耍赖和拖延。 临近城墙,一股莫名的威压传来,姜望感觉头皮一麻,看向天空。 月色之下,紫荆狮王全身紫红色的毛发状若火焰,在夜色里格外的明亮。 似乎是认出了眼前的蝼蚁,紫荆狮王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姜望轻笑一声,此情此景总觉得应当吟诗一首。 如此凄寂的夜空中,他孤身一人悬浮在西盛县城外,直面不可战胜的对手。 身下喊杀声震天,却无人能伸出手为自己驰援。 此情此景,一种孤寂悲凉的心情涌上心头。 姜望伸出手,文昌笔显现,无需蘸墨,笔走龙蛇间,一首诗洋洋洒洒的写下。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晴朗的夜空突然飘来几朵乌云。 寒风凛冽,几滴冰冷的雨水落下,冲散了城墙上凝固的血渍。 这雨滴中蕴含着浩然正气,滴落在士兵身上会让他们精神百倍,而落在魔兽身上,会让他们仿佛剧烈运动过般疲惫。 几滴雨滴落在紫荆狮王的背上,但却被他身上的火焰瞬间蒸发。 吼 紫荆狮王一声低吼,似乎是不满姜望如此低端的手法戏弄于它。 正欲扑向姜望,撕碎他来解决心头之恨。 突然 一阵阵马蹄声传入它的耳中。 紫荆狮王的兽脸上也露出和人类一样的疑惑表情。 循声望去,无尽漆黑的夜色中,似乎有着一群什么东西正朝着战场飞驰而来。 待他们走近,狮王惊讶的发现,竟然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人类骑兵。 他们身穿漆黑色的铠甲,这铠甲在夜色中吸收了环境的光泽不会反射出去一点。 胯下骑着的战马身经百战,披着结实的马铠奔腾不息。 骑兵们临近,仿佛是有人下达了指令,喊杀声震天。 “杀!” 这喊杀声也激励了城墙中的守军。 年老的百夫长砍翻一只魔兽,对着身后不多的弟兄们嘶吼着。 “兄弟们挺住,是援军,援军来了。” 这声嘶吼也重新唤起了士兵们生还的希望,一个个燃烧起最后的力量。 “援军...是援军来了吗。” “这冲天的喊杀声,一定是援军,兄弟们顶住啊,就快要得救了。” 人们一旦有了希望,就能爆发出更强烈的求生欲。 而被牵扯了精力的紫荆狮王显然就没那么多时间去指挥魔兽的进攻了。 此消彼长,西盛的防线竟然又缓缓补了回来。 “嗷!” 紫荆狮王一声大吼,紫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冲入骑兵阵中大肆屠杀。 它也知道面对骑兵不能正面抵抗,游走到队伍侧面,一爪挥出,拍向一名骑兵。 这名战士反应也是很快,仓促抬起手中的长枪抵挡,可他哪里是紫荆狮王的对手,长枪断裂,整个身体瞬间破碎,散成点点星光消失在夜色里。 紫荆狮王也是一愣,明显是第一次见红尘战诗。 错愕之下,给了骑兵方阵机会。 “桀” 随着领头骑兵一声古怪的大叫,方阵竟然迅速变换阵型,将紫荆狮王围堵在马阵之中。 数百把散发着寒光的马枪直指它的要害,没有犹豫,数百骑兵围攻而上,刺向紫荆狮王。 紫荆狮王大怒,仰天咆哮,浑身紫红色的毛发点燃,迸发出耀眼的火光。 翻入一团巨大的火球,从紫荆狮王的位置瞬间膨胀,再膨胀... 直到变成约有百米大时,火球猝然引爆。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无数骑兵的尸体被掀飞,点燃,缓缓消散。 紫荆狮王傲立于夜空之中,全身紫红色的毛发如今蜕变为金黄色,显得更加威风凛凛,尊贵如王者。 它轻蔑的扫向四周被炸成碎块,正燃烧着慢慢消散的‘尸体’们,兽眼中满是轻蔑。 【如此弱小的人类,果然不是本王的对手。】 正在它自傲着掉以轻心之时,一道身影缓缓升空,遮挡住皎洁的月光。 他周身环绕着无数把剑影,明亮如另一轮皓月,飞升的身形恰好挡住月亮,让紫荆狮王错以为他才是真正的明月。 突如其来的杀机在头顶显现,紫荆狮王兽眸圆瞪,看向天空中的身影。 “剑出,则随风雷之势,一剑取一心,万剑开太平!” “一式,太平剑。” 浩荡剑气奔流而下,随风雷之势,化明月之形,直刺向紫荆狮王。 紫荆狮王一声怒吼,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蝼蚁戏弄。 然而剑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紫荆狮王抬起右爪,金色的火焰升腾,使它右爪前的虚空都发生扭曲。 一爪子果断的拍向姜望的剑影,一阵镜子被打破的声音响起。 这轮皓月被生生击碎,破碎成片,散落在夜空里。 紫荆狮王这一抓仿佛是击碎的空间,将姜望的剑气和空间一起打碎,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姜望的必杀一击。 姜望面色微变,作势要溜。 一股灼热感突然从背后传来,姜望一矮身堪堪躲过咬向他喉咙的这一口。 如此近的距离,他甚至都闻到了紫荆狮王嘴里的腥臭味。 身影急坠而下,姜望一边逃跑心里一边咒骂。 这猫科动物即使升阶到高品,可习性未改,到现在还喜欢背后偷袭,明明一爪子就能拍死我,还要用嘴咬。 一个侧身,躲过飞驰而来的火球,头发因擦身而过的火球而被烫得弯曲,等于说是免费做了个离子烫。 姜望看准时机,挑了个魔兽最密集的地方落地,利用落地时的冲击力做了个极限变向,接着贴着地面往远离西盛县的方向跑去。 紫荆狮王可不管自己的小弟,一个个火球接连不断的吐出,误伤了一片又一片低品魔兽,燃烧着金色火焰的身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离它稍微近一点都有被烤成兽干的风险。 西盛城外,诡异的因为这一追一逃,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第65章 变本加厉的乌山宗,阵破? 西盛县不远的乌山宗议事殿内。 哗啦 一声杯盘破碎声响起,李铁站在大厅内火冒三丈。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是谁在对付紫荆狮王。” 殿内的诸位长老和执事们噤若寒蝉,无一人吱声。 马执事清了清嗓子,站出来宽慰道。 “宗主,那人看起来也只是个三品而已,目前正在被紫荆狮王追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死在兽口之下,不会耽误咱们的计划的。” 李铁冷哼一声,拂袖坐下,冰冷的目光扫向众人。 “应该会死在兽口下,那他要是死不掉呢!” “我告诉你们,此事若是出现纰漏,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马执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触李铁的眉头。 “宗主,让我带上族内的高手,过去伏击这小子。” 一名右眼旁有着一道疤痕的长老站出来道。 李铁挑了挑眉,思索片刻后低沉着语气问。 “若是你们没能击杀此人,反而被暴露了身份该怎么办。” 疤痕脸长老露出狰狞的笑容。 “宗主,今天起我就叛离了乌山宗,乃是窃取阵法控制权,报复西盛县的亡命之徒,与你何干?” “哈哈哈。” “吴长老深得我心,放心,事成之后你会以另一个身份回到乌山宗的。” 吴长老露出激动地微笑,在乌山宗内,依然有着权力的争斗,而他吴长老这一脉一直不得宗主重用,此次铤而走险,也是在给李铁送投名状。 “好,既然吴长老身先士卒,其他长老们也别藏着掖着了,每家都必须出一名三品去协助吴长老,若是拿不出来,哼哼,那你们就自己去。” 议事厅内的各位长老面容大变,但也不敢忤逆李铁的指令,咬着牙答应下来。 于是,一支五人组成的三品小队,趁着夜色疾驰向西盛县的方向。 ... “思瑶,还有多久能破掉阵法,我看你表哥怕是要扛不住了。” 西盛县北城门的一处地洞内,徐长卿面色凝重的对吕思瑶道。 此刻的吕思瑶全身布满了玄妙的蓝色符印,双手不停地点在阵眼上,梳理着杂乱无章的字符。 “快了,还有五分钟...不,三分钟就能破阵。” “长卿,我这里不需要保护了,你去帮我表哥吧。” 徐长卿看了眼远方升起的金色火焰,感受着空气中的燥热和摄人的威压,嘴角露出苦笑。 “不是我不想去帮姜公子,此等战斗波动,我过去怕是只会给姜公子捣乱。” 此刻的他也不狂了,也不是当初跟姜望叫板的样子了,仅仅是远观就让他认清了实力的差距,若是跟姜望调换个位置,他恐怕一分钟都活不过。 吕思瑶面露急色,深吸几口气抚平内心的慌张,双手已经舞出幻影,心里不断祈祷着姜望能再挺住一会。 而此刻的姜望,在紫荆狮王的追杀下可谓是狼狈不堪。 二品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引以为傲的太平剑法曾经斩杀过血色玄武那种二品神兽,可如今面对紫荆狮王竟然是没破防? 直接被它轻松化解,连点伤痕都没留下。 这紫荆狮王与只会使用天赋神通的玄武完全不一样,从刚才的那一招中可以看出,它似乎也和人类一样掌握了某种道则。 而这是姜望还未接触到的领域,可以说从概念上直接碾压了姜望,让他毫无应对方法。 按道理讲,这紫荆狮王只要再来一次刚才那种道则力量,姜望必然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但也许是猫捉耗子的戏弄天性在作怪,紫荆狮王似乎并不急于弄死他。 反而是追在他屁股后面不停地丢火球,将自己召唤来的魔兽群炸了个七零八乱。 疑惑感涌上心头,姜望总觉得这只魔兽似乎另有所图。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紫荆狮王故意留手,但姜望依旧是险象环生。 随意丢出的火球高温能直接灼伤他三品武夫的皮肤,身上的铠甲早已经融化,皮肤被烧得黝黑,随着奔跑,烧黑成炭的皮肤崩碎,又因为强大的恢复力,重新长好复原,紧接着又被烧焦。 不断的焚身之痛一直在折磨着姜望的神经,痛得他破口大骂。 “狮子狗,你麻痹有种别放火。” 紫荆狮王仿佛是听懂了姜望的叫骂声,嘴里将要吐出的火球顿了一顿,张开的巨嘴有些尴尬。 【狮子狗骂谁?我这火球都到嘴边了到底是吐还是不吐。】 铜铃大的兽瞳转了一转,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随后大嘴一合,将口中含着的火球一口吞下。 嗝 一个饱嗝打出,紫荆狮王从口中喷出一口热气。 见身后真的没有火球飞来了,姜望停住逃跑的步伐,漆黑的小脸一脸懵逼的看着紫荆狮王。 咋着,哥们...真能听懂人话啊。 要不谈谈? 刚要开口,紫荆狮王全身毛发一抖,已经变为金黄色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紫黑色。 道道纠缠着的电弧在他身上游荡,两只兽眼紧盯着姜望,里面满是愤怒。 我草 姜望一声怒喝,急忙侧身规避。 一道闪电从他躲闪的残影中穿过,击中了背后的一颗巨石。 想象中的爆炸声没有响起,侧眸看去,一人多高的巨石直接化为了膏粉。 狮子狗换套路了! 姜望爆发出比一开始还快的速度夺命而逃,一道闪电紧追着他的屁股划过。 直击脑海的酥麻感涌上心头,姜望脚下一软摔倒在泥土里。 眼瞅着另一道闪电紧跟着落下,姜望噌的一声拔出九霄剑,对着闪电丢去,然后爬起身狼狈而逃。 闪电击中九霄剑,发出悦耳的嗡鸣声,想象中九霄剑被击飞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牵引着闪电一起坠落到了地上,电死了一片魔兽。 姜望也顾不得捡兵器了,这雷电形态的紫荆狮王远比火焰的更难对付,麻痹特效对于追杀简直不要太好用。 “狮子狗,商量下,你还吐火球好不好。” 回应他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大火球,反而是一道快过一道的闪电霹雳。 我靠!! ... 三分钟后,地洞之内,吕思瑶缓缓收回双手,长出了一口气。 “成了?” “嗯,成了。” 昏黄色的光幕缓缓退散,城内的喊杀声,尖叫声,欢呼声终于传出城外。 第66章 小白翻译官 “母亲,为何人们会互相伤害,都和平相处不行吗。” 年幼的吕思瑶带着懵懂的童音,向她的母亲吕馨问道。 吕馨笑着摇摇头,挥手屏退两旁的太监。 “瑶瑶,有欲望就有杀戮,你吃着昂贵的糕点,成长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有书读,有武练,你知道这是凭什么吗。” “凭的只不过是我们拳头大罢了。” 吕馨眼神深邃,直视着吕思瑶。 “可是你要知道,大部分人根本享受不到这样的生活,他们会嫉妒你,憎恶你,在深渊之下用恐怖的眼神瞪着你。”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你拉下去,换他们坐上来。” 年幼的吕思瑶童颜无忌,大胆的发问道。 “那让每一个人都坐上来不行吗,都过好日子是不是就不会争斗了。” 吕馨笑笑,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可这个世界资源的总量是有限的,总有人会过的不好,大玄如此,蛮族亦是如此,所以几百年来才会战争不断。” “瑶瑶,欲成大事者,永远不要去怜惜那些比你弱小的人,反而要封闭他们晋升的路线,防止他们超越你,取代你。” 吕思瑶可爱的脑袋瓜摇了摇,倔强的说道。 “可我觉得总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像我将爱吃的糕点分给哥哥一样,牺牲一部分自己的东西,就能让两个人一起快乐。” 吕馨叹了口气,只当是童言无忌,没有放在心上。 ... 西盛县外,吕思瑶与徐长卿浮于天空,她背后用蔚蓝色的阵法拼凑出一对双翼,赋予了她飞翔的能力。 看着已经被攻破了城门的西盛县,看着城中魔兽肆虐,百姓们惊恐而逃,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吕思瑶眼中涌出雾气。 她用袖子挡住自己的双眼,纤细的双肩微微抽动,几滴晶莹画过脸庞从空中坠下,无声的抽泣着。 远处的姜望飞速扫过西盛县的城墙,很快锁定到南城楼的位置,疾驰而去跌落在城墙之上。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与狼狈,姜望起身眼神急切的四下打量,语气焦急的道。 “慕儿,慕儿你在哪呢,快跟我走。” “这狮子狗惹不起!” 经过这几分钟的交手,姜望心知,即使是军阵前来,自己多半也不是这紫荆狮王的对手。 既然如此,西盛县便没救了...只好带着黎慕儿先逃,至于三十万人能活下多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象中黎慕儿甜甜的应答声并没有出现,姜望心中一沉,一股莫大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姜公子,你回来了,感谢你为西盛...” 一名校尉走过来,刚要对姜望道谢。 姜望一把冲过去抓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 “黎慕儿呢?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姜望的眼中满是愤怒和慌张,说好了会保护好黎慕儿的,王将军、卢剑星你们人呢,都去哪了啊。 校尉扑腾了下脚,按着姜望的手想要挣脱,可根本掰不动他一根手指。 不过也反应过来姜望在担心什么,急忙解释道。 “咳咳..黎小姐跟卢大人去县衙府邸了,她没事,您别慌。” 姜望闻言暂时松了口气,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黎慕儿带她离开,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正待飞身离开,一声震天动地的兽吼响彻云霄。 惊讶的回头望去,竟发现身穿一袭鹅黄色连衣裙,赤裸着葱郁双脚的黎慕儿正抱着一只紫色小猫,在西城墙上走向紫荆狮王。 紫荆狮王看着眼前瘦小的人类女子,兽眼中闪过一丝亲切的光亮。 黎慕儿怀中的小猫挣脱开她的双臂,欢快的跑向紫荆狮王,黎慕儿没有阻拦,仿佛是赌对了一般松了口气。 一阵清风吹过,姜望一个闪身来到黎慕儿身旁。 “慕儿,没事吧。” 姜望面色凝重,眉心中的七杀琉璃剑不知何时拿了出来,紧握在手中警惕的看着紫荆狮王。 黎慕儿面色一红,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望被烧的光溜溜的身子,带着担心的语气道。 “我没事,少爷你没受伤吧。” 摆了摆手,姜望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紫荆狮王,哪里有空管自己的外貌。 “这是怎么回事,这小猫..好像是县衙里的那一只。” 黎慕儿乖巧的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掏出古灵精怪的小白虫,给姜望解释道。 “城墙快要失守了,见你还没回来卢大人就带我回了县衙,正好看到这紫毛小猫在卢大人闺女怀里喵喵乱叫。” “当时小白正在我肩上透风,它能听懂小猫的语言,告诉我它妈妈在外面等它。” “于是,大阵打开时,当我看到紫荆狮王的长相后,我就怀疑它妈妈会不会就是紫荆狮王。” 黎慕儿说完,姜望带着些责怪的口吻道。 “你这样还是太冒失了,万一紫荆狮王根本没有理智怎么办。” 沉吟片刻,将往还是让小白虫翻译一下。 “小白,帮我传个话,就说掳走它孩子之事乃是另一伙人类所为,与此城的百姓无关,这只是他人的阴谋。” 小白虫圆嘟嘟的脑袋晃了晃,似乎是在琢磨怎么翻译成兽语,随后它扭动着胖胖的身子,咿咿呀呀的对着紫荆狮王一顿笔画。 似乎是孩童间的语言与长辈有所不同? 紫荆狮王貌似根本听不懂小白虫说的什么,反而一脸严肃的审视着姜望。 这只在他手下逃跑了多次的人类实在是太狡猾了。 见小白虫比画了半天反而有些惹怒了紫荆狮王的样子,姜望握紧了手中的剑,心里有些紧张。 这个距离下,他自己或许有机会脱身,但是身边还有个黎慕儿要保护。 不妙啊,实在是。 不过转机也突然出现,紫毛小猫站出来,看着小白虫的动作,似乎是听懂了,喵喵喵的给它妈妈翻译着。 紫荆狮王的面色稍微缓和,原来猫类动物的语言都是喵喵喵吗。 它低吼几声,冲着姜望抬了抬爪子。 小猫闻言,又上上下下比画着给小白虫翻译。 于是,在两小只的忙活下,人兽两方阵营终于有了谈话的机会。 第67章 谋出路?谋个屁! “你这个人类十分的狡猾,我不是很喜欢。” “既然我家宝宝说了,不是你们抓走的它,那便算了,老娘会去找那个什么乌山宗报仇的。” 听着黎慕儿翻译过来的小白虫的话,姜望瞳孔一缩,想了想还是劝道。 “狮王,乌山宗一事我会用人类的方式给你一个交代的,我们也有仇要跟他们算。” 姜望此言倒不是为了出风头,若真是让紫荆狮王自己去报复乌山宗,最大的可能就又是一次兽潮。 即使可以覆灭乌山宗,可沿途的难民,乌山宗管辖下的百姓们怎么办,又要有多少人葬身兽口。 已经有西盛县的惨剧在了,姜望不想再徒增伤亡。 紫荆狮王铜铃大的眼珠子转了转,咧开了猩红的血盆大口,似乎是在笑。 “这样也行,不过本王不想欠人类的人情,小宝说在你们这玩的挺开心,既然如此,若是你们能给我个满意的交代,我这会制约我这侧的低等魔兽们,一年内不再袭击人类城池。” 姜望沉吟片刻,心道这狮子狗还挺鸡贼的。 魔兽山脉广阔,它身为二品魔兽的确能管住自己领地内的魔兽,但西盛这一战,死去的低等魔兽也不在少数,即使魔兽繁殖力旺盛,但也需要一段时间修养,最少也得有半年时间构不成规模性的袭击。 不过,即使能争取到半年,也只好答应了,现在的局势就是,姜望根本没有和它谈判的资本。 于是,姜望点点头。 “如此甚好,多谢狮王,还请遣散兽潮,他日姜某定带着乌山宗宗主的脑袋去拜访。” 紫荆狮王一愣,硕大的头颅突然贴近姜望。 姜望心下一紧,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出手,没感觉到杀意,狮子狗也没理由再干自己。 只见紫荆狮王鼻子重重的嗅了嗅,似乎是确定了什么道。 “你也姓姜啊,我说怎么闻着有些熟悉,你们这些人类长得就是奇怪,一点特征都没有全一个猴子样。” “几十年前有个叫姜无生的人跟我打过一架,那个人很厉害,我打不过他,听说当年他打遍了魔兽山脉中的所有高品魔兽,就连大山深处的那位‘王’都跟他交过手。” “所有魔兽都跟他定下了口头契约,高品不得无故袭击人类城池,不得让低品魔兽入大玄境内,要允许人类修士在魔兽领地内试炼。” “本王都快忘了这码事了,还以为是约定俗成,见到你才想起来,怎么样,那个叫姜无生的人类死了没。” 姜望眉头一挑,没想到父亲还干过这么伟大的事。 那当然得继续捍卫父亲的威严。 “谢狮王关心,姜无生乃是家父,如今正值壮年,身体硬朗。” 紫荆狮王冷哼一声,兽脸上露出一丝高傲。 “哼,活着又怎么样,他若是再来我这里,我定要让他见识下本王近些年来的长进。” “既然他还活着,那约定便依然有效,你若是见到他可得告诉他,那位‘王’快等不及了...” 姜望眉头微皱,面色阴沉,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大玄啊大玄,你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内忧外患没有揭示出来。 姜家为何功高震主,却一直没被女帝针对的原因,姜望如今也差不多猜到了。 正在人兽二人友好交流的同时,隐藏在树林中的乌山宗五人组窃窃私语。 “吴长老,他们这是什么情况,咱们动不动手?” 吴长老阴郁的目光扫向姜望的位置,因为距离太远,只能依稀看清,好像是紫荆狮王在和一个年轻人对峙。 “走,一起出手攻击紫荆狮王,它必然以为咱们和西盛县是一伙的,打完就跑!” 几人一听心中一凛,虽然十分恐惧,但迫于吴长老的因为,只能被迫出手。 五道冲天而起的人影从树林中窜出,直逼向紫荆狮王的方向。 “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 恰在此时,一道青光闪过,一名玉树临风,仙气飘飘的俊美青年拦住了五人的去路。 几人一照面,皆是一惊。 “你是...吴长老?” “徐少主?” 吴长老和徐长卿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吴长老,我真没想到你们乌山宗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今日徐某定要替天行道。” 徐长卿真气涌动,吹散他头上的发丝,神采奕奕,声势极为浩大。 吴长老冷笑一声,拔出一把匕首,轻蔑的话语直接激怒了徐长卿。 “徐少主,我们几人早已叛出乌山宗,就不要瞎扣帽子了,早就听闻少主天资卓绝,乃是同辈中的翘楚,也不知是不是言过其实啊。” 吴长老说完,一马当先的直奔徐长卿而去。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徐长卿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而吴长老却有些狼狈的倒翻而去,握着的匕首上已经有了豁口。 “呦,好兵器啊徐少主,也不知你能挡住几人?” “给我一起上。” 五人围攻而上,徐长卿脸色阴沉,不敢托大,全力催动自己的太上无情诀,施展出太上剑宗的高深剑法与五人缠斗。 轰轰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姜望挠了挠脸颊,看着匆忙赶过来的吕思瑶有些纳闷。 “表妹,你这朋友该不会真是脑子有病吧,这里这么一尊大神在呢,不让那五个小丑过来送死,他上去出什么头?” 吕思瑶俏脸微红,美丽的眸子低垂,轻声替徐长卿解释。 “长卿他只是没看清如今的局势,心急之下上去阻拦。” “表哥你能去帮他下吗,长卿是我挑中的下一代剑宗的接班人,不能折在此地。” 姜望翻了翻白眼,无奈的提起七杀琉璃剑。 “我说你能别琢磨你那美好的幻想了吗,怎么跟姬令月一个思维,你看他这德行,以后能统领得了太上剑宗?” “你知道一个宗门中有多少位长老,有多少个世家,有多少利益团体、势力盘根错节,宗门从来都不是一心的,不光是外部,就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谁是主导。” “就算是成了宗主又能怎么样,他能一言堂吗,还不是得长老会举手表决。” “哪怕是你自己,你妈说的话你都不听,你还指望他们?” 吕思瑶眼圈微红,但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黎慕儿见状上前拉了拉姜望的胳膊,劝道。 “少爷,她也只是想为大玄谋一条出路。” “谋出路也不能做些不切实际,异想天开的事啊,她们这个计划还不如直接武力灭除...算了,老子又不是皇帝,我管你们呢。” 说罢,姜望一跃而起,飞向五人的战局。 第68章 围杀与反围杀 明月高悬,秋夜微凉。 西盛县的夜色中,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战斗正在上演。 在五人围攻的中心,一袭青衣的徐长卿剑法凌厉,不时能甩出一道道威力惊人的剑气。 然而,猛虎难脱困兽之笼,面对五人的围攻,强大的杀招只会浪费他的体力,在有意的合作消耗下,徐长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吴长老身法鬼魅,避开徐长卿正面的一剑,闪身来到他背后,手中的匕首闪烁出耀眼的寒芒。 徐长卿躲闪不及,只能堪堪侧身避开要害,匕首轻易的割破了他的衣裳,在他肩膀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刀伤。 “唔。” 吃痛避开吴长老的突然袭击,徐长卿咬紧牙关步步紧退,拼命招架着另外四人的围攻。 【恐怕今日我将葬身于此。】 徐长卿眼神透露出些许绝望,目光投向远方吕思瑶的方向。 “思瑶,今后的路,长卿不能陪你一起走了,希望你能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手中的剑越挥越慢,经脉中真气枯竭,仿佛再也压榨不出一点力量。 徐长卿默默闭上了眼,希望能死得体面一些。 “陪她一起走个球啊,你这个脑子能别传染我妹吗。”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落在了战斗的中心。 徐长卿发誓,他从没有对一个声音又讨厌又喜欢过,现在他有了。 来人正是姜望,此刻的他还是一身黢黑,看不清脸,但是散发的气机让徐长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思瑶讨厌的表哥。 “姜公子小心,这五人的合击之术十分难缠。” 姜望漆黑的脸色更黑了,转过头撇了眼徐长卿,警告道。 “我跟你说奥,以后叫我姜少,姜公子只能美女这么叫听懂没,又菜,又笨还爱陪小孩子做梦,一个宗门的少宗主,同品都做不到以一敌多,能指望你以后变革宗门?” “看好了,少爷我教你什么叫虐菜。” 一言毕,不顾徐长卿愠怒的双眼,姜望手持长剑,气势如虹,迎着对方五人而上。 吴长老几人虽然对来人有些惊讶,不过见气息也只是个三品,自然不惧。 “别管他咋咋呼呼什么,一起上,宰了这小子,还有那个徐长卿,今日之事绝对不能暴露!” 一行人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偷袭的契机已经浪费,如今只能暴力镇压,灭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打开城门放兽屠城。 几人或持匕首,或持刀或拿斧,一拥而上,对姜望发起了猛攻。 然而姜望身如鬼魅,被紫荆狮王欺负了半天的他早就是火冒三丈,以更猛烈的气势和五人发起了对攻。 姜望是什么底蕴,至尊骨加持下,肉身玄气皆是三品大圆满,剑法精妙,剑意凌然,从小调养的经脉开阔如奔腾大河,玄气汹涌澎湃滔滔不绝。 面对五人的围攻,姜望每一剑都能打在对方招式的薄弱处,剑法境的剑道修为展现,如同刀尖起舞,每一击又力道十足,散发着凌厉透骨的剑意。 对攻之下,一个不留神,一名高手兵器脱手,被姜望挑断手腕,惨嚎一声。 “这小子不对劲,事不可为,先撤。” 吴长老如今也是冷汗淋漓,这小子剑法太过诡异,围攻之下以一敌五却不见疲态,反而越战越勇似乎是把他们当成了磨刀石。 短时间内根本拿不下他,如此等到对方支援赶到,必然命丧当场。 与其如此不如先撤,日后再从长计议。 此等级别的战斗,一旦有了退意破绽便也就显露出来。 “散。” 五人一声令下,齐刷刷的散开。 姜望怎么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长剑微鸣,身影暴起,一瞬间追上速度最慢的一人,斩下了他的头颅。 这人见姜望掠过他毫不停留的追向前面的人,还以为是故意放过了自己,急忙减速调转方向。 可却看着一具无头尸体继续向前奔跑着,而自己的视线却停留在半空!! 乌山宗派来的这四人实力的确不俗,无论是功法联动性,还是速度都很快,但是,他们快,姜望却比他们更快。 若是一起联合起来停下来阻挡姜望还好,可一旦有了逃跑之心,那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被姜望逐个追上,反而杀之。 眨眼间只剩下吴长老和一个清瘦男子跑在最前面了。 “吴..吴长老,咱们跑不掉了,快停下跟他拼了。” 清瘦男子面露惊慌,全力催动着真气,可还是落了吴长老一段距离。 吴长老冷哼一声,额头也冒出了汗水。 “哼,你当我傻吗,若是我停下来,你超过我,那死的岂不是老夫。” “我告诉你,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最后。” “你!” 清瘦汉子大怒,耳边已经隐约听到了姜望破空而来的声音。 于是心下一横,手中运转真气一掌拍向吴长老的背后。 吴长老当然也不是吃醋的,一直就在警惕着自己这个同门。 见他出手偷袭,他索性也不装了,一转身从怀里掏出袋粉末就朝身后撒去。 “啊啊。” 掌风击破了粉末的袋子,炸出了一片绿色的毒云。 “封脉散,可恶,你这个浑蛋。” 清瘦男子大骂,这封脉散对于三品高手的威胁有限,乃是吴长老特意买来准备对付凡人用的。 可效果有限不代表没作用,令你片刻真气运转不畅,阻拦你的视线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短短的这么一片刻的时间,清瘦男子就落后了吴长老更远的距离,被姜望追上。 轰 他也算是刚烈,索性不跑了拼命抵抗。 听着背后的轰鸣声,吴长老牙关紧咬,心中不断的祈祷。 “一定要多拖延一会时间,让老子能回宗门的话,我亲自给你立碑,照顾你老婆孩子。” 片刻之后,轰鸣之声停止。 吴长老心中一突突,难道说这么快就被嘎了? 那老夫岂不是性命不保。 当他还在琢磨着怎么求情饶命时,却发现预料中的追击并没有到来。 或许...跟那个狠人同归于尽了? 来不及多想,吴长老撒开丫子拿出吃奶的力气往乌山宗跑去。 他心里打定主意,此次以后再也不出宗门的大门了。 而姜望,则是提着四个头颅,满意的眺望着吴长老跑的方向。 “很好,跑回去就好,要不我还没理由报复你们。” .... 第69章 战后的惨状 西盛县内,黑色的烟气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姜望将四具尸体扔在紫荆狮王的面前,转告道。 “刚才有几个乌山宗的人想来捣乱,我宰了四个,放跑一个用来钓鱼。” “算是先付给你的定金吧,脑袋我还有用,就不给你了。” 紫荆狮王的大眼睛看了看姜望,满意的点了点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吞下了四具无头尸体。 这几人身上的财物已经被姜望搜干净,剩下的尸体对于他毫无用处,但高品武者的肉身对魔兽来说可是大补。 随着紫荆狮王的喉咙微动,四具尸体转眼间下肚。 一阵狂风吹过,紫荆狮王和紫毛小猫已消失在原地。 剩下的姜望三人缓缓地走下城墙,几人皆是沉默不语。 从怀中取出枚疗伤丹药服下,感受着皮肤下刺痒的再生感,姜望面色如常的轻声道。 “这是黎慕儿,这是吕思瑶,我表妹。” 黎慕儿金色的眸子顺着姜望的介绍看向吕思瑶,这个在城中早有耳闻的奇女子。 二女儿目光在空中接触一瞬,吕思瑶了然,亲切的道。 “嫂子你好。” “嗯...” 姜望无奈的摇摇头。 “你直接叫他慕儿就行...瞎喊什么。” 吕思瑶如水般的眼眸又看了看黎慕儿,看见后者那肯定的眼神后,又望向自己的表哥。 “都一样。” 姜望愣了一下,咧了咧嘴。 “随你吧。” 随着三人踏进城内,碎裂的城墙,破坏的房屋,数不清的城卫军尸体和百姓尸体遍布。 一座耸立的,由城卫军和魔兽尸体组成的血肉之墙出现在视野里。 这是城卫军用自己的血肉和魔兽的尸体铸就的血肉城墙,上面还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些士兵临死前挣扎抵抗而断掉的手臂。 血肉之墙在城内又铸成了第二道防线,这才堪堪坚持到大阵的破开。 三人没有说话,也没有飞行,一步步地走上那血肉之墙,也终于可以打量起西盛县内的景象。 只有人间炼狱四个字可以形容。 坍塌的房屋中,依稀可见平民的尸体,断臂残肢随处可见,无数被魔兽撕咬成一半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西盛县的街道,一路蔓延到城内。 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一些残存的城卫军和佣兵们零零散散的在街道上搜寻着生还者。 而所过之处,无一人生还。 姜望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何为血流成河。 脚下的土地是松软的,因为浸泡了鲜血,混合了血肉。 姜望的拳头略微握紧,看着身旁的吕思瑶问。 “什么感觉。” 吕思瑶面色微微发白,拳头握紧,声音颤抖的道。 “我起初只是想帮助他们,没想到...” 入目尽是刺眼的鲜红,腥臭与血腥不断刺激着姜望的感官,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姜望必须接受这种场面。 “好心办坏事,也是做了坏事。” “君子论迹不论心。” “你跟我不一样。” “嗯...” 吕思瑶重重点了下头,声音中又带上了哭腔。 姜望带着二女向肉山下走去,黎慕儿认真的道。 “其实不能怪思瑶,她也是救了西盛县。” 姜望停下脚步,沉默了一晌后,点了点头。 吕思瑶神色一滞,下意识侧开目光,低声道。 “此事毕竟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不管阵法的完工就走,也不会...” “可是凶手其实是乌山宗啊。” 吕思瑶的神情微微一滞,看着自己这位小嫂子那不含任何杂质的双眼。 “可是我...” “吕思瑶。” 还想解释,姜望出声打断道。 “慕儿说的没错,即使你不去做这个好人,也会有下一个姬思瑶,马思瑶,王思瑶会干这个好事,错的根源本不在你。” “不过我生气的事也不是因为这一个小小的西盛县。” “每年,靠近魔兽山脉这一侧被攻破的城镇很多,比起难咬的西盛县城来说,小村小镇反而更合魔兽们的胃口。” “死在魔兽口中的人从来不会比今天少,不解决根本问题,这件事永远不会有尽头。” 吕思瑶咬了咬嘴唇,自然明白姜望说的根本问题是什么。 宗门不肯出全力防守魔兽,又不给朝廷纳贡。 朝廷没钱,没人才,又管不了你地方宗门,自然也对防守魔兽一事有心无力。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在防守坚固的县城中,那些村镇的百姓,只能依靠巡逻的军队和历练玩闹的宗门弟子。 解决宗门,才能解决根本。 “可..不能解决魔兽吗?” 黎慕儿歪了歪头,认真的问道。 姜望叹了口气,摸了摸黎慕儿的头。 “解决不了,除非大玄能国力强大到征服整片大陆。” “魔兽吃人是天性,大玄目前有三个外部问题无法解决。” “第一就是西边魔兽山脉,魔兽的成因一直不明,每年都会繁育出大量魔兽,跟韭菜一样杀了一茬又涨一茬,而这种东西生性残暴,无法驯养,又不乏高品魔兽统领一片地域。” “其二就是南面的万妖国,妖族和灵兽乃是同一系,灵兽修炼至化形前为兽,不入妖族族谱,但普通野兽化灵就已经实属不易,灵兽化妖更难,更何况灵兽如今已经在大玄内占据了主要的交通、生产、生活的地位,妖族若想发展,必须要解放灵兽,开拓疆土,增加人口,于是才有的万妖国。” “你看我跟冬宜她们打打闹闹,但是核心利益还没有对上。” “不过这个问题在我看来是小事,再说第三个。” 姜望顿了顿,见二女都眼巴巴等着他解答,他也不好断章取义。 “第三当然就是蛮族,蛮族更加恶劣了,他们是生存之战,不进攻就要死,就算是想以和平的方式跟他们共存,但以蛮族的食量和繁育力,大玄要割让多少的土地给他们?等他们繁育了几代之后,会不会胃口再次大开。” 二女陷入沉思,许多道理其实吕思瑶她不是没有想过,可她却不愿意承认和接受,总想着寻找更好的方法。 姜望抿了抿嘴唇,认真道。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但是很多问题却只有杀戮才能解决,杀是为了日后不杀,是为了后代人不用经历我们的路。” “那些镇守北境的军队们,哪一个不想杀光蛮族?” “而蛮族有多少,几百万?几千万?若能屠光他们换取整个北境的安宁,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如果有,那就请他站在函谷关上,面对着极北的冻土,面对着几十万蛮族大军狰狞的面容,再告诉我他反不反对!” “吕思瑶,你反对吗。” 吕思瑶颤抖了一下双肩,但转瞬神色坚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呵,那蛮族小孩呢,妇孺呢。” 吕思瑶直视着姜望的眼眸,点头道。 “一样杀。” “那宗门呢?” 吕思瑶沉默,低头不语。 “呵,所以我觉得你们不够狠,若够狠也没有我姜家今天...” 此话其实已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姜望还留着半句话没说。 两家虽然是亲戚关系,但吕思瑶毕竟是先帝之女,骨子里到底是跟娘亲还是跟爹亲谁知道呢。 第70章 吕小姐还请戴上面纱 “姜少,我宗门可不是蛮族,做不出亡国灭种之事。” “宗门和朝廷虽有矛盾,但也可调和,思瑶与我们的目的也就是在此,反倒是姜少你们姜家是不是有些树大招风了。” 半空中,李沐晴搀着徐长卿缓缓落下,朗声道。 姜望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二人,只不过并没想隐瞒罢了。 姜无生与宗门之间不对付可以说是路人皆知,这也是女帝的手段,同时也是姜家的自保之法。 试问,国内若是两大势力抱团,女帝能睡得着觉吗。 “切,小妞你嘴真硬,不知道有没有哥哥硬,徐公子好雅兴啊,不好好养伤还来看望本少?” 徐长卿如今面色惨白,精神萎靡,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恭敬地对姜望行了一礼。 “多谢姜少救命之恩,徐某特意来感谢你。” 无视李沐晴气红的双眼,姜望摆了摆手。 “我也不是刻意去救你,就是赶巧了,别放在心上,要不你能让边上的娘们闭嘴也行。” “你个浑蛋,老娘宰了...” 李沐晴终于忍不住要发火,拔剑就要砍,却被徐长卿从身后一把抱住纤腰。 她也知徐长卿有伤在身,又是爱慕对象,身上一软就停了下来。 “哼。” 冷哼一声,李沐晴扶住站不稳的徐长卿,咬牙切齿。 “姜大人...” 远处有人呼喊,姜望定睛看去才发现是缠着纱布赶来的卢剑星。 来到三人近前,卢剑星与姜望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的就给他跪下,抱拳行礼。 “卢某,替西盛县百姓,谢过姜大人大恩。” 空气安静一瞬。 围观的几人皆是面色复杂的看着二人。 姜望缓步上前,扶起了对方。 与离开时相比,此刻的这位中年人已是两鬓斑白,显得极为憔悴,一道殷红的伤口从腰腹几乎贯穿,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这一战,身旁同袍的战死和身体的伤势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叹息一声,姜望低声说道。 “卢大人,姜某只是为了自救罢了。” 卢剑星看着眼前全身黢黑,眼中尽是疲惫的男子,无边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姜大人,对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若没有您,这世间可能在没有西盛县...” 姜望摇了摇头,转而突然反应过来一事,问道。 “卢大人,王将军呢...” 卢剑星沉默,铁打的汉子眼中满是悲伤, “王将军他...死了。” “怎么会..” 姜望拍了拍卢剑星的肩膀,低沉着声音道。 “王将军他,死前还英勇吧。” 卢剑星听到此话,止住眼中的悲伤。 “王将军有令,南城墙难民众多,绝不可退一步!” “将军及其麾下城卫军直至战死,无一人后退,阵破时,四处城墙仅南城墙未破..” 叹了口气,姜望回忆起王将军的面容。 这是一位征战一生的老兵,即使须发尽白也不曾解下甲胄,如今战死在自己守护的土地上,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古往今来,有多少将帅之材是安享晚年的老死?死于沙场上才是常态。 “卢大人节哀..都怪思瑶...” 吕思瑶缓步上前,低头鞠躬。 卢剑星眼眸微微一愣,循声望去,见到是吕思瑶的一刻眼中满是复杂。 “吕小姐..你也只是被乌山宗利用了,西盛县还要感谢吕小姐破阵之恩。” “不过一会进城时还请吕小姐带上面巾,城内百姓将阵法一事归结于你的身上,如今已经推掉了吕小姐的生祠,我们西盛的城卫军已经在尽力解释和劝阻了,可那些百姓们还好,关键在那些佣兵和商队护卫们...西盛县实在无力维持秩序了,民愤之下,吕小姐可能会有危险。” 吕思瑶咬了咬嘴唇,眼眸中满是坚毅。 “卢大人,这是思瑶该承受的惩罚...” 姜望今天叹的气属实太多,开口骂道。 “你承受个屁,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慕儿帮它围上。” 黎慕儿从怀里掏出条水蓝色的丝巾帮吕思瑶蒙上脸,姜望瞪着她,见吕思瑶不再反抗后才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卢大人道。 “卢大人,我的人马应该也已经到了,善后和维持秩序可以交给我的人。” 卢剑星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道。 “西盛县又欠姜大人一恩。” .... 天色渐明,姜望几人来到乌山宗酒楼的最高一层,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西盛城内。 此刻的街道上,活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但血腥味不减,即使坐在这么高的酒楼里,还是能闻到浓重的味道,无数伤者被放在街道两侧,哀嚎声已经响彻了一夜,一名名大夫穿行于人群之中,竭力抢救着每一位伤者。 城内的秩序如今已经由三部禁军主管,零零散散的一些佣兵配合着禁军们搜救压在废墟下的伤员。 已经来不及去收敛死去之人的尸体,先抢救那些还有希望的伤者才是最要紧的事。 虽然西盛县没成鬼域,可为了防止日后的瘟疫和疾病,可能依然需要撤出全城的百姓,用一把大火将一切重启。 姜望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姜风姜雨二人问道。 “西盛县还剩下多少人?” 姜雨看了看一脸沉重的姜风,叹了口气还是由他回答道。 “回少爷,还剩大概一半。” 姜望闭上眼睛,沉吟片刻。 “一半吗...三十多万人剩了一半,有统计过伤员吗。” 如今的西盛县医疗资源匮乏,这些伤者又多是被魔兽咬伤,若是得不到药物的医治,恐怕伤员中又要死一半。 “统计不过来了,太多了,目前抽调不出人手统计这些,能救的,都已经在救了,救不了的就只能先放在路边,看谁能挺过去...” 虽是不忍,但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姜望还没有能力去救所有人。 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黢黑的皮肤已经褪掉重新长好,就连头发都长了出来,不得不说,高品武者的恢复能力就是迪奥。 “城防军还剩多少人知道吗。” 姜望低声问道,目光扫向城墙的方向。 “城防加预备役一共还剩...八百零二人,还有两千一百七十人没有找到尸体。” 姜雨机械般的回答道。 伤亡过百分之八十的部队,基本代表失去编制了.. 西盛城卫军恐怕日后将会重建。 姜望从怀里掏出自己全部的疗伤丹药,丢给姜雨道。 “把这八百零二人给我保下来,我姜家要了。” ... 第71章 卢剑星的过往与复仇 三天之后,县衙的大堂内。 卢剑星面露沧桑,一身洗得发白的官服下隐隐还能看到绷带,他用力揉了揉眉头,放下手中的名册,看向身边的副官。 “为什么这几日伤亡人数还在上涨,这么多人感染而死吗。” 副官神色沉重,解释道。 “我们征召了很多大夫去救治伤员,还有姜大人的人马帮忙,可人手还是不够,药物也已经告罄...” “即使周边县城支援,面对如此巨大的善后工作,速度还是太慢了。” 沉默了片刻,副将语气低沉。 “外城的居民区基本都成了废墟,现在兽潮退去,很多百姓回家取财物,可那些佣兵和商队之人早早地就将财物搜刮而走,发生矛盾之下一些百姓被灭口了。” “最重要的是,一些魔兽身上的材料也被他们一点点搜刮。” 沉默片刻,卢剑星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案。 “这群混账东西!守城的时候一个个畏畏缩缩不肯出力,现在倒是冒出来了。” “好好好,你传令下去,让百姓们监督举报,强抢财物的格杀勿论。” “至于那些材料就让他们拿,等其他县的援军到了,老子让他们连本带利全吐出来!” 副官闻言抱拳一礼。 沉吟片刻后,副将低声道。 “大人,王大夫传来消息说城内的消毒粉已经用光了,还有大量的尸体没有处理,都堆在了南城墙下,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发生瘟疫。” 卢剑星想了想,脑海中不知为何出现姜望的影子。 若是那位大人在此,会如何做呢。 片刻之后,卢剑星斩钉截铁的道。 “烧了,将魔兽和人的尸体集中起来,划分出隔离带,一把火烧了,如此才能防止瘟疫。” 副将闻言瞳孔紧缩,出声阻拦道。 “大人,魔兽尸身中有大量的材料,若是慢慢收集起来卖掉,足够我们西盛县重建一支军队了。” “一把火烧了,那些商队和佣兵们也不会同意的。” 卢剑星眼睛微眯,盯着副官道。 “不同意?不同意就杀,西盛县不在乎再死几个人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语气幽幽的道。 “你记住,只要百姓还在,西盛就还在,若是爆发瘟疫,有修为的人自然不怕,可又要死去多少百姓?” “不过是一些魔兽的材料罢了,发生了如此变故,朝廷自然会拨款赈灾,无需咱们担心。” 副将低头称是,不再言语。 “钱六,你要承担起西盛县日后的工作,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副官抱拳行礼,恭敬地告退。 半响之后,卢剑星望着南方燃起的黑烟,老眼中失去了光泽。 他木然的坐回破碎的桌案旁,捡起了地上的名册,一页页仔细的翻看起来。 细碎的翻页声在屋内响起。 看着手册中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他的拳头渐渐握紧。 他从十八岁为官就来到了西盛县。 三十年来,他从九品司马做起,一步步成了西盛的县令。 名册上的许多名字他都认识,甚至很多人跟他都有过交际,有叫他卢大人的下属,有称呼他为小卢的老者,也有一些是喊他为大叔的小孩子。 他也曾走过学堂前,看着那些牙牙学语的孩童们读书。 也曾走过街巷,看百姓们的人间烟火。 他所热爱的西盛百姓们会亲热的叫他卢县令,会给他尝新做的包子和馒头。 然而这些人,很多都化为了名册中的几个字。 卢剑星做不到像他人一样,将这些伤亡只当作一串数字,对他来说,这里的每一笔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一页又一页的翻过,名册很厚,他觉得手中越来越沉,一股浓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让他手臂上青筋暴起,不得不用全力握住名册。 “乌山宗...” 一道几乎是咬碎牙齿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卢剑星双手颤抖,愤怒几乎冲昏他的理智,但他依然没有舍得捏坏手中的名册。 不知过了多久,卢剑星沉默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毛笔,就这样沾着地上快要干涸的墨迹,在名册的最后一页上一笔一划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后,卢剑星靠在椅子上,低沉着笑了,笑得很释然。 他想通了,他要去乌山宗讨一个公道。 明知是死,他也想去为西盛县这死去的十多万百姓讨一个公道。 想至此处,他默默起身,脱掉了自己的官袍,认认真真的将其叠起,放在椅子上。 今日起,他不再是卢大人,只是一心复仇的卢剑星。 “卢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卢剑星瞳孔微微一缩转身看去,发现是一位面带妖异微笑的青年站在门口。 姜望走进屋内,拿起地上的名册翻到最后一页,果不其然看到了卢剑星的名字,叹了口气,姜望道。 “卢大人,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 “你去京都打听打听,我姜某人何时吃过哑巴亏。” 卢剑星摇了摇头道。 “我在西盛呆了三十年,自然知道乌山宗的势力扎根有多深,他们的关系网盘根错节,甚至整个幽州都有他们的利益集团,也包括官场之上。” “朝廷是不会允许动他们的。” 姜望眉头挑了挑,幽幽的叹了口气。 “所以说你不了解我,如今要报复乌山宗的不是朝廷,而是我姜家。” “我姜望所要杀的人也不是乌山宗的利益集团,而是伏击我,围杀姜家下一任家主和剑宗少主的凶手。” “有句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我现在手上有兵,又有大义,我是疯批,谁能拦我?” 卢剑星笑了,几日来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 双腿一弯,直接跪下抱拳道。 “卢某谢姜少大义,愿与姜少同行。” 姜望轻声道。 “会死的哦。” “万死不辞。” “那便万死不辞,你的命我收了,你的仇,本少替你报。” 卢剑星深深一叩首,长跪不起,直至姜望离开。 ... ... 姜望带着一直站在门口的二女一路回到酒楼,脸上难得的带上些笑容。 吕思瑶忽然低声问道。 “表哥你是想招揽卢剑星吗?” 姜望瞥了眼吕思瑶,笑道。 “自然如此。” “为人够狠,能下令斩杀哄抢百姓者,舍得焚掉价值连城的魔兽尸体,这种人属实不易;又足够纯粹,为百姓他会流泪,会愤怒,会为了复仇一往无前的付出生命,身世清白,又足够‘傻’。” “有修炼天赋,靠自己就能上五品,有能力,从九品一路熬成县令,又对我如此崇拜,我怎么会不想招揽他。” 第72章 解决问题的办法是? 谈到此处,姜望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吕思瑶道。 “思瑶,你觉得他这样的人,若是走你的路会怎么样。” 吕思瑶抿了抿嘴唇,思考了片刻认真道。 “我觉得他会能一直保持初心,也有手腕能牵制住宗门的各方利益集团...表哥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多结交这样的平民出身的天才吗。” 姜望笑着点了点头,转而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 吕思瑶一脸困惑的望着姜望,此刻她有着强烈的求知欲望,似乎自己的道路在姜望这里也是有转机的。 “平民出身的天才的确会对宗门归属感小些,更能做出铁血手腕整治宗门,可另一方面,他们的欲望也更强烈,当身居高位之后,屠龙少年兴许会成为恶龙。” 吕思瑶美眸垂下,陷入深思。 姜望敲了下她的脑袋,示意她先听讲,随后接着道。 “只有极端的中央集权,才有机会实现你的理念,而中央集权必然伴随着血腥和残酷,长久之后难免不会有暴动起义发生。” “我觉得你其实应该抽时间回京都一趟,那里有个新开的书院叫京都大学,里面有些理念可能会给你启发。” “京都大学吗?” 吕思瑶喃喃自语,已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姜望心下窃喜,若是吕思瑶去大学内当老师教授阵法,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手下又能有几个阵法卓越的学生。 其实姜望倒也不仅是为了套吕思瑶的阵法知识,主要还是因为看到了她的创新能力。 利用阵法组成的飞行翼,阵法构建的马车,吕思瑶在用玄幻的手法做一些很科学的事。 “若想和平解决宗门的问题,也可大力发展生产力,发展科技,让平民拥有对抗魔兽的能力,使修士不在特别,不在占有社会最主要的资源,自然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姜望冷不丁说了一段来自前世的见解。 “发展科技...表哥,我不太懂。” 吕思瑶似懂非懂的想了想,还是问道。 姜望笑而不语,抬手捏了捏对方软乎乎的脸蛋。 “去书院看看自然就懂了,也许平民的力量才是改变一切的关键。” 吕思瑶挣脱开姜望的手,脸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也不恼怒,默默地点了点头。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好欺负。 “姜望你又欺负我们思瑶。” 一阵娇喝传来,李沐晴带着徐长卿二人联袂而来。 李沐晴拉过吕思瑶护在身后,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红印。 “你这个人还算不算男人,打过一次也就罢了,竟然又动手。” 吕思瑶面露难堪,急忙劝道。 “沐晴,不是这样的,表哥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李沐晴堵住吕思瑶的嘴,义正严词的道。 “别说了思瑶,我们懂。” “姜少,为了避免你继续欺负思瑶,我们要求跟你一起去乌山宗,她的安全由我们来负责。” 姜望一脸好笑的看着李沐晴,这小妞的心思她一开口就被姜望看穿了。 李沐晴此刻心里十分紧张,悄悄侧过美眸装作不经意的观察着姜望的表情。 她跟徐长卿在城中救助百姓时,发现了军队正在暗暗整装集结,凝聚着一股肃杀的气氛,似乎是在做战前准备。 熟知姜望作风的她自然猜到了这个恶少可能会干出什么事,乌山宗此举她也是十分愤怒,早已经通知了宗门长辈,要对乌山宗进行严厉的谴责。 可她也清楚,宗门之间又没有从属关系,除了谴责之外,她给不了乌山宗任何惩罚。 但有人愿意作出头鸟,她李沐晴作为一代女侠,自然责无旁贷的要出手相帮,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悄悄瞟了眼姜望的脸色,见他一直沉默不语,李沐晴心里也是有些慌乱。 “好了沐晴,不要找理由了。” 徐长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上前对姜望恭敬地一抱拳。 如今他的伤势也已经痊愈,洗漱之后又恢复那一副仙气十足的模样, “姜少,那日一战,你的所作所为令徐某心悦诚服,你对西盛县做出的贡献令我们这些自诩行侠仗义的人羞愧。” “徐某愿助姜少一臂之力,为西盛县百姓讨个公道,也为报那日一剑之仇。” 姜望翻了翻白眼,摆了摆手。 “得了,你们就说想跟着少爷我混,一起装呗就行了。” 放下手,姜望突然正色道。 “徐长卿、李沐晴听令!” “本少以此战总指挥的身份,封你二人为先遣队正副队长,带领你们团队的人,先行以分散的方式小规模的潜入乌山宗附近。”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尽量找出乌山宗更多的犯罪证据,待本少三日后大军开拔,里应外合,清除这个毒瘤!” 二人一愣,随后面露狂喜。 这是未曾体验过的play。 齐齐一抱拳,也不将就身份高手的身份了,响应道。 “我等领命!” ..... 乌山宗一处隐蔽的阁楼内。 一名灰袍中年人跪在一人身前。 “宗主,还请保我一命,我愿献出多年来藏匿的所有资产。” 李铁面色阴郁,死死地盯着地上跪着的男子。 “吴长老,你不应该回来的,你或该是和其他人一样死去,或是失踪,但你不应该会乌山宗。” 吴长老头上冷汗涔涔,他当然知道回来是一招下下策,但那日那名剑修,一人追杀他们五个,已经将他的内心防线完全打破。 他相信就算是自己逃走,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找到,只有得到宗门的庇护,联合整个幽州宗门,才能向朝廷施压,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至此,他眼中狠戾之色闪过,看着李铁异常坚定的道。 “李宗主,恕我直言,这次计划失败乃是关系到姜家之人和太上剑宗的少宗主,他们必然掌握了部分关于西盛县的证据,靠隐瞒是行不通的。” “你也不想有人跳出来指正你吧,李宗主。” 李铁面色一凝,眉宇间带上了杀意。 “你这是在威胁我?” 吴长老轻声一笑,压低声音道。 “李宗主这几年做的事可都算不上干净,能坐稳这宗主之位怕是下了不少辛苦吧。” “你说好巧不巧,为何老宗主明明突破二品在即时,会突然暴毙而亡,而门内并不算出众的二弟子,却突然修为突飞猛进,甚至还成就了二品呢。” 李铁起身,走到吴长老身前将其搀扶起,语重心长的道。 “吴长老,宗门愿意与每一位功臣共进退。” .... 第73章 乌山宗秘闻与战争开始 迎着清晨的朝阳,温暖的日光洒满大地。 一出破落的柴房门前,在秋日里身穿着单薄外衣的少年正卖力的劈砍着脚下的木柴。 少年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身上散发着阵阵热气,显然是早早就在此地劈柴。 咔嚓 一颗寻常七品武者都斩不开的铁木被少年一斧子劈断,他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韩师弟,几日不见修为精进了许多啊。” 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韩非语侧眸看去,一名粉衣仙子正从山外飘然而来,微风拂过她的发丝,仙子如画中之人,美颜的不敢让人直视。 少年的脸颊不自觉的带上红晕,羞涩的挠了挠头发,有些紧张的开口。 “不...不语师姐,您来了,我最近一直在练习你教给我的刀法,有了许多新的体悟。” 不语仙子看着已经堆满了柴房的铁木,走上前揉了揉少年的头,精致的美眸对上少年的眼睛,里面有着如水般的笑意。 “嗯,不错,我们非语又长进了。” 说罢,不顾少年羞红的脸。 一阵怒搓狗头。 韩非语气喘吁吁的挣脱开不语的魔爪,嘴里喘着粗气。 看着仙子那绝美的容颜,仙裙裸露玉背,皮肤白皙,让十八岁的少年浮想联翩。 一个暴栗弹在少年额头,韩非语吃痛的捂住脑门。 不语仙子用些许责怪的语气道。 “非语,你不要用和外面那些人一样的眼光看我,我们只是师姐弟。”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目光有多么的猥琐下流。 低下头有些愧疚的不再言语。 不语仙子见到少年的神色,美眸微微一弯,高跟莲靴玉足轻踏,凑到近前,躬下身,又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呀,我们非语也长大了,师姐原谅你了。” 见非语神色缓和,不语收敛起笑容,认真的说道。 “非语,不开玩笑了,赶紧收拾好行囊,今早咱们就离开乌山宗....不,离开幽州。” 少年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师姐怎么了,是魔兽来袭吗,我这就在山斩妖除魔。” 看着少年急切的想要回房去取战刀,不语仙子摇了摇头拉住了他。 “不是这样的非语,是宗门...哎,乌山宗惹了不该惹的人,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师傅临死前就说过,乌山宗百年之内必有大祸,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少年听师姐如此说,也是有些激动。 “师姐,那咱们还不通知李宗主,让他做好防范的准备。” “二师兄他日理万机,恐怕消息没那么灵通。” 不语仙子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乌山宗的危机正是这位昔日的二师兄,如今的乌山宗李宗主亲手造成的。 当年师傅死后,她自己本应担任宗主,可师傅的死实属离奇,小师弟又身患重病,实在脱不开身。 于是便力排众议,不顾诸多长老的反对,推举二师弟继任宗主之位,后续的事情倒也不白费她一番苦心。 二师弟担任宗主仅仅三年,就突破了二品,似的整个乌山宗在幽州的声望地位都水涨船高。 她自己也终于治好了小师弟的病,带着师傅的临终遗言,仔细的教导着他的成长。 可近几年,乌山宗却变了。 过快的扩张和利益输送似的乌山宗内部分为了多个派系。 原本师门情深的是兄弟们因为利益,在宗门内相互制衡。 唯独她独善其身,挂了个名誉长老的虚名,独立于内部斗争之外。 可同样,他们的决策也不在告知于她。 这才使得乌山宗犯下了如此大错,竟干出驱兽屠城之事。 想起自己偷听到的秘闻,不语摇了摇头。 自己这大师姐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了什么威严,更加谈不了对他们指手画脚。 修炼仙道真气,寿元本就很长,小时候姐姐教训弟弟们的场景已成往昔。 如今还听自己话的,恐怕也只有眼前的小师弟了。 “非语,此次事情非同小可,宗主他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你听我话,咱们先行撤离....” 话还未说完,远处的天空中突然凝聚出一把巨剑。 巨剑散发着道道寒芒,一剑便斩向乌山宗的宗门。 护宗大阵感应到威胁,后发先至,一阵明黄色的光幕显现,将整个乌山宗笼罩在内。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剑影与护山大阵发生碰撞,明黄色的光幕溅起道道涟漪,但还好扛住了突然袭击。 在宗内弟子惊恐的目光下,银白色的巨剑再次缓缓凝聚在苍穹。 一道身穿青衣,头上碎发迎风而动的妖异男子,满脸兴奋的站在半空,手举着这把参天巨剑。 “城内的人听着!” “胆敢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轰 又是一剑重重的劈砍在光幕之上,砍得光幕不断摇曳。 在这几天有限的时间内,乌山宗做好了防范的准备。 调集弟子严守山门,巩固阵法,补充防护大阵所需的能量。 将宗内的杂役、长老们的亲属、世家子弟、商铺和掌柜统统安置到山后更安全的地区。 这就是大玄内如今的宗门,与传统宗门一山一宗,除了师傅弟子,吃穿用行都从天地而取,自产自用不同,现在的宗门更像一座小城。 里面人员错综复杂,分亲传、内门、外门、杂役,长老们会带来自己的家族,有世家投靠而来依附在宗内生活,有专门的商业区、娱乐区、生活区,甚至有专门的妓馆供人消遣。 如此多的凡人在城内,也是李铁认定,朝廷不敢与宗门撕破脸皮的依靠。 可他万万想不到,会有个疯子真的无差别攻击,这一道剑影若是大阵反应不及,城内最少要一下死去几千人。 而且。 当和平已经成为常态时,即使宗内的长老们再三强调警戒,弟子们也会认为只是个玩笑。 也因此,当大阵已经摇摇欲坠时,守城的弟子们才恍然醒悟。 战争真的开始了... “快,快去通知执事,有人攻城!” “别慌,都别慌,按平时训练的来,一部分人去修补阵法,另一部分人随时准备阵破应敌。” “补灵石!快去拿灵石来,阵法要破了,补充能量快!” 带着颤抖的嘶吼声在城墙上响起。 人影交错,城墙上乱作一团。 宗门弟子们从没面对过如此阵仗,曾经的历练不过是小打小闹对付一些愚笨的魔兽。 如今这一剑,来得太突然了,直接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混乱在战争刚刚开始时,就已然爆发。 ... 第74章 姜望的赌约 “都给我冷静!祸乱军心者,杀无赦。” 就在此时,一道嘹亮的嗓音在城墙上响起。 一位中年男子虚空而立,三品的威压席卷全场,随手几道真气挥出,斩杀了几十名在人群中慌不择路,搅乱军心的宗门弟子。 “是三长老!” “三品阳神境界的长老来了!” 见到三长老的出现,人群中的混乱渐渐平息,对于寻常的外门弟子而言,三品的长老,那就是神明般的存在。 修仙道真气的宗门修士一般也是分九品,从低到高依次为:九品-筑基;八品-开光;七品-食气;六品-阴神;五品-金丹;四品-元婴;三品-阳神;二品-渡劫;一品-陆地神仙。 仙道修士以真气为功法手段,气息悠远绵长,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能,战斗方式涉及五行、神魂,有多种合击之法,二品之后,更是能幻化法相天地,御使宝物凌空杀敌。 见混乱已经止住。 三长老飞过乌山宗的城墙,洪亮的嗓音传入所有防守弟子的耳中。 “外敌来袭,不要慌张,依托大阵防守,宗主他们已经做好了应对计划。” 这些弟子们哪里知道乌山宗到底是因何受到敌袭,见三长老都如此开口,便也放下心来,忐忑的看着城外的那道身影。 ... 城内的一处隐蔽的房屋内,一名身穿执事服的老者冷静的指挥着一群内门弟子们搬运灵石。 此地外表看去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房屋,但若是走进门内,可以看到房屋内部的墙壁上刻满了玄妙的符文。 屋子的地板此刻已经掀开,一道直通地底的隧道映入眼帘。 执事服老者看到一男一女两名内门弟子站在房门口发呆,看着城外的参天剑影似乎是被吓破了胆子。 “喂,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此处可是大阵的阵眼,赶紧将灵石送进去。” “若是能量供应不及时,大阵被打破,你们这些小辈都要给我去戒律堂领罚。” 一边说着,执事走上前来,推了把还在发呆的男子。 男子踉跄了一下,徐徐转过身。 一张俊美的容颜出现在执事的眼前。 执事神色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内门中竟然有长得如此出彩的弟子。 料想此地也是属于乌山宗的要害,从来都是安排内门弟子把手,这两人虽然面生,但长得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指不定又是哪位长老安排的‘自己人’。 于是语气缓和,不敢得罪。 “别发呆,要是被三长老看到肯定会责罚你们两个。” “这样吧,五百两银子,我就安排别人替代你们的工作,到时候功劳还记在你们身上,怎么样。” 显然,这位执事希望能从两人身上捞一笔。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几根银白色的碎发随风飘摇。 徐长卿低声道。 “那多谢执事了,待姜少大军进城后,我自然将银两奉上。” 执事嘿嘿一笑,刚要感谢,却突然汗毛乍起。 “你们...敌袭!” 话音还未传出,李沐晴一剑贯穿了执事的喉咙。 徐长卿侧身闪开飞溅的血液,眉头微皱,似乎是有些不忍。 “沐晴,我们对乌山宗下如此狠手,宗门若是知道了,会不会...” 李沐晴翻了个白眼,嘴角微微翘起。 “别傻了,今日之事都是姜望所为,管我们二人何事?” “就算是暴露了又怎么样,徐长卿,西盛县的遭遇你看不到吗。” “我们的理想不就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吗,如此作恶多端的宗门,就算是灭了,宗门内有谁敢说本姑娘的不是。” 徐长卿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来的时候是他跟姜望主动请缨,现在到了做事的时候了,又打起退堂鼓,也许这就是他跟姜望有差距的原因所在。 “走吧。” 拔出隐藏在腰间的软剑,徐长卿推开迈步走下阶梯。 此地乃是护城大阵的阵眼,定然有高手镇守,或许会有一场血战等着他俩。 ... 宗门之外,姜望浮在半空,默默调息,吕思瑶背生双翅,悬浮在姜望身边。 “表哥...若是乌山宗死不开门,你真的会屠宗吗。” 来之前姜望就曾跟吕思瑶说过。 若是乌山宗主还有人性,真的在乎宗门的未来香火,大可以做出断臂求生的行为。 以宗主为首的主要犯罪团伙集体认罪,接受大玄律法的审判,虽然依旧可能是一个身死道消的局面,但起码可以保留乌山宗的传承不断。 若真冥顽不灵,大军强攻而下,难有完卵。 “这就要看他们的觉悟了,思瑶,咱俩打个赌吧。” 吕思瑶闻言一愣,温润如水的眸子盯着姜望的眼,似乎是在揣摩他的想法。 “赌...赌什么?” 姜望轻笑一声,抬剑指着乌山宗的大门。 “若是乌山宗能有人站出来,承受所有的罪责,那我便认同一部分你的理想,他日和宗门有一战的话,我给那些没做过恶的宗门留一脉香火。” “若是没人站出来,日后你遇到个叫林平安的人,不许跟他走太近!” 美眸微微颤动,吕思瑶咬咬嘴唇,避开姜望直视她的目光。 她的心里十分混乱,理智告诉她,姜望此言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女帝还在位,而他说的却都是些屠宗灭门称王称霸的话语。 强行镇定驱散脑中的遐想,以两家多年来的交情,这种话不应该从自己的嘴里传出。 “思瑶还从未认识过什么叫林平安的人,既然兄长不愿我与他接触,思瑶自然听话,没有必要用作赌注。” 姜望摇了摇头,依旧认真道。 “有些东西很玄学,你咋就知道你不是恋爱脑?” “我得给你妈考虑,防止你干出大义灭亲之事。” 吕思瑶闻言眼睛有些发酸,为何姜望总会觉得自己会对家人不利,拿到就因为她对宗门带有一些美好的幻想吗。 凭什么因为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姜望就如此揣摩她。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因为理想和爱情就伤害家人的事。】 银牙紧咬,吕思瑶淡淡的道。 “我赌了。” 奸计得逞的笑容在姜望脸上浮现... 第75章 胡搅蛮缠与神兵天降 气息调整舒畅,参天巨剑从姜望手中凝结而出,又是一剑重重的斩下。 护宗大阵在经过了维修和加固后,这一次仅仅是激荡起道道波澜,似乎姜望的攻击方式已然疲软。 数十只飞行灵兽从乌山宗深处飞出,几道身影从灵兽背上走下,隔着淡黄色的光幕与姜望遥遥对峙。 “外面的朋友可是姜家的少爷?” “我乃乌山宗宗主李铁,不知姜少袭扰我宗山门,是为何意?” 李铁脚踏虚空,强大的威压隐隐而发,压向阵外的姜望。 “何意?” “李宗主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西盛县死去的十七万三千二百一十三名百姓,可容不得你糊涂。” 姜望森冷的嗓音传出,乌山宗所有的弟子都听到他的声音。 人群中一片哗然,似乎是有人想到了多日以来,凡是有关于西盛县的消息,似乎都石沉大海。 李铁微微一笑,装作惊讶的样子道。 “西盛县?姜少此话怎讲,西盛县遭遇了危机吗,难道是魔兽侵袭。” “唉,都怪我们,西盛县地处魔兽山脉边界,的确是容易遭受兽潮的侵扰,我本来邀请了吕小姐为西盛布置了防御阵法,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可是吕小姐的阵法有问题?” 此话不可谓是不毒,表明了意思就是,我乌山宗明明是为西盛县做出过贡献的人,如今你打上门来,还带着当时布置阵法的人来讨要说法,是不是在推卸责任。 显然,人群中也有很多弟子是这么认为的。 要怪也只能怪吕思瑶的名气太大,没人敢抢她的功劳,西盛县阵法修缮这样的善举,基本众人皆知是吕思瑶出力最大。 吕思瑶面色一白,虽然早已料到乌山宗会胡搅蛮缠,可耳边听到人群中传来的谩骂声,还是心有不适。 姜望看了眼低头沉默的吕思瑶,叹了口气道。 “李宗主还真是好算计,那咱们就谈谈另一件事,这几人是你乌山宗的人吧,前几日我在西盛城外阻截兽潮,这几人出手偷袭我,此事怎么说。” 姜望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四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他用麻绳串在一起,死不瞑目的四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铁。 哗 人群中瞬间惊慌混乱。 “那是...刘家主的人头,天哪他怎么死了。” “还有王馆长和许堂主,怎么会,他们都是三品高手啊。” ... 李铁面色阴郁,虽然从吴长老口中听说了姜望轻易的击败了他们几人的围攻,可料想的是定然会有人逃脱,没想到剩下四人竟都栽在了他的手上。 三品高手可不是大白菜,除了几位长老外,乌山宗也拿不出几位,这几人一死,乌山宗二十年来的发展可以说是已经蒸发了。 想到此,李铁心生怨气,但还不敢发难。 “姜少,这几人此前的确是我乌山宗之人,可是前些日,因为作风品质问题,已经被我逐出了宗门。” “听说他们被逐出门后,加入了什么杀手组织,想必是因为姜少的赏金太高,才被人围攻的吧。” 姜望呵呵一笑,也是不恼。 “李宗主真是巧言善辩,这几人想必也为乌山宗奋斗了一生吧,如今死了竟连宗门都入不了,还真是可怜。” “不过也无妨,贵宗的这位长老我看着十分眼熟,那日袭击我的乃是五人,有一人正是逃往贵宗方向,不如让这位长老出来与我对峙一二?” 姜望随手指了指李铁身后的一位白胡子老头,笑嘻嘻的说道。 李铁闻言一愣,转身打量了下身后的二长老。 他还以为是吴长老偷偷跑出来看热闹,被姜望认出来了。 没想到,姜望指着的竟然是从没出过宗门的二长老,难道这小子也没记住那日袭杀他的人是谁。 李铁与二长老眼神交流一阵,似乎是达成了一致。 “我乌山宗清清白白倒是也不怕与姜少对峙,只是这宗门大阵一旦启动,一个时辰内不能关闭,不如姜少等上那一个时辰,然后亲自进宗来看看,本宗也正好为姜少摆上酒席,接风洗尘。” 呵呵 姜望轻笑一声,目光幽幽的看着李铁。 “如此也好,既然李宗主有心,我也不强人所难。” 李铁面色转喜,似乎这姜望并不难对付。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就是说破大天,也不能强横的打上我们宗门。 况且,区区一个三品,这些废物长老还怕他,本宗还不把一个小辈放在心上。 “不过本少有个毛病,就是耐心很差,而且我还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三天了,十七万三千二百一十三个冤魂已经等不及了,我还是喜欢用一些粗暴的方式。” 剑指抬起,随手在虚空落下,几句诗信手拈来。 “飞鸿飞落红尘中,浮云伴我来纵横。 名利场中无功德,坎坷路上尽奸佞。 为福万民始操戈,莫以成败论英雄。 待到神兵从天降,风卷残云破敌营。” 诗成,虚空中留下的金色字迹缓缓消散,竟没有任何异象发生。 乌山宗内一片寂静,随后轰然大笑。 李铁不由的捧腹,他还以为姜望放完狠话会有什么大招憋出来,没想到就是写了首诗。 这什么破诗,还不如自己儿子写的好,就这还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下装叉? “姜少,没想到还有诗词歌赋的雅兴,早说啊,我乌山宗内有一酒楼,里面名伶乐妓颇有几分文采,不如姜少进城来跟她们好好聊聊?” 姜望微微一笑,点点头。 “如此甚好,我自然会去,就不劳烦李宗主了。” “三部禁军听令,进攻!” 秋风之中突然带上了丝丝燥热。 有些神识敏感的弟子感觉到内心不断地悸动。 一名在乌山宗混了三十年还是个外门弟子的中年人面色凝重的看向天空,竟毫无征兆的哭了。 “胡...胡师兄,你怎么了。” 一名小弟子见状,赶忙上前来查看。 二人的举动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注意,有机敏的顺着胡师兄的目光看向远方,瞬间呆立在原地。 “起来,别挡着我看这绝美的景色。” 胡师兄推开小弟子,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天空。 小弟子此刻也才反应过来,抬头望去。 一颗颗硕大的火球,从苍穹之上滚滚而来,带着阵阵破风的呼啸声,传入耳中。 “天..天谴啊,难道是天谴。” 双腿一软,小弟子跪坐在地,呆呆着望向天空。 第76章 攻城与各自为战 似乎是微风吹散了清晨的雾气,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巨石,整齐划一的军队呐喊着从云雾里冲出,突击向乌山宗的大阵。 喊杀声此起彼伏,李铁看着大阵外身穿制式铠甲的军队,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他...他怎么敢,怎么敢调兵进攻。” “他疯了吗,女帝她不会容忍的。” 如果姜望此刻能听到李铁的自语,定然会回答一句。 疯批的世界,你不懂。 面对投石车的进攻,李铁只能寄希望于大阵能抗住,这种攻城利器,对阵法能量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根本不知道姜望准备了多少组巨石,而乌山宗百年的家业攒下的灵石能否抵得住接连不断攻势的消耗。 火红的巨石携带着炽热的火焰,接连不断的砸在护城大阵上。 轰鸣之声如战锤击耳,震得城内之人胸口发闷,不时有人昏厥呕吐,耳鼻出血。 值得庆幸的是,阵法的确足够牢固,一波巨石砸下,竟只是微微暗淡,这种程度的损伤,用灵石就能修补。 李铁下定决心,先拖延时间,他早已通知了幽州其他宗门,只需要半天时间,定会有人前来支援。 到时候定然要让竖子大出血。 咔嚓。 突如其来的破碎声响起,让乌山宗内为之一静。 抬起头望向明黄色的光幕,在第一波攻势之下,已经有了裂痕。 预想中的自动修补并没有出现,随着一颗又一颗的巨石扎砸下。 咔嚓、咔嚓。 碎裂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什么情况,修补阵法啊,要破了!” “那些内门弟子们在干什么,天呐,阵若破了第一波死的肯定是我们。”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那些人定然是逃走了,等阵破了就晚了。” 外门弟子们呼喊着乱作一团,有胆小者已经开始漫无目的的逃窜。 “都给我冷静,防守防守!阵还没破,已经在修补了。” 三长老还想维持秩序,斩杀了几名临阵脱逃的弟子。 正在局势被缓缓控制住时,明黄色的光幕突然消失了... 对,就是毫无征兆的消失。 没有了光幕的阻挡,硕大的巨石燃烧着熊熊烈火,砸在城墙之上。 轰 阵阵轰鸣声响起,城墙破碎,被烧焦的尸体砸的四散而飞。 三长老刚要怒骂出口的话被生生逼回去,惊悚的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影。 姜望拔剑而出,遥指李铁的方向。 “将士们。” “随我杀敌!” 人影一闪而过,带着明晃晃的剑气,直奔李铁而去。 三万禁军士气高亢,雷部手持战刀盾牌,一马当先,从城墙的缺口处突入其中。 斗部一分为二,策应在雷部左右,负责清剿两侧包夹的敌人。 火部抛下投石车,拔出腰间的短刀,跟随雷、斗两部进入城墙后,迅速占领城墙的位置,架好弓弩点射守军中的高手。 战争爆发,三部禁军的实力第一次在战场中展现。 当全员都是七品以上武者,且同吃同住,共修同一种功法时,战斗力是摧枯拉朽的。 可以说,乌山宗根本没能形成什么有效的防守,在第一波火球的攻势下,军心就已被击破,面对迅雷不及掩耳的白刃战,连合击之术都来不及展开。 乌山宗的高品武者们当然想插手制止,可姜望早已迎了上去,一剑刺向李铁。 面对如此迅猛的剑势,李铁眉头紧皱,不敢托大,击退而走,暂避锋芒。 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身影一闪,想去战场上帮忙。 如若让这两位三品下场,军阵必然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二人刚要动身,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截住了他们。 徐长卿和李沐晴此刻蒙着面,长剑紧握,一言不发的挡在二人身前。 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犹豫着问道。 “二位这是何意?观你们的气息似乎是修炼的真气,可是其他宗门的支援。” 李沐晴摇了摇头,压低着嗓音,粗着嗓门道。 “废话少说,要么动手,要么给姑奶奶站这儿别动。” 大长老目光一凝,紧盯着李沐晴黑布蒙着的脸,总感觉这个声音似乎在哪听过。 听着下面弟子被屠杀的惨叫,大长老也不敢耽误时间。 “既然如此,道友,得罪了。” 轰 四名三品的战斗爆发,四人心照不宣,将战斗往远离人群的方向带去。 乌山宗还剩下两名长老,三长老被雷部统领带了两千人以军阵的方式围杀住,此刻已是险象环生。 另一名四长老,竟然是被吕思瑶拖住了。 只见吕思瑶背负双翼,水蓝色的长裙上符文闪现,一道道银白色的飞针从两支皓腕下发射而出,每一针都有三品的威力,而且速度奇怪,行踪鬼魅,四长老完全摸不懂她的套路,疲于应付。 最关键的是,她时不时还能拿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摘下耳环丢出去,能引起规模不小的灵气爆炸,爆炸甚至能引起蘑菇云,寻常三品都挨不了一下。 而这样的首饰,吕思瑶身上还有很多,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石手链,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战场上,姜望一方似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乌山宗虽然人数上占优,内外门弟子加起来也得有个十多万,可面对真正的军队,被打的节节败退。 最应该占据优势,压制住姜望的乌山宗第一高手李铁,此刻也是心惊不已。 姜望攻势宛若雷霆,一剑快过一剑,丝毫不像是越级战斗谨慎的样子。 李铁两把短刀舞的密不透风,不敢有丝毫托大。 两把短刀乃是李铁的法器,以往的战斗中,两把利器的配合向来是无往不利,短兵刃单独作战并不占优势,但二者配合一把佯攻,一把偷袭,让李铁占尽了优势。 可如今面对姜望,李铁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招式可以对战斗力有如此大大的提升。 用上一世游戏中的话术说,那就是李铁的技能机制很出色,但姜望的模板和操作,领先了他好几个版本。 这就造成了,即使跨越了一个大品级,李铁一时之间也只能跟姜望战成一个均势,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或是脱身而出,不然定会面临狂风暴雨般的连招。 但二品修士,仅仅只是如此吗? 李铁神色一正,怒喝道。 “竖子,休得猖狂。” 第77章 二品不过如此 李铁重重一刀斩出,暂时减缓了姜望的攻势。 姜望被打的在空中滑退两步,轻吐出一口气,提剑就又欲再上。 这一仗打的极为痛快,李铁的实力说强不强,反正比不上紫荆狮王,说弱也不弱,毕竟是人类,要比血色玄武多了许多种变化。 两只短刀耍的不错,破局威胁,若是寻常三品在他双刀配合的攻势下定然很难招架。 但是,他最致命的问题来了,作为一个二品,李铁有些敏高攻低了。 什么意思呢,就是正面拼刀,李铁没比姜望力气大哪里去,这也可以认为是武者的优势。 但速度上,李铁的确是极快的,若不是姜望剑道修为高深,每一剑都攻在李铁的薄弱处,让他不得不注重防守,而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击。 这就是低品打高品的理想方式,以己之长攻敌人之短。 不过,姜望必然没有真正面对过二品修士,魔兽那些注定与人类不同。 这也险些要了他的命。 李铁神色一凝,见姜望再次攻来,手中法诀一掐,一股土黄色的真气瞬间笼罩了姜望。 姜望本是急速突击,见一道黄色的真气涌来,匆忙侧身躲闪。 可这真气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包围了他,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姜望一愣,这是什么玩意? 正待继续追击,突然间一股巨力从他双肩压下。 姜望的身影陡然从空中坠落,仿佛是中了自上而下的拍击。 而李铁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持双刀,紧追着姜望坠落的身影而去。 砰 轰 两声巨响先后从坠落点的尘土中传出。 吕思瑶莲臂一挥,几十道飞针甩出,逼退了四长老,趁着间隙一对美眸担心的看着姜望的方向。 脚下的浮云履光芒一闪,阵法浮现,就要飞身过去支援。 嗖 刚一动身,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就从她眼前闪过,只差一点就划破了她那绝美的容颜。 “嘿嘿嘿” 一阵猥琐的笑声传出,身穿外门弟子服饰的吴长老缓缓飞上半空,一脸狞笑的看着吕思瑶。 “吕小姐,那边可去不得哦,得配我们俩玩尽兴。” 吕思瑶柳眉紧皱,面色凝重的看着包夹上来的四长老和吴长老。 她刚才追击四长老过深,已经到了乌山宗内部,禁军的军阵还远远未开拔到此地,此时她已是孤军。 这也是军阵的弊端,虽然组成军阵后可以提升作为阵眼将领的实力,但是军阵是个整体,超出了军阵范围则阵眼实力就会复原。 而大部分士兵只是低阶武者,怎么可能能够一直跟随着高品武者去追击敌人。 所以,军阵最大的作用就是两军对轰和攻城,反而升级到这种拉锯战,无法发挥军阵的威力。 “放我过去,我可以留你们一命。” 吕思瑶虽然有着天真的理想,但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知道此刻不能被拖延在此,必须要动杀心。 “哈哈哈,小娘子,真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了不成,我们宗主可是二品,掌握了一种规则,告诉你,那个臭小子死定了。” 嗖 一根银针擦着吴长老的胡须飞过,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 “小娘子,这是你找死的,老四,一起上!” 二人围攻而上,吕思瑶展开双翼,浮云履疯狂催动,夺路而逃。 李铁一挥手,吹散尘土,目光盯着脚下的坑洞。 这一招若是斩实,这小子应该就死定了。 得赶紧计划逃亡了,姜家大少死了,那个姜无生一定会发疯的,虽然也是个二品,但那人毕竟晋升多年,料想是比自己要强点。 正要飞走,一阵轻笑传来。 “李长老,别走啊,还没打够呢。” 姜望一只手抓着洞沿,从被轰出的地洞里爬出,青黑色的衣衫破碎成一条条的,露出一身如婴儿般雪白的肌肉。 李铁眉头一跳,不由惊呼出声。 “你怎么没死...不对,我的法则应该还有效,你为何还能动。” 姜望起身,拔出掉落时插在地上的九霄剑,左手捂住右手的肩膀,活动了一下臂膀,一阵咔嚓声响起,将脱臼的右臂复位。 刚才仓促下只能硬抗,右臂都被震脱臼了。 不过这李铁攻击力是真低,正面挨一下,才打脱臼一只胳膊,感觉就算是看在身上,以他目前三品圆满的至尊骨,应该也能抗住。 “喔,你说的是刚才那股巨大的重力吧?我适应了啊。” “什么?!” 李铁一声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姜望。 “你在胡说什么,我这重力法则可是能给你施加三千斤的重力,怎么可能还站得稳。” 姜望则是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的看着李铁。 “啊,这就是你的法则啊,我还当是什么迷药呢。” “不是吧哥们,你没跟武者打过交道吗,负重训练不是基础吗,我五品前就能负重一千斤倒立了,你这法则才三千斤,你闹着玩呢?” 姜望其实是有点认知误差在那里,的确,姜家从小就有负重训练,尤其是在姜望犯错之事,都会被惩罚负重跑步、甚至倒立。 但是,可能是前身从没注意过,这些训练只有他和姜刑在做,而其他人一是接触不到,二是可能先入为主的认为都一样。 他们忽视掉了,这强横的可以肆无忌惮锻炼而不会留下病根的肉体,其实是姜家的专属。 就类似某个异世界的光头,虽然不能呼吸变强,但,至尊骨强化的肉体,可以让他们肆意的摧残,训练,而不会影响他们的成长,发生什么长不高个子的暗疾。 于是,姜望才会认为,所有的武者都是这样打熬身体的。 而这三千斤在他身上的确有重量,会影响他的速度,但远不到压制得他寸步难行的地步。 “唉,李宗主,不是我说。” “人跟人的天赋果然是有区别的,即使都是二品,你这法则领悟的简直就是个鸡肋啊。” “我认识个老头,修儒道的,人家的法则那家伙是时间,这多牛,你看看你,整个什么重力才三千斤,有个屁用。” “白瞎了培养你成二品所耗费的资源了,纯纯废物一个。” 李铁闻言,似乎是触到了他的逆鳞,眼睛瞬间红了,怒气上涌,根根须发直竖。 “臭小子,本宗一定要宰了你!” 嗖,李铁冲着站在洞边的姜望急冲而下。 【嘿,终于上钩了,不怕你不怒,就怕你冷静。】 姜望眉头一挑,按捺下嘴角的喜色。 第78章 小伙子耍阴谋诡计是吧 清晨的雾气消散,阳光洒在乌山宗的山门上,显得鲜血是那么的鲜艳。 乌山宗的阵线颓势不减,一退再退,大部分的外门弟子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禁军如摧枯拉朽,一路屠戮而入。 李铁从空中俯冲而下,两把短刀反手横握在眼前,烈烈破空声响起。 而姜望却似乎是被威压震慑,还站在洞口边发愣,只来得及抬起手中的长剑抵挡。 李铁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原来这小子也不过是在说大话而已,背负着三千斤的重压,如今走不动了吧。 在我如此强大的威势下,想必早就双腿发软,马上要跪倒求饶。 二人的距离在迅速拉近,李铁速度丝毫不减,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姜望。 至于姜无生的报复,呵,姜望无视宗门与朝廷的约定,擅自开战,乌山宗奋起反抗,诛杀逆贼。 只需战后将乌山宗捆绑上女帝的战车,成为佐皇派的宗门,自然无忧。 在宗门势力中,其实也不是完全一条心。 主要有三种主张。 一种是激进派,主张宗门已经足够强大,动摇了大玄的根基,为了自保,所有宗门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抵抗朝廷的不平等条约,抱团取暖,这种想法的人是最多的。 第二种乃是保皇派,觉得宗门应该依附于皇朝而生,与朝廷合作共赢,但是目的却也并不单纯,他们想到得到的乃是加官进爵,让宗门之人可以如朝廷官员一样拥有世袭爵位,特权。 第三种比较少见,主要的思想就是无争,也被叫做摆烂派,即不想争夺天下的归属,也不想依附朝廷生活,只想归隐在山林之间清修,但同样,他们也不愿意为大玄做什么贡献,皇朝更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无论谁当家做主都无所谓,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太上剑宗便是这种思维。 不过要论这三种中,姜望最讨厌哪一个,他一定会选第三种,你说自己与世无争又携带着不俗的战力,即不想为朝廷或是宗门出力,但却又享受着大玄的自然资源,吸收大玄子民上山,受到大玄的庇护,你来一句啥都跟你无关,做梦。 对于这种人,姜望最看不上。 暂且不论宗门的制度了,眼见着李铁逼近,姜望站在洞口,稍微后退了两步。 见距离差不多了,他将手中的九霄剑轻轻插在脚边,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从剑身上出现,如流水一般滑落在地。 李铁此刻根本没注意到这点细节,此刻的他已经沉浸在手刃姜望的痛快幻想中。 “嘿嘿,李宗主,让你也体验下西盛县的滋味。” 轻蔑的话语从姜望口中传出,他嘴角微挑,在李铁就要砍到自己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向后躲闪,堪堪避开。 几根发丝被李铁斩落,仿佛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一阵耀眼的红光突然从地洞里爆发! 李铁瞳孔紧缩,但由于俯冲下来的速度太快,他的身影因为惯性正在向地洞内冲去。 牙关紧咬,真气激荡,让他在落入洞穴深处前挺住下落,玩了命的往洞口飞去。 然而 当他内心庆幸以为能逃离洞穴内的爆炸时,却突然发现,一个昏黄的光幕将他罩在了洞口处。 “护城大阵!怎么会是反向的。” 轰隆 惊呼声刚刚出口,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红光将他的身影淹没。 姜望站在洞口几十米远的位置,淡定的看着光幕内的爆炸。 这是他早就安排好徐长卿他们做的陷阱。 这三天的准备时间,他可没有傻子似的任由乌山宗布防。 还记得他北上时带来的那颗阵基魂石吗,因为在西盛县没有用上,这颗魂石被他交给了徐长卿带到了乌山宗内。 而徐长卿二人的任务也不仅仅是破坏乌山宗的护城大阵,还有一个隐蔽任务就是利用大阵存储的灵石,配合魂石做一个小型的反向护城阵法。 就类似于西盛县的那种不防外,只防内的阵法。 因为长期跟着吕思瑶历练,徐长卿二人很轻松的就复刻了这个阵法,还将多余的灵石做成了个起爆器。 只要阵法激活,就会将内部的灵石引爆,也就是乌山宗的库房不在此处,若是灵石的量再多一点,没准能直接炸穿整座山。 即使如此,爆炸的威力也甚是惊人。 虽然有阵法的隔绝,余波基本都被控制住没有逸散,但阵眼此处的整个地势都下沉了三五米,显然是巨大的威力将地底炸出了空腔,空腔塌陷似的整个地貌都发生了变化。 看着摇摇欲坠的昏黄色光幕,姜望料想即使李铁这一下不死,应该也得重伤,暂时可以脱身先去解决其他高品武者。 感觉到身上法则的力量一轻,似乎是三千斤的负重已然散去,姜望抬头观察远方的几处战局,见吕思瑶陷入苦斗,也不多做停留,脚下一阵清风拂过,利用儒道的力量随风而起。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随口念了句赶路的诗句,姜望瞬息间消失。 而在翻滚着尘烟的光幕内,一支被炸的没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啪的一声拍在光幕上。 一根根黑色如丝线般的东西从白骨的缝隙中爬出,缓缓刺在光幕之上。 一阵涟漪过后,光幕上竟出现几个小孔。 ... 此刻的吴长老有苦说不出,这吕思瑶不知道修习的是何种流派,各种诡异的机关层出不穷。 而且似乎是不知疲倦一样,看不出具体境界,抽冷子的攻击一下三品巅峰,一下子四品不到,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五品。 但是根据气机完全判断不出她每一次攻击的威力如何,只能凭借危机感猜测。 一时之间,二人联手,还真没能拿下这个小娘们。 “玛德,小娘们别跑,等本长老抓住你,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吴长老喝骂道。 吕思瑶似乎是听到了吴长老的叫骂,心生怒气,竟然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转身直面二人的攻击。 吴长老面色一喜,嘴角露出阴沉的笑容,手中匕首上的寒芒又盛几分。 去死吧小娘们,等你死后我会将你害了西盛县的事迹好好宣传一番的。 寒光闪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陨落。 第79章 谈判的机会 四长老急刹住脚下的步伐,堪堪避开一闪而过的寒光。 喉结处一阵发痒,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吴长老还保持着前进的姿势,可他的视线却莫名的越来越低。 【咦,为何感觉不到手中的兵刃。】 【怎么回事,脖子好痒。】 头颅慢慢从脖颈上掉落,吴长老这才露出惊恐的表情。 【死了,我这是已经死了。】 【为何还有意识,我不想死啊,我还没...】 在吴长老的意识陷入黑暗之后,四长老毫不犹豫,转身夺路而逃。 但逃跑就意味着将自己最薄弱的背后交给了敌人。 姜望身影再次消失,几个腾挪之间,就已经来到四长老背后。 【啊啊啊...别,不要追我。】 【为什么会惹上这种人..李铁你真的该死!】 扑哧 姜望紧贴在四长老的背后,九霄剑已经从他背后透体而出。 凶猛的玄气一瞬间涌入他的体内,瞬间搅碎他所有的脏器。 鲜血从四长老的七窍内流出,仅仅是一照面的功夫,两名压制了吕思瑶许久的高手就被斩杀。 “表哥...你这是快二品了?” 即使看过一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吕思瑶的美眸里光彩连连,似乎是难以置信。 曾经不学无术的表哥,不光是在武道修为中进境神速,如今全身上下还激荡着不俗的浩然正气。 小时候连一本书都不愿意读,老师都没请过的表哥似乎成了儒道学者,而且品级不低。 她难道是在做梦吗。 姜望甩了下手中的九霄剑,轻描淡写的道。 “没有啊,还得几个月吧,咋了?” 几个月... 吕思瑶心中吐槽,别人修炼都是按年算,即使说快突破了,也得沉淀个三四年。 你这几个月是在糊弄鬼呢。 料想姜望定然是在开玩笑,毕竟此刻战事紧急,吕思瑶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表哥,那乌山宗宗主可被阵法困住了?” 姜望闻言打了个冷颤,想起刚才那惊天的爆炸,全身哆嗦了一下。 真的,惹谁也不能惹科学家,要知道灵石在自然界可是很稳定的一种矿物,即使是使用其中的能量,也需要复杂的阵法转化。 好家伙,不知道吕思瑶是给了徐长卿二人什么东西,竟布置出一个小型核爆的规模了吧? 这要是阵法出错,没能反转困住李铁,怕不是半个乌山宗都要被炸平。 “啊...困住了,先去帮你那几个朋友吧,不要给将士们带来无谓的伤亡。” 吕思瑶不忍的看向硝烟弥漫的乌山宗,仅仅是半个时辰的激战,空气中就已然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 点了点头,二人疾驰向几处战场。 ... “不语长老,您不能走啊,您得为宗门主持好大局啊。” 马执事哭喊着跪坐在地,拦住不语仙子的脚步,罗裙之下,白皙的玉足被他紧紧握住。 不语仙子蛾眉微蹙,厌恶男子的触碰,被迫退后两步避开。 小嘴轻启,清冷的嗓音传出。 “马执事,不语并不懂宗门管理之事,如今外敌当前,我要先确保小师弟的安全。” 马执事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就是拦住不语仙子不让开。 “不语长老,如今宗主生死不明,其他几位长老也是危在旦夕,万一...万一他们遇害,我们还需要一位强者能够主持大局,替乌山宗去谈判。” “长老啊!老宗主死前一直跟我们念叨,一定要保证乌山宗的传承不断,若是...若是乌山宗灭了,老宗主一辈子的心血就没了啊。” “不语长老,你不能走啊,我知道你修为高强,李铁没晋升二品前,你才是宗内的第一高手,如今危难当头,你得站出来保护我们这些弱者才对啊。” 一群堂主和执事此时一起围上来堵住大门,叽叽喳喳的说道。 “对啊不语长老,你得挺身而出啊。” “你可是老宗主的大弟子,你怎么能第一个跑。” “就是就是...” 不语仙子银牙紧咬,曾经自己失势之时,这些人避自己如瘟神,如今危难当头,又让自己挺身而出。 可是... 马执事说的也不错,这毕竟是师傅一生的心血,若真是就此覆灭,日后自己九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见师傅。 但,小师弟的安危... “师姐!我们留下来吧。” 韩非语突然站出来道,眼神中满是战意。 “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心血,二师兄已经为了宗门牺牲了,我想为二师兄报仇。” 见到韩非语如此激动,不语仙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叹了口气,不语点了点头。 “好吧,马执事,那便由我暂时主持大局。” “目前宗门内弟子伤亡情况如何。” 马执事闻言一喜,只要能有人站出来顶雷,那他就愿意配合。 于是,急忙拿出一张玉符查看道。 “目前已经确定...五位长老阵亡了三名,外门弟子有六成魂灯熄灭,内门弟子三成熄灭,如今的阵线已经退到了内城,敌人攻势依旧凶猛。” 不语仙子陷入沉思,如今的乌山宗似乎完全没有与对方谈判的资本,无论是高端战力还是普通士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沉默片刻,不语仙子问道。 “马执事,你们可有什么让敌人停下攻势,与我们坐下来谈判的办法。” 见问题抛出,刚还在叫嚷的堂主和执事们都不出声了。 “怎么,让你们提建议时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叫的挺大声吗。” 韩非语站出来,看着这些平常无视自己师姐弟的乌山宗管理们,嘲讽道。 “我们若是有办法,还找你们干什么。” “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有本事你说个办法啊。” “就是就是。” 吵吵嚷嚷的嘈杂声又响起,眼看着又要混乱起来。 “谁说我没有办法的?” 少年清洌的嗓音,让混乱的人群瞬间寂静。 少年转身,看着不语仙子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师姐,我有一个办法。” “把内城的百姓和杂役弟子们都推出去,拿来堵住大门。” “对方是朝廷之人,不会对平民下手的。” “如此,便有了谈判的机会。” ... 第80章 凭什么? 韩非语此言一出,全场倒吸一口冷气。 真狠啊,此子还真是狠毒,如此恶毒的计谋都能想出来。 不语仙子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非语,此事不可,战场上刀剑无情,即使对方真的不想杀伤平民,可军阵冲击,百姓们慌乱之下发生的踩踏就会造成不知多少伤亡。” “更不要说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到。” 但韩非语显然不这么觉得。 “师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不做出弃车保帅的决定,我乌山宗今日可能就要覆灭了。” “只不过是一些普通人而已,就算是死上一些,只要我们愿意给那些平民庇护,用不了多久又会汇集一群平民抢着进城来的。” 不语仙子仿佛今日才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位师弟,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韩非语见自己师姐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他,轻笑一声解释道。 “师姐,你别这么看我啊,我也只是趋利避害,提出一个目前来说最稳妥的方式罢了。” “一边是乌山宗十多万名弟子的生命,一边是几十万不怎么熟悉的百姓,你说怎么选。” 难题又抛回给了不语仙子。 叹了口气,不语仙子为难的道。 “我们本不应该将弟子的命运交给敌人来决定,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马执事,就这么安排吧。” 此话出口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不语仙子转身走进房间,留在大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马执事讪笑着凑到韩非语身旁。 “非语啊,嘿嘿,你看你师姐也回去休息了,咱们这具体计划怎么实施。” 韩非语轻笑一声,侧眸看了眼讨好他的马执事。 “怎么,现在不觉得我是毛头小子了?” 马执事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掌。 “哪能啊,刚不是在开玩笑吗,非语,我看明白了,你师姐也没有做掌门的心思,这日后乌山宗的大小事宜,还是得仰仗非语你啊。” “哈哈哈,有道理。” “哈哈哈。” 议事厅内,顿时响起快乐的笑声。 .... 乌山宗外城,在帮助吕思瑶解决掉两名三品长老后,姜望先去帮助雷部统领去对付他们所牵制的三品。 可是当他赶到时,却惊讶的发现,那名三品长老已经遍体鳞伤,气息微弱,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雷部统领则是付出了轻伤和两百余名战士的性命,就将三长老活活拖死在这。 怪不得大玄能占据中原,传承几千年,以这军阵的实力,大规模战役谁敢和大玄硬刚。 于是,姜望火速赶往徐长卿二人处,这两个人他本就毫不担心,来自宗门的天之骄子,对付两个同境界的老匹夫还不是手拿把掐,在又斩杀了两名长老后,乌山宗的外城终究是沦陷了。 当姜望松了口气,准备一鼓作气踏平乌山宗时,火部统领,火急火燎的赶来。 这位汉子如今甲胄染血,身上杀气腾腾,几道不浅的伤痕印在他胳膊上。 “姜少,我们的人马已经推到了内城门前。” “乌山宗这群浑蛋不讲道义,将内城的百姓全都退出来当肉盾,自己则是躲在城墙后放冷箭。” “姜少怎么办,要不要直接...” 火部统领说着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眼神飘忽的扫了眼吕思瑶,也在关注她的反应。 吕思瑶果不其然面色一沉,美眸微侧,用余光盯着姜望。 姜望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拍了下表妹的背。 “这么看着我干嘛,他们倒是不傻,还会借势威胁我,走,咱们去看看,看他们能拿出什么条件跟我谈判。” ... 乌山宗内城之下,如今发生着不小的混乱。 城外的人群推推搡搡,哭喊声、叫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人们惊恐的看着不远处披甲持锐的将士们,他们身上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呜呜。让我们进去,开门啊,为什么把我们赶出来。” “你们这些浑蛋,快开门!” “求你了,让我进去吧,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生死危机前,人性早已失去了谦让和理智,哄抢、混乱,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打开大门,让自己先进去。 城外的人叫苦连天,而城内的人就好受了吗。 几名逃入内城的弟子,崩溃的坐倒在城墙下,捂着耳朵不停的哭泣。 有情绪激动的,发了疯似地跑向城门要为外面的百姓打开,可是他们却被更加冷血的内门弟子们压制。 钱三眼看着自己就能打开城门,欣喜之色刚才脸上露出,腹部却一阵剧痛,整个人倒飞而起。 捂着绞痛的腹部,钱三跪坐在地,口中喷出绿色的汁液。 “咳咳...刘师兄,为什么,为什么不让百姓们进来。” 被称作刘师兄的男子一脸冷漠,拍了拍靴子上的灰尘,义正言辞的道。 “钱三,你在说些什么,满城师兄弟们的性命都在这,你却要打开城门救一群贱民,你是疯了吗。” 钱三挣扎着站起身,脖颈上青筋暴起,狰狞着面目嘶吼道。 “什么贱民?我只知道我娘还在外面!” 刘师兄面色一冷,打了个眼神,两名身材强壮的内门弟子走上去,将钱三双臂禁锢住,整个人架起。 钱三当然想反抗,可这几人乃是从外门挑选而出,晋升成内门弟子的精英,本就比他们外门弟子修为高,更不要说他经历了一天的战斗,如今早已是精疲力竭。 而这几个内门弟子,则一直躲在内城防守,根本就没跟禁军们正面交战过。 嘭 又是一个窝心脚踢在钱三胸口。 仿佛丢垃圾一样,两边架着他的弟子顺势松手,钱三捂着腹部蜷缩在地,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出,管不得地面的灰尘,张大嘴艰难的呼吸着。 “你..你们凭什么打人,守城我们出力最多,伤亡也最大,凭什么你们躲在城内安然无恙,却要让我们的家人上战场。” “太过分了,宗门这些长老、执事、堂主,如今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解释,凭什么要让我们外门弟子牺牲。” “对,没错!” “凭什么让我们顶在最前面,这些百姓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让他们在城外阻挡。” 随着一名女弟子的声援,外门弟子们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内门弟子们当然也不肯服输,也张嘴对骂起来。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之下,有的人就用手摸上了兵刃。 咩的,平时就受你们这些人的窝囊气,现在死到临头了,还让我们先去垫背,反了他们了! 正在混乱将要爆发之时,一阵清冷悦耳,如幽谷冰泉般的声音传遍整个内城,抚平了人心中的躁动。 “吾为乌山宗名誉长老不语,来为大家主持大局,还请诸位冷静。” ... 第81章 投降或是死 乌山宗内城外,姜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少顷,似乎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过头直视着徐长卿道。 “这乌山宗可还有高品修士?” 徐长卿闻言沉默少许,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姜少这么说,应该的确是还有几个不入流的高品,不过要说能统领起整个内城的人,应该只有那个被人称为不语仙子的。” “哦?” 姜望闻言眼前一亮,不语仙子这个名字可是十分的耳熟。 此人乃是林平安游历江湖时,结识的又一位红颜知己,乃是后期林平安身边的一大战力,在二品同境界的人中,修为属于佼佼者。 她怎么会在这? 是了,原著中乌山宗的计划应该是成功了,以她的性子,若是得知乌山宗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必然不肯同流合污。 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她还仅仅是三品,不如趁此机会除掉她,对于原著中狂舔林平安的这几位女主,姜望从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 “哼,能想出这种恶毒的主意我还真是小看他们了。” “真以为我会忌惮这些平民,不敢动手吗。” 姜望神色冷峻,吕思瑶见他如此作态,双手捏紧了蓝色的罗裙。 城内,正当不语仙子在安抚弟子,整顿军心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城外传来。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本公子留你们个全尸,如若不然,禁军将血洗乌山宗。” 不语仙子神色一沉,站在城墙上打量着远处那个男人的身影,一股子浓浓的忌惮感油然而生。 自己定然不是此人的对手。 “非语,你说此时该怎么办,对方那人真的会因为平民而和我们谈判吗。” 美眸盯着自己的小师弟韩非语,眼中满是担忧。 韩非语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斩钉截铁的道。 “放心,只要咱们死不开门,他们定然会因为怕误伤平民而答应谈判的。” 不语仙子点了点头,于是清冷的嗓音朗声道。 “姜少,我乌山宗想坐下来与姜少好好谈谈,我们可以付出一些代价来恳请你撤兵。” 银牙紧咬,她曾经也是天之娇女,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可如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由不得她这白天鹅再骄傲了。 “呵” 姜望轻笑一声。 “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啊,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火部听令,投石机发射!” 姜望此言一出,身边几人大惊。 徐长卿与李沐晴惊讶的看着姜望,如今这么多的平民堵在城墙下,此时进攻无异于屠城,他们万万没想到姜望真会下如此命令。 几位一直跟随姜望的统领们倒是很淡定,甚至有些兴奋。 一个不软弱,有实力,有血性的将领,是手下人的福音。 比起受到他人口舌的谴责,这种将领更在意自己手上的兄弟们的安危。 于是,三部统领纷纷转身离开,准备着最后的进攻。 “表哥...” 吕思瑶眼圈微红,满脸的慌张,双手不自觉的拉向姜望的胳膊。 “闭嘴,吕思瑶收起你的圣母心。” “现在是在打仗!” 姜望甩开吕思瑶的手,目不斜视的看着内城前拥挤着的百姓们。 此时这一幕,多像西盛县当时的那一幕啊,只不过如今的人是想进城去,而当时的西盛却出不去。 若想心软,问问西盛县死去的十几万百姓,他们在兽口之下的绝望呢。 吕思瑶一惊,泪水涌出,仿佛又看到那个故意疏远她的表哥。 然而,战争不会因一两个人的不忍而停止,随着耀眼的火球飞上天空,城墙下的百姓们一个个呆立在原地。 他们已经忘记了呼救和逃跑,瞳孔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轰 一块块巨石落地,震得城内的弟子们纷纷摔倒。 第一波空袭之后,外门弟子们挣扎着爬起身,趴在城墙上向下望去,目眦尽裂。 那是一片尸山血海,这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在巨石之下毫无生还的可能。 残肢断臂与焦黑的尸体映入眼帘,让他们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声嘶吼。 “娘..那是我娘的位置...呜呜呜,孩儿不孝啊。” “爹,快跑,我去给你开门。” “没错,大家联合起来,把城门打开,我们投降了,不打了,让家属们都进城来避难。” “谁愿意抵抗谁去,老子今天就判出乌山宗了。” 第一波投石后,场面看着惨烈,其实死伤人数并不多,姜望并没有命令连续不断的投石犁地。 反而是选择了用一招攻心之计。 既然你觉得我会忌惮误伤百姓,那我就打破你的幻想,反而让内外门弟子发生冲突,内城之门不攻自破。 内城之中,如今十分混乱。 即使几位堂主和执事斩杀了带头闹事的外门弟子,可如今群情激愤,外门弟子数量庞大,一个个疯了一样超城门涌去。 “师姐,如今他们已经丧失理智了,只能武力威胁,谁敢接近城门你就杀谁。” 韩非语眼中寒光淋漓,漠视着弟子们的生命,仿佛根本不在意如此举动会死去多少人。 “你放心,既然只是一波投石就停了,说明他们还是忌惮误伤百姓的,只要咱们死不投降,今日我乌山宗就没彻底失败。” 见师姐并不说话,韩非语侧眸看去,却发现师姐竟然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挠了挠头,韩非语道。 “师姐,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这也是为了宗门日后的发展考虑,日后你当了宗主,还需要这群班底帮你稳固地位。” 不语仙子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非语,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宗主之位。” “比起这个,我看到师兄弟们自相残杀才是真的痛心。” “师傅曾经说过,乌山宗一定要做到内外一心,如此才能长久发展,如今看来我们是做错了。” “这些外门弟子们还没有斩断和尘世亲人的羁绊,我们输在了攻心之上。” “我们投降吧,任由他们厮杀下去,乌山宗的根基才是断了。” 话毕,不语仙子不去看韩非语的脸色,升空而起,用清洌的嗓音喊道。 “姜少,住手吧,我们...投降了。” 第82章 铸京观以祭西盛亡魂 乌山宗内城,当禁军进入城中后,所有有修为的乌山宗弟子们都被控制住。 姜望闲庭信步般的走进乌山宗的大殿内,施施然坐在李铁的座位上。 如今,乌山宗执事以上的领导都聚集在议事厅内,姜望身边则是跟着吕思瑶三人。 之所以没带着黎慕儿来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刀剑无眼,作为少数几个姜望在乎的人,特意将她留在了西盛,她也乐得在西盛抢救伤员,比起吕思瑶的圣母心,黎慕儿其实更能对平民的痛苦感同身受。 通知了姜风姜雨去接慕儿,姜望如今坐在高台之上,不怒而威。 “说说吧几位,西盛县之事的主使都有谁。” 不语仙子咬了咬嘴唇,见无人出来承认,于是开口道。 “姜少..姜大人,西盛县之事的主使乃是宗主李铁,如今他不知所踪,我们这些下属和弟子其实并不知情。” “好一个不知情,一句不知情就想为这么多人脱罪吗。” 姜望说着,向徐长卿使了个眼色,徐长卿会意,急忙走出大殿。 提到李铁姜望才想到这个家伙还被困在法阵内,不知是生是死,虽然不担心他跑出来,但也得去一个人盯着确认下。 此话说完,姜望挺直腰杆,正色道。 “我也不绕弯子了,如此大规模的计划,必然动用了乌山宗的大量资源,那些外门弟子可能确不知情,但你们这些管理层,我不相信。” “今日来,我就是为了给西盛县死去的十七万三千二百一十三名百姓讨个公道。” “卢大人,进来吧!” 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只传来卢剑星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卢剑星身上的甲胄还带着干涸的血液,发丝狼狈,眼神中却神采奕奕。 “姜少,所有内门弟子已经被集合在校场上,跪朝着西盛县的方向。”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韩非语不顾不语仙子的阻拦,走出人群,抱拳行礼道。 “姜少,这件事情很多弟子真的毫不知情。” “不如我们乌山宗出资,拿出积累了上百年的资源帮姜少重建西盛县。” 说实话,此话一出姜望是有些动心的。 一旦乌山宗被灭门,那宗内的全部财产,地皮、产业那都要充公给朝廷。 至于朝廷会分出其中的多少给西盛县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给乌山宗留下一缕香火,让他们重建西盛,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原来领导班子的人,绝对不能脱离自己的掌控。 于是,姜望轻笑一声。 “这位兄台真是好见识啊,提出的都是双赢的建议,可惜啊,我最近总是睡不好觉。” 姜望说着,站起身目光遥遥看向远方。 “每一晚的睡梦中,我都会梦到那些百姓们沾满了血污的脸,看到那些将士们希翼的目光,他们就像刀扎在我心里,让我每晚睡不着觉。” 卢剑星闻言不自觉的老泪纵横,他双手颤抖,不自觉的回忆起那本名册上最后一页他自己的名字。 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何谈双赢? “血债必须血偿,我不在乎什么双赢,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都得死。” 韩非语瞳孔内一震,万分吃惊的看着姜望,此人的行事风格,他完全预料不到。 “你...就因为死了十七万凡人,就要对我宗赶尽杀绝吗。” 韩非语语气低沉,颤抖着嗓音道。 姜望点了点头,眼中似笑非笑。 “就是因为这几十万人,你们才落得今日的下场。” “看你这语气,刚才内城外用平民当肉盾的主意是你想的吧,放心,我会把你记上的。”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到达冰点。 不语仙子神色凝重,手中真气激荡,似乎要一言不合开打的意思。 姜望进城后可没有特意封禁她们的修为,在他看来,只要禁军进了城,他随时可以连通军阵镇压任何一个三品,乃至一般的二品。 他巴不得他们反抗,好更有理由杀了他们。 还好,不语仙子也不是愚笨之人,咬咬牙收回了真气,她自然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害了这么多人。 强忍下怒火,不语仙子眉宇间没有了起初的淡然。 “姜大人,那你想要如何,我乌山宗内外门弟子十多万人,你难道真的想都杀了不成,你不怕有辱你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对于姜望来说的确有影响,如果有征战天下的野望,一个嗜杀的领导者恐难服众。 可是姜望从来不相信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 他更信奉的原则是,有能力就现场报仇,怎么,难道还真等敌人老了后,凭借自己活的比对方长,然后偷偷去他墓碑上尿尿? 卢剑星此刻的目光中有些昏暗,眼睛呆呆的看着地面。 是啊,自己凭什么能要求恩人替他报仇呢,这本就是西盛自己的事,朝廷的事,将姜望牵扯进来已经是十分羞愧了,如今竟然还要污掉姜大人的名声。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西盛县百姓所愿意看到的。 “卢剑星...” 姜望语气平静,似乎是在说一件小事。 卢剑星眉头微颤,躬身抱拳行礼。 “将乌山宗,所有内门、管事全部斩首示众,头颅垒京观,以祭奠西盛十七万百姓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片刻。 卢剑星双拳颤抖,低下的脸上露出嗜血般的笑容。 “诺。” 卢剑星转身持刀出殿门,龙行虎步无一丝犹豫。 这一刻,议事殿炸了。 一个个平日里身居高位,对门内弟子吆五喝六的堂主、执事,此刻慌不择路,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 嘭 议事殿的大门砰然关上,烛台被一阵风吹灭。 殿内顷刻间漆黑一片。 姜望如鬼魅的血影,在人群中闪烁起妖艳的光辉。 噗通噗通。 伴随着人群的惊慌声、呐喊声、求饶声,大殿内乱作一团,不时有人倒地和圆滚滚的物品滚落之声。 不语仙子持剑紧握在手中,将韩非语护在身后,满脸戒备的盯着黑暗中的那道血影。 太快了...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姜望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如今的身法速度已经是能和二品周旋,完全碾压同境界的存在。 当议事殿的大门再被推开之时,映入不语仙子眼帘的是躺落了一地的尸体和脸上染血正露出妖异笑容的男人。 “你...这个...” “且慢。” 一道雪白的剑光停留在不语仙子娇嫩的脖颈边,生生压制回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能让他停下手中之剑的声音,乃是躲在不语仙子身后的韩非语所发。 韩非语此刻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强装镇定,从不语仙子身后走出,直视着姜望道。 “姜大人,我们师姐弟若是能代表乌山宗许下三个诺言,可否留我们一命。” 两位皆是俊美青年,此刻目光灼灼对视,地位却迥然不同。 第83章 承诺与城外巨变 乌山宗议事殿内,昏暗的阳光照耀在血泊之上。 一位看着绝不像个好人的男子正抬剑停在不语仙子白皙的脖颈上。 此刻的吕思瑶面色惨白,眼神中满是不忍,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脑海中的冲动,走上前拉住姜望的胳膊。 “表哥,听听他怎么说吧。” 姜望摇了摇头,收回手中的长剑,盯着那名少年,饶有兴趣的道。 “说说看,你能给我三个什么承诺。” 韩非语闻言长出一口气,他赌对了,他在赌姜望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武夫,反而是一个深思熟虑,会权衡好利弊有野心的掌权者。 深深的与自己的师姐对视一眼,见不语仙子点头,韩非语认认真真的道。 “如今乌山宗的大小管事都已被姜大人击杀,我跟师姐的话就能代表日后乌山宗的整体走向。” “我们可以向江少许诺,第一,乌山宗从今日起每年纳税,纳税额依据宗门人口不低于其他任何地方郡县。” “第二,我们谨代表乌山宗承认上一任宗主对西盛县所犯下的罪责,承担起西盛县的善后工作,重建西盛县城。” “第三,乌山宗即日起开放宗门,宗内不再分内门外门弟子,统一对待,任何人都可以选择来乌山宗启蒙学习真气,乌山宗弟子可随时选择离开宗门自由发展,我们不会阻拦。” 这三条承诺说完,韩非语偷偷打量着姜望的神色,见他毫无改变,心下一慌,以为自己是赌错了。 他本以为,这三条针对宗门与朝廷关系最直接的三条改革方案,对于姜望这种一心为国为民之人,是再好不过的承诺了。 任何一个宗门,除非是面临生死存亡,否则绝不可能答应这三个要求。 因为随着时间的久远,满足这三个要求的宗门将不再具有唯一性,乌山宗将成为朝廷的一个人才培训中心,届时也便名存实亡。 可姜望如今的神色,让他十分吃不准。 一个为了百姓打上山来屠城的将领,一个年纪轻轻,力压二品的武夫,一个抬手间红尘战诗,笑谈间伏尸满堂的男人,真的不是对这种大义有所追求才如此的吗。 见姜望不回答,韩非语赶忙补充道。 “当然,这只是对朝廷的交代,我们乌山宗还将对姜大人个人进行补偿。” 深吸一口气,韩非语咬咬牙。 “乌山宗即日起听从姜家号令,我师姐弟二人以姜大人马首是瞻,愿立下天道誓言。” “乌山宗愿上交近十年的积蓄给姜大人疗伤,犒劳各位军士。” “还请姜大人、吕小姐,饶恕乌山宗所犯下的过错,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罢,韩非语躬身行礼,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不语仙子面露不忍之色,收起了手中激荡的真气,等待着那个男人最后的抉择。 韩非语此言中依然带着几分计策,故意在最后请求时拉上吕思瑶这个圣母心,便是料定了吕思瑶会出言相帮。 “表哥,乌山宗的罪魁祸首都已伏诛,不如...就到此为止吧,他们若肯立誓,未尝不是一件对西盛有利的事。” 姜望深深的看了一眼韩非语,轻笑一声点了点头。 “我这个人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想跟着我就别再动那点小心思。” “你们的生死不在于这个丫头的看法,而在于本少的心情,还有你们那拿出的筹码。” 韩非语和吕思瑶闻言皆是表情一僵,有些尴尬。 “不过你们的筹码我还算满意,不语仙子之名我也从路人口中听闻过,年轻时也算是一代行侠仗义的女侠,理应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如此,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记住你们的诺言。” 姜望说听过不语仙子的名声纯属瞎扯,他这才来幽州多久,纯纯是根据原著来揣摩不语的性格。 不过这一拳的确也杵在了不语仙子的腰眼子上,对于这等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她声名上的认可,比其他的都重要。 如此一来,抵触心变少,接收乌山宗一事似乎也是板上钉钉。 日后乌山宗可能会成为朝廷的一处试点,关于武统后,回归接纳方式的试点。 不过这势必要花一定的时间。 而此时,一阵巨响传来。 黑色闪光划过天际,给苍穹留下两道丑陋的黑色疤痕。 强烈的震动,使得整个乌山都在颤抖。 而震动的来源,来自乌山宗外城。 姜望眉头一皱,闪身瞬间消失在原地,吕思瑶等人对视一眼,急忙追赶上去。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游荡。 刚走出内城,一道参天巨影出现在眼前,令姜望瞳孔紧缩。 那是十数根粗壮的黑色触手,摇摇曳曳宛如风中垂柳。 徐长卿捂着肩膀在与触手缠斗,气息忽明忽暗,显然已接近力竭。 嗖 一根触手呼的一声拍下,徐长卿反应极快,侧身闪过,然而此等怪物与人类不同,紧接着另一只触手就以一个反人类的角度从徐长卿的死角攻来。 眼看着这一击就要打中,徐长卿心下一凉。 轰 触手拍落在地,扬起一阵尘沙。 “咳咳咳,姜少多谢。” “不过可否先放在下下来。” 姜望揪着徐长卿的后脖领,漂浮在触手的正上方面色凝重,以至于忽视了徐长卿的呼喊。 极致的催动速度,姜望也才堪堪救下徐长卿,此刻已是后背生汗,手控制不住的掐紧了徐长卿的后脖领。 “姜少,这东西好像是从反转阵法中破除出来的,刚开始还不大,四散而逃被我斩杀了几只,后来不断吞噬尸体,竟然长成这么大了,你多加小心。” 见触手又一次攻来,徐长卿急切的道。 “嗯” 姜望嗯了一声,左臂微微隆起,一用力将徐长卿朝着赶来的吕思瑶等人的方向丢去,并警告道。 “你们三个看管好不语两人,离我这边远点。” 再次闪身避过触手的攻击,姜望不敢托大,直接调集军阵力量集中在己身。 “三部禁军听令,军阵起,攻杀之阵!” “杀!” 近三万人齐齐大喝一声,运转起独特的军中秘法。 姜望也改变飞熊诀的运转方向,扭转经脉的通断,往更契合军阵合击的方向转换。 第84章 军阵之法与碎心丹 军阵之法,乃是由姜无生、镇国公等身经百战的将领,齐心合力所创。 对军旅之人有着独特的功效。 军阵功法,即使天赋较差者,也能很快的入门升品,只不过,晋升的上限和单打独斗的实力弱于其他功法。 所以,大多平凡出身,又天赋卓绝之人,比如姜风、姜雨这样,可能前期都会选择入伍参军,通过展现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来用极短的时间,将军阵功法修炼到五六品的程度,来博取长官领袖的重视。 从而得到高阶功法,转修高阶,来提升上限。 这也是为何明明作为姜府的少主护卫,实力却并不算出众的原因。 而世家弟子,往往会在修炼本族家传功法的同时,辅修一门军阵功法,虽然不同功法需要打通运转的经脉不同,但只要到达了三品,拥有了强大恢复力的武者,就可以做到移经换脉,这也就有了完全发挥军阵功法的能力。 还有军阵功法因当时创立者不同,其实也分为不同的派系,对于姜家来说,专属于姜家的秘传军阵就是‘攻杀之阵’,而禁军作为姜无生的直属部队,仅次于黑鳞卫,对于姜望军阵的合拍将达到一个巅峰。 轰。 磅礴的玄气喷涌而出,姜望全身染上银白色,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一瞬间,他出现了一种错觉。 此刻他无所不能,战无不胜,一人一剑,可以敌国,可逆伐一品。 “望儿。” 一声严厉的呼唤从脑海中将他唤醒。 姜望猛的一颤,冷汗不自觉的流下。 这就是力量暴涨带来的后遗症吗。 当自身实力,一瞬间增长一倍,你可能觉得信心大增,如果突然增加十倍呢,你可能会不自知的认为,自己已天下无敌,但其实依然是井底之蛙。 姜无生显然是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于是在姜望的脑海中留下了这一声呼喊,就是为了防止他在力量中迷失自我。 “呼...” 还好,老爹有先见之明。 心中默默感谢便宜老爹的关爱,姜望目光紧盯有些退避的十根触手。 呵呵 这小玩意还挺有‘智慧’的,感应到了现在不是对手,害怕了吗。 刚才抽我的时候,可没犹豫过。 神色一凝,姜望毫不迟疑,剑尖轻颤,一瞬之间,消失原地。 十根触手仿佛察觉到了威胁,从四周阴暗的角落里伸出,飞射而上。 凑近了观察姜望才发现,这些触手长得恶心而诡异,触手上布满粘液,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它的每一次伸长都伴随着颤抖和蠕动,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会伸长、蠕动,仿佛某种下水道的排泄物,恶心至极。 姜望的速度极快,而触手却也快的惊人。 十根触手相互配合,蜿蜒缠绕,犹如灵蛇般将姜望包围。 而姜望却不慌不忙,剑随心动,人随剑影,身体做出夸张的动作灵活的在包围圈中躲避。 手中长剑不时挥砍在触手之上,发出金属般的交击之声。 这场战斗异常激烈,看的围观的众人胆战心惊。 每一次姜望从触手的缝隙中穿过,吕思瑶都紧张握紧李沐晴的胳膊,几次之后,连三品修为的李沐晴都被掐的咧开了嘴。 “思瑶,你轻一点。” “啊,对不起...沐晴我..我没有注意。” 吕思瑶明显是慌了神,连连向李沐晴道歉, 摇了摇头,李沐晴好笑的看着这个女子,原来她也是个会因为担心而慌张的小女孩。 “思瑶,你别担心,姜..姜少他只是看着险象环生,其实每一次躲闪都是恰到好处,没有多浪费一丝玄气。” “...简单的说,为了展现他精妙的剑法,他在装哔。” 吕思瑶小脸一红,提醒道。 “沐晴,别说脏话,长卿还在这。” 李沐清翻了个白眼,无所谓的笑了笑。 “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呆瓜也看不上本姑娘,我还装什么。” 说回战局之中,姜望每一次与触手怪的交锋都擦出闪耀的火花,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面色的从容,即使他未曾对触手怪造成一丝伤害,而触手怪也无法打中他。 终于,在一次碰撞之后,触手发生一瞬间的迟钝,姜望抓住机会,凝聚出巨剑虚影,一剑劈砍上去。 咔嚓 破碎之声响起,姜望一个后空翻躲避开触手的还击,冷眼注视着刚才的劈砍之处。 如今他手中的巨剑已然破碎,而触手似乎还是毫发无伤,已然扭曲着自己丑陋的身躯,在空中伸缩。 “噗。” 几声连贯的喷血声响起。 凝神看去,军阵之中,修为较低的几名军士,因为支持姜望的高强度对战,已然透支玄气,经脉受损喷出鲜血。 未等姜望下令,三部禁军统领齐齐下令。 “全军,服第一颗碎心丹!” 碎心丹! 此丹为司天监密研,专为军中将士所制,完整药效发挥需要连续服用三颗。 第一颗,服用后恢复全部玄气,并提升三成储量,代价是一个时辰后陷入虚弱状态,根据体质需要半天到一天时间恢复。 第二颗,服用后恢复全部玄气并提升一倍储量,代价是肢体经脉断裂,严重者此生修为晋升无望,运气好的治疗好后潜力大损。 第三颗,服用过后玄气全部恢复,并提升三倍储量!代价是一个时辰后,心脉崩碎,丹田自燃,十死无生。 此地。 乃是大玄疆域之内。 此处。 乃是我大玄幽州。 此城百姓,亦是我大玄百姓。 既如此,何须犹豫。 “将军还请力战,我等愿为将军燃尽枯躯!” 姜望收回目光,右手握着的剑柄捏的嘎嘎作响。 冷视着蠕动的触手,姜望暗暗咬牙。 无论你是什么东西,无论是谁把你放出来的,今日,我必斩你。 心中似乎有所明悟,玄妙的感觉自意识深处而来。 冥冥中似乎又看到胸骨中的那道裂缝,里面似乎有一个持剑男子,正在裂缝之中不断的挥剑劈砍。 姜望不自觉的揉了揉意识中的眼睛,仔细的看去。 那道身影似乎有些许熟悉..但是谁呢,怎么也想不起,就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少爷!我们来了。” 一道呼喊声传来,姜望被从意识中唤醒,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黎慕儿三人来了。 ... 第85章 剑道二境 “慕儿,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姜望一惊,心想坏了,这不是爽文小说中最经典的,主角不爆发,要刀个女主来刺激主角的套路吗。 果不其然,黑色的触手调转方向,伸出一根直奔着黎慕儿三人而去。 见此,姜风姜雨急忙护卫在黎慕儿身前,面色凝重。 无奈之下,姜望只好极速驰援,以他如今的速度或许还赶得上。 然而,黎慕儿会是那么轻浮大意的女子吗,当然不是。 当巨大的触手逼近三人之时,黎慕儿轻拍了下身前两人的肩膀,示意他们让开。 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一道雪白的肉乎乎的身影,飞射而出。 小白虫,出击! 小白虫仅仅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黑色触手的跟前。 小小的身躯微微蜷缩,扑哧一声,一个响亮的屁声响起,给它的身躯带来了强大的加速度。 白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里,而那十根巨大的触手,竟开始痛苦的挣扎。 墨绿色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声,绿色而粘稠的汁液从缝隙中流出,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少顷。 阵阵黑色的烟雾从触手上散发,十根触手齐齐跌落在地,有九根逐渐萎靡缩小,直至缩回到其中一根体内。 嗖 小白虫飞也似的闪回到黎慕儿肩膀上,肥胖的尾巴对着黑色触手怪指指点点,似乎是在交代着什么,临了,还用尾巴在自己脖颈处做了个斩首的姿势,难道是在示意砍头? 此刻,姜望也来到了黎慕儿身边,见小白虫如此神勇,不由得问道。 “慕儿,小白在说什么?这怪物死了吗。” 黎慕儿思索片刻,用人类的语言翻译道。 “小白意思好像是,这个才是那只虫子的真身,刚才打的都是它的异肢化身。” “现在小白将它的化身都给吃了,如今它品阶比小白高太多,吃不掉真身,只能让你先砍了它。” “注意这东西很狡猾,砍不到头的话,会一分二,二分四,越分越多。” “少爷,你的安危为重..不如...” 姜望挥挥手示意不用担心,眼神中竟萌生出战意。 “我还怕小白直接给他解决了,没有我出气的机会。” “那么多的尸体都被它吞了,里面如果有我们禁军的兄弟怎么办,我当然要亲手宰了它给兄弟们出气。” 说罢,姜望闭上眼睛,沉浸下心神,继续感应胸骨中的那道剑痕。 霎时间,物我两忘,周身弥漫空灵之意。 姜雨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姜风和黎慕儿,示意他们二人跟他一起退后。 此刻的姜望已然进入到顿悟状态,不可在他身边影响打扰他。 姜望的意念如今漂浮在一处峡谷之上,耳中可以清晰的听到轰轰的劈砍破碎之声。 顺着声音,姜望一路前进,直到看到一个少年满身伤痕,狼狈的背影。 少年手持一把比身高还要长的巨剑,上半身缠满了纱布,双手流着淋漓的鲜血,但仍然毫不停歇的举起手中的巨剑,一下一下的劈砍着眼前的山脉。 原来,这个峡谷是被他一剑剑劈砍而出。 见少年还未发现自己,也有可能是懒得理自己。 姜望于是坐在他身后的一处破碎的石块上,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 时间就这样在一剑一剑中过去,直到最后一剑过后,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劈砍着的缝隙中出现。 那是山对面,海的光芒。 少年停下手中之剑,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海面,似乎是心有所悟。 姜望不由得起身,来到少年身后,轻声问道。 “少年,你在砍什么?” 少年肩膀微微一颤,似乎是有些犹豫。 貌似漫长的劈砍过后,已经让他忘记了,开始劈砍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不过还好。 他并没有忘记。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少年口中传出。 “我啊...在砍过去的自己。” 少年转过身,面带笑容的看向姜望。 看着少年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但却比自己年轻稚嫩的脸庞。 两道跨越时间的重影,在记忆里缓缓重叠。 姜望也笑了,走到少年身侧,二人一起眺望着眼前的大海。 “这就是剑道二境剑心境吗?” 少年侧眸向斜上方翻了个白眼。 “你说呢?你觉得是,那便是就行了。” 二人齐声大笑。 “懂,本少懂了。” 轰隆 山脉轰然塌陷,姜望的意识极速上升,眼前的少年,峡谷,山脉缓缓变小,直至消失。 咔嚓。 又一道崭新的裂痕出现在至尊骨上。 【这一道又一道的,时间久了我这胸骨还不成排骨。】 姜望意识回到自身,无语的吐槽道。 九霄剑激动的颤抖,仿佛小公主一样,要求着姜望这次一定要用它来斩出剑心境的第一剑。 当然,眉心处的七杀琉璃剑也慢慢发热,表示它也这么想。 姜望轻轻一笑,食指敲了敲眉心,示意道。 【老前辈了,多关照点后辈,下次,下次一定。】 眉心中的温热消失,似乎是默许了。 左手凝聚剑指,划过九霄剑的剑身,一阵晶莹的微光在剑身上如水流般划过,森森剑威隐隐而发。 目视着下方的触手,姜望气息凝实,双目微眯。 似乎看到的不再是瘫软的触手,而是一个人。 这一剑,不为斩杀触手,只为斩断过去的自己,超越从前的一切。 “一剑起自心海中,也斩他人也斩我。” “二式:心我剑。” 淡蓝色的剑光脱出九霄剑身,飞驰而去。 速度并不快,却一瞬间穿越空间的隔阂。 青黑色的触手似乎感觉到了威胁,竖立起鳞片防御警告。 而在姜望眼中,看到的却是过去的自己,正持剑要与他比试。 不,这也许不是过去的他,而是‘心魔’。 咚 仿佛一滴水落入海面,淡蓝色的剑气已然穿过黑色触手的身影。 ‘心魔’姜望的身影缓缓消散,变为膏粉随风飘散。 而这参天的黑色触手,也终于化为了一地粉末,飘飘而下,堆叠成一座漆黑的小山包。 “呜嘤。” 小白虫怪叫一声,飞也似的冲来,掠过姜望呆立的身影,扑到黑色粉末上狂吸不止。 它得赶紧抢吃,再晚一点刮一阵风就全吹跑了。 姜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想的太简单了,斩成粉就肯定断头了嘛,自然就不怕分裂了。 完全忘记了,小白虫还指望着捡尸体当食物吃。 ... 第86章 善后之事,触手怪的由来 打量着手里十几页的单据,姜望微微挑眉。 乌山宗近十年来没想到掠夺了如此多的财富,这是几张单据上用各种不同字体记载着每一处产业的收入。 全部加合起来,足以供养整个京都的百姓吃一年。 大玄果然哭宗门久已,任凭他们吸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平蛮族。 而且,乌山宗所有的产业覆盖面极为复杂,从酒楼、赌场、妓院到医馆、铁匠铺等等都有包含。 怪不得朝廷安排下来的官员无法与其竞争。 看着姜望陷入沉思,韩非语略作犹豫,还是开口问道。 “姜大人,这些就是乌山宗近十年来的积蓄了,一些固定产业我们已经超额折成了银两,其他的资产还要留作重建西盛县城用...” 姜望摆了摆手,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错,跟我预料的差不多,细节上本少就不追究了,记住你们所发下的誓言。” 韩非语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再一次恭敬的抱拳行礼。 “非语代乌山宗、代师姐谢过姜大人大恩。” 不语仙子也终于是舒展眉毛,微微欠身。 沉默片刻,见二人还不肯离去,姜望抬起一直打量着单据的头,问道。 “怎么了,没什么事就去做你们自己的事吧,日后我有需要的会通知你们。” 韩非语和不语仙子对视一眼,深深吸了口气,不语仙子清冷了嗓音沉声道。 “还请问姜大人,那黑色的虫子到底是什么,他的气息有些熟悉,似乎与...” 姜望听到一半就打断了她的话,手指敲了敲桌子,随意的说道。 “啊,那个啊,就是你们一直影响着你们宗主的东西。” “一直影响他的东西?” 韩非语二人齐齐惊呼,似乎十分不解。 此事也是黎慕儿到来后,才告知姜望的,这只虫子也曾属于九黎族的传承,只不过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已经失去了母蛊,也就是说,绝种了。 她也不知为何这种蛊虫会出现在这里,而到底是何人繁育的它,更不得而知。 若是九黎族中还能有如此蛊虫在,九黎族的反叛也就不会失败了。 韩非语走上前,替自己的师姐拱了拱手。 “姜大人,能否请您详细说说,我们的宗主难道这些年都在被这只虫子控制?” 姜望耸了耸肩,示意二人先坐下听吧,其实他也是个随意的人,若对方不是敌人,他并不像端着个领导架子。 “我们的队伍中有一位蛊师,她能识得此虫,此虫乃是上古神兽留下来的特殊血脉,后经历大蛊师的培育,催生出的‘寄生蛊’。” “这种蛊虫十分阴险,中蛊之人不会有任何身体不适,它也不会去伤害宿主的生命,但是,他却会时时刻刻的从宿主身上吸取营养,并且会在暗中影响宿主的判断。” “若是蛊虫品级高于宿主,甚至可以提升宿主修为,操纵宿主行动。” 不语仙子闻言瞳孔紧缩,似乎想到了什么。 姜望于是继续解释道。 “然而,能长成这么大的寄生蛊也是十分的奇怪,这只蛊虫还想经过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培育,具有了能吸收尸体血气,食血尸的能力,可以通过吞噬瞬间提升自己的实力。” “这只寄生蛊原本可以一直躲在李铁身上不出来,即使是他死了,只要等下一个抢着去给李铁收尸,它再顺手换个宿主就是了,本没有必要暴露自己。” “可能是因为这城里死了太多的人,浓重的血气让它失去了理智,才造成了如此大的影响。” 轻轻摇了摇头,姜望感慨道。 “所以说蛊虫就是蛊虫,没有蛊师在脑子还是不好用,你老老实实苟下去,一直苟到无敌多好。” 见姜望摇头,不语仙子坐在椅子上交叠着的双腿不安的换了个姿势,似乎是有些紧张。 “姜大人,你的意思是,有人给我师弟下蛊,所以他才做出屠城建鬼蜮这种人神共愤之事?” 姜望轻笑一声,灼热的目光上下扫视着不语仙子白皙的大长腿,两条玉腿交织,玉足半露,让人忍不住想触摸。 不语见状,向内缩了缩腿,罗裙自然的落下遮住裸露的大腿。 韩非语赶紧上前解释道。 “李宗主年少时曾经和我们师姐弟拜入相同的师门..就是乌山宗的老宗主门下,可如今已经多年未曾联系,我们在宗内一直也没有实权,姜少还请饶恕师姐。” 姜望闻言翻了翻白眼。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小气....寄生蛊虽然会影响并控制一部分情绪和行为,但是毕竟品阶没有碾压李铁,只能对他进行一些暗示罢了。” “根本原因还是李铁本身心眼太坏,想做这件事或是想铤而走险,所以才会被寄生蛊影响。” “但无论如何,他如今死无全尸,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不语仙子美眸眯了眯,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既如此,不语多谢姜大人能给我师弟一个痛快,日后不语定全力支持姜大人行事。” 【好啊,你这个娘们坏滴很,果然发了天道誓言心里也不情愿听我的呢呗,现在刚答应全力???】 “呵呵,如此甚好,不如今夜我们一起饮酒论道?” “咳咳咳。” 一直在一旁旁听的吕思瑶咳嗽了几声,提醒自己的表哥,未来嫂子还在一旁。 看了眼愠怒的黎慕儿,姜望嘿嘿笑了笑,也不再开玩笑。 ... 几天的连番征战终于结束,将士们围坐在乌山宗城外的一处火堆旁,收拾着缴获来的物资,清理着甲胄和兵器。 明日后,他们将再次踏往北上的行程,这就是军旅,一次生死之战后,还来不及舔舐伤口,就有新的任务。 乌山宗内,一处小酒馆内,几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围坐在桌前,低声商量着什么。 “王银锣,西盛的事情基本都已经清楚了,如今乌山宗算是废了,我们何时带消息给陛下。” 王银锣皱眉沉思片刻,还是决定今晚就冒险出城,将消息带回京都。 “今晚就走,你们几人分开走不同路线回京,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姜望的禁军和姜家之人的阻拦。”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事作风,不排除姜望会杀人灭口,将消息封锁在幽州。” “总之,各位,一切小心。” “为大玄的崛起,而献出生命!” ... 第87章 姜望被贬,利益交换 大玄京都,皇宫早朝。 姬令月身着红色凤袍,端坐于皇位之上,凤冠霞帔,一双杏眼含威,打量着朝下的众人。 昨日,打更人已将西盛县的消息带回了京都,姬令月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姜望私自动用军队,攻打乌山宗一事。 据宫内流传,女帝勃然大怒,于御书房内徒手劈断一张黄龙木制作的书案。 这可是先帝所用的书案,陪伴了女帝多年,如今却给砸了。 西盛县的消息,既然女帝已经得知,那朝下的群臣,即使会晚一点,那今日早朝也应当知晓了。 可令姬令月愤怒的是,竟无一人站出来弹劾姜望。 难道,朕的朝中如今都已经姓姜了吗。 片刻之后,在百官争论完北方蛮族打秋风和北境饥荒之事后,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下官林平安,有事禀报。” 姬令月眼前一亮,坐直身体,臃肿的凤袍也掩盖不住她那傲人的身材。 “林爱卿何事禀报,请讲。” 林平安上前两步,戏谑的目光扫向群臣之前的那一道背影——叶冷蝉。 如今,右相未立,朝中群臣多倒向叶冷蝉,是时候狠狠痛击左相一系,让群臣知道,一股新势力出现了。 “回禀陛下,打更人昨日密报,兵部左侍郎姜望于幽州西盛县境内,驱使军队私自攻打一宗门。” “致使宗门内弟子死伤惨重,伤及数万平民,给乌山宗造成了严重的经济财产损失,还请陛下收其兵权,召其回京,责问惩罚!” 哄 林平安此言一出,整个朝中是议论纷纷。 还能保持淡然的也就是个左相、各位尚书和极为将军。 这种机密消息,即使会有小道传出去,可大部分人其实还是一知半解,只清楚昨天女帝不知为何大怒。 如今,得知竟然是姜望私自出兵灭宗,实在是太劲爆了。 “咳咳。” 叶冷蝉咳嗽了几声,百官瞬间噤声。 姬令月眉头微皱,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冷蝉。 “左相,你也有事禀报吗。” 叶冷蝉脸上无悲无喜,目光低垂,只是微微横跨一步,躬身道。 “臣确有事情禀告。” “臣三日前其实就收到一则消息,很巧,也是来自西盛县,只不过这则消息令我十分痛心。” 说着,叶冷蝉抬起头,直视着姬令月。 “陛下,西盛县遭遇百年难遇的魔兽潮,三十多万人的城池,一天内死去了十七万多的百姓。” “整个城内一片狼藉,家家门前挂白绫,夜夜窗内无明灯,西盛城防军减员九成八,守将王勇将军战死,县令卢剑星失踪,生死不知。” 西盛县的消息,传回来的其实要比乌山宗早,只不过,这种小事,对于姬令月来说,几十万人,不过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伤亡罢了。 在北境,被蛮族屠戮掉的这种城池并不少,堆积如山的奏折中,这件事并没有被她关注。 姬令月眉头一凝,似乎是想起了这则消息,于是开口道。 “此事朕也有所耳闻,魔兽袭击实属不幸,朕会派人带物资和朕的亲笔信前往西盛,重振民心,重建城池。” 叶冷蝉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臣已查明,此事不只是天灾,也是人祸。” “何为人祸?” 深吸一口气,叶冷蝉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乌山宗利用魔兽山脉一只高品魔兽紫荆狮王的幼崽,做了一个专为西盛县布置的诱饵,吸引魔兽潮前来,屠城建鬼蜮。” 叶冷蝉将西盛县所发生的事情真相和乌山宗之事合在一起,讲给了在场的众人。 群臣听后,无不惊诧万分,完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乌山宗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呵,左相可不要信口开河,这则消息我也从打更人处听说,不过,根本没有实际证据指明此事乃乌山宗所为。” 林平安冷笑一声,打断叶冷蝉道。 “噢,林大人也许有所不知,今早刑部甲级密信,乌山宗现任宗主不语仙子已经承认乌山宗所犯下的过错,一切证据以通过刑部官员层层上报审核到刑部尚书李言手中,早朝前已经过我和李大人的审核无误。” “李尚书,还不将证据呈上。” 林平安一脸震惊的看着李言,没想到啊,这个老东西竟这么快就投靠了左相。 李言目不斜视,丝毫不在意林平安的目光,恭恭敬敬将证据递交给陆公公,由他交给女帝审阅。 女帝面无表情的,随手将陆公公手中的证据放在一边,成熟而威严的嗓音响起。 “此事朕已明了,西盛之事罪魁祸首乃是乌山宗,叶相,对于乌山宗的处罚由你去衡量落实。” 叶冷禅闻言一愣,但没有迟疑,上前领命。 “至于姜望,虽救救西盛县有功,但屠宗之举,与大玄仁爱、和谐的宗旨不合,利用禁军,宣泄私欲,延误北境战机。” “过大于功,可从轻处罚,以示警告。” 女帝如此抉择,引起满堂哗然。 北境战事紧急,但这也不是三万禁军就能解决的。 况且,每年蛮族打秋风,朝廷都没给提供过支援,一样是镇北王自己处理,如今怎么变成延误战机了。 但是,硬要怪罪也说得过去,只不过是比较死在北境的人多还是西盛的人多罢了。 看来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针对姜家。 “既然如此,朕便剥夺姜望三品兵部左侍郎之职,官降三级,待三部禁军到达北境后,全权交于镇北王掌管。” “姜望需在北境思过,待立功之后,则情复职。”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心术,揣摩不透。 一切都是权衡和制约。 叶冷蝉叹了口气,怪不得将处理乌山宗的美事交给他处理,这是让他闭嘴别管姜望的交易。 没办法他心动了。 即使他站出来争取,也不过是减轻些姜望的处罚。 但拿到处置乌山宗的机会,这上报多少额度的罚款,收缴多少资产,还不是他随意决定。 利他人还是利自己的问题上,叶冷蝉选择了自己。 大玄第一相,需要更多的资源支持,才能坐稳。 于是,叶冷蝉回到书房,摊开一张信纸,如此写道。 “致姜望: 朝中如今局势混乱,女帝亲自下场操盘,有小人故意针对你, 如今我在朝中势单力薄,女帝一意孤行,强行降罚于你,叶某无力阻止,十分愧疚....” 第88章 蛊虫的由来,第二封家信 幽州去往北境的官路上,姜望一脸无语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少爷,乌山宗之事左相怎么说的?” 黎慕儿从吕思瑶的马车里探出头,一脸好奇的询问。 没错,离开了乌山宗后,姜望带军再次踏上了北上的路。 而吕思瑶也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强烈要求跟着姜望一起去一趟北境。 她很早就想去北境看看,去看一看在蛮族的压迫下,北境人民是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可是她们的小团队还是太弱小了,既没有北上的通关文牒,有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吕思瑶的安全,只能作罢。 至于徐长卿和李沐晴,他俩本也想跟随姜望北上,然而却被姜望以军事紧急,闲杂人等不得跟随泄密为由,给拒绝了。 于是在安抚完小团队的情绪后,吕思瑶欣欣然邀请黎慕儿坐上了她的马车,一起陪着姜望北上。 这不,几天的时间,二人就混得熟络了。 “唉,别提了,我被贬职了。” “啊...” “怎么会。” 二女闻言,不由惊呼。 姜望拿起手中的信,递给黎慕儿,让她俩自己看。 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 “本以为有乌山宗配合,能将此事定性为除恶,没想到还是被针对了。” “罢了,反正也料到了会被惩罚,兵部左侍郎也没什么意思,还她就是。” 吕思瑶柳眉低垂,如水的眼眸里有些许自责。 杏口微启,温柔的声音流出。 “表哥..都怪我。” 姜望赶紧举手打断。 “别别别,你别这么说,明明是老子一意孤行,非要去打乌山宗报仇,你又开始往自己身上安过错。” “你的错,我已经惩罚过你了,屁股我也给你擦了,只要把你那美好的理想还有该死的圣母心给我控制好了,就是对你哥我最大的支持了。” “哦。” 吕思瑶低声应是,感觉手上被一种温热捏了捏。 抬眸看去,是黎慕儿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别放在心上。 金黄色的眸子下,水汪汪的眼睛带着灵动,黎慕儿赶紧转移话题。 “少爷,你说卢大人以后就不再回西盛了吗,他女儿怎么办。” 姜望骑着马,悠哉悠哉的溜达着,闻言摸了摸下巴,想了想。 “他应该会把家人接走吧,如今的他其实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死人?他不是好好活着呢吗。” 姜望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整了个乌龙,不过弄巧成拙,反倒是帮了卢剑星。 “他之前为了报仇,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阵亡名单里,后来我给忘了提醒他划掉。” “于是,西盛县令卢大人就被记录成,在守城战中英勇牺牲,家人孩子都会得到朝廷的优待。” “而他自己倒是乐得如此,因为跟我去打了乌山宗,本来也要被降职处罚的,他又没有少爷我这么硬气,保不齐丢了官还要坐牢。” 说着,姜望掏出怀里的玉牌,看了看上面的卢字。 “卢大人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如今没了官身,他正好留在乌山宗,时刻盯着韩非语他们,以防他们再次搞小动作。” 话音刚落,两道疾驰而来的身影,落在姜望身前。 来者正是姜风和姜雨。 二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抱着两个巨大的蛋,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回来了?紫荆兽王怎么说。” 姜望笑着冲二人点点头,转而低头对着地上的蛋说道。 洁白的蛋壳上鼓了鼓。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蛋壳顶端破碎开几道裂缝。 嘤嘤。 小白虫从蛋壳内艰难的爬出,小小的身躯挺着一个大肚子,嘴边还残留着乳白色的液体。 嗝 咿咿呀呀。 小白虫打了个嗝,一不留神,向后仰去,黎慕儿惊呼一声要去接,可是人还在马车内,来不及出来。 扑通 小白虫摔在姜望的掌心内,被他举到黎慕儿眼前。 侧躺在姜望手心,小白虫嘤嘤几声,用小尾巴给黎慕儿比画着。 少顷,黎慕儿道。 “小白说,东西已经给紫荆狮王带到了,它很满意。” 姜望在出发前,就安排姜风姜雨去把乌山宗所有管事人的头送给紫荆狮王,顺便让他们带上小白虫,帮姜望问个话。 “问狮王,那寄生蛊它可曾见过没,是否有蛊师在这几年出没过魔兽山脉。” 作为魔兽山脉这一片区域的王者,二品的紫荆狮王能够监测的范围可是极远的,与人类不同,魔兽可以凭借嗅觉,在很远的距离分辨出人类的品级。 小白虫又比画了一阵,黎慕儿点了点头,翻译给姜望。 “紫荆狮王说,这种虫子的味道它经常闻到,在一些实力还算不错的人身上都有这个味道。” 姜望眉头紧皱。 很多人身上都有这个味道,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从姜刑开始,到乌山宗这里也是,到底是何人再利用蛊虫祸乱大玄。 “慕儿,你们九黎族近几代出过什么天才人物吗。” 姜望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黎慕儿。 黎慕儿如玉般的手掌托着下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了,爹娘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我,我是九黎近一百年来最杰出的蛊师,所以小白才选择了我。” “在我出生之前,九黎族圣蛊已经沉睡了近一百年,按道理不会有比我天赋更高的人了。” “这样吗...” 姜望挠了挠头,感觉脑子有点疼,叹了口气,只好先暂时作罢。 是夜,姜望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摊开一张信纸,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亲爱的父亲大人,你可爱的儿子向你送来问候。” “多日未见,孩儿甚是想念,有这样几件事要告诉父亲。” 姜望咬了咬手中文昌笔的笔杆,感觉尝到了一股子酸涩味。 呸呸呸。 吐了几口吐沫,文昌笔无需蘸墨,运转少量浩然正气,姜望把这几日更详细的事情经过和关于蛊虫的发现,告知姜无生。 ... “如果大玄境内,朝廷和宗门之中都有一部分人被控制影响,甚至波及到了二品强者,那这股势力的实力也许非常强大,甚至会超过蛮族与万妖国的威胁。” “孩儿大胆猜测,可能有一尊一品大蛊师诞生了,他所图是何目前还不明了,还请父亲多加小心。” 正事说完,姜望想了想,还是提了件私事。 “如若父亲在万妖国附近见到一个叫冬宜的女子,替我向她问好,就说我想坐她的车了。” “对于万妖国,父亲还请不要着急动用武力,孩儿有预感,处理万妖兴许不必见血....” 一张信纸密密麻麻写满了金色的字迹,姜望招来夜莺,将信件发向南方。 寂静的夜有一些寒冷,休息的军营内点着几处篝火,零零散散的岗哨也在陪着月亮熬夜。 姜望幽幽的目光眺望着北方的天空,这几日总会心神不定,总感觉,此次北境之行不会那么简单。 第89章 蛮族南下,北境的不安 北境的寒风冻彻大地,大雪连绵不断,轻轻一脚踩下,雪深直接没过膝盖。 刺骨的寒风中,无数黑影正排着整齐的队伍,一步一步的前进。 凑近看去,这队伍中每个人身上都长满厚实的毛发,肌肉虬结,体态高大。 原来是一支蛮族的前锋队。 北境的天气越来越恶略,逼迫着他们不断向南迁徙,在生存的压力面前,就再也没有家的存在。 嘭 一声倒地的巨响传来。 整支队伍的脚步一顿,但仅仅只是回眸看了一眼倒在雪地中的同伴,便没有迟疑继续前进。 一名长得比其他蛮族稍显壮硕的身影走到倒地的族人身旁,将他翻过身,探查了一下气息。 “王,又死了一个吗。” 粗狂的嗓音在格利尔的身后响起,他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用手将地上族人的双眼合拢,低下头,给予他崇高的敬意。 格利尔站起身,不再去看已经渐渐被积雪覆盖的族人,转身继续前行。 “古丹,还有多久能到人类的寒骨关。” 名叫古丹的蛮族一身皮质铠甲,腰上并排挂着十几个人类的骷髅头,观其气息,这些头颅皆是些高品武者。 “王,按如今的速度,三日内可到达寒骨关。” 古丹如铜铃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王,为何不扎营休息片刻,咱们已经冒着大雪赶路了一月时间,不少族人已经熬不住被累死了。” 格利尔转过头,一双猩红的血眼扫视了下古丹。 仅仅只是这一眼,古丹就仿佛被野兽咬住了喉咙,嗓子里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轰 古丹如铁塔般的身躯轰然跪下。 “王,饶恕我。” 格利尔冷冷的看着古丹跪下的身影,拳头上长出如金刚狼般的爪子,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撕碎这个胆敢质疑自己的族人。 少顷,格利尔放下了拳头,转身继续走向风雪。 “古丹,记住你是一个战士,本王的命令是绝对的,让你们死,你们就去死,本王眼里装的是整个族群。” 古丹的身影跪的更深了,面对这位无上大蛮王,他绝对不应该去质疑。 如今的蛮族万众一心,举全族之力争天命,他刚才竟然还想去质疑这位王的决定,实在是....可笑。 “经过这几年的培养,人族已经习惯了我们每年年底时打秋风的这个时间,本王如此急切的行军,就是为了打人族一个措手不及。” “寒骨关阻挡我蛮族近百年,为了这个计划,我们这些年死了多少族人你知道吗。” “王,对不起。” 古丹沉闷的嗓音响起,夹杂着真挚的感情。 格利尔侧眸看向地上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古丹,我希望你作为蛮族中杰出的战士,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你会冲在最前面,会像北境之狼一样,不停的撕咬敌人,直至战死!” “我想闻到你血液中,先祖狂野的味道。” 古丹闻言缓缓站起,右手长出锋利而坚硬的指甲,狠狠的在自己胸口划开五道血口。 滚烫的鲜血流淌而出,滴在冰冷的雪地中。 “王上,古丹的血已经沸腾了。” 格利尔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继续前行。 “告诉后面的族人,三日,再坚持三日,本王带他们享受最美妙的杀戮。” ... 清晨,寒骨关十里外的一处营地内,零零散散的士兵们已经醒来收拾行囊。 晨曦刚刚升起,黑暗还未被完全驱散。 不远处的寒骨关,一眼望去仿佛是一只黑夜里的巨兽,正张大着嘴巴,仿佛要吞噬万物。 七八只商队,依附在禁军的附近,如今也已经醒来清点着货物。 这些都是昨晚到达寒骨关外的车马。 寒骨关乃是重点关卡,关系着背后整个大玄的安危,有自己独特的管理规定。 每日只有早上九点至下午四点,开放城门。 其他时间内,凡是接近寒骨关十里范围内的,都将被守军攻击。 即使是自己人的军队也毫不例外。 姜望走出温暖的车厢,绣着金边的鞋子踏在积雪里。 昨夜扎营前清理的营地,仅仅只是一晚,就积了一寸多深。 北境的天气果然还是太恶略了,一路走着官路而来,刚进北境时,还可以零零散散看到一些村镇,等到临近寒骨关时,基本就是荒无人烟,一片白雪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的状态。 但北境毕竟还是大玄的领土,在这里,还有着二十多万的守军和几十万的百姓在,这些人有的是军队的亲属,有的是来历练的游侠,还有些是往来北地,铤而走险进行商贸的商人。 商人逐利,即使再恶略的环境,也无法阻挡这些商队的脚步,北境独有的矿石资源,寒铁、冰晶、冷石等物,在内地可都是价值连城。 这些商队只需带来内地的食物和衣物,就可以在城内交换到不少好东西,一趟就足以赚够半年的利润。 这也变相的保证了北境物资的充足,使得朝廷不必投入太多的精力在后勤保障上。 吱呀—— 马车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一只棉靴探出车厢,踩在雪地里。 黎慕儿终究还是改变了自己光脚的习惯,在北境的冻土下,她娇嫩的小脚可顶不住这么冷的天气。 走到姜望身旁,帮他排掉肩膀上落下的雪花,见到他有些发呆,黎慕儿轻声问道。 “怎么了。” 姜望回过神,他刚才不自觉的有些神游。 “没什么,只是这北境好像有些太冷了。” 一边说着,另一手从马车内拿出件鹅黄色的披肩棉衣,帮黎慕儿披上。 “冷吗?这不正常吗,少爷来过北境?” 黎慕儿有些疑惑,将肩膀缩进免疫力,打了个寒颤。 “没来过,可是的确有些太冷了,即使蛮族体质强悍,可这么冷的天气,寻常四品都不一定挨得住,蛮族真的能受得了吗。” “若是受不了的话,都被冻死不好吗。” 黎慕儿曾在姜家看过很多书籍,也听闻姜望讲过死去的老兵们在皇宫内逼女帝答应北伐的故事,自然对蛮族恨之入骨。 姜望摇了摇头,有些唏嘘道。 “能被冻死自然是好的,可是...这么冷的天气,恐怕那些耐寒的魔兽都活不下去,这样的话蛮族就完全没有口粮的来源。” “我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看着寒骨关那在冰雪中的巍峨景象,姜望心里更加的不安。 ... 第90章 冰雪下的寒骨关,姜望的懵逼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比起帝都的风调雨顺,鸟语花香,寒骨关带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开向人族方向的城门打开,硕大的寒骨关,由一块块青黑色的巨石建成。 上面常年的积雪,在寒冷的天气下冻结,形成一层厚厚的冰甲,似的城墙更为的坚固。 姜望将军队安置在城外,自己则带着两女进入寒骨关。 双脚踏在城内的地面上,宛如踩在坚硬的石壁,能感到脚下的温度极低,为了防止滑倒,整个寒骨关城内的地面都刻着凌乱的条纹。 与姜望所想的不同,进入城内后,并不像想象中的萧条,反而是人影交错,还挺热闹。 一个个百姓穿着厚实的棉衣,裹得像个几百斤的胖子一样,在街边巷尾吆喝,叫卖。 路边最多的就是一些小酒馆,不,应该说是小酒摊。 现在还只是早上,就有不少客人已经坐在摊位上饮酒取暖,这些人中很多都带着兵器,远比西盛县时见过的佣兵和护卫更多。 这座寒骨关在多年的岁月里,俨然变成了一座军城。 来来往往的路人中不少带着军旅气息,手中所拿的兵器也是军队的制式武器。 这其中的缘由其实也可以料到。 在女帝裁军八十万后,寒骨关只留下二十万常驻守军。 仅凭这二十万人怎么守得住。 而那些失去了编制的军人们,又何去何从。 连年的军旅生涯,使得大部分人早已习惯了军中的生活,虽然很多人还是选择了回老家,可那些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人们自发的留在了寒骨关,靠采集附近的矿石,响应军中号召抵抗蛮族生存。 也算得女帝还有良心,北境军队的待遇一直是极高的,而且每年都有临时征兵的补贴,这些钱完全足够拿出来再供养一支军队。 ... 咚咚咚 姜望带着两女来到镇北王的府邸,敲响了大门。 镇北王府可以说是姜望见过最简陋的一处王府了,整个大门不过三米来高,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大门过了很久才应声打开,一名老者探出身,见来人衣着华贵,愣住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道。 “先生可是姜望姜大人?恕老奴眼拙,才想起老爷交代过,姜大人这几日应该就会到了。” 姜望微笑着点了点头,掏出镇国公让他捎带的信,交给老者。 “老先生多礼了,是小子来的太早,不知镇北王大人可在府中,姜某按规矩来移交兵符。” 没错,按女帝最开始的安排,姜望到达北境后也是要上交兵权的,更何况,如今的他还被贬职,更加不能持有兵权。 老者笑了笑,示意姜望稍等,他去通报一声,便火急火燎的关上门跑回院中。 姜望看着紧闭的大门有些无语,你就算要让人等,让我们进去等就不行吗,这跟吃了个闭门羹似的。 “表哥,这个老人家好像身手不凡。” 吕思瑶温柔如水的嗓音响起,看着姜望无奈的样子有些好笑。 白了她一眼,姜望看到黎慕儿在努力憋笑,帮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只露出一双金色的眸子。 “用你说?我能看不出来?” “这老头如此冷的天气,只穿了件单衣,往来开门时听不到一点脚步,修为不会低于三品的。” 能让三品强者看大门,只能说不愧是镇北王吗。 少顷,大门再次打开,还是那名老者开的门,如今的他挤出一脸菊花般的笑容,示意姜望等人和他走。 “姜大人这边请,老爷在正厅接待客人,让我带您直接过去。” 姜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好,起码没给自己个下马威什么的。 要知道,虽然都属于武将,但严格意义上,镇北王和姜无生算是平级。 只不过二人不属于统一体系,可以理解为一人是陆军,一人是空军。 二人虽熟识,但绝算不上关系多好,反而是存在着竞争,所以真要攀关系,还得靠镇国公老爷子的面子。 走过寂静的长廊,姜望不由心中感慨。 这镇北王府还真是萧条,院子里连个下人都没有,也没什么名贵的巨石、植株装饰,只是简简单单的院子摆放着一些平时练武锻炼的兵器,不愧是个武将。 将三人带到正厅后,老者示意三人直接进去,自己则是去帮他们准备茶水。 姜望倒也不拘谨,径直买入厅内。 正厅内点着炉火,比起外面的寒冷,屋内竟然还有些许暖和。 屋内摆放着简单的几件家具,墙上没什么古玩字画,入目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八仙桌和一件火红色的盔甲摆放在大厅内。 八仙桌旁围坐着三人,两男一女。 为首的坐在主位之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长得有些消瘦,但衣服之下隐约可以看见结实的肌肉,面容坚毅,浓眉星目,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另一名男子是一位须发皆白,留着长长山羊胡的老头,此人一身青蓝色儒袍,举止文雅,看样子是位德高望重的学者。 最后一人乃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穿火红色的轻甲,即使在吃早餐,腰间的佩刀都没有离身,扎着个高耸的单马尾,垂到腰间,眉宇间英气勃勃,有种花木兰的感觉。 见姜望三人进屋,屋内的三人也同样上下打量着他们。 尤其是那名红衣女子,眼神侵略性贼强,死盯着姜望似乎想把他看透。 但当她目光看向姜望身边的两名女子时,却突然冷哼一声,便不屑的收回目光,低头喝着碗里的粥。 “晚辈姜望,拜见镇北王!” 姜望抢先行了个晚辈礼,其实以晚辈自称,他还带着些私心的。 如今他官职被贬,以上下级参见是必要低声下气,但若是以晚辈礼拜见,毕竟有镇国公的关系在,想必镇北王不会刁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就看镇北王这一哆嗦了。 深厚威严的嗓音响起,带着亲切和煦,镇北王开口的话语竟然给足了姜望面子。 “姜大儒无需多礼,本王不是迂腐之人,欢迎你来到寒骨关。” 姜望闻言有些小小的惊讶,镇北王用大儒这个称呼含义就很多了。 咱们曾经在京都见识过,对于儒道学士,大儒,圣人的称呼都属于对学识肯定,教化万民的尊称。 若是在京都没,年轻学子称呼他为姜大儒、姜半圣,或者姜院长都不为过。 但在这寒骨关,姜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镇北王会先对他的儒道学问,抱有如此大的肯定。 见姜望有些疑惑,那名白胡子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姜院长无需惊讶,寒骨关曾承姜院长大恩,孟某亦与姜院长神交久已。” “蛤?” 姜望有些懵逼了... 第91章 浮光书院,姜望入营 寒骨关内,一处平凡的府邸中。 姜望三人被邀请共同围坐在八仙桌前,享受简单的早餐。 姜望拿起根根油条类似,但是冻的棒棒硬的某种谷物制成的条状食物,塞到嘴里咬了一口。 “也就是说,我的那首红尘战诗,在北境广为流传了?” 嘴里嚼着口感极差的食物,姜望微微皱了皱眉,这种谷物压合制成的食物,没有什么味道,吃起来非常的扎嘴。 孟大儒笑了笑,淡然的品尝着口中的食物,似乎是早已习惯。 “当然,我浮光书院的每一位学子都拜读了姜院长的诗句,大部分人已经可以利用诗句,引起小规模的异象辅助战斗。” 经过短暂的介绍,姜望已经知道了这三人的身份。 那名中年男子自然就是镇北王,而穿着红色轻甲的女子,则是镇北王的长女赵樱冉,这位女子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年岁比姜望长个七八岁,但是也已经是三品武者。 此等修为若是在京都,必然冠绝同辈,受万千人追捧。 拿命老者名为孟轲,乃是浮光书院的院长,如今也是三品大儒的实力。 浮光书院十分特殊,乃是建在寒骨关内的一所儒道书院。 不同于京都那些为了科举,官位,品级而学习的学子,浮光书院的学子皆是以战斗为目的。 用孟轲的话说,我辈读书人,当以笔为剑,杀蛮族护佑人族昌盛,如若不然,不如投笔从戎,来的痛快些。 姜望闻言有些震撼,他从京都出来,自然知道大玄的儒道氛围,诗词歌赋注定只是下品,文章经义这些能够带来官职,能够治理国家的才是上层,而孟轲孟大儒能以抗蛮为办学宗旨,推崇一个不相识之人的诗词,实属贤德。 姜望于是放下手中的食物,拱了拱手。 “小子的诗词能给北境学子们带来帮助,深感荣幸。” “姜院长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感谢姜院长,能够为大玄写出红尘战诗,拯救了无数百姓的生命。” 孟大儒笑容十分的慈祥,看姜望的眼神中满是对后辈的欣赏。 早餐的氛围比姜望预料的要和谐,尤其是镇北王,并没有如传闻般的难以相处,虽然主要都是姜望和孟轲在交流,但这位北境的王者却十分尊重的在一旁听着,没有以官职压人,或是给姜望一个下马威,反而是会偶尔插上一嘴,为姜望简单介绍了下寒骨关的情况。 与姜望所料差不多,寒骨关如今常驻的精锐部队大概是二十万人左右,这二十万人来自于姜无生当年留下的大部分老兵,虽然这几年的时间里,有不少新鲜血液更新,但大部分人都经历过与蛮族真刀真枪的厮杀,是真正的百战之兵,这才是寒骨关防守的主力。 剩下的长期留存在寒骨关内生活的人口大约是八十万,这其中一半的人都可以直接抽调入军,无需操练,可直接编入队伍进行守城,这些人的来源多是曾经的退伍老兵和有志之士,他们会经常出没于危险的矿区,有不少也曾参与过寒骨关的联防,进行过战争。 剩下的大概还能有十万人左右的佣兵、护卫或是宗门前来游历的子弟,他们也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但管理散乱,各自为战,而且流动性较大,无法作为常备战力。 如此一座百万人口级的关卡城市,的确算得上全民皆兵了,怪不得能直面蛮族的冲击。 吃完早餐,众人也已经初步熟络,镇北王看了看时间站起身,低沉又含有磁性的嗓音响起。 “姜望,你如今已经被陛下收回了兵权,你带来的禁军我就先收编了,你可有疑议。” 姜望闻言蹭的站起身,语气认真的回答道。 “报告大帅,我懂得军中的规矩,行军打仗首领只能有一人,我只需听令行事,三部禁军皆交于大帅分配。” 如今人在屋檐下,别人给你个好脸色,你就得接着,这时再死握着兵权,说什么我带来的人只有我才能统领,禁军亲信只听从姜家号令那就是找死。 没看见镇北王起身时铠甲从不离身的吗,姜望生怕自己多迟疑一会,镇北王就得跟他动手活动下筋骨。 这位可是大玄有数的老牌二品武者,只是站起身给姜望带来的威胁感就不弱于紫荆狮王。 “如今你也是三品武者,当一个大头兵也不合适,这样吧,樱冉。” 一袭红衣,身穿铠甲的赵樱冉闻言站起,行了个军礼。 “末将在。” 赵樱冉起身姜望才发现,此女身高竟有一米七几,站起来比姜望都矮不了几分,一头黑色的马尾辫显示出她高挑的身材,胸甲微微隆起,似乎是发育的不错。 “将三部禁军编入你的军下,姜望任命为你的副官,希望你们能相互配合,不要让我失望。” 镇北王如此说道,幽深的目光中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 赵樱冉低头应是,满含侵略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姜望。 “姜副官,稍后还请随我到军中整合军队。” 姜望对于赵樱冉莫名的敌意也是一头雾水,尴尬的笑了笑连连称是。 花丛老手的经验告诉他,面对女人的敌意,千万不要乱触霉头。 “哈哈哈,姜院长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寒骨关的生活,有时间记得来老夫的浮光书院转转,我们的学子们有很多问题想要与你交流。” 姜望连连答应,经过短暂的接触,他对孟轲的浮光书院也是十分的感兴趣,以战斗为主的儒生们,不知是何种风采。 见事情的已经安排好,镇北王准备动身去军中巡视,吕思瑶突然出声道。 “镇北王大人,我对阵法一道有些许研究,想为寒骨关出份力,不知哪里需要我做些什么。” 姜望这才想起,这个便宜表妹抢着要跟自己来,定然是想为寒骨关出点力,以弥补她在西盛犯下的过错。 镇北王到时爽快,吕思瑶的真实身份姜望倒也没隐藏,早就在介绍时告知,毕竟一位先帝的公主在这么危险的城市里,真出点意外对朝廷的颜面也是打击。 “吕小姐可以随本帅去阵法处看看,相信刘大师很愿意和你交流。” ... 在安顿好姜望和黎慕儿的住处后,赵樱冉带着姜望来到了她所管辖的营区。 第92章 往事,原来是赵老四 行走在飘着微微雪花的街道上,穿过一座座石制的房屋,姜望紧跟着赵樱冉的脚步来到了临近寒骨关关口的方向。 离开了房区,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大片校场出现在视线中,数以万计的将士们排列着整齐的军阵,正在进行早上的课业操练。 远处隐约可见一座高耸的城墙,城墙上可以观望到许多战争的痕迹,一扇青黑色的大门耸立在城墙之下,大门上有一个巨大的凸起,似乎是有绝世强者曾经正面轰击过这扇大门。 可这墙,这门,亘古不破,蛮族从未真正意义上踏入大玄的领土。 姜望加快几分脚步来到赵樱冉身边,带着一抹自认为阳光的笑容问道。 “赵...赵将军,咱们这只军队大概有多少人,可有名号?” 赵樱冉目不斜视,脚下的步伐丝毫不停,自顾自的说道。 “我这支军队名为朱雀,取自四象之名,主攻坚杀伐,在大帅麾下立下过无数战功。” “全军在编五万人马,加上新编入的三部禁军和后勤人员,可能马上会拓展到十万人。” 说罢,她突然停下脚步,姜望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到她挺翘的屁股。 “姜少爷,进了我的军营可就要以我的规矩行事,若是不听令,我可会以军法处置。” 姜望尴尬的笑了笑,眼神不自觉的看了眼面前女子那壮硕的胸前。 即使覆盖着轻甲,也能看出两颗硕果即将呼之欲出。 真是个人间妖孽,以她的性子必然缠了裹胸吧,竟然还能这么大。 咳咳 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姜望干咳一声。 “这我当然懂得,我从小也是在军营中长大,该遵守的规矩我都懂...不知我可曾得罪过将军?” 这赵樱冉从刚见到姜望开始就有些咄咄逼人,好像总感觉在提防姜望些什么,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曾经结过仇。 赵樱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转身继续向前带路,清冷的嗓音传来。 “姜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应该让本将提醒你一下,你在京都玩过的姑娘应该不少吧。” 呃 姜望内心可是有点慌了。 原身曾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赵樱冉替玩过的姑娘,难道说,曾经她也没逃过姜望的魔爪? 不应该啊,这娘们如今可是三品,就算年龄比姜望大几岁,可若没有自己穿越而来的机遇,原身肯定是拍马都不及赵樱冉的修为,怎么可能对她动强。 难道是下药了? 姜望感到头皮一麻。 不...不会吧,那日后的日子岂不是糟透了,不行,得死个明白。 “那个...嘿嘿,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赵将军,还请将军明说,小子年轻时不懂事,真得罪过你我好好给将军道歉。” 姜望露出谄媚的笑容,搓了搓手十分的紧张。 赵樱冉轻笑一声,侧眸看来,眼神中满含深意,语气幽幽的道。 “姜少这几年可没少去满庭芳潇洒吧,真是风光呢,整个满庭芳的花魁都被你占了,可曾想过别人还吃不着?” 满庭芳? 姜望一愣,怎么会提这里,难道说自己逛窑子时候得罪了她。 不应该啊,她不是个娘们吗。 突然,姜望陡然想起一件糗事。 曾经在京都他有一个哥们,兄弟们都叫他赵老四。 因为姜刑从小就跟姜望玩不到一起,于是姜望作为一个纨绔,自然而然的吸引了一批权贵子弟一起抱团玩耍。 这批人中,以姜望为首,招摇过市,逛窑子从来不给钱,被京都百姓亲切的称为京都四大恶少。 其中就有赵老四。 要说这赵老四长得十分清秀,平日里最喜欢穿一身骚粉的长袍,拿着把折扇,每见到漂亮女子,就是姐姐妹妹的喊个不停,活脱脱一个死娘炮。 姜望如今看来,这赵老四就是个大玄版本的贾宝玉,家大业大,也喜欢美人,但是呢,却不和姜望他们一样喜欢亵玩,反而是更加爱好伴美人笑谈风月。 对于自己的好哥们不喜欢吃荤的,总吃素,还每每结账时挥洒大笔钞票,活脱脱一个素菜荤价,哄抬勾栏听曲的成本。 于是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姜望伙同其他两位恶少,将赵老四灌醉,把他丢进了满庭芳新晋的一名未出阁花魁的闺房。 给花魁留下了大把的银子,要求她今夜好好服侍自己的好兄弟。 可是,一晚过后,当第二天日上三竿,姜望发现自己的好兄弟还没来找他玩,就去满庭芳寻赵老四,可留下的只有一条白色的裹胸布,和满脸梨花带雨的花魁。 我的好兄弟,可能是个娘们。 打这一日起,京城四大恶少解散了。 姜望怒气冲冲甚至发动了黑鳞位在京都寻找赵老四,也没能找到。 他从来没想过,一起勾肩搭背,一起喝酒逛窑子,甚至一起睡觉的好哥们,竟然是个女人。 他喵的,曾经喝多了时候,姜望信誓旦旦的说过,要是他是女人,绝对嫁给赵老四,当一辈子好哥们,给兄弟打掩护出去逛勾栏,还让他娶小妾,帮他管理整个家。 现在你真是个女人了,你跑路了? 玩不起是吧。 现在说老子逛满庭芳不带你,怪不得说话的语气有些熟悉,原来是你小子。 于是,姜望瞪大了双眼,指着赵樱冉的大叫。 “你是赵老四,你还我感情!” 嘭 赵樱冉一个转身飞踢,扫向姜望的胯下。 还好姜望反应快,迅速的一夹腿,夹住了赵樱冉白皙的玉足。 赵樱冉面露怒气,压低着嗓音骂道。 “你还敢说,当年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花魁那,让那个小姑娘拔了我的衣服,看到了我的女儿身。” “从此我在京都花魁圈就出了名了,所有勾栏、风月场所都不接待我,说老娘是来捣乱的,他喵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北上来找父亲。” 赵樱冉抽了抽被姜望夹住的脚,可是却纹丝未动,这衰人夹的非常用力,让她的脚踝都有些疼。 “你放开我!” 赵樱冉娇声怒斥,二人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军营内一些将士们的注意。 “我不放,你还好意思说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哥们,你是个女人竟然不告诉我,那些年勾肩搭背的,你占了本少多少便宜!” “呵呵” 赵樱冉有些气笑了,咬着牙压低着声音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占你便宜?本姑娘都没说你手脚不老实,拍了我那么多次屁股自己都发现不了,不知道男人肩膀不会那么纤细吗。” “还有,我对男人没兴趣,我喜欢的是勾栏里的那些漂亮妹妹。” .... 第93章 朱雀军的针对,立威 寒骨关的朱雀营地前,出现一道诡异的风景。 英姿飒爽的美女将军赵樱冉被一个从没见过的轻薄男子夹住了腿,二人在公共场合摆出一个令人羞耻的姿势。 暗中迷恋着赵樱冉的将士们已经愤怒了,三三两两结伴走出军营,要去帮将军讨个说法。 人群越聚集越多,如滚雪球一样汇集了上千人,带着愤怒和杀意的眼神,让姜望都有些招架不住。 姜望也压低着嗓音,悄声对赵樱冉抱怨道。 “那你倒是跟我说啊,你一个女人,花那么多钱跟我们逛窑子,还只看不吃,你浪费了老子多少银子知道吗。” 赵樱冉玫红色的眸子翻了个白眼,十分好看。 “你自己愿意请的,我没主动让你付过钱吧?比起这个,你害我没法在京都风月圈玩耍,你更应该补偿我!” 姜望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双腿一送,放开赵樱冉的脚。 由于放的太突然,赵樱冉完全没料到,于是脚下一轻,朝着姜望跌倒过去。 咚 姜望刚想出手接住跌倒的赵樱冉,却没想,一个三品武者怎么会那么容易失去重心。 赵樱冉一个上勾拳,正中姜望毫无防备的腹部,打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咳咳咳咳。 姜望弯下腰,宛如只被煮了的虾米,这一拳可挨得不轻,让他足够痛却不至于受伤。 “都看什么看,通知全体,校场集合,给你们介绍新来的副将。” 赵樱冉转过身,一脸威严的对着围观的将士们喊道。 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面对一个小姑娘的怒喝,竟然没一个人敢出声反驳。 用带着火焰的眼神瞪了下姜望,灰溜溜的走进校场排列起方阵。 赵樱冉斜了眼地上趴着的姜望,不屑的说道。 “怎么了哥们,让人给煮了?纵欲过度?一拳就不行了。” 姜望见没糊弄过赵樱冉,腾的一下站起,面色十分严肃。 “老赵,我问你件事,你必须认真回答。” 赵樱冉见姜望神色严肃,有些错愕,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说,不涉及机密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姜望认真的说道。 “我记得过去喝多了,都是你掺着我去的厕所,你...当时没偷看我二弟吧?” 赵樱冉面色一红,微微抬起脚又想一腿踢过去,踹死这个流氓。 可转念一想,又收回半空中抬起的腿,冷笑着回答。 “噢,你说那个啊,看过了啊,小虾米一样,没啥意思,没想到你那玩意这么细。” “赵老四...我—跟—你—拼—了!” 姜望怒吼,老子的一世清白啊。 喝醉了萎缩不是很正常吗,竟然被嘲笑了。 不对,老子的清白之身被偷看了! ... 玩闹过后,姜望跟随着赵樱冉站到了校场前的高台上。 台下的校场内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也包括了刚编入的三部禁军。 这些可都是经历过杀伐的百炼之师,凝结的煞气让站在台上的人不自觉的会背负沉重的压力。 也许你们无法想象,当近十万人站在你的面前时,他们的注意力都投在你的身上,你会感觉到凝如实质的压迫感。 这就叫做气势,也叫做舞台功底,为什么前世总说什么舞台经验,演讲经验,大赛表现什么的,就是因为,当万众瞩目时,这种目光是真的会带来物理上的压迫的。 而因为姜望刚刚的举动,这些目光中还带着审视和杀意。 嗯..感觉更难受了。 嘭 赵樱冉拿出一把比人还高的关刀,重重的戳在地上。 关刀长约两米,全身漆黑散发着森森寒芒,厚重而粗犷,上面雕刻着暗红色的凤凰图腾,戳在地上这一下竟然使得地面崩碎开道道裂缝,恐怕是有几百斤重。 如此厚重的兵器,在赵樱冉这么娇小的身躯手中,有着浓烈的违和感。 “将士们,告诉咱们的副将,朱雀军的欢迎仪式是什么。” 赵樱冉话语中带着冷意,严肃的说道。 台下的将士们目光中露出兴奋,齐声呐喊。 “凡为朱雀军之将,当受千人磨砺。”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传来,吹动姜望一头黑发。 姜望面带疑惑,侧眸看向赵樱冉,似是在询问。 赵樱冉神色如常,不动声色的为姜望解释道。 “朱雀军一直传下来的规矩,凡想当朱雀军的领导者,必须不防、不躲,禁受一千人的攻击。” “只有能挺下来的人,才能号令整个朱雀军。”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姜望用你在逗我的眼神盯着赵樱冉,而赵樱冉只是摊了摊手,示意规矩就是这样。 “那人选怎么说?自发的?” 姜望叹了口气,无奈的认命了。 “当然是最强的一千人,放心,这里面不包括我,毕竟我是你的领导嘛。” 赵樱冉狡黠一笑,挑了挑一对柳叶眉。 好吧,既然规矩如此,那也没办法。 其实,虽然有这个规矩在,但一般情况下,一军的副将都是三品武者,而像朱雀军这样的规模,担任都尉的也就是四品,即使是不设防,低品武者的攻击也很难破防高品的肉体,需要小心的只不过是那几位四品都尉的杀招罢了。 毕竟都是自己人,也不会真的下死手,受点轻伤而已。 这样的话,姜望倒是觉得挺轻松的,便大大咧咧的站在演舞台上,挑衅的看着校场上的众人。 “来吧,本将就站在这,谁先上。” 见姜望这么有底气,军中顿时一静,少顷,上来位五大三粗的汉子,瓮声瓮气的道。 “哼,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算是打娘胎开始修炼,又能有什么实力,我先来。” 来人乃是一名四品的都尉,此等实力在寻常的地方军都能当个小将军了,但在边关的朱雀军内,却只能当名都尉。 “是王都尉,王都尉的烈火拳水平相当之高啊,连赵将军都夸奖过。” “哈哈,这个小白脸要惨了,我们朱雀军可不是别的鸟部队,之前来的副将连都尉们的拳头都扛不住。” “王都尉,干死他,敢轻薄赵将军...” “对,抽死他!” ... 赵樱冉听到下属们言语中有些轻浮,有些担心抹了姜望的面子,冷哼一声道。 “都皮痒了吗,让你们看就老实看,再逼逼就都给我滚去训练。” 不得不说,赵樱冉的将威之大,一句话骂出,全场都不敢再出声侮辱姜望。 不过,一股担心的感觉涌上赵樱冉心头,将士们说的不错,之前的三品因为是宗门子弟,被将士们看不顺眼,又因为修炼的真气,锻体不彻底,的的确确被几名都尉轮番的毒拳下,受了重伤。 也不知姜望这些年修为有没有落下,虽然听说他三品了,但会不会是用了珍贵的丹药。 若真若此,在部下如此愤怒的情况下,他还真有可能挨不住拳头。 手指不自觉的搓了搓手中的关刀,赵樱冉有些玩大了的感觉。 而姜望,则是闹了闹脸颊。 好像有人逼自己装叉啊。 第94章 震撼全场,不服是吧 校场内,姜望揉了揉鼻子,随意的站在原地。 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粗犷的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动手吧,别看了,后面还有九百九十九个人等着揍我呢。” 王都尉看了眼赵樱冉,见她没阻止,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 “小白脸,现在你可还没成我们领导呢,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姜望脸上有些不高兴了,你一口一个小白脸的骂谁?他喵的老子长得明明是健康的黄色皮肤,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不是不知道老子姓姜。 “少废话,动手。” 见姜望神色不悦,王都尉一喜,就是为了激怒他。 于是,王都尉沉腰提胯,全身的玄气激荡,一股火红色的荧光在他右拳上亮起,仿佛是烈火在燃烧。 灼热的焚烧感,让围观的将士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么狠的一拳,不会把副将直接打死吧。 “接我一拳!” 王都尉一声怒吼,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弹出,倾尽全力,完全不考虑收招的一拳狠狠的轰出。 燃烧着火焰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姜望的胸口,发出一声巨大的嘭击声。 王都尉面色一喜,这一拳可是打出了他有史以来最好的状态。 即使是三品武者,不设防的情况下,吃了我这一拳也得退三步吧。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如王都尉想的那么顺利。 仿佛是电动车撞上了停在路边的泥头车,王都尉的拳头在撞击到姜望的胸口后,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巴声。 “啊...我的手。” 王都尉痛苦的捂着拳头,险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只见刚才还气势十足,散发着炽热火焰的铁拳,如今却弯折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大拇指内翻,整只手向内弯曲,宛如一只鸡爪。 “你,你是不是动用玄气护体了!” 王都尉抬起头怒视着姜望,即使他是三品,也不可能无伤接下自己的一拳,而且还将他的手掌弄折。 姜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胸前衣服的褶皱。 “王都尉,你是不是没见过天才?小爷我三岁锻体,日复一日的用各种草药喂养体质,仅仅是低阶武者的拳头罢了,我就是不防御,你也破不了我的防。” “你!” 王都尉怒目而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哼,不过就是个依靠家族资源的富二代罢了,看你能挺几个人。” 冷哼一声,王都尉拖着自己断掉的手臂,灰溜溜的走回队伍。 对于这种小角色放的狠话,姜望当然是不屑一顾。 有一些人,总是目光短浅的,看不到更广阔的天,没走过更长的路,他们眼中,你即使比我强,也就只是强那么一点,完全不清楚,一些人的天赋和实力早已超出他们的认知。 这就像姜望前世面对那些真正出自清北高校的专业第一人一样,你会发现,有一些东西真的是天生就注定的。 也许在高中时,那些班里考第一的同学,让你会感觉到压力,但你并不会绝望,因为他的强似乎也就是比你分数高那么一点而已,如果你从小好好学,不一定不如他们。 可是,当姜望真正面对那些在清北,乃至外国名校中,还排在专业一二名的拔尖学者们,他才发现,有个东西叫做智商压制。 有人说,天才是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赋,以此来激励愚笨者,只要努力似乎就不比天才差。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这百分之一的天赋,就已经碾压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而缺少这份天赋的人,永远也追不上那些真正的天才。 如今的姜望正是如此,而王都尉就如上一世的平凡人。 努力了半辈子,自以为还算不错的成就,其实在姜望眼里,真的只是一般,一般到不需要动用玄气,仅仅是至尊骨带来的体质加成,就能无视他的拳头。 “那么..” 姜望抬起头,淡淡的开口。 “下一个谁来?” 面对姜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校场上的将士们竟然有些退缩。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去挑战。 王都尉的实力在他们中不说是最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如今他倾力一击,不仅没有伤到姜望,反倒是自己的手骨断掉了,这谁还敢上啊。 见属下们畏畏缩缩,赵樱冉大怒,娇声厉呵道。 “你们这些家伙,平日里一个个吆五喝六,觉得自己是朱雀军中人,恨不得把鼻子抬到天上,现在怎么尿了?” “都他喵的是带把的,你们比他差哪里了,一千个打一个,还不许他还手,你们还在纠结什么。” 听到赵樱冉的斥责,将士们不由得脸上发烫,实在是丢人啊,竟然被吓破了胆子。 这时,一个眼神阴郁,身材十分瘦削的男子走出人群。 他穿着纯银的雕花碎金甲,手持一杆长枪,在人群中十分扎眼。 “将军,我们自认为单打独斗绝对奈何不了副将军,我们服了...” 此言一出,姜望眉头挑了挑,这小子话里有话啊,说是服了,眼中却还有着战意。 赵樱冉确实神色一松,但依旧批评道。 “你们连打都不打了,就这么服了?” “我平时就这么教你们的,我看你们是想加练了...” 瘦削男子急忙插话解释道。 “将军,我们虽然是服了,但若是想让我们心甘情愿的听副将军号令,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为将者当以一当千,若是我们这一千人结成军阵,合力一击,副将军自可全力阻挡,若是能击败我们,朱雀军就认可副将军,绝不再有一句怨言。” 这小子这么一说,姜望就懂了。 这是还不服的意思啊,以为老子就是个只知道锻体的傻子,玄气实战并不如他们? 这一千人若都是军中高手的话,结成军阵绝对有一般三品的实力了,这是想跟自己练一练啊。 赵樱冉刚要出声制止,如今姜望已然通过了朱雀军的试炼,完全没必要节外生枝,再打一场有什么意义。 “许戍,谁允许你替朱雀军决定...” 姜望突然伸出手,打断赵樱冉的话。 赵樱冉有些火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敢出声打断老娘讲话,真想砍死他们。 看着她眼中的怒气,姜望嘿嘿一笑。 “赵将军,别拦着啊,我也想跟小兄弟们好好练练。” 说着,姜望背负双手,笑着走下演武台,连腰间的九霄剑都没拔出来。 “不是一个个的心里都不服吗,来,你们一起上,看看能不能逼得本少爷拔剑。” 许戍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眼中满是战意。 .... 第95章 还不服?姜望的气量 一千人的军阵之力皆集中在许戍身上,他一身银甲冉冉生辉,手中钢枪锋芒逼人。 姜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许戍,此人枪之大道已经小有成就,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证道三品,如此一战,让他提前体验到三品的威势,没准可以加快他晋升的速度。 于是姜望笑着道,试图激怒许戍。 “别就会在那装腔作势,上啊,让我瞧瞧你们有几分本事。” 许戍面色一沉,脚下发力瞬间踏碎地上的石砖,栖身而上。 “杀!杀!杀!” 军阵配合起许戍的进攻,调集刚猛的玄气,结成进攻阵型,此阵可以加持许戍的攻击强度。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许戍一声长啸,银枪往回一拉一放,竟然以一化二,变幻出两道枪影,随后反复后拉,前刺,上百道枪影浮现,点点寒芒如冰雨般洒向姜望。 “来的好啊。” 姜望赞叹一声,有一说一,不说这招威力咋样,好看是真好看,洋洋洒洒的冰雨很适合高歌一曲。 也不拔出手中的九霄剑,仅仅是握着剑鞘,手中连连舞动,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看似轻描淡写的挥击,可每一剑都恰好点在许戍的枪尖之上,将他凌冽的招式化为无形。 一边招架许戍的进攻,姜望一边开口解说道。 “你这招式看似声势浩大,几百道枪影很强的样子,实际上却全是虚影。” 姜望毫不气喘的话语,让许戍感觉颜面尽失,咬紧牙关手中速度又快上几分。 “你看,你捅的再快,也只是一根长枪变换出来的虚影罢了,只要是虚影就有先后顺序,我都不用拔剑,就能看清哪一道最先刺到我,自然能轻松应对。” 说着,姜望手中一用力,轻而易举的架开了许戍的长枪。 许戍只感觉手中一股巨力传来,让钢枪险些脱手,脚下不自觉的哐哐哐后退了几步,握着钢枪的手不自觉的颤抖。 定睛看去,只见枪尖在不停的颤抖,像是被敲击后发生的震动,许戍紧握枪杆,用力的抖动了一下,两股作用力相互对抗,才似的颤动停止。 【好快的剑。】 许戍也不是庸才,自然知道这种颤动是如何造成的。 能造成这种现象,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在弹开自己的一瞬间,快速的击打了多次枪尖,几次攻击叠加一起,才能造成这把千年寒铁质地的钢枪如此抖动。 想到这,许戍带上了一丝敬意,抱拳行礼道。 “我等失礼了,副将军的确天赋卓绝,实力不同凡响。” 姜望摇了摇头,摸了摸手中的九霄剑。 “不,你们还是不服...” 就像姜望所说的,如今的许戍,不,是整个朱雀军,还没有认识到和姜望的差距。 他们也许习惯了军营中实力为尊,军令如山。 但是,对于这个空降的将领,不光朱雀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乃至是赵樱冉,她就没有轻视过姜望吗。 普通军士,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空有修为,凭借家族的资源和功法,压制他们的修二代。 似乎不是自己刻苦修炼所得,便不值得他们尊敬一样。 他们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他们为守护寒骨关,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些没有共同目标,没有视死如归信仰的将领,怎么能得到朱雀军的认可。 入营的千拳试炼,不光是为了给领导一个下马威,还是为了将朱雀军的精神,打入试炼者的心里,让试炼之人体会到朱雀军的信念。 看着眼前一位位军士们的眼神,其中没有尊敬和臣服,有的只是对于强者的畏惧。 所以姜望说,他们对他根本没有认知。 不同于三部禁军一路而来同生共死的经历,他们是真正懂得姜望的理念的。 朱雀军,包括赵樱冉,乃至镇北王,对于姜望还只是道听途说的认知,根本不懂的如今他的气量和实力如何。 这在军中乃是大忌。 许戍闻言一愣,赶忙解释道。 “副将军,我等已经试炼过您的实力,的确有资格坐副将之职。” 姜望眼神低垂,并没有去看许戍,而是手中缓缓拔出九霄剑。 青白色的寒芒乍现,日光之下有些许耀眼,让对面的许戍眯起了眼。 手中的钢枪不由得握紧,许戍有些紧张。 “副将军...您这是何意。” 姜望低沉着嗓音,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道。 “没什么,你们朱雀军有规矩,我也有个习惯,能接我一剑的,才算我的兵。” 轰 冲天玄气带着凌冽的剑意,吹散了赵樱冉的头发。 美眸微微放大,赵樱冉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姜望三品所选择的道。 剑修,剑道极致。 他不是单纯的佩剑为兵,而是真正的选择剑道的剑修。 “无论你们出多少人,我只出一剑,接住了,我认可你们为我的兵,接不住,我转头就走,去跟镇北王说,老子不干了。” 此言一出,校场内一片哗然。 朱雀军的将士们可都是有血性之人,怎么能受得了姜望如此轻视。 许戍阴沉着脸,压抑着火气说道。 “将军可不要风大闪了腰,别我们者一千人都击破不了。” 凌冽的剑气吸引了寒骨关内更多人的围观,镇北王带着几位三品高手,屹立在半空,眺望着下方的对峙。 “蒋经国,你觉得多少人能挡住姜望这一剑。” 镇北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姜望,眼中满是深意。 蒋经国乃是镇北王的军师,也是名老牌的三品强者,眼界自然不凡。 “我认为,最少一万人吧,此子年岁不大,可却修的剑道,如此凌冽的剑意,势必威力极大,一万人可能都不好挡住。” 镇北王则是摇了摇头,转而问身边的其他几人。 “如果让你们来,大概能击败多少人的军阵。”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确定的说道。 “如果是朱雀军的话,我应该能击败八千人。” “我的话,一万五左右吧,樱冉的话,应该也是八九千的实力,如果是孙大哥出手,估计能破两万五千人的军阵。” 一名身披青色铠甲,面容俊朗的青年如此说道。 轻叹一口气,镇北王沙哑的嗓音,给身边的人解释道。 “你们太小看姜家子弟了,以姜无生当年为例,哪一个姜家子弟在同辈中不是翘楚,更何况姜家还有至尊骨的加持。” “本王认为,他这一剑若是动用全力,最少击破三万人。” “三万人!” “难道此子年纪轻轻就三品大成,甚至三品圆满了?” 镇北王可是二品的眼界,在场众人听到他如此评价,无不大吃一惊。 第96章 重重剑影,全上吧 天上众人的议论,校场内的将士们自然是不知。 不过,人群之中,禁军的方阵内,姜风叫来三部统领和姜雨,一起开起了小会。 “一会咱们见机行事,有危险记得救一下那帮朱雀军。” 姜雨一脸疑惑,发问道。 “救他们?为什么,少爷会伤了他们吗。” 姜风掐起腰,抬着脖子骄傲的说道。 “区区五万人,怎么挡得住少爷一剑的,这些当官的根本不清楚少爷的实力,到时候朱雀军挡不住发生危险,他们定然是来不及救援,还得是哥几个帮忙出把力。” 姜雨不由的一头黑线,这姜风总是对少爷迷之自信,这可是五万人的军阵啊,除了二品强者,有哪个三品能说自己可以单挑五万人? 但姜风早已沉浸在少爷天下无敌,一剑破朱雀的幻想里,根本不听姜雨的解释。 三部将领也是无奈的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并没有将姜风的话放在心上。 无论他人是如何审视,此刻的许戍面对着巨大的压力。 作为阵眼,他的实力和发挥将决定军阵威力的上限。 他的双手有些许颤抖,可眼神中却满是兴奋,他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真正和高品武者对决一次。 姜望竖起剑身,立在眼前,将精气神全都调动到极致。 “许都尉,小心了。” 轰。 凌冽的剑意升腾,青天白日下,姜望的背后幻化出无数洁白的剑影。 剑影连绵,化为一轮明月倒映在姜望的身后。 “剑出,则随风雷之势,一剑取一心,万剑开太平。” “一式,太平剑!” 明月脱离姜望的身后,化为漫天剑影纷纷刺向许戍。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不好!” 镇北王惊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直奔校场而去。 其他高手却还在姜望剑气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赵樱冉面对着漫天剑影,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忘记了去支援朱雀军,去帮助许戍。 在此等剑威之下,她修长的双腿有些发软,要依靠手中的关刀支撑才能站稳。 【好...好强的剑意,只是远观就仿佛被贯穿了胸膛,这几年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强。】 而感受最深的无疑就是许戍,当剑影笼罩他的周身时,他竟生出一种无力感,这是超出他认知的一剑,让他根本生不起阻挡的欲望。 他从这一剑中看到了许多模糊的身影,有身体残疾、无家可归的孩童,有失去家园,食不果腹的灾民,在此等末日的景象中,一个少年,举起了一把剑,将一切魑魅魍魉斩杀,救万民于水火。 这一剑很轻,轻到没伤到百姓们的一根头发,这一剑又很重,重到斩杀二品,忤逆朝廷,与天下宗门为敌。 许戍这一刻突然理解了姜望,理解了他为何会如此强大,为何仍然在追求变强的道路。 他与别的二世祖不同,他所追求的是为万万百姓而打出的太平。 “许戍,接剑!” 一道清洌的低呵声传来。 许戍抬头看去,在剑影之中,一个面容妖异,曾经看起来是那么玩世不恭,现如今却看上去十分高大的身影,正竭力控制着剑影下落的速度,出声叫醒还在发呆的许戍。 许戍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面对太平剑时,失去了反抗的意志,这对身后的朱雀军们都是不公平的。 还好仅仅是自己人之间的较量,也还好姜望在竭力控制着剑影下落的速度。 不然这一剑过后,许戍可能要与这个世界永别。 “啊啊啊啊。” 许戍一声大喝,竭尽全力挥舞起手中的长枪。 玄气疯狂涌动,不停抽调着军阵中的玄气。 原本和他配合的一万余人很快面色发白,军阵隐隐就要告破。 见情况不对,还捂着断臂的王都尉急忙一挥手。 “上人上人,快点。” 又是两万余人加入进来,三万人的军阵声势浩大,凝结的玄气如流水一般汇入阵眼许戍的体内。 流水一般的玄气宛如一条奔腾的河流,闪烁着五彩斑斓玄气的颜色,挂在半空之中。 寒骨关内的百姓们不自觉的走出房门,赞叹的看着天空中这美妙的河流。 “呜,娘,好美啊。” 一个小孩抬起冻得通红的小脸,满脸羡慕的看着天空。 孩子母亲温柔的蹲下身,将温暖的双手覆盖在小孩的脸蛋上,温柔的说道。 “宝宝乖,等你长大了,也去当那样的大英雄,保护妈妈好不好。” 小孩可能还听不懂英雄的含义,但他懂得什么叫做保护。 妈妈对他的爱,就是这种保护。 他欣喜的冲入母亲的怀抱,用天真的话语答应道。 “好~我以后也要成为大英雄,保护妈妈的大英雄。”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寒骨关内的各个地方,在这座城内,百姓们齐心协力,一心向武,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守住寒骨关。 由此而产生的强大凝聚力,也为寒骨关守军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对于他们来说,寒骨关后不仅是大玄的领土,也是自己的家人。 能保护他们的人,统一都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英雄’。 轰。 许戍疯狂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不自觉的,长枪开始舞动出一个玄妙的轨迹,频率越来越快,逐渐撕裂了空气,枪尖上燃烧起火焰。 “不够!还不够!” 姜望脸上露出兴奋,十分满意许戍的表现。 许戍面目狰狞,身上的铠甲炸裂,露出结实的肌肉,双臂鼓起,涨大了足足一圈,一刻不停的舞动着。 他十分清楚,这种强度,还不能阻挡姜望的一剑。 “上人,全上!顶不住了...” 王都尉面色发白,一股被摘干的感觉让他险些昏阙。 太猛了,许戍这个人也太能吸了,这是毫不在意后续,只为殊死一搏的压榨。 五万朱雀军全员到齐,列成朱雀军阵,全力辅佐着许戍的战斗。 不,或许是单纯的防守。 许戍嘴角渗出鲜血,即使在五万余人的加持下,他的实力跃升了不知多少倍,但他还是觉得,在这一剑之下,自己可能会死,也可能会重伤,但绝不可能完好无损的抵挡下来。 可是,我们已经尽全力了啊,难道即使是朱雀全军,都挡不住姜望一剑吗。 许戍第一次感觉到心如死灰,强烈的屈辱感让他宛如窒息,曾经的骄傲如同大嘴巴一样抽在他的脸上。 即使同是三品又如何,给你三品的实力,你能挡住这背负着万民太平希翼的一剑吗。 此剑含有的重量,你们还扛不住。 “禁军听令,融军阵,转攻杀之势。” 一声嘹亮的大吼响起,三万余人的禁军幡然醒悟,瞬间行动起来。 第97章 破朱雀军,升三品 寒骨关内,肃杀之意宛如兵临城下。 五万朱雀军加上三万禁军的方阵凝结的杀气摄人心魄。 大玄军阵,拥有着以低阶武者聚集之力,搏杀高阶武者的能力,这也是大玄占据中原统治地位的原因。 而一军之力,在共识中是远远足够对抗三品武者的。 但,寻常三品武者的极限,不代表姜望的极限。 当那一轮剑影组成明月,高挂于青天白日之时,整个寒骨关内,没有一名高品武者能保持淡定。 凌冽的剑意,压迫着校场中的军士,令他们眯起双眼,无法直视苍穹。 许戍感觉到一股生力军的力量注入,整个人的精气神终于合一,玄气提升到极致。 “噗” 一朵火焰凭空升起,点燃起许戍手中的枪尖,所有高品武者面色一滞。 镇北王停下疾驰的步伐,屹立在半空,惊讶的看着手持长枪的许戍。 着了,全部燃起来了。 许戍全身燃烧起火焰,宛如火中走出的修罗,双手中的长枪如利刃,挥舞间焚烧空气,令周身的空间都发生扭曲。 面目狰狞,这一刻的许戍,终于觉得自己足够应对姜望的一剑,竭尽全力挥出手中的长枪,迎向那漫天而落的剑影。 “我三岁练枪,十七岁战场杀敌,怎么会接不住你这一剑。” “将军,接我一招,燎原百击!” 轰 炽热的火焰,盘旋如狰狞的巨龙。 长枪似脱手而出,枪尖化为龙头,正张开着巨嘴咆哮,想要吞噬天上的月亮。 许戍一身银甲染上赤红,燃烧的火焰欲要融化他的血肉。 而这一切都顾不得了,许戍此刻舍弃了一切,顿悟枪之大道,借助八万将士的辅助,挥出了一招远超三品的攻击。 赵樱冉目瞪口呆的看着咆哮的火龙,芳心惊骇,这一击足以毁灭整座校场。 “姜望...快躲开。” 美眸巨震,心中满是担忧,这种场面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控制,甚至可能会造成大量的伤亡。 当火焰吞噬明月,一颗耀眼的火球悬挂于半空,整座寒骨关陷入了沉寂。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姜望绝不可能接住这一击,无数人心中升起惋惜之意,一代绝世天才难道就要在此陨落。 而只有两个人,仍然不紧不慢的打量着天空的火球,等待着那道身影的出现。 镇北王和姜风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来了。” 咻咻咻 上百道剑影从火球中冲天而起,剑身上燃烧着火焰,带走朵朵火花。 一道笔直的身影在火光中出现,他单手持剑举在眼前,一支朦胧的巨剑虚影将他笼罩在内。 随着剑气不断升空,火焰被一点点带走,火势也逐渐平息。 姜望毫发无损的伫立在半空之中,清风吹动着他的碎发,妖异的眼睛勾起,满是笑意。 “恭喜啊,三品了。” 平静的嗓音打破寂静,青年带着轻笑的话语,令人心中一暖。 “好!!!” “少爷无敌!” “万胜!万胜!” 禁军们率先欢呼起来,只有直面过绝望才能感受强者的实力,如今,整个校场内,绝无一人再敢质疑姜望。 受到禁军欢呼的影响,朱雀军终于也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兵器,呐喊出声。 “天佑大玄,将军万胜!” 没有比寒骨关的将士们更懂得实力的重要性,军中以武为尊,一名能够压制一军之力的强者,无论出身,无论官职,功绩,只要他在这里,寒骨关就多了一分保障,他就值得将士们的敬仰。 欢呼声中,许戍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强...强的可怕。” 姜望淡定的走到许戍身前,俯视着眼前的男子,带着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威严。 “这下服了吗?” 许戍幡然醒悟,急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 “服了,许戍今后以将军马首是瞻。” 哗啦 校场中的军士们也整齐的半跪而下,就连王都尉也用骨折的右手,强韧疼痛抱拳呐喊道。 “朱雀军以将军马首是瞻。” 嘿嘿。 姜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被打服了?军人果然还是好相处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原来是镇北王带着赵樱冉走来。 赵樱冉一脸幽怨的看着姜望,眼中有压制不住的酸意。 她废了几年的功夫,才在朱雀军中建立的威信,现在全都以姜望马首是瞻了,你这小子来了就要夺权是吧?? “姜望,你不地道,出这么大风头让我以后怎么带兵。” 姜望闻言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坏了,习惯自己当大哥了,忘记现在只是个副官。 “咳咳咳,你们都别乱说啊,我只是个副的,以后叫我记得把副字带上,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叫我副将大人。” “哈哈哈。” 将士们听到姜望的解释哈哈大笑,他们也担心姜望来了后以武力夺赵樱冉的权,毕竟军中实力为尊,压制不住自己的手下,赵樱冉会很难带兵。 如今见姜望主动服软,自然是豪爽的笑起来。 “好了,都去训练吧,我跟你们副将军有话说,许戍你也过来。” 镇北王一开口,校场内的将士们马上一脸严肃的收敛起笑声,每几分钟就四散而开,继续起日常的训练。 片刻之后,朱雀军的营帐内,镇北王坐在主位上,为姜望介绍起刚才吸引来的几位三品。 寒骨关原有五位三品武夫,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象军各一位三品将军带领,外加军师蒋经国共五人。 其中实力最强的要数白虎军的孙不忘,已是三品大乘,有望晋升二品的实力。 如今加上姜望和新晋升的许戍,寒骨关的实力迎来近些年的最高,七位三品武夫。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姜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修习的还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实在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蒋经国哈哈一笑,如此赞叹道。 姜望跟在场的高层们谦虚了一下,心中却止不住的产生一个疑惑。 犹豫了少许,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镇北王大人,这些就是寒骨关全部的高品武者了吗。” 镇北王眉头一挑,脸上却不动声色的道。 “自然,如果算上孟大儒的话,三品修士如今有八人。” 姜望张了张嘴,还是一咬牙说道。 “恕我直言,您不觉得,只是这等实力,如何能抵抗住蛮族的进攻?” 第98章 寒骨关的困境,又是宗门 姜望此言,可以说是在打镇北王的脸。 “姜望,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大帅?” 一身青甲的青年男子厉喝道,拍桌而起,怒视着姜望。 此人名叫杨伟,将门之后,只不过家族实力并不算显赫,在京都也只是跟在姜家屁股后头的人罢了,愿意来北境也是为了博一个军功出头。 “杨伟,坐下。” 镇北王伸手制止杨伟的举动,满含深意的眼光看向姜望。 “此话怎讲,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姜望沉思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 “二十二年前,姜无生镇守北境时,驻军百万,三品武者少说也有二十人吧,这都没有平掉蛮族,为何如今守军数量大减,寒骨关却从未失守。” 此言一出,镇北王还没回答,蒋经国却笑着道。 “姜少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姜望疑惑的目光看向蒋经国,这其中的缘由他的确不太清楚。 “当年,姜无生屠杀数十万蛮族妇孺,伤了蛮族的根基,使得蛮族这些年一直在休养生息,而我大玄自然也不是止步不前,阵法这二十年来取得飞跃似的进步,内外两层城墙都有阵法守护,有两路灵石分别供能,可以大大拖延蛮族进攻的脚步。” “况且” 蒋经国神色突然沉重,语气低沉的说道。 “谁说寒骨关这些年从未被攻破?” 姜望闻言瞳孔紧缩,不由惊呼。 “你是说..寒骨关被攻破过。” 蒋经国抬头看了眼镇北王,见他并未阻止,于是长叹一口气。 “唉,你知道樱冉他们是什么时候当的将军吗。” 姜望诧异的看向赵樱冉,只见她眼眸低垂,神情无比的失落。 “樱冉是三年前继任的朱雀军将位,当时她也仅仅是初入三品,与许戍差不多。” “至于继任的原因,自然是原朱雀军老将军战死...” 说着,他又看向青龙、玄武二军的将军。 “杨伟是五年前当的将军,刘将军是八年前,孙不忘时间久一点,从二十年前就是白虎军将军,活的最久的就是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姜望眉头紧锁,疑惑的问道。 “您的意思是说...寒骨关这十年来破了三次?” 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了,就连镇北王眼中都流露出一丝追忆和哀伤。 “应该说是破了四次...” 姜望突然拍案而起,怒喝道。 “既然有可能守不住,为何还要让普通百姓留驻在寒骨关?为何不向朝廷请求增员!!” “镇北王,你在搞些什么。” “姜望,你住口!” “你懂些什么就在这里指指点点。” 赵樱冉突然娇声喝道,语气中满是愤怒,甚至玄气都压制不住泄露,营帐都在二人的怒喝中颤抖。 “好了,樱冉,姜望说的没错,我们推卸不了责任。” 镇北王开口制止了暴怒的赵樱冉,起身走到营帐中的沙盘前,垂眸看着寒骨关的模型。 “姜望你知道什么叫战争缓冲区吗。” 镇北王语出惊人,让姜望明白了,大玄光鲜亮丽的背景下,竟然是万千尸骨。 不同于现代科技的军事缓冲区,大玄其实将寒骨关一带设为了战争缓冲区。 面对饥饿的蛮族,寒骨关怎么可能死守不破? 每隔几年,蛮族会纠结一大批战力,不计损失的强攻寒骨关,此举即是为了试探大玄的实力,也是为了消耗蛮族日益增长的人口,带来充足的血食。 没错,死去的蛮族不仅消耗掉了积压的人口,还为其他活着的蛮族提供了食物。 而面对如此凶猛的进攻,大玄也绝对不可能不付出代价,那青铜城门的凹陷,就是历年来蛮王硬憾的结果。 “一旦城门被攻破,大阵出现漏洞,城内的将士和百姓,就是拖延蛮族进攻脚步的屏障。” 说着,镇北王眼中冷意一闪,语气阴森的道。 “而那时,宗门迫于压力,便不得不支援寒骨关,这也是女帝将宗门强制留在北方,不许他们南迁的原因。” 姜望心里咯噔一下,眼中满是震惊。 “所以,寒骨关才是内外两道城门?这是一个瓮城,留给我们自己和蛮族的。” 镇北王沉默的点了点头,其他人也是低头不语。 姜望被气笑了。 “这些事,那些军士和百姓们可知道?” 蒋经国替镇北王解释道。 “一部分是退伍老兵,还有些平民是北境原住民,他们本就无路可退,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园,而且,我们势必会拼死守护他们,绝不会让他们牺牲在我们之前。” “我真的佩服你们,这种情况下还能鼓动如此多的人参军为你们卖命吗。” 面对姜望的质问,镇北王和蒋经国都没有回答。 赵樱冉则是愤愤不平的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的身后就是大玄,寒骨关不能丢,一旦蛮族深入内地,战线展开,有多少百姓会死去,你想过吗,这里只是隔几年舍弃几万人,比起整个大玄...” “那你凭什么让他们先死?你们告诉过他们真相吗。” 姜望打断赵樱冉的话,厉声道。 看着沉默的镇北王等人,姜望感觉心中有些压抑,又是宗门,如果不是宗门占据北方大部分资源,可却拥兵自守,不愿意为大玄出力阻挡蛮族,北境的阵线也许会相当轻松。 以乌山宗为例,小小的乌山宗,有五位以上的三品,还有二品宗主一人,此等实力,若是来北境,早他喵北伐了。 可现在呢,女帝削军,朝廷无力支援北境,而宗门属于无利不起早,不是危及到他们自身,他们绝不愿出力帮忙。 使得寒骨关不得不布下两层城墙,一层为保卫自身,另一层则是在寒骨关守不住时,拖延时间,让那些该死的宗门反应过来,支援寒骨关来保住他们的屁股。 什么该死的策略。 姜望直视着镇北王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说为什么女帝那么着急把我送来,原来想让老子替她送死,镇北王,你有一点搞错了。” “我们不是求着宗门来支援的,是宗门他们狗养的要求我们保护他们。” “什么狗屁内外城墙,要是老子守城,我亲手拆了内城墙,告诉那帮宗门的狗,寒骨关破了,他们就都得倒大霉,搞什么战争缓冲带,搞笑。” 面对姜望的质疑,镇北王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这小子有点刚啊,这是想和宗门翻脸?】 这就是姜望独立出整个大玄的思维方式,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和宗门和平相处,才能保住大玄不灭。 可他们未曾想过,是不是灭了宗门,我大玄才巍然不动? 第99章 肉身阵眼,寒骨关破(二合一大章) 寒骨关内,一处隐蔽的阁楼中。 “吕小姐,感谢你为寒骨关做出的贡献,老夫一把年纪还要依靠小辈,甚是惭愧。” 孟轲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一脸唏嘘的道。 吕思瑶额头上香汗淋漓,双手在阵基上点点画画,少顷,一个透明的玉质圆球从阵基中取出。 手捧着透明圆球,看到上面符文运转良好,灵气十足,吕思瑶长出一口气。 “孟大儒,你太客气了,思瑶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如今这阵基已经被我安然取出,你真的要做此决定吗。” 孟大儒笑了笑,浑浊的双眼中闪过温柔,语气认真的回答。 “老夫想了很久,我这一把年纪也没有必要离开寒骨关了,以前不知道,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加强阵眼的安全性,我义不容辞。” “就是要辛苦吕小姐,待老夫死后,要来寒骨关收回阵眼。” “可是。” 吕思瑶犹豫了片刻,还是咬了咬牙,尽最后的努力劝说道。 “孟大儒,我这肉身阵基之法也只是在实验阶段,你日后不但不能离开寒骨关,若是他日想更换阵眼给别人,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你真的没有必要亲自来,此阵对修为要求不高,反而注重生命力,选择年轻的将士们来承担更为合适。” 孟大儒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吕思瑶,佝偻的背渐渐挺直,他走到窗边,俯视着寒骨关内的芸芸众生。 “老夫活了一辈子,也窝囊了一辈子,蛮族欺辱我大玄上百年,牺牲的英烈先贤无数,加我一人又如何?” “我从三十岁被罢官,来到寒骨关一呆就是半个甲子,读了一辈子书也就这条老命能活得久一点,寒骨关之外,没有我所追求的事物,若是能老死在寒骨关就是我一生所愿。” “吕小姐,老夫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成为这阵基,无论是对寒骨关,还是对其百姓,都是最好的选择。” 吕思瑶叹了口气,默默的点了点头。 白皙的玉手突然一合,将阵基的魂石包裹在掌心,金色的符文乍现,从她双掌的缝隙中喷涌而出。 孟大儒眉头舒展,平伸出枯槁般的双手,掌心朝上,让吕思瑶将双掌放在他的手上。 符文如同跗骨之蛇般游动起来,顺着孟大儒的双掌爬满了他的胳膊。 银白色的发丝瞬间枯槁,皮肤出现褶皱,孟大儒努力维持的面貌顿显老态。 “呼...” 吕思瑶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如水般温柔的双眼,打量着眼前仿佛苍老了数十岁的孟轲。 孟大儒掌心合十,将阵基牢牢窝在手中,随后“噗嗤”一声,阵基消失,从现在起,他自身就是寒骨关的阵基所在。 浑浊的双眼睁开,目光中的神采暗淡了少许,孟大儒开心的笑了。 “原来这就是肉身阵基之法,如今寒骨关大阵的分布老夫了如指掌,他日蛮族再翻,老夫便可调用自身浩然正气提升阵法的效果。” “吕小姐,寒骨关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见事已至此,吕思瑶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孟大儒衰老的样子,还是提醒道。 “孟大儒,此法虽大大提升了阵法的效果,但也损耗了你大量的生命力,日后非必要时候,还请不要过分消耗自身元气滋养阵法,这无形中会消耗你的寿命。” “我已为阵法做好了最后一层保险,若是你...你意外身故,阵法会直接锁死,除了镇北王,任何人都不能再关闭阵法,直到阵法能量耗尽为止,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日后再多跑一趟。” 孟大儒神色一正,双手抱拳,深深的行了一礼。 “老夫借吕小姐吉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这副老骨头。” “此事既然已成,老夫便去禀告镇北王,吕小姐若不嫌弃,可到老夫的浮光书院内休息。” 吕思瑶美眸眨了眨,想到了表哥和自己的小嫂子,料想姜望刚入军营,定会忙碌些琐事,于是便推辞掉孟大儒的邀请,去寻找黎慕儿。 深夜,一处阴暗的角落,几道黑影聚集于此。 “大人,王上传来消息,还有半天行程就能到达寒骨关外,我们何时行动。” 一道黑影单膝跪地,深深将自己的头埋在地上,不敢正视面前高大的身影。 那高大的身影声音低沉,带着丝丝沙哑。 “明日正午,按计划行事,这个是阵基所在的位置,到时候你们知道怎么做。” “我们等这个机会已经二十多年了,我不希望有任何闪失,知道吗!” 地上的几人全身一颤,急忙回答。 “我等明白。” “去吧。” 嗖 几道黑影消失在此。 那高大的黑影走到窗前,打量着漆黑的夜空。 “大玄给我的屈辱,是时候归还了。” 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面容坚毅,目光微微抖动。 ... “少爷,将军叫你去主营召开会议。” 清晨,姜望的卧室门被敲响,姜风在门口叫喊的声音吵醒了他的美梦。 “不去,道不同不相为谋。” 昨日他在镇北王面前大发雷霆,将一众高层喷了个狗血淋头。 一群委曲求全的缩头乌龟,只会对宗门妥协。 “少爷,赵将军说蛮族近几日有特殊动向,需要提早防范。” 嘭 卧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姜望一边披甲,一边走出门来。 军中有规定,凡是进军营,必须甲不离身,他如今也重新定制了带有家徽和朱雀军图案的铠甲。 “早说,我还以为是又来扯皮的。” 这就叫口嫌体直,说着不想管寒骨关之事,但一提到蛮族,姜望还是马上起床赶往主营。 姜风擦了擦头上的汗,少爷这几天火气有点大,是不是因为没地方泄火? 也对,以前有小丫鬟陪床时可从不对他们发脾气,嗯,一定是上火了.... 匆匆赶往主营,此处乃是镇北王处理军机的营帐,军中凡是有官职的将领如今都在此,姜望进来时已经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了。 “人都到期了,我便长话短说。” 见姜望来了,镇北王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开始说这几天斥候们带回的消息。 姜望随意的找了个座位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乎,一股寒意从脖颈子直冲脑门。 四下打量了一圈,看到赵樱冉正一脸怒气的盯着他,一道传音之声在他耳边响起。 “姜望!你个浑蛋,竟然敢最后一个来,我们朱雀军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我跟你说,老娘三年来的保持的纪录都被你打破了...” 姜望撇了眼气鼓鼓的赵樱冉,不着痕迹的屏蔽了她的传音。 小垃圾,不知道大佬都是最后一个来?你看我不到镇北王会提前讲话吗。 “我们近些日派出去的斥候遇到了蛮族的袭击,如今只有三人拼死带回了消息。” 镇北王语气低沉,严肃的说道。 “战争又要开始了,蛮族集结了部队,已在关外百里外集结。” 此言一出,大营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蛮族,真的要来了。 蒋经国眉头紧皱,替众人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此次蛮族进攻的规模如何。” 沉吟片刻,镇北王手指敲了敲座椅的扶手,让失神的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回来。 “具有限的情报推测,此次规模远超历年。” “什么...” 营帐内不由得响起一阵惊呼。 远超历年的规模,但寒骨关可并没有比前些年加强多少,这个不是一个好消息。 “肃静。” 镇北王厉喝一声,眨眼间营帐中鸦雀无声。 “既然敌人已经临近,我北境守军绝无退后的可能,自从蛮王晋升一品,我们不就料到了这一天吗,还有什么可议论的,你们是有人想临阵脱逃吗。” 北境之王的威严不容小觑,大家都与寒骨关有深刻的羁绊,又怎会临阵脱逃丢下一城的将士和百姓。 见众人都不在吭声,姜望眉头皱了皱,还是问道。 “大帅,若是一品蛮王亲临,你可有对策。” 此话有些的打镇北王的脸,但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如今整个寒骨关最强者就是二品巅峰的镇北王,而已然成就一品的蛮王到底谁来招架。 镇北王神色依旧平静,淡淡的说道。 “蛮王之事你无需担心,这些年来我们交手多次,本王已有把握应对。” 说罢,他站起身,下达起指令。 “各军听令!” “进入天级战斗状态,征调全城的预备役、退伍兵和佣兵,编入正规军部队,组成天地玄黄四军。” “四象军二十万人,由本帅亲自指挥,负责应对蛮王;原四军将领分别统率天地玄黄四只新组军队,负责清缴蛮族部队。” “吾等遵命。” 四象军的将领齐齐应声领命,姜望也双手抱拳示意明白。 如今是真刀真枪的战备状态,只能听到一个声音,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姜望!” 镇北王突然叫起姜望的名字,他一愣,但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末将在。” “你的实力我已经看到,当为四军最强,我命你重新统率三部禁军,赋予你全部指挥权,负责点杀蛮族其余高品强者。” “记住,我说的是其余所有高品,若是有二品出现,你也给老子拿命拖住,能不能做到。” 姜望瞳孔一缩,心下有些诧异...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蛮族还有其他二品? “末将领命!” 虽然此令近乎不可完成,但姜望依然义无反顾的领命道。 见姜望毫不犹豫的遵从了自己的安排,镇北王神色一松,语气舒缓下来。 “放心吧,本王绝不是让你去送死,真这样姜无生也不会放过本王,浮光书院的孟大儒和全部儒生都会支援你,你可以相信他们,这些可不是京都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姜望眼前一亮,这一支浮光书院的学子们可是他早就想见识的,能被镇北王安排到配合自己诛杀高品,想必定有不凡之处。 “军师,你立刻安排人手南下求援,传本王天极军令,命幽州、冀州、雍州、凉州四州全力调兵支援。” “同时通知北方各宗门,给我派兵增员,七日内未到,本王会亲自上山讨要说法。” 蒋经国一怔,这是镇北王第一次如此强硬的对宗门下令。 “蒋某领命。” 镇北王起身,握紧腰间的战刀,向营帐外走去。 “所有人行动起来吧...” 众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大营,突然间,轰鸣声响起,冲天的火光在城内爆发。 姜望心下一惊,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转头望向城内,一股黑烟正在城中心徐徐升起。 “是阵基的位置!有人袭击了阵基。” 孙不忘突然惊呼,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几道黑影突然从城中纵身飞起,直奔北城门的位置冲去。 “拦住他们。” 镇北王大喝一声,率先提刀追去。 姜望也是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二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撵上那几道黑影。 这几人身穿制式军服,明显是军中的士兵,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个等人高的包裹,不知他们是如何隐藏在人群中的。 “不好,来不及了。” 镇北王急道,抽刀便砍,一道青黑色的刀气应声而出,眨眼间就来到几个黑影身边。 几人自知不低,其中一人长啸一声,竟转身抬手抓向那漆黑刀影,同时全身玄气激荡,选择了自爆。 轰 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响起,又是一个火球在半空显现,生生震碎了镇北王的刀气。 “这是...引爆了灵石?” 姜望暗道一声不妙,这一招他自己也曾玩过,大当量的灵石引爆,甚至能炸死一名二品。 “糟了。” 在镇北王绝望的目光中,那几道黑影最终还是来到了北城墙下,一股玄气的波动传来。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响起,震颤的整个大地都在晃动。 屋檐上的雪花纷纷掉落,城内的百姓们一脸惊恐的走出房门,亲眼目睹了那参天而立的巨墙轰然倒塌。 北城墙破了... “吼~~” 一声声嘹亮的呐喊被寒风带入城内,遥远的地平线上,在风雪之中,成片的黑影正在逼近。 厮杀,要开始了... 第100章 退出大玄,保尔全尸 “戒备,戒备,所有人按演练今日自己该在的位置。” “不要慌,蛮族还没打进来呢,列阵,列阵!” “呜呜,妈妈你在哪。” 天空弥漫着乌云,纷纷雪花飘落,寒骨关内一片混乱。 手持兵器的士兵们急急忙忙赶往北城墙,表情十分的凝重。 街道上人影交错,有的汉子冲进家门,拿出包裹着的兵器夺门而出,女人们则是抱着自己的孩子,携带上简单的应急物资就往城南的避难所跑去。 向北的逆行者和向南逃生的人群交错而行,一片混乱中却又井井有条。 寒骨关北城墙上,一众高品武者站在破败的残骸上凝视着北方的那片阴影。 刺骨的寒风凛冽而过,带着鹅毛般的大雪,掀起地上层层雪雾,似的远眺的视线看得不那么真切。 站在废墟之上,姜望下意识的看向镇北王。 这个男人并没有被来自于大玄内部的背叛而击垮,他抬头正视着北方,眼中满是杀意。 “军师,阵法的情况怎么样。” 镇北王语气平静,这困境没有让他失去方寸。 蒋经国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城墙上的孟大儒,了然的点了点头。 “如今阵基被毁,城墙又已崩塌,城防大阵如无根之萍,现在也只能勉强维持抵挡一些远程攻击,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如今吕小姐已经带着人手去紧急抢修,最快也要...半天的时间才能恢复。” 镇北王默默盯着远方逐渐逼近的阴影,忽然开口说道。 “所有人准备出城迎敌。” 姜望眼神猛的一凝,下意识的看向镇北王。 他竟然没有选择弃城后退,反而是决定出城迎敌吗。 这可不像他昨日所说的作风,而且,面对这远超守军兵力的蛮族们,出城真不是去送死吗。 但这一次没有人去质疑镇北王的命令,所有人按计划行动起来,一个个方阵集结,将士们从废墟中刨出还可以利用的守城器械,架在还完好的高点上,作为对城外军队的掩护。 禁军毕竟是姜望一路带来的部队,集结速度十分之快,如今已经在城墙外列阵等待。 蛮族的嘶吼声夹杂在风雪中传来,高品武者们已经可以透过风雪看到在蛮族人群中耸立的攻城利器,猛犸巨象。 一头.. 两头.. 一百头.. 曾经在攻城中只会出现十几头的巨象,如今竟出现了上百头。 没有人能知道蛮族是依靠什么资源养活如此多的巨型灵兽。 这种巨兽只在极北的冰原出没,靠捕食其他大型灵兽为食,本就因资源问题,存世量极少,蛮族驯服一头所要消耗的食物就是千人之多,如今这上百头巨兽,到底是谋划了多少年。 姜望凝视着一步步逼近的蛮族,忽然对身边的赵樱冉问道。 “这一代蛮王你们可曾见过,此人有如此大的谋略和魄力。” 赵樱冉如今已经征调好部队,正在准备做战前动员。 她思索片刻,看着那一头头高耸的巨大身影,语气低沉。 “这一代蛮王不简单,不光是成就了近五十年来第一尊一品,还是个善学之人。” “我寒骨关每年会失踪许多高手,有武者也有儒生,军师曾猜测,这蛮王在学习我大玄的知识。” 姜望心中一沉,从小到大的军事素养,让他一下子闻到了战争的走向。 “蛮王选择提前于往年打秋风的时间进攻,必然是有所深意,此等规模的战争必然是谋划多年,内应加孤独一掷般的倾巢而上....他是想赌上族运与我大玄决一死战。” 雪下的更大了,寒风也越加猛烈,白色的雾气升起,遮挡住了蛮族的身影。 姜望略微皱了皱眉。 “这雾气遮挡了守军的视线,远程的守城器械被废掉了。” 连天象似乎都在帮助着蛮族。 而这时,一道洪亮的嗓音传遍整个寒骨关。 “将士们,蛮族正在盯着我们身后赖以生存的家园,妄想侵占我们的良田,奴役我们的人民。” “而他们将会看到什么?” “是惊恐的鼠辈,是被遗弃的寒骨关,不!” “他们会看到一群嗜血的饿狼和锋利的兵刃,我们会撕碎他们的肉体,摧毁他们的图腾。” “他们会听到我们的呐喊,会被你们的勇气吓得颤抖。” “将士们,请拿出你们的勇气和脊背中的力量,以吾之血,捍卫大玄!” “天地两军分左右两翼包抄,四象军与我作先锋之军。” “升起我们的旗帜,告诉他们,退出大玄,保尔全尸!” 轰 四十多万人的军队沸腾了,一面面带着四象图腾和天地玄黄的旗帜升起,齐声呐喊道。 杀 杀 杀... 姜望有些窘迫的看着其他军营升起的军旗,才发觉自己这支禁军好像还没有名称。 姜风突然从人群中冒出来,在胸口掏了掏,拿出一面通体漆黑,一侧绣着飞熊图案,中间则是写着一个大大的‘姜’字的军旗。 “少爷,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姜风得意扬扬的展开旗帜,给姜望展示着自己的设计。 飞熊是纯刺绣所制,姜风说乃是黎慕儿在离开西盛时就绣好的,就是想日后少爷重得兵权时,能有个威风的旗帜,而如今,真是恰巧用上了。 姜望没有擅自决定,转身看着军中一张张略带熟悉的面容。 “将士们,日后可愿与我姜望同生共死。” 三部禁军统领对视一眼,轻轻一笑,异口同声的答道。 “将军,不早就是这样了吗。” 眨了眨眼,姜望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悦,有一群愿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这是为将者的一大幸事。 今日之后,便没有三部禁军,只有姜家军。 “姜风,升旗。” “好嘞。” 姜风将旗帜绑好,漆黑的战旗迎风而舞。 ... 在距离寒骨关二十里外的冰天雪地中,几道健硕的身影正站在暴风雪内。 格利尔绿色的异瞳泛着光芒,打量着他日日夜夜觊觎着的寒骨关。 “王上。” 古丹从空中落下,单膝跪在格利尔身前。 “猛犸巨象已经到达寒骨关外十里,镇北王果然选择了出城应战,十个部族的战士们都已热血沸腾,就等着王上下达进攻的命令。” 第101章 族运之战,镇北王的应对 格利尔眺望着寒骨关,没有着急下达命令,反而是一脸艳羡的看着。 古丹有些疑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提醒道。 “王上,机不可失,十部族的首领们已经等不及了。” 格利尔收起艳羡的目光,扫了眼古丹。 “本王二十年都等了,还急在这一刻吗。” 古丹肩膀一抖,低沉下硕大的头颅,不敢多言。 沉默片刻,格利尔的视线似乎眺过了寒骨关,看向了大玄的内地。 “古丹,那蛊族之人告诉本王,宗门绝不会再支援寒骨关,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古丹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的道。 “王上,我们已经赌上了族运,为了这次战争,族中已没有了过冬的粮食。” 格利尔抬起异眸,眼中的一丝犹豫被驱散。 “传令下去,踏平寒骨关,杀光所有人族,祖神的荣光将会照耀每一个蛮族。” ... 猛犸巨兽缓慢的抬起它那庞大的脚掌,一步一步踏向寒骨关,每一脚都会在冻土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一句句粗重拗口的蛮族语言在猛犸巨象身后响起,这些蛮族在进行着战前祈祷,祈求祖神的庇佑,祈求无穷无尽的力量。 蛮族,没有恐惧,嗜血,好战,体质极强远超寻常武夫。 他们没有什么精妙的招式,只是一身灼热的血气,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便是他们的风格。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懂得战术,来自冰原上的猎人们,有着最原始的狩猎经验,而如今的猎物,就是寒骨关下那四十多万大玄守军。 咻 燃烧着的巨石,与巨型弩箭划过苍穹,在蛮族的部队中炸裂。 “敌袭敌袭。” “不要慌是大玄的守城器械,按王上交代的行事,所有人靠近猛犸巨象。” 在一片爆炸声中,此起彼伏的喊叫指挥着蛮族的战士们,他们迅速的贴近猛犸巨象的脚下。 猛犸巨象的头顶,正坐着几个手持缰绳的蛮族,他们身形相对于其他蛮族较为矮小,但手臂却格外粗壮,只见这些蛮族拉了拉手中的缰绳,猛犸巨象便低俯下身体,护住身下的蛮族,并伸出鼻子,为头顶的矮小蛮族挡住远程攻击。 燃烧着的巨石和弩箭击打在巨象身上,即使他们身形硕大,仍然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因为雾气的阻挡,本就视线不清,寒骨关守城器械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 蛮族见事情果然如王上所料,人族的第一波攻击并未造成多大的伤亡,于是兴奋的欢呼起来。 天佑我蛮族。 二十年来,无数次进攻寒骨关,都在接近城墙前就死去了大部分族人,而如今,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过去的日子里,即使每一次都死去无数族人,可王上都会告诉他们,这些死去的族人为活下来的人省下了粮食,而这些粮食,是为了下一次发动攻击所准备的。 北境冰原,根本不适宜生存。 想要活下去,唯有南下,这是蛮族的宿命,而他们的死,是为了日后的族人们能在温暖的土地上耕种,捕猎。 为了子孙的未来,他们同样背负着不能失败的信念。 “为了蛮族,冲啊!!!” ... 从天空上向下望去,寒骨关前烟尘滚滚,大片的阴影如乌云压城。 姜望面色凝重,蛮族进攻的人数,远超他的预料。 粗略打量,蛮族学习着大玄的方阵,将战士分成了十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两倍于人族军阵的人数,再加上迷雾中的还隐藏着的另一半阴影,蛮族军队可能有近二百万人。 这绝不可能是寒骨关能够阻挡的。 还好,寒骨关地形奇特,类似于菱形的地势结构,形成了前后窄,中间宽的地貌。 而大玄军队经过多年的训练,完美的卡住了菱形的入口处,使得每次接敌的阵线尽量减到最小。 可即使是小,依然足够几十万人展开。 地动山摇的蹄踏之声震得姜望微微耳鸣,不得不动用玄气屏蔽掉噪声的感官。 摇晃的大地,使得身后破败的城墙上跌落许多细小的石子。 穿越而来这么久,在经历了乌山宗之战后,姜望自认为也算见过大世面。 而如今直面宏大的战场,他的内心也是有些紧张。 赵樱冉已经带领天字军迂回到侧翼的迷雾中,姜望看着天空中那军阵最前方的傲然身影心中有些唏嘘。 镇北王不知如此安排有多大的把握,如今最紧急的就是抵挡住蛮族的第一波进攻,拖到城防大阵修补完成之时。 但若是真抵挡不住。 姜望眸子中的光芒删了删,有些许不忍。 那便只能放弃寒骨关内城,退至关外,聚城墙而守。 但那之前,必须搞清,那几个黑影内鬼,到底是从何而来。 姜望深邃的目光打量着军中的几位高层,能够动用灵石炸弹,还知道阵基地点的,绝不会是普通士兵,而抓出内鬼,便可根据这一战的表现。 咚咚咚咚 “杀啊!” 猛犸巨象的脚步已经进入了关口的狭隘处。 因为地形原因,巨象体型过大,不得不收缩阵型,分批穿过。 而体型相对较小的蛮族战士们,早已压制不住内心的杀欲,越过猛犸巨象的身躯,嘶吼着冲向大玄军队。 两军的先头部队已是面对面,姜望的视力可以清洗看到蛮族的样貌。 虽然在京都看过蛮王投影而来的虚影,但如今亲临战场,姜望才是真的第一次见这些蛮族。 普通的蛮族战士,身高两米有余,体型健硕,约等于两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手臂粗壮,肌肉虬结。 由于常年物资匮乏,多穿着简易的兽皮,体毛旺盛,很少使用兵器。 但强健的体魄给他们带来了极强的御寒和防御能力。 一波远程的箭矢划过天空,撒在蛮族进攻的人群中。 锐利的箭头仅仅只是刺穿他们的毛发就已消耗了大部分的动能。 造成的伤口被蛮族战士随手拔下,肌肉蠕动间,就将伤口堵住,而那流出的血液也因寒冷的天气而冻结。 眼瞅着蛮族数万人已然逼近四象军,镇北王还是一脸淡定的瞅着,并没有下达迎击命令。 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容露出残忍的笑容,一颗颗獠牙摄人心魄。 突然,轰鸣的爆炸声响起。 在寒骨关狭窄入口的两侧,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巨石应声滚下,爆炸席卷蛮族部队。 “是提前埋好了灵石炸弹!” ... 第102章 绞肉机,战争开始 寒风如刀,吹散因爆炸卷起的迷雾。 寒骨关外,因灵石炸弹引起的爆炸使得地面龟裂,两侧的山峦崩碎而下的巨石堵塞了道路,无数蛮族的身影被落石压扁,焦黑残缺的尸体遍布。 蛮族的先头部队损失了大半,剩下的几万人茫然的看着身后被巨石阻挡的退路。 吼 猛犸巨象的嘶吼声传来,那庞大的身躯皮糙肉厚,正用肉体冲撞着拦路的巨石,为身后蛮族大部队打开道路。 虽然灵石炸弹出其不意的一击给蛮族带来了不小的损失,但拖延时间的计划显然会被巨象破坏。 “杀!” 两侧的迷雾中传来阵阵喊杀声。 两支穿着各异的军队从蛮族先遣部队的两翼窜出,直奔那些还呆愣在原地的蛮族。 是赵樱冉。 这女人真是个疯子,作为策应部队,选择了率先出击绞杀这支被隔离开的蛮族先遣军。 两军瞬间短兵相接。 这些蛮族嘶吼着冲向大玄的军队,骨刺利爪与兵刃相接,鲜血与残肢飞舞。 在此等规模的战斗中,高阶修士的作用并不大。 不是每一个武者都如姜望般肉身强劲,在混乱的战场上,高阶武者也会分析乏术,一旦被包围,就容易被偷袭所伤。 况且,如今只是战争的开始,浪费玄气去清缴杂兵,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战场的主流是普通士兵们如绞肉机一般的碰撞,大玄有军阵相助,将士兵们的个人实力尽量拉平均,使得他们能够与肉体强悍的蛮族正面对抗。 赵樱冉也没有闲着,在分析指挥军阵的同时,时常会冒险出手,绞杀一大片蛮族后,退回军阵中,保留玄气。 每一秒都有人族与蛮族死去,利爪撕扯掉半边身体,狰狞的巨口咬断喉咙,长枪洞穿心脏,战刀砍掉硕大的头颅,鲜红的血液很快涂满大地。 镇北王淡定的看着一切,并未急着上去支援,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战局就已落定。 有着优秀将领统率的军队,当然要比蛮族的士兵强悍。 天地两军留下一地尸身残骸,火速的撤离了现场。 大玄的第一波交锋竟然是大胜而归。 姜望见此目光闪烁。 大玄的军队素养要比他预想的还要高,能够常年驻守在寒骨关的军士们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能保持这样的势头,未必不能拖到支援的到来。 然而,天空之中突然传来呼啸的破风声。 一块块巨石砸落在人群之中,巨石质地并不坚固,落地后炸裂成碎片,波及了更大的范围。 眉头紧皱,姜望一剑击碎飞临面前的巨石,盯着远处正挥舞着鼻子,如投石机般甩出一块块石头的猛犸巨象。 这是蛮族的远程攻击,巨象利用爆炸产生的石块,空袭着大玄的军队。 姜望一跃翻身跳上城墙,其他几位高阶此刻也都回到了城墙上,正不停出手阻挡这飞向阵法的落石。 如今正是大阵修补的紧要关头,不阻挡就会功亏一篑。 城墙下的士兵们在经历了初期的慌乱后,自发的分成小队抱团,合力抵抗着躲避不了的石块。 还好,适宜投掷的石块并不多,片刻之后天空中终于安静。 而蛮族的大军,则在空袭和雪雾的掩护下,逼近到四象军的面前。 城墙之下陷入诡异的安静,随后,震天的喊杀声,将大雪冲散。 城墙之下,转眼间变为血肉磨盘,四象军没有后退,如同尖刀刺入蛮族的方阵,玄黄二军则是横向展开,阻挡那些妄图冲破防线的蛮族。 玄气与血肉的碰撞让空气中弥漫腥臭,猛犸巨象一脚就可踏平一片士兵,双方的尸骨遍地,很快堆积成小山,血肉横飞,每一刻都有战友在身边倒下。 镇北王依然是淡定的站在军后,姜望带着手中的三万人,咬着牙站在原地未动,他还未到出手的时机,蛮族的高品到底在哪里。 马蹄声响起,一队大玄骑兵从破败的城门内奔腾而出,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银枪,面甲下是满含杀意的目光。 许戍带领着三千骑兵如利剑般越过人群,刺入蛮族的腹地。 重甲与马蹄之下,蛮族的肉身也只是脆弱的豆腐,步兵们紧跟着骑兵的脚步,成两翼散开,不断向前推进,扩大着阵线。 在不断的绞杀之下,四象军不断变换着军阵的组成。 或是三四千人以都尉为阵眼,发动强力一击,或是几万人共鸣,同仇敌害,与蛮族进行白刃战。 绞杀之下蛮族正以两倍于大玄的伤亡死去着,如此之下,只要一直补充生力军,似乎并不是没有胜利的希望。 然而,蛮族的军队人数是大玄的好几倍。 突入军队腹地的豁口渐渐闭合,四象军似乎就要被围杀在人群之中。 “杀,大玄的军队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不要怕,撕碎他们,攻陷他们的城池。” 巨象践踏着脚步,逼近中心的四象军,蛮族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四象军情况岌岌可危。 霎时间,两侧雪雾中,等待已久的天地两军杀出,对蛮族的部队形成反包围。 局势瞬间反转。 “族人们,为了蛮族,撕碎他们!” 一名三品蛮族强者一跃而起,落地之间将一片士兵砸成了粉碎。 鲜红的血液泼洒在大地,这个蛮子舔食着嘴边的血肉,露出狰狞般的笑容。 一声沙哑的嗓音响彻整片战场。 “你给本将死!” “唰—” 一道刀气掠过天际,红色的刀芒霎时闪现,带着睥睨天下的气息砍在那蛮子身上。 “啊!!!” 蛮子发出震天般的痛苦嘶吼,一道肉眼可见的伤口在他的胸前显现,隐约间可以看到他那跳动的心脏。 赵樱冉傲立于半空,手中的关刀燃烧着烈火,军阵加成下,她的实力已经逼近二品。 嗖 一杆银枪如灵蛇吐信,在蛮子重伤分神之时,瞬间洞穿他的喉咙。 许戍眼神冰冷,抽回长枪,一脚将蛮子从半空中踹下。 硕大的身躯砸落在地面,发出一阵轰鸣。 第一位高品的阵亡发生了。 一瞬间,大玄军队士气大振。 “赵将军威武!大玄必胜。” 而下一刻,一道生涩的大玄语传遍整个寒骨关。 “热身结束了,感谢你们为我蛮族消耗掉了无用的废人。” “镇北王,出来受死。” 第103章 蛮族的底蕴,四种将领 一道巨大的蛮王虚影凭空出现,他探出一只手,一巴掌扇向半空中的赵樱冉。 赵樱冉瞳孔巨震,来不及躲闪,只得挥起关刀批向那虚影的手掌。 强烈的威压使得她骨骼嘎吱作响,即使在军阵的加持下,她似乎也没资格与一品交手。 “格利尔!” 低沉的嘶吼声,从四象军的身后响起。 一道挺拔的身躯,携带着黑色的罡风,从人群后疾驰而来,替赵樱冉硬接了这一掌。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掀起的飓风将雪雾彻底冲散。 镇北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声音还在回响。 “四象军后撤,巩固防线,全力维持军阵。” “天地玄黄四军死战不退。” 蛮王的虚影消失,苍穹之上,黑色的玄气与血气交织。 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蛮王竟然被一个弱小的人类拖延住了,面对如此巨变,蛮族的军队不免慌乱。 “四象军,服用第一颗碎心丹,撤退!” 各军都尉有条不紊的指挥士兵们服用下搏命的丹药,此时乃是镇北王越阶战斗,为他们拖住蛮王,此刻不拼命,更待何时。 赵樱冉看着父亲的身影心中满是担忧,但此刻仍在战场之上,容不得分身。 在蛮族部队愣神之际。 没有了雪雾阻挡视线,攻城弩终于发挥了作用。 咻咻 几声急促的破空声传来。 巨大的箭矢正中猛犸巨象的要害。 高耸的巨影应声倒地,将一大片蛮族压成了血泥。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此时,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传来。 十几道身影在蛮族大军的背后升起,掠过厮杀的战场,逼近大玄的军队。 蛮族十部的统领们来了。 蛮族,起源于冰原,游猎为生,依托着捕猎资源,分成大小部族。 而其中最强的十个部族整合了大大小小的蛮族部落,组成了十部联盟,也就是如今的蛮族。 十部分为上五部和下五部,上五部有格、古、祭、牙等五部,下五部则是狼、象、熊等五部。 格利尔就是出身于上五部的最强者,最终统领了整个蛮族。 上五部每一部的部族长,都有着二品的实力,下五部则是三品强者,负责为上五部提供打猎的食物等资源。 如今十几位高品强者的到来,对于整个战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从未有过如此多强者进攻寒骨关,还是没有城墙阵法的寒骨关。 蛮族的实力,远超大玄的预料。 嗖 绝望之下,即使是赵樱冉也不禁颤抖失神。 “赵樱冉!” 而在愣神之际,一杆骨质长矛已经朝着她激射而来。 一道挺拔的身影阻挡在赵樱冉身前,替她挡住了这一矛,崩碎的骨矛残渣在她眼前划过,使她瞬间清醒。 收敛起心神,赵樱冉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场合。 “带着将士们边战边退,择机阻挡屠杀士兵们的高品,我尽量去拖住其他蛮子。” 赵樱冉张了张嘴,正要反驳姜望的命令。 镇北王下达的可是死战不退,现在后撤等于是临阵脱逃。 姜望扫了眼正欲说话的赵樱冉,剑尖一挑蹦出一块金牌。 “认识这个吗,镇北王交战前给我的,现在我有指挥全军的权利。” 赵樱冉见确是镇北王的军令牌不假,咬了咬嘴唇,留下一句话转身飞入人群。 “你...多加小心,可别死了。” 姜望见这妮子没有较劲跟自己争论什么军令问题,长舒了一口气。 耳边回想起镇北王在开战前与自己的对话。 “姜望,我若让天地玄黄四军全力扶持你,你能应对几个二品。” 面对镇北王的询问,姜望挠了挠头,有些犹豫道。 “这个我真没体验过,我如今催动最多人数的军阵就是三万人...嗯,当时解决了个刚入门的二品吧,感觉挺菜的...” “如果说信心的话,若是普通的二品水平,不是什么太诡异的法则的话,我应该能对付两个?” 镇北王点了点头,语气严肃的道。 “如果情况不对,本王允许你指挥整个天地玄黄四军,以你为军阵主体,对抗蛮族高品,你最少要给我拖住三个二品蛮王。” 姜望咧了咧嘴,有些犯难。 “大帅,这我真不确定能不能做到,若是他们不止三个二品怎么办。” 镇北王沉吟片刻,掏出块金色的令牌丢给姜望。 “这几年的交锋下,蛮族应该只有三名二品和一名一品,若是真的远超预料,我允许你酌情撤退。” 姜望一愣,疑惑道。 “撤退?撤到哪里,这就把百姓们放弃了。” 镇北王冷哼一声,严肃的眼神紧盯着姜望。 “本帅在你心中就是如此无视大玄苍生之人吗,我告诉你,整个寒骨关,我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人。” “但是为将者,不可萎靡心软。” “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好,我已经做好了计划。” ... 回到现实,姜望一直留意着战争中的一切,发现有两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一个是军师蒋经国,另一人则是一直被称作战斗儒者的孟大儒。 这两个老头可谓是老奸巨猾,如今寒骨关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却不在现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被镇北王安排的后手。 或许,寒骨关真的还有底牌? 姜望摇了摇头,将思绪甩出脑后,如今紧急之事乃是保证生力军的存续,即使赵樱冉等人将军阵指挥权交于自己,但将士们被蛮族士兵所纠缠,疲于分心应对,也会影响对阵眼的辅助。 此消彼长,自己可能连两个二品都应付不了了。 为何蛮族如今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二品高手。 姜望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突然回忆起京都的一事。 自己开京都大学,传授前世的教材,引来了造化树的垂青。 结果却被蛮王强行截取了半根,带回了蛮族。 这十多个高品强者,难道就是造化树孕育的结果? 他喵的,怎么没给老子提升点悟性。 姜望心中暗暗咒骂,这造化树也太偏向蛮族了吧。 可如今也不是发牢骚的时刻,姜望鼓起玄气,感受着天地玄黄四军及姜家军身上传来的隐隐约约勾连之感,知道是赵樱冉将军令传达到位,四军以变换阵型以自己为军阵核心。 感受着因军阵加持而玄气四溢的身体,姜望不由兴奋的浑身颤抖。 强迫下亢奋的心情,姜望告诫自己要在膨胀的力量下认清现实。 姜无生曾经说过,敌弱我强,当谨慎应对,提防奇谋,此为良将。 敌我相仿,当用奇谋,攻其不备,此为名将。 敌强我弱,当一往无前,置之死地而后生,此为神将。 敌强至我军不可敌,当兵行诡谲,择机而逃,保留生机,此为五星级上将! 好吧,也许不都是姜无生说的,但并不妨碍姜望如今想去做什么。 兵行诡谲,扮虎吃猪,吸引敌方高手围攻自己,让他们体验猫戏老鼠般的快感,为生力军谋求一条生路。 想到自己将要面临如此命悬一线的困境,姜望更加的兴奋了。 骨子里,他也许也是个战争疯子。 “哈哈哈,我当无敌于世间,全军听令,分割战场,且战且退。” “蛮族小儿,来,一起上,我是你大玄姜爷爷。” 第104章 接管战场,战二品 寒骨关外,数十个军阵艰难的抵御着蛮族的进攻,长时间的战斗令战士们气息凌乱,但仍然咬牙坚持着。 敌众我寡的战斗,即使是有军阵加持,对于士兵们玄气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明明是以少对多的战局,大玄军队竟然没发生溃败,这自然得益于严苛的训练。 但物质能量总是守恒的,为了抵抗住蛮族,四象军已经服用了第一颗碎心丹。 许戍带领着重甲骑兵,从侧翼迂回而来,他的银甲已染红,胯下的战马胸前插着一根硕大的骨刺。 马嘴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洁白的雾气从它鼻尖喷出。 “吁...” 许戍轻轻一拉缰绳,停在赵樱冉身侧,而马蹄却脚下一空,四肢一软跪倒在地。 从马背上翻滚而下,许戍没有责怪自己的战马,他撕下身上的一块布料,温柔的将马眼遮盖住。 “白龙,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 抚摸着战马的毛发,许戍眼中流露出一丝丝不舍。 白龙马轻轻用鼻子抵了抵许戍的右手,胸前溢出的鲜血已经呈现出紫黑色。 片刻之后,马头无力的垂下,许戍眼泪还未流出,就被寒风冻结,马尸也很快失去温度,变得僵硬。 “赵将军,姜副将真的能抵挡住这么多的蛮族高手吗。” 许戍眼眸低垂,看着眼前的伙伴,语气低沉。 他带领突袭的三千重甲骑兵在一轮冲锋之后,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活着回来,而且大部分人还受了伤。 重甲和战马的确为他们提供了强悍的突破能力,可同样因为重甲,他们在撤退的过程中,是最难以调转方向的。 两军交战,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有骑兵的一方则无敌,一波冲锋就可令对方军心瓦解。 而在碾压局的情况下,骑兵冲锋就是在送死,基本有去无回,能带回这么多的兄弟,不得不说许戍的带兵能力极强。 赵樱冉没有马上回答,像是在思考眼前的战局。 少顷,她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这些蛮族一身肌肉,头脑并不灵活,姜望他这么机灵,应该早有自己的应对之法。” “如今我们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了,阵基被破,护城阵法的能够提供的防护效果十不存一,庆幸的是蛮族高手还没有出手,否则一旦伤亡过大,很可能会发生溃败。” 一般的两军交战,一方一旦损失超过两成,就很可能会发生溃败,即使大玄有军阵稳定军心,可在军阵中,士兵们互相之间是能感应到彼此的生命气息的,一旦死去的兄弟太多,军心动荡,军阵甚至有可能瓦解。 这也是大玄军阵的弱点之一,大规模交战时,作为阵眼的高阶武者可能顾及不到全部的士兵。 “难道我们真的又要放弃一城的百姓。” 许戍面露痛苦,染血的拳头紧握,眼中满是不甘。 赵樱冉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谁都知道,若真如此,镇北王会怎么做。 ... 姜望望着眼前数十道浮空的身影,面色发苦。 逼已经装出去了,现在该发愁了。 二十万人的军阵加持下,不得不说,很爽。 感觉自己强的可怕,绝对是能硬刚二品了,但拔高的二品就是伪二品,最重要的法则之力他还没有领悟。 虽然对面一圈蛮子都是脑袋大脖子粗的玩意,但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二品,自己这个赝品还得在人家面前装叉。 危 这可咋办。 不过自然界的规则告诉我们,当面对比你强大的野生动物时,比对面体型更大,叫的更响的动物,往往可以威慑住对方,也就是虚张声势,例如河豚。 嘶 被军阵玄气灌满的姜望,好像就是一只人形河豚的模样。 于是,他拔出九霄剑,迎着那数十道身影而去。 “古丹,大玄来了个小矮子。” 蛮族的队伍里,一名黑瘦的蛮子瓮声瓮气的对古丹说道。 古丹铜铃般的大眼里闪烁着狐疑,如今大玄的军队都在后撤,只有这人迎着他们而来,到底是有何阴谋。 “猞猁,此人恐怕有古怪,你去试探一下他。” 被叫做猞猁的蛮族背着一个小孩,手里握着两把骨锯,嘴里的獠牙如三角般尖锐,他露出残忍的笑容。 “古丹,你真的是胆小,跟随王上这么久,还会畏惧一个小小的人类,看我去撕碎他。” “跟在王上身边,我学的最多的就是谨慎,猞猁,大玄之人十分狡诈,你要小心他使阴招。” 猞猁哈哈一笑,拍了拍古丹身上的骨甲。 “你真的是太胆小了,一点不像我们蛮族的战士,一个三品的武夫罢了,即使有大玄军阵又能怎么样。” “等我一杯兽奶的时间,我替你砍死他。” 说着,他放下肩膀上扛着的蛮族小孩,摸了摸他头上的绒毛。 “萨伦丹,我蛮族的小英雄,你且喝杯兽奶,我去杀一个人族,为你庆祝生日。” 萨伦丹满脸兴奋,抓住古丹的手臂,使自己不至于从空中掉落,他还没有浮空的能力。 “加油猞猁大叔,祖神注视着你。” 猞猁脚下一踏,一股音爆声炸响,他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远处,姜望眼神微眯,一个炮弹般的身影疾驰而来。 果然,蛮族上当了,竟只派一个人上来试探。 若是能一剑将其斩杀,定然会让蛮族军心大乱,使那几个高阶狐疑,为军队的撤离拖延时间。 姜望手中九霄剑紧握,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身与心与意凝合。 猞猁疾驰的身影眨眼间逼近到姜望百米之内,来自二品强者飞驰的音爆声响彻云霄,吸引了战场上无数人的目光。 一颗巨大的猞猁虚影出现,将他包裹在其中,这虚影约有百丈之高,猛犸巨象在其面前都只是个小欻欻。 法则之力,灵兽幻化。 巨大的猞猁露出狰狞的牙齿,他张开巨嘴欲要将半边天地吞噬。 姜望在此等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似乎连牙缝都不够猞猁塞。 赵樱冉粉拳紧握,这就是二品的压力吗,根本生不出反抗的想法,那个男人为何还不跑...他难道想硬抗? 第105章 阵斩二品,震慑全场 蛮族军队中已经开始了提前欢呼,小小的人族,在我蛮族二品强者的嘴下简直不值一提。 等着吧大玄的人类,我们马上就会踏平你们的家园,用蛮族的种子填满你们的女人。 面对这铺天而来的猞猁虚影,姜望面色平静如水。 似乎...并没想象的那么强。 如果以曾经交手的二品为例,最弱的当然是血色玄武,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其次就是乌山宗主李铁,法则太鸡肋,甚至被当时才三品中阶的姜望压迫,排第三的是李铁变成的触手怪,那玩意还是挺强的,逼出了姜望的极限,但若说最强,当属紫荆狮王,一个完全让姜望生不出抵抗欲望的怪物。 但这猞猁的实力,也就是和乌山宗主差不多的水平,如今姜望看来,还真是不够看。 既然如此,就用你的尸体来祭奠牺牲的将士们吧。 需求未曾绽放的至尊骨冉冉生辉,让姜望的实力再次拔升,这次实力的提升与过往远远不同,在军阵的加持下,姜望隐隐感觉至尊骨的荧光似乎在扩散,在缓慢的流向他的全身。 什么情况,难道因为玄气的填充,至尊骨要发生变化了? 来不及多想,猞猁已经来到身前。 手中长剑紧握,姜望缓缓举起九霄剑。 心神沉浸到剑身之上,冥冥中眼前似乎看到了宽广的海面。 这一剑,不斩人,欲斩自我,斩大海。 “一剑起自心海中,也斩他人也斩我!” “二式,心—海—剑!” 透明的剑气虚影脱手而出,姜望手中的九霄剑似乎消失。 猞猁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味宛若实质,已然将姜望吞没。 赵樱冉心中一痛,往日的回忆出现在脑海中,眼角不由挂上晶莹的泪滴。 那个少年将要离去,曾经日夜思念的人还未久处,就又要失去。 悲哀的窒息感正要将她吞没,而下一瞬,震撼与狂喜填满了她硕大的胸襟。 嘭 宛若绚丽的烟花在青天白日下绽放,猞猁的巨影破碎,散落成尘。 锯齿般的牙齿从空中坠落,陷入战场上的血肉泥土中,眨眼间被铁蹄践踏,掩埋。 一位蛮族部落的族长,就这样蒸发在众目睽睽之下。 “啊..啊..这..这个人类。” “他是魔鬼吗,猞猁大人就这样死了。” “祖神,为何不庇佑你的族人们。” ... 嘈杂的悲鸣在蛮族大军中响起,百丈的虚影太过巨大了,它的崩碎让整片战场都亲眼目睹。 明明站在寒骨关的关口外,还未能参与到战争中的蛮族才是最崩溃的,如此多的参战人员,他们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战况,还以为是蛮族又要大败了,心态都有些崩塌。 “猞猁大叔!” 萨伦丹一声悲鸣,双腿一软,兽奶都从手中脱出,坠落而下。 古丹抓住他的后脖领,将其丢到身后一名三品蛮族的背上。 “带萨伦丹走,这里不是他能待的地方。” “不要,我要为猞猁大叔报仇。” 萨伦丹在背上挣扎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双手紧紧扣着身下蛮族高手的肩膀,几根骨刺从他的手背上长出,竟刺破了三品高手的皮肤。 在极度悲伤之下,这个蛮族小孩竟然升品了。 古丹眼前一亮,更加确信不能将萨伦丹留在此地。 “萨伦丹,听我的话,离开这里,我保证会将这个人族的皮肉撕碎,将他的头骨打磨成最美丽的挂饰,送给你。” 对于蛮族而言,能将强大猎物的骨骼做成挂饰,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与对猎物的羞辱。 萨伦丹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蛮族十四岁成年,萨伦丹如今才十二岁,就已经长出骨刺成就五品,他日定然能超越当今蛮王,让蛮族走向更强。 强忍下泪水,萨伦丹稚嫩的脸庞紧盯着姜望的身影。 他要将此人牢记在心里,每晚捧着他的头骨,幻想着撕咬姜望血肉的滋味。 姜望轻甩了一下手中的九霄剑,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声。 感受着经脉中的空虚正在军阵的作用下渐渐填满,嘴角扯出放肆的笑意。 他面露张狂,似疯魔,似癫狂。 “哈哈哈,蛮族不过尔尔,你们几个给我记住我的名字。” 说着,姜望缓缓踏步向前,声似洪钟。 “大玄帝国之尊贵姓氏为姜,吾名姜望!大玄盖世军神姜无生之子,三岁识千字,五岁入九品。” “吾为大玄三品兵部左侍郎,三部禁军之首,天下第一位天地大儒,开新学,引造化之树,得天赐文宝。” 蛮族诸人面露凝重,姜无生之名令他们产生畏惧。 “吾修无上剑道,书红尘战诗,一笔落下可斩蛮王一臂,三品之境逆伐二品无数。” “尔等在吾面前,有何嚣张?” “吾将如二十年前一样,绞杀尔等,灭蛮族根基,坑杀老、弱、妇孺,镇压蛮族世世代代!” 咚咚咚 苍穹之中,响起阵阵来自亘古的洪钟之声。 这钟声传遍整个战场,令疲惫的大玄军士精神一阵,令蛮族战士,胆战心惊。 嘎吱 一名初入三品的蛮族高手身上发出一阵骨裂的脆响。 他一直作为护身符的狼牙无端裂开了一道纹路。 “这是..天谴!” “祖神,为何不庇佑我们,苍天,为何如此眷顾人族!” 这蛮族高手发出阵阵悲鸣,眼中臌胀发白,精神就要溃散。 砰 一只巨大的手臂,从他身边落下,将其一拳击碎成肉块。 崩碎的血肉四下飞溅,惊醒了呆愣住的蛮族高手。 “给我都清醒点,我蛮族此行就是为了挣天命,就算是天谴又如何,有祖神庇佑,我蛮族必胜。” 姜望微抬着脑袋,看着九天之上隐隐约约的洪钟虚影。 一丝丝金色的光点凝聚成线,缠绕在他的身上,滋养着他的肉体,灵魂,令他的神魂更加的清澈。 这啥啊,我吹牛逼呢,咋还敲钟了。 寒霜城内,一直站在城墙上紧盯着战况的孟大儒无意识的捏碎了矮墙上的石块。 这可是北境的寒石,比百年寒铁还硬。 “孟大儒,我表哥他这是怎么了?” 吕思瑶一直担忧着姜望的安危,也陪在孟大儒身边观战,之前见姜望遇险,她差点冲出去拼命,还好孟大儒眼力高拦住了她。 这可是个大宝贝,绝不能让她出事是不。 孟大儒嘴唇轻启,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因为震撼,嗓子竟发不出声。 鼓起一阵浩然正气,孟大儒平复下心情,突然畅快的大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我儒道变革之人,不愧是天地大儒啊,吕小姐,姜大儒这是在发大宏远!得天地认可的大宏远啊!” “连老天都认为姜大儒言出必行,能做到镇压蛮族之事,苍天都为其志向鸣钟鼓气,我人族有姜望,必当兴盛,得天地眷顾。” ... 第106章 燃血狂暴,偷袭 本来是为了虚张声势才说出的狠话,无意中却得到了天地认可,成为了未来要去实现的宏愿。 姜望心中微微叫苦,这老天爷不知道啥叫吹牛皮吗。 然而,儒道之路就是如此,在几百万人的见证下,作为当世第一位天地大儒,他的所言所行必然会得到天地的关注。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能做到时,那作为始作俑者,也必将被裹挟着前行。 更大的震撼来自于蛮族诸位高手,此刻在他们眼中,前面的这位男子一脸的妖异张狂,周身有隐隐金光庇佑,语气张狂气势逼人。 何况,此人刚才提到了姜无生,那个男人是蛮族所有人心中的痛,二十年前,姜无生一人一枪压蛮族一世,携百万大军北上,所过之处蛮族部落被烧杀殆尽,废掉了蛮族百年来的积累。 如今姜无生的儿子又出来阻挡他们,难道我蛮族就真的不配生活在肥沃的土地上吗。 古丹满脸不甘,獠牙紧咬。 不,我们还有王上,王上绝无失败的可能。 抬头看着苍穹上传来的阵阵波动,那灼热的血气给他带来无比的信心,王是无敌的... “狡猾的人类,你休想动摇我们的军心。” 古丹嘶哑的一声怒吼,惊醒迷茫的蛮族高手们。 他身上的血气喷薄而出,宛若实质,肋间一阵蠕动,两支粗壮的手臂从他肋下长出,带着狰狞的骨刺。 强大的压迫力作用在姜望身上,毫不夸张的说,这古丹的实力,比紫荆狮王也不遑多让。 感受到古丹的战意,其他蛮族战士也逐渐兴奋起来,古怪的嘶吼从他们口中发出,不同于大玄的通用语,这种语言似乎是最原始的蛮族兽吼。 吼—吼— 十几道血气升腾,蛮族们的战斗意志竟然被古丹重新调动。 这个种族,从诞生之日起就生活在寒冷的北境,冰原之上食物匮乏,最初的蛮族只能靠争抢其他猎物口中的尸体谋生。 终日游荡在风雪里,逐渐模仿野兽,生长出獠牙和利爪,覆盖上浓密的毛发,可以凿开冰面获取食物。 可即使这样,生下来的孩子们也常常因为缺乏食物而饿死。 在冰原上,没有任何农作物可以生存,蛮族的祖先们为了谋求生路,渐渐扩大游猎的范围。 终于有一天,他们踏上了温暖的土地,第一次摸到松软的泥土,闻到花香,吃到水果。 他们发现,在南方,竟有这绿色的大地,一群瘦弱的直立生物统领着这片温暖的土地。 这里没有凶猛的野兽,一些温顺的家畜会心甘情愿的走上他们的餐桌。 他们的女人无需长满粗厚的毛发御寒,那光洁的皮肤让蛮子们血脉贲张。 于是,他们挥舞起手中的利爪,如同在冰原上的生活一样,用利爪和獠牙来决定领地的王者。 而这,引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类,他们源源不断的上来反抗,根本不愿臣服。 蛮族那硕大的脑壳中可能只有核桃般大的脑仁,他们的祖先根本搞不懂,人类对于土地的执着和对仇恨的铭记。 当人族的高手们出现时,蛮族被击退了,他们带着内地的农作物回到了寒冷的北境,发现这片冻土根本养活不了植物。 已经尝到了甜头的他们怎么会甘心放弃,于是几百年的侵略战争开始了。 一方决定的你们是蛮夷,从远方而来侵占我们的家园,欺辱我们的百姓,践踏我们的粮食。 而在蛮族看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凭什么人族生来就居住在温暖的土地上,而我蛮族就只能忍受饥饿,甚至因为食物,面临灭种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蛮族当然不会知难而退,也甘愿付出沉重的代价来为子孙后代搏求生机。 于是,在高品蛮族的带动下,蛮族大军的士气再次被点燃,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血脉共鸣,使得蛮族战士们陷入狂暴。 无数蛮族战士双目猩红,仿佛失去了痛觉,放弃防御不知疲倦的攻向大玄的军队。 这是蛮族的种族特性,燃血狂暴。 一个残缺了半边身体的蛮族战士,完全无视将要落到身上的钢刀,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砸入大玄的军阵,虽然刚一跃起就被刺穿了胸膛,可带着骨刺的巨大身躯依然使他周围的士兵受了重伤。 “顶住,蛮族狂暴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回到大阵中了。” 赵樱冉高声呐喊,平复军士们慌张的情绪。 姜望侧眸看到大玄军的情况不妙,知道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感受着军阵中一个个小光点在不断熄灭,心下焦急,可面对数十个蛮族高手,他又无法分心反哺军阵。 这可怎么办。 “姜家军听令!全体服用第一颗碎心丹,给我顶在最前面。” 人群中传出一声呐喊,姜风全身染血,垂在身旁的左臂上有个深可见骨的贯穿伤,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碎心丹,毫不犹豫的吞下。 “全力掩护大部队后撤,没有玄气就给我直接嗑药!” 头盔都在战斗中被打掉,姜雨头发披散,虽身形狼狈可气势不减。 三万人的姜家军顶在了战线的最前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目眦欲裂,姜望咬紧牙关,感受着突然而来增加的玄气,手中长剑发出阵阵嗡鸣。 蛮族十几位高品似乎达成了一致意见,除了剩下的四位二品,剩下的三品高手正准备离开战局,加入下方的战场。 “别他喵想走,问过老子了吗。” 无奈,如今的局势绝不能让他们脱身加入战场。 姜望的速度快的惊人,仿佛一道白日惊雷,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些三品蛮族强者只觉得眼前一花,姜望的身影就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人呢 他们急忙四下张望,试图找到姜望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名蛮族战士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仿佛一把利剑正悄无声息的划向他的脖颈。 他惊恐的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一道鬼魅的残影,而姜望已然来到他的背后,九霄剑隐而未发,青色的剑光正在划破他的脖颈。 滚烫的鲜血喷出,姜望正欲发力斩下他的头颅。 然而一股巨力突然轰向他的胸口。 .... 第107章 姜望受伤,准备跑路 姜望全身紧绷,背后的汗毛直竖。 下意识的错开腰椎的骨骼,身体瞬间变得柔软无比,如同一条无骨蛇一样弯折,巧妙地躲开了这一击。 与此同时,姜望也反手一剑,狠狠的戳向来人的腰子。 然而,一只粗壮的手臂自然而下,毫不畏惧剑光的锋利,一拳锤在九霄剑的剑脊之上。 姜望只感觉手中的长剑发出一阵悲鸣,虎口微微发麻,温热感从手上传来。 还没看清来人的样貌,又是一拳突然出现,狠狠的打在他肝脏的位置,将他直接轰飞。 噗 姜望喷出一口紫红色的鲜血,身体倒飞而去,这才看清,袭击他的人正是长着四支手臂的古丹。 他的确躲开了第一击致命偷袭,可完全违反人类常识的四根手臂,在战斗中实在是太赖皮了。 这一拳犹如被巨锤猛击,姜望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就要摔到蛮族大军之中。 倒飞的身形还未停稳,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他的背后。 抬头望去,一名二品蛮族强者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落点处,硕大的眼眸中闪烁着残忍和冷酷。 他的手臂上出现两把跟钢刀一样的骨刺,散发着森冷的寒芒,蓄势待发,就等着姜望倒飞而来后给他迎头一击。 姜望心中一紧,但并未慌乱,强忍着肝脏碎裂的疼痛,玄气运转周身,肌肉在玄气的催动下开始蠕动扭曲。 在肌肉的作用下,脊骨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响声,折弯的身体恢复如初,脊骨已经被接回到原位。 这就是三品武者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虽然肝脏的爆裂令他疼痛难耐,但对于一个三品武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势,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姜望在空中借力,一个翻身巧妙地避开了那蛮族高手的攻击线路,知道此时已陷入蛮族高手的包围圈,必须速战速决开辟一条生路。 身后的道道气息升腾,如催命之符,反应过来的蛮族强者围攻而来。 姜望深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眼神坚定,心中一横,双手紧握九霄剑,借助军阵疯狂凝结着玄气。 玄气在他体内翻腾,仓促凝结下如洪水猛兽,撕裂了经脉让姜望眉头紧皱。 顾不得那么多了,姜望手中长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剑尖指向蛮族强者,二中隐隐约约听到海浪的拍击声。 一股强大的剑气凝结,姜望毫不犹豫,“心海剑”直接挥出。 “给我死!” 剑气如虹,划破长空,蛮族强者自然知道姜望此招的威力,他手臂上的骨刃凭空长到三米多长,散发着寒光全力出手阻挡。 剑气之威,惊天动地,直面这一剑后,蛮族强者对这个小矮子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霎时间,剑气与蛮族强者的攻击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引发了一次场剧烈的爆炸。 噗 天地玄黄的军阵中,不少修为较低的士兵喷出一口鲜血,自觉的掏出碎心丹服下。 这是被强行榨干玄气的现象,担忧挂在了众人的脸上。 “再坚持下,四象军已经开始入城了,一会换阵让天字军来断后吧。” 许戍杀到阵前,与姜风等人共同御敌,将后军的消息带给他们。 “说什么屁话,我们姜家军的少爷都在前方拼杀,我们作为精锐,哪有让兄弟们顶上的说法,姜家军,准备服第二颗碎心丹。” 禁军作为守卫皇城的军队,整体的质量的确比常规守军高,但三万人的禁军如今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若姜望还需要榨取玄气挥剑,作为断后的部队,他们也只能嗑药了。 而第二颗碎心丹,意味着经脉断裂,武道之路再无精进。 在爆炸声中,蛮族高手的身影应声而飞,他虽然未死,但全身布满血红色的裂纹,显然是受了重伤。 古丹等人见状,顿时对着姜望所在的烟尘处放出无数远程攻击。 此人招式太过诡异,明明是三品却能击杀二品,让他活下来绝对是对蛮族的祸害。 然而,一阵远程攻击扫荡过后,烟尘被罡风吹散,交战之处竟然空无一人。 “他去哪了?” 有蛮族强者惊呼,众强者不由心下发凉,四下寻找姜望的踪迹,十分恐惧他突然在背后出现给自己一剑。 古丹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正如刚才一样,姜望按说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的。 少顷,古丹全身一抖,张开大嘴嘶吼道。 “是王上,他去了王上那里。” 蛮族高手们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如流星般飞向苍穹上的战场。 “给我追,不能让他干扰到王上!” 噗 姜望伸手捂住嘴,一口鲜血伴着紫黑色的血块被他喷出。 脚下丝毫不敢停歇,不顾嘴里的腥甜味,竭力压榨着速度,向高空飞驰。 大意了,这骨刀蛮族比猞猁要强,而自己的军阵却因为战损和仓促没能提升到极致,这一剑仅仅是个五五开的局面。 还好,有老伙伴的帮助。 感受着胸前至尊骨的温热,姜望露出一丝笑容,如今他全身的骨骼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似乎是至尊骨发生了晋升,将全身的骨骼都强化了一遍。 也许是因为军阵加成的刺激,也许是积累使然,在姜望被骨刀的冲击砍中时,至尊骨强化的骨骼结构替他扛住了大部分的伤害,使得他还有力气遁走。 如果不是被古丹打碎的肝脏加重了他的伤势,也许他不会打的这么凄惨。 距离战局越来越近,姜望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一品强者的威压。 一具高大的蛮王虚影屹立在天空之上,虚影宛如实质,虽然身体庞大却不失灵活,而且可以随时大小切换,恐怖如斯。 这就是一品强者的法相吗。 蛮族修习方法与武者有许多相似之处,那日蛮王法相横跨半个大玄,与镇国公法相的交手还历历在目。 这就是一品强者的能力,法相天地! 令姜望没想到的是,面对强大的一品蛮王,镇北王竟然坚持住了,虽然他全身染血,气息萎靡,但实话实说,他还活着并且一直拖住蛮王,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壮举了。 即使有这四象军阵的加持,镇北王也已经快到极限了,如今他面露决绝,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让四象军服下第二枚碎心丹,殊死一搏。 身后是追赶而来的蛮族高手们,身前是凶险万分的一品战场,姜望陷入纠结,似乎哪一条都是死路。 突然间,心下一动,来自军阵的感应告诉他,大军已经回到城防大阵的范围。 姜望一喜,只要不用硬抗,跑路,他是擅长的。 于是,在镇北王刚下定决心拼命之时,一声嘹亮的大吼传到他的耳边。 “镇北王,跑路啦。” ... 第108章 战诗,战诗 寒骨关内,随着天色渐渐暗淡,疲惫的将士们带着受伤的残躯终于回到了城防大阵中。 破败的城墙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留守的士兵们手中的城防军械轰鸣,阻挡着追击而来的蛮族。 血迹斑斑的甲胄和武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然而更令人绝望的是,那被摧毁成一的残骸的北门城墙。 赵樱冉焦急的穿过人群,直奔城楼之上。 终于,她在城墙的一角找到了正与几位将领低声讨论的蒋经国。 赵樱冉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坠落的冲击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军师,守军都已退回到城墙内,接下来怎么办,支援什么时候能到。” 蒋经国抬起头,他的眼神中满是忧虑,缓缓吐出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 “樱冉,情况不妙,刚收到消息,宗门传话说最近魔兽山脉暴动,成群结队的兽潮正在袭击各个宗门的城镇,他们现在分身乏术,无法支援我们。” 赵樱冉闻言,顿时大怒,她脸色涨红,厉声怒骂道。 “他们放屁,全都是借口!魔兽与我大玄有过约定,不可能大举发动兽潮,如今快要入冬,它们自己囤积过冬的食物都不够时间,哪里有空袭击城镇这个难啃的骨头。” 蒋经国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赵樱冉所说并非无理取闹,但他也知道,宗门就是此时找借口不做支援,可放任蛮族攻破寒骨关,对他们明明没有好处啊。 “没时间计较这些了,樱冉你去城墙上指挥防守,稍后配合孟大儒,重启阵法抵御蛮族。” 赵樱冉一愣,随后突然反应过来。 “军师,你的意思是城防大阵还能使用?” 如果是仅剩十之一二效力的大阵,蒋经国绝对不会下达配合防守的命令,而应该是让他们撤退,卖掉寒骨关,转守关外。 蒋经国点了点头,示意赵樱冉噤声,一切都在镇北王的计划中。 .... 本已停止的雪花又开始洒落,似乎是苍天不忍看到,妄图用白雪遮盖地面上猩红的泥土。 蛮族大军脚踩在松软的肉泥混合物上,紧追着禁军而来,已然到了巍峨的城墙之前。 曾经坚不可摧的屏障,如今破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陷入狂暴的蛮族战士们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如今的他们早已不在乎恐惧与死亡,只知道杀戮,明明可以选择躲避在猛犸巨象身下缓步推进,他们却偏要选择迎着守军的弩箭,直冲而来。 野蛮的嘶吼声响彻天际,回荡在战场上,令人胆寒。 城墙上的守军面色凝重,手中的弩箭不停宣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数不清的蛮族倒下,但却丝毫没有阻挡他们的步伐。 也许今日之后,这场战争的伤亡比会被大玄载入史册,但此刻的姜风没有丝毫时间考虑这些。 随着姜望的指挥,禁军最后一批进入了城墙之内,根本来不及休息,守城的军队直接填补到空隙处,阻挡想跟随而入的蛮族。 推到城墙内似乎毫无意义,阵眼被破的城防大阵发挥不出防御效果,城墙崩塌,蛮族踩着破碎的石块就要进入寒骨关内。 城内的百姓已经可以看到蛮族狰狞的面容,那长满獠牙的巨口,闪烁着寒光,让人脊背发凉。 天光渐暗,孟大儒站在这历经了百年风雨,如今却破败不堪的城墙之上,目光中满是悲凉。 他的跟随着一群与众不同,气质独特的儒道学子,他们身穿儒袍,却散发出一股子英雄气。 这些学子们不同于京都中所常见的文人墨客,风雅二字似乎与他们毫不相关。 他们有的腰佩儒剑,剑身散发着寒光,有的羽扇纶巾,手中却握着一本兵书,还有的在儒袍外披了一件轻甲,显得即有儒雅之风,又不失刚毅之气。 孟大儒转过身,目光如炬的扫视着眼前的弟子们,浮光书院的底蕴都在此了。 背后喊杀声震天,而孟大儒却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学生们。 “孩子们,还记得姜大儒教过的诗吗。” 众学子满腹儒雅之气,对着天空中闪烁着的光点遥遥一拜。 “未忘,我等谨记姜师教导。” “好啊。” 孟大儒全身闪烁起金色的微光,浩然正气升腾,玄妙的符文从他体内一个个浮现。 一个昏黄色的光点,从寒骨关正上方的顶点出现,正一点点扩散,如一层薄膜般逐渐向着寒骨关覆盖而下。 肉身阵基在体内轰鸣,孟大儒一身积累的儒道之力帮他维持着阵基的运转,浩然正气与护城大阵结合,让昏黄的光幕染上淡金色。 “孩子们,为我颂诗,今日以笔斩蛮。” 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众学子纷纷掏出纸笔,或以剑为笔,或以纸为毫,他们全神贯注,倾注心血,浩然正气一个个升腾,书写出金色的文字。 “哀兵抒怀 瘦骨支离纱帽宽,孤军万里客寒关。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天地神灵扶庙社,北境父老望和銮。 姜子兵法通今古,夜半挑灯更细看。” 这些文字仿佛拥有着神秘的力量,从纸张上腾空而起,宛如一条条金色的龙蛇飞舞在战场之上,如此异象没有影响到正沉浸在诗词中的学子们,他们每一笔都写的十分坚定,即使浩然正气枯竭,双手颤抖,仍然咬着牙坚持着。 我等虽为儒生学子,家国之难当前,若不能投笔从戎,当以笔为剑,斩蛮族侵略之路。 红尘战诗,起! 一股凄凉之意弥漫在整个战场,森冷的寒意让蛮族的热血都有些平息。 几十年来,寒骨关一直默默守护着北境,从未得到过朝廷的青睐。 一代代士兵为了守护寒骨关,不惜献出生命,将血肉融进这北境的冻土里。 而女帝你在干什么,那些战士死前凄厉的哀嚎,那连年战争破败的城墙你看不到听不到吗。 答应的北伐在哪里,裁掉的军队什么时候补偿。 北方这些宗门无视寒骨关的生死,朝廷你知道吗? ... 第109章 大阵成,来自内部的袭击者 游荡在战场的金色文字崩碎,洒在战场的血肉里,洒进这片土地所埋藏的坟墓中。 学子们用笔诉说着满腹悲愤和不满,用文字祭奠战死在这片土地的英烈。 寒风吹过大地,冻土之下发生阵阵颤抖。 一支干枯的手臂突然从雪地里探出,似乎有不甘的灵魂苏醒。 风雪交加的寒骨关前,蛮族的铁蹄如暴风骤雨般无情践踏着大地,胜利就在眼前,越过这座城墙,北境唾手可得。 然而,就当他们要跨过这道城墙之时,前进的脚步突然停歇。 蛮子们呆愣在原地,癫狂的眼神中闪烁出清明,似乎是被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脚下的冻土上,在一阵阵颤抖过后,地面开裂,从冻土中爬出一个个残缺的身影。 这些身影虽破败不堪,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气,来自百战老兵的杀意。 “啊。。。” 一名蛮族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大腿被齐根切断,伤口处血流如注,染红了脚下的雪地。 他跌倒在雪地中,顾不得疼痛,满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身影。 原本战死的士兵从地上的尸骸中爬起,他们面容空洞而深邃,紧紧盯着地上的蛮族战士。 残缺的身体没有影响他的战斗素养,仅剩的半边身子还紧握着战刀。 被撕裂的喉咙发出一声啸叫,他扑向地上的蛮族,挥舞起手中的兵器。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整个战场上,战死的将士们都复活了,在诗词之力的加持下,重新握住了手中的兵器,毫不畏惧的与蛮族开始了换命的战术。 没有军阵,没有指挥,也无需战术。 从阴暗的血肉中爬起,抄起能摸到的任何兵器,如果没有,哪怕是折断自己的肋骨,也要捅入蛮族的喉咙中。 恐惧弥漫在蛮族的军队中,进攻的脚步真的被拖延住了。 赵樱冉站在城墙上指挥着远程部队对蛮族进行攻击,见到战场上爬起的战士们心情十分复杂。 “军师,这样亵渎死去战士们的尸体,真的好吗。” 蒋经国摇了摇头,语气认真严肃的说道。 “姜望的诗不是为了让战士们醒来写出的,而是战士们想要战斗,才借助了姜望的诗句。” “此红尘战诗开大玄之先例,纵观上下千年,从没有一首诗能起到如此巨大的战略作用。” “姜望可称千古第一诗圣。” 金色的光幕已经展开,满城的军士们长出一口气,如今光幕明亮,只要依托大阵防守,就能获得些许喘息时间。 吕思瑶长出一口气,满脸喜悦的看着孟大儒。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肉身阵基的催动之法就成功了,而且效果还如此之好。 而孟大儒这位在众人眼中宛如神祇的老人,如今却满脸憔悴,面色发白,皱纹与白发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刺眼,而他却无暇分心用法力隐去。 “孟大儒,你还好吗?” 吕思瑶关切的问道,老者的状态看似并不太好。 孟大儒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慈爱。 “无妨,有些脱力罢了,掩饰不住老态喽,孩子们,你们做得不错。” 可能连吕思瑶自己都没注意到,肉身阵基之法正在不停消耗孟大儒的生命力,这样下去,即使之后用天材地宝滋养,对他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 在失去了城墙的情况下,为了能支撑护城大阵,孟大儒消耗了太多元气。 但比起自己,孟大儒更关心自己的学生们。 “院长,我们没事。” 学子们互相搀扶着虚脱的同学,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 红尘战诗的效果出奇的好,即使疲惫力竭,也难掩喜色。 能为寒骨关争取到一些喘息时间,就有了等来增员的希望。 “老师,红尘战诗的效果不错,若是我们能再来几次,必然...” 就在众人商量着如何利用战诗改变战局时,一股凌冽的刀气,突然袭来。 “小心!” 太过疲惫了,当刀气袭来时,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吕思瑶。 她迅速拔下脖子上的项链,对着刀气来袭的方向丢去。 手中法诀一掐,淡蓝色的光芒闪烁,项链轰然爆炸。 轰 剧烈的爆炸声似乎阻挡了刀气的袭击,吕思瑶伸手阻挡这吹来的罡风,寻找着袭击者的身影。 大意了,忘记了城中还有内鬼,在场众人似乎只能依靠她。 孟大儒鼓起浩然正气,手指凌空而舞,想要书写防御诗句。 然而,一道鬼魅的身影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寒光一闪,孟大儒的右臂应声而断。 “哼..” 孟大儒闷哼一声,转身用剩下的一只手臂去拉偷袭者的手腕。 这才看清来者的身份。 竟然是孙不忘,这个在寒骨关镇守了快二十年的英勇将领,如今把钢刀对准了自己的同伴。 “孙不忘!?为什么是你。” 孟大儒目眦欲裂,手中的动作根本追不上孙不忘速度。 嘭 孙不忘一刀柄击打在孟大儒的脑后,他全身浩然正气瞬间被阻断,被孙不忘挟持住。 “院长!” “老师...” 吕思瑶自知只有自己能阻挡此人,淡蓝色的光翼出现,她纵身冲向孙不忘,手中符文闪烁,身上的饰品纷纷涌向她的双手,眨眼间一把玉质的火铳出现在她手里。 正要瞄准孙不忘,他却突然露出狡黠和疯狂的神情,长刀一挥,一道寒光划破夜空,飞向正力竭在城墙上休息的儒生们。 “吕小姐!救他们...” 孟大儒歇斯底里的吼道。 吕思瑶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银牙紧咬,跑向距离自己更近的学生们。 咻 森冷的刀气如惊鸿般掠过。 啪啦... 一阵金属玉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吕思瑶手中的火铳破碎解体,她瘫坐在血泊中,淡蓝色的光翼折断,柔弱的双肩颤抖,双手中满是鲜血。 刀气太快,她只来得及匆匆挡住,可她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法器崩碎,护身宝具被动激发保住了她的性命,可身后的学子们不但承受了刀气,还被她的护身宝具击伤,如今无声的倒在了血泊中。 感应到这边的战局,不远处赵樱冉等人正拼命赶来。 孙不忘自知情况紧急,来不及处决吕思瑶等人,抓住孟大儒的脖子一闪身朝着关外跑去。 .... 第110章 女帝误国,各有心思 大玄京都,是夜,姬令月在御书房中与林平安商议着朝中大事。 “林爱卿,你说宗门之人愿意主动给大玄朝贡?” 姬令月慵懒的靠坐在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子上,美眸上下打量着眼前清秀的男子。 林平安笑了笑,抬起头直视姬令月,若在早朝之上,此行为乃是大不敬,可如今在二人独处的御书房中,姬令月却没有呵斥他。 “回陛下,太上剑宗与琼华仙踪表态,愿意拿出宗门收入的十分之一,当做每年的税收,给予我大玄造福百姓。” 姬令月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愠怒。 “好一个十分之一当做税收,他们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我大玄的,现在还给朕提要求讲条件,十分之一?我大玄各地州府,哪个不是上缴五成以上的税收。” 林平安讪笑一声,心里咒骂这婆娘不识抬举,人家太上剑宗传承千年,在大玄初建时就在这片土地上建宗立派,门内高手无数,愿意给你个面子上税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你以为自己能拿捏他们不成? 但言语上还是恭维的解释。 “太上剑宗愿意第一个表态,顺应我大玄的改革乃是因为陛下的人格魅力,想我大玄千年来经历了多少位皇帝,能让宗门上税的,还只有您一个。” 姬令月展颜一笑,冲着林平安勾了勾手指。 “林爱卿还真是会说话,来,坐到朕身旁来,最近我听闻朝中不少人对朕有怨言,你过来说说,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林平安猥琐一笑,果然,只要那个姜望滚蛋,自己作为天命之子,所有的女人都要跪舔我,等我拿下女帝,一定要让她斩了姜望满门,什么垃圾货色一直跟本大人相提并论,呵忒,不就是仗着有个二品的老爹。 坐到姬令月身旁,这金丝楠木的椅子足有三人宽,垫着雪山白狐做成的皮垫子,即使躺在上面都能没问题。 姬令月吐气如兰,一身华贵的凤袍下露出雪白的香肩,见林平安坐下,便靠坐过来。 “林爱卿,近些日辛苦了,有你替朕掌管打更人,朕十分放心。” “可怜这朝中上下皆是奸臣魍魉,竟没有一人能与朕谈心。” “位高而寡,要是没了林爱卿,朕不知道这皇帝当着有什么意思。” 林平安邪魅一笑,一双猪手突然拉住姬令月的皓腕。 姬令月没有挣扎,眼中流露出娇媚。 “爱卿,听闻那司天监楚采薇年芳十六,却生得格外标致,被称为未来京都第一美女。” “不知你觉得,我与她相比如何。” 林平安心道这娘们真是个骚浪蹄子,年岁快有他两倍的还敢与豆蔻年华的楚采薇相比。 不过有一说一,姬令月毕竟修习武道,年岁不能和常人相比,况且皇宫内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补品可不少,她的确看不到一丝老态。 “当然是陛下更美,那楚采薇哪里懂得男女之好,陛下才是这京都最美的女人。” 姬令月娇笑一声,一把推倒林平安。 “好你个林平安,竟敢拿朕与那凡夫俗女相比,朕..要惩罚你。” 林平安刚要骂一声伴君如伴虎,你让我比较的,现在怪我? 然而,一股热气流淌到他的小腹,让他全身酥酥麻麻,险些失守。 暗地里,林平安丹田中一股子精纯的元阳之力正无序的四处游荡,感受到丹田外的吸引之力,便顺着姬令月的玉手缓缓流出。 姬令月双颊绯红,娇喘微微,心道这气运之子果然不同凡响,元阳充沛,多来几次,朕的修为没准能得到飞跃。 正在二人将要共赴巫山之时,御书房外响起了急切的呼声。 “陛下,打更人有天字急报!” 房中的二人一惊,瞬间恢复清明,天字急报,二人也不敢无视。 姬令月整理好衣衫,命令林平安下去开门。 林平安心里暗暗咒骂,那个不开眼的打断本大人好事,差一点就要得手了。 不情不愿的打开房门,一身黑衣的杨金锣。 杨金锣见到是林平安开门也是一愣,心念微微一动,讪笑一声,行了个礼,急忙来到御书房内冲着女帝跪下。 “陛下,十万火急,蛮族大军正在进攻寒骨关。” 姬令月毫不惊讶,心不在焉的说道。 “蛮族不是每年秋天都要南下打秋风吗,让镇北王按往年应对就好,那些蛮子抢够了过冬的粮食就会走的,不用担心。” 杨金锣赶紧解释,生怕女帝刚听半句话就让他退下。 “陛下,今年与往年不同,打更人传来消息,蛮族倾巢而出,集结二百万大军全力攻打寒骨关,如今寒骨关城墙已破,镇北王不得已带兵出城应战,如今是死是活还没有消息。” 啪嚓 姬令月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桌案,这可是前段时间刚给她替换的上好金丝楠木,如今她盛怒之下,又给毁了。 “什么,他们怎么敢?不怕我大玄全力北伐,灭他们蛮族吗,姜望呢,朕不是派他去援助镇北王了吗,死哪去了。” 杨金锣将头埋在地板上,根本不敢直视盛怒的姬令月。 “回..回陛下,最后传来的消息是姜...姜望被蛮族数十位高手围杀,恐怕已经殉国了...” 整个御书房内闻言沉默了一息,随后林平安心中狂喜。 死了?死的好啊。 哈哈,这下看谁还敢跟我抢风头。 姜望,你可算是死了,走着瞧吧,你的女人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一想起那日在考场外见到的美人姜映雪,林平安胯下就一阵躁动。 那雪白的大长腿,娇蛮的性子,不就是等着我林大人前去征服吗。 征服女帝有什么意思,玩弄敌人的姑姑,想起来就让人兴奋。 姬令月眉头紧皱,寒骨关若真破了对大玄可不是个好消息。 “北境的宗门可前去支援了?寒骨关我记得也得有近百万人口吧,就算是让蛮族杀也得杀个十天半月,宗门之人应该来得及赶到支援。” 杨金锣面色白了白,支支吾吾的道。 “陛下...宗门代表传话说,魔兽山脉暴动,他们如今也是分心乏术。” ... 第111章 姜家的危机,办法是? “暴动?怎么会,魔兽山脉不一直与我大玄保持着和平的默契吗。” “姜无生呢,让她给朕滚回来,跟兽主签下的契约呢。” “一群畜生,竟敢无视契约!” 姬令月真的怒了,站起身无能狂怒道,完全忘记了,姜无生可是被她亲自安排到了南疆,去防守万妖国去了。 “陛下息怒。” 林平安这时站出来施施然开口道。 “蛮族大军突然袭击,此时必然是筹谋已久,想必寒骨关失守乃是必然。” “此时,无论我们派多少增员前去,无异于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姬令月听林平安这么说,也平静下情绪,靠在椅子背上,质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林平安微微一笑,坦言道。 “蛮族不过是一个北境冰原上苟延残喘的游牧民族罢了,就算让他们一城一寨也成不了气候。” “有着北境那么最多宗门的阻拦,蛮族总不可能一夜之间打到京都吧。” “现在陛下只需要让幽州、冀州、雍州、凉州这靠北的四洲加强北方的边防,在要害之处设立关卡,让宗门与蛮族狗咬狗便可,等他们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大玄再出兵,清缴的清缴,拉拢的拉拢岂不美哉。” 姬令月一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却装作关心的问。 “这虽然是个好主意,可北境还有着几百万的百姓,我大玄直接抛弃他们,任由蛮族宰割,会不会影响朕的声誉。” 姬令月此言可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若是在乎百姓的生命,她怎么会做出裁军的决定。 “这陛下不用担心,战场情况多变,消息传来时寒骨关便已覆灭,镇北王和姜院长殉国,陛下悲伤过度一病不起,北境宗门自身难保分身乏术,此乃天灾,只需战后命礼部主持仪式祭天,祭奠死去的英烈和百姓就好了。” “至于民间的口舌,免除部分地方的税收,用宗门上交的补上便可。” “百姓们自然会对陛下歌功颂德。” 姬令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林平安脑子真是活分,深得朕心。 “林爱卿真乃神人也,不废一兵一卒,就将北蛮平息,再沉淀些时日...朕要给你重托。” 林平安心中暗道可笑,这女帝还真以为宗门会愿意替大玄卖命,等蛮族不废一兵一卒,越过北境宗门之时,看她怎么求我。 想起江洲之行结识的那些红颜知己,林平安心下一阵燥热,恨不得冲上去扑倒姬令月狠狠发泄一番。 “不过陛下,有件要紧之事是当务之急。” 林平安突然话锋一转,正色道。 “这姜望虽然死了,可姜家势力可是不小,姜无生爱子心切,不知到时候会不会干出什么过分之举。” 姬令月眼神微眯,饶有深意的盯着林平安。 “哦?爱卿有何高见。” 林平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臣最近调查刑部陈年旧案,发现二十年前有一起红羊之祸的卷宗资料缺失严重,此事当年直接参与的人基本都死了,活下来的人却与姜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如以此为突破,削弱姜家?” 姬令月美眸闪动,似笑非笑,一双凤眼看的林平安有些发冷。 “此案朕当年也牵扯在其中,对于父皇的死因,朕十分在意,恰好,我这里还有份皇家的史记资料记载了部分当年之事,林爱卿...朕命你为此案主审,刑部、打更人、大理寺全力辅佐你调查,若真是姜家在背后操手。” 一股寒意升起,一直在旁听的杨金锣全身发抖,今天听了真么多劲爆的话题,自己不会要被灭口吧? “那姜家也可以改姓林,你明白了吗。” 林平安双手抱拳行李,嘴角扯出兴奋的笑容。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期望。” “好了,朕乏了,传朕的口谕,朕病了,明日不上早朝,寒骨关之事先压着吧。” 林平安与杨金锣鞠躬告退...走在御书房外的小路上,杨金锣谄媚的笑道。 “林..林大人,下官有一侄女,长得千娇百媚的,如今还未出阁,一直在京中听闻您的壮举,甚是崇拜,不知可否给她个机会,见见自己的偶像。” 林平安朗声一笑,拍了拍杨金锣的肩膀。 “好啊,走,别让大侄女久等了。” ... 寒骨关外,两道流行划过天空,蒋经国见两道身影十分熟悉,急忙用兵符打开阵法一角,让镇北王和姜望二人进城。 紧追而来的蛮族高手们见眼前的寒骨关已经被大阵包裹,自知强攻讨不得多少好处,如今城外全是诗词异象复活的亡者,再打下去也只是消耗自己的兵力,于是,蛮王格利尔大吼一声。 “族人们,太阳落山了,带着我们的战利品,回营开饭。” 开饭二字对于蛮族似乎有着格外的吸引力,铺天盖地的蛮族大军随手抓起地上同伴的尸体,完全不顾背后军士们的钢刀,转身就跑。 姜望松开一直搀扶着镇北王的手,让他在下属面前体面的落在城中。 这个男人是强,二品之力拖延了蛮王这么久,可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势,他这二品法则有些古怪,才让他坚持到现在。 刚一落下,姜望就察觉到蒋经国等人的神色不对劲。 如今一切都是按镇北王的计划实现了,大阵并没有被破坏,而且还用红尘战诗打了蛮族一个措手不及,为什么蒋经国会一脸凝重。 “咳咳...军师,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镇北王咳嗽了一声,沉声问道。 “大帅...孟大儒..孟大儒被孙不忘那个畜生劫持走了。” “什么?” “孟大儒?” 镇北王示意姜望冷静下来,仔细的询问蒋经国,在他们二人离开后,城内发生了什么。 蒋经国将孟大儒是如何重塑阵法,又如何被孙不忘打伤掳走,还有吕思瑶如今重伤的情况一一告知。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护城大阵只要孟大儒不主动关闭,只有我和大帅能够操纵...哪怕孟大儒身死,大阵也会一直运行到能量耗尽。” 镇北王闻言长出一口气。 “这样的话依托护城大阵,我们边打边守,应该能够坚持到宗门支援,毕竟这位战诗的祖宗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高兴,蒋经国一语让镇北王几乎绝望。 “支援,可能不会来了...” “宗门传来消息说魔兽山脉暴动,他们无法出兵帮助咱们。” “什么?” 突如其来的噩耗,令这位铁打的汉子险些窒息。 “这些宗门的畜生,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找借口不增援,本王要宰了他们...咳咳咳..” 一动怒气,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父亲!” 赵樱冉急忙上前搀扶住镇北王。 听闻姜望和镇北王回来,整个城中的高层将领都围了过来,有四象军的将军们,有三部禁军的统领,还有带着伤势,狼狈不堪的姜风姜雨,乃至各军都尉,全都面色忧愁的围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用希翼的目光看着镇北王,这个寒骨关中的传说,这个镇守边关二十多年的将军。 面对着一个个满怀期待的眼神,镇北王嘴中苦涩,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狠狠的咬了下牙,低下了他那骄傲的头颅。 “对不起,我...没更好的计划了。” “我们可能要放弃寒骨关,退守关外,等待四洲的援军。” “你们放心。本王会与你们死在一起...” “闭嘴吧镇北王。” 一声不合时宜的怒喝,打断镇北王的话语。 众人惊讶的看着姜望,眼神中有疑惑,有愤怒,还有人莫名其妙的开心崇敬。 姜望走到众人中间的位置,环视了一圈,见他们人人带伤,终于是按下怒气道。 “跑什么跑,他没办法了,本少爷还有主意。” 转头看向蒋经国。 “军师,若是城墙复原,阵法加持着城墙,是不是我们就能多挺些时日。” 蒋经国眼前一亮,急忙回答道。 “当然,若是有城墙加持,阵法就不用凭空制造光幕,防御力和能量消耗都会减少好多,最少能让我们挺三天...不,若是还能有今天这种战诗规模,还能挺一周!” “那好,本少在京都开了家书院,今天本少就教教你们,我的‘大学’里,都学些什么!” .... 第112章 姜望一夜筑冰墙 寒骨关内,如今空荡了许多,那些原本在城中巡逻、生活的士兵们不见了,只有一些都尉、旗官在来往传达着军令。 天空中的阵法不时发出隆隆的撞击声,那是蛮族的猛犸巨象在不停投掷着石块,消耗着大阵的能量。 姜望一路沉默,白色的雪花如柳絮般扑簌簌落下,落在萧条的街道中,落在破败的城墙上。 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他的脚印,不时能听到四下的建筑里,受伤的士兵在痛苦的哀嚎。 年轻的军士坐在墙角的雪地里,目光呆滞,手中紧握着残缺的面甲,那是他的兄长留给他最后的念想。 这一战,寒骨关守军折损两成,按折损比例来说,已经到了溃军的程度。 然而寒骨关这座城的特殊之处,便是信念,即使伤亡惨重,将士们依然没有失去斗志,蛮族只会比他们死的更多。 最令姜望痛心的是,带来的禁军兄弟们,如今还有战斗力的只剩一万出头,剩下的一部分战死,一部分断肢成了残疾,还有部分自己服用了第二颗碎心丹,如今成了废人。 转过街巷的拐角,姜望来到北城门下。 城外的战场根本无法打扫,大大小小残缺或完整的尸体暴尸荒野。 镇北王安排了部分士兵尝试收敛战友的遗体,可蛮族的轰击不断,是不是还有斥候小队前来骚扰,他们只能眼看着关外同伴的尸体逐渐冰冷,被大雪掩埋。 也许其中还有活着的兄弟... 战争... 从来不是纸上所写的一串数字,或者是一个名词。 战争意味着,与你同袍的兄弟,可能昨日还在一起逛勾栏,还商量着哪个花魁的技术好,打算发了军饷凑一凑银子,轮流去乐呵下。 如今,他们却变成了一具具不会说话的冰冷尸体。 一些百姓勇敢的走到前线来,为军士们送来食物和药草,城外风雪连天,已经有不少百姓选择逃离了寒骨关,即使会死在风雪里也不愿成为蛮族嘴里的食物。 剩下的人,多是不愿抛弃生活的故乡,不愿舍弃这些拼死守护家园的战士。 “姜望,其实父亲他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冷血。” 赵樱冉披着一件毛皮大衣,跟在姜望身后犹豫的说道。 如今每一滴玄气都极为珍贵,高阶武者也穿上了厚实的外衣,为了减少对玄气的消耗。 姜望沉默着,依然低着头走向城墙。 咬了咬嘴唇,赵樱冉解释道。 “此前会做出放弃城内百姓,退守城外的计划都是逼不得已,毕竟北境还有着更多的城池和百姓的安全需要我们负责。” “如今寒骨关没有了支援,父亲他当然不会让百姓留下来送死。” 为将不可仁,姜望当然知道镇北王做的没错,若是换做他在镇北王的位置上,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不喜而已。 走到破碎的城墙下,随着姜望二人的到来,还在城墙下戒备的军士们精神一振。 姜望今日的骁勇之举,令他声明大噪,士兵中已经有不少人对他充满了仰慕之情。 作为在绝境之中,一剑击杀了蛮族二品强者的人,姜望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士兵们眼中的神。 渭水河横穿寒骨关内,作为一道天然屏障,起着部分护城河的作用,同时也是城内的饮水来源。 可惜常年冰冻,无法作为水运的载体。 姜望伸手抓了把渭水边的沙土,沙土粒粗,十分松软,但能够开采让他长舒一口气。 赵樱冉见状咬了咬嘴唇,怕打击到姜望,但还是鼓起勇气提醒道。 “这渭水河边的沙土我们很早前就想利用起来筑造工事,可惜质地太过松软,根本无法筑成高大的城墙。” “曾经的城墙是姜无生在时,动用百万军力,花费数年时间开采寒石所铸,如今肯定来不及了。” 姜望摇了摇头,侧眸撇了眼赵樱冉。 “我发现胸大胸小跟脑子的确没什么关系,可怜你们守城这么久,没想到过这么简单的办法吗。” 说着,姜望随意取了些沙土,在地上垒起一个两个小山包,山包做的十分独特,像两个碗扣在地上,最顶端还弄了两颗小圆球。 赵樱冉脸颊一红,这个衰人现在还调戏她。 还未发作,姜望却捧起一把积雪,用玄气融化泼在小土包上。 “你这是做什么?” 赵樱冉疑惑的看着姜望,看他面色认真不像是在开荤段子。 “嘘。” 姜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推后两步,鼓起玄气一道掌风柔和的挥出。 寒风凛冽,天上还飘着雪花,即使掌风柔和,吹在赵樱冉脸上也觉得冰冷刺骨。 “你...” 赵樱冉刚要询问,却见姜望走到小土包前,一脚踩下。 砰。 欣喜的笑容出现在姜望脸上,赵樱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两个不足半米的小土包,姜望这一脚力气可用的不小,都发出了破空声,这两个小土包竟然没被踢倒。 “你收力了?” 赵樱冉自然搞不懂这是什么原理。 微微一笑,姜望指着地上的土包说。 “你们都知道北境寒冷,泼水成冰,就没想过,这其实是天然的固化材料吗。” “去通知镇北王吧,把百姓们也动员起来,挖沙筑墙,让军士们轮流融化雪水,泼到沙土上造冰。” “明天,我就让蛮王看看,什么叫大玄基建。” 没看过三国的赵樱冉自然没听过曹操一夜筑冰城的故事,这北境可比三国时期冷多了,雪水更是随处可取。 古有曹操筑冰城退马超,今日我姜望筑冰墙,退蛮族! 有了方案,寒骨关内军士们紧锣密鼓的忙开了,赵樱冉征调了不少强壮的汉子,来帮助挖土搬运。 与此同时,姜望命令军士们对城外的尸体们投掷火失焚尸,一是为了避免尸体成为蛮族的口粮,而是融化的冰雪会成为进攻时阻挡蛮族脚步的天然屏障。 天公作美,今夜的寒风格外的冰冷,泼出去的水迅速结冰,一座雪白的冰墙在夜色中悄然而立。 ... 蛮族军中,如今也并不安生。 第113章 吞噬法则,拉锯战 “孙不忘,你不是说阵基已经被你摧毁了吗,这阵法又是怎么回事。” 格利尔用狰狞的目光紧盯着孙不忘,一品强者的威压释放,令孙不忘头上冷汗直流,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王..王上,这是在下的失误。” 孙不忘压低着脑袋,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 营帐内的地面上有着一股奇怪的臭味,布满了蛮族的排泄物。 这些蛮子发扬着冰原上的传统,排泄物一直作为热源和备用粮食,随意的排放在居住场所,作为蛮族,他们有着强健的体魄,根本不怕一些传染病和臭味,但是人类在这种环境很难生活。 毕竟..蛮族他饿极了,屎都敢吃。 “你们人族都讲究死个明白,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谢..谢王上。” 见蛮王没有直接将他斩杀,孙不忘赶忙解释。 “一切的原因都是怪这个姓孟的老头,他不知道用什么秘法,将阵基刻在了自己身上,过去的阵基成了障眼法,除了镇北王根本没人知道这个事。” “我也是在他重塑了大阵后,才发现有古怪。” 孙不忘将被打晕的孟大儒丢在地上,这位须发尽白的老者,如今满身狼狈,一身儒袍破破烂烂,显然被掳走后进行了激烈的反抗。 格利尔眼神微眯,一只大手提起孟大儒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拉起。 血气粗暴的涌入孟大儒的经脉,刺激着他的神经。 “咳咳咳...” 孟大儒一口鲜血咳出,浑浊的双眼睁开,正看到面前一脸凶恶的蛮王。 “蛮王!给老夫陪葬吧。” 一股庞然的浩然正气,孟大儒全身胀起,头上的青筋虬结成块,俨然是要自爆。 “哼。” 格利尔一声冷哼,血气鼓动,在孟大儒的经脉中直接爆开。 噗 一口腥红的鲜血喷出,正喷在格利尔脸上。 格利尔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舐干脸上的血渍,显得十分兴奋。 孟大儒的修为已经被他废掉了,一瞬间,雪白的银发和皱纹显现,孟大儒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若不是蛮王用血气吊住他的性命,恐怕会直接死在这里。 “人类,我感应到你体内有些玄妙的符文,想必阵基真的如孙不忘所说在你身上。” “给你个机会,为我蛮族打开大阵,我让你死个痛快。” 孟大儒咧开大嘴突然放肆的笑了,沙哑的嗓音说出的却是最强硬的话。 “我日你个巴子,蛮狗,别小看我们读书人。” 扑哧 孟大儒仅剩的左臂被蛮王一手拽下,骨骼连着血肉被硬生生扯断。 嘎吱嘎吱 像是在嚼薯条,牙齿与臂骨摩擦,一根左臂就被格利尔嚼碎吞下。 孟大儒没有发出一声哀嚎,满脸只有杀意和愤怒,任由蛮王吞掉他的胳膊。 “又是一个硬骨头,古丹,架锅,把他扔进去煮上,让族人们尝尝人类大儒的味道,没住我蛮族也能出几个读书人。” 呵 孟大儒一声冷笑。 “一群北境的豺狼野狗,也配谈读书。” 格利尔揪住孟大儒的脖子,将他拉到眼前,直视着老者那冰冷的双眼,一股浩然正气突然在他身上显现。 孟大儒眼中露出惊讶,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蛮族怎么可能拥有浩然正气。 “呵呵,人类,没想到吧,我的二品法则是吞噬,我能够掌握吃掉食物的部分能力。”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这阵基中用一种自我毁灭的感觉在,想必你是想求死,让这大阵永不打开?” 孟大儒终于脸色大变,吞噬,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法则。 若放任他入大玄,一路吃下去,岂不是会集百家之长? 绝不能...绝不能让他过关。 孟大儒咬紧牙关,突然伸出舌头欲咬舌自尽。 啪嚓 下颚被格利尔握住,他手中微微发力,孟大儒口中的牙齿一颗颗崩碎。 “别那么着急死,让我慢慢消化下,一点点吃下你的肉,兴许过不了几天,我也能学会怎么操纵阵法。” 砰 随手将孟大儒丢进一个半人高的牢笼内,格利尔似乎对折磨这么一个硬骨头失去了兴趣。 “王上,还架锅吗?族人们饿了三天了,今天带回来的这些尸体根本不够分啊。” 古丹兴致冲冲的来提醒格利尔,舔了舔嘴角,他也想尝尝大儒的味道。 “一个人类老头也不够分,去杀几只猛犸巨象吧,让族人们报餐一顿,明早继续工程。” 古丹面色一遍,赶紧提醒道。 “王上,那巨象是咱们用来攻城的...” 一阵寒意袭来,令古丹憋回了嘴里的话。 “古丹,你今天已经让我很失望了,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去杀几只巨象,只要能进入大玄,这些东西都还会有的。” 古丹灰溜溜的点头应是,最近王上性情古怪,他再也不敢挑战格利尔的底线。 等到营帐内的众蛮族都离开,孟大儒也陷入昏迷,格利尔对着战战栗栗的孙不忘道。 “让你脑子里的那个虫子出来,我跟蛊王有事情商谈。” 孙不忘全身一抖,让虫子出来是可以,但那种如挖骨吸髓的痛楚令他不敢回忆。 格利尔可没耐心等他,扎住孙不忘的脖子,直接剜开后脑壳,自己伸手进去找。 反正是三品武者,止血后又死不了。 在孙不忘痛昏过去后,蛮王的营帐内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 第二日,在蛮族大军又一次兵临城下之时,一座晶莹的冰墙耸立在他们眼前。 蛮族军中看到这宛如神迹的壮举,陷入混乱。 “难道祖神不再庇佑我们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道墙在这里。”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冲上去,这肯定是假的。” 大军攻城,纯靠阵法防守的话,灵石的消耗会极快,但是有了城墙,军士们就可以依托城墙和大阵,分而杀之,将那些蛮族放到城墙上击杀,即使未能杀死,从上面坠落到墙下冰面上的蛮族也会被摔死。 拥挤的蛮族大军,在城墙下因为地面光滑还会发生踩踏,无形中增加了很多意外伤亡。 这就是姜望的计划,如此操作,即使大玄军士也会在清缴城墙时有所死伤,但阵法能坚持的时间就大大增加了。 这样的话,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上四洲的增援部队赶来。 等着吧,等到援军来击退蛮族,本少定要让这些宗门付出代价。 于是,蛮族也改变了战术,白天由十个部落,分批攻城消耗人族生力军,避免大规模踩踏。 入夜则带着尸体回营饱餐,投石头消耗阵法的能量。 寒骨关之战俨然变成了一场拉锯战,而大玄境内,如今却都觉得北境将会是一片死城。 第114章 没有支援的战争,石碑 第七日凌晨,姜望与镇北王等人站在冰雪覆盖的城墙上,凝视着远方灯火通明的蛮族营地。 七天的时间过去了,说好的援军并没有来,一批又一批的传信灵兽发出,可却无一只回来报信。 一座屹立了百年的关口,如今似乎成了一座孤城。 七天的时间,城内的百姓基本上已经尽数撤离,城墙外的尸体焚烧了一波又一波,烧焦的尸体堆积成小山坡,成为了攻城时借助来攀登城墙的依仗。 这七日来,姜望一直游走在军中,负责操纵军阵防守关口,镇北王自从那日冰墙建成后就一直在房间里疗伤,似乎伤势颇重。 凌晨的寒骨关格外的寂静,士兵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 赵樱冉将这几天的战损汇报给姜望,她这些日一直陪在姜望身边,负责传达军机要务,如今镇北王负伤,大小军务基本都是靠军师和姜望定夺。 “姜望....”她的声音很轻,透露着疲惫和犹豫。 “四象军折损了三成,还活下来的人大部分都带伤,天地玄黄四军更严重,近半的折损...” “为什么朝廷的增援还不来...?” 姜望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赵樱冉脸上的落寞。 这七天来厮杀就没有停歇过,蛮族不分白昼一直轮换着部落攻击,虽然损失大于大玄,可士兵们的精力的确跟不上了。 十天来,为了保证城墙不失守,将士们晚上睡觉都将兵器抱在怀里,只敢在蛮族就餐时,偷偷休息。 “恐怕女帝现在都觉得我们死了,自然也不愿意派兵支援。” “你觉得在女帝看来,寒骨关破关后,最先倒霉的是谁。” 赵樱冉沉吟片刻,犹豫着说道。 “是北境的百姓吗,我们已经通知他们撤离了。” 姜望摇了摇头,眼神中挂着戏谑,似是在嘲讽女帝的短视。 “他们可不在乎北境这点人口,他们会觉得,蛮族南下,最先倒霉的是宗门。” “两方相互消耗,朝廷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妙哉。” 咔嚓 冰冷的城垛破碎,寒风吹散赵樱冉的头发,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那北境上百万人的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 “姬令月,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破碎的城垛被赵樱冉捏成了粉末,风从她指尖吹过,带走一片尘埃。 “那又能怎么办,放弃寒骨关撤退吗?” “以蛮族的脚程,就算半个月后开始追,都能撵上百姓们逃难的队伍,到时候死的就不止这么些人了。” “拖吧,看看咱们这几十万人能够拖几天。” 姜望笑着摇了摇头,从城墙上跃下,留给赵樱冉一个背影。 “你去干什么?” 没有回头,姜望伸出手,示意没事不用跟来。 “我去看看表妹和朋友,不用跟来,下一次蛮族进攻前我会回来的。” 看着姜望离去的背影,赵樱冉眼中满是冰冷。 姬令月...若是这一战后我还活着,我定要让你尝尝北境寒风的滋味。 ... 格利尔站在黎明前的寒冬中,耳边响起的是族人们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吵闹声。 对于蛮族,尤其是战士,能够填饱肚子就是最美妙的事。 而这几日,蛮王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食物,每一天都能大快朵颐,填饱了肚子就要放声歌唱。 各部族的大营内,响起了欢快的歌唱声。 “王,这是您的食物。” 古丹捧来一大盘烤的金黄焦脆的烤肉,放在格利尔身前。 格利尔拿起其中的一块,放在嘴里畅快的咀嚼着,见古丹神色有些犹豫,那挂着肉渣的大嘴张开问道。 “怎么了,有事快说。” 硕大的眼珠子里也会闪烁出担忧,古丹压低声音,悄悄的道。 “王上,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族人们实在太多了,你有吩咐要顿顿吃饱,带回来的尸体根本解决不了多少人的吃饭问题,我们的猛犸巨象,也已经快被吃绝了。” “不如...我们只让一部分人吃饱算了,反正之前在冰原也是经常饿肚子...” “古丹。” 格利尔打断古丹的讲话,吓得他险些跪倒在地上。 “在冰原上我就说过,愿意跟随本王出来的,我会让他们吃饱。” “现在破关之日就在眼前,你让我饿着他们?” “属下不敢。” 古丹急忙跪下,生怕自己成为了格利尔口中的粮食。 冷眼扫过被吓得全身颤抖的古丹,格利尔推开眼前的烤肉,站起身目视着远方的寒骨关。 那座古老残破,却让蛮族世世代代向往的城市。 “把肉带给萨尔丹吃吧,本王不饿了,还有一天...” “再给本王一天,我就能掌握阵法之道的奥秘,届时,本王将亲手打开这座城池的大门,让族人们享受畅快的血肉盛宴。” 格利尔露出残忍的笑容,在他的背后,孟大儒被钉在一根木柱子上,身上全是狰狞的咬痕,他还活着,虽然气若游丝,但格利尔一直用血气给他续着命。 孟大儒每天都在经历着地狱般的折磨,忍受被活活吃掉的痛苦。 然而他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明亮,仿佛雪夜中燃烧的篝火。 吱扭... 推开房门,姜望发现屋内空荡荡的,房间里还留着两女身上的处子香,似乎是刚离开没多久。 没错,这几日前线战事紧急,负责照顾吕思瑶的人只能是黎慕儿。 吕思瑶因为飞行双翼和最大的底牌符文火铳被破坏,如今只是一个体质稍强的普通人罢了,被姜望严令禁止前往城墙。 如今她只能留在黎慕儿这里,一边养伤,一边配合城中的阵法师,维护着护城大阵。 也正因此,黎慕儿每天都要陪她在城内四处闲逛,几日下来,二女的关系发展十分迅速,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程度。 耳边突然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 姜望寻声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朝下面看去。 正看到两个绝美的身影,正蹲在院落中,用水擦拭着什么。 姜望没有说话,从二楼翻身而下,轻飘飘的落在院落中,准备偷偷走到二女身后,吓她们一下。 正蹑手蹑脚的来到黎慕儿身后,姜望却突然看着地上正在被擦拭的石碑,沉默了... 第115章 石碑上的名字,永怀 石碑之上,密密麻麻刻着许多细小的字迹,黎慕儿一手拿着本名册,另一手擦拭着石碑上的雪花,将一个个名字读出。 “马老二,幽州聊城人,与蛮族战斗中英勇牺牲。” “刘老三,出生地不详,为救战友不幸牺牲。” “胡老八,朱雀军都尉,阵斩四品蛮族三人,同归于尽...” 吕思瑶白玉般的手指中握着一根锋利的刻刀,双手被冻得通红,随着黎慕儿的念诵在石碑上刻出一个个字迹。 将牺牲战士们的英勇事迹,一一记录。 姜望看着石碑上熟悉却又十分陌生的名字,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这些人他基本都没有见过,可在吕思瑶笔下,却觉得他们的英雄身形似乎就在眼前。 “慕儿,这名册是?” 听到背后的声音,二女显然吓了一跳。 “少爷,你回来了。” 黎慕儿站起身,风雪中她露出和煦的笑容,眼中满是秋波。 “这是我跟军师大人要来的阵亡名册。” 双手捧起一本厚厚的名册,每一页都记载着几十名战士的名字,明明是一本纸页做成的书,却仿佛有千金重。 姜望喉咙中有些发干,一瞬间心如刀绞。 数字,终究只是数字,就跟不清楚一百万现金有多重一样,当一个个名字写在纸上,会发现几万人的名字就足以构成一本书册。 “这名册...记载的请码。” 姜望语气低沉的问道,伸出手拿过黎慕儿手中的名册。 吕思瑶神色暗淡,放下手中的刻笔,站起身,依然是那副温婉的模样。 “这名册已经尽力统计了,可每天战亡者太多,大部分人都找不到遗体,还有很多无名之士。” 姜望闻言,对着石碑深深的鞠了一躬,寒骨关愧对这些战士,让他们战死沙场却连尸骨都找不回,如今有如此多的人为大玄献出了生命,可他们还在考虑着,什么时候弃关逃亡。 见汝之行之迹,吾等深感羞愧。 “表哥,支援还会来吗。” 吕思瑶低垂着脑袋,心绪十分的焦躁。 七天的时间,她亲眼目睹着一个个战士在她面前死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曾经美好的理想似乎成了一个笑话,仁慈和温柔无法终止这场战争。 被她寄予厚望的宗门,似乎并没有如她想的那样,与大玄互利共生。 寒骨关被整个大玄抛弃了。 摇了摇头,姜望叹息一声,蹲下身抚过石碑上的刻痕。 “没有支援的,无论是宗门还是朝廷,都放弃了我们。” “为什么...?” “姐姐她为什么这么做,还有长卿和沐晴,为什么她们都不愿帮北境。” 姜望眼神中闪过冰冷,也不抬头,只是仔细的看过每一个石碑上的名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跟你说过,宗门不是一个一言堂,里面有许多世家、长老纠缠其中,宗门的整体利益至上,寒骨关或许是一颗弃子而已。” 眼光中闪过一丝光亮,姜望心绪一动。 “或许,这宗门与蛮族已经达成了协议。” “现在你还觉得,宗门与大玄能和谐共处吗。” 吕思瑶眼眶红了,雾气挂上她的美眸,她抽了抽鼻子,还带着一丝倔强。 “或许那些宗门弟子们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我见过很多宗门子弟,他们没有这么自私。” 叹了一口气,姜望起身,一抹幽绿在给寒冬带来一丝生机。 “或许他们没有那么自私,或许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乃至于女帝,她所追求的可能也是一个和谐统一的大玄盛世。” “但是我依然觉得,苦难不应有百姓承担,北境在大玄十三州的版图上,甚至占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在权利的倾轧下,我们似乎只是棋子,而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执棋人。” “思瑶,我的想法是颠覆这种现象,或许过程中会死很多人,但日后我绝对会给普通人一个更好的生路,你本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为什么非要纠结一个两全其美的幻想呢。” “改革,是要见血的。” 吕思瑶脸上扑簌簌落下晶莹的泪珠,她的理想与寄予终究还是破灭了。 “少爷..” 黎慕儿拉了拉姜望的衣角,眼中满是不忍。 “思瑶她这几日,也已经明白了。” 姜望神色淡然,手中之笔凌空在雪夜中写下金色的文字,心中涌起悲伤与愤恨,浩然正气如丝线般从他身上延伸而出,穿过寂寥的街巷,穿过冰封的城墙,穿过整个覆盖整个战场。 “起初我只是想让姜家安稳于世,可朝廷视我们为豺狼,我曾想保住一些人的性命,可保他们的性命却影响了他人的利益,我想让人人有书读,可读书却影响了高层的阶级稳固。” “百姓视我如圣,而有的人视我如反派有狼子野心,我屠城灭宗,所做之事毁誉参半,但我今日却能给死去的战士留下伟名。” “如此来看,你们觉得我应是什么样的人。” 此地幸好只有二女在,姜望此言已是对女帝大不敬,若是在朝中或是让镇北王听去,难免会被打上逆反的名号,关押入狱。 呵 姜望一声冷笑,冷不丁的语出惊人。 “一个爹生的,又都是女儿身,既然你想实现自己的理想,为何思瑶你不考虑当一个怀仁的女帝呢。” 吕思瑶心下一慌,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这位表哥。 姜望没有搭理心中翻江倒海的吕思瑶,说话间一首诗已成。 “《咏怀》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 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 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 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 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 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 轰 一股金光从石碑上升腾而起,战场上无数金色的丝线与之牵连。 一道道金色的虚影从大地中站起,战死的灵魂不该沉湎于冻土,他们随着寒风而飞,一一涌入石碑之中。 亘古之钟在乌云中显现,整个寒骨关陷入一片寂静。 城墙上戒备着的将士们,医馆中痛苦哀嚎的伤员们,还有那些坐在风雪里,带着失意与悲伤的少年,纷纷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这带着古老气息的洪钟。 ... 第116章 传天下,迟来的支援 洪钟嗡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遍整个寒骨关,传入蛮族营地,传入京都,传到大玄十三州。 诗成传天下! 寒骨关内的将士们陷入亢奋,一股铿锵烈火涌在心中,战士战场马革裹尸,即为保卫家园,但谁人不想着死后能青史留名。 “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战士们嘴中喃喃念着这两句诗。 既然死后能英勇和忠诚的名号会流传千年,被世人记住,那还有什么可怕。 今日吾等身死于此,不会如轻烟般消散,我等名号会传遍大玄,名传千古。 “万胜,万胜!” 将士们齐声高呼,气势直冲天际,驱散漫天乌云,使得落雪为之骤停。 一道身影从城中飞出,落入姜望的小院子。 镇北王脸上带着些许红晕,看着姜望身前的石碑,有些激动。 “你写的?” 姜望见镇北王终于出关了,心下一松,点了点头。 “你可愿为寒骨关立碑。” 镇北王有些忐忑的问道,写诗是写诗,但若是能让作者亲手为寒骨关立碑,无异于给这首诗打上了寒骨关的印记,如此一来,在传诵这首诗之时,就必然会提到寒骨关,会记起这几十万战士。 “正有此意。” 姜望单手托起巨大的黑色石碑,这石碑怕是有近万斤,如今的姜望竟轻松拿起。 他纵身跃入空中,吸引了城中所有人的视线。 一根漆黑的石碑耸立于苍穹之上,少顷,石碑从空中竖直坠下,在一片惊呼声中,大地发出一阵轰鸣。 石碑根部恰到好处的插在了寒骨关的正中央,插得十分笔直。 有胆子大的士兵围观而上,看着石碑上还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名字。 “啊,这是马老二,我记得他,他被记上石碑了。” “还有胡老八,呜呜,老八,你总说扬名,活着时没做到,没想到死后有人为你办到了...呜呜呜。” “兄弟们,还怕什么死!死了老子名垂千古,活着才是亏了,他奶奶的,老子一家老小早就死光了,与其以后埋进山包包里,不如死在这,让这石碑刻上我的名字。” “说的对,兄弟们跟蛮族拼了,我就担心死后我爹不知道我作战英勇,还觉得他儿子是个懦夫,如今我啥也不怕了!” 军中的士气达到顶峰,金色的诗句从空中落下,贴敷在黑色的石碑上,散发着微微光芒。 从此以后,除非此诗句被世人遗忘,否则这块石碑千年不腐,万年不化,即使不去维护,十米范围内也不会生杂草,落尘埃。 几十米的石碑坐落在城中央,就算是百年以后,路过的人也会为其投上敬仰的目光。 “赵某,谢过姜公子。” 镇北王对着姜望遥遥一拜,用的是他自己的姓氏。 姜望没有躲开,坦然的接受了这一礼,他作为本军的大帅,为将士们谋了个千古芳名,姜望受得起这一礼。 “抱歉,无法以军职相报,女帝曾以打更人传来密令,让我压制你在军中的威望,说你有狼子野心,恐对大玄不利。” “如今看来,是女帝狭隘了。” 姜望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女帝会让镇北王压制他再正常不过了,但就凭初来之时,镇北王愿授他副将之职,就能看出此人对女帝也谈不上什么敬仰。 “大帅客气了,此诗已传天下,世人皆知我寒骨关未破,想必要不了多久,女帝就会迫于压力派兵增员。” 镇北王闻言冰块般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丝笑容。 “如此甚好。” 谈论间,急促的军号声响起,蛮族的大军受到诗词的刺激,又开始了新一轮进攻。 相互对视一眼,二人转身投入战场。 ... 当姜望的诗传天下之时,乌山宗内,卢剑星站在议事殿,直视着不语仙子的目光。 “如今姜少有难,我西盛守军的命是他救,我们非去不可。” 不语仙子揉了揉眉心,此前传闻寒骨关失守,她内心其实有些窃喜,没了那个恶少,乌山宗可以慢慢休养生息,也不用陷入大玄争斗的漩涡。 可如今,一诗传天下,世人皆知寒骨关还在抵挡,作为被姜望最先收复的宗门,如若他们不派兵支援,日后定会被姜家清算。 “我知道了,非语师弟。” 韩非语点了点头,走到殿中,对乌山宗新晋的各位高层等人说道。 “我乌山宗既然选择了依托姜家,就已经无有退路,寒骨关与我乌山宗实属唇亡齿寒,和其他宗门同流合污的后果无外乎是被吞并倾轧。” “卢先生,乌山宗五千内门弟子由我亲自带领,与你共同前往寒骨关救援。” 卢剑星两道剑眉舒展,抱拳微微行礼,转身走出殿门,他还要抓紧时间前往西盛集结守军。 “师弟,我们的选择对吗。” 韩非语苦笑着摇头,明亮的眼眸中闪过坚定。 “师姐,我们没得选,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人。” 据传蛮族集结二百万大军进攻寒骨关,更有一品蛮王在,这种阵容下,姜望都坚持了七天,鬼知道他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若真让他击退蛮族,他就是下一代军神,倒是最先被清算的就是已经倒戈的乌山宗。 他们没得选必须去。 半天过后,西盛与乌山宗联军一万余人,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与此同时,各州之内的刺史,府尹全都炸了,朝廷传来的消息可是寒骨关被破,让他们在边境接收难民,建造防线,如今寒骨关分明还在抵抗,那他们这些人这些天是在干什么。 都是军人,怎么能忍受同伴被抛弃。 军中哗然之声不断,各地险些引起哗变。 终于,在一些与镇北王有故交之人的带领下,一支支援军纷纷踏上北上的脚步。 大玄京都,御书房内,听到天空传来的洪钟之声,姬令月吓得一屁股坐起,将俯在她身上正要云雨的林平安顶下了床。 “陛下,怎么了?” 林平安提了提裤子,压下裤裆里的枪道。 姬令月一脸阴郁,感受着国运的增长,沉声道。 “哼,姜望又作了一首传天下的诗词,现在整个大玄怕是都知道寒骨关未破了。” 林平安大惊,直接就萎了。 “七天了,他..他还活着,这个浑蛋怎么总能写出些破诗词。” 凤眸撇了眼林平安,这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几天的时间了,还没帮她晋升到二品,终究还是他修为太弱了吗。 第117章 圈套,二品的契机 “爱卿,寒骨关未破的消息传出来,估计明日早朝各官员会劝朕增援,你有什么好主意。” 林平安摸着下巴想了想,愿意鼓动女帝去增援的无外乎是叶冷蝉一系,镇国公身体抱恙,如今已经许久未参加早朝,至于其他大小官员基本都投靠了自己,或是被女帝牢牢把控,倒也没什么大影响。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丝不着痕迹的奸笑,眼睛转了转道。 “陛下乃是一朝天子,您的决定谁敢质疑,况且,即使现在派兵增援,等到了寒骨关也是给他们收尸,愿意去的就让他们去好了,正好看看朝中那些人还怀有异心。” “只是...如今朝中多是叶党,定然让您寝食难安,臣也想为陛下分忧,可惜人微言轻...” 姬令月心中冷笑,不就是想要升官吗,还摆出一副为我分忧的样子,也罢,为了让他身上的气运增加,加快自己晋升速度,满足他也无妨。 “爱卿所言极是,这么久了,右相之位还空着,明日早朝朕就宣布,任命你为右相,希望你能让朝中少些不一样的声音。” 林平安大喜,忍不住单膝跪地。 “臣谢过陛下恩典,定不负陛下厚望。” 眼睛眨了眨,林平安心下一动。 “只是臣的修为还未达三品,恐怕有人不服。” 姬令月摆了摆手,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去国库领一枚司天监做的天阶丹药吧,朕的大内高手也委给你用。” “谢陛下!” 林平安起身来到姬令月身旁,捧住她的玉足想要继续云雨。 姬令月一脚踢开他,轻蔑的说道。 “朕乏了,没有兴趣,退下吧。” 林平安尴尬的起身告辞,心里怒骂, 【死婆娘,装什么清纯,后宫男宠那么多,天天勾引他的不就是她自己。】 【哼,等我晋升三品,再沉淀一段时间,定要让你对我言听计从。】 “林大人,那个姜刑上钩了。” 这时,杨金锣跑来悄声汇报道。 林平安眼前一亮,激动道。 “这么快就上钩了?走,带人去看看。” 一群人马,拿着刀剑火急火燎的赶出宫。 姜府,姜刑一脸懵逼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衣衫不整的楚采薇。 “喵喵喵?” “什么好事送上门来了?” 楚采薇雪白的肩膀暴露在烛光之下,令他有些口干舌燥。 摇了摇脑袋,姜刑告诫自己,你还记得被大哥教训的模样吗,姜刑,你清醒一点,这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忐忑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薄如蝉翼的白色纱裙,入手十分的丝滑,令他心中一阵躁动。 正要接着烛光,给床上的楚采薇披上,一道寒光从床榻上亮起。 姜刑条件反射般一侧身躲过,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短刀,一刀刺去。 噗嗤,鲜红的血花在洁白的纱裙上绽放。 短刀插在楚采薇的胸口,成噗呲噗呲的往外喷血。 姜刑呆住了,怎么会,她怎么没挡? 砰 姜府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林平安带着打更人的侍卫们蜂拥而上。 姜刑见此,就知道自己中了圈套,玄气运转,赫然已达到五品,正要拼死抵抗。 “二少爷...呜呜呜。” 只见来福正被林平安抓着后脖领,带了进来。 “姜刑,你好大的胆子,强抢美女,还将她残忍杀害,还不束手就擒。” 来福被林平安用匕首指着脖子,已然渗出鲜血。 “你们别伤他,我跟你们走就是。” “哼。” 杨金锣上前一脚踢翻姜刑,用镣铐将其牢牢捆住。 林平安笑着拍了拍姜刑的脸颊,嘴角满是戏谑。 “啧啧,姜二少,跟我们走一趟吧,我有好多好奇的事想要跟你讨论下。” “走。” 一行人丢下被吓得颤抖的来福,抬起楚采薇的尸体,浩浩荡荡的出了姜府。 少顷,一阵猛烈的杀气携带着罡风而来。 砰 屋顶破碎,姜映雪落在房间里,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床上的血迹。 “来福,刑儿呢。” 来福见姜映雪回来了,终于绷不住大哭起来。 “姑奶奶...二少爷被打更人抓走了,他们非说少爷杀了人。” 姜映雪闻言大怒,正要夺门而出,去追赶那几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神色落寂的走到墙边,搀扶起地上的两具尸体。 姜雷和姜电...他们死了。 没查清就敢直接杀人,打更人根本不是抱着查案的想法来的。 难道是...红羊之祸? “来福,去给大少爷和姥爷传信,有人要动我们姜家。” 本来今日听到望儿的诗词,知道他没事,高兴的想要找姜刑分享,没想到却发现有人要针对姜家。 大玄的天,怕是要变了。 寒骨关,姜望与镇北王坐在火堆旁,身旁是一瓶瓶倒空的药剂。 “大帅,你这伤势怎么还没有愈合。” 姜望眉头紧皱,一道狰狞的爪伤留在镇北王的腰间,上面还残留着血气。 镇北王淡然的喝了口雪水泡的热茶,坦然道。 “这是一品强者留下的伤口,没那么容易愈合的,若是好好调养,可能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 姜望暗骂一声糟糕。 “按军师的推测,蛮族的猛犸巨象应该吃的差不多,等他们粮食耗尽,必然殊死一搏,你还能挡住蛮王吗。” 镇北王轻笑一声,淡淡的道。 “无妨,本帅就是死,也会替你们拖住蛮王的。” 二人沉默了,宁静的夜色里只有篝火在噼啪作响。 这是一天中难得的宁静时光,今天的蛮族攻势来得格外之晚。 “姜望...” 镇北王突然开口,姜望下意识看向他,只见这个中年人眼中满是疲惫,似是在交代遗言。 “姜望,你是我见过的最强三品,若是真的守不住...本帅命令你,不,本王恳请你,带着樱冉逃。” “有多远逃多远,京都也不要回,若是可以,去找你父亲吧。” 姜望眼睛眨了眨,这老头在托孤? “大帅怎么这么没有信心,小心已经传出去了,再坚持两天支援可能就会来。” 镇北王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只有他清楚,来多少人也没用,这一品蛮王已经不是靠人数就能磨平差距的了。 “对了,你能给我讲讲,二品的法则到底是什么吗。” 姜望想起自己卡在三品圆满也有些时日了,按开挂的主角来说,也该晋升了吧? “你还不了解法则的由来?” 镇北王疑惑道,似乎完全没想到。 “姜无生没给你讲过吗。” 呃... 姜望沉吟片刻,尴尬的道。 “我这刚入三品也就两个多月,我爹可能没料到。” “...” 玛德妖孽,镇北王心中暗骂。 第118章 蛮族总攻,天地法相 黎明时分,天边逐渐染上一抹淡淡的朝阳,它悄然升起,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铺天盖地的蛮族军队从地平线上出现,他们从风雪中走出,眼中满含狂热之色,虬结的肌肉彰显着力量。 呜 嘹亮的号角声传遍寒骨关,将士们从睡梦中惊醒,抄起手中的兵器,紧张的看向远方。 这一眼就让他们忍不住双手打颤。 铺天盖地的蛮族如同潮水般涌来,无穷无尽的人影将雪白的大地覆盖。 他们的脚步如雷声滚滚,震撼着大地,也震撼着士兵们的心灵。 “戒备戒备,去叫醒换防的兄弟们,不是试探性进攻。” “阿猫,快跑,南下出城去,这不是你该参加的战争。” “后勤人员和帮忙的百姓都走、都走,这次是总攻!” 这一刻,寒骨关内的战士们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没有支援,人人带伤,人数比五比一接近六比一,失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这如潮水般的蛮族,他们胸前起伏,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赢得生前身后名,身后名之事,姜少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现在要争一口生前之事。 升起的朝阳拉长了战士们的身影,他们伫立在城墙上,宛如一张天然壁垒。 今日虽十死无生,然吾等当为大丈夫! 呼啸的箭雨洒向蛮族大军,决战开始了。 军机厅,寒骨关内的高层皆在此忙碌着,做着战前最后的安排。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行儒生进门拜见。 “我等乃是浮光书院的儒生,特来拜见姜先生。” 赵樱冉指了指角落中正托腮沉思的姜望,示意他们那人就是。 十几名儒生来到姜望身侧,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更有甚者挂上了红晕。 “姜圣!” “姜大儒。” “姜传世...” 似乎对于称呼之事,他们没能统一,分别喊出了各自心理最佳的称谓。 佩服他人格,尊崇他新学的称呼他为圣人;佩服他人品的,赞叹他儒道修为的,称呼他为大儒;喜欢姜望诗词的人,则多数称他为姜传世。 如此多美誉集中在一人身上,实属罕见。 “啊,你们是...浮光书院的学子吗。” 几名儒生连连点头“正是我们。” 时间紧急,几人也不墨迹,急忙说明来意。 “姜大儒,院长被掳走已经快十天了,我们实在是放心不下,如今大部分人伤势已经无碍,请求持笔参战,生要救回老师,死,我们也要杀蛮族给老师陪葬。” 语气义愤填膺,几名儒生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懦弱之人。 姜望打量着眼前的学子们,见他们的装束五花八门,却独有一股少年义气,不愧是浮光书院的学子。 “你们可想好了,今日之战十死无生,你们是伤员,即使你们撤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几名学子相视笑了笑,异口同声道。 “若为清气留人间,化为浮光又何妨。” “姜大儒,此为我等校训,浮光书院没有怕死之人。” 姜望面色一凝,转而笑道。 “你们道符合我心中儒生该有的样子,这是我写的几首战诗,你们且记下,城墙上会给你们留位置。” 接过姜望递来的散发着金色的纸张,学子们如获至宝,深深的对着姜望行了个弟子礼。 送走了浮云书院的学子们,姜望杵着下巴,挠了挠头。 法则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自己能弄出个什么法则,可以改变整个战局呢。 经过一夜的长谈,姜望总算是了解了二品的法则是何物。 如今只差确认下一个契机。 ... 少顷,两军正式交战,面对总攻,再去顾及灵石消耗,出城去应敌就是脑残之举。 将士们依城防大阵防守,一点一点的击落将要爬上城墙的蛮族。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一阵吟诗声响起,一行儒生手持金色的手抄纸,念出一首首红尘战诗。 天空中闪烁出一层金光,照耀在将士们身上,覆盖出一层金色的铠甲。 身披金甲的将士们战力大增,利爪无法轻易割穿他们的肉体,战局似乎一下子稳固住。 姜望和镇北王伫立在墙头,目光静盯着远方蛮族大营。 蛮王还未出现,如今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来了。” 镇北王沉声道。 来了? 姜望还未发现蛮王的身影,闻言极目远眺。 咚 遥远的天边突然响起一声莫名的脚步声。 地面震动,寒骨关冰封的城墙上落下纷纷雪花。 咚 第二声脚步响起。 血气带起阵阵罡风,吹散北境的风雪,露出一道令人憎恶的身影。 两声脚步之后,整个战场阵亡者的血气如同漩涡般被吸向格利尔,包裹住他的全身。 粗壮的血管根根暴起,浓重的血气涌进他的四肢百骸,似乎要将他撑爆。 砰 如同灵石爆裂的巨响传来。 格利尔全身开始鼓胀变大,先是四肢,随后是躯体,一点一点,随着血气的汇聚越来越大。 两步之间,化为参天巨人。 法相天地! 一品独有,破山踏海,顶天立地的法身,法相天地。 一股浩然的血气威压释放扩散,随着他一步步走来,满城将士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 三步、四步、五步,一步步走来,蛮族的气势越发高涨,而大玄被压制的喘不过气。 再这样下去,恐怕无需应战,军心就要大溃。 “切,个子大大滴,牛牛小小的。” 一声不屑的语气响起,传遍整个寒骨关。 姜望举着个灵石磨成的望远镜,轻蔑的说道。 满城的将士们秒懂,看着蛮王那庞大的身躯下,空荡荡的胯下,瞬间响起哄堂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那么大个的蛮王,竟然是个阉人。” “哎呀,瞎说什么,应该是阉蛮...” “哈哈哈,中看不中用啊原来是,平的,他下面是平的。” “呼呼呼...” 一阵爆笑之后,恐惧的气氛消散。 蛮王完全听不懂这些人族在骂自己什么,但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这法相天地乃是他用肉身幻化的虚影,看着逼真,其实是他自己设想的形象。 至于一些细节部分,反正不影响使用,也就忽略掉了。 见大玄将士没被自己的气势击溃,蛮王冷笑一声,法相的右手举起,他的真身提着半个身躯,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119章 大儒现,焚躯之火 “院长!” “孟大儒...” 当看到蛮王手中是何人时,满城的学子和将士们的心如同被重锤猛击,无尽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曾经熟悉的面孔,如今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他的双目空洞无光,曾经充满慈祥与智慧的目光被残忍地扑灭。 四肢被啃断,只剩下残肢断臂,触目惊心,狰狞的伤口如同一张张扭曲的鬼脸,无声地控诉着遭受的残酷折磨。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半张脸被生生撕下,露出脸颊下森然可怖的牙齿。 这是经受了怎样的折磨,怎么会成为这副模样。 满城学子躬身长拜不起—— “学生,见过院长。” “愧对院长教诲...” 孟大儒听到熟悉的呼唤声,空洞的眼眶望向学子们的方向,他笑了,即使没有了半张脸,依然可以看出他是在笑。 “孩子们,你们愧疚什么?” “老夫还活着,这蛮王不敢杀我,都站起来,我要给你们上最后一课。” 学子们强忍泪水,站起身注视着他们的老师,一代堂堂大儒,死前竟受到如此侮辱。 格利尔残忍的目光闪烁一下,露出狰狞的笑容,突然张开大口,一口咬在孟大儒的肩膀上。 灼热鲜血喷出,染红了他的牙齿。 姜望拳头紧握,恨不得冲出去宰了蛮王,他侧眸盯着身旁的镇北王。 “我们就这么看着他被折磨?” 镇北王沉默的摇了摇头,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响起。 “不要中了蛮王的圈套,好好听课,让孟大儒给我们上最后一课。” 注意到他的双拳也在颤抖,整个寒骨关中,大家都在用理智压抑着愤怒。 格利尔大口吞噬着孟大儒肩膀上涌出的鲜血,此刻他需要借助孟大儒体内的鲜血作为钥匙,来关闭整座护城大阵。 他长满骨刺的手臂萦绕起淡蓝色的符文,玄妙的感觉在他周身弥漫,护城大阵开始剧烈的颤动。 “这是?阵法之道。” 蒋经国一声惊呼,提醒了众人这到底是何情况。 镇北王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 “果然,这蛮王的法则简直不讲道理。” 吞噬,蛮王经过近十天的努力,终究还是掌握了阵法之道的奥秘。 形势以不容乐观,若是等蛮王关闭了阵法,寒骨关无异于被冲上岸的鱼虾,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 一股浩然正气悄然从孟大儒身上浮现,莹莹金光修复着他的伤势。 “吾辈学者,纵使形神具灭,当留清气在人间,一副残躯而已,不要也罢。” 说着,孟大儒的残躯一颤,浩然正气喷发,一到金色的人影从残躯中走出。 走出的虚影一样是一副残躯,只见孟大儒的虚影轻笑一声,金光流转,一副手臂和双腿从他的虚影中幻化而出。 格利尔啃食着残躯的大嘴咧了咧,狰狞的笑道。 “我当你这几日卧薪尝胆准备了什么大招,原来只是身外化身,有什么用。” “本王还担心不小心吃死你会锁住大阵,如今你精气神都遁出体外,正好让本王补全所有阵基知识。” 言罢,他张开大嘴,一口吞下孟大儒的残躯,血气升腾,疯狂炼化。 虽然孟大儒其实不懂得阵法之道,但吞噬法则就是这么逆天,凡是他吃掉炼化的东西,就等于是他自己。 在等下去,恐怕寒骨关的阵基就变成了他,倒是他甚至可以反向控制阵法,让大阵内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孟大儒虚影化的身体缓缓走向蛮王,即使他的双腿处的虚化还很淡薄,但他走的却格外的坚定。 “蛮王,你在笑什么。” “你吃掉的不过是老夫的一介残躯,味道很好吗。” “我大玄儒生,如昭昭烈日,当焚尽残躯,以净污浊之气。” 砰 一阵金色的火苗凭空在孟大儒的虚影上燃起。 紧接着,蛮王的腹部鼓胀,他眉头紧锁,不禁张开巨口,金色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 浩荡的誓言,没有多少文采,可其中的狠戾决绝之意每一个人都能听出。 孟大儒这是在燃烧自己的身与神,要从内部烧死蛮王。 “不要啊,院长。” 浮光书院的学子们不由惊呼出声。 此为十死无生之法,身与魂全部点燃,宛如自爆之法。 “无妨,尔等学好了。” “吾辈儒者,为天地学生,以身为柴,以魂为引,可召昭昭烈火,焚我残躯。” “火来,焚!” 我等学到了。 面对孟大儒以生命传授的经验,学子们眼含热泪,将这一切记在心里。 “搞半天,就只是这样。” “我还是高估你了,儒道不过如此。” 砰,格利尔突然合上大嘴,喉咙中一阵蠕动,将火焰吞入腹中。 嗝 一阵悠长的饱嗝之后,他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已经消化掉了昭昭烈火。 “破!” 格利尔大喝一声,一股子浩然正气从他身上喷发,这股正气极为熟悉,散落在护城大阵上。 大阵一阵剧烈的颤动之后,咔吧一声,轰然碎裂。 “杀!!!” “饮血吃肉,我要割下他们的头颅。” 蛮族的百万大军陷入癫狂,攻了几天的龟壳终于碎了,不在乎死亡,不在乎脚下踩的是不是同伴的尸体,蛮子堆着蛮子,一窝蜂的冲向城墙。 孟大儒的虚影担忧的看着身下的战场,苍老的双眸涌出金色的泪珠。 “老夫真是无用,读书一甲子,仍手误缚鸡之力,纵使焚尽残躯,也无法改变战局。” “姜院长,老夫还未给你介绍过我的书院。” 姜望双手抱拳,深深一礼“姜某洗耳恭听。” 孟大儒眼中闪过追忆之色,那金色的火焰还在燃烧着,虚影如蜡般被一点点烧尽,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夫的浮光书院,以笔为刃,所授儒道,不求考取功名利禄,也不求教化万民,只想以手中之笔,斩想杀之敌,还世间以清气。” 姜望打量着浮光书院的这些学子,他们大多儒生打扮,但却隐含杀伐之气,即持笔也执剑,俨然一副儒剑书生的模样。 “老夫执教多年,没写出过一篇镇国文章,诗词歌赋也不通鉴赏,教导学生们最多的就是如何用浩然正气增强我身,斩杀外敌。” “如今临死,连一句壮志豪情的绝篇都写不出来。” 说着,他深深的望向姜望。 “我很感激你,若不是你的红尘战诗,我们可能还不知道,儒道能达到如此精绝的效果。” 燃烧的烈火已经攀上他的脖颈,孟大儒用最后的时间急切的向姜望求问着。 “姜圣,你为达者,当为吾师,你能告诉我,老夫的路走错了吗,若让这些学生们去考取功名,是不是更能发挥他们的才能。” 姜望闻言,一点灵光乍现,斩钉截铁的说道。 “孟大儒,汝之道当为新学,开儒道之先例。” “使我辈儒生无需投笔以从戎,唇可为枪,舌可为剑,口诛蛮夷,笔伐妖邪,借灼灼浮光,还天地正气。” “汝当为天地大儒,汝之道与吾之新学可为天地儒道。” 咚咚咚 亘古的洪钟之声响个不停。 苍穹之上,青铜古钟探出云端,不禁的颤抖轰鸣,似乎激动的要将自己打破。 孟大儒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那焚躯之火,在他脖颈处停止。 ... 第120章 寒骨关悟道,托付 儒道者,为天地学生,读圣贤之书。 传统儒道一直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战斗力相对于其他流派是有点弱的。 比如当时三品的魏大儒,面对四品姜望的殊死一搏时,竟然差点被反。 而同样的三品武者,即使能够越级战斗,也是要在偷袭或者付出代价的情况下。 更何况,儒道三品以下的学子,战斗方法更加匮乏,除了书写诗词歌赋,一身浩然正气全无用武之地。 孟大儒的理念,开历史之先河,让低品儒者也能拿上锋利的剑,加上姜望的推波助澜,引动如此异象就显得十分正常了。 格利尔看着空中的青铜古钟,神色凝重。 这人族老头就剩个脑袋了,还要阻挡我蛮族南下之路,属实该死。 他猝然动身,法相的巨手伸出,遮天蔽日。 “哈哈哈,想我孟轲,也能有一日悟道之时。” “幸哉、壮哉。” “让老夫用最后的时间,给你们看看什么是天地儒道。” 焚躯之火停歇在他的脖颈之处,只剩一颗头颅虚影的孟大儒眼中满是张狂意。 仿佛是天生地授,一念之间,孟大儒发现,原来儒道还有如此多的战斗方式可以用。 浩然正气如奔腾大河,从九天之上引入他的身体,使他的气势越发逼人。 咔嚓 如同玻璃被打碎,一道破碎之声在孟大儒耳畔响起。 一瞬间,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已变得不同。 二品 从大儒到亚圣,这一步他走了近一甲子。 今日终于有幸证道为圣。 天空中,一声鸣叫传来。 寒冷的风雪里,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鹤自东方而来。 它口中衔着一根柳条,飞到孟大儒身旁,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这人怎么就一个头? “这是...白鹤拜师!” “二品异象,孟大儒他二品了。” 轰 寒骨关的人群沸腾了,二品,在大玄绝对是一顶一的顶尖战力,这时能多出一个二品,寒骨关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更大。 只是...这二品如今却只剩头颅。 白鹤倒是没有什么嫌弃的样子,它将柳条放在孟大儒身前,低下头颅,对着孟大儒拜了三下。 孟大儒用浩然正气托起这根柳条,柳条发出莹莹绿光,竟然也是件天地文宝! 轰 格利尔的巨掌遮天蔽日而来,白鹤一声惊叫下意识的飞到孟大儒身前,护住孟大儒。 “呵呵呵,白鹤,我可不是普通的半圣。” 一声轻笑从白鹤的羽翼中传来,孟大儒从白鹤身后飞出,一身浩然气翻腾如江。 面对着格利尔攻来的巨掌,孟大儒张了张嘴。 一道寒芒从他口中激射而出,瞬间撕裂虚空,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 轰 蛮王的巨掌一分为二,一品的天地法相,竟被孟大儒一剑斩断! 格利尔紧皱着眉头看着孟大儒,突然他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孟轲你还真是糊涂啊。” “好不容易证道二品,不去抓紧夺舍重生,还在燃烧神魂阻挡我。” “这种法身,我想做多少就有多少,一个小小的二品罢了,你觉得能改变战局吗。” 说着,格利尔轻轻一抬手,法相的巨掌恢复如初。 孟大儒没有被他影响,施施然飘到白鹤背上。 “小白鹤,还要麻烦你当我的腿。” 白鹤鸣叫一声,转过头蹭了蹭孟大儒的脸颊,似是在示意它心甘情愿。 “孩子们,且看好,我将展示给你们老夫心中儒道是何样。” 孟大儒的浑浊的眼神中第一次透露出自信与威严,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纳入眼底。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身形猛地一晃,身下的白鹤翩然而起,它的速度之快,仿佛突破了时间的束缚,如同离弦之箭,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果然不愧是能拜师亚圣的灵兽,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下一刻,孟大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蛮王的背后,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一股清光从他口中喷薄而出,化作一柄青色的长剑,笔直地朝蛮王刺去。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孟大儒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悠远而深沉,那青色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但蛮王毕竟是一品强者,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法相之手伸出,一拳打向青色长剑。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孟大儒再次低喝一声,那青色的长剑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分裂成几十把,上百把,速度再次暴涨,直接刺向了蛮王。 这一刻,整个战场都仿佛静止了,青色的剑影避开蛮王的法相之拳,带着无边的浩然正气,向着蛮王狠狠地刺去。 似乎我们真的能击败蛮王... 猝然,格利尔收回法相,以自己的本体现身,全身血气鼓动,怒吼一声,如火山爆发般灼热的血气喷涌而出,将满天青剑尽数销毁。 “呵呵呵,真是可笑的人类啊,儒道,难道就这点实力吗?” 格利尔屹立于半空,嘲讽的目光射向那栖身在白鹤背上的身影,他正准备用垃圾话刺激对手,他不仅要征服他们的肉体,还要征服心灵。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孟大儒平静的笑了笑。 “君子,当三缄其口。” 呃 格利尔张了张嘴,发现竟然说不出话? 孟大儒笑着看向寒骨关内的学生们,苍老的嗓音是那么的和蔼。 “孩子们,此为唇枪舌剑,为君子者,唇可为枪,舌可为剑。” 学子们满眼激动的看着孟大儒,今后的儒道已然有了前进的方向。 听着耳边将士们的喊杀声,哀嚎声和怒吼声,孟大儒自知情况紧急,他深深的看了眼姜望,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姜圣,不知可否将浮光书院托付给你。” 看着老者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姜望的牙齿紧咬,努力不让悲痛的情绪涌出。 孟大儒,终究还是到了极限了。 在近十日的折磨与摧残下,又饱受焚躯之火,即使是升品的天地恩赐,他也没有用来治疗自己的伤势。 第121章 血荐,浮光掠影 今日之后,孟大儒已经成为在儒道历史上屹立不倒的巨人。 若孟大儒能活下来,儒道有他在前面引领,三年,不也许只要一年,姜望就有信心让新学替代旧学,让天地儒道作为主流,将那些腐儒一扫而空,让所有有志学者成为天地大儒。 可这位老者,却选择了将一切托付给姜望,在此时此地,用自己的一身浩然正气,守护寒骨关。 姜望双手抱拳,对着天空行礼,声音有些哽咽。 “姜某定不负孟圣所托。” 孟大儒笑了,似是欣慰,似是感动,留恋的看了眼生活了一辈子的寒骨关。 他踏步向蛮王走去。 “灵台无计逃神矢。” 空中传来一阵嗡鸣,一道神矢从九天而来,钉在了孟大儒的灵台之上。 “院长!” 学子们一个个面色通红,走到城墙边,恨不得有御空之力,飞上九霄去救孟大儒。 “无妨,这是老夫自己的选择。” 神失上燃烧起金色的火焰,开始焚烧孟大儒的灵台。 声音毫无颤抖,孟大儒第二句诗出口。 “风雨如磐暗故园。” 第二句诗出,一道寒风凭空吹向格利尔,将它周身的血气吹散,寒风如刀,妄图切割着一品强者的血肉。 “哼。” 冷哼一声,格利尔肌肉鼓胀,任由寒风吹过,只能留下一丝丝白印。 “寄意寒星荃不察。” 第三句诗出,明亮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一个光点,光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孟大儒的儒道,带着他的感悟和知识向着大玄境内飞去。 用流星将他的传承带回大玄。 格利尔双腿动了动,本想飞上去阻拦,却因为一阵心悸感停下了脚步。 让这孟轲的儒道传遍大玄,对日后蛮族的征服之路有阻,可这阵心悸感,却让他不得不重视。 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孟大儒,暗暗戒备。 “我以我血荐轩辕!” 最后一句诗出,孟大儒,不,孟圣的身形消散开,似乎破灭成金色的血雾,血雾弥漫这个老人好像就这样的死去。 “哈哈哈,本王还以为能出什么大招,没想到玩火自焚,可笑啊可笑。” 格利尔铜锣般的破嗓子发出一阵阵嘲笑,在笑老人如此大声势,竟然玩脱了。 然而,金色的血雾逐渐蔓延,直至将格利尔包围。 此刻的他才发觉情况不对,浓烈的危机感席卷,他正要突破逃走,一道苍老的嗓音从血雾中传出。 “我以我血荐轩辕。”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地,血雾一边爆炸,一边缩紧,将所有的能量对内释放。 一道道浮光从血雾中投射而出,照射到战场上,如犁地般清扫着地上的蛮族。 “啊啊啊,快跑!” “天劫,这是天劫。” “祖神,为何对我们降下惩罚....” 战场上一片混乱,一个黑点突然从血雾中坠落。 姜望仔细一看,发现是孟圣的头颅,正焦急之时,那白鹤却飞来,将他的头颅接住。 那白鹤在天空中打了个盘旋,似乎分辨出姜望等人是好人,盘旋一拳后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浮光书院的学子们一时间全都围了上来,孟圣身上的火焰终于是熄灭了,那一颗头颅还在笑着。 “姜圣,蛮王还没死,老夫已经到极限了...”孟圣传音给姜望道,他口中的舌头已经消失,下颚都被烧掉,已然说不出话来。 姜望点了点头,开口道“孟圣,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众人听到姜望的话,都是一愣,他们看着孟圣的身影正在慢慢消失,这终究只是个身外化身的神魂虚影,根本不可能长存。 “姜圣,院长怎么了。”有学子焦急的问。 “姜大儒,姜传世,求求你救救我们院长。”学子们给姜望跪下,请求他救孟圣。 姜望叹了口气,他该怎么回答? 告诉他们,眼前的孟圣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机,已是必死之局,他也无能为力。 在蛮王七日以来的折磨后,孟大儒其实就已经死了,只是格利尔还不想让他死,凭借一口血气吊着他,也是孟大儒还有着执念,一直养着一口生魂精气,在今天爆发了出来。 当他选择身外化身之时,他就已经死了,即使晋升了二品,以他的性情,断然干不出夺舍重生之事。 于是,他慷慨激昂的写出了这首诗。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以血荐轩辕,如此慷慨激昂之诗,造成了显著的效果,也斩灭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此诗日后或成儒道强于自爆的决绝诗,献出灵台,燃烧神魂,以全身精血为引,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此诗可定乾坤,此诗可开太平。 如今的孟圣,只剩下最后一口余念,还能说话是因为回光返照。 “院长。”有学子终于认清了现实,扑到孟圣身上,伸手抓去,却直接摸了个空,才发觉一切都只是虚影。 “莫哭、莫哭。”快要消失的孟圣给在场的学子们传音,他语气依然那么的慈祥柔和。 “若为清气留人间,化为浮光又何妨。” 孟轲,出生地不详,年岁不详,在大玄也并不出名,但他镇守了寒骨关一甲子的时间。 他天赋并不出众,大限之年才证道成圣,一生他唯一自豪的事就是办了浮光书院。 有的人,如巍峨青山,傲立于世,万古长存。 有的人,如浮光掠影,驱散阴霾,不留痕迹。 人生长路,偶见青山,但无处不见浮光。 今日,浮光照满大地,清气升腾,儒道之路一片坦途。 ... 压抑的哭声传遍整个寒骨关,姜望却缓缓抬头,注视着天空中的血雾。 “姜望,蛮王还没死吧。”镇北王语气沉重的说道,一代儒圣的离世,让他也不能坦然。 姜望点了点头,那片血雾渐渐暗淡稀薄。 突然间,一声怒吼震散血雾,咆哮声摄人心魄。 “孟轲!这就是你的底牌吗,哈哈哈。” “寒骨关,将成为我们的血食。” “古丹!阵已破,全力进攻。” 格利尔身上虽然满是爆炸的伤痕和灼烧的痕迹,可气势依然丝毫未减,反而是更加暴虐。 浮光书院的学子们满脸的哀伤,眼中却满是愤怒,他们不允许有人侮辱他们的院长。 “死战,我以我血荐轩辕!”一名学子站起,怒喝道。 “死战,我以我血荐轩辕!”两个学子站起,怒喝道。 “死战,我以我血荐轩辕!”全部学子站起,怒喝道。 道道身影纵身而起,欲要冲向那痛恨的身影,与其同归于尽。 ... 第122章 挑战蛮王,儒武双持 一道道身影如飞蛾,带着视死如归之意,冲向那空中不可撼动的敌人。 格利尔察觉一群蝼蚁妄想螳臂当车,嘴角露出冷笑。 他烦了。 被这些如苍蝇般聒噪的小虫子耽误了如此多的时间,他再次幻化出法身,抬起那遮天蔽日的巨掌,准备拍死这些蝼蚁。 “你们都站住。” 两道身影掠过众人,挡在他们的身前。 姜望和镇北王挡在众位学子身前,直面着蛮王那凶猛的威压。 “姜圣,让我们去吧,老师他...他已经死了。” “蛮王如此侮辱孟圣,我们要与他死战!” 姜望摇了摇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浮光书院的众位学子们。 “从儒道来讲,达者为师,我被你们称呼为一声老师,理应替你们遮风挡雨。” “从武道来说,强者为尊,我比你们都强,我应该去挑战对方的最强者。” “我不是在拦着你们报仇,而是在告诉你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去更能发挥你们能力的地方,这里交给我们。” 这一刻,在浮光书院学子们眼中,姜望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隐约间似乎与那个熟悉的身影重合,眼神是一样的慈祥。 “姜圣,我们...” 学子们还是想争取直面蛮王,哪怕是能为姜望等人拖延一些时间。 但在姜望那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话语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走吧,去战场上,用我教你们的诗句。” 姜望摆了摆手,终于是将学子们驱赶而走。 天空中只剩下镇北王和姜望二人,镇北王脱下了一只披着的大衣,露出一身红色的铠甲,他面容冷峻,死死盯着远方的蛮王。 “姜望,到了分生死的时候了,我会为你全力拖住蛮王,你带着樱冉他们撤吧。” 这位父亲严肃的脸庞上终于是流露出一丝温情,在这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中,在家国情怀和女儿呃生命间,他还是选择了一个自认为两全的道路。 牺牲自己报国恩,此为忠,让百姓们提前逃出寒骨关,此为仁,让姜望救走自己有军职的女儿,此为慈。 姜望对他的看法,在这一刻终究是有所改观了。 不过,姜望却是摇了摇头道。 “你去对付那些蛮族高手吧,这里交给我。” 镇北王还以为姜望想宽慰几句,留在这里帮他,正要劝慰,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啥,直接愣住了。 “啊,你说啥?” 难得,这位铁血军神能露出如此惊愕的表情。 姜望扭了扭脖子,拔出腰间的九霄剑,轻轻用指尖叩了叩剑脊,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 “我意思是,我来对付蛮王吧。” “孟大儒死了,我真的挺火大的,总得找个地方泄泄火。” 姜望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最硬的话。 镇北王作势要开口劝说,却突然感觉到一股浓烈危机感在他身旁乍现。 下意识的握紧腰间的战刀,这才发觉,危机感的来源就是面前的少年。 “你...要二品了?” 镇北王惊讶的张开嘴,完全不敢相信。 今时今日,此时此地,能一天出现两位二品? “嗯...快了,还差一点,多谢大帅昨晚的教导。” 妖孽...镇北王心中暗骂。 若是他能二品,对整个局势绝对是一大阻力,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如此年轻的二品强者,日后成就必在他之上,绝不能死在这。 但作为武者,他又说不出让姜望退避的话,这个机会,一退可能就再也碰不到了。 “我会让四象军全力辅助你,其他的杂兵交给我。” 沉默片刻,镇北王还是坚持补充道。 “姜望,如果不敌,一定要逃,大玄还没到绝境,对于整个大玄来说,蛮族并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姜望侧眸看了看镇北王,轻笑一声。 “我知道了,放心吧。” 一道黑光,从天空中遁去,只留下一道瘦弱的身影,在直面顶天踏地的蛮王。 嘹亮的嘶吼声,传遍整个战场。 “四象军听令,全力辅助姜望,死战不退!” “吼!” ... 格利尔看着独自一人阻挡自己去路的姜望,眼睛微微眯了眯。 “三品吗,镇北王呢,让他出来,怎么就派个三品就想阻挡本王。” 说着,他上下打量起姜望,突然想起来什么的说道。 “本王记起来了,你好像就是那个一人拖住古丹他们十几个的人类吧,不错,你有资格当本王的血食了。” 格利尔张开猩红的大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 “不知道吞了你,能学到什么优秀的功法战技。” 而姜望,此刻却是站在万丈高空中,闭着眼,感受着北境的寒风。 “这十天,他都在忍受你这样的聒噪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格利尔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孟轲骨头可是硬得很,十天的折磨硬是一个字不吭。” “老东西又老又难吃,若不是为了破阵,真想给他扔锅里煮了。” 咻 一阵青光咻的划过格利尔的右脸,割出一道浅浅的白印。 格利尔神色一怔,抬手将自己融到天地法相中保护起来,疑惑道。 “你怎么也会口吐剑光,本王吞了这孟轲都没能学到。” “呵”姜望冷笑一声“人族的儒道,口口相传,你们蛮夷懂什么。” “小子,你成功惹怒我了。” “你放心,我会慢慢撕开你的皮肉,一点点的吃掉你,你们引以为傲的儒道,武道,最后都会成为我的能力。” “聒噪。” 姜望一手九霄剑,一手文昌笔,人未动,诗先出。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一道清风盘旋在他脚下,瞬间,人消失在原地。 “?” 格利尔惊讶于姜望三品能有如此速度,但面对他,这速度还不够看。 法相身体未动,背后凭空化出一只粗壮的手臂,一巴掌拍向出现在背后的姜望。 “遭了。” 寒骨关内,观战的众人一片惊呼,紧张的看着天空的战况。 扑哧 巨掌挥下,姜望的身影如一缕轻烟般消散。 竟然是假身。 格利尔匆忙寻找姜望的位置,只听一声声呢喃在头顶响起。 “一剑起自心海中,也斩他人也斩我!” “二式,心海剑!” ... 第123章 重伤,得见浮光 如大海拍击海岸般的轰鸣声响起,强大的冲击力令爬上城墙的蛮族们纷纷跌下。 想象中会对法相造成的伤害并没有体现,蛮王的法相不知何时幻化出了铠甲,硬顶着姜望一剑的冲击力,踏步而来。 如山岳般的巨拳凶猛锤下,姜望怎么会被动防御,他手指极速的舞动,手中文昌笔飞快的写下。 “咫尺天涯!” 嗖 就在蛮王的拳头快要击中姜望额头时,他的身影猝然消失。 轰 打空的一拳,携带着强烈的罡风,直冲地面而去。 轰隆一声,寒骨关城内发出一阵巨响,一大片街区就这样被一拳击平。 什么剑法,儒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仿佛是在用大炮打苍蝇,仅仅是余波就足够摧毁掉全部的骄傲。 姜望面色发白,玄气运转有些不畅,感觉到体内又迅速由军阵补充而来的玄气,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他强求着镇北王,来替他阻挡蛮王,可却没达到应有的效果,那就是在浪费四象军战士们的生命。 他此刻每一次进攻,所用掉的,都可能是一位战士一生的武道之路。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就算赢了,寒骨关也会成一片死城。 “小子,你在看什么。” 一声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姜望下意识将长剑横在胸前,瞬间一股大力打在姜望身上,手中九霄剑被打出一个恐怖的弧度,硬是没有崩碎,可姜望却因为这股巨力被打飞出去,一连飞了几百丈,刚要一个运气翻过身。 突然,突然背后又是一阵紧绷感,回首望去,那蛮王法相竟已在落点等他,法相面目狰狞,身披铠甲,已然幻化四臂。 这法相天地之术,竟然还可以脱离本体施展? 来不及抵挡躲避,全身肌肉紧绷,至尊骨热得发烫,竭力的扩散自己的威能保护姜望。 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姜望再次被打飞出去,而那法相的拳头,也出现一道剑斩恶毒裂痕。 一阵阵音爆声响起,姜望笔直的砸向地面,溅起一大片雪白的尘埃。 姜望的实力也令格利尔暗暗心惊,在他看来,军阵加持下的姜望,也就是一个二品实力,只论玄气容量还不如镇北王,可攻击力却让他的一品法相受损,不过是区区三品而已,法则都未领悟,凭什么这么强。 那岂不是说,吃了他,本王也能学会这种诡异的剑法。 耳中响着一阵阵嗡鸣,嘴里和鼻腔满是血腥味,全身上下热得发烫,姜望狼狈的躺在自己砸出的大坑里,往外咳了一口紫红的鲜血。 【就这点实力,也敢学主角,逞英雄,自作聪明是吧。】 【怎么样,要死了吧,谁能来救你?】 【指望姜无生还是镇北王,哪一个能打得过蛮王的。】 【装,就是喜欢装,学了几天剑法,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是气运之子了,怎么样,傻了吧。】 【你一个反派,就一个小小的家族和你统一战线而已,整个大玄,谁都不愿意帮你们,你一直在自我骄傲些什么啊。】 【还姜少呢,别人叫你一声少爷,还自傲了,你看那些人,有谁来帮你忙,写诗,弄新学,得罪了那么多大儒,弄的一个朋友都没有,都想弄死你。】 咳咳咳 行气郁结,喷出一口鲜血。 耳边还能听见喊杀声,求救声,怒骂声,抬头还能看到天空上那遮天蔽日的蛮王。 姜望努力做起,撑着九霄剑想站起来。 【喂,不是吧,你还想打啊。】 【快躺在这里装死吧,兴许蛮王还能忘记有你这么个人。】 【喂,你干嘛,还真要上去送死吗,快停下,躲起来就没事了。】 咔吧 姜望停下脚步,摇了摇脑袋。 【对了,就是这样,停下来,躲在这里就能活,活下去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砰砰砰 姜望侧着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扑哧一声,一只黑色的虫子被他从耳朵里揪了出来。 咩的,这虫子长得和个蛆一样,下腹部还满是吸盘,跟那个触手怪差不多。又是个蛊惑人心的东西。 啪叽 姜望一把将虫子丢到了地上踩碎,绿色的粘液渗进土壤中。 “浑蛋,不要小看我的剑心啊!” 咧嘴中二的怒骂一声,起身欲要纵身飞起,却感觉经脉中亏空的厉害,好像大部分玄气都被吸走了。 这可是二十万人供给给他的玄气,怎么说没就没了。 姜望意识在体内飞速的寻找,我玄气呢?我玄气呢? “姜少...”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姜望持剑转身戒备,竟看到孟轲正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孟...孟大儒,你不是死了吗。” 姜望惊讶的开口,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又被蛊惑了。 孟大儒轻轻笑了笑,没有否认。 “老夫确实已经死了,但是儒道二品似乎可以在世间留下一抹意识,老夫自知使命还未完成,只能寄希望于姜少。” 姜望一阵苦笑“孟大儒,你高看我了,这蛮子我是真打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我二品法则的方向,也在尝试着突破,可就是没反应。” 孟大儒迈开步子,蹒跚的一步步走到姜望身前,慈祥的目光令姜望焦躁的心情平复。 “别急孩子,最近的事把你逼得太紧张了,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些什么东西,是你一直依仗着却忘记了的。” 挠了挠后脑勺,姜望抱着剑坐下,忘记了什么呢,剑道、儒道都一直在修炼进步啊,体质也一直在增强,至尊骨... 对啊,曾经一直高于自己一个段位的至尊骨,现在竟然提升不动了,和自己一样保持在三品巅峰的境界。 急忙内视看去,姜望脸上不由挂上震惊。 他全身的骨头,全都变成了金黄色,胸骨消失不见...而他全身,都是至尊骨。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玄气都变成骨头了?” 正当姜望疑惑之时,他只觉得后背一痒,一根树枝从他后脖颈飞出。 树枝散发着莹莹翠光,散发着和煦的气息,不知道是怎么躲到姜望后腰上的。 “这是....?” 孟大儒笑了笑,手持树枝轻轻的在姜望头上点了点。 “这是老夫的亚圣文宝,一根杨柳枝罢了,有些启蒙之用,姜少,你感觉明悟了吗。” 姜望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浮光驱散了黑暗,照射进深坑之中,那温暖的感觉带着生生不息,万物生长之意,令身上的伤势都逐渐愈合。 这温暖的浮光中涌现出一个个虚影,他们或坐或立,或苦或笑,有老者有青年,有男人,有女人。 这世间,众生皆可平等的享受浮光的照耀,而浮光也从未偏袒过任何一人。 若乌云欲要遮挡浮光,姜某当以剑破之。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孟圣,我悟了。” ... 第124章 我们一定能赢吧 北风卷地疾飞雪,无边蛮族滚滚来。 城墙下,一名士兵捂着咕咚咕咚冒出鲜血的胸口,语气微弱的问。 “伍长,我们真能胜利吗。” 那名年长的伍长眼里满含泪水,不断的往士兵胸口撒着止血的药粉。 “会赢的,我们会赢的,大帅和将军们都在战斗,你再坚持下,一定能击败蛮族。” 士兵竭尽全力抬起胳膊,抓住伍长的手,喉咙里的血呛得他一阵咳嗽,可那双手却紧抓着不放。 “伍长,你可不要骗...骗我,我们一定能赢。” “嗯...” 伍长再也忍不住泪水,不禁捂住嘴痛哭起来。 那双手无力的垂下,身体渐渐冰凉,而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寒骨关的各处。 “慕儿姐姐,我们...走吧。” 吕思瑶温柔如水的眼眸里满是悲伤,当亲眼目睹姜望被击落时,她的心就已经凉了。 黎慕儿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风雪里,一动不动的紧盯着蛮族大军中的那个坑洞。 不可能,姜望他绝不会死,就算是死也不会如此平淡。 玉石俱焚,殊死一搏,引动风云变幻,那个男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死掉。 “这毕竟是一品...表哥说过,若是他不幸战死,让我带你走,慕儿姐姐,别辜负表哥的心意好吗。” 吕思瑶拉了拉黎慕儿的手,入手一阵冰凉,没有一丝温度,似乎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摇了摇头,黎慕儿金色的眼眸中却有着倔犟。 “还没有分出胜负,少爷他不是会就这样放弃的人。” 寒骨关内,无数人的目光投降了那似乎毫无生命气息的深坑,期待着那个男人能如奇迹般从里面走出。 赵樱冉双拳紧握,手中尖刀舞得猎猎作响,一刀下去就是一片蛮族被腰斩一分为二。 许戍胯下的战马已经牺牲,一身重甲却当个步兵在敌阵中冲锋,丝毫不顾忌身上的伤势,一身银甲已被鲜血染红。 镇北王独自对抗十几位蛮族强者的包夹,险象环生,可一把黑色战刀如死神之镰,不时就能在搏杀中,取掉一名三品的性命。 战局的关键似乎就在姜望这里,寒骨关的希望都取决于这一战的胜负。 “四象军,服丹。” 随着镇北王的一声怒吼。 毫不犹豫,四象军的将士们搏杀之中快速从怀中掏出碎心丹,直接服下。 他们在做最后的尝试,如果姜望真的身死,镇北王就将接过军阵的阵眼,殊死一搏。 届时,寒骨关恐怕会战至灭城。 前线的部队也已经顶不住百万蛮族的攻击,血肉堆成的尸山已经超过了城墙的高度。 一小批蛮族跃到城内,与将士们近身搏杀,以此为突破口,蛮族如尖刀般刺入寒骨关。 “诸君,吾为尔等学长,明理也长于尔等,当先行追随孟圣而去。” “今后之路,望尔等不忘初心,学以致用。” 一名羽扇纶巾的学子终于是耗尽了浩然正气,他的摇了摇手中沾着血滴的羽扇,依然不失儒雅之气。 “学长!” ... 轰 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毫无征兆的从他体内爆发。 他身型如电,眼中满是决绝与坚定,向着蛮族最密集的地方冲去。 “我以我血荐轩辕!”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无数蛮族战士被炸成肉沫,进攻的脚步也为之一歇。 仿佛是点醒了大玄的将士们,军中突然燃起了一阵亢奋的情绪。 半边身子都被啃掉的士兵躺在血泊里,身边还是不断踩踏着战友尸体而过的蛮族。 不幸的是,他死定了,半边身子消失,即使是失血他也活不过半刻钟。 幸运的是,他还有最后一点力气,将全部的碎心丹,倒入嘴中。 “哈哈哈,狗日的,炸死你们。” 经脉爆裂,全身上下所有血管都从皮肤下钻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在骨骼间响起。 极度的痛苦下,产生的威力也极强。 砰、砰、砰 无数个爆炸在蛮族踏过的土地上发生,那些还未咽气的战士们,一个一个将自己引爆,拉着更多的蛮族同归于尽。 碎心丹,作为大玄军伍的必备物品,从来都不是什么珍贵的药物。 每一次战争开始前,大玄都会给参战的将士们发三颗丹药。 因为每个人的玄气容量不同,在军阵中作战的消耗不同,所以吃掉饿数量也不一样。 于是乎,为了方便,也因为价格实在低廉,每一场战争前,都会给将士们发碎心丹。 而大部分战争,其实是不需要吃它的,战士们因此养成了个习惯,就是将多余的碎心丹存起来,去卖到黑市上去。 虽然不值钱,但也能换杯酒喝。 这也造成了,如今寒骨关的将士们,每人身上都有着不少的碎心丹库存。 这也意味着,爆炸,会更加的猛烈。 .... 漠然的看着城墙下的战场,格利尔内心毫无波动。 族人们的死亡,根本无法影响他的情绪。 蛮族的人口太多了,之后就算攻下寒骨关,短期内的食物也不一定足够他们消耗。 如今多死一些,口粮就多一些,养活少部分精英,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在这场敌弱我强的战争中都活不下来的蛮族,不配跟他去争天命。 血气涌到双眼,格利尔的法相与他融合,仰天咆哮一声,身形似乎增大了一圈,道道血气从他体内蒸发,形成一根巨大的矛。 他能感觉到,姜望还没有死去,冰原上的猎人,从小就知道,猎物殊死前的反击是最危险的,他也不会托大。 眼睛微微眯起,锁定姜望的位置,右臂肌肉鼓胀,格利尔用力一掷,将矛投出。 血色巨矛发出一阵兽吼般的破空声,隆隆之间仿佛真龙在咆哮。 巨矛快速的旋转着,整个空间都被它带动的扭曲。 血色巨矛已经逼近了地面,坑洞附近的蛮族玩了命的逃跑,他们的王根本没在乎误伤自己的族人。 面对这绝望般强大的攻击,姜望模糊的身影终于在搅乱尘埃后显现。 他单手持剑,手腕轻轻一翻,持剑上挑。 “滚!” 剑光亮起,海浪咆哮,骨矛被从头到尾一分为二,顷刻间爆开,可剑光未停,反而更加磅礴,朝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激射而去,天幕似乎都被划成了两半。 雪停了.... 第125章 二品,姜望的法则 咔嚓。 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格利尔面色严肃的盯着下方的姜望,身上的法相破碎成一块块碎片,纷纷掉落。 姜望手握着九霄剑从坑洞内飞出,目光披靡,冉冉少年如旭日升起,独有一股英雄气。 “那是...姜圣,姜圣无碍,姜圣千古!” “那是,二品的威压,姜望二品了。” “哈哈哈,今日得见孟、姜二位证道二品,此生无憾。” “天佑我大玄,人才济济,长盛不衰。” 寒骨关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姜望安然无恙的出现,犹如一剂强心针,给寒骨关续了一命。 “哼,星星之火可敢于昊日争辉,人类,把你的法则用出来给本王看看,让本王瞧瞧,吃了你能学到些什么。” 格利尔冰冷的眼神直视着姜望,血气渗出体表,又形成一件血色的盔甲。 姜望毫不退缩的与格利尔对视,他的身影缓缓升起,直至与格利尔齐平。 从未体验过的玄妙感觉,让他痴迷,二品之后不再是单纯的玄气提升,而是感觉这方世界与自己更加的融洽。 仿佛出现了一种幻觉,举手投足间,可以山崩海裂,可以时间倒退,甚至毁灭整个世界。 当然,这只是晋升后实力极度跃升产生的幻觉罢了。 转过头看向南方,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层层迷雾,又跨过千万里的距离,来到了京都之中。 京都今日正在筹备乞巧节,男男女女们欢声笑语,似乎全然不知北境正在遭受的苦难。 那庙堂之上,女帝高坐于皇位,朝堂中群臣激烈的争执,却敌不过女帝的一意孤行。 这一场战争死的人已经太多了,整个北境,有修为的都来到了寒骨关防守,在那风雪之中,无数老弱,妻儿在迎着刺骨的寒风逃难。 一切的根源也许就是眼前的蛮族之王。 “格利尔,你可曾想过,蛮族其实不必与我大玄开战。” 格利尔显然没料到,姜望会在这时提这个,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他。 “说来听听。” 姜望轻笑着开口,如今他晋升二品,儒道虽然没顺水推舟的成圣,但头脑却更加的清晰。 “北境冰原的寒冷,唯有血气才能抵挡,你们蛮族生来便掌握了血气的使用,即使是孩童一出生也有着我人族九品的实力。” 格利尔点了点头,自豪的道。 “这是自然,我蛮族天生便是战士。” 摇了摇头,姜望转而轻蔑道。 “可也是因为这血气,你们不得不补充大量的血食作为能量供应,想必你们也从大玄抢走过小麦等农作物,吃起来应该补充不了多少血气。” 格利尔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姜望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长久以来,你们一直靠捕猎北境的原生动物为食,这在几千年前的人族也是一样。” “可是,原生动物总有吃没的一天,当人口发展到一定阶段,动物繁殖呃速度已经远远比不上你们捕猎的速度了。” “这就是你们傻的地方,那些原生动物,能在北境生存下去,自然有这获取生存所需能量的办法,你们为何不将他们圈养起来,让他们有规模的繁殖,控制自己人口增长速度,来保证持续的发展。” “哼,我蛮族乃是冰原的最强者,为何会保护那些弱小的猎物。” 格利尔不屑的道,他的脑子里根本理解不了,什么叫做从游牧民族转为农耕民族,乃至发展畜牧业的必要性。 “所以说,你吃了这么多的人,还是一样的愚钝。” 姜望手腕一翻,九霄剑提了起来,杀机缓缓锁定格利尔。 “蛮族竟然能起源于北境冰原,自然是适应了那里的生活,但我们也阻止不了其他种族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 “你们蛮族所争的天命,不好意思我人族也在争。” “我大玄百姓千千万万,即使生活的困苦,可依然勤劳刻苦,从老天的手上争来了活下去的权利。” “如今,你蛮族入我领土,杀我百姓,让无数英烈葬身在他乡,我今日,当以剑斩你。” “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法则是何吗,给你看看。” 咔 姜望突然切断了与军阵的联系,整个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仿佛不存在于这片天空。 空气突然凝固,格利尔如临大敌般的紧盯着姜望,他全身的血气也缓缓收敛,体内发出阵阵轰鸣。 军阵之中,赵樱冉十分焦急,四象军的军阵突然失去阵眼,她不清楚姜望到底要干什么。 蒋经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别急,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他刚刚晋升二品,若是依靠四象军应该能跟蛮王纠缠,现在突然切断了联系,这是要干什么。” 不怪赵樱冉着急,姜望此举完全不合常理,即使是要自爆,也当然是依靠军阵的辅助,威力更强啊。 蒋经国沉默片刻,突然语出惊人道。 “有没有可能,姜少的下一招,会超过军阵的上限?” 军阵之法,自有平衡之处,如同冷热气流交换,作为阵眼之人,若是处于弱势方,则军阵时时刻刻可为他提供全军的力量。 但,若是阵眼之人,实力远超军阵呢,他的力量反而会被军阵吞噬。 ... 在寒风中,姜望妖异的双眸散发着莹莹微光。 在格利尔的注视下,姜望周身的气息在节节攀升。 二品初阶... 二品中阶... 二品圆满... 一品! 姜望饶有兴趣的看着呆住的格利尔,开口问道。 “你就这么看着我一点点变强,不阻止吗。” 格利尔全身的肌肉抖了抖,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本王还以为,整个大玄,能让我拿出真正实力的只有镇国公一人,没想到啊,今日还能看到如此奇特的法则。” “人类,你是叫姜望是吧,你这法则是什么。” 姜望的语气平淡,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妖异的双瞳里面泛白,声音沙哑。 “没什么,请未来的自己上身罢了。” 格利尔放肆的笑容戛然而止,面容渐渐癫狂。 “请未来的你,你是说未来的你必成一品吗,真是个让人羡慕的法则。” “不过,你的法则,本王收下了。” 诡异的波动以蛮王为中心扩散开,他暴起而出,双脚移动间踏破虚空,瞬间出现在姜望身前。 一种强大如黑洞般的吞噬吸力从蛮王身上发出,将姜望身上散出的玄气全部吞噬,像是展开一张漆黑的大网,要将姜望整个人笼罩。 就在格利尔的利爪将要撕碎眼前的男人之时,姜望周身的玄气却突然收敛,凝实。 “这是?” 格利尔看着眼前变得仿佛凡人一样的姜望一愣,心中刚闪过丝诧异。 姜望眼中却瞬间闪过一缕金光。 “落日沉沧海,浮云散太虚。” “第三式,浮光剑意!” 第126章 请神,未来的我无敌 无数金色的剑气如昊日般在格利尔面前绽放,黑色的吞噬之力与铺天而来的血气瞬间在剑气的绞杀下翻涌沸腾。 剑芒所过之处,虚空都被斩开,那一朵朵飘落的雪花似乎被当成了敌人,在剑气之下被切割成虚无。 一道道剑芒割裂了空间,在天空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剑痕。 一浪又一浪的剑气纵横了数息。 仅仅只是数息,整片天空被从白天生生砍成了黑夜。 战场上的众人抬头看去,那九天之上不见日月,隐约可见一条奔流的时间长河在虚空中流淌。 数息之后,割裂开的虚空迅速闭合,恢复如常。 雪花继续在寒风中飘落。 格利尔的身躯被斩灭,只剩下颗脑袋孤零零的从空中坠落。 “咳咳咳。” 姜望妖异的双瞳恢复清明,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后,却没有丝毫喜悦,双眼紧紧的盯着那正在坠落的头颅。 吧嗒 一直血色的手臂接住了掉落的头颅,格利尔残缺的法身正狞笑着看着姜望。 “吼!” 蛮族的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的王,似乎胜了。 法身渐渐消散,化为尘埃融入到头颅之中,那颗头颅赫然睁开双眼,满眼的戏谑之色。 “姜望,可惜了,看来你不知道,一品强者可以跟法身共享生命力。” 他打量着周遭有些不稳定的空间,暗暗心悸。 这一剑的威力,绝对是实打实的一品佼佼者,若不是他依仗姜望不懂一品的法身奥秘,可能真要栽在一个二品手中。 以二品之身逆伐一品,简直是史无前例。 可姜望越强,他越兴奋,吃了他,自己也能拥有这么逆天的法则,届时,带领蛮族一统大陆岂不是轻而易举。 格利尔扯出残忍的笑容,盯着姜望惨白的脸。 “你这法则着实厉害,不过,用一次应该就极限了吧。” 姜望此时白丝挂上了双鬓,抬起手看了看手臂上布满的裂痕,笑了笑,如同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哦?你还想试试。” 下意识后退一步,格利尔反应过来一脸的愠怒。 “你在装什么,刚才那一剑抽空了你的玄气,还消耗了不知道多少元气,这元气是你未来的寿元,看你这副样子,本王不信你还能挥剑。” 姜望光棍的耸了耸肩,指着自己的白发。 “你说这个吗,我无所谓的,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染一染就好了。” 说着,他左手食指轻轻点了下自己的眉心,一柄通体金黄透明的长剑被召唤出来。 左手七杀琉璃剑,右手九霄剑,姜望伫立在半空之中,神色淡漠的盯着格利尔。 “你知道吗,当我晋升二品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格利尔眼睛瞪大,这句话无疑在讽刺他为弱者。 轻笑一声,姜望无所谓的说道。 “在我眼里,对付你,无非是挥动几剑,付出多少代价罢了。” “我已经亲眼看过自己的未来,自然知道未来的我有多强。” 沉默片刻,姜望周身渐渐渗出玄气,妖异的瞳孔中,眼眸微微发白。 “未来的我,剑道无敌,杀你如烹羊宰猪尔。” 格利尔不会再给姜望蓄力的时间,他的身体瞬间从原地消失,法身化为盔甲,双瞳中带着近乎疯狂的杀意,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姜望。 他的双拳上血气一层层叠加扭转,形成两根螺旋状的骨刺,骨刺在极速的冲锋下,把空间划出一道道虚影。 淡然的盯着格利尔,姜望的身体并不好受。 蛮王说的没错,他刚才的那一剑基本就是如今的极限了。 不过,他也没吹牛,晋升的那一刻,当孟轲用杨柳枝点在他的头上时,他真的看到了未来的自己,隐约看到了六道剑痕,感受到了一缕剑气。 请未来的自己上身之法,姜望称呼它为‘请神’。 这个法则虽然可以借用概念中未来自己的力量,但是需要给出一个明确的时间。 姜望刚才那一剑,请的是一品时候的自己,用现在掌握的浮光剑意时候的一剑。 威力有目共睹,但消耗同样让他吃不消,简直是要被榨干了的感觉。 这个法则霸道之处在于,等同于一个强制执行的契约先消耗你的玄气,然后是精气,元气,最后甚至是寿元。 借未来的力量来战斗,当然是要还的,还得多还点手续费,这还只是借一品的自己,用现在掌握的剑技。 而现在,他拿出双剑,是想着借一剑第四式出来对付蛮王。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第四式是双剑合并的一击,理论上按他目前的实力增长速度,这一剑也会是在二品领悟的。 “若是这样的话,只是多借了个同境界的技能,应该不会付出比上次多太多的代价。” 姜望如此安慰着自己。 .... “父亲!昊天他们还小,沈家不能没有您啊。” 京都,镇国公府,沈炼带着一双儿女跪在地上,拉住镇国公的裤脚。 镇国公佝偻着的背如今挺得笔直,一双眼窝深深凹陷,可却精气十足。 看着哭泣的儿子,镇国公难得用不那么大的力气,温柔的踢开了沈炼。 即使只是这轻轻一脚,已晋升二品的沈炼都被掀了一个大跟头。 “哭哭哭,哭个屁,老子还不一定会死呢。” “呜呜呜,爹,那蛮子我见过,可畜生了,那法则吞了那么多的人,肯定强的可怕,您这副老骨头去了,不得被吃的渣都不剩。” 沈炼哀嚎着,推了推跪在身边的沈昊天。 沈昊天一愣,反应过来是该自己出马了。 “咳,是啊爷爷,您这副老帮菜,留在家里等我们给你养老送终就行了,去给姜少填什么卵。” 咔嚓 镇国公冷笑着握碎了手中的茶杯,站在沈昊天头顶,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大孙子。 “啊,爹,你打我干什么。” “打死你个不孝的狗东西,看你教出来的儿子,骂老夫老帮菜?我抽死你!” 一阵鸡飞狗跳的吵闹过后,镇国公脸不红气不喘的坐回太师椅上,喝着乖孙女给他新泡的茶。 “唔...” 眉头微微一皱,杯子里的茶太烫了... 第127章 镇国公的决定,反攻 “爷爷,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连杯中的茶水都察觉不到冷热。” 沈冰璃已挂上了哭腔,曾经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长辈,如今却像年迈的狮子一样,察觉不到危险。 镇国公慈祥的面容上笑容不减,摸了摸沈冰璃的脑袋。 “还是我们璃儿最细心,有你照顾这两个莽夫,我也就放心了。” “爹,您到底怎么了,这不像您的风格。” 沈炼终于是急了,再也没了打闹的心思,急切道。 镇国公叹了口气,放在手中的茶杯,走到窗前能照到太阳的地方。 “老夫已经太老了,其实早到了大限之日,这些年,大玄的国运日渐低迷,老夫的力量也在不停流失。” “本来半年前就想着,秋收前北上把最刺头的蛮族灭了,随后就死,可谁知道出了个有意思的小家伙,硬是给老夫续了一命。” 说着,镇国公看着家中的三个孩子,严肃的说道。 “老夫时日不多了,戎马一生,我不可能躺在病床上等死,你们几个给我听着。” “姜望此人若是能活着回到京都,你们几人绝不可站到他的对立面,老夫死后,沈家的势力必然降低,你们不可心急去倒向任何一方。” “我沈家能传承这么多年,凭借的就是会审时度势,不要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沈家的几人已经哭成了泪人,镇国公如今是在交代遗言,怎么能让他们不痛心。 眼中露出慈祥和温柔,镇国公低声对沈冰璃道。 “璃儿,若是你喜欢...” 话还没说完,一股莫名的悸动传遍整个大玄。 无数强者砰然冲上天空,眺望着北境的方向。 “这是一品交手的波动,是镇国公吗?不可能啊,我大玄难道会有第二个一品?” 隐藏在京都的各路高手将目光投到了镇国公府,见那位老人还在,更加的惊疑不定。 “是姜望...” 镇国公浑浊的眼中闪出一缕精光,雄浑的玄气喷涌而出。 “沈炼,传我军令,消耗十万灵石,发动搬山之阵,送我去北境。” “父亲...” “快!听我的军令。” 少顷。 十万块灵石组成的大阵向天空激射出一道光柱,京都的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朝拜着镇国公离开的方向。 镇国公,大玄的守护神,二十年后再次出征。 ... 啪 苏卿芸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饶有深意的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 男人岁约中年,面容长得十分的刚毅俊秀,刀削般的脸庞时刻挂着严肃,犹如不苟言笑的青松。 “喂,姜无生,你真的不去管你儿子吗,那可是一品哎,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姜无生淡定的下出一颗棋子,封死了苏卿芸进攻的路线,眼睛连期盼都没有移开。 “第一,我相信望儿的实力,就算打不过他也会跑,第二,我信任镇国公的为人,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切。” “搞得你神机妙算一样,刚才那波动可是一品唉,就算姜望天赋卓绝,可二品动用一品的能量,他怎么吃得消,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姜无生理所当然的抬起头。 “当然,我姜家子弟,当然和我一样。” “你。” 苏卿芸被怼了一句,小脸鼓起,眉宇间闪过娇怒。 “哼,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每次下棋你都认真。” 苏卿芸一把退散满盘的棋子,耍起了赖。 姜无生无语的摇了摇头,摆好棋盘,一个一个棋子收拾起来。 “喂,你不管,我可忍不了了,这姬令月摆明了就是欺负姜望,我让冬宜带人动手了啊。” 说话间,姜无生重新摆好了棋盘,将刚才没下完的棋局又复原了回来。 “不急,先下完这盘棋。” “啊啊啊,你烦死了,还下啊!” 苏卿芸抓狂,站起身气的邦邦邦踢了身旁地上躺着的人几脚。 那人修为被封禁,嘴被堵住,全身五花大绑的躺在地上,身上穿的是一身麒麟金甲。 竟然是整个南方的总指挥,二品强者镇南王。 ... 寒骨关,当格利尔的铁拳逼近姜望身前,当妖异的少年郎,欲持双剑镇魂诸恶之时,天空下起了暴雨。 格利尔神色一凝,身体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转身对着高空轰去一拳。 姜望收敛起即将爆发的双剑,将要借来的力量归还,任由着对轰产生的冲击将自己带离战场。 苍穹之上,一尊老者的巨大虚影从乌云中探出头,那枯瘦的手臂对着蛮王飞来的拳头对轰而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真正一品的交手好似将整个天空打爆! 姜望跌坐在地,满脸惊讶的看向空中。 一名老者,身披真龙铠甲,强大的玄气将冰雪融化,北境第一次下起了雨。 “吾乃大玄镇国公,蛮族之王,可敢与老夫一战。” 苍老的嗓音声似洪钟,震天撼地。 疯了,彻底疯了。 当镇国公出现,这位大玄军人心中的英雄亲临,整个寒骨关沸腾了。 “我们的一品来了!蛮族小儿给爷死。” “哈哈哈,看谁还敢欺辱我大玄无一品,兄弟们,杀。” “如今是敌弱我强,反攻的时候到了。” ... 呐喊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亢奋中的将士们,直接将阵线反推回城墙之上。 “姜小友,这里交给老夫,你且放心。” 镇国公沙哑的嗓音传入姜望耳中,姜望心中一喜,真的是这个老头来了。 “镇国公,本王等你很久了,杀了你大玄我唾手可得,死!” 格利尔癫狂的大笑着,一身血气爆发,形成擎天巨人,对着镇北王的虚影就扑了过去。 二人缠斗之间,升入高空,默契的避开了身下的战场。 姜望笑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 “起码这大玄,还有位值得尊敬的人。” 双剑已出,便不必收回,今日七杀琉璃剑可畅饮蛮族鲜血。 他高举双剑,交叉在头顶之上,玄气运转到嗓子,用最嘹亮的声音怒吼道。 “寒骨关!进攻!” 轰 少年郎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双剑交织,如昊日与明月,在战场上闪转,腾挪,收割着一片又一片的生命。 第128章 蛮王死,战争结束 当两个人实力相差不多时,一点点微弱的影响都会成为优势。 格利尔的肉身已经解体过一次,新塑造的身体无论是协调性还是质量都不如从前。 况且,镇国公此行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蛮王刚一交手就落入了下风。 ... 长刀划过虚空,姜望来到了古丹近前。 当剑锋与铁拳交接的一瞬间,轰鸣的爆炸声伴随着无形的冲击波席卷大地。 “你...你怎么会这么强。” 古丹被打的连连退后,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刚刚才晋升的二品,还和王上交手过,怎么还能有这么强的玄气,那是怪物吗。” 如今攻守之势相易,有了姜望的支援,镇北王已然能够招架住蛮族强者们的围攻。 姜望没有言语,懒得向古丹解释,他一剑快过一剑,以一敌三,一人单挑三位二品蛮族部长,也没见他动用多少玄气,但却总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规避开蛮族的偷袭。 他的精力都集中在天空之上,九天之上,镇国公的身体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镇国公以掌为刀,曳着烈火,沿着格利尔的手臂往脖子上划去,格利尔身上的血气铠甲如玻璃般破碎,之前还让姜望破不了防,疯狂挠头的防御手段就这样破碎。 这一掌刀长驱直入,快的仿佛能够穿透空间,就在要将蛮王斩首之时。 蛮王嘴角却露出了嗜血般的微笑,他举起右拳,仿佛举着一座山峦,携带着万钧之势,突然向着镇国公的头颅砸去。 “沈孤鸾(镇国公),本王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是么?”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拳头,镇国公面色如常,语气平淡,眼眸之中没有半分犹豫。 他没有退,甚至没有丝毫躲闪,掌刀再次加速。 “....” 万籁在此刻俱寂。 猝然间。 “轰—” 天空之上升腾起橘红色的火焰,转瞬之间,整个北境的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在这漫天沸腾的火焰之下,无数小火球如流星般坠落到战场。 “列阵防守!” 姜望刚好一剑取下一名二品蛮族高手的头颅,就听镇北王慌张的大吼道,指挥着军士们撑起防御的军阵。 火焰流星坠落大地,一个个蛮族或被直接砸死,或被落下的冲击波炸死,逃过一劫的也被火焰爬上了身。 这火焰如附骨之蛆,即使跳进雪堆里也无法扑灭,来不及斩断燃烧处的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 姜望抬头向着映亮整片北境天空的火光望去,心中一紧。 这流星不一定是镇国公的本意... 他是力竭了吗.. 思绪间,一道巍峨的身影从空中缓缓落下,背后映衬着火焰,手中提着一颗硕大的头颅。 修为高深的几位将军率先看到镇国公手中提着的是什么,难以掩饰的兴奋起来,随后所有人都看到,整个寒骨关都沸腾了。 “那是...蛮王的头?” “我们赢了?” “蛮王死了?蛮王死了!” “哈哈哈,马老三,今晚勾栏你请客,我要点十个。” “滚吧你,腿都没了,还干呢,小心蛮族拼死反扑。” 随着一声声兴奋的低呵声响起,即使大玄这边已经大部分人重伤,甚至有人已经服下了第三颗碎心丹,可在这一刻,他们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不对,你们看那是什么?” “蛮王的身体,蛮王的身体还活着!” “镇国公他怎么了,他怎么在消失。” 天空中的火焰退去,蛮王的无头尸身伫立在半空,还未曾倒下。 一阵耀眼的剑芒从大玄的军阵中升起,犹如一轮皓月,将蛮王的无头尸身直接斩成了粉末。 一阵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 “你们对镇国公有些信心,蛮王确实已经死了。” “不过镇国公他....” 姜望没忍心继续说下去,镇国公已经到了极限了。 镇国公来到两军交战的中央,单手高举起手中的头颅,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蛮王格利尔已被老夫斩杀,大玄,万胜——” 轰 整个寒骨关沸腾了,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战士们士气激昂,如下山猛虎反扑向蛮族大军。 而蛮族大军的士气直接崩溃,溃败之势已显,开始了漫无目的的仓皇逃走。 杀,杀,杀。 每一个眼中燃烧的都是怒火和仇恨,这些日牺牲的兄弟和战友,还有如今半空中站着的那位正在缓缓消散的老人。 蛮族给予寒骨关的仇恨太深了,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战士们疯了一样杀出城墙,反追蛮族而去。 “通知战士们别追的太远,姜望咱们俩走一遭。” 镇北王面色沉重的吩咐下军令,与姜望一起去追杀逃跑的蛮族高手。 其实也不用追杀了,镇北王就站在战场中央,阻挡了高品蛮族们的退路。 几名蛮族高手已经被姜望杀怕了,如今面对着镇国公,惊惶的表情挂在他们狰狞的大脸上,格外的滑稽。 姜望二人很快便追了上来,没急着开打,双双抱拳对着镇国公行礼道。 “赵某(小子)拜见镇国公,镇国公武运昌隆。” 镇国公满脸笑意的看着姜望,十分欣慰的夸奖道。 “不错不错,比你爹有本事了,这蛮子跟我交手时竟然是带伤的,能以二品伤一品,你小子真是个妖孽。” 身上还在不停散着金色的光点,自知时间不多了,镇国公收敛笑容。 “老了啊,我也是到了大限了,老骨头动不了喽,你们两个给我露一手?” 姜望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森冷的目光投向古丹几人。 这一战蛮族高手也死的七七八八了,包括古丹在内,还剩三名二品,五个三品。 够分吗,真不够吧。 同是二品,当姜望那如昊日般照耀的浮光剑意绽放之时,古丹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四只手臂的法则有什么卵用?多砍一剑而已。 强者与弱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姜望依然觉得,从晋升二品的那一刻开始,一切低等法则,就一定决定了未来的上限。 在浮光剑气与黑色刀气的交相辉映下,蛮族高手悉数被斩落.... 第129章 镇国公陨落,一品契机 三日之后... 镇国公终究还是死了,这位守护了大玄百年的英雄,到了迟暮之时,选择了绽放自己最后的光辉。 这一日,大玄举国哀悼,京都家家户户挂上了白绫,无数百姓长跪于家门前,对着京都的方向三叩首。 女帝下令,命这一日为大玄的哀悼日,追封镇国公为异姓一字并肩王,其名为“武”。 姜望因战争中的卓越表现,被官复原职,镇北王地位尊贵,他的封赏会在京察之时在宣布。 但是,期待中的北伐命令还是没有下达,即使在蛮族遭受如此重创后,女帝还是以镇国公刚亡,大玄国内动荡为由,推迟了北伐的军令。 而与此同时,无数二品强者宣布闭关。 平西王府,平西王与自己家族的嫡系长老们召开秘密会议。 “沈孤鸾已死,大玄的一品通天路已开,本王将会闭死关冲击一品,族内之事由长老会商议决定。” 说罢,他走入茫茫魔兽山脉,平西王府传出平西王重病的消息。 海边,征东王府。 “哈哈哈,老不死的沈孤鸾终于嘎了,将本王珍藏多年的魂丹都拿来,本王要争这一品机缘。” 位于海滨的东征城宣布戒严,来往商贩不得进城经商,十里范围内重开口岸用于轮渡运输。 一处伴随着小桥流水的小茅屋内,姜无生严肃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凝重。 他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盯着他的苏卿芸,摇了摇头无奈的开口道。 “镇国公去世了,大玄中的老牌强者肯定都要争夺这份机缘,我姜家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苏卿芸,还请助我突破一品。” 苏卿芸一抹红唇轻启,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好啊,但是我这秘法吧,可是会让人看光身子呢,跟我无关的人我凭什么要脱光了帮他。” 媚眼如丝,此时的苏卿芸已经直接摊牌打起了直球。 姜无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他来到南域,按姜望的交代见过了这万妖国国主后,这女人就缠上了他。 数月以来,可谓是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起下棋饮酒,帮他夺得南域军权,还一起制服了镇南王,如今甚至还答应他,愿意牺牲本源妖气祝他突破一品。 这让姜无生这根多年尘封的老树也有些开花,一只一品妖狐天天在你身边放魅惑勾引你,纵使是铁打的汉子也难说不动心。 不过,姜无生的本心告诉他,这女人并没有用妖气术法引诱他,只是凭借着一颗真心,以及一份纯情。 近百年的孤独,从灵兽修成人身,又成就一品,苏卿芸这还是第一次心动。 叹了口气,姜无生脸上露出一丝温柔。 “此事过后,无论成功与否,我带你回京都,进姜府认识孩子们和映雪。” “好耶。” 苏卿芸像个小女孩一样扑到姜无生怀里,开心的像一个傻子。 “这一闭关也不知何时能出来,你的那群手下可以先派去了,望儿这孩子受不得委屈,咱们做家长的也得给他撑撑腰。” 轻轻推了推苏卿芸的身子,这么多年姜无生一直没碰女人,这么刺激还真有点吃不消。 “安啦安啦,三天前冬宜她们就动身了,不过,你说望儿都能战一品了,还有什么人能欺负他。” 悄悄撇了眼姜无生的胯下,见微微隆起,苏卿芸放心的拍了拍胸口。 “宗门的计划还是成功了,虽然寒骨关没破,但终究是逼死了镇国公,没了他的震慑,宗门恐怕会有所动作。” “还有那个蛊族,暗中搞了不知多少小动作,不得不防范一手。” 拍了拍苏卿芸的脑袋,姜无生示意她起来说话。 “这个世道终究是不缺天才的,因为一品登天路的限制,每一方势力只能有一个一品,这些年有太多天才被封禁在二品了。” “就像你这样的吗?” 苏卿芸撒着娇般赖着不起,让姜无生也很无奈。 “没错,如今活跃在面上的都是近百年新晋的二品,那些百岁以上的老东西如今到底是什么势力,谁也不知道。” 眼神微眯,姜无生神色闪过一丝杀意。 “这些老东西...若是让他们成就一品...哼。” 冷哼一声,姜无生没有说下去。 夜色已深,小茅屋内渗出摄人心魄的威压,百米之内,无任何生物敢入内。 大玄皇宫,姬令月缓缓收敛全身溢出的玄气,床榻之上,林平安一脸疲倦的瘫倒在丝绸制成的被褥中。 这女人简直就是简直就是电动榨汁机,一晚上要了林平安无数次。 “右相,多亏了你,朕终于二品了。” 凭借着镇国公死后溢出的国运,再加上采补林平安,姬令月终于是二品了。 “恭喜陛下,陛下已经二品,是不是就可以收拾那姜望了。” 姬令月只是笑了笑,随手披上宫装,赤着脚走到林平安身前蹲下。 林平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姬令月的裙摆,眼神中满是畏惧。 干了,真的已经干了,一次都不想来了。 纤细的玉手抚摸着林平安的脸颊,笑容中带着些许嘲讽和戏谑。 “爱卿很怕那姜望嘛,别担心,朕已二品,可以调动国运随时制裁他,京都之内就算是一品前来也伤不到你。” “不过,那些宗门之人最近好像蠢蠢欲动,右相有什么好办法。” 林平安贼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一脸胸有成竹的道。 “陛下放心,我已与宗门代表谈拢,陛下若愿意继续沿用之前的法规,各大宗门愿意永远臣服于大玄皇室。” “哼。” 姬令月冷哼一声,这些宗门打的真是个好算盘。 但转而又想到,只要皇位稳定,这江山永远姓姬,其实也无所谓。 等到朕成就一品,无外乎是多几个异姓藩王而已,大玄的土地那么大,封不完的。 “那便交给爱卿去办了,朕乏了,让后宫安排个人过来侍寝吧。” 林平安冷汗淋漓,赶紧行礼告退,姬令月的欲望越来越强了,他实在有点遭不住。 深夜,女帝的寝宫内,传来了一阵阵哀嚎声。 ... 第130章 难得的温馨,镇北王的伤 战后的寒骨关百废待兴,南城门重新打开,接收那些还未遥远的难民回城。 这些人会带来物资和人力,镇北王只需要付出少量的薪水就可以多出不少人手。 这几日,姜望一直在城内疗伤。 头上的那缕白丝还没有褪去,那日的一剑似乎消耗掉了些莫名的东西,一直亏空没有弥补回来。 仅仅是一缕白发,倒也没必要用玄气遮盖,前世不都流行什么奶奶灰吗,也挺好看的。 “咚咚咚”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黎慕儿端着碗热汤面推开门。 “少爷,来吃点饭吧,这些日一直没时间吃东西,我看军营中今天的伙食安排的是面条,便要了一碗给你。” 黎慕儿小心的将碗放到桌子上,热腾腾的面条上还飘着几许油花,看着格外的诱人。 姜望不由得食指大动,端起面碗猛吸了一大口。 “嗯...真香,好久没吃热腾腾的食物了,今天伙夫是谁啊,来这么多久了咋从没见他做过。” “嘻嘻,是思瑶张罗着给大家做面条的啦,当然还有百姓们帮忙。” “如今城守下来了,之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百姓们都很感激大家,自发的从家里做好吃食带到军营里。” 如今城内有大量的伤员,如此费工夫的食物,的确得有百姓们帮助才能完成。 “吸溜。” 痛快的喝了一大碗热汤面,姜望感觉几天的疲惫一扫而空,于是便问道。 “慕儿,镇北王这几天也在疗伤吗。” “大帅只闭关了一天就出来了,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处理将士们的善后之事。” 姜风姜雨都受了不轻的伤势,这些时日都在医院里养伤,姜望这里的传令事宜都交给了黎慕儿处理。 “辛苦你了慕儿,我出去找一下镇北王,你歇一会吧。” 姜望起身披上外套,这件黑红色的外衣还是黎慕儿最近新做的,熟悉的飞熊家徽绣在背后,说不出的威风帅气。 “少爷...” 黎慕儿追上打开门就要出去的姜望,眸子里满是倔强。 “我不想躲在屋子里休息了,那么大的危机都过去了,我也想跟少爷多相处一会。” 姜望也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 这些时日一直被蛮族逼着,每天都在死人,都快忘记似乎已经很久没陪黎慕儿四处走走了。 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姜望停下脚步帮她系好了围巾。 “抱歉啊慕儿,走吧,一起去见见镇北王。” 黎慕儿随即开心的挽上了姜望的胳膊,俏皮的捏了捏他的胳膊,黎慕儿脸色一沉。 “少爷,你最近瘦了...” “是慕儿没用,没能照顾好少爷。” 小妮子说着,神色黯淡下来,似乎十分的悲伤。 姜望赶紧投降,握住黎慕儿穿进他手臂弯中的小手。 “好了好了,瘦一点不是很正常,我升品肯定会去杂质的啊。” “别瞎责怪自己...这是好事。” 黎慕儿眼中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狡黠,转而天真的问道。 “少爷升品时排去了身上的杂质吗,那...少爷肯定需要人帮忙搓背吧,这里条件这么艰苦,肯定没有服侍的奴婢,今晚就让慕儿来帮少爷吧。” 自从开始打直球后,姜望就再也不是黎慕儿的对手。 于是赶紧拉住黎慕儿柔嫩的小手,溜出了卧室,再晚一点他都怕压不住枪。 .... 街道上难得的有了些许人气,来来往往的士兵和百姓们亲切的交融在一起,似乎每一个都是一家人。 姜望如今在城内可谓是名气十足,那一战使他在军中的声望仅次于镇北王。 “姜将军,带夫人出来逛街啊,夫人真漂亮,太般配了。” “姜大儒,何时来浮光书院坐坐,学生们等您授课很久了。” “姜少,来一起去勾栏啊,我请客。” ... 姜望刚还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凝固了,胳膊肘里的嫩肉一阵酸痛,这是哪个老六喊的去勾栏?我姜某人啥时候去过那么素的地方。 一路玩闹,很快在城中央找到了镇北王的身影。 他站在姜望竖立的漆黑石碑前,身影有些萧条落寞。 人的悲欢喜乐或许总不相同,上一世很多人总说什么你难受你的,我乐我的跟你有啥关系,碍你什么事了。 姜望只能说这种人是真的没眼色,真正悲伤的人,是不会将你的喜乐放在心上。 收敛起笑容,姜望侧眸看向黎慕儿。 黎慕儿懂事的点了点头,松开姜望的胳膊,停在原地,给他们二人一个独立交谈的空间。 缓缓迈步走向这熟悉的石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姜望故意在脚下发出了一些声响,提醒镇北王有人过来了,调整好心情。 “姜少,这么早就调理好了吗,伤得不重吧。” 镇北王转过身,眼里的悲伤瞬间消失,关切的问起了姜望的伤势。 “基本没有大碍了,咱们武者的体质你是知道的,问题不大,说起来,大帅你的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镇北王摇摇头,脸上的少见的露出苦笑,抬手掀开自己的上衣,那道狰狞的险些将他拦腰折断的爪伤还在那里。 姜望瞳孔巨震,这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好像还更加严重了。 “大帅,这是怎么回事,三天来你没有尝试用药吗。” “能试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了,没用的,这蛮王用了一丝本源之气,除非是一品出手,否则这伤是好不了的。” 镇北王神色中带着些许不甘,没想到他戎马一生,最后会这样等死。 “姜少,不知可否将小女托付给你,若我真不幸死于这伤势,还请你看在同戎马的份上,帮衬下我这一双儿女。” 这位汉子终究也是位父亲,这一刻,当不再有蛮族的威胁,他的唯一心愿就是把子女安顿好。 姜望搓了搓下巴,深思熟虑片刻后道。 “此事或许也不是没办法,以我的法则,我完全可以请日后有能力解决本源问题的自己上身,或许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 “此话当真?” 镇北王也不禁激动起来。 第131章 北伐之约,银瓶未破 “呃,当然,如果是只需要一品就能解决的话,我觉得问题不大。” 姜望挠了挠头,犹豫的解释道。 镇北王目光幽深的看着姜望,张了张嘴仿佛下定了决心。 “姜少若是能救我一命,我北境赵家愿意与姜家同气连枝。” 赵青,北境赵家如今的家主,如今的镇北王,这北境赵家可是大玄元老级别的家族了,世代都是镇北王,在北境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只不过常年被蛮族和宗门压制罢了。 见镇北王如预料般的许下诺言,姜望笑了笑。 “如此便说定了,等今晚我便给大帅疗伤。” 镇北王闻言嗯了一声,转而脸上露出笑容。 “还叫什么大帅,以后你叫我赵伯伯,我比姜无生年长几岁,可惜没能生出你这么个好儿子。” 尴尬的挠了挠头,这厮怎么还占他爹便宜。 “望儿你可有婚配?” “樱冉这孩子可是让我愁死了,一天到晚跟着一帮男人混,却谁也看不上,我看她对你倒是挺亲热,若是没有婚配,不如...” 姜望赶紧打住,别啊,这还一个黎慕儿等着呢,怎么又乱点鸳鸯谱。 “赵伯伯大可不必,我一直把樱冉当兄弟,你可别破坏我们的兄弟感情....” “哼” “不识好歹。” 镇北王冷哼一声,便也作罢不提。 姜望看着眼前这漆黑的石碑,比起刚插上时,又多了许多名字,为首的几个大字看着格外的让人心痛。 “镇国公沈孤鸾,于寒骨关战役中阵斩一品无上大蛮王,一生戎马,守护大玄,百战百胜,死后追封为‘武’。” 一个个名字记录了一件件不同的事迹,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能记住,曾经在这发生过什么。 “望儿,多亏了你,我们才能真切的记录下这次战争,到达给我们大玄留下了什么。” 镇北王的目光中也满是感伤,不自觉的背过身,不让姜望看到他的情绪。 为帅之人,他总是习惯的隐藏自己的感情。 “赵伯伯,这次战争我们到底死了多少人。” “唉..” 长叹一口气,他语气低沉,一字一句的说出一个数字。 “寒骨关之战,我大玄牺牲将士十三万一千五百八十一人,留下永久残疾的还得有两成。” 姜望沉默了,十三万人阵亡,再加两成残疾,寒骨关守军几乎损失了一半。 嗓音中有些哽咽,姜望忍不住低声呢喃道。 “这血仇,我们要报。” “嗯..” 一阵沉默过后... “还有一个人,必须要抓回来让他接受审判。” “孙不忘?” “没错,那日的决战时,蛮族一方根本没看到他的身影。” 姜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淡淡的说道。 “交给我吧,我早就想北上走一遭了。” 话音刚落,一名令官跑过来说道。 “大帅,将军,城门外有几只援军到了。” 姜望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来的晚了,不过现在到也可以说是恰到时候。 ... “姜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韩非语见姜望出城迎接,第一个冲上去激动的说道。 姜望看着眼前混杂着乌山宗弟子和西盛县守军的队伍,笑着和韩非语握了握手。 看到卢剑星也在人群中,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晚,姜望便在此动用法则,给镇北王治疗了伤势,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只付出了三十根白头发的代价就治好了镇北王的伤。 随后的几天,陆陆续续从北方各州赶来的队伍到达了,镇北王没有因为战争结束就让他们回去,反而是将他们留在了北境。 是夜,黎慕儿用毛巾帮姜望擦着背。 是的,姜望最终还是没能扭过这个小妮子,被抓来洗澡。 倒也不是坦诚相见那么刺激,他全身泡在浴桶内,下身还穿着裤衩子,而黎慕儿在姜望强烈劝说下,选择了穿着单衣帮他洗澡。 姜望的皮肤白皙如玉,仿佛女子,强大的武者体魄似的他就算受了伤,身上也不会留下军功章一样的疤痕。 但那一缕缕白发,还是很扎眼。 黎慕儿摸着姜望的头发,有些发愁的道。 “少爷,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的头发怎么还没有恢复。” 姜望此刻倒是看开了,无所谓的道。 “没事的,等到日后回了京都,找一些滋补的天材地宝试试,只是白了一些头发而已,你看才这么一点,等都白了再担心也不迟。” 姜望这方面可是看得很开的,担心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与其杞人忧天的担忧自己损耗了多少元气,不如去想想还有多少个花魁没推。 说来他也是矛盾,对于那些风尘女子,他在男女之事上看得很开,反而是对于黎慕儿,他总是不忍心下手。 或许这是渣男最后的纯洁? “明天你真的要去北上吗,明明刚过几天安稳日子。” 黎慕儿眼中满是担忧,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为了搓泥,姜望此刻可是不设防的状态,顿时被错的呲牙咧嘴,赶紧转过身抓住黎慕儿的小手。 “哎呀,别担心了,蛮王都噶了,北境还有谁能是少爷我的对手。” “哎呦,你下手真狠,都差点搓秃噜皮。” 黎慕儿扑哧一声笑了,脸上带着微微潮红,低下头,用手伸进了浴桶里,帮姜望搓着胸口。 “按我们族里的规矩,我早就该成婚嫁人了,姥爷也答应了咱俩的事。” “可这些时日来,发生了好多好多我们不能左右的事情。” 她的神色渐渐低沉,语气中也带上了丝委屈。 “我真的很担心,每一次分别我都很担心,西盛之时,你攻打乌山宗我帮不上忙,蛮族之事,你与蛮王死战,坠入地洞时,我的心真的好痛。” “我知道少爷天资过人,战无不胜,知道你是儒道万古无一的圣人,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 都说女人变脸快,刚还嘻嘻哈哈的黎慕儿将头埋在姜望的脖颈处,抽抽噎噎的哭道。 “我真的很害怕,下一次分别就再也见不到少爷。” 她抱的很紧,生怕一松手,这个男人就丢了。 两人相识至今,这绝对不是最大胆的举动,可这么久以来,这还是黎慕儿第一次向他吐露心声。 鼻涕和眼泪都蹭到了姜望的脖子上,他知道,这妮子是真的害怕了。 虽然嘴上说着,打不过咱们就跑,没必要为了陌生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可姜望如今的所作所为,哪一次不是在刀尖上舔血。 那日若是没晋升成二品呢,或是镇国公不原来救他。 会怎么样,超出界限的‘请神’上身,挥出那根本还未领悟的一剑。 会不会直接将他榨干而死。 姜望抬起手,指尖轻触到黎慕儿的脸颊,软软的,凉凉的。 “慕儿。” “嗯?” “我想吻你...” “呜呜。” 还没等黎慕儿答应,姜望的大嘴就盖上了她的嫣红。 木桶里的洗澡水在冒着泡泡,一股糜烂的气息在浴室流淌。 正以为今晚要‘银瓶扎破水浆蹦’之时。 门外响起了一阵悦耳的女声。 “姜望哥哥,你在吗。” 赵樱冉我套你猴子! ... 第132章 你看这青山,一眼望不到人 二十二年前的那一战之后,无人还记得大玄曾北入冰原千里,屠杀万千蛮族。 无人记得,那位大玄军神姜无生,曾经是何等的强大,是怎样运筹帷幄,镇压蛮族,竖立起的这座寒骨关。 而二十二年后的今天,正如当年一样,同样是出自那个家族,同样姓姜的一位少年,将要告诉蛮族。 犯我大玄者,虽远必诛。 将士们看着那骑着战马,无比巍峨挺拔的背影,心中满是自豪。 这是我大玄的英雄,要带我们报血海深仇的军神。 这才是军神,是我大玄的军神。 绝境逆转,愤而北伐,弘扬我大玄男儿的骨气。 经过半个多月的集结,寒骨关迎来了近十万援军,因为一些关系到派系阵营的原因,留下来的也就不到五万。 不过好在,骑兵居多,姜望挑挑拣拣,为自己的北伐之路凑够了一万铁骑。 这一万铁骑可不简单,有西盛县当时存活下来的守军,有蛮玄战场上,许戍带领冲阵的重骑兵,还有姜家军中善于骑术的前禁军。 能够陪姜望北上疯狂的都是他的铁杆粉,那些前来帮忙的援军多数留在寒骨关镇守,照顾伤员。 即便如此,还是有近十万人愿意陪姜望疯一疯。 看似是不是不多?可是质量高啊。 除了还在养伤不方便出关的镇北王,寒骨关高品武者基本全数出动,加上前来支援的领兵人马,光三品就有七人。 在蛮王已死,高品被杀了个七七八八情况下,这样的阵容就是碾压。 姜望的目光越过寒骨关的山隘,越过冰原,落在那蛮族的一个个部落之中。 他身后站着一个个穿着各色盔甲的将军们,今日,所有人都无视了自己的官职,皆以姜望为首。 镇北王披着貔裘大衣,前来为将士们送行,看着那在朝阳下屹立在万军之首的身影,心中不免满是唏嘘。 曾几何时,他也梦想着自己能够北伐蛮族,替大玄拔掉这颗钉子,可事事总是不如意,朝中无人支持,寒骨关犹如弃城,每日都只能在此地苟延残喘,等待着蛮族的进攻。 只会守城之将,能有什么威名可在,他多想踏上冰原,亲手砍掉那些蛮族的头颅。 “赵伯伯,你来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严肃,姜望牵着马转过身,不出所料的是镇北王来了。 赵樱冉此刻心里满不是滋味,她昨晚去找姜望,想感谢他治好了自己的父亲,谁知道却无缘无故被他骂了一顿,连门都没进去。 现在人家俩人都是望儿、伯伯的人前称呼,自己倒好,见了亲爹也得喊大帅。 镇北王严肃的脸上微微缓和,露出令诸位将军都从未见过的微笑。 “望儿,此物为传音石头,还有最后一次使用机会,乃是作为军备物资让寒骨关联系京都用的,我将这传音石给你,这样无论女帝下达什么命令,都最少要七天才能到我这里。” 姜望长舒一口气,镇北王帮他把最后的变数弥补上了。 他最怕的就是女帝突然以抗旨为由,降罪他不停皇命,虽然明面上这次北伐是为了捉拿叛徒孙不忘,可暗地里大家都清楚,此行就是为了让蛮族血债血偿。 如今,连传音石都给了姜望,京都就算有其他联系的方法,姜望也有了迂回拖延的时间,给他半个月,蛮族可能就从这片大陆除名了。 “多谢赵伯伯,此行之后无论朝中有何怪罪,我姜望一人承担。” 镇北王眯起眼微微凝视姜望,大手一挥,有一些不屑的道。 “我为寒骨关总指挥,北上的军令是我下的,姬令月她有什么意见,让她亲自跟本王说。” “大玄开国也有我赵家一份力,怎么,她还要因此剥我王位不成。” 此话可以说是十分的霸气,完全不给姬令月一点面子的直呼大名。 经历这生死一遭后,镇北王的心境也变了。 眼见话题有些敏感,一身儒袍却手持长刀的蒋经国走出来打圆场。 “今日乃是黄道吉日,出兵都讲究一个好彩头,姜少不如为此行的将士们做一首壮行诗,提提士气。” 此话也点醒了将士们,无数人欢呼起来,呐喊着。 “姜少,来一首壮行诗吧,好久没听姜少作诗了。” “姜传世来一个!” “能再听一首姜传世的诗,此行死也无憾了。” 听着耳边阵阵呐喊声,姜望突然有些触动。 他目视着寒骨关前的这片战场,半月的时间过去,尸体都已被埋藏在冰雪之下冻结。 那些牺牲的将士们,还能够找全尸身,运回大玄的十不存一,当再次准备开启战争之时,他不由得想起了这些人。 突然发觉,视线中似乎出现了一抹嫣红。 仿佛是溺水之人找到了颗救命稻草,姜望赶忙定睛看去。 只见,在寒骨关两侧的悬崖峭壁上,竟长出几颗开着粉红色花瓣的植物。 这是独属于北境冰原的植物,梅花。 每逢入冬最冷之时才会开放,如今却提前绽放了,兴许是这片‘坟地’中的尸体,让它感觉到了寒意。 “你们看这片山,一眼望不到人。” 蒋经国闻言有些诧异,顺着姜望的目光看向两侧高耸的山巅,的确,一眼望去空无一人。 将士们显然没有理解,低声交头接耳,看着石壁有些懵逼。 “姜少不会不行了吧。” “瞎说,姜少的文采出口成章。” “可为啥看山头子干啥,酝酿情感?” “读书人的事你少打听...” 目光呆滞的看着山间的一朵朵梅花,姜望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道。 “可为什么我一眼望去,却全身人。” “抬耳听去,却是一声声呐喊。” 围在他周围的人一听,全身皆是一颤,似乎隐约间真的看到,这漫山遍野中,正站满了全身是血的将士们。 他们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在冲着北方怒吼着。 浩然正气隐而未发,流转周身仿佛泥牛入海。 不知何时,姜望手中划出一抹翠绿色的弧线,文昌笔紧握在他的手中。 手腕一翻,空中留下了漆黑的墨迹。 第133章 北伐开启,司天监的谋划 “男儿立志出乡关, 学不成名誓不还。 青山有幸埋忠骨, 何须马革裹尸还。” 一声声低语呢喃,如泣如诉,漆黑的墨迹流转云间,一刹那从姜望笔尖脱出,飞向那山巅石壁。 磅礴的浩然正气发出龙吟般的嘶吼,从姜望的身上喷薄而出。 蒋经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飞向石壁的一个个文字,巨大的轰鸣声之后,刀削般的石壁上永久的留下了这二十八个大字。 “青山有幸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将士们低声呢喃着这句话,一时之间泪水润湿了眼眶。 是啊,离家从军,背井离乡,为的不是功成名就,为的是舍生报国。 那些镇守寒骨关二十余年的老兵们,他们是否在意,客死他乡,家人们是否忘记了他们的姓名。 无所谓。 如若战死,就将我的尸骨埋葬在这青山下,无需歌颂我的功绩,也无需裹上我的尸首带回家乡。 我愿在这青山之上,永远守护着边关。 轰 一道道人影在两侧的峭壁之上出现,他们不再歇斯底里的怒吼,而是面色温柔的看着下方的战友们。 他们的口中在默默低语着什么,似乎在为下方的战友们送行。 一直纠缠在战场之上的阴郁之气渐渐散去,经过这场战争,镇北王一直在担心,寒骨关前会不会形成鬼域。 而在此诗之后,那些思念着家乡的亡者们释怀了,他们留下了自己的尸骨,用残存的意志压制了蛮族的亡魂。 在哪青山之下,似乎隐约可以看到,数不清的蛮族被压在山下,痛苦的哀嚎者。 生前上阵杀敌,保一方平安,死后也愿华为亡魂,永生永世守护这片土地。 “全军听令,弑杀蛮族,一个不留。” “出征!” 姜望一声怒吼,将士们蓄势待发,听闻此令,面容坚毅,踏着坚毅的脚步,踏上了北伐之路。 ... 大玄京都,司天监内。 “师傅,逸散的国运又没能都回到京都之内。” 司天监顶层的阁楼内,在一张漆黑的九星盘中央,坐着一位老者,他似耄耋老人,低垂着头颅像是已然死去。 辛子瑜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师傅他老人家还是没有搭理他。 【难道是死了?】 心中不由冒出这个念头,且一发就不可收拾。 作为监正的四弟子,他当然知道这阁楼内的九星盘有着何等惊天动地的效用,掌握了他就掌握了整个大玄的动向,就像睁开了一双俯视苍生的双眼。 嘶 脚步微微蹭地,他悄悄的接近九星盘中的老人,若是师傅死了,他是不是就可以率先夺得九星盘的认可? 啪嗒 空旷的阁楼内,脚步声极为清晰。 辛子瑜全身一阵,竟然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到了。 长出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就算师傅没死他也不会怪罪自己的。 “子瑜,所来何事。” 低垂着头颅的老人不知何时站起,此刻已经站在了辛子瑜面前。 “啊。”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将他吓了一跳,一直紧绷的神经险些断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师...师傅,我以为您睡着了,刚才叫您也没反应。” “是这样,那个啥...国运,对,国运没有回到大玄,那个林平安身上只分到了一部分国运,师傅,国运都去哪了。” 监正那双眼眸里似乎没有眼白,漆黑的双瞳紧紧注视着辛子瑜。 吞了一口唾沫,长期在他内心中树立的高大形象,似的他这一刻做不出任何一点反抗。 就算老者将他杀死在此,可能他也骂不出一个字。 “知道了。” 令人崩溃的压迫感瞬间消失,老人一瞬间又坐回到九星盘的中央,继续低垂着头颅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咕咚。” 吞咽口水的声音从辛子瑜喉咙中发出,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惹怒了老人。 “那...师傅,咱们怎么办,就任凭国运被那姜望分走?” 很显然,在司天监之中,早已有人注意到姜望一次又一次影响大玄的举动。 监正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太老,脑子都已经锈住不再灵光。 良久之后。 监正缓缓开口说道。 “天机发生了混乱,一切没有按剧本走。” 老人一开口说出的话就让辛子瑜有些听不懂,什么剧本,一切不都是命运的使然吗? “无妨,你师姐已经去了北境冰原,那里还有一位气运之子。” “我司天监所谋划之事,绝不会失算。” 九星盘渐渐暗淡,辛子瑜知道,这是监正又沉浸到九星盘的窥视之中,这是在送客了。 紧忙行了个弟子礼,辛子瑜火急火燎的跑出了阁楼。 少顷,九星盘再度亮起,阵阵低喃声响起。 “武神...你这一世到底在谁的身上。” “剧本为何跟写的不一样。” ... 冰原之上,一袭白衣的女子正低着头默默的前进着。 她长着一头如雪般的白发,配上白衣,在这片冰原中仿佛有着天然的保护色。 她长得不高,像是个大号萝莉,衣摆下光洁的小短腿深深的陷入到积雪中,使她前进的步伐格外费力。 吼 积雪突然爆开,一声兽吼响起。 一只冰原雪狼从隐蔽的积雪中暴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萝莉的喉咙。 这是他们冰原雪狼的绝活,它们能够隐藏在积雪下假死,待猎物经过时暴起袭击。 小萝莉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危机,依然低着头,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雪狼的兽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终于又能吃到肉了,虽然这块肉有些瘦小,但足以让他熬过这个最冷的冬天。 “临” 嘭 一阵血雾在小萝莉的身后绽放。 雪狼的无头尸身轰然落地,溅起了纷纷白雪。 雪狼做梦都想不到,刚才的一个脑瓜崩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铜头铁股豆腐腰,它堂堂冰原雪狼,竟然被一个脑瓜崩弹死了。 “呀哒,纳鲁呼兜。” 小萝莉一拍大腿,满脸懊恼的看着手中的罗盘。 原来刚才她一直低着头是在辨别方位。 “我说怎么还不到呢,原来是走错方向了呀。” 挠了挠脑袋上的白毛,小萝莉将罗盘塞回腰间,叹了一口气。 “哎呀烦死了,干嘛非叫我来啊,臭老头,一肚子坏心眼。” 左手在三根手指上连连掐算,算出一个大概的方位后,小萝莉一脸生无可恋的在积雪中缓慢蠕动。 .... 第134章 一个不留,萨伦丹 北境冰原上的暴风雪中,一支骑兵突然破开雪雾。 马蹄在积雪中弹跳飞驰,这些经过训练的灵兽战马,在适应了冰原的低温后,已经学会了如何在雪地中奔跑。 整支队伍除了马蹄声安静的诡异,一袭黑衣的妖异青年在前方一马当先,此行的目标正是前方的蛮族村落。 铁蹄踏入村落之中,这些蛮族的简陋房屋完全无法作为防身居所,抬手间就被摧毁。 兵刃入肉的声音不断响起,耳边传来的只有蛮族的哀嚎声,这些蛮族虽然强壮,可在高品带领的制式化部队的攻击下,比手无缚鸡差不了多少。 “少爷,抓了一些蛮族的老弱,怎么处理,带回去挖矿吗。” 姜雨提着个蛮族小孩来到姜望身旁,他如今也晋升了四品,连番大战之后,进步的人不只有姜望。 看着姜雨手中怒视着自己,呲牙咧嘴的蛮族孩童,姜望的语气冰冷,不带有一丝感情。 “全杀了,一个不留。” 姜雨果断的一刀插进手中蛮族的胸膛里,没有丝毫犹豫。 调转马头,姜望的声音缓缓响起。 “传我的命令,所有高品各带领一支千人骑兵,沿途清剿小的村庄,步兵负责缓慢推进,攻陷营寨和部落。” “所过之处无论是一户、一村、一寨,哪怕是一城,全都屠掉一个不留。” “所有散开的部队相互之间每一刻钟派信兵传递一次消息,相互驰援,出发。” 姜风打了个冷颤,看了看身旁神色依旧的姜雨,压低声音悄声道。 “怎么感觉少爷有点变了,变得冷血了...是我的错觉吗。” 姜雨冷眼斜视了对方一下,摇了摇头。 “亏你天天还跟在少爷身边,一点都不了解少爷。” 说着,他看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背影,有些唏嘘。 “少爷一直都是这样啊。” 北风卷地百草折,大玄的军队一路平推,无数蛮族葬身在铁蹄与战刀之下。 败退后的蛮族军队,在回到了家乡后选择了恢复以前分散到生活方式休养生息,以部落,族群的方式结伴生活,来保证食物的分配均匀,但这却也在无形中减小了大玄北伐的难度。 似乎苍天都不愿帮蛮族,这几日的风雪格外的柔和。 ... “可恶,可恶,那个浑蛋,是谁允许他擅自北伐的。” 姬令月挥手打翻桌椅,眉宇间满是愤怒。 红色的玄气不受控制的从她体内溢出,盛怒之下,生生震死了身旁陪侍的太监。 看着最喜欢的小太监吐血死在自己脚边,姬令月觉得更生气了。 “林平安!林平安你给我过来。” 姬令月在御书房中怒喝道。 早就等在门外的林平安低着头灰溜溜的走进门,讪笑道。 “陛下息怒,北境冰原环境恶劣,蛮族又不是纸糊的,那姜望肯定得灰溜溜的滚回来。” “哼。” 姬令月拂袖而坐,脸上的火气显然还是没消。 “今天早朝他们是什么意思!一个个的都在劝朕增援镇北王,想借此平定蛮族。” “平定?有什么好平定的。” “没了蛮族,谁来牵制镇北王,还有那些宗门是不是就该更不像话了。” “父皇从小就教导我们制衡之术,东南西北四个封号王,哪一个没有狼子野心,朕让他们戍边是为了我大玄千秋万载。” 林平安赶忙跪在地上,低下头不敢言语。 胸前一阵急促的起伏,许久姬令月才按捺下怒火。 “林爱卿,一直让你查姜家,查的怎么样了。” 林平安头上流出冷汗,姜刑被他扣押已经有些日时日了,可他并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单女帝正在火头上,现在说啥也没查出来不是在找倒霉? “陛下,二十年前的红羊之祸活下来的人都与姜家有关系,只不过我们还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姬令月没有一挑,厉声道。 “证据,给你那么多人调遣,连个证据都找不出来吗。” 林平安嘴里发苦,大部分资料都被焚毁了,他拿来的证据。 “哼,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就给他们安排点罪名。” “传我的旨意,今年的京察提前,召各州大小非王位官员回京述职。” “给朕往北境单独发一道金牌,命姜望火速回京。” “遵旨...” 林平安如蒙大赦,紧忙接旨。 姜望啊姜望,让你出风头,看京察时候老子把你的底裤都给翻出来。 ... 冰原之上,蛮族少年于风雪之中疾行,他低伏着身体,以四肢着地,在雪地之中速度非但不减反而极快。 狰狞的骨刺从他手背上窜出,他目光死死盯着眼前正在逃亡的猎物。 砰 四肢猛的一发力,萨伦丹从雪地上爆冲而起,扑上了猎物的后背。 “吼。”雪狼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猩红的血液泼洒在雪地上。 它想转头死要身后的少年,可萨伦丹也同样正在它背后撕咬着它的血肉。 萨伦丹眼中满是兽性,口中的利齿一口就咬穿了雪狼的脊骨,见猎物还未死去,手中骨刺伸长,又是一下一下的扎进雪狼的腹部。 慢慢的,哀嚎声渐渐消失,雪狼瘫软在地,口中不停的往外喋血,他死死盯着从背上爬下来的萨伦丹,兽眼中也会出现怨毒和仇恨。 趁着猎物还活着,萨伦丹直接刨开雪狼的肚子开始大快朵颐。 他需要变强,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变成蛮族的最强者。 那尊像祖神一样高大的身影永远离开了他,就像失去了父亲,哥哥们也都战死了,他要报仇,要将心中的痛苦千倍百倍的偿还在大玄子民身上。 兽奶的味道都已忘记,他疯狂撕咬着雪狼的血肉,吞噬这些灵兽的血肉,可以使他的血气增长的更快。 然而,雪狼毕竟是四品灵兽,可能是吃的太多了,突然间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呜...好痛。” 萨尔丹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在雪地里不停的翻滚。 若是他的兄长们还活着的话,就会有人提醒他,灵兽肉虽好吃,但吃过量会因为吸收的血气过多而涨爆肚子。 可惜,现在似乎没机会了。 第135章 我叫白潇湘,练兵? 巨大的痛苦是他双眼模糊,萨尔丹双拳紧握,疯狂锤击着地面,发泄着体内的血气。 他终于察觉,是因为吃得太多才导致了肚子疼,如今必须消耗掉这些吸收不了的血气。 “可恶啊,祖神,老天,为什么不庇佑我们,连吃肉都要限制我。” 铁拳不停砸着地面,即使他手上的骨刺都已经崩断。 萨伦丹的身体已经涨大了一整圈,似乎在膨胀就会整个裂开,只是锤击的体力消耗,根本用不光如此多的血气。 眼看着就要死在这片雪地之中,萨伦丹绝望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从风雪中走来。 “庚五寅八,中下,初六。” 小萝莉嘴里嘟嘟囔囔念叨着什么,手中一直摆楞着一个罗盘。 “啊咧,气运之子应该就在这里了,哎,怎么是个大胖球。” 似乎是才注意到快要爆体的萨伦丹,她一脸惊讶的捂住嘴巴。 萨伦丹此刻眼里满是血红,早已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抱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袭白衣,一头白毛,身材娇小,却散发着一股他从未闻过的香味。 当视觉被屏蔽时,听觉和嗅觉就会得到显著的提升。 这一刻,他把女孩当成了祖神派下来的神使。 他嘴唇微微颤抖,声嘶力竭的呐喊出声。 “神使,救救我!”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厌恶的咒骂。 急火攻心,萨伦丹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直接昏死过去。 ... “喂,醒醒,大嗓门快起床了。” 像是神在低吟,萨尔丹只觉得耳畔一阵舒适,就像是在做美梦,让他不愿意醒来。 “喂,快醒醒,别睡了,烦死了,还要等你多久。” 一双玉足砰砰砰踢在萨伦丹腿上,让他猛的惊醒,一个翻滚脱离原地,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女孩。 “人类?你怎么来到冰原的,是不是要对我的族人不利!” 见是一个人类叫醒的自己,萨伦丹愤怒了,他露出獠牙和利爪,准备撕碎眼前的女人。 “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是本姑娘救了你好不好,还人类人类的叫我,我叫白潇湘,特意来找你的。” 白潇湘掐着腰,小脸上眉毛蹙到了一起,显然是极为生气。 “救我?该死的人类,你们杀了我这么多族人,还说救我,骗谁呢。” 萨伦丹显然不信,脚下微微用力直接扑向白潇湘。 嗖 暴起的速度极快,绝对远超了五品。 “不知好歹。” 白潇湘一般都没有退后,双手微微一掐诀,杏口小嘴轻起,一个字蹦出。 “临。” 白色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萨伦丹一愣,急忙寻找女孩的踪迹。 “看哪呢呆子。” 一双雪白的小脚踩在萨伦丹肩膀上,轻盈的身体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找死。” 两爪顺势朝着头顶抓去,完全没有分心抬头去看女孩的裙底。 也对,蛮族眼中也许人类女人都不好看。 “哼。” 白潇湘冷哼一声,脚下微微一用力,仿佛一脚踩出了千斤重,直接将萨伦丹踩进了雪地里。 砰砰砰 “你还打不打,还打不打!” “本姑娘让着你呢,还真当我好欺负,给我跪下!” “要不是师傅让带你回去,就凭你三番五次叫我人类,我就杀了你了。” “记住,我叫白潇湘,来救你的人!” 萨伦丹一句嘴还不了,脸被埋在雪地里,被白潇湘一脚一脚疯狂的踩头。 祖神呐,救救你的族人吧,这人类太畜生了。 ... 蛮族最大的一个部落之外。 天空十分的阴沉,一望无际的冰原上,密密麻麻的军队缓缓推进,最前面的是近万的骑兵,后面跟随着,以五千人为单位的军阵步兵。 骑兵阵容中,姜望乘坐在一只冰原雪狼背上,这只雪狼体型硕大,远远超过常规的雪狼大小,他的毛发如月夜星辰,散发着淡淡光泽。 三品冰原雪狼王。 在一周的征战之中,姜望有幸碰到了冰原雪狼的巢穴。 与狼王“友好”交流之后,姜望大方的放过了这支冰原上的原生物种,作为补偿,冰原狼王会充当他的坐骑。 在整个大玄能以三品灵兽作为坐骑的恐怕也没几个。 “少爷,我们已经接近了冰原最深处,清剿了这里,剩下的蛮族便不足为惧了。” 姜风策马追上姜望,激动的说道。 姜望看着远方密密麻麻的蛮族营寨,眯起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 “还是要小心蛮族的反扑,这几日虽然一路屠城而来,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回来报信。” “孙不忘还没有抓到,不要掉以轻心。” 赵樱冉眼神闪烁,侧眸偷偷打量着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男人。 他真的变了,半月以来,他下达的一个个命令令人心惊。 屠戮千里,这是真正的屠杀。 一路走来,姜望的准则就是一个字‘杀’,有多少杀多少,看到一个杀一个。 要打算杀光蛮族的根本,动摇蛮族气运,甚至...打算直接灭族。 在有规模,有指挥,而且高品武者完全碾压对方的情况下,姜望真的用最少的伤亡,就灭掉了蛮族百万人口。 没错,足有百万余人。 大部分士兵们因为是军阵中的一部分,可能完全没有感触,但赵樱冉他作为将领,没一战她都能看到如割草一般收割着生命的大玄军人。 如今的这十万人,折损不到一成,但个个刀剑染血,手上不下十余条蛮族性命,宛如一直修罗军队。 而且,这十万人每一人都将姜望当做了自己的精神信仰。 这是百战百胜的军队和百战百胜的将军,他的声望在军中已然超过了镇北王。 她不禁在想,若是这只军队回到大玄,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甚至产生了某种怀疑。 姜望他真的只是为了北伐捉回孙不忘吗,会不会是故意在练兵。 眼看着接近了部落的营寨,已经可以隐约看到,无数蛮族如临大敌,所有成年健壮的蛮族都聚集到营寨外,准备与大玄军决一死战。 他们没有整齐的军阵,没有守城利器,也没有高大的城墙,有的只是一腔怒火和食欲。 这一刻,似乎蛮族看着才有点可怜。 姜望策马走出人群,双目如刀,气势凛冽。 胯下的冰原雪狼王极为神异。 他高举手中的九霄剑,对着军队呐喊道。 “将士们,一个月前,蛮族入侵我们的领土,窥视我们的家园,杀害我们的战友、兄弟,让寒骨关家家户户挂上了白绫,甚至连镇北王也护国而死,如此深仇大恨,你们忘了吗?” 大玄军发出排山倒海的怒吼。 “没忘!” 姜望继续呐喊道。 “这是我们的仇恨,但不是我们的耻辱,蛮族千年来最强的无上大蛮王被我们斩杀在寒骨关前,我们的兄弟至死都没让蛮族踏出寒骨关一步,蛮族二十年来的谋划,不过如此。” “蛮族之恶,侵扰我大玄千百年了,我们绝不能将这群蛮夷留给我们的子孙后代。” “今日我们要让蛮族知道,大玄是不可侵犯的,大玄军是战无不胜的,烦我大玄者,虽远必诛!” 他每说一句,战士们的气势就强一分,信心也涨一分,最后气势如虹。 即使面对着成倍于己方的敌人,将士们也毫无畏惧可言。 而蛮族的气势则是在姜望提到蛮王已死时,渐渐低落。 姜望剑指蛮族营寨,喝道。 “将士们,随我——杀敌!” .... 第136章 十二萨满,巫术咒杀 一望无际的冰原之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疾驰在风雪中。 萨伦丹似乎与白潇湘达成了共识,看着白潇湘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恭敬。 “神..神使大人,我真的可以离开冰原吗。” 萨伦丹神色中有些希翼,离开冰原踏入那温暖的土地,这是蛮王一族一直以来的愿望。 更何况,若是能进入大玄的领土,报复那个杀害蛮王的男人就有了更多的机会。 白潇湘斜眼看了下身旁的蛮族男孩,对神使这个称呼有些鄙夷,理所当然的解释道。 “当然,这可是司天监监正下达的指令,放心吧,等你回到京都,监正会亲自培养你,日后你想找那个人报仇也无所谓。” 这话中显然是有着许多虚假的成分,但是此刻的萨伦丹,已经对这个救了自己的神使有了莫大的信任。 “快点走吧,再去看一眼你的族人们,咱们就要离开这片冰原了。” 白潇湘精致的脸庞上闪烁着狡黠,蛮族的那半棵造化树她可是觊觎许久了。 萨伦丹不疑有它,加快速度在前方带路。 ... 随着一声进攻的怒吼,十万大军的咆哮声回荡在冰原之上,气势如虹。 自从蛮族诞生以来,大玄从未有大军杀入到这里,更别说是一路屠城。 今日,他们要开历史之先河! 扬大玄之国威。 骑兵策马冲锋,步兵手持佩刀紧跟而上,弓箭手们到达射程后直接弯弓搭箭,泼洒漫天箭雨。 咻咻咻.... 无数支箭矢落在蛮族的营寨中,即使有着坚硬的皮肤,但在这些寒铁制成的箭矢下,还是有不少品级较低的蛮族被生生射死。 姜望一路以来,将最好的军械都留在了这一仗上。 蛮族还未真正与大玄军白刃战,就已经遭到了不小的伤亡。 这时,一道红光组成的屏障凭空出现,一阵噼噼啦啦的撞击声后,漫天箭雨被屏障悉数阻挡。 姜望眉头一凝,定睛看向从蛮族营寨中升起的那十二道身影。 这十二人长得与传统蛮族截然不同,一身皮肤褶皱干瘪,瘦弱的仿佛干尸。 ... 蛮族大长老乌达目视前方,死死盯着大玄军阵中一马当先的姜望,沙哑的嗓音从腹中响起。 “二十二年前,姜无生带兵入我蛮族,屠杀我族人数十万,我们恨却无可奈何,但是后来我们有了格利尔,又有了希望。” “二十二年后,姜无生之子姜望又起北伐,百万族人葬身于他手中,这方世界的苍天真的如此不青睐我蛮族吗。” “老夫不甘心,即使要将灵魂献给蛊王,我也要让大玄付出代价。” 十二名蛮族长老一起从怀中掏出一根干瘪的虫子干,毫不迟疑将它吞入腹中。 “蛊王,我愿意献出蛮族十二位萨满的灵魂和肉体,换来无尽的力量。” “蛮族,永存!” 砰、砰 十二声如洪钟般的巨响传来,蛮族营寨的上方炸出一片黑气。 炸出的黑气没有逸散,反而是渐渐聚拢,融合成一个巨大的蛮族虚影。 那虚影全身漆黑,面容模糊,但音乐可以看出有乌达大长老的影子。 “呜...祖神显灵了。” “祖神来救我们了,天佑蛮族。” “我们没有被抛弃。” 乌达渗出漆黑的手臂,对着姜望缓缓一指,一股莫名的力量隔空作用在姜望身上。 隔空咒杀术。 正在骑狼疾驰的姜望眉头一皱,一脚踢开胯下的冰原狼王,自己却承受了这一击。 姜望的身体出现一瞬间的凝滞,身体似乎在受到某种力量的侵蚀。 “这是...诅咒术吗?” “好像司天监的术士手法,不过...就这种程度太小看我了。” 一阵嘹亮的剑鸣声从姜望体内响起,一瞬间,剑气席卷大地,将脚下的冰面切割出一道道剑痕。 姜望看着远处那漆黑的高大身影,不屑的说道。 “即使献出灵魂和肉体,也不过是一个二品的程度,靠外力晋升的二品,凭什么和我们这种,靠自己一步一步修炼出来的武者相比,低劣的诅咒术,仿佛下水道中的老鼠。” 老鼠,那是什么? 北境冰原上可从来没有过老鼠,不然这种生物一定会成为蛮族最好的口粮,乌达并不清楚老鼠是什么,但是,他也能从姜望的口气中听出,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狂妄,不过是刚晋升的二品罢了,再给你两三年时间还差不多,若不是我等为了蛮王成就一品,献出了自己的修为,就凭你还不是老夫的对手。” 姜望面容平静,手中长剑亮起剑光,淡淡的说道。 “那便试一试你这萨满的实力。” 他一步跨出,就是百丈,瞬息间来到乌达的身前。 剑气纵横,如一轮明月欲要将眼前的乌达斩杀。 嗖 一种诡异的感觉传来,姜望的身影突然回到了原地,肆虐的剑光斩空,在冰原上开了一个大洞。 “嗯?” 姜望有些诧异,刚才那一下好像时光被重置,有种朱圣法则的感觉。 乌达顿时大笑,双手轻轻一压,姜望全身的骨骼嘎吱作响。 “哈哈哈,我已经扰乱了你的神经,在你的视线里,整个世界都是错位的,快出剑吧,下一剑你砍死的就会是你的战友。” 这就是二品萨满的法则,扰乱神经,从感知层面误导敌人,使敌人互相残杀。 姜望似乎忌惮于萨满的法则,站在原地愣住,不敢再出剑。 而这么好的机会,乌达当然不会放弃,手轻轻一挥,一道骨矛飞出,径直扎向姜望的脑袋。 噗嗤。 骨矛入肉的声音响起,姜望的肩膀被直接刺穿。 乌达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才那一瞬间,姜望似乎有意避开了身上的要害。 双手连连挥动,几十道骨矛接连飞出。 姜望的眼神呆滞,似乎还在感官误差的困境中,眼见着骨矛就要将他扎成马蜂窝,他的身体却诡异的弯曲,扭转,躲避开了所有的骨矛。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还能准确的躲掉我的骨矛。” 乌达面露惊讶之色,本就漆黑的脸上,黑色更加的深沉。 “啊,你问我怎么躲开的啊。” 姜望笑容和煦,显然并没有因为受伤而陷入困境。 “因为它啊。” 第137章 必胜之战,少年的仇恨 姜望抬起手中嗡鸣的九霄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乌达定睛凝视,见姜望手中之剑在暗暗闪烁,似乎在帮姜望指引着方向。 “你在...跟着剑走?” 姜望轻描淡写的说道。 “不是跟着剑走,是剑带着我走。” “我还以为你这法则是什么时间回溯,天地控制的高端法则,没想到只是一个误导感官。” 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翠绿色的毛笔,姜望语气十分的轻松。 “所以我说,二品和二品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低端的法则即使浸淫在就,依然是二品中的弱者。” “而你,就是这群弱者的其中之一。” 乌达大为震怒,双手连连挥动,全身黑气沸腾,各种诅咒术接连不断的攻向姜望。 姜望手指轻弹,文昌笔脱手而出,却没有掉落,反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开始了书写。 浩然正气从姜望体内喷发,令他的精神恢复一瞬间的清明。 只见他开口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咏竹之诗,也是借物喻人。 无论你吹的是什么妖魔邪法,我自巍然不动。 一片翠绿之色在姜望周身浮现,浩然正气将他包裹,形成一根竹子的异象。 竹子绿色的枝叶缓缓摆动,将一个个无形诅咒之术尽皆阻挡。 “你还是儒者!” 乌达显然没有料到姜望竟然是儒武双修,诅咒术这种阴暗的妖魔邪术,最是惧怕正气凛然的儒道修士。 一时之间,攻守异势,姜望从扰乱法则中清醒过来。 砰 空气爆裂之声响起,姜望一步百丈、千丈。 一瞬之间来到乌达身前。 武者近身,任何流派的修士都不是对手。 乌达全身肌肉隆起,左掌红芒阵阵,右手黑气森森,一边召唤骨矛射杀姜望,一边一掌拍向姜望的头颅。 姜望毫不退避,只是一剑递出,从侧面斩向乌达的头颅。 无数军士、蛮族皆停下脚步,注视着空中的二人,这场战争的胜负,就将由二人的这一战决定。 当时是,剑光闪烁,昊日从乌云中显现,浮光照耀大地,清气流转战场。 噗! 连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都没有,二人的身影定格在空中。 少顷,乌达缓缓转过身,面向着蛮族营寨的方向。 是他赢了? 大玄军中的将士们面色惨白,赵樱冉更是红了眼眶。 而蛮族营寨中,响起一阵欢呼。 “杀了他,大长老杀了那个人类。” “我们赢了,杀光他们。” “杀光大玄军!” ... 喊杀声此起彼伏,蛮族的士气高涨,冲出营寨直逼大玄军。 然而,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刚还欢呼的蛮族们哑然无声。 乌达那漆黑的身影颤抖了一下,那颗硕大的头颅缓缓从脖颈上滑下。 乌达...死了。 “叫个毛,我就愣个神的功夫,蛮子们还狗叫上了。” 姜望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他拔出肩膀上插着的骨矛,将乌达的头颅穿在矛尖上,高高的举起。 “蛮族首领已被我斩杀,将士们,冲阵杀敌。” “一个不留!” 轰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将士们意气风发,洪流一般的冲向蛮族。 “杀!” 赵樱冉面露喜色,这一战,大玄已经胜了。 一个个三品武者脱离军阵,一马当先的冲入蛮族的人群中,一出手就是一片一片的尸体倒下。 蛮族已经解决不了大玄的高品武者,这一战,赢定了。 ... 萨伦丹玩了命的狂奔在雪地里,胸口如风箱般剧烈的喘息着,就连身后的白潇湘都差点被他甩丢了。 “喂,你跑慢一点,没看我是小短腿嘛。” 现在还哪里管得了白潇湘发牢骚,他们一路过来,发现了大大小小许多个村寨都被屠戮一空,这让萨伦丹担心起了自己的部落。 “一定会没事的,大长老他们都在,部落里那么多人,一旦出事,其他部落都会过去帮忙的。” 自从他跟随战败的军队回来,就一直在冰原深处修行,根本不知道,这几日大玄已经将蛮族大小部落征战了一圈。 这么跑下去还是太慢了,不行,不许得赶紧回去,去救大家。 萨伦丹自知时间紧迫,顾不得尊严,转身停下脚步,扑通一声就给白潇湘跪下。 “神使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族人,带我飞回部落吧。” 白潇湘看着小蛮子跪在地上,撇了撇嘴。 “萨伦丹啊,不是我打击你,根据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大玄军开始北伐了,你不赶紧跑还回去干嘛,不是找死吗。” “几十万人的战争,你过去一点用都没有,听我的,赶紧告诉我造化树在哪,咱们挖树跑路吧。” 萨伦丹脸上满是倔强,根本听不进白潇湘的劝说。 “不行,就算是族人都已经死了,我也要亲眼去看看,万一...万一还有人活下来呢,不,有大长老在,营寨一定还没被攻破,你必须带我去,不然我就不告诉你造化树在哪,也不会跟你去大玄。” 白潇湘小手捂着脸,一阵无语。 “八嘎,真是个愣头青,我最烦跟这种小鬼打交道。” 明明自己长得也是一副小鬼模样,白潇湘却在骂萨伦丹。 “罢了罢了,带你去吧,也就是我功法特殊,要不然我才不会跟你去送死。” “该死的臭老头,总给我安排这么傻哗的任务。” 白潇湘骂人不带脏字,因为她的功法特殊性,她并不惧怕被围攻。 萨伦丹欣喜的站起身,刚要道谢,却被眼前震撼的场景惊掉了下巴。 白潇湘素手微抬,在贫瘠的胸前掐了一个法印,口中低喝道。 “前!” 一阵玄妙的空间波动在她周身涌现,她眼睛变成了深蓝色,伸出一只手抓住萨伦丹的胳膊。 “别抵抗,心里默想你想去的地方。” 萨伦丹闻言急忙收敛心神,脑海中观想起自己所在部落的环境。 霎时间,一个漩涡在他两人脚下出现,在萨伦丹的惨叫声中,一口将二人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的传送过后,二人的身影出现在部落之外的不远处。 硝烟和战火弥漫在曾经生活的家园内,浓重的血腥味即使相隔数里,也能清晰的问道。 “这...”萨伦丹全身僵硬的看着被大火焚烧着的部落,张开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族人们...族人们都..” 萨伦丹甩开白潇湘的胳膊,想要冲回部落里救人。 白潇湘面色一冷,探出玉手牢牢的抓住萨伦丹的后脖领。 别看她身材小,竟也单手提起了萨伦丹。 “你现在过去送死,没有一点意义,帮我把造化树找到,日后我帮你报仇。” 白潇湘面色阴沉,再也没有嘻嘻哈哈的模样。 她一到这里就感觉到了浓烈的危机感,若不是为了造化树,凭她的性子绝对直接跑路了。 但是,造化树的诱惑太大,使她不得不耐下性子,安抚萨伦丹。 还好,萨伦丹还没失去理智,自知现在去也是送死,锋利的牙齿紧咬,他擦干泪水,起身带着白潇湘往一个方向走去。 “那个树被王上放在了我的秘密基地里,跟我来吧。” 此刻,14岁的少年仿佛一夜成熟,懵懂莽撞已不再,埋下的都是仇恨的种子。 .... 第138章 倒霉孙不忘,偷树啦 沉重的石门被一双大手推开,冬日的阳光洒进石洞里,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之景。 一道身影缓缓走入屋内,略作搜寻,双眼就被紧紧的吸附在石洞中的那抹绿色上。 孙不忘面色露出狂喜,贪婪的呼吸着造化树的香气。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 “将它献给蛊王,一定会重赏于我,我的二品之路有希望了。” 孙不忘在三品巅峰的境界已经沉淀了十余年,可是修为却仿佛停滞了一样,一直毫无进境。 如今蛮族大败,姜望更是领军打入冰原,蛮族已然失势,因为背着叛族的罪名,即使是想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一个新的靠山,当然,他就选择了蛊王。 他走到造化树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造化树的枝叶,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让他头脑清明。 这就是造化树的点化作用吗,即使是轻轻碰触一下,都能让他修为缓缓的增进一点。 孙不忘的眼中闪烁出贪婪之色,若是将这造化树据为己有,岂不是能够... 正当他欲要取走造化树之时,两道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萨伦丹,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门就这么大敞四开的。” “不会啊,每次离开时,我都会把这扇石门关上。” 听到有人过来了,孙不忘来不及拔树,急忙找了个阴暗的角落藏了起来。 两道声音越走越近,孙不忘全身绷紧,戒备着随时准备出手发出雷霆一击。 “会不会是进贼了?快看看造化树怎么样了。” 白潇湘突然反应过来,急忙走入石洞内。 见来者之时一个五品的蛮族小孩,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孙不忘松了一口气,提着刀爆射而出。 “两个小鬼,受死吧。” 黑色的刀,黑色的影。 在孙不忘眼中,白潇湘已经被吓傻在原地,看着对方天使般美丽的脸庞,他嘴角露出兴奋之色。 这一刀会斩下她的头颅,他可以闭眼享受如此纯洁的鲜血沐浴在他的脸上。 “傻呗。” 一声轻语在他耳边响起,孙不忘一愣,下意识侧眸看向身侧。 只见白潇湘正一脸冷漠的看着孙不忘,一对粉拳正轻轻落下。 砰 一道黑影倒飞而出,直接被镶嵌进墙里。 白潇湘甩了甩自己的拳头,一脸无奈地问萨伦丹。 “这人你熟吗?” 萨伦丹仔细打量了一下半张脸都被白潇湘打凹陷进去的孙不忘,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 “不认识,我看人类长得都差不多。” “哦,那不管他了,这一拳够他躺一天的,走吧,取了造化树赶紧回去了。” 说着,她走到造化树跟前,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掏出了一把金黄色的铲子,顺着造化树的根部缓缓的挖下去。 见白潇湘忙碌起来,萨伦丹用仇恨的眼神看向晕倒在墙壁中的孙不忘。 都是这些该死的人类,害死了我的族人,如今就有一个人族躺在自己面前,看这气息,远远超过我了,若是能吃了他... 说干就干。 萨伦丹瞟了一眼正忙着挖坑的白潇湘,脚步缓缓的走向墙壁。 白潇湘悄悄斜了眼萨伦丹,暗暗的叹了口气,没有声张,只是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反正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他愿意干啥就干啥吧。 呲 锋利的骨刺从手背上长出,萨伦丹自知以如今的修为,想要伤到一个昏睡的三品也非常困难。 但他这个骨刺,非同一般,可破三品修士的防。 将孙不忘如死狗般的从墙壁内掏出,萨伦丹举起了手中的骨刺,白潇湘也转过了头,不想去看这宰鸡般的一幕。 “呵,还有意外收获,看来我还得感谢孙不忘。” 一道轻佻的男声从石门外传来。 萨伦丹全身一阵,一股莫大的愤怒涌上心头。 是那个人,那个杀了猞猁大哥,害死了王上的人。 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见那倒印在骨子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疯了一样的冲了上去。 “人族,我要杀了你。” 萨伦丹爆冲而起,这一刻他的实力竟直接跃升到四品。 “哪里来的小蛮子,比我还狂?” 姜望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在格利尔的胸口。 一阵刺耳的骨裂声响起,格利尔胸膛瞬间凹陷,弯曲成大虾一样倒飞出去。 砰 如同孙不忘一样,格利尔也成一个大字型,镶在了墙里。 姜望手中我这一枚翠绿的腰牌,冰冷的目光扫向整个石洞,看到半死不活的孙不忘,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枚腰牌是孙不忘的命牌,本是用来告诉全军总帅,手下高级将领的生命迹象所用。 后来孙不忘逃跑,要拍也一直没熄灭,本以为只能起到如此鸡肋的作用,没想到在吕思瑶的改装下,腰牌竟然有了寻找物主的能力。 不得不说,科学家,还是吊啊。 姜望的目光看向正抱着造化树往外拔的白潇湘,眼中有了一丝疑惑,内心暗道。 【没听说蛮族跟哥布林一样,还抓人繁衍的啊,这咋回事?】 而且,刚才自己出手的一瞬间可是爆发了二品的威压,这小女孩看上去和凡人一样,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啊,你那么小的个子,怎么把一整棵造化树都搬起来了? “喂,小妹妹,快把那东西放下,到哥哥这里来,一会打起来别伤到你。” 姜望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暖的笑容,对着白潇湘勾了勾手。 “切,你这么老成的样子,还想当我哥,真不要脸。” “噗嗤。” 赵樱冉没憋住,直接笑喷出来。 姜望一脸无语的看着身旁的赵樱冉,低声骂骂咧咧的道。 “笑什么啊,我长得有那么老吗。” 赵樱冉憋着笑,连连摇头。 笑话,谁不知道京都姜大少一表人才,万花丛中过,一份不用套,这小萝莉八成是在打趣姜望。 咳咳 姜望干咳一声,收敛起轻浮的神情,认真说道。 “小妹妹,我不知道你是哪方的人,但我现在告诉你,放下手里的造化树,我放你走。” 白潇湘嘻嘻一笑,双手一用力,整根造化树终于被拔了出来,还没等姜望反应过来,她瞬间拿出腰间的袋子,往造化树上一蒙,整根造化树消失了。 !! 第139章 白姜之战,想跑? “我去你的,跟哥们这玩扮猪吃老虎是不。” 姜望可不傻,有这袖里乾坤手段的人能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姑娘。 瞬间闪身而上,探出左手,抓向白潇湘手中的布袋子。 白潇湘眉头一皱,虽然不认识,但也能感觉到姜望身上的气势不俗,不敢拖大,将袋子往腰上一别,双手快速掐法印,小口轻启,三个字蹦出。 “临临临。” 砰 姜望探出的左手被直接拍开。 强大的作用力甚至将他击飞的后退了几步。 姜望神色一凝,感觉出小女孩肯定是个实打实的二品角色,赶忙对着身后的赵樱冉喊道。 “樱冉,退出石门去,和外面的人把洞口堵住,别让他们跑了。” 赵樱冉闻言毫不迟疑,转头就走。 多年的军旅生涯告诉她,听从强者的指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待赵樱冉出去,姜望才终于正色道。 “小妹妹,怎么说,来练练?” “哼,老流氓,找打。” 白潇湘纵身疾驰而上,两对粉拳上流转出危险的气息。 姜望也不再托大,九霄剑出鞘,点点星光闪烁,道道剑影飞驰。 这白潇湘的小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挥手间对着漫天剑影一一砸去,将剑影纷纷打散。 姜望身如鬼魅,趁白潇湘处理剑影之时,已绕到她的背身,对着少女的后心一剑刺出。 “好快。” 白潇湘也忍不住一阵低呼,这姜望还是她见过除监正速度最快的男人。 不敢迟疑,来不及处理干净眼前的剑光,转身一拳打在九霄剑的侧面。 轰 一阵小规模的爆炸之后,白潇湘雪白的衣服上划出一道血痕,第一波交锋她竟受伤了。 “唔...你惹怒我了!” 银色的小虎牙紧咬,白潇湘满脸愠怒,两眼气得冒火,手中法诀接二连三的掐出。 一阵旋风毫无征兆的在石洞中流转,白潇湘满头白发纷纷飞起,宛若谪仙降世。 “斗!” 斗字诀加身,赋予她勇敢刚强之气魄,增强与天地共鸣。 “者!” 者字诀出,白潇湘身上的伤势缓缓愈合,直接长出粉嫩的新肉。 “皆!” 双眼泛出金光,能够看出姜望的下一步动作,并且增强感知危险的能力。 “阵!” 双手法诀指向姜望,一股类似巫族诅咒术一样的晦涩感出现,姜望行气有些不畅。 “我去?” “九字真言?六边形战士。” 姜望暗骂一声不妙,可白潇湘已经身如鬼魅,攻击而来。 手腕一翻,剑若浮光,即使是在石洞内,剑意也如浮光烈日般强烈。 姜望预判了白潇湘攻来的位置,提前一剑刺出。 白潇湘头上青筋暴起,疯狂跳动,‘皆’字诀在疯狂警示。 仿佛洞穿了姜望的心灵,白潇湘瞬间一个变相,竟然止住了爆冲而来的攻势,转而一脚扫向姜望胯下。 这可是二品强者的一脚,真踢中了,姜望即使能修复肉体,也得跟陆工工一样留下心理阴影。 但旧力未结,那浮光剑意正落在空处,来不及多抉择,姜望左手成剑指,一剑刺向白潇湘提来的小腿。 “列!” 嗖 白潇湘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一样,又回到了开始结印的地方。 “什么?” 姜望一脸问号,这怎么还有控制时间倒退的能力。 “你这到底是什么功法,怎么能同时有这么多高等法则。” 不禁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声,这小丫头也太变态了,一个交手间施展了多少种法则了? 白潇湘却是面色阴沉的看着姜望,没有再出言挑衅。 刚才只有她自己清楚到底有多么危险,姜望的动作太快了,即使有预判他下一步攻击的能力,可那灼灼烈日般的剑意,竟将她灼伤,现在体内静脉还能感觉到浮光剑意的流淌。 还好‘者’字诀的修复作用还在,还影响不到她。 【没必要跟他在这里分个胜负,反正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先带着气运之子跑路才重要。】 白潇湘眼中神采闪烁,已经做好了计划。 “喂,小妹妹你怎么不理人啊,刚才不是挺喜欢骂的吗。” 姜望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还纳闷自己耳朵刚才被打坏了? “白痴...” 小嘴轻启,如同抹了蜜,说的都是干净又好听的话。 姜望可生气了,你个未成年小女孩,天天骂谁呢? 也不再跟她哔哔赖赖,玄气充盈,身若游龙,鬼魅般的闪烁上去。 白潇湘眼中金光大方,快速辨别着姜望的方向,眉头紧紧簇起,三个法诀一气呵成。 “斗斗斗!” 两手成法诀探出,整个空间毫无征兆的震颤一下,仿佛电视失去了一秒信号。 一颗庞大的金色狮子头虚影从她手中探首而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子吼! 石门外的赵樱冉几人大惊,这一声吼直接震碎了两名品级较低的战士神魂。 “姜少!” 门外几人大呼。 而直面狮子虚影的姜望神色如常,并没有被一声狮吼影响动作。 “攻我心神?我心神坚固如剑,庞大似海,给我...” “破!” 一剑起自心海中,也斩他人也斩我。 “二式,心海剑!” 不再去估计破坏石洞结构会造成的崩塌。 姜望全力出手。 轰 一道白色虚影的剑气直接斩在狮头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 无数碎石纷纷落下,浩瀚的剑气从石洞的背面昭然而出,给这间石洞建筑又开了一扇门。 砰 整个山体结构都有些不稳,滚落的石块堵住了离开的大门。 “退、往后退,小心落石。” 赵樱冉大吼着指挥队伍往后退去,自己则是挥出两刀砍碎几块掉落的大石。 呼 一阵清风拂过,吹散交手而扬起的灰尘,姜望定睛看去,白潇湘的身影消失了。 ? “嘿嘿,拜拜喽小哥,你还挺厉害的嘛,有缘再见...哎不对,再也不见哈。” 白潇湘提起萨伦丹的后脖领,笑嘻嘻的掐了几个诀。 “前前前!” 一阵玄妙的空间波动在她周身流转,她似乎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即将穿梭虚空而去。 “别想走!” 姜望真的生气了,拿走造化树是小,带走这个蛮族小孩是大,才这个年纪就已经四品,放回去后患无穷,绝非他所愿。 可类似传送阵的法诀已然启动,传送一旦开始,就相当于肉身到了虚空,除非斩开虚空,才有可能伤到她们。 事不宜迟,既然如此,姜某便斩这虚空。 一瞬间,七杀琉璃剑不知何时滑到了姜望的左手中,几根白丝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鬓角。 第140章 一剑诛恶,一剑镇魂 北境的冰原正在止不住的震颤,在那石洞之外,赵樱冉几人已经退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面露担心之色。 虽然对姜望有这充足的信心,可那小女孩十分的诡异,从未听说过大玄有如此年轻的二品高手。 赵樱冉双手紧握,凝重的看着正传来可怖气息的石门。 石洞内,姜望周身的气息稍微攀升了一部分,随后就止住了提升,可凌冽的剑意还在不断增强。 这次他没有贸然去借用一品的修为,只是在尝试借用第四境的剑道。 很顺利,似乎没有花费太大的代价,他就请到了会第四境剑法的自己。 白潇湘本还笑着的脸蛋突然僵硬,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洞中的男子。 这是什么法则,怎么可能瞬间顿悟,这姜望到底是何方神圣。 来不及给她多解释,趁着萨伦丹还没被带走,姜望毅然决然举起手中的双剑。 玄气流淌在他的全身,手中双剑散发出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息。 黑色的玄气缓缓爬上他妖异的脸庞,在他的半张脸上聚集、凝实,直至化为半张面具。 “带上面具之时,我便看破了这虚空。” 姜望突然喃喃低语,身体微曲,缓缓的蹲下,手中两把剑一前一后,一把散发着洁白的荧光,另一把则是露出森然的紫气。 面具下的双眼如看待死人般的盯着萨伦丹,仿佛这片虚空再也不是二人之间的隔阂。 直视着这双鬼魅的双瞳,萨伦丹再也忍受不住瞬间破防。 “可恶,该死的人类,你在蔑视着谁!” “我是蛮族的天才,我蛮族早晚会凌驾于人类之上,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等着,等我晋升二品的那一天,我会亲手摘下你的头颅,将所有和你有关的人类全都杀死,祭奠我死去的族人们。” 白潇湘看着歇斯底里的萨伦丹皱了皱眉头,这些蛮夷果然还是不可理喻,真搞不懂气运怎么会选择这些人类以外的异族。 不过眼前之人已经给了她莫大的危机感,不得不让她全力应对。 于是,她银牙紧咬,似乎下定了决心。 “喂,老流氓,这是你逼本小姐的!” 面前之人宛如九幽爬出的恶鬼,给白潇湘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她不在托大,双手法诀连恰,冷哼道。 “兵兵兵!” 三个兵字从口中吐出,白潇湘周身蒙上一股白光。 兵字诀,有延寿,返老还童的能力,想不大在如此危机的时刻,白潇湘选择的是使用兵字诀。 姜望没有着急出手,冷眼注视着被白光包围的白潇湘。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等待下去有好戏可以看。 白光将白潇湘缓缓包裹,直至她整个人没入到光芒之中,不见踪影。 强烈的白光似的萨伦丹无法直视,不由得捂上了自己的双眼。 不过姜望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双妖异的双眸满是意外的看着白光之中,似乎能看看穿那光芒。 只见那片白光缓缓长高,变细,缓缓变得淡薄,一道窈窕的女人虚影隐约在白光中可以看到。 恰如那芙蓉出水,小荷露脚,当白光慢慢消散之后,一个全身赤裸,皮肤白皙如凝脂,身材婉转如峨眉,明媚皓齿,白丝如瀑的女子从白光中走出。 她两支皓腕相互叠,手中还掐着刚才的兵字诀。 这是...白潇湘。 将望眉头一挑,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超级大美人。 好看,真的好看,不差于其他几位红颜知己的容貌,还有这一股子独到的出尘感觉,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就好像是上辈子经常提到的那一种...神性。 对,就是神性的感觉,当白潇湘从萝莉变为大人之后,她那头白发就不再显得眨眼,反而是让人感觉,神,就是应该如此美艳,如此与众不同。 “啧,老流氓你看毛!” 白潇湘面脸不怠,冰冷的看着一脸猥琐的姜望。 “嗯?你咋知道我在看毛。” 姜望暗道好厉害的洞察力,竟然还能看破人心,他观察这头白毛很久了,若是自己一直这么挥霍法则之力,日后头发全白了,是不是也能留一头长发,弄一个神性十足的装扮。 “你...” 白潇湘脸一红,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显然是会错了意,以为是轻浮之语。 “姜望,你等着,等我回到了京都,就让你瞧瞧司天监的厉害。” 此刻传送法阵已经启动,白潇湘也不可能打断,为了能保全这萨伦丹的性命,她不得不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来获得更强的力量。 纤纤玉手又掐了个“前”字诀,传送法阵已然发动,虚空开始了震荡,这是一个直接传回京都的远距离传送。 “司天监吗...果然,是你们在背后搞事。” 姜望喃喃自语,并不着急。 蓄势已久的双剑如蛟龙出水,一声惊雷炸响,两道剑光而至。 身体如鬼魅划出,气势如惊涛拍岸。 隐约间,可以看到一道身影在自己前方飞驰,他双目紧闭,手中也如姜望般握着两把长剑,似乎在教导姜望,这双剑应如何使用。 “花团锦簇的节日用来铭记逝者,而我宁愿被人遗忘。” 喃喃低语从那人影的口中发出,有着一种莫名的悲凉。 “追悔莫及,不得安宁。” 似乎是两人之间产生了共鸣,姜望奔跑的身影渐渐追上那人,直至二人身影重合。 他面具之下的双眼,也跟随着那道身影,缓缓闭合。 “一剑诛恶,一剑镇魂!” 此刻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仿佛融为一体。 “灵体无拘!” “恶魔退散!” “双剑华斩!” 手中双剑紧握,身影冲到白潇湘身前,姜望的双眼豁然正看,里面燃烧着地狱之火。 “四式,封尘绝念斩!” 双剑齐出,虚空破碎,森然剑气如轻而易举的斩开空间壁垒。 白潇湘明媚的脸蛋上银牙紧咬,双拳如锤,砸向那席卷而来的剑气。 砰! 在虚空之中,传来一阵巨响。 石洞周围的空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道道裂痕凭空出现。 “后退,继续后退,他们要打破空间了!” ... 第141章 蛮族气运灭,意外传送 此刻以无暇顾及场外围观人的安危,直接在虚空中交手,造成的后果是二人都没能预料到的。 双拳与剑气直接交锋,剑气却如极冰般寒冷,交手的一瞬间,冻结了白潇湘的灵魂。 “唔。” 白潇湘也从没遇到过可以直接伤害灵魂的剑技,情急之下吃了亏。 而那剑气弹开白潇湘的双拳,发生了微弱的轨迹改变,直接批向了萨伦丹。 “不好!” 白潇湘一声惊呼,气运之子,这可是监正交给她的任务。 然而,一道镇魂剑气她都阻挡不住,更别提这诛恶的剑气! 萨伦丹全身僵硬的目视着向他斩来的剑气,报仇的希望就此破碎。 他看着那个男人缓缓收剑的身影,将自己斩杀,对那个男人来说,只是一个必须要做,而且一定能做到的事。 可惜,自己竟然还妄想用天赋去和这种人类比,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报仇。 “真美啊,在死之前,能看到如此美妙的剑光,人类真的是很幸运,能学到如此精妙的武技,为何祖神不肯多看我们蛮族一眼。” 怀着满腔的不甘心,萨伦丹脸庞流下一道道泪痕。 “若是能再喝一口兽奶,该是多美妙啊。” 视线缓缓从高处落下,他目视着自己的无头尸体。 跌落的头颅坠入到虚空之中,被徘徊在时间长河边的风暴直接碾碎。 萨伦丹,气运之子,蛮族下一代的希望,最有可能在二十年内超过上一代蛮王之人,就此陨落。 蛮族气运降至最低,日后新人口的出生,修炼速度,哪怕是捕猎的收获都会锐减。 日后除非是天地眷顾,或是造化树青睐,否则绝无崛起的可能。 姜望真的从某种意义上,灭掉了一个种族。 嘎吱 不知何时,姜望已经来到白潇湘身前,一手钳住她的脖子,另一手九霄剑就停在她的脸上。 白潇湘神色中有些慌乱,但很快隐去,急切的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现在萨伦丹已经死了,我的任务失败了,之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你,还给你造化树也行。” 她压下内心慌张,有些忐忑的看着震颤的虚空。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你我二人的争斗,你刚才那一件太过强大,已经影响到了虚空,我们再不赶紧传送走,会被虚空风暴绞杀的。” 姜望眉头一挑,侧眸打量起正从时间长河上席卷而来的风暴,这风暴蕴含着一股法则之力,似乎代表着泯灭。 无论是什么物种,什么品级,都不可以侵犯时间长河的威严,不可以破坏此片世界的虚空。 虚空正在排斥他们。 “你快停下传送,送你我二人出去。” 姜望转头发现自己劈开的空间已经愈合,皱着眉命令道。 白潇湘急得都快哭了,天啦噜,我就是出来摸鱼做个任务,怎么惹了这么尊大神。 师傅不是说,我二品之境基本无敌吗,有这么坑弟子的嘛。 她双眼通红,带着哭腔说道。 “我....你砍了我那一剑,我现在停不下来啦!” ... 姜望无语,只好护到白潇湘身前,传送的操纵者是她,若是她死了,自己真的只能直面这风暴了。 “快点将咱俩传送走,我挡一会。” 白潇湘两只小手如触电般的疯狂掐诀。 “前前前前前。” 姜望则是一剑又一剑的斩向风暴,企图阻止风暴前进的速度。 终于,一阵玄妙的波动传来,白潇湘的身影如同被漩涡吞噬,正在慢慢消失。 “嘿嘿!” “老娘走啦,老流氓你等着被风暴撕碎吧,略略略。” 白潇湘嘲讽的声音从漩涡中传出,她终于是在最后关头阴了姜望一把。 等她跑了,姜望就只能在这等着被风暴撕碎。 姜望一声冷哼,自然没有大意的完全把生命交给白潇湘掌控。 他猛的伸出手,拽住了白潇湘的一缕白毛。 漩涡飞速的旋转吞噬,强大的吸力顺着白潇湘的白毛将姜望吞噬。 强烈的空间风暴席卷过二人刚才的位置,将萨伦丹的无头尸体绞成粉碎。 片刻之后,虚空终于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人踏入过的模样。 砰 赵樱冉一马当先破门而入,看着一片狼藉的石洞,疯狂的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姜望,姜望!” “你在哪呢,别玩了,快出来。” “姜望...” 叫喊中已带上了哭声,刚才的虚空波动实在是太过吓人,姜望他不会真的被虚空吞噬了吧。 跟随而来的将士们也是一脸的哀伤,那战无不胜的将军,难道真的死在了如此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洞中。 寻找了一圈,只找到了埋在石堆里的孙不忘,赵樱冉银牙紧咬,用玄气催醒了孙不忘,然后一拳一拳的击打在他的腹部,嘴里质问道。 “姜望呢?姜望去哪了!你这个混蛋,如果不是你背叛,寒骨关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姜望也就不会失踪,你给我说,姜望他人呢!” 砰砰砰 虽然孙不忘曾经的修为比赵樱冉高,可经历了寒骨关战役后,赵樱冉实力大增,孙不忘又被白潇湘揍了一顿,现在竟然被打得全无还手之力。 “呃...噗,别打了,别打了,我都没见过姜望进来...刚才只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蛮族小孩啊,别打了,我认罪,我跟你们回寒骨关,我全招了。” 不得不说,孙不忘的骨头是真的软,连酷刑都没上,仅仅是拳脚折磨就已经扛不住了。 可赵樱冉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将孙不忘打得如同一只死狗一般,才喂他服下了保命的药物,废掉了他的经脉,用钢钉钉穿了他的丹田,将他禁锢起来丢给了同样一脸愤怒的将士们。 相必,回程的这段路上,还有的是折磨给他。 “赵将军,你快过来,少爷好像没事。” 这时,姜雨激动的喊道。 作为姜望的亲信,他的话显然可信度极高,赵樱冉赶忙飞奔过去,抓住姜雨的手激动的问道。 “真的吗,姜望也有命牌之类的东西留在你这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樱冉也是关心则乱,其实有无数的方法可以验证一军将领是否还活着。 比如眼前的冰原狼王。 姜雨笑嘻嘻的摸了摸狼王的毛发,引起后者一顿甩头不满。 【一个四品的小杂鱼,若不是因为主人,早给他吞了。】 “我在京都大学时候学了点兽语,是狼王告诉我的,它跟少爷有主仆关系在,能感应到少爷现在的状态很好,只不过距离咱们的位置非常远,可能是因为虚空波动造成了传送误差。” “总之,少爷没事就好,无论在哪,以少爷的实力总能回来的。” 赵樱冉长出一口气,激动的抱住了冰原狼王的脖子。 狼王享受的蹭了蹭她娇嫩的脸庞。 【哎嘿嘿,巴适,人类女子就是比长毛的舒服。】 第142章 东海之滨,打屁屁 东海之滨,东征城多以海运、捕鱼为业,气候宜人,一年四季雨水不断。 但因处于沿海位置,不是会受到海族侵袭,幸好,海族自有海内霸主约束,比起陆地上那些狭小的面积,广阔并适宜海族居住的水域,才是他们所争抢的领地。 征东城十里左右的一处小城镇内,热闹的集市上,一群小贩正在贩售刚补上来的水产。 突然,一阵怪异的冷风吹过街道,令天空都有些暗淡。 “要下雨了,老王,快把伞拿过来。” “快回家了,又下雨,这几天暴雨怎么这么多。” “别废话了,家里刚晒上的衣服,走走走。” ... 人潮很快散去,少数留下的几个商贩,也用东西遮住自己的货物,人则是去找地方避雨去。 东海的雨水可是很冷的,也没人会在下雨时出来买东西。 少顷。 一阵空间波动在这处街道的深处传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先后从空间中跌出。 砰 一阵巨大的跌落声响起,二人的身影砸入了一间年久失修的茅屋。 姜望摸着后脑勺,无奈的看着趴在自己肚皮上的少女...她好像晕车了。 不知何时已经穿上衣服恢复成小萝莉模样的白潇湘,此刻正瘫软的趴在姜望身上,眼睛里翻着白眼,不停的干呕着。 “呕...” 姜望嫌弃的将白潇湘推下身,整了整衣服,见身上啥零件都没少,全都传送了过来,这才放宽心。 “喂,小丫头你传送的目的地是哪里,这也不想在京都啊。” 简单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断定此地不在京都,京都临江,但水产并不丰富,而这处街道能闻到浓重的海腥味,空气中主要的感觉也是湿热的,应该是在东方。 白潇湘吐的满脸眼泪,泪眼婆娑的咒骂道。 “你这个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没看到我在吐嘛..呕,传送紊乱了,我哪知道被传到啥地方了。” 姜望眉头一挑,心想,这小丫头还是不服啊,还敢骂。 于是,走到白潇湘身边,一手提溜起对方的后脖领,将她提了起来,随后手中浩然正气运转,进入白潇湘体内给她缓解眩晕的副作用。 另一只手则是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丹药,不由分说的塞进了白潇湘的嘴里。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呀,浑蛋!” 白潇湘双拳挥舞,打向姜望的脸,可惜胳膊太短,根本触摸不到。 “嘿嘿,封禁你修为的丹药罢了,我告诉你哈,这是‘欲女纵魂丹’,是我手上最歹毒的丹药,吃了此丹的人不运气还好,只要一运气,就会欲火焚身,需要立刻找到九九八十一个男人泄火,否则必死无疑。” “我想,你也不愿意这么死吧?” 妖异的双瞳中满含笑意,盯着白潇湘慌乱的双眼,姜望十分满意对手的反应。 白潇湘自知羊入虎口,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强颜欢笑的讨好道。 “嘿嘿嘿,姜大少,姜圣人,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嘛。” “骂你和动手的都是那个长得很高,胸很大的白毛女人,根本就不是我,您就给我个解药,把我当屁放了吧,我代我八辈祖宗谢谢你。” 姜望笑呵呵的把白潇湘放下,用手摸了摸后者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是嘛,既然你那么感谢我,不如把这布袋的禁制解开,让我从里面挑几件谢礼如何?” 不知什么时候,姜望从白潇湘腰间顺来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布袋,拿在白潇湘眼前晃了晃,让对方解开禁制。 白潇湘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果然空空如也,满脸怒容的盯着姜望手中的袋子,伸手就要抢。 轻而易举的避开白潇湘的扑击,姜望笑嘻嘻的盯着她。 “哎呦,小短腿还挺快的嘛,怎么,不敢运气还想和我抢东西,不怕欲火焚身而死了?” “你这个,浑蛋,臭虫,垃圾,流氓,狗屎,大笨蛋!” “就会抢小孩子东西,要不要脸。” 姜望看这发飙的白潇湘,缓缓收敛笑容,语气低沉的说道。 “哦,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就是监正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拜入司天监二十余年都没人见过真面目,有着‘真言’称号的白潇湘吧。” 白潇湘小小的身子一僵,惊讶的看这姜望,自己多年来从不在世人面前露面,即使不得已出现也是以小孩子的模样或是遮面,除了同门师兄弟,其他弟子都不清楚自己的真面目,全称呼自己‘真言’师姐,这个人怎么什么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猜呢?你给我打开禁制我就告诉你。” 姜望将白潇湘放下,示意她打开禁制。 白潇湘小头一歪,鼓起嘴,直接摆烂道。 “就不给你打开,别做梦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跟你说,我这个乾坤袋刀枪不入,除非我亲自解禁,不然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全毁了。” “你确定不给我开?” 姜望眼睛眯起,露出个人畜无害的亲善笑容,感觉就像阳光大男孩一样。 “嗯嗯,不开,不开,想让我打开你就放了我,把解药交出来,等我实力恢复了,我再考虑考虑。” “好好好,不开是吧,那别怪我了。” 姜望狞笑一声,一把将白潇湘拉到自己腿上。 “你干什么,臭流氓,放开我,啊!!” 啪啪啪 几个巴掌响亮的拍在白潇湘的屁股上,一时之间雷声大作,似乎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稀稀落落的雨点纷纷落下,转而天空中响起隆隆的雷声,少顷,瓢泼大雨漫过了街道。 小茅屋内,姜望用玄气撑起一道屏障,阻挡着雨滴,手中则是握着一块玉符,一脸凝重的看着它。 一旁,白潇湘一脸悲愤的揉着屁股,她还真是倔强,即使被打成这样,也咬死了就是不松口,姜望也暂时拿她没办法。 “呜呜,你等着,等回了京都,我师傅不会放过你的。” 白潇湘泪眼婆娑,咬着嘴唇死死瞪着姜望的背影。 难得,姜望没跟她去拌嘴,视线一直没离开手中的玉符,刚才玉符闪烁了一下,是镇北王有急事找他,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接通。 ... 第143章 京察提前,看破也说破 大雨中的小茅屋内,男子与一名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相互对峙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你最好这几天表现好一点,我可能还会让你活着回京都。” “见过你的人全是我的亲信,我若不想让你回去,在京都外我就会杀了你灭口。” “明白了吗,现在,给我消停一会。” 姜望冰冷的话语已经带上了杀意,白潇湘毕竟不是一个真的小孩,虽然心智跳脱像个没长大的大小姐,可审时度势她还是懂的。 闻言,她也不敢再吵闹,冷哼一声,将头埋在腿间默默的心疼起屁股。 尝试了许多次,终于,玉符如接触不良般闪烁了几次后,镇北王的声音传来。 “望儿,是你吗?” 姜望神色一喜,赶忙回应。 “赵伯伯,是我,终于连通了,本来我还想主动去联系你。” “哦?怎么了,你那边北伐有什么变故吗。” 听到姜望也打算联系自己,镇北王立刻紧张了起来。 姜望看到误会了,赶忙解释。 “没有...不,的确是有些小变故,不过已经解决了。” 于是,姜望将在北境冰原上所发生的事简略的给镇北王讲述了一下。 少顷。 “也就是说,你现在可能被传送到了东海附近?” 姜望点头,顺势扫了一眼正独自emo的白潇湘。 “还有司天监的白潇湘,现在也跟我在一起。” 镇北王闻言了然,提醒道。 “你没事就好,那个白潇湘就是司天监的‘真言’吧,你要小心,此女在二品属于最强的一批,不可大意。” “放心吧赵伯伯,她被我伤了神魂,还下了药,翻不起什么风浪。” 白潇湘可爱的小耳朵动了动,听到镇北王提醒姜望小心自己,更加emo了。 “那说正事吧,望儿,女帝恐怕要对你们姜家动手了。” 姜望神色一怔,虽然早料到有这一天,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不好,姑姑和姜刑可都还在京都。 “赵伯伯,你快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我姑姑和弟弟怎么样。” 镇北王叹了口气,赶忙安抚住姜望。 “望儿别慌,你听我说。” “七天前,其实京都传来了女帝的御用金牌,命我停止北伐,召你会京都接受京察。” 姜望眉头一皱,不由问道。 “京察?不是年后才陆续开始吗。” “这次的京察改了时间,提前了几个月。” “我一直在想办法拖延,可女帝铁了心要召你回去,接连发来十三枚金牌。” 好家伙,十三道金牌,自己都快比得上岳飞了。 姜望冷笑一声,接着问道。 “京察我,我可以理解,那针对我姜家是怎么回事。” 镇北王的语气也低沉下来,认真的说道。 “下面的就是你们姜家的黑鳞卫带来的消息。” “他们是拼死从京都逃了出来,一路被围追堵截,今日才将消息带给我。” 镇北王语气一冷,缓缓说道。 “望儿...你弟弟因为强暴司天监六弟子楚采薇不成,反而失手杀了对方,如今已被打更人、刑部、大理寺联合,压入了天牢。” 此言一出,震惊的不止姜望,还有正蹲在墙角偷听的白潇湘。 姜望内心大为震惊,震惊的是,姜刑也能这么有胆子,干出强抢民女之事了,不愧是我弟弟。 白潇湘震惊的则是,啊咧,前两天不刚跟采薇传过信,十几天前就死了,我是跟鬼聊天? “哼,这笨蛋姜刑只要还没死就好,我姑姑呢,她怎么样。” “姜映雪倒没事,如今她正在和各方势力斡旋,尝试解救姜刑,以姜家的势力和她的实力来说,倒是也没什么危险。” 话音刚落,镇北王转而严肃的说道。 “望儿,下面的话是我单独提醒你的。” “不要小看姬令月,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故意做出来针对你姜家的,先皇驾崩时,我们四方的四个王爷都想着回京都分一杯羹,可最后不都是留在了边疆。” “姬令月这小女娃子,是有一些手段的,而且...毫无底线。” 姜望默默点了点头,看过原著的他自然清楚,姬令月这个娘们胸大无能,但是心黑的很,而且敢下狠手。 那些在红羊之祸中死去的皇子们,有多少是是在她手上的都不清楚,还有那些和她同属于公主的女儿们,也都如吕思瑶一样,要么离开京都,要么就死。 “我清楚的赵伯伯,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还请赵伯伯待北伐的兄弟们回来后,帮我报一个平安,望儿这就想办法赶回京都,处理家事。” “嗯...” 镇北王答应一声,心中却突然产生一股不太舒服的预感。 总感觉,姜望此次回京,大玄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纠结了许久,镇北王还是缓缓开口道。 “望儿...我赵青答应的事从不反悔,姜家与赵家同气连枝,若是有需要伯伯的地方,一定联系我。” 姜望闻言,心中也是万分触动,对着玉符缓缓的躬身一摆,发自真心的说道。 “望儿谨听伯伯教诲,定不忘姜赵之盟。” ... 结束了通话,手中的玉符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这种战略物品好用是好用,就跟手机一样,可是消耗速度实在是太快。 侧眸看向缩在墙角的白潇湘,姜望走过去将她拽起来。 “啊啊啊,你干什么,臭流氓走开...呜呜呜,别打我了好不好。” 看着白潇湘装作小孩一样的耍赖求饶,姜望差点给气笑了。 你一个二品强者,就算不能运气,一点皮肉之苦也至于哭鼻子? 就是在装可怜博取他同情心罢了。 “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楚采薇是不是根本没死。” ... 白潇湘直接来了个装哑巴,闭紧了嘴巴不想回答。 “呵,别装了,一眼我就看穿了,若她真是死了,以你的身份肯定早就得到了消息,可在冰原上交手时你却全无杀意。” “显然,你根本不知道在京都传出过监正六弟子身死的消息,或者说...你在近期还练习过楚采薇,确定她根本没事。” “我说的对不对。” 白潇湘小小的眸子里满是震惊,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这都让他猜出来了。 “呵,本来我还不太确定,毕竟姜刑痛定思痛,学我的作风干出点强抢民女之事也不奇怪。” “但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我基本可以肯定,这估计又是林平安和楚采薇一起,给姜刑设的套吧。” 白潇湘活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是真他娘的多! ... 第144章 回京都的办法,许平襄 “哎呦,客官,这么大的雨您还带女儿咱外面,快进来,我给您先上壶热茶。” 街道边一处小客栈内,姜望带着白潇湘被小二迎进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姜望实在等不及,如今京都内还不知道什么局势,他得抓紧时间确定自己的位置,赶紧回去。 被当做姜望的女儿,白潇湘难得的没出言反驳,如今她已经认命了,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还被下了那么恶毒的毒药,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小二提了壶热腾腾的茶水过来,帮姜望二人满上。 “客官,来您尝尝我们店里的招牌,京都的龙井!嘿,我跟您说,味道那叫一个地地地地道。” 姜望试探性的尝了一口,险些喷出来,这茶是不是京都的暂且不论,但肯定不是龙井,这小二搁这里玩套路呢。 也懒得和他计较,姜望面容和蔼的将茶杯推给白潇湘,用警告的眼神逼她喝下,转而笑着问小二。 “小二,我问问你,咱们这镇子是在哪里,距离东征城还有多远。” “嘿,客官您可问对人了,我们这店,三天两头要去东征城进货,没有比我更熟悉的了。” “咱们这到东征城就不到十里地的距离,一般下午走,傍晚就能到,怎么,您打算去东征城?” 姜望笑着点了点头,离得近就好,东征城内可是有大型传送阵的,只要能到东征,用传送阵就可以很快回京都。 不然单纯靠步行,还带着白潇湘这么个累赘,他可能得走一个多月才能回去。 “哎呀,客官来的可太不巧了,正赶上这些时日东征城封禁,闲杂人等都不准入城。” 姜望闻言眉头一挑,封禁?这东征城可是沿海的港口城市,它封禁一天都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怎么会封禁呢。 “仔细给我说说,再上壶清茶。” 姜望从袖子里排出一两银子,赏给小二道。 小二一瞬间眉开眼笑,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唰的一下桌子上的银两就消失了。 “客观您可问对人了,要是您问别人,大多都会告诉你,是征东王病了,为防止海族趁乱偷袭,才封的城。” 小二压低声音,趴在姜望二人的桌子上,悄声道。 “我在城内有个远房表哥,这几天进货多亏了他帮忙从城内倒腾物资,我听他说,实际上是征东王快要突破一品了,海族肯定会趁机偷袭,这才封的城。” “哦?” 姜望眼前一亮,转而却十分疑惑。 记得有人跟他说过,这一品之位不是靠修炼能登上的,必须要有一定的契机,他还以为镇国公死后,大玄将很久都出不了一品,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说,要突破一品了,这让他十分怀疑小二的说辞。 见到姜望狐疑的神色,小二急了,在他最擅长,最自豪的领域上,他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业务水平。 “您别不信,看见这大雨没,这就是海族干的。” “以往征东王在的时候,哪里会下这么大的雨,起这么大的风浪,这是在断我们渔民的生路,你说若不是海族做的,哪会这么巧。” 姜望笑了笑,不置可否。 “既然小二你这么有本事,我们二人打算进城去探亲,时间很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进去。” 小二闻言一愣,有些为难的调转了视线。 “客官您别说笑了,如今这可是征东王亲自下达的指令,谁敢违抗啊,除非是少城主下令,否则谁敢带您进去。” “嗯?少城主。” “少城主就是征东王的女儿啊,如今征东王闭关,完全不管城内之事,大小决策都是少城主拍板。” 姜望如今虽然在女帝那里恢复了官职,可手上却全无凭证信物,空口无凭,如今局势还这么微妙,理论上来说,就算他是朝廷命官,也很难无视征东王的命令,强行进城。 而只要有机会进城去,他便有办法找机会启动阵法,送他二人回京。 于是,姜望从怀中掏出十两明晃晃的金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小二哥,你给想想办法呗,我们父女俩是来城内奔丧的,家中在京都做生意,实在是耽搁不得。” 小二看到这十两金子,眼睛都直了,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向那银子。 姜望伸出手拦住小二,眼睛似笑非笑的道。 “怎么说,有办法了?” 小二嘿嘿一笑,唰的一下收起了金子,十分自信。 “客官,你别说,若是别人可能还真没办法,可我不一样,我表哥可是个小有名气的读书人,我们还真有一个办法。” ... 不久,姜望二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东征城下,城门正缓缓的打开,一辆华贵的马车旁簇拥着无数文人骚客,正浩浩荡荡的出城而来。 原来,这几日正是征东王结发妻子的祭日,这些王侯,小的时候大多作为质子留守京都,年轻时候的征东王也是个风流人物,早早的就与京都的另一户大家结姻,娶了个书香门第的小姐。 可是好景不长,上一任征东王早早病逝,不得已,现任征东王只好戍边,履行王位的职责,而他的妻儿则是被留在了京都。 几年后,征东王终于突破二品,东海的局势也因此稳固,周旋许久,终于,女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允许他将妻子接到东征城去,可是...在前往东征城的路上,妻子遇到了马匪,那些马匪仿佛是受过专业训练,即使有护卫在,征东王的妻子还是不幸逝世,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送到了东征城。 这个小女孩,就是如今的少城主,许平襄,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在平襄县遇难的征东王妻子。 因为当年之事,许平襄一直和征东王有隔阂,每年都会固执的为王母举办祭祀,她是唯一可以无视征东王命令,一意孤行之人。 恰好,这位少城主酷爱诗词,每年祭祀都会邀请城内外的文人墨客为自己的母亲写悼文,而这小二的表哥,也恰在邀请之中。 第145章 吹牛的马阳,准备写诗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二还真是能吹牛。 什么这表哥小有文名,姜望如今见到这蓝袍青年,发现他不过是一个六品的书生罢了,而且才气亏空,步履虚浮,显然是纵欲过度。 自古文人骚客,多好风月场所,有姜望这么洁身自好的可是少之又少,他们能写出什么悼亡诗。 “二位,这就是我表哥,马阳,他可是六品的儒者,写出过好多风靡于勾栏瓦肆的诗句,你们待会悄悄跟着他,等我表哥做好了诗给你,你们就将诗献给少城主,少城主一赏识,肯定允许你们跟着进城领赏,这不就妥了吗。” “那啥,你们先忙,我赶紧回去看店了。” 见小二着急忙慌的逃走,姜望算是明白了,合着把他俩当傻子呢。 这队伍中,不乏四五品的儒者,甚至还有一位全身正气凛然,如艳阳般的大儒在,这种规格下,一个小小的六品儒者能写出超过他们的诗句? 若是他能领赏,还会因为十两金子就卖掉自己的心血。 看来是想着坑自己二人一把,然后赶紧跑路吧,也是,如今的姜望打扮成普通人模样,虽然白潇湘长得十分可爱,但一头白毛很像是得了病症。 的确怎么看,怎么不像有势力的大人物。 不过也无妨,他们不行,姜望可是专业的,不就是一首诗吗。 “哼,你们二人可要跟进我别走散了,走散了我可不会找你们去,我这诗可都是价值千金,能让你们用我的诗去吊唁,实在是你们的幸运。” 小二这表哥马阳也是个自负之人,还真觉得自己能一诗成名,给姜望他们帮忙是委屈了他。 很快,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东征城外一处孤坟之中,这里只有一座装饰的十分华贵的坟墓,墓前,一尊凭吊碑耸立。 看着周围一圈又一圈的文人骚客,白潇湘皱了皱眉,对着马阳问道。 “喂,每年都这么多人参加吗,你行不行啊,我看好多人可比你身上浩然正气足。” 白潇湘的声音很快引起了一众文人投来目光,见是马阳带来的人,哈哈大笑的嘲讽道。 “马阳,你又骗人来买你的诗句了啊,别逗了,你那些诗都是从勾栏瓦肆中领悟出来的,拿来写悼亡诗也太招笑了。” “是啊,马阳你可别侮辱城主夫人了,小心少城主砍了你的脑袋。” “对啊对啊,如今怎么连小孩子都骗,你也太不是人了。” “喂,小姑娘你可别信这小子,他去年可是憋了半天,一个字都憋不出来,要是他真有这本事,早就自己写了,还会去卖给你们。” “要知道,上一任的前三甲,可都被少城主请回了府中好生招待,马阳这么个好色之徒,怎么会放弃这种机会。” 马阳被说了一个大红脸,文人最注重文名,可惜他本身文名就不太好,又没什么本事,多年在六品也是毫无晋升。 于是,他怒气冲冲地瞪了白潇湘一眼。 “一个小孩子,你懂个屁,让你跟着就跟着,要是不愿意,老子可去拉屎了。” 姜望嘿嘿一笑,一把拉住准备屎遁的马阳,如今可不能让他走,还得让他帮忙打打掩护呢,况且,十两金子就露个面走了哪能行。 ... 少顷,华贵的马车缓缓掀开门帘,一道倩影走出。 众人皆是定睛看去,想要提前一睹许平襄的尊容。 可惜,出来的却是一个穿着水蓝色长裙,步履轻快,鬼精鬼精的少女。 虽然少女长得也十分漂亮,是个美人胚子,可见过了熟女的文人们显然不好这一口,不得不说,这帮人还挺有道德素养的。 见众人一脸失望的看向自己,少女脸色红润的如苹果,掐着腰娇声道。 “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我就这么让你们失望吗,我比许姐姐差哪了,你们怎么不像看她一样色咪咪的看着我啦!” “可恶,你们这些以身材取人的浑蛋。” 少女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她那胸前的规模,可是和白潇湘有一拼。 姜望侧眸扫了一眼白潇湘的胸前,扑哧一声赶紧捂住嘴巴,在人家的墓碑前大笑还是太不礼貌了。 白潇湘翻了个白眼,瞪了姜望一眼,本姑娘什么规模,你自己没见过吗? 只不过现在是用幼体的外形罢了,真变回去,妥妥秒杀这个小丫头。 姜望为了避免尴尬,赶紧问身边的马阳。 “马兄,这蓝衣少女是谁啊,怎么这么大排面,还从少城主马车里出来。” 马阳眼中满是柔情,见姜望喊他,不耐烦的道。 “这是东征城四大家族马家的二小姐,和少城主是闺蜜,你们可别小看四大家族,在东征城内,大小事宜四大家族可是有着很大的话语权,即使是征东王都不能无视他们,更何况,现在城主在闭关。” 姜望心下了然,看来这东征城内,局势也不是很明朗嘛,还以为和寒骨关一样也是一言堂,果然还是油水太肥了吗。 见人群骚乱平息,马二小姐指着凭吊碑,娇声道。 “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所有人可以任意在凭吊碑上留下诗句,只要能在半天时间里,写下的诗能留在石碑上不被覆盖掉,就算过关。” 在同一页写下的诗句,互相之间会掠夺浩然正气,好的诗歌自然浩然正气更足,被其遮盖的诗句,也会因为凭吊碑的特殊材质,而缓缓消散,对于文人来说,的确很残酷。 “许姐姐会亲自请留下墨宝的文士入殿共饮,以吊唁母亲,都听懂了吧,听懂了就自由发挥吧。” 这凭吊碑共有四面,阴面直面坟墓,一般不写字迹,其他三面位于阳面,用来记叙生平,悼念死者。 而如今,这三面上的诗词墨宝都已经模糊,只有隐约的浩然正气在,看不出去年写的诗句到底是什么。 因为一般的墨宝诗句,即使是明州这种层次,也只能在凭吊碑这种特别的物件上留存一年左右,后面就会因为风吹日晒啊,哀伤之气啊,而缓缓消散掉浩然正气,文字模糊消失。 除非是像寒骨关姜望立的那尊漆黑石碑一样,数万将士的生平履历,传天下的决绝诗句,才能镇压千古,不朽不化。 不过,镇国诗已是极为罕见,谁有舍得用传天下的诗句用来给一个不认识的夫人哀悼呢。 第146章 断肠诗,千古一绝 “许母仙逝已多年,如今仍记初见时。” “贤女暴雨来吊唁,众人拍手皆称赞。” 凭吊碑前,一名下巴上长了颗黑痦子的中年儒者,写下了自己的诗句。 一阵金光自凭吊碑上面乍现,围观的众人纷纷露出惊叹的神色。 “刘兄好文采啊,此诗以古比今,怀念许母当年仍在之时的温馨,真是让人望而生泪啊。” “不错,不错,我最喜欢最后一句,众人拍手皆称赞,凸显了如今我们百位儒生,共同前来吊唁的感人故事,又映衬了许小姐多年来的一片孝心。” “诗成,金光铺面,又有隐隐香气,虽不及镇国诗的百里飘香,但达府是没问题的,刘兄大才啊。” “刘兄此时,应情应景,怕是比那姜传世也不承多让了,此诗必然会留在石碑上,刘兄要得到少城主的重赏了。” 听到众人如此吹捧,刘姓的儒生拱了拱手,哈哈大笑道。 “多谢各位赏识,刘某怎么敢和姜传世比,这诗不过是偶然所得罢了。” “若是有幸能得到姜传世的点评,相比也会赢得他的青睐吧,诗词一道,可以而为还是不如妙手为之,有感而发更应景。” 众人皆是点头同意,即然已经有人打样了,也就纷纷上千,在凭吊碑上书写。 一道道或明或暗的金光不断闪烁,书写的文人学子虽多,但都在可以避开刘姓儒生所写的那一面。 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背景不让别的写,反而是因为,他的诗写的对比其他两面太好了,没人想去跟一个比不过的人较量,来浪费自己的精力。 姜望见一堆人聚集在凭吊碑前,抢着往上面写字,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时,马阳探过身子,交给交往一张纸,压低声音道。 “喂,这首诗给你们,你快背下来,到时候怎么写上石碑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马阳一脸红晕的塞过来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张,显然是刚创作的诗句。 姜望倒也好奇这马阳到底有几把刷子,拿起诗歌一看,差点笑喷了。 马阳写的这首诗可谓是一塌糊涂,明明是首悼念诗,却总在隐喻一些男欢女爱。 明明想抒悲情,却非要整个爱情的外皮,简直就跟上一世有的电影一样,打着喜剧说悲剧,挂羊头卖狗肉,将人骗进电影院。 闲话少谈,这诗姜望诗肯定不能用的,一个是因为写得的确烂,另一个就是这家伙在诗里面藏头,横着念很正常,可一旦竖着念,就成了‘马儿小姐,我爱你’几个字,实在是让姜望大跌眼镜。 “哈哈,这写的啥啊。” 身边白潇湘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姜望赶紧瞪了她一眼,人家吊唁的悲伤日子,你搁这笑毛呢。 将马阳的诗客气的叠好,还给了他。 “呵呵呵,马兄多谢了,在下不才,也是文人世家出身,想尝试下自己写一写。” 马阳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两个三角眼倒立着审视着姜望,上下大量一番后,冷哼一声。 “哼,还书香门第呢,全身上下毫无读书人的样子,谅你也看不出我诗的好处,不要拉倒。” “我告诉你啊,要不要的,钱也不会退的。” “给我的这一两金子已经花了。” 姜望一脸黑线,这小二还挺黑啊,连自己表哥都这么抽水? 十两金子,他就管给带个路,就拿了九成,反而是风险最大的马阳才拿了一成,果然是个生意人。 于是,姜望拉上白潇湘的小手,走向凭吊碑。 “那个,借过一下....这诗写在悼念碑上哪里都可以吗。”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不约而同的,众人纷纷回头,见是一位英俊的黑衣青年,手上还牵着个小姑娘,看样子不太像个读书人。 但基于读书人的素养,还是有儒生走上前来,拱手道“这位公子,石碑上三个阳面都可以书写,不过最好不要在人数最少的那面写,那面刚有刘兄刘大才题诗一首,墨迹未干,恐怕难以留下墨宝。” 人群中议论纷纷,不由感叹道。 “这人可真是个好人啊,还特意提醒这个青年别写在刘兄那面,以防被刘兄的诗掩盖光芒,墨迹都留不下来。” “是啊是啊,刘兄也是好运气,此等诗句在手,保底也是前三甲了,你看连赵大儒都不敢写在他同一面。” “小兄弟,你挑另外两面写吧。” 姜望淡笑着掏出文昌笔,缓缓走到刘姓儒生的那面凭吊碑前,缓缓落笔。 “不必了,我写在哪里都一样。” 围观的书生们一片哗然,低声议论起来。 “他竟敢和刘兄写在同一面,真不怕被刘兄的正气掩盖吗。” “嘿,一看他就是一个外行人,估计连浩然正气都没修炼出来。” “估计他觉得自己写在哪一面都没有留下的可能,这才摆烂了吧。” “哈哈哈,我们等着看笑话吧。” 只有那位赵大儒,见姜望拿出的那根翠绿色的毛笔,神色一怔。 “这个笔,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白潇湘满脸窃喜。 让你天天跟本姑娘装叉,这一次要丢大人了吧。 姜望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中仅限哀伤之色。 悼亡诗,总要一首在姜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众人写悼亡,多站在少城主许平襄的角度上,怀念自己的母亲。 而姜望,此刻却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大玄军神姜无生。 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夜苍老了几十岁,连整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改变。 在姜望的记忆中,姜无生在他小时候是很亲切的一位父亲,会抽出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陪伴孩子,陪伴妻子,这才给他打下了坚实的武道底子。 可母亲死后,姜无生变了,他变得沉默寡言,变得严厉,虽然依然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可养出来的姜刑性格却与姜望完全相反。 曾几何时,姜望也曾见过父亲独坐孤灯之下,独自黯然神伤,怀念着逝去的爱人。 同样的角度,他带入到自己身上,带入到征东王身上,若是黎慕儿就这样死去,他会不会在每晚的梦中,都梦到那个佳人。 ... 第147章 姜望的请求,东征的困境 笔尖轻轻下落在凭吊碑上。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顿时,全场寂静,低声议论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那刘姓儒生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半天张不开嘴。 浩然正气凝实的宛如冻结在凭吊碑上一样,一股哀伤,绝望,思念的感觉传遍整个凭吊现场,然后莫名的扩散,传到十里之外,传入东征城。 东征城内,正在闭目打坐的征东王许项脊猛的睁开双眼,几滴热泪从他眼中滚落。 他喃喃道。 “不思量,自难忘。” “哈哈哈,原来我这些年都是在自己欺骗自己,柔,我对不起你,明知道你死的冤,可我却无力为你报仇。” “你等我,再等等我。” 他那悲伤的眼神逐渐坚毅,目光遥遥的眺向中原,那里有他曾经幸福的家。 “这...这...” “这位到底是什么?” “词凝如冰,哀传千里,这是...这是一首传天下的传世诗词啊。” “千古唯一,他是千年来唯一一位将悼亡诗写出传世之悲的,我好幸运,有生之年能亲眼目睹传世诗。” 石碑上所有的诗词全都消散,只剩下姜望这一首留在凭吊碑上,它的光辉遮掩了所有。 赵大儒目睹这一现象,仿佛如梦初醒,惊呼道。 “手握的翠绿毛笔是文昌笔!这...手持文昌笔,随手就能写出传天下诗句的,只有那个人,您是,姜大儒?” “什么,原来是姜传世。” “怪不得,怪不得啊,不是世间没有传世悼亡诗,是因为姜大儒还没写过!” “幸甚至哉,歌以咏望。” 人群中彻底炸了,这些文人墨客看向姜望的眼神犹如朝圣。 连白潇湘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望,他...他真他喵能写啊。 这是,一道娇柔的女声从马车中传来。 “平襄见过姜大儒,身披缟素,不便远迎。” “还请姜大儒与我回城主府,平襄亲自向你道谢。” .... 城主府内,一间华贵的议事厅内,姜望坐在一张狼皮包边的椅子上,面脸唏嘘。 华贵,有逼格,这征东王品味真不错。 桌子上放的是昂贵的糕点,独属于东征城的海滨风味,让白潇湘食指大动,正在猛猛干饭。 不一会,一位身披缟素,举止端庄的女子缓缓走入议事厅。 “平襄见过姜大儒,不知姜大儒到访东征城,有失远迎。” 虽然姜望如今已是二品武者的身份,而且又有官职在身,可对于这些有家教的贵族还有文人来说,他们都更喜欢称呼姜望为姜大儒。 毕竟儒道有教化之功,众生皆受到过儒道的点化,就跟上一世称呼人为老师一样,称达者为大儒,是一种绝不失礼数的称呼。 姜望赶紧起身相迎,顺便踢了白潇湘一脚。 白潇湘不情不愿的和姜望一起回礼。 “是望来的冒昧,打扰了少城主。” 许平襄微微摇头,示意姜望坐下,自己则是没有去坐主人位,反而是坐到姜望的对面。 “平襄早就听过姜少大名,姜少在京都为百姓伸张正义,怒斩腐儒,是我辈年轻人的榜样,今天有幸能见到姜少,是平襄的运气。” 姜望笑着拱了拱手,谦逊了一下。 这许平襄虽然一身素衣,但却显得格外娇美,出身武将世家,却一身书卷气,一张鹅蛋脸如大师精雕细琢,又仿佛浑然天成,眼睛里波光粼粼,如晚霞,似秋波。 “曾经平襄一直不理解父亲,为何对母亲的离世那么冷漠,每一年,去祭奠母亲的就只有我,我知道当年之事不怪父亲,坐在这个位置,总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可我不理解,为什么他从不哀伤。” 许平襄眼中满是低落,闪烁中却又渐渐升起一丝希望。 “直到如今,我读了姜少的这首词,看到了以父亲视角,面对母亲离世的哀伤,我才终于理解了他,才明白,当年他在母亲墓前,写下的那句‘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是多么的沉重。” “谢谢你,姜少。” 许平襄起身又要行礼,姜望赶紧站起来拦住她。 要是这么谢来谢去的,这一章可就没完没了了。 “少城主无需多谢,说实话,我此行也是带有私心的,承担不起许小姐的大礼。” 姜望直言不讳,本来就是有求于人,早点拿到台面上来,他时间很紧迫。 许平襄微微一笑,目光中不乏欣赏之意。 “君子论迹不论心,姜少所作所为,已然值得平襄感谢,至于私心,那是东征城应该给姜少的报酬。” “不知姜少所需的报酬是什么,若是东征城付得起的,平襄绝不推辞。” 于是,姜望将大概的将自己遭受空间乱流,传送到东征城附近,而京都家族遭遇变故的事情讲了讲,但隐去了许多关键信息,比如白潇湘的身份。 许平襄听完之后,微微蹙眉,半晌,才对姜望说道。 “姜少,此事平襄可能无法答应,不是平襄故意拒绝,而是东征城如今的确付不起开启传送阵法的消耗了。” 姜望一惊,疑惑道。 “怎么会,传送阵的消耗虽然大,但以东征城这种城市的体量,完全是足够的啊,若是少城主觉得贵,姜某可以在回京后,以其他天材地宝来补偿东征城。” 许平襄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 “平襄绝无隐瞒之意,姜少你可知这暴雨绵延已经有半月有余,全因为我父亲如今在闭关突破冲击一品,那些海族安乃不住,如今城主府的灵石,都用来给城防大阵供给,以防海族毁约入侵。” 姜望眉头紧皱,不解道。 “那也不应该啊,东征城海运发达,这些年灵石还会匮乏吗。” “唉,姜少可能有所不知,东征如今看似在我父亲手中掌控,实际上,整个海运的运输都是被四大家族所把控。” “四大家族?” 许平襄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原来,东征城建立之前,此地名为四海城,有四大家族自古就盘踞于此。 这四大家族与传统家族不同,皆是家族中供有神位,朝拜的就是海族中的四大海妖。 正因为他们连年对四大海妖朝贡,海族才允许他们在海上贸易,这也使得四大家族掌握了东海的大部分海运工作。 后来,大玄建立,四大家族自知不是对手,纷纷主动投靠大玄,这背后应该有海族的受益,虽然投靠了大玄,改名为东征城,可他们与大玄的关系依然是十分微妙。 征东王在此,主要就是看守这四大家族,并且戒备海族反目入侵。 多年来,二者也相安无事,只不过四大家族听调不听宣,每年只上交一小部分所得,理由是需要去打点海族。 为了海上运输的畅通,大玄和东征城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们作为。 于是,东征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虽然外表看似光鲜亮丽,内地里,每一个家族都比征东王富有。 姜望不禁疑惑道。 “那征东王就没想过自己开海路运输吗,何必非要掣肘于他们。” 许平襄无奈的摊了摊手,叹气道。 “这就是他们的阴险之处,海族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没有四大海族的庇佑,航海船只根本无法安全到达京都,我们也曾试过自己护卫,可损失惨重。” “而如今我父亲为了打破这种局面,选择尝试突破一品,这也让海族感觉到了危机,这才涨水警告。” 姜望了然,东征城这局面的确很头疼。 若是征东王突破成功,那便是东征城逆袭的契机,若是不去突破,或是突破失败,那便是慢刀子割肉,早晚得死,而站在海族的角度上,他们又绝对不允许征东王突破一品,这才涨水警告。 大玄这东西南北四方,真是没有一个好过的。 .... 第148章 姜望的计谋,东征决断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议事殿内安静的诡异,姜望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喝茶。 白潇湘顿感如坐针毡,她这性格你让他老实在这坐着,不如杀了她,一会掏掏耳朵,一会吃两块点心,整个房间内就她最乱。 “呼...” 姜望长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这东征城之事他本不想参与,可一来自己的确有求于东征城,不借用传送阵回京都实在太久,二来此地海运之事毕竟关系到民生,关系到东海百姓的安危,于情于理他也得插手一下。 “少城主,可以给我讲讲东征城内,如今各家族的态度和局势吗。” 许平襄眼前一亮,果然,他猜得不错,以这个男人的心性,若让他知道东征城之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姜少,如今东征城有四大世家,分别投靠在蛟、海蛇、人鱼和鳄四大海族的旗下。” “其中只有马家投靠的人鱼族与我们大玄的关系还不错,其他三大世家代表的海族基本与我们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这些海族基本把水路运输牢牢把控,就算是官方之人也得求他们办事。” 姜望摸了摸下巴,疑惑的问道。 “那东征城的百姓们对这四大家族没有怨言吗。” 许平襄叹了口气“怨言自然是有的,像最基础的渔民,每次出海打鱼需要固定上交五十斤鱼获作为给四大家族的保护费,若是恰好今天鱼获不好,连五十斤都没有,还要面临毒打和扣押,我们城主府不知道每年要处理多少这样的案子。” “百姓们知道,这四大家族背后的靠山是海族吗。” 许平襄摇了摇头“大部分渔民都是不知情的,只以为是四大家族的产业都是受到海族的庇护,其实暗地里,都是这四大家族使坏,勾结将那些不上交保护费的渔船摧毁。” 姜望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各种缘由,其实并不是东征城想把海运的权利交给四大家族,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对海上的掌控力实在太弱,不得已只好维持如今这种平衡。 而平衡,往往需要借助外力来打破,或是从内部去瓦解。 少顷,姜望勾起一丝阴险的笑容,食指扣了扣椅子扶手,语气中带着诱惑,对着许平襄缓缓开口道。 “少城主,我有一计,可能直接改变如今的局势,你想听听吗。” 许平襄眼前一亮,若能改变如今的局势,可以说是帮她解决了心腹大患。 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事。 “姜少请说,平襄必然洗耳恭听。” 姜望将自己的计划缓缓在儿女面前讲出,白潇湘面露惊诧之色,许平襄则是陷入了沉思。 “我去,臭流氓,你这计策也太歹毒了吧,你想让他们狗咬狗?” 白潇湘指着姜望一脸震惊,她从未想到,姜望这个人心这么黑。 “说谁臭流氓呢,我是你爸爸,你敢骂你爹我小心我抽你屁股。” 姜望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小鬼,当着许平襄的面还敢骂自己。 许平襄从沉思中反应过来,也是微微一笑。 “这孩子不是姜少你的吧,早就听说姜少风流成性可还未婚配,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了,是朋友家的孩子吗,还真是顽皮呢。” 白潇湘一听气鼓鼓的盯着许平襄,要不是吃了她的点心,小鬼早就扑上去打她了。 姜望笑了笑没有回答,全当作默认了,这白潇湘今晚必须好好收拾她一下,到处给我惹祸。 “少城主觉得我这计划如何?” 许平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明显是心中有所顾忌,张了张嘴犹豫的开口道。 “你这计划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方案,可是...那四大海族都有这二品强者坐镇,若真下场来报复东征城,我父亲正在闭关,该如何是好。” 姜望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轻笑一声。 “来呗,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无论是什么蛟族、还是鳄族,敢来我就直接打回去就是。” “若是敢攻城上岸,杀害百姓,我就直接将他们打死。” “我不知道征东王曾经是怎么处理的,但是如今我姜望在这里。” “能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打,我大玄的土地上,一群海族何敢嚣张?” “只要将他们分化,来多少,我杀多少。” “等我将四族高手屠戮一空,我看谁还敢再惦记海运。” 许平襄苦笑一声,这姜公子还真是信心十足。 可如今的东征城,若想发展下去必须求一变,她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了姜望的计划。 “姜少,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请你稍等半日,在府中住下,我要与父亲商讨一二。” “应该的。” 送走了姜望,许平襄微微叹了口气,朝着府中的一处地下室走去。 这是她最讨厌来的地方,阴暗潮湿,充满了霉味,就不知道为何征东王喜欢在这里闭关。 “是襄儿吗,怎么有时间来看爸爸了。” 一道威严深沉的声音从阴暗的地下传出,虽然极力隐藏,但还是能听出话语中的喜悦。 许平襄如今还是白色的缟素,刚想冷冷的说出姜望的计划,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首断肠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也许,最悲伤最痛苦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明明很伤心,却不能表现出来的征东王。 犹豫再三,许平襄还是缓缓的说道。 “父亲,姜家大少姜望如今在我东征城中,为我们解决四大家族,出谋了个计策。” 阴暗中的男子突然沉默了,空间中只留下许平襄一人的呼吸声。 她极力的看向黑暗的阴影,她知道父亲就在那里,可地下实在是昏暗,根本看不清。 而阴影中的那个男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从当年征东王的结发妻死后,许平襄就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父亲。 他当然理解女儿的痛苦,也知道她依然爱着自己,但却无法接受自己的无能。 今日本来听到那首传世诗就已经让他心绪起伏,如今又被叫了声父亲,这个铁打的汉子终于还是流泪了。 第149章 女大不中留,暗拍为何? 沉默了很久很久许平襄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心绪平复。 半晌,在外面的天色都已擦黑时,征东王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哎,襄儿辛苦了,帮父亲处理了这么多大事。” “那姜家的小子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泛起了许多回忆。 许平襄将姜望的计划和盘托出,包括他准备硬撼海族之事。 征东王陷入片刻沉思,随后笑着道。 “这姜家小子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十分有信心啊,也不知道他觉醒的法则到底是什么。” “襄儿,既然他愿意替东征城出头,就让他放手去做吧,能够摆平蛮族之人,绝不可小看他。” 许平襄点了点头,正色道。 “襄儿一直以礼遇对待姜少,姜少无论是武道,儒学还是做人的品格,都是我所敬佩之人,不敢怠慢。” 征东王听出许平襄话里的崇拜之意,心中略微有些紧张。 老子刚和女儿关系缓和,不会就被那个臭小子截胡了吧。 不行不行,我的乖女儿怎么能嫁给一个恶少。 可是...若是不答应,襄儿又不理我这个父亲了怎么办。 许平襄自然不知道自己父亲心里的小九九,见事情已经达成一致,道了声父亲注意身体,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女儿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征东王啧了啧嘴,叹了口气。 “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 ... 第二天一早,东征城城主府传出一则震惊全城的消息,消息的传播速度极快,仅一个时辰方圆十里内的大小家族,渔夫百姓,就全知道了。 征东王下令,大玄女帝重视海运,愿意将大玄的发展方向往沿海城市倾斜,准备改变以往与各地海滨城市所属大家族的合作模式。 将曾经固定向海运家族征收的两成税收取消,改为分等级征收。 等级分天地玄黄四阶,对相应阶层发放海运证。 天阶海运证,每年的海运只需要上缴半成作为大玄的税收,并且会得到大玄的政策倾斜,负责灵石、兵刃等重要物资的航运。 地阶海运证,每年需要上缴一成半作为税收,但可以负责煤炭、钢铁、奢侈品等民生重要物资的运输。 至于玄阶,每年要上缴两成半作为税收,主要负责民生的衣食住行运输。 黄阶则是最低阶的海运证,每年上缴三成税收,只可以在沿海近海城市捕鱼。 四个等级的海运证发放的数量不同,天阶段只有一张,地阶两张,玄阶十张,黄阶一百张。 凡是持有海运证者,受到大玄的法律保护,在任何城市皆可享有优待,并在陆运上受到庇护,日后开展内河运输时,也将优先考虑。 海运证采用暗拍模式,价高者得,先到先得。 此消息一传出,满城皆惊。 东征城马家。 十几位家主坐在正厅内,纷纷交头接耳,不一会,身材魁梧,略显富态的马家家主马保家施施然走了出来,面带笑意。 “感谢,感谢各位赏脸,能来我马家共商大事,幸会幸会。” 孙家家主脾气火爆,见马保家出来,焦急的道。 “马大哥,你怎么还悠哉悠哉呢,没看到征东王的新政策吗,这是要从我们四大家族嘴里抢肉啊。” “对啊对啊。”另一位家主附和道“我们这四大家族本来同气连枝,各凭本事拿海运业务,如今这一分等级,我卢家以后还不能干灵石生意了不成。” “哎,卢老兄你此言差矣,万一你竞拍上了那天阶海运证了呢,岂不是灵石生意一家独大,哼哼,我看你就是打着这个心思,在这里装可怜。”一直和卢家家主不太对付的秦家家主道。 马保家压了呀压手,爽朗一笑,端起茶杯淡定的喝了一口。 “众位少安毋躁,不要惊慌,这政策我早已知晓。” 众人眼前一亮,有人瞬间反应过来。 “对了,早就听闻马家二小姐和那少城主关系匪浅,马家主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可不要隐瞒,赶紧告诉大家。” 马保家放下茶杯,笑了笑“这内幕消息啊,我还真有几个。” 主卫家主听到马保家这么说,更加全神贯注的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公告上说的,女帝准备大力开展海运,此话不假,可是你们知道大玄未来会有多少海运业务吗,我跟你们说,太多太多了,多到只靠我们四大家族根本吃不下,这也是我这次叫来了其他小家族的原因。” 依附海族谋生的当然不只有四大家族,海族种类众多,除了四大种族外,各种小种族什么鲤鱼族、海马族乃至海龟族都有。 他们在海运上虽然没那么大的能力保渔船一帆风顺,但在特定的海域,能给渔民带来巨大收益,于是也有不少渔民选择这些家族作为依靠。 诸位家主听到马保家这么说,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马大哥,那你快说说怎么分这海运证啊,谁不想要那天阶证,毕竟灵石、武器才是最赚钱的。”孙家家主不耐烦的打断马保家,追问道。 马保家叹了口气,十分认真的说道。 “唉,说实话,我年长各位几岁,大家尊敬我都叫我一声马大哥,可是我自知也不是圣人,若是让我来分,我当然也想要这天阶海运证。” 此话一出,一道道视线或冷漠,或嘲讽,或是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都落在了马保国身上。 他圆滚滚的身子抖了抖,讪笑一声,赶紧双手抱拳道歉。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说的太直接了。” “我也不瞒各位了,小女从少城主那打探来的消息还有一点,就是这暗拍。” “暗拍?对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一开始都没看懂。”秦家家主一拍大腿,仿佛幡然醒悟。 “这暗拍指的就是不公布每家的出价金额,不公布拍卖人是谁,只有等尘埃落定,才揭晓花落谁家,这是征东王为了城内的和谐,怕各位比价,高价,伤到了筋骨。” “毕竟日后的生意,大家都吃得饱,安排这种暗拍,也是为了大家和气生财嘛。” 众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他们倒是能接受,毕竟暗拍的话,实力最雄厚的必然是四大家族平分天地,至于剩下的九个玄,一些小家族分一分就行了。 甚至,有些小家族萌生出一个想法,若是自己梭哈,把全部身家压上去,或许能偷四大家族一张地级证件? 这种想法不自觉的在诸位家主心中萌生。 .... 第150章 别,别咬那里,会坏的 “诸位,既然都已经明白了拍卖的规则,那我也就不多说了,公示上写的明明白白,先到先拍,每日天亮截止,老夫就不多久诸位了。” 马保家拱了拱手,准备送客。 众位家主各怀心思,早已没有来时候那样交头接耳,谈笑自若,忧心忡忡的走了。 “爹,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我们这次准备竞争哪个海运证。” 马保家笑着摸了摸自己小女儿的头发,脸上满含笑意。 “乖女儿,你真是爹爹的福星啊,多亏了你,我们马家可能要避过一场灭门危机了。” 马儿小姐满脸不解,她当然听不明白这个老狐狸在讲什么。 “通知下去,我马家只出最少的金额,嗯...也不能太少了,只出一成吧,够抢个玄级就可以了。” “然后给我放出风声,让海港上的渔船都回去,就说我马家愿意拿出家产的五成,拍一张海运证。” 于是当晚,整个东征城都炸了。 无数道黑影往返于城主府与自家院墙之间,无数家族挑灯谋划。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搏一搏更高级别的海运证。 终于,在听说了马家都准备拿出一半家产来拍海运证后,一些家族终于是急了。 “家主,听说马家族长准备出五成家产拍卖,可我们只拿了不到两成家产,会不会让他抢了天阶的海运证。” “哼,无妨。”秦家家主一脸信心十足的表情。 “我已安排了家族的渔船全部回岗,我就不信银子加上渔船,还拼不过他们。” “你是相连渔船都拍出去?” 当众人发现,秦家、马家先后做出表率后,他们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一窝蜂的开始疯抢起来。 争先空后的为城主府献上家常和银两,还献出了许多艘渔船、货船。 毕竟船没了可以再买,错了了这次拍卖,没准就没下次机会了。 “家主家主,那些个家族都疯了一样,连家产鱼船都要交上去拍卖,咱们怎么办。” 一处中等规模家族的府邸,听着主管的报告,作为家主的中年人一脸阴沉。 “好好好,都知道我胡老三刚跟媳妇娘家闹翻,没了资金支持,从上到下都欺负我是吧。” “那就他喵的都别玩了,去,晚上偷偷给我带人到港口去,见渔船就给我砸,沉一个算一个,小心别被人抓到。” 族人听令,一脸愤恨的点了点头,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家无法从中获利,那也不能让别人家好过。 结果,明明都喊着理性拍卖,根据实力怡情拍的各大家族都疯了。 一个个涌向典当铺,将征东城的典当铺都定穷了。 姜望打扮成一个老板的模样,正带着伪装成伙计的白潇湘,站在柜台后耐心的清点着那些家族族长所典当的东西。 房屋、地契、船只真的是应有尽有。 白潇湘一脸痴迷的看着数不清的珍宝罗列在茶案上,幸福的眯起了双眼。 “姜望姜望,我们好有钱啊,这么多宝贝,日后带回京都能卖多少。” 姜望擦了擦头上忙出的汗珠,没好气的道。 “卖多少钱跟你也没啥关系,反正你只有一成利润。” 白潇湘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说好了,我出钱,你出力,给我三成利润吗,怎么就一成了。” 姜望斜了她一眼,理直气壮的说道。 “还为什么,虽然开店资本是从你的乾坤袋中拿的,但这计划的策划者是我,出力的是我,出面的还是我,你干什么了,还有,如今你可是我的阶下囚,给你一成就不错了。” “啊啊啊,姜望,你个混蛋,我要咬死你。” 白潇湘一脸愤怒,全然不顾身材与实力的差距,一口咬在姜望的大腿根上。 “撕...疼疼疼。” “别...你别咬那里,会咬坏的啊,可恶。” 马小姐抱着准备当掉的古董花瓶来到姜望的店门口,她爹说了,为了伪装成付出了大价钱的样子,让她变卖掉马保家最喜欢的古董,可是她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尖叫声,吓得转身就走。 “流氓,光天化日做这种事。” 看着姜望那一脸享受,又一脸绝望的表情,马二小姐揉了揉眼睛,一溜烟跑路了。 ... 当晚,不知是谁点燃了第一个炸药桶,东征城的海边,升起了灿烂的火球。 马家的渔船被炸了! 随后,仿佛是解开了各自的封印,一个个船港,一座座码头,都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火焰与喊杀声惊扰了宁静的黑夜。 大小家族都各怀鬼胎,恨不得让对方立刻破产,底线和叫价也越来越高,唯恐自己成为那拍不到海运证的人。 于是,动手的家族越来越多,手段也越来越狠辣,终于,当宁静的海面上响起嘁嘁喳喳的叫声后,最后的底线和原则也被打破了,已经有人开始通知海族,来搞竞争对手。 这一夜,孩童不敢啼哭,老人不敢入睡,一家家一户户皆是紧闭门窗,生怕有恶人冲进来抢劫他们的财产。 可惜,这些穷苦的人民,根本不清楚,他们所视若珍宝的东西,还抵不上那些家族吃的一道菜。 终究是没人对百姓下手,也许是忌惮城卫军,也许是听说了姜望到来东征城和他曾经的事迹。 一夜‘平平安安’的过去,天刚蒙蒙亮,姜望一手拉着白潇湘,一手甩着乾坤袋,夹着腿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城主府。 “姜少,你这是怎么了。” 许平襄见姜望走路姿势怪异,十分关心的问道。 姜望讪笑一声,忍痛挺直了腿,装作没事的样子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 “没事..嘿嘿没事,睡得不太习惯,腿麻了。” 白潇湘闻言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这小妮子昨天下嘴可是用了狠劲,她本来就是二品的体质,虽然不是修武的,但这一口竟在不动用气的基础上用出了些许‘意’。 属实给姜望咬了一个透心凉。 现在两个大腿内侧还是青紫的,走起路来一磨一擦,碰到了巨痛无比。 也就是他能靠体质慢慢修复,其他人估计都得做轮椅...不对,得截肢! 小妮子天天骂人,嘴庞臭,截肢,必须截肢。 一想到这里,姜望面色昏暗的摸了摸自己的伤口。 ... 第151章 亲密的关系,这排名 因为白潇湘的铁齿铜牙,姜望终究还是答应了她三成分红的要求,作为交换,白潇湘给姜望打开了乾坤袋的存储功能,让姜望能将典当来的物品存进去。 至于之后,怎么从袋子里把东西再拿出来,二人可就是各怀鬼胎了。 “姜少,你跟白妹妹的关系还真是要好呢。” 许平襄见姜望吃瘪的模样,笑着捂住了嘴巴。 “关系好?” “我跟他?” “如果眼睛不好用,可以让我帮你瞧一瞧。” 白潇湘的小嘴又开始叭叭的口吐芬芳。 “咳咳...” “许小姐这么着急找我们来,是计划成功了吗。” 姜望赶忙干咳一声,打断白潇湘的疯狂输出。 许平襄果然被转移了视线,见姜望问,十分兴奋的道。 “姜少你真是神了,那些家族果然开始自相残杀,而且还争先恐后的往城主府送钱,最新消息是,秦家已经开始动用海族了。” 姜望淡淡一笑,果不其然这些人都上钩了。 看姜望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白潇湘即使心里十分好奇,嘴上还是傲娇的说着。 “哼,傻子运气这么好,瞎出的主意都能成功。” 许平襄则是赶紧打圆场,带着温暖的笑容,满眼欣赏的盯着姜望。 “姜少,你能说说为什么他们会上钩吗,他们就不怕咱们说的是假的吗。” 姜望眉头一挑,马上反驳。 “谁说咱们公告的内容是假的了?” “啊?” 二女这下都懵逼了。 “目前的海运的确是以东征城为主啊,若是征东王肯出力,以他的实力和人际关系,东征就是整个大玄的海上枢纽。” “而且,这个新制度我是真的希望大玄实施的,首先,税收上对大玄无害,其次,避免了不必要的商业竞争。” “只要注意每隔几年重新拍卖一次就好,本来那些灵石,武器这种重点资源就不应该流到市场自由竞价,我们要把重点物资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 二女瞬间了然,点了点头,许平襄追问道。 “那为什么他们会为此大打出手呢,没道理啊,和平竞价不好吗。” 姜望嘴角勾起笑容,一口喝光自己手中的茶水,然后又抢过白潇湘的茶水一饮而尽,不为别的,就想气气她。 果然,白潇湘的小脸蛋儿又鼓起来了。 “你知道吗,人的贪欲是无穷,尤其是当有一个阶级跃迁的机会摆在面前时,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为什么我要设置暗拍,就是为了让后面的人有一丝希望,让前面的人有未知的恐惧。”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玩了命的加钱,或是去整自己的对手,最重要的是...” “我说的一切福利,政策全都是真的啊,海运证真的准备按我说的实施,只不过...我没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啊。” “可以是一年、两年、三年,也可以是十年二十年,我又没许诺时间,也不是女帝亲口说的,作为命令的下达者,我承认事实,但我拖延不办,这就叫做pau学!” 恍然大悟,振聋发聩。 许平襄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若是早能知道这种学问,东征城的问题早就解决了,姜少真乃神人也。 白潇湘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姜望“此人好生歹毒,心肠大大滴坏,他每揍我一次,都给点甜头,不会也在pua我吧。” 不管二女内心如何翻江倒海,姜望看了看天色,露出妖异的笑容,一双眸子里满是笑意。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许小姐,想外面公布暗拍的结果吧,我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姜望活动了一下手臂,突然转过头盯着白潇湘。 “小白啊,我这腿好像还没好利索,不如你帮我活动下?” 白潇湘闻言,转身就逃,活动?活动个屁,你把我当靶子是吧。 然而,小腿那么短,还不能用气,跑出去两米就被姜望捉了回来。 直接坐下,翻面,按在腿上,对着屁股蛋子就是一顿输出。 “我让你咬,让你用‘道’,属狗的是不是?这么喜欢咬,给我汪汪叫啊,啪啪。” 白潇湘凄惨的伸出手请求许平襄的帮助,许平襄正要劝两句,却突然想到了刚刚白潇湘还骂过她,眨眼很黑着脸走了。 叫来两个侍女,许平襄吩咐道。 “去把门关上,把守在门口,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许进。” “好的小姐。” 两个侍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守,丝毫没有破防的意思,她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多好笑都不会笑。 ... “下面宣布暗拍结果,根据排名划分海运证。” 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东征城,为了确保暗拍的公平公正,许平襄还邀请了赵大儒前来主持。 赵大儒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家族家主,此刻也是紧张的有些冒冷汗,但没办法,东征城内有辈分,有人品的,只有作为大儒的这些读书人合适。 赵大儒小声的对着身边看戏的许平襄道。 “许小姐...不如让姜圣出来宣读吧,老夫看着这个结果,有些害怕啊....” 不知为何,赵大儒还没念就怂了,这已经在跟许平襄商量着换人。 许平襄淡然一笑,宽慰道。 “别担心赵大儒,一切皆在姜望的计划之中,你放心读就好,记着用上舌绕春雷,让全城的百姓都做一个见证。” 赵大儒面露苦色,这少城主好不讲究,说是让他放心,可这单子上的名字,还有下面那一个个黑着脸的家主,他怎么放宽心啊。 “赵大儒,你放心读便是,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你是东征城中最公正之人,绝不会有徇私舞弊之事,无论结果如何,我等针对的都不会是你,赵大儒。” 马保家这时恰到好处的站出来,出生安慰起了赵大儒。 不得不说,此话的确管用,赵大儒终于是鼓起勇气,用舌绕春雷之法,将名单上的内容传遍整个东征城。 “本次海运证暗拍结果如下,天级孙家,地级卢家、孟家,玄级马家、秦家....” 咔嚓 当结果公布时,秦家家主一把握碎了手中杵着的拐杖,破口大骂道。 “卢老登,你个混蛋,抓着老子一顿输出,害得我连地级都没评上,老子跟你拼了。” 秦家主拖着伤腿就要上去跟卢家主拼命,被家里的子弟们强行架住,拖拽着往人群外走去。 秦家已经打输了,在昨晚的争斗中元气大伤,最后连梭哈补仓的钱都拿不出。 卢家主则是冷笑一声,阴郁的看着正兴高采烈的孙家家主。 “呵,一个废物,被我打断了一条腿还这么跳,回头我就卸了你另外两条腿。” “老孙,没想到你实力挺雄厚啊,这都让你当上了天级,怎么,你孙女不想要了?” .... 第152章 勾心斗角,海族之痛 “卢老登,果然是你掳走了我孙女,我告诉你,赶快把我孙女放回来,否则我孙家与你不死不休。” 卢家家主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贪婪。 “想要你孙女的命可以,把天阶海运证交出来,自然可以保你孙女性命。” “孙家主,你可想好了,本来你孙家就不是以灵石运输为主要业务,何必跟我抢呢,你把这天阶给我,我给你地阶,咱们二人再联手除掉那个偷鸡上来的孟家,整个东征城,不,整个大玄还有人能比得过咱们?” 孙家家主一时语塞,他眼神中的目光不断闪烁,即不舍得小孙女,也不舍得这天阶海运证,可又对卢家主的计划有些动心。 恰在此时,马保家适时助攻道。 “少城主,请问这已经分配下来的海运证还可以交易,更换否?”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许平襄身上,对啊,若是这海运证不能交易,那还谈什么合作。 许平襄嫣然一笑,按姜望的计划,公布了答案。 “海运证一经分配,则绑定该家族,除非家族破落到根本支撑不起业务,否则大玄只承认绑定的家族。” 一时之间全场震惊,孟家家主狂喜,孙家家主悲伤,而卢家家主满眼的嫉妒和愤怒。 “这...卢家主,你看并非是老夫不愿和你交换,实在是规则不允许,不如这样....我给你一定的赔偿,你将我孙女放回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卢家家主冷着脸一甩袖子,根本连看都不看孙家主一眼,转身就走。 “我卢家经营灵石运输多年,岂是你们想抢就能抢走的,既然没法成全老夫,那你就等着给你孙女收尸吧。” “不,恐怕尸体都没有,那海里的妖怪们可最喜欢细皮嫩肉的小姑娘。” “你...” 孙家主一口恶气上涌,险些晕死过去。 “还有你们这些得了便宜的家族,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想想你们能不能活着吃完这么多好处。” 说罢,卢家主迈出城主府,他可还有很多阴险的计策没有实施,等着吧,无论是天阶海运证还是低阶的,他都要了。 只是...为什么感觉莫名中了什么圈套。 轰隆 一阵闪电带着隆隆雷声而来,稀稀落落的雨滴渐渐落下。 下雨了,姜望走出房间,用玄气隔绝雨滴,目光则是投向远方的海面。 只见一道滔天巨浪翻涌而来,而那巨浪上还站着无数的海妖。 姜望嘴角一勾,心中松了一口气,不出所料,终于有人准备掀翻底裤了。 突然感觉背后有股奇怪的视线,姜望下意识的转过头,只见白潇湘一脸痴迷的盯着远方,面色绯红的不断急促喘息着。 “额...你干啥,咋了,被打傻了啊。” 小丫头如今还捂着屁股,刚被收拾完本该跟姜望赌气的,不知道为啥突然这么激动。 “海..海鲜,好多海鲜啊,姜望,我要吃这个!你帮我,我就...我就三天不骂你。” 白潇湘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那海浪上的海妖们道。 姜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了,这群海妖长得这么丑,真的能进菜单吗。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许平襄的身影缓缓浮起,观其气势竟然也是名三品武者,她那清冷的嗓音传遍整个东征城。 “海妖来袭,所有人紧闭门窗,城防大阵起,所有城防军严守各自的岗位。” 说罢,一道昏黄的光幕从东征城的城墙下升起,将整座东征城团团护住。 “那个浑蛋,竟然敢这么做。” 卢家主凄厉的嗓音响起,愤怒的冲向海岸线的方向。 那帮海妖,袭击的目标竟然是属于他卢家的海港。 要知道这些海运家族,依靠的就是海港中的商船和货轮盈利,那些卖掉的渔船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即使全买了也无伤大雅。 可这秦家主已经疯了,直接摇了海妖过来干他家的海港,这些商船要是毁了,卢家主就算是有海运证,也没船可以用来经营,那还有什么用。 这秦家主是在断他的财路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现在秦家已经和卢家结下了杀父之仇。 “秦老登,我跟你拼了,就你会叫人不成。” 在卢家主的带头下,在场的各家家主很快作鸟兽散,他们怀揣着什么心思根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连许平襄都能看出。 今日的风浪,一定很大。 姜望纵身来到许平襄身边“少城主,快回府邸吧,待会可能会有点危险。” 许平襄摇了摇头,看着那滔天海浪神情中有些落寞。 “姜少,我是这东征城的少城主,敌人未退,我怎能有先退自保的想法。” 她看着那一个个赶回家族,着急去通知自己依附海族的海运世家们,无声的叹了口气。 “以大玄的实力,本不用惧怕这些海族的威胁,可这些世家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往往勾结海族残害我大玄百姓,为的就是让海运牢牢把握在他们手中。” “每年,因不上交海运保护费,而死去的百姓就有十余万,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出海谋生时,被路过的海族玩闹似的吃掉。” “姜少,东征苦海族久已,大玄苦海运世家久已。” ... 东征城一处门市紧闭的海鲜街上。 王老汉敲了敲手中的旱烟袋,叹了口气。 “海妖们终究还是来了。” 王二狗一拍大腿,上前搀扶起自己的老父亲。 “爹,那还不快跑,待会大水就冲进来了。” 王老汉摇了摇头,继续嘬着手中的烟袋锅子。 “跑作甚,跑了就能活下来吗。” “我们老王家世代靠捕鱼为生,这帮该死的世家,将捕鱼征收的保护费要的越来越高,如今他们还想再做大到控制整个大玄,哼,打吧,都打起来才好,就应该一场洪水淹死这帮狗王八蛋。” 王二狗捏了捏拳头“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就算这些世家分出了胜负,捕鱼还是要被那些海族骚扰,也不知道城主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海战,灭了那些海妖。” 王老汉叹了口气,拿烟袋锅子敲了敲自己龟儿子的脑袋“净胡说话,匹夫妄论什么国事。” 王老还年轻时也是看过几本书的,难得的属于东征城内能看清事情本质的人。 “这帮海族,依大海为生,战船下海,他们打不过还不能跑吗?整个东海那么大,深处有什么妖魔鬼怪咱们全都不清楚,跟他们我们要死多少人,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那就任由世家鱼肉百姓,活都要活不下去了啊,爹。” “市井小民就不要杞人忧天了,这些事是那些大人物们该考虑的,我们就只是为了活着,若这次之后咱们爷俩能活下来,便买了渔船北上吧。” “听说北境寒骨关把蛮族灭了,正是缺人手建设北境之时,咱爷俩一棒子力气,去那没准能活。” ... 第153章 海族内斗,姜望收尾 小民求活,而大人物则是求名求利。 这群愿意接受人族依附的海族们,自然也能从这些世家身上拿到些好处,更何况,海族内也不是铁板一块,相互之间的争斗更为剧烈。 鳄族大妖鳄龙驾着海涛,缓缓扑向秦家的港口,只要摧毁了这里,那些死海蛇的收成就能减少一大半,不出十年,我鳄族就能吞并它们,到时候整个东海,还不是我等称王称霸。 鳄龙仰天咆哮,海浪便又上涨几分,眨眼间就临近了港口。 “从此,东征城便没有了秦家,我鳄族将成为东海最大的海族。” 鳄龙的咆哮声还未停止,一道水蓝色的身影便撕碎波涛,挡在鳄龙面前。 “小鳄鱼,你可真是狂妄啊,本尊还没出手,你倒是先打起了本尊手下的生意。” 一个蛇首人身的海妖从水面上缓缓升起,一双眼眸中是金色的竖瞳。 卢家家主剧烈的喘息着,刚才他的产业差点就被一道海浪弄的灰飞烟灭,如今能幸免实在是万分庆幸。 “谢谢蛇祖庇佑,卢家今年上交的收成一定多加二成。” 这卢家主说的轻松,百姓们听的可是苦不堪言,本来卢家就安排花掉了不少的储蓄,如今还许诺蛇祖多加二成供奉,那他手下的这些渔民怎么办,他们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还要加? 鳄龙那凹陷的眼窝瞥了眼蛇祖,张开大嘴,声音犹如破铜锣一样嘶吼着。 “蛇祖,你还真以为本尊怕你不成,我告诉你,今天四大海族就要除掉一支。” “蛟兴,出来吧,别忘了你的承诺。” 蛇祖一张鳞片斑驳的脸上笑容一僵,竖瞳看向了鳄龙背后的海面。 只听一声桀桀桀的怪笑声响起,一只通体漆黑,瘦小的蛟龙从海平面上升起。 “桀桀桀,蛇祖,没想到吧,我跟这里等你很久了。” 蛇祖见二人成包夹之势将自己困住,终于明白是中了二者的圈套。 蛇头扭向东征城的方向,看着卢家人愤怒道。 “卢登,你竟敢戏耍本尊,没了我你卢家的海运还想不想干。” 卢家主此刻也是懵逼的,为何本互相对立,互不相帮的四大海族,如今竟联合了两家,要灭掉自己的老祖。 “蛇..蛇祖你听我解释,此事我并不知情。” “晚了。” 鳄龙一声厉喝,舔了舔嘴唇率先冲向蛇祖。 蛇祖也是不敢托大,赶快现出原身,一条硕大的蛇身近乎十层楼高。 两道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仅仅是相互碰撞造成的冲击就形成了一阵巨浪。 “全力稳固阵法,海浪来了。” 城卫军中一声高呼,护城大阵处的阵法师们咬紧了牙齿,拼命维持住阵法的运转。 轰 巨浪拍击在护城大阵上,造成一阵剧烈的波动。 姜望面色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任由溅起的水花沾湿他的头发。 这种接住自然力量引起的灾难,果然不是人力所能轻松阻挡的。 蛇祖与鳄龙在东征城的海边开始了缠斗,蛟兴也不闲着,不时吐出一颗颗水炮轰向蛇祖的身躯。 那些逸散的波动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沿海的港口,甚至还将护城大阵打得摇摇欲坠。 孙家家主冲过人群,一把钳住卢家主的脖子,满脸通红的愤怒使他眼中满是血丝。 “卢登,卢家大势已去,快告诉我,我孙女在哪。” 卢登则是惨然一笑,眼中满是疯狂。 “别找了,她早被我扔进海里喂鱼了,姓孙的,还有那个姓秦的,你们俩好的很,竟然联合起来对付我。” “马保家,你是傻子吗,他们对付完我还会放过你?还不摇人帮忙。” 马保家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张羊皮纸做成的卷轴。 “我马家从古至今,一直都是遵守着古训,在这片海域上谋生,尽量不依靠海妖的势力,去伤害自己的同胞。” “可这些年,我发现一切都不受控制了,那些海妖根本不愿意听我们这些契约人的话,我们倒反而像是他们用来敛财、娱乐的工具。” “我倦了,也十分羞愧,看着自己的同胞们死在海妖嘴中,我真的恨自己没有老祖宗的本事。” “你们几个是不是都忘了,当年我们四大世家之所以能和海族签订依附契约,依靠的不是恭维奉承他们,反而是因为我们四家的老祖宗,是人人敬畏的海战英雄。” 他将手中的羊皮纸契约缓缓斩开,露出上面道道鲜红的字迹。 “这份契约虽然是用古语写的,但意思十分清楚,马、秦、孙、卢四位武帝,平定东海海乱,设四海城镇东海之妖,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共同守护沿海人族。” “你们几个,有一个遵守古训没,反而是对那些海族阿谀奉承。” “今日我马保家,就代祖宗废掉这份契约,灭掉你们三大家族,重新镇这东海乱局。” 手轻轻一松,羊皮纸径直落下城墙,掉入到波涛汹涌的海水中,眨眼就消失不见。 “你!” 这次终于轮到另外三家震惊了。 “你怎么敢,你有什么资本一对三。” 马保家淡然一笑,毫不在乎的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孙家主瞅准时机,自以为是马保家松懈之时,栖身一掌拍向他的头颅。 一道寒光霎时间闪过,森冷的剑意伴随着一声轻笑,姗姗传入众人耳中。 “呵,马家主你还挺急的,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妖异的身影斩在马保家身前,他一身青黑色长衫,身上剑意逼人,可面上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多谢姜少出手相救,马某早看不惯这几人了,贪得无厌,毫无底线,杀的好。” 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咕噜噜滚到秦家主和卢登脚下,二人刚还要对掐的身影霎时间呆住了。 一个三品武者,孙家的当家人,就这样被人一剑砍了脑袋... 这就是二品来了也没这么夸张吧,难道这个姜姓少年是一品? 等等,姓姜,难道是平定蛮族的那个姜家人? 卢登颤抖着双手指着姜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真的是那个姜望,你不是在北境吗,怎么可能到东海来。” 姜望嫣然一笑,这随机传送还真是有意思,能给别人来一个大惊喜。 “呦,你猜呢。” 大势已去,卢登自然是想破头颅也想不出原因,城卫军很快就将二人捉住,由姜望亲手废掉了他们的头颅,压入大牢等待清点家产,有仇报仇。 城中之事发展的飞快,正在缠斗的三只海族大妖自然没注意到事态已经风云变幻。 如今蛇祖已经被完全压制,身上的鳞片破碎,道道血痕遍布它的肢体,一只蛇瞳都已经被水炮炸烂。 自知大势已去,蛇祖一声嘶鸣,转身朝着征东城的方向冲去。 它的蛇头对准城墙,拼尽全力要撞破这道屏障,让海水淹没这座城市。 它所得不到的,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尔敢!”鳄龙和蛟兴怒吼,东征城若真被毁,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大笔损失。 ... 第154章 斩海蛇,人鱼现 东征城的郊外,气氛凝重至极,海浪咆哮着,仿佛来自深渊的巨兽,要将一切吞噬。 蛇祖,这个东海中的一方霸主,此刻带着滔天的巨浪,如一头愤怒的公牛,歇斯底里地朝着城墙撞去。 城墙之上,士兵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面对这种如天灾般恐怖的威势,脚下的城墙似乎只是脆弱的纸壳子,会被轻而易举的撞成膏粉。 “我们真的要死了吗?这些该死的海族!”指挥防守的城卫军都尉紧握着拳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爹,我怕。”稚嫩的童声颤抖着响起,一个小男孩紧紧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二狗,若是有机会,一定不要再回到东征城了。”王老汉贪婪的吮吸着手中的烟袋锅子,摸了摸儿子的头,他知道,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口烟了。 蛇祖不愧是海中霸主,死前的一搏,让大海仿佛都被激怒,发出了道道怒音,它身上碎裂的伤口染红了脚下的海水,似的海风都带上了血腥味。 “鳄龙,我就是死,也不会如你们所愿!” 城墙已近在咫尺,鳄龙和蛟兴自知已经来不及阻拦,心下惋惜着长久的饭票可能就要被毁灭。 就在城内的百姓们将要放弃希望之时,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从城墙之上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天空。 那光芒之中,蕴含着昊日般灼热的剑意,升起之时就将雨水蒸发成一层层白雾。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道。 “难道是神迹吗?”有人喃喃自语。 耀眼的剑光,劈开汹涌的波浪,一道震耳欲聋的剑鸣声响起,姜望那妖异的身影在光芒中闪现。 “三式,浮光剑!” 比起蛇祖的参天身躯,姜望只不过是个渺小的蝼蚁,而就是这渺小的身影,轻轻一剑落在了它的眉心。 轰 蛇祖携带着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身影戛然而止,一双竖瞳中满是震撼。 滔天的海浪仿佛被按下了定格键,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浮光剑意在蛇祖的眉心炸开,连最后的嘶鸣都没有,蛇祖的头颅被一分为二,泼洒出一片血红。 鲜红的血液将脚下的海水染色,姜望单手持剑,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扑通....轰。 蛇祖那巨大的身影落入到海水之中,溅起的波浪冲击在城墙上,发出隆隆的轰鸣。 “呦,来了啊几位,怎么跑这么急,想来城里坐坐?” 一声带着轻笑的男声响起,姜望的身影傲然而立,冷冷的打量着对面的两尊海妖。 鳄龙凹陷的双眼闪过一丝凝重,这蛇祖可是二品的海妖,即使被他们二人重伤,可也不是能轻易对付的,竟然被眼前的人类一剑斩杀。 怎么可能,人族的一品刚刚死去,不可能这么快出现新的一品。 “哼,装腔作势,杀了一个废物罢了,你一个二品,怎敢在我们二人之前嚣张。” 蛟兴一错身,瘦长的龙身瞬间摇摆加速,朝着东征城就冲去。 他要打破这该死的龟壳,进去将这嚣张的人类斩杀。 “蛟老兄、鳄龙老弟,稍安勿躁,别中了人类的圈套。” 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似男似女,带着磁性,格外的挑人心弦。 奇怪的是,不可一世的蛟兴听到这个声音,还真的停下了前冲的身影,让姜望好一阵惋惜。 水面上泛起一阵涟漪,转瞬间出现了无数赤裸着上身的美丽女子。 这些女子皮肤娇艳欲滴,长得水嫩可人,在海中一上一下,让人心旷神怡。 “咕咚。” 城墙上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不自觉的吞咽起了口水,只觉得热血上涌,恨不得跳入水中,与这些美人好好的云雨一番。 “都给我清醒点,这是人鱼族,是海上最危险的种族,被他们勾走的男子没一个能回来。” 中年都尉一声高喝,喊醒了沉迷在色欲中的下属们。 太危险了,要是都被这人鱼勾了魂,再发生哗变,关闭了护城大阵,东征城不攻自破。 “哎呦呦,这位大哥说话好难听,什么叫我们勾走了男人,是那些男人迷恋我们的美色,愿意永远在海水中陪着我们。” 人鱼群中,缓缓升起一个坐在贝壳里的美艳人鱼,她上身不着寸缕,下身则是长着个鱼尾,整个人慵懒的躺在贝壳中,似乎一切都不被她放在眼里。 她拿一双媚眼看着持剑而立的姜望,眸子里波光淋漓,显得极为动人。 “这位少侠,小女子碧波,感谢少侠帮我们除掉那只凶恶的水蛇,拯救我东征城的百姓,真是不知道如何谢少侠。” 比起别的水妖,碧波仿佛更通人性,言语间竟颇为尊重姜望。 姜望也不再隐藏,直截了当的回应。 “看来水族也不都是傻子,你们这是早就想除掉这只水蛇了吧,辛苦你们还配合我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 碧波捂嘴轻笑,笑容如桃花盛开,险些又让城卫军们失守。 “那还是多谢少侠了呢,这四大世家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上供的东西那么少,还一堆的规矩,我们也早就想换一批了,可惜有契约在,一直不方便动手。” “还是少侠出手,才救了小女子于水火,也不知少侠想让我怎么谢你。” 姜望哑然一笑,脸上神色轻浮,语气却极为认真“我想要你的脑袋,不知道能不能摘下来送我?” 听到姜望与碧波这么说,东征城内的大小家族才幡然醒悟。 原来姜望自始至终就想着除掉四大家族和海族,城主府也只是在放假消息欺骗大家。 而海族想的也是灭了四大家族,将整个东征城牢牢把控在手里。 可如今,姜望显然玩脱了,海族早就料到了他的计划,根本就没内讧,反而是一起排掉了异己。 传说中四大海族之间针锋相对似乎也是假的,隐约中,鳄族和蛟族都以这人鱼为首。 如今姜望一人面对三尊二品的海族,即使是征东王来了也没用,真是玩火自焚。 ... 第155章 反抗是错?斩妖,斩妖! 东征城内的大小世家,见姜望大势已去,还敛走了他们那么多的财产,不由得破口大骂。 “姜望,你这个混蛋,来嚯嚯我们东征城干什么。” 孟家家主自知什么地级海运证都是假的,咒骂起姜望来。 “就是,一个恶少,侥幸修成了二品,不偷着乐到处惹是生非,我们本来与海族和平相处,如今都被你害了。”又有人骂道。 “还有那个马保家,自认为聪明,害死了孙家主,丢了自己家传的契约,东征城现在更拿这些海族没办法了。” 这些开地图炮的黑子,连马家也开始一起骂。 碧波听闻城内的喧嚣,轻笑一声,这些人类还是如往常一样,会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将大局放在眼里,也会因为一时之气,而民心向背,看来人族,早晚也要在海皇大人怒涛下被淹死。 她伸出一只莲藕般的手臂,轻轻朝着海水一点。 一道水波缓缓激荡,片刻后,那张丢弃的羊皮纸从海水中升起。 本以为经过海水的浸泡洗礼,应该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羊皮纸,竟直接飞到了她的手中。 看向姜望有些惊讶的眼神,碧波嘴角轻挑,从海水中又招来几缕鲜红,涂抹在羊皮纸上。 “以海族大圣之血,抹人族武帝之约,今我碧波,将在此重塑东海规则。” “人族弱于海族,当为海族之奴,世代供奉。” 手中的羊皮纸被血污污染,倔强的散发出道道金光,可这金光完全无法突破血污的笼罩。 片刻后,金光收敛,羊皮纸缓缓燃烧,化为点点尘埃。 “哈哈哈,碧波干的好啊,人族给我听着,以后每年上缴一百个童男女..不,五百个,我就保你们海岸无忧,不然渔船不许出港,活人不能下水,江河湖泊日日泛滥!”鳄龙嚣张的大笑道。 “俺也一样!”蛟兴听到有童男女吃,赶紧表示他也要。 东征城内,马保家扑通一声跪下,老脸上满是泪水。 “先祖啊,我愧对你们,愧对东征城的万万百姓,我怎么这么糊涂,我为什么要丢掉契约呀。” “我以为人鱼族是四大海族中对人类最温和的,没想到...它们才是最恶毒的海族。” “老夫糊涂啊,糊涂。” 看着马保家一阵哭丧,姜望无语的皱了皱眉头。 这四大家族真是没一个扶得起的,拉他们入伙,简直是屁用没有。 “老头,你能别哭丧了不,本少爷还没战死呢,你省点力气行不?” 听到姜望在安抚马保家,又有跳梁小丑站出来斥责道。 “姜望这都是你和城主府的过错,还不快去舍命抵挡海族,给我们逃生的时间。” “对没错,许平襄那个婊子人呢,躲哪去了,是不是见势不妙早就跑了。” “征东王,你别装病了,快点出来,要不我去京都告你御状。” 城主府的地下室内,许平襄和征东王相视而坐,征东王身上玄气隐而不发,体内却发出如开水沸腾般的响声。 “哼。” 征东王冷哼一声,神色冰冷,似乎想破关而出,斩杀这些聒噪小人。 许平襄赶忙上前拦住父亲,劝慰道。 “父亲,不要....姜少说了,一切交给他。” 征东王离开坐垫的屁股硬生生的被一声父亲按了回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柔声道。 “襄儿,我知道姜望这小伙子行,可他毕竟刚突破二品没多久,年轻人底子薄,这种事就应该让爹来。” “要是爹真出了意外,你跟这小子好好处,他要敢欺负你,我从土里爬出来撕了他。” 许平襄小脸一红,赶忙打断解释。 “爹,您别瞎说,姜少身边一直都有红颜知己,他不会考虑这种事的。” 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就是细腻,尤其是对喜欢的人。 白潇湘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也能被她看出隐藏着成年人的灵魂。 “嘿,追男人,谁先追到手是谁的,你要能接受他三妻四妾,爹也不在乎什么面子,咩的,老子年轻时候要多娶两个,也不至于让你过了这么多年没娘没靠的日子。” “都他喵怪爹,修个屁武道,还不突破!” 征东王骂骂咧咧,其实是他心里太急了,如今在抢夺气运突破一品的人这么多,凭什么他就一定能行。 “爹,你别这么说。” 许平襄扑到征东王的怀里,阻止了这位王者继续的自贬。 ... 东征城外,姜望冷眼注视着三尊海族大圣。 鳄龙,皮坚肉挺,法则为金刚不破,明明是鳄族,却宛如玄武般的防御力,法则品质可谓是上乘。 蛟兴,御水成兵,将水族的天赋神通御水开发至极致,可以将水幻化为任何一种兵器,甚至是远程武器,赋予水爆炸、腐蚀、诅咒等诸多特性,可谓是水中真正的王者,法则品质上上乘。 而那碧波,梵音入耳,化水成琴,利用种族天性,以半具人身,魅惑人心,声音似男似女,犹如耳边呢喃,扰人心魄,法则品质中上。 三人合力激发出自己的法则,已然是准备动手诛杀姜望。 滔天的海浪将三人的身影托起,宛如三尊天神站在海面上俯视大地。 此时此刻,巨浪如城墙一般遮挡了整个视线,方圆数百里内,疾风骤雨。 “兄弟们,姜少乃是我人族希望,替我们灭了蛮族,如今又想帮我们平海族。” “我们应该帮他!” 城卫军都尉一声怒吼,惊醒了被吓破胆子的众人。 他军旅出身,自然知道,凡战之事,无畏之兵,一日是大玄的军人,那一日就有守护大玄的职责。 将在敌前,兵可能退乎? “帮姜少!结军阵。” “对,帮姜少,肯定能干死这帮海族!” 无数城卫军们响应起号召,自发的结成军阵,辅助姜望。 紧接着一道舌绕春雷响起。 “传城主府令,东征城军,全力助姜望斩妖!” “喏!” 一道道阵法气机集中在空中的那道消瘦的青年身上,让姜望也为之一愣。 【我勒个去,这东征城军阵质量这么高吗。】 姜望本还想继续用法则‘请神’上身,直接借个未来一品上来,谁知道亲自作为阵眼感受过后,这东征城军阵实力不俗啊。 其实也对,同是镇守大玄四方的征东王,怎么会手上没一点本事,没本事他一人怎么应对四大海族虎视眈眈? 但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他做阵眼可能只是勉强应对,而姜望感觉,自己此时可以斩他们仨。 这三个海族强吗,肯定很强了,绝不属于二品中弱的那一档,实力应该介于古丹和紫荆狮王之间。 但强,却也说不上多强,法则绝比不过白潇湘这种怪物。 “哼,你们三个竟然不跑,那就再好不过了。” 姜望一声冷笑,气息缓缓凝实,手中的九霄剑一阵愉悦的嗡鸣,比起请神而来的力量,它更喜欢来源于姜望自身的突破。 此时此刻,姜望眼中不再是三尊水族大圣的身影,他眼看的是他们,心中盯着的确是他们身下那参天巨浪。 这一剑,我想斩开这片海。 突然间,一道银白色的光从他手上迸发而出,如一道明亮的月轮,掠过海平面,慢慢变大,直至千里。 碧波本还不屑的眼神瞬间睁大,身姿一矮,趴在贝壳之中,嗡嗡的声音急促的喊到。 “快出手!这小子有古怪。” 鳄龙和蛟兴啐了一口,两尊庞大的身影齐齐出手,他们可没有躲的地方。 然而,一切都晚了。 ... 第156章 双圣死,龙海兴涛 皎洁的银色月光如一把无形的利剑,将汹涌澎湃的波涛拦腰斩断,而在这股力量之下,两尊巍峨的大圣身体也如同被切割的纸人一般,断裂开来,轰然倒下。 体内涌出的炽热鲜血,将原本清凉的海水染成了一片殷红。 海面上瞬间浮起了无数鱼虾的尸体,它们的生命在大圣的陨落中消逝,化为这片海域的一部分。 三尊大圣的接连陨落,对于海域中的生物来说,无疑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无数海族在这股逸散能量的冲击下,纷纷选择了殉葬。 水面下,一声声爆裂之声此起彼伏,那是海族们引爆自身,选择与大圣们共存亡。 东征城内,各个海运家族的家主原本热闹的声讨声顿时消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钳住了喉咙。 瞳孔一缩,海面上发出巨大的拍击声,那鳄龙的头颅轰然掉落在海水中,巨大的头颅即使落入水底,还能在海面上看到很大一部分。 “死...死了?这两尊大圣就这么死了。” 孟家主喃喃自语,根本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紧接着,东征城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 都尉一跃站在城墙的墙垛上,高举双臂,振臂高呼。 “姜少威武,天佑我大玄!” “呼!” 无数人高呼,许多人喝彩,不少人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悬在东征城头上数十年的利剑,如今被人亲手斩断,自然喜不自胜。 白潇湘吃着小饼干的手瞬间僵住...这个变态,刚过了几天啊,就又有精进,自己还能不能逃离魔爪了? 城主府的地下室,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传来,父女二人也从震惊中清醒。 许平襄完全失去了往日淡定的形象,兴奋的站起身,面脸潮红。 “父亲,姜望他真的赢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一剑,就用了一剑,便斩杀了两尊海族大圣。” 征东王慢慢闭上张大的嘴巴,多少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刚还在说为了姜望这个年轻人的未来,应该由他去牺牲自己,拯救东征城,可结果呢,在他看来有可能身死的局面,竟被这少年一剑破之。 关键还是跟自己女儿说的,丢人啊丢人,父亲形象不保。 “咳咳咳,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襄儿你回头有机会替父亲告诫一下他,年轻人的实力的确很强,但一定要戒骄戒躁,毕竟人外有人...” 强行想为自己挽回一点前辈的面子,可许平襄仿佛跟没听见一样,火急火燎的就往地上跑去。 “襄儿,你干什么去,我还没说完。” “爹,您自己好好闭关,我去外面指挥善后之事。” 征东王不由撇了撇嘴,什么处理善后之事,怕不是为了给那个臭小子庆功。 ... 海平面上,鳄龙和蛟兴的尸体缓缓化作黑烟消散,姜望眉头微微一皱,这黑烟中有种独特的力量。 咔嚓 碧波躲藏的贝壳上满是狰狞的裂痕,本以为她已经被剑气击杀在了贝壳中,可此刻,贝壳轰然破碎,碧波发丝凌乱,满面憔悴的从中站起。 见两尊海族大圣的尸体正在缓缓消散,碧波瞳孔紧缩,银牙紧咬嘴唇,怒斥道。 “人类,你们惹大事了!这两尊大圣可都是苍龙的子嗣,你就这么把他们杀了,咱们都得玩完!” 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回应碧波的担忧,远处的海平面上发出了阵阵轰鸣之声。 大海似乎一瞬间被激怒,海浪之声愈发的猛烈,本来没有参与到战斗中的围观海族们也传出了噗噗噗的爆炸声,甚至于,那些跟随碧波而来的人鱼族美女,也口吐鲜血,眼睛一翻沉入水中爆体而亡。 数百里的海域瞬间被染成血红色。 碧波慌张的跪在海面上,将头深深的埋在水里,整根鱼尾都在不停的颤抖。 东征城内的人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停下了欢呼,一个个面露惊恐的看着天空。 天空之中,乌云伴随着闪电,将白昼变为了黑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犹如水淹陈塘关一样的末日氛围。 那都尉咽了口吐沫,双腿一软从城垛上跌落下来,这来自天地的震撼,让身经百战的将士都神魂惊惧。 一道浩然正气伴随着一股流光而来,在姜望身边落定。 许平襄人还未站稳,赶忙说道。 “姜少,这是龙族的天赋神通,龙海兴涛,有真龙来了。” 她神色暗淡,眼中满是自责之色。 “都怪我,没想到这两只海族是真龙子嗣,我们惹到大麻烦了。” 姜望眉头一皱,一脸疑惑的看向许平襄。 “怎么回事,别慌,慢慢说。” 许平襄也是一脸苦涩,有些无奈的解释。 “这龙海兴涛是龙族的天赋神通,代表着极致的控水,可将百里海域化为汹涌波涛,我们一直以为这是书本上的传说,直到今天亲眼目睹...” “姜少,东海只是大海之中的一部分,四大海族也仅仅是对于大玄来说的东海四大海族,真正掌握大海的人,是那些龙族。” “我们从没想过,这些海族的背后,竟然是真龙的子嗣,龙族最护短,姜少,我们有大麻烦了。” 话音刚落,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一道道腾云驾雾的身影,他们迅速奔向海岸而来,脚下踏着的是汹涌的波涛。 一道苍老的声音,仿佛来自于亘古,携带着整片大海的轰鸣之声传来。 “吾乃东海龙王敖丙,是谁杀了我族小辈,交出他来,本王饶你们一命。” 这声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似乎万千生灵都不在他眼中,对小辈身死之事,虽然带有着质问,但也没蕴含多少愤怒的意味。 此时的东征城内,每个人脸上都带有惊惧之色。 龙,那是只存在传说中的生物,有生之年,他们能见过最伟岸的不过就蛟龙罢了,如今真龙降世,这简直就是灾厄。 “完了...这就是龙吗,我们完了。” “传说中的生物竟然真的存在,死定了,绝对死定了。” “真龙乃是传说中创世的种族,我们为什么会惹怒他们啊...” “都怪那姜望,是他杀的海族大圣,跟我们没关系,去找他,别连累我们!” “对,姜望快自己出去领罚,别让真龙对东征城动手,这里还有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 第157章 少年郎你退下,敖丙的心悸 许平襄一脸苦涩的看着姜望,如今的局面,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她作为少城主,理性告诉她,为了一城百姓,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可是感性却在说,姜望的命,真的比这一城人都要重要。 见她为难的神色,姜望微微一笑,拍了拍许平襄柔弱的肩膀,转身就向城外走去。 不说他一贯的为人作风,就绝不可能连累这一城的百姓,便是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也绝不会被一只小虫吓破胆。 “哈哈哈。”敖丙的身形从乌云中出现,身边还伴随着雷电。 “几千年了,人族的劣根还是未变,面对我龙族,只会颤抖的相互推诿,企图苟且偷生,果然是低等的生物,寿元不过百年的东西,竟然也能传承数千年。” 城内也有不少有识之士觉得不能交出姜望,可面对满城责怪的呼声,他们根本不敢讲话,如今听到连真龙都看不起人类,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爹,我们凭什么让姜少出去送死,他是救了我们的人啊。” “那几个死去的海族,明明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凭什么这只龙来指责我们!” 王二狗双眼通红,紧握着拳头大声吼道。 周围的邻居们显然也听到了王二狗的话语,纷纷皱起了眉头。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如果这姜望不杀大圣们,我们在四大家族的麾下一样生存,只不过是苦一点,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面临死亡威胁吧,” “就是,我看这姜望就是立功心切,想趁着征东王不在顶替他吧,四大家族怎么行事跟他有屁关系,几百年都这么过来了。” 王二狗嘴里喘着粗气,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说。 这些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慢性死亡,什么叫做长痛不如短痛。 将无法解决的困难往后拖,去留给子孙后代,这本就是一个极为傻瓜的决策。 咻 一道身影飞快的落在姜望身前,背对着他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身影极为雄伟,一身青色战袍,黑发披肩,声音浑厚低沉。 “少年郎,做得不错,剩下的交给本王吧。” 姜望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挠了挠脸颊,对着许平襄道。 “这谁啊,你爹?怎么跟你长得一点不像。” 征东王险些被雷的行气出错,转过头一脸无语的说道。 “我闺女像他娘,怎么,不行吗,你有意见?” “他娘除了我就没接触过别的男人,我跟你说,绝不可能是你猜的那样。” 姜望笑着咧了咧嘴,比起严肃的镇北王,东征王还挺逗比的。 “嘿嘿,征东王,你别抢着出风头,人是我杀的,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个一品吗,我又不是没宰过。” 见姜望还能轻松的笑,征东王这个老逗比神色也松下来,但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小子,我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可能在二品中你比我都强,可是龙族不一样,这个东西生来就是所有物种中天赋最高的,别觉得你杀了几个龙的杂种就轻视他们,东征城内可有近千年来人类对战真龙的史记,你知道我们赢过几次?” 姜望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也十分感兴趣,龙这个玩意在原著小说中,也是林平安没有探索和接触过的种族。 “有迹可查的史料大概有三千年,一共交手了九次,一次都没赢过,而且最可怕的是,第一个记录的龙族名字就是敖丙,如今这条龙还叫敖丙,如果不是重名的话,这个龙活了有三千年了。” “三千年的龙族一品,你觉得你还能赢吗。” 姜望的神色也终于是凝重了下来,若真是如此,他就算请神请到自己死之前,都可能打不过这个龙。 见姜望终于认识到差距,征东王也不再迟疑,留恋的看了眼许平襄,突然纵身飞出去,高声道。 “吾乃东征城之主,大玄征东王!海族助纣为虐,侵扰我大玄海岸多年,今日杀之而后快,痛快痛快。” “老龙王,有什么事冲我来。” 敖丙一听,挑了挑龙须,有些愠怒的道。 “你叫谁老龙王呢,那是我爹!本王三千多岁不过正是壮年而已,瞎喊什么。” 众人一愣,没想到龙族的寿命如此悠长,三千年不过只到壮年而已。 的确寿命长,就是得天独厚。 愤怒的敖丙准备伸出龙爪,碾碎这口出狂言的人类,然而突然间的一缕心悸,让他刚要抬起的爪子停滞。 这种心悸可是伴随着他一生三千多年,救了他不知道多少次,每次心悸出现时,他都会极为重视。 一双凹陷的瞳孔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壮硕人类,嗯...五十多岁的小家伙,二品,法则好像是啥爆裂?挺垃圾的,应该不是他。 转而便将目光投降东征城中,快速的扫视起来。 “这个岁数最大的快八十了,在人类中应该是长老级别了吧,怎么才四品?” “这个老头看着挺老啊,才四十多岁?儒道三品,垃圾。” “呦,这个小女孩不错,二品这是...术士还是道士?好多年没见过了,不错不错。” “也没啥值得心悸的人物啊,哎,这小子看着不到三十,二品武帝....加三品大儒!法则是...他喵的这是啥东西!!” 仿佛被强光刺到了眼睛,敖丙硕大的龙眼渗出眼泪,赶忙装作进了沙子般转过头。 “喂,龟丞相,快过来给本王吹下眼睛。” 东征城的众人见敖丙举止这么怪异,心下十分疑惑,但也不敢声张,只认为这是龙族戏耍猎物的爱好。 姜望手中积蓄的力量为之一松,他在等待时机,等敖丙出手之时,他便借千年内最强的自己上身,死也要砍这小龙一剑。 龟丞相踮着脚尖,费劲的给敖丙吹了吹眼珠子,敖丙眼中含泪,但声音传遍整个东征城。 “咳咳咳,看你们也算是人族中的翘楚,以二品之身杀我两个子嗣也不算以大欺小,我这替他们出头有点欺负人了。” “本王最敬佩有实力有担当的人,我儿子多,死几个我其实无所谓,不过你们这些人族同胞为了一己之私,都想推你们出来送死,这让我很不爽,这些年我这些鱼虾小弟,不知道多少落入了你们这些人族肚子里。” “我不欺负凡人,但这‘龙海兴涛’秘法中蕴藏的是我那两个儿子的怨恨,再加一个小鱼进去,足够淹没全城了。” 说着,他一抬手,直接将跪在地上的碧波碾碎,海浪一卷就吞没在波涛中。 这一手着实吓人,姜望都没看清,碧波这个不弱的二品就噶了。 海浪混杂着鳄龙、蛟兴和碧波的血肉,渐渐由红转黑,暗藏着无穷的力量。 “反抗吧凡人,用你们一切的力量活下去,只要你们能活下去,本王便既往不咎。” “这一片小小的海域罢了,连虚鲲都养不了,本王都懒得来。” 这敖丙,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是真快。 .... 第158章 何以退水,诸位可愿助我 在敖丙的话语落下之后,东征城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只剩下那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对于城内众人来说,这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震撼得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那些刚才还在高谈阔论,嚷嚷着要将姜望推出去顶罪的世家家主们,此刻却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一个个慌得如同孩子般手足无措。 他们脸上的嚣张和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恐和慌乱。 他们开始四处张望,寻找着能够庇护他们的力量,而那个曾经被他们视为替罪羊的姜望,此刻却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么会,我们又从没下海捕捞过,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我还不想死,谁来救救我们。” “姜少...征东王,你们快想想办法,海啸就要来了。” 姜望满脸笑意的迎接征东王的回归“征东王,欢迎回来,没想到这敖丙还挺明事理的嘛。” 征东王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凝重的看着那滚滚而来的黑色海涛。 “姜望,事情可没有那么乐观,挡不住这海涛,东征城内可能要死去九成人。” 说着,他抬起手,对着城内喊道。 “所有人听令,全力升起城防大阵,阻挡海啸袭击。” 所有人抬起头,看到那几乎连着天的巨浪,被一道昏黄的光幕阻挡,可是海浪还在不断的上升。 挡不住的,所有人心中都有这个答案,面对如此天灾,人力似乎根本无法阻挡。 这就是龙族的御水之术,借助于天地之力,比它个人的实力更让人绝望。 “爹,怎么办,这下真的死定了。” 王老汉嘴里叼着烟袋,心中一阵苦涩,这种大人物之间的交战,他们连当做筹码的资格都不够。 白潇湘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跑路了,因为姜望拿走了她的乾坤袋,小妮子不得已装了几大包的东征特产背在自己身上,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姜望要是挡不住她就直接传送回监正身边,就算毒发身亡,也绝不能被淹死。 绝望的阴霾笼罩着整座东征城,似乎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大阵被破,海水倾灌。 这黑色海啸针对的就是这些低品修士和百姓,对会飞的高品反而是没什么影响。 正当征东王准备放弃,带人撤退之时,一道金光突然亮起。 浩然正气自姜望身上爆发,方圆几百里的天空为之震荡,凭空产生的一阵强风吹的众人站不稳脚步。 姜望的声音缓缓从空中响起,传遍整座东征城。 “诸位,我姜望有一法,可破这龙海兴涛,大家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磅礴的浩然正气随着姜望的一句话,再涨三成,几根白丝缓缓出现在他的头上。 从刚晋升二品时,他就想过,既然法则可以请未来的自己上身,是不是不只有武道,请未来成为儒道圣人的自己来处理天地之事,似乎更为恰当。 赵大儒看着凝如实质一般的浩然正气,不由得心情激荡,几滴泪水甚至都从眼中流出,他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恭喜姜圣进阶,老夫拜见儒道新晋亚圣,愿助姜圣一臂之力。” 儒道二品,乃为亚圣,而儒道若想晋升二品,需要做出对天地有巨大贡献之举,或教化万民,或开辟先河,或著作万古典籍。 每一位儒道亚圣的出世,都将对当前时代产生一定的影响,就算是那混账魏渊,也曾在成圣时说过“天地君亲师”这一影响大玄数十载的概念。 同为儒道之人,见姜望身上散发出亚圣之威,他怎能不激动,这代表着日后有更多条学术之路可为后人所走。 征东王一脸异色的打量着姜望,嘴唇动了动,还是弯下腰,跟赵大儒一样行礼。 这就是读书人的地位,入朝中可为相,在朝外皆为师,享受教化、使用文字的人,都要称呼亚圣一句老师,这一礼,姜望受的起。 而东征城内,无论男女老少,此刻都纷纷行礼。 “愿助姜圣一臂之力。” “愿助姜少。” “愿助姜师。” 敖丙眉头紧张的挑了挑。 果然,果然是你小子有古怪,还好本龙料事如神,没有得罪这方大佬。 敖丙心下窃喜,一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 他与人类之间不是没有败过,那一年,一个老头,拿着把戒尺,一路边走边抽,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仁义礼智信’,‘之乎者也’的怪东西。 把他从东海驱赶到了太平洋。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老头带着和煦的笑容,一边摸胡子,一边问他‘学会了没’的恐怖模样。 龙身不着痕迹的一抖,敖丙心下打定主意,今天就是把东海送人,也不能得罪这小子。 此刻姜望早已沉寂在心神之中,仿佛听不到外界的任何话语。 儒道二品的感觉非比寻常,一瞬之间似乎有一种法则在与他共鸣呼应,可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尝试了许多次,还是无法看透这法则的奥秘,姜望无奈的只能作罢,毕竟是借来的亚圣之威,自己还是不能太贪婪。 他缓缓睁开金色的双眸,右手轻轻一招,道。 “笔来。” 翠绿的文昌笔出现在他的手中,散发着昂扬生机。 眉头一挑,感觉亚圣之威,虚空写诗太过掉价,转而又是一招手,道。 “纸来。” 轰。 海浪中突然分出一缕,奔向天空,百姓们还以为是大阵告破,刚想躲避,却见那汹涌的海水,温和的停在姜望的面前,努力将自己整理平坦,形成一张碧蓝色的纸张模样。 天地共鸣,以海为纸。 姜望似乎爱上了这种要啥随手一挥就能来啥的感觉,一发不可收拾。 再一挥手。 “砚来。” 海水中一阵颤抖,轰然间,一方漆黑的砚台破水而出,乖巧的停在姜望的面前。 砚台全身漆黑如墨,上面雕刻着晦涩难懂的古文,材质不明,神魂探去,如沉入一片死水。 海赐文宝! 观海砚。 还差一件! 又是一挥手,一声“墨来”之后。 大玄境内,无数书院洪钟齐鸣,一本本书籍自发的展开,一页页纸张飞快的翻动着,一个个字符升起,遁入虚空。 化为一团团黑色的墨汁,落入到观海砚之中。 ... 第159章 镇海诗成,我为水神 “什么情况,是哪位儒道大能出手了。” 各方书院没,无数大儒惊诧连连,这召文成墨的手段,非圣人而不可为。 只有京都大学内,朱圣一脸淡定的合上自己面前空白的书本,凝视着东方喃喃自语。 “姜望...快回来吧,大玄的天要变了。” 笔墨纸砚已然齐备,姜望提笔,在海面上开始书写,落笔生花,字字圣言。 “小筑暂高枕,忧时旧有盟。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只看前两句,似乎平平无奇,是在说姜望前半生顺风顺水的人生,刚灭掉蛮族,来到这东征城内,听闻四大家族与海族的盟约,觉得不合理,商量着如何计划除掉这大玄之殇。 四大家族还活着的众人嘴里微微发苦,姜望这一首诗,直接将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 紧接着,姜望瞬间落笔,写完后两句诗,敖丙神色大变,忍不住想出手打断,可一想到刚才心悸的感觉,只好作罢。 算了算了,陆地那么小的面积而已,无所谓,不来就不来呗。 只见姜望写道。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所有能读懂诗句之人全身一震,征东王一脸震惊的看着姜望,似乎无法想象,此等年纪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远大包袱。 而赵大儒更是泪流满面,圣人之愿,不过如此。 这两句诗的意思是,为了大玄的和平,姜望随时随地准备提剑上阵杀敌,而因此加官进爵并不是他真正的志向,他所愿的不过是人族海疆平安、水族不扰。 一时之间,七彩之光从姜望身上脱出,落入到漆黑的海涛之中,将整个海岸照亮的宛如明昼。 海涛似乎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量,停下了汹涌了咆哮,缓缓降低,平息。 “镇海诗成!” 无论是海族还是人类,此刻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展开的那张碧蓝色的纸张。 一道道光点从东征城的百姓身上飞起,飞入到那纸张中,化为一个个浅蓝色的人形虚影。 纸张这时似乎代表了大海,一个个人形虚影在海面上航行、渔猎,将沿海的一座座城市贯连。 一艘艘船只仿佛伟大的探险家,以东征城为起点,一步步向着大海的深处走去,他们去寻找这世界真正的奥秘,也许在海洋的深处不只有龙族,还有那个男人所留下的名为‘onepiece’的宝藏。 东海是我大玄的海域,我大玄子嗣自然享有海上的一切权利,领土及领海的尊严不容侵犯。 碧蓝色的纸张缓缓落入海面,融入到海水之中,冥冥间,整个东海似乎都印上了这首镇海诗的字迹。 敖丙不安的扭了扭尾巴,心下一阵无语。 【完了,这家伙不用送了,东海真成人家的了。】 ... 京都大学内,石制的赑屃突然眨了眨眼睛,背上瘙痒般的微微一抖,镇海诗就在它背上的石碑中显现,这一抖惹得造化树花枝乱颤,造化树仿佛生气一般垂下一道枝条,抽在赑屃的小屁股上。 “咕噜。” 赑屃似乎不满的哼唧了一声,转瞬间又化为石头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与此同时,无数沿海、沿江、沿河的城镇之中,作为治水为江河湖泊命名的大小石碑上皆是突然一阵,纷纷浮现了这首诗句。 有读书人恰巧路过,看到这凭空出现的诗句,无不惊叹叫绝。 “这是...传天下的镇海诗?” “诗成镇水,这是姜圣作的!” “有此诗在,大玄海域千年无忧,姜圣千古!” ... 东征城外,姜望身上的超然气息缓缓收敛,从一尊亚圣又跌回了大儒之境。 头上白丝虽然增多了几分,但是丝毫不现老态,这法则是在太过变态,用起来效果随强,可一直长白毛总不是个事,难道哪天会变成白潇湘那个模样? 东征城内突然响起一阵欢呼之声,这一次万民齐呼,姜望之举已然类比圣人,在东征城百姓心中已如神明一般。 敖丙此时在深刻的怀疑龙生。 【也许我就不该生孩子,不生孩子就不会有那两个畜生,没那两个畜生也就不会来到东海,不来到东海也就不会得罪这个瘟神,不得罪他,东海也不会丢,也就不会有什么狗屁镇海诗。】 爹啊,几千年过去了,人类怎么还是有这么变态的人,他才活了不到我的百分之一啊,到底谁被上天青睐。 征东王的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 自己女儿真是慧眼识珠,给自己找了这么个未来女婿,那还升什么一品,没看到这镇海诗吗,以后躺着抱大腿,天天吃鱼就够了。 反正海里也没核污水。 姜望轻笑一声,将文昌笔还有观海砚收入体内,这天地文宝就是好用,随收随用,也不占地方。 感觉到一缕幽怨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姜望顺着目光看去,看到敖丙那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快。 “怎么,堂堂东海龙王,打算说话不算数?” 听到姜望这么说,众人心里也是一紧。 是啊,危险还未完全解除,这东海龙王可还在那虎视眈眈的盯着,万一老东西反悔,东征城还是一个完啊。 敖丙快速的摇了摇头,本想说一句你牛掰,我惹不起,可却反应过来要保全自己的形象。 龙眼中转了转,突然一个好点子涌上心头。 “咳咳,不愧是人族豪杰,儒道大能,令本王大开眼界...嗯,有你们祖先十之一二的风采了。” 见敖丙好像没反悔的意思,众人心下一松,更加崇拜起姜望来。 对方给了梯子,姜望自然愿意给递个台阶,他抱了抱拳,微微一礼。 “敖前辈不愧是东海之王,心胸豁达,言而有信,姜某佩服。” 敖丙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啊,本王还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于是,他拍了拍身边的龟丞相,嘴里暗暗传音。 龟丞相愣了一下,十分不情愿的从怀中掏出一尊水蓝色,雕刻有龙纹的玉玺,恭敬的捧在手中,向着姜望走去。 姜望不解的看着龟丞相手中的玉玺,这东西里面蕴含着浓烈的灵气,仿佛是一座灵石矿一样。 “姜望,本王认可你的品行和实力,我水族水域广大,上有九天之路需要征伐,下有无尽之海还未平息,这东海对于我等来说,不过是一处小洼,不值得牵扯我的心思。” 姜望眉头一挑,敖丙这些话中可透露出一些从没听过的内容,难道这方世界自己还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本王深感你人族不易,天道有缺,除我龙族,万般体系只能存在一尊一品,这无疑影响了这方世界的发展。” “我观你有天人之资,特赐你东海玉玺一件,封你为东海水神,掌管东海外海的水域、水族。” ... 姜望一愣,这啥意思?咋赏我了捏。 霎时间,一股蓝光从海中升起,钻入姜望体内,一股特别的感觉将他与东海水域相连。 第160章 玉玺的功效,喜欢他吗 姜望一愣,这啥意思?咋赏我了捏。 霎时间,一股蓝光从海中升起,钻入姜望体内,一股特别的感觉将他与东海水域相连。 冥冥中,潮水的兴退、雨水的来临,似乎都可以感知触摸到。 正沉浸在这种感觉中时,龟丞相将东海玉玺递到了姜望手中。 轰 脑海中仿佛炸裂一般,强忍着没有拔剑看似面前的王八。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这是知识灌顶的感觉。 片刻之后,疼痛消失,一张东海外海域的水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手指轻轻摸了摸玉玺,一道碧蓝的幽光闪烁,水图中出现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光点,似乎代表着海域中的大小水族。 这个人情可欠大了,有了这块玉玺,整个东海外海域可以说就握在姜望手中,只要他想,他可以兴大雨连绵数月。 只要他愿,可差遣水族,袭击沿海城市。 缓缓突出一口气,姜望从意识中醒来,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发自内心道。 “姜某替大玄百姓,替东海众生,谢过龙王了。” 敖丙龙嘴强压,忍住不笑出声。 爽啊,让这么个妖孽恭恭敬敬的感谢自己,真他喵爽,爽! “嗯..不用谢,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本王要告诉你,东海的小鱼小虾虽多,但无节制的捕杀会造成失衡,所以每十年,你要去东海龙宫见本王一次,让本王清点水族的生态如何,若是不让我满意,本王会收回这东海玉玺的。” 姜望严肃的点了点头,生态平衡的重要性他自然清楚,即使龙王不说,他之后也会约束百姓们捕捞大的,放掉小的,定期休海,持续发展。 “好了,事情都解决完,本王回宫了,路上有一些小臭虫,贼臭,在海边我都闻到了,恶心死了,你赶紧解决下,别让是他屎汤子流海里来。” 敖丙说完,自顾自的带着虾兵蟹甲们腾云而走,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待。 皱了皱眉,这臭虫指的是不是那些玩弄蛊虫之人,看来自己的确需要留意一下。 这东海玉玺奥妙十足,不仅有东海外海域的详细水图,还有整片大海的布局图。 原来大玄一直称作的东海,不过是大玄东方几千海里的范围,也就是姜望所掌握的东海外海域。 真正的东海,绵延数万万里,更是还有西北南三海在,已经更大的四大洋,和无尽海。 以前的自己,不,整个大玄都在坐井观天罢了,这个世界,其实与蓝星一样,水才是最主要的。 这片天地原来还如此广阔,有机会可以去龙宫探索一番,涨涨见识。 耸了耸肩,姜望施施然转过身,如今外患也已经解决,终于可以起程回京,毕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回去处理。 转过身却发现东征城内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征东王一脸便秘的表情盯着姜望,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压在肚子里。 “恭祝水神大人回城,姜圣千古!”一声嘹亮的舌绕春雷率先打破寂静。 随后整座城池沸腾起来。 “恭迎水神大人!” “水神大人万岁,东征城万岁。” “海运无忧,天佑大玄!” 看着百姓们绽放出的笑容,姜望走到征东王身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老许啊,别担心,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叫我水神大人,我叫你老许,放心,我绝不惦记你的城池。” 征东王大眼瞪了姜望一下“好你个贼心烂肺的臭小子,征东王都不喊了是吧,我告诉你哈,老夫毕竟还是镇守东海的王,按大玄律,你这个水神也得听我号令。” 二人对视一眼,转而爽朗的大笑起来。 什么官位,水神,对二人来说都不重要,面对龙族之时,二人能够并肩面对,早已英雄惜英雄,互为知己了。 .... 城主府议事厅内,征东王勾着姜望的肩膀,二人推杯换盏,好不快乐。 心腹大患已经解决,征东王立刻帮姜望安排了传送回京都的大阵,只待明日一早,一切就可准备妥当,姜望和白潇湘就可回京而去。 如今这段空闲时间,征东王非要拉着姜望喝一杯,享受一下东海的风土人情。 一听说还能吃一顿,白潇湘可美了,丢下几大包行李,就加入了狂炫海鲜的行列。 “哈哈哈,老弟,大口吃,大口喝奥,这可都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新鲜货,别跟我客气。” 姜望腮帮子鼓着,手里不停的剥着虾往嘴里塞,从入北境以来,难得有机会放松一下,他也不准备扫兴,与这新认的好哥哥大喝一顿。 手上不闲着,眼睛也不能委屈了,姜望一双大眼贼溜溜的盯着许平襄。 这小妮子今晚穿了一身浅黄色的汉制服装,凸显出傲人的身材,精美的发饰只是稍稍点缀,让她格外突出了一种少女感,显得特别好看。 许平襄察觉到姜望的目光,低着头羞红了脸,都说美女爱英雄,她是美女,姜望也是英雄,有所倾心实属正常。 “哎,你吃不吃。” 白潇湘嘴里塞着个大螃蟹钳子,屁股一扭来到许平襄桌前,嘟着腮帮子指着属于许平襄的帝王蟹道。 “啊,白姑娘喜欢吃这个吗,给你吃吧,我从小生长在海边,总能吃到。” 白潇湘也不客气,伸出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帝王蟹给分解了,不知从哪变出了个小勺子,畅快的挖起了蟹黄吃。 看着白潇湘大快朵颐的样子,许平襄没来由的神色有些黯然,明天他们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姜望,难道要等十年?那时自己会老成什么样。 “许小姐每天吃的都是海鲜,可还吃得惯中原的食物。”白潇湘没来由的突然问道。 许平襄一愣,不知白潇湘此言为何“我从小在京都长大,自然是吃的惯的。” “那你在担心些什么,如今东征城内忧外患都已解决,女帝恐怕巴不得征东王交个质子到京都去。” 显然,许平襄没想到这个白头发的小姑娘感觉这么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纠结。 “可是...姜少他这么出色,红颜知己定然很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切..” 白潇湘翻了个白眼,一筷子扎在螃蟹盖上。 “这种花心大萝卜,你觉得他会就娶一个?” ... 第161章 规划东海,坦诚相待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被逼的。” 白潇湘见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盯着自己,红着脸辩解道。 “这个混蛋,他给我下毒,要不然本姑娘早跑路了。” “混蛋、臭虫、变态,等我回了京都,找师傅解开我身上的毒,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许平襄捂嘴偷笑,白潇湘嘴硬的模样,反而让她显得心虚。 酒桌上,征东王搂着姜望的肩膀,趴在他耳边悄声道。 “哎...老弟,你觉得我闺女好看不。” 姜望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他这个人从来不违心,对于美丽的小姐,都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喜欢。 “嘿嘿,那要不然你们俩处处?万一成了,你管我叫女婿,我管你叫弟,咱俩各论各的。” 姜望瞳孔一缩,目瞪口呆的看着卖女的征东王。 “额,许大哥,你没喝多吧,你确定这么叫?” “喝多?放屁,我这才喝多少,我告诉你,等老子晋升一品了,你想高攀我闺女还高攀不起呢。” 姜望点点头默不作声,这个许老帽,刚说的让自己叫他女婿,他还没反应过来,得了,占了便宜就完,反正也没吃亏。 感觉到怀中一阵颤动,姜望掏了掏将水神玉玺拿出来,定睛看去,只见数不清的小黄点正从东征城出发,驶向大海,显然是渔民们耐不住胜利的喜悦,出海享受能安全捕鱼的快乐。 既然自己为一方水神,就代表水族也是归他管辖,自然不能忘了正事。 “许老哥,该玩玩,该闹闹,正事咱别忘了,为了可持续发展,咱们海上的规矩必须得立一下。” 征东王一听说正事了,运转玄气驱散了身上的酒意,酒这东西对于高品武者已经没了多少作用,不仅喝的多,而且很难醉,即使醉了,动用下玄气,也能瞬间驱散。 “老弟你说,你是水神,我都听你的。” 姜望将自己仅用了三秒钟就编好的《大玄海上贸易管理及渔猎生态维持法则》掏出来递给了征东王。 “海上之事,还请老哥以此守则为准,我那海运证的规则可以继续履行下去,但要将天级证件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地级也要交给信得过的人。” “凡渔猎,不可过度,每年最少休渔五个月,绝户网必须严查,给百姓们好好科普下维持生态的重要性,如今出海安全有了保障,只要勤劳,靠海的绝对饿不到。” “不出三年,东征靠海上贸易,就能成为比肩京都的繁华城市,五年内超京都两倍都有可能。” 征东王大眼睁得溜圆,盯着姜望手里那半米多高的法则条例,脑子里一阵眩晕。 “闺女,快过来,爹头疼。” 许平襄轻笑着上前,如获珍宝般的捧起这本厚厚的书籍,这可都是姜望总结了前世的海上管理经验,给大玄量身定制的圣人文章,也就征东王这老帽不识货。 姜望收敛起笑容,盯着自己这位大哥,正色道。 “老哥,还有件事拜托你....你帮我练水军,很急,明天就得开始。” 征东王一愣,眉头紧皱在一起,疑惑道。 “为何,大玄目前也没有海战的需求吧,海族也不会侵扰了,还练海军做什么。” 姜望摇了摇头,沾了些酒水,一挥手就在桌子上画出了一幅大玄的疆域图,将十三洲标的十分清楚,引得几人惊诧连连。 “姜少,你这随手而画的绘图,恐怕比京都那些工部官员还要详细。” 许平襄美眸里满是光亮,这种文人异士最受她这种大家闺秀的喜欢。 姜望手指点了点北方沿海的四洲洲,又指了指京都。 “我刚才看了下东征城的贸易情况,这北方沿海的四洲,每年灵石和军械的交易量巨大,这显然不正常。” “除了东征城外,就属这沿海四州的港口最为发达,京都本就离渤海不远,又有浔阳江经过,我有些担心。” 征东王面色也是一凝,表情难得的露出思考之色。 “我一直在东南驻守,也曾耳闻宗门之事,你是在担心他们造反?不会吧,当今女帝不是与他们关系还不错。” 姜望轻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利益交换得来的和平罢了,这样只会滋生欲望,指望咱们这个皇帝醒悟,恐怕大玄都得改朝换代。” “你听我的吧,多做一手准备没错的。” 征东王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姜望自然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咧了咧嘴,毫不避讳道。 “女帝现在的确在针对我姜家,如今我们似乎成了这位帝王眼中的钉子,二十年前之事一直说不清楚,这姬令月能容的下宗门吸食大玄的骨髓,却容不下我姜家树下乘凉,恐怕是受了小人的蛊惑,如果有必要,我不建议清君侧。” 聪明人说话不必讲的那么清楚,无论是真有小人也好,还是姜家就是想反叛也罢,东征城得了姜望的人情,水域一事又被姜望把控着命脉,他们本就没得选。 征东王突然笑了,举起酒杯敬了姜望一下,仰头喝尽。 “我夫人当年之死,也整的不明不白,我许项脊不是容不下女子当政,可这人居帝王之位,却无帝王的气量,重文臣轻武将,刚对内柔对外,养男宠,多猜忌,也不知这姬家斗来斗去,怎么是她赢了。” “父亲,慎言。” 许平襄低声劝诫道,他不想父亲为母亲之事冒险,即使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 征东王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这里都是自己人,没事的,我也不在乎被人传出去,我征东王为大玄奉献一生,我怎么就不能点评两句了。” 白潇湘心里一万个鸵鸟跑过,真恨自己贪嘴来吃什么海鲜,听了几人这么大秘密,姜望不会灭口我吧? 师傅,你可千万别站队啊,你要是站队,你的宝贝徒弟可就死定了。 看着白潇湘一阵青黑的神色,姜望笑了笑,他倒不担心白潇湘出卖他们,这种事要么监正早就算到了,要么司天监根本不在乎。 一朝天子一朝臣,根据原著看,比起谁当皇上,监正可能更在乎林平安的安危。 也不知日后这老东西会不会出手帮林平安一把,不行,如今自己也已二品,说什么这次回去也得解决这心腹大患。 酒香正浓,几人彻夜长谈,将东征城的三年目标、五年规划、十年发展讨论的井井有条。 .... 第162章 拷打,四大恶少马纽币 大玄京都,天牢里的姜刑一脸憔悴。 他已经快十天没有睡觉,这群打更人的畜生轮着班对他进行审问,根本不给他睡觉的机会。 即使是武者的身体,如今也快熬不住了。 姜刑的四肢被固定在木十字架上,脖子两侧放了钢针以防止他侧头休息,胯下放着根蜡烛,一直烘烤他的下体,只要他腰一松懈,小兄弟就不保。 头顶悬挂着几桶冰水,就算他想强忍疼痛休息会,也会被冰水浇醒。 啪啪啪 林平安拿这条钢鞭,边拍手边走进大牢内。 “呵呵呵,挺硬气的嘛,还不说出红羊之祸与你姜家的关系吗?” 姜刑疲惫的挑了挑青紫色的眼皮,冷笑一声咒骂道。 “老子都说了,红羊之祸发生时,我他喵才一岁,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不就是嫉妒我大哥,要杀便杀,等我大哥回来,绝对撕了你。” 林平安笑容一僵,那个男人是他生命中的梦魇,除非亲眼看到他死,不然做什么他都寝食难安。 不过...姜望那厮如今也是自身难保了。 “哈,你还指望那个废物?我承认,我林平安是有不如他的地方,可那又怎样,我如今是当朝右相,又是陛下眼中的红人,他能耐我何?” “也不怕告诉你,姜望不回来就算了,要是他回来,陛下定要追究他欺君之罪。” “背着陛下北伐,带走了十多万人,十三道金牌召他回京他都不理,好大的面子,你姜家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吗。” “呸。” 姜刑啐了口唾沫,身体实在太虚弱,唾沫都没能吐到林平安的脸上,仅仅只是落在了鞋子面上。 “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我大哥北伐还不是为了大玄,你们又做了什么,大玄有你们这些昏官,能有什么好下场。” 林平安厌恶的看了看鞋子,脸上一阵狞笑,抬起一只脚,将那只脏鞋脱下,朝着姜刑的脸上就按了过去。 “唔唔唔。” 鞋子踩过天牢里血肉模糊的地面,独有一种特别的血腥味,混合着林平安的脚臭,别提多上头了。 林平安咬着牙,狠狠的将臭鞋塞在姜刑的嘴里,姜刑痛苦的挣扎着,摆动的脖子又被肩上的钢针扎出一个个口子。 杨金落在背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如此残暴的一幕,打更人就够狠了,没想到林相更恶毒,用臭鞋折磨犯人,他咋从没想到过。 林平安一边塞着,一边侮辱着姜刑。 “你个该死的舔狗,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哥俩和我作对,你不是喜欢楚采薇吗,我告诉你,她已经被我玩腻了,不得不说,她是真的很润,很滑。” “可惜啊可惜,你这个废物跪舔都得不到的女人,如今每晚都在我胯下穿行。” “哈哈哈,吃吧吃吧,尝尝老子的臭鞋,这可是楚采薇舔过的鞋子。” 半晌过后,姜刑终于是忍不住恶臭,晕死过去。 林平安扫兴的将鞋子丢掉,抢了一名狱卒的鞋穿上,将鞭子丢给对方。 “去,把他打醒,继续审,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让他睡。” 狱卒光着一只脚诚惶诚恐的接过鞭子,这可是钢鞭,上面全是倒刺,一般人挨一下早就被抽死了,也就是他们这种长期用刑的人,才掌握的好力度。 哗,啪啪啪 一桶冷水泼下,皮鞭声响起,林平安没了看的兴趣,转身对杨金锣问道。 “那个姜映雪还没找到吗,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杨金锣赶忙躬身道歉。 “对不起林相,都是我们没用,可那姜映雪是三品中的好手,手底下还总有一群黑鳞卫护佑,我们也伤了很多兄弟。” “废物,去,把大内总管司空剑叫上,二品出手再抓不到,老子就让你也尝尝臭鞋。” 杨金锣心里发苦,随着权利的上升,林平安越发的肆无忌惮,如今在他手下做事,人人自危。 ... 京都城内近几日十分的压抑,又到了三年一度的京察之事,大小官员齐聚京都,大街上随便走走都有可能惹到达官贵人的子嗣。 所以这几天,路上的商贩少了,长得水灵的黄花大姑娘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实在没办法要出门谋生的,也得在脸上涂上厚厚的锅底灰,尽量不让别人瞧上自己。 这几日,满庭芳的姑娘们也是苦不堪言,这些地方来的少爷们哪里尝过京都的姑娘,在满庭芳那是疯狂消费,天天晚上厢房都是爆满的,因为抢不上花魁,不少官宦子弟还大打出手。 砰 “你个土包子,也不看看这京都是谁的地盘,告诉你,小爷我当年可是京都四大恶少!姜少听过没,那是我大哥。” “我们看上的花魁,还没人敢抢。” 一个身着华贵的公子哥,一脚踢翻了个圆滚滚的胖子,嘴里还叫嚣着。 胖子摔了个七荤八素,脸上还沾了菜叶子。 “什么京都四大恶少,什么姜少,我没听过,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去打!” 小胖子也不是吃亏的主,大手一挥,让自己的护卫们就上去干架。 “哼,自取其辱的东西。” 马纽币那是何许人,过去可是京都四大恶少的一员,跟在姜望身边可是学了不少实用的手段。 就说这护卫吧,寻常家族自己出来玩,能带个五六品的护卫出来就了不得了。 但他不,姜望教过他,想装叉,拳头必须得硬,他没啥武学天赋,自然得带上好的护卫,这不,今天出来他带了个四品的家族供奉。 要知道这小胖子也是十三州里一方大员的公子,出门也就带了个五品,本以为能嚣张一下玩个花魁,这下可撞到铁板了。 砰砰咔咔嘣。 一顿拳脚招呼之后,小胖子的护卫们倒了一地。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马纽币颤颤巍巍的道。 “你你你,你什么人,带这么厉害的护卫出门。” 马纽币见装叉的机会来了,自然不能放过,学着过去姜望的样子,帅气的走上前,揪住小胖子的衣领将他举起。 ‘真沉,得有个二百多斤吧,本少爷差点举不动。’ 心下吐槽这,嘴里还不停的语言输出。 “跟你说了,本少是京都四大恶少,姜少的小弟之....” 一阵寒光闪过,小胖子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目瞪口呆这看着飞溅的鲜血。 那根纤弱的手臂还抓在他的脖领上,马纽币的右胳膊上空空如也。 ... 第163章 天之剑,归来的愤怒 “啊啊啊,我的手。”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马纽币痛苦的倒在地上,断掉的右臂咕噜咕噜的喷着鲜血。 小胖子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慌张中一把揪下脖子上的断臂,急忙丢了出去。 断臂在地上反弹了一下,滚到一个白玉镶嵌的华贵鞋子前。 鞋子的主人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贵公子,他轻笑一声,手指轻轻一点,一天真气凝结的火团落在那断臂之上。 仿佛是纸遇到了火,火焰瞬间将断臂吞噬,眨眼间烧成了粉末。 “小子找死,敢伤我家少爷。” 事发紧急,连马纽币的护卫都被震惊住了,反应过来后心中一片灰暗,大少爷的右臂被断,残肢还被烧毁,除非是晋升三品,否则一辈子都是个残疾人,他护卫失利,不知道会家族后会受到何种处分。 于是,他怒火上涌,顾不得手下留情,拔出随身的佩刀,全力向着那翩翩公子斩去。 “哼,蝼蚁也敢撼树。” 贵公子冷哼一声,飞快的探出一根手指,嘴唇轻启,大喝一声。 “天之剑!” 咻 一道红芒如迅雷般闪过,那马纽币的护卫惊恐的表情才刚刚出现,红芒就已透体而出。 “啊!” 这次全场一片惨叫只剩,那红芒贯穿了护卫后,还射烂了满庭芳的一根立柱,整栋建筑都巨震了一下,吓得不少客人裤子都没提就跑出了厢房。 地上,那四品护卫已然气绝,翩翩贵公子笑着拿出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仿佛用它来杀人都是脏了他的手。 “小胖子,还不起来请本公子好好玩乐一番,我最讨厌这种狐假虎威的恶少了,什么京都四大恶少,什么姜望的小弟,可笑,一个小小的家族罢了,还敢在京都横行霸道。” “你们这些围观的给我传消息出去,我,天剑宗少宗主剑惊天来了,姜家的狗都给我小心点,老子见一个,废一个。” “滚吧,看在你爹还算有点官职的份上,饶你一命。” 剑惊天轻蔑的冲着在地上剧烈喘息的马纽币挥了挥手,仿佛在赶苍蝇一般。 满庭芳的老鸨子荣姨赶忙上来打圆场,安排人送马纽币赶回家族疗伤。 她可哪边都不敢惹,几十年前被姜映雪废了的天剑宗少宗主又回来了,也不知京都内会掀起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 耀眼的白光在姜府之内闪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白光中显现。 这主城级别的传送阵就是吊,传个人能传的这么精准,刚好进入到姜府内。 这种传送阵建立的条件十分苛刻,只有京都这种主城和东征城这种富足的城池才能建的起,用得起。 像当时镇国公降临寒骨关,就是利用了家族积攒的灵石进行的传送,这可是京都第一世家的底蕴,发起一次传送都要调动起全部资源。 姜望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空间传送的后遗症还是让人不太得劲,也就他这种体质能迅速恢复,你看白潇湘,还在那眼睛打圈眩晕着。 施施然推开房门,姜望出声喊道。 “人呢,都在哪呢,少爷我回来了,小玉,来福,快来给我接风。” 一声喊过,整个宅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人回应。 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不都早上八点多了,怎么回事,少爷我不在都没起床吗。 姜望有些微恼,迈步走进庭院中,准备去抓那几个偷懒的下人。 鼻尖动了动,突然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姜望神色一变,一跃而起,跳入隔壁姜刑的院子。 院子的大门还拉着封条,地面上有凌乱的打斗痕迹和大块的暗红色血迹。 眉头紧皱,镇北王只是简单跟他说了下姜刑出事了,没想到竟然就在家中。 一把卧房的封条,姜望走进屋内,房间内的陈设极为简单,自从被姜望教育过后,姜刑的生活习惯越来越趋向于军中,想必也是在跟姜无生训练时被好好关爱过。 屋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卧室的床上,有着一滩暗红的干涸血迹。 这种现场,即使是不懂刑侦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死者要么是毫无还手之力,要么是根本没有反抗。 咔嚓。 一阵脚步声从院子外传来,姜望一闪身,直接飞出庭院落在来人身前。 来人是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见一个人影突然落在身前,妇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孩子。 “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妇人惊讶的抬起了头,见到是那个男人回来了,泪水瞬间沾湿了眼眶。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小宝见到是姜望回来了,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扑入姜望的怀里痛哭起来。 见二人这样,姜望神色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先别哭,家里怎么了,你快跟我说说,我姑姑呢,来福他们呢。” 妇人强忍着泪,咬着牙将事情道出。 “少爷...二少爷被打更人抓走了,如今正关在天牢里,好像还牵连到了姜家,姑奶奶如今出去避风头了,今天是姜雷姜电下葬的日子,来福他们去城西的墓地了。” 轰 仿佛一阵惊雷在脑海中炸响,姜望心中没来由的一痛,仿佛被二品高手锤了一拳。 之前就说过,姜家风雨雷电这四个护卫,是从小就陪着姜望和姜刑长大的,即是兄弟俩的护卫,也是他俩绝对可以信赖的手足。 镇北王说姜刑被抓时,其实姜望并不担心,谁都知道姜无生强大,如今姜望也晋升了二品,还刚弄死了蛮王,无论是什么方法做到的,谁都得掂量一下,杀了姜家二儿子自己是否承受的住报复。 可他偏偏忘了,那林平安不敢动姜刑,不代表他不敢杀姜雷姜电。 冥冥中他眼前好像在发生着场景重现,打更人破门而入要抓姜刑,雷、电二兄弟拼死阻拦,结果被林平安亲手斩杀。 死前他们的眼睛一定是睁着的,姜刑让他们操心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还是含恨而终。 压制...极度的压制。 随着境界的提升,姜望的对情绪的掌握早已不是从前可比。 纵使杀意滔天,可蓬勃的杀意也只是使得空气凝噎,连地上的石砖,周围的草木和怀里的小宝都没有感觉到。 整个姜府,也就只有白潇湘能够察觉,姜望此刻的内心是有多么复杂的情绪在。 她刚脱离眩晕,就被着森然的杀意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还以为是姜望想通了要直接在京都弄死她,下辈子投胎什么她都想好了,必须得托生成猪,天天就是吃。 可转瞬间,却发现这杀意绵绵向外,并不是对她而来。 从院子里探出个小脑袋,看着姜望呆立在原地的身影,白潇湘喉咙颤抖的咽下一口吐沫,如此恐怖内敛的杀意她还是第一次见。 姜望忽然抬起头,抱起小宝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递还给妇人。 “小宝乖,跟你妈妈在家里好好看家。” 小宝眼里满是不舍,可即使是个孩子,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 姜望转身走入院内,身形一侧从白潇湘探出的脑袋边穿过。 白潇湘本来已经闭起了眼睛,等着姜望顺手路过时,打她屁股一下,这几天这种举动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 可这一次,姜望仿佛眼里根本没看到白潇湘一样,连理都没理她,就走进屋内打开了衣柜。 白潇湘不安的咬了咬嘴唇,都说男人极度压制愤怒时,其实是无言的,视周围一切毫不相干之人为死物。 片刻后,姜望身穿一身白衣推门而出,沉默的走出院子,向西而去。 白潇湘犹豫片刻,还是追赶而去,姜望的这身白衣看得她心里发慌。 ... 第164章 他们的葬礼,来者不善 大玄京都外,一处肃穆的目的展现在眼前。 无数白色的花朵簇拥着墓碑,仿佛是大地的眼泪,为逝去的亲人默哀。 姜府一众人面色沉痛的在墓前忙碌着,随着两座棺材缓缓落入地上的坑洞中,努力压制的哭泣声还是呜呜咽咽的响起。 府内的下人们大都熟识姜雷、姜电两兄弟,陪伴着少爷们成长的二十多年来,他们也算是府里的元老。 日常交际中,不少人还乘过二人的人情。 尤其是那些在外面府邸干过的下人,曾经他们在外面那是活的跟牲口一样,每天主子们起床前就要完成打扫,做饭和维护庭院,只为了让那些主子们一醒来就看到自己最美好的家产。 只要是完成不了,或是搞砸了,轻则扣钱挨打,重则甚至性命不保。 也只有是来了姜府,姜家人会把他们当成人来看待。 活还是那一些,可本在外被说成是恶少的大少爷,对内其实极为宽容,开起赏钱来也十分痛快。 哪怕是府里的护卫总管,姜雷姜电这种,对他们也是平等相待,从未欺压过府里人。 于是,当来福提出要为雷电二兄弟送行时,姜府的所有人基本都来了。 小丫鬟用手绢不停的擦着眼泪,纸钱燃烧升起的黑烟似乎是熏到了她的眼睛,让晶莹的泪珠不停的落下。 咔 一碰黄土泼在棺材板上,发出碰撞的沙沙声。 来福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纸钱丢入火堆,橘红色的火焰高涨,似乎雷电二兄弟正在阴间感谢来福总来的钞票。 “雷老哥、雨老哥,你们死的真是太憋屈了...” 悲伤的神色出现在来福脸上,他低着头努力不让下人们看到。 “老爷不在,大少爷也不在,凭空让那些小人们作威作福,我姜家英明一世,合适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们俩放心二少爷,我托陆爷问了,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只要等大少爷回来,一定会给你俩报仇的。” “大少爷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来福等你等的好苦...” 帮雷电兄弟撒上最后几捧黄土,来福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扎进肉里。 他这个当大管家的,本应照管好姜家在京都的一切,可是自己连二少爷都保不住,又弄丢了姑奶奶,他真的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老爷将府邸交给他管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唉...都别哭了,收拾东西回府吧,小翠,你把二少爷的衣服捡出来几件,我刚花银子买通了天牢的守卫,今天去看看二少爷如何了。” 来福轻声对着姜望的贴身小丫鬟说道,背仿佛一下就坨了,无意中又模仿起了当年在宫中卑躬屈膝的模样。 当年他刚到姜府时,也曾这样佝偻着背,去讨好那位少爷。 可姜望将他狠狠的揍了一顿,告诉他,我姜府没有窝窝囊囊的下人,大老爷们无论靠什么过活,都得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杆。 进了姜府,一辈子你都不用弯下腰,就给我挺直腰板的干,出了什么事,他去给你扛。 一阵脚步声传来。 来福错愕的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来了一大群身穿官服的衙役,神色突然有些慌张。 伸手拦住正要走的众人,来福脸上迅速挂起了笑容,弓着背,小跑着来到这群人身前,毕恭毕敬的道。 “哎呦各位大人,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这里刚烧完纸,乌烟瘴气的,别弄脏了各位差大人的衣服。” 仿佛根本没看到来福一般,一群观察脚下不停,直接推开来福挡住的身体,向着墓碑就走去。 来福脚下一个踉跄,脸上涌上一丝愠怒,但很快他就忍了下去,屁颠屁颠的又赶到衙役身边,从怀里掏出了几两银子,犹豫片刻,又掏出了两张银票。 “嘿嘿,各位差大人,不知小的们哪里得罪了各位,这里是二百多两银子,各位大人拿去花,当我们赔了个不是。” 几位衙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贪婪之色,果断的从来福手中抢过银票,嘴角却挂上讥讽之色。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内穿出一个浑厚的中年男音。 “不愧是姜家的仆人,出手还真是大方,一下就是二百两,看来姜家这些年从陛下手里赚了不少银子嘛。” 马车缓缓停下,几名衙役恭敬的拉开车门,里面一个身穿深红色官服,头戴官帽的中年人缓缓走下,一脸的蔑视。 京都府尹刘大人。 “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是刘大人到此。” “大人真是错怪小的了,姜府一个小门小户,哪有什么银子,这都是老爷的俸禄。” 刘大人倒也没过于难为来福,毕竟姜无生可是二品大员,一年几千两的俸禄还是有的,他以此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知大人来次所为何事?我们姜府刚办了葬礼,别给大人身上沾了晦气。” 来福不着痕迹的试探了一下刘大人,果不其然,刘大人神色中闪过一丝延误,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用官袍的袖子捂住了口鼻。 “你们前几日不是报官,说府中死了两个护卫,死的冤枉吗,正好此事和姜刑杀人案有关系,本官今日和打更人联合执法,特来查清此事。” “杨金锣,你们打更人来,还是我们衙门来,把那棺材挖出来,让仵作验验尸。” 马车上,杨金锣手扶腰间的刀柄,一矮身从马车上跳下,不紧不慢的整了整黑色的外套和腰间的金锣。 “毕竟是告到了衙门口嘛,我还是当事人之一,得避嫌,还是你们衙门来吧。” 来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当日事发后,他们的确寻求过刑部的帮助,可是被京都府尹以打更人办案,职权不能相互干涉,有意见自己去申诉的理由拒绝了。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刑部不可能为他们去得罪打更人。 即使是证据充足,凶手确定的情况下。 可今天,他们二人乘一辆马车而来,来了就要挖刚葬下的坟,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在干什么来着,今天才想起验尸,恐怕这群人是来者不善。 ... 第165章 姜家的尊严,司空剑 “二位大人,毕竟死者为大,都葬下去了,哪还有再挖出来的道理。” “这样,我给二位大人赔个不是,就当我们撤案了,您不用查了,我们不告了,也不验尸了。” 来福赶紧拦住衙门的官差,已经葬下去的死者,再挖出来见光可是大不敬,他不能让姜雷、姜电的尸体被这样侮辱。 “哼,你当衙门是菜市场吗,想告就告,不想告你就撤?” “我跟你说,事情已经升级了,现在不是你们不告就能解决的,我怀疑这两人是诈死,想要污蔑朝廷官差。” 刘大人这一句话,连杨金锣都不由侧眸对他刮目相看,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林平安那么不要脸的,但能空口编出这么有理的瞎话,还得看刑刘大人。 说着,刘大人一挥手,五六个带修为的强壮衙役就上前一把推倒来福,从下人们手上抢过铲子就要挖坟。 “不要!” 小丫鬟一声尖叫,扑到坟包上用身体挡住下挖的铁铲,她来到姜府比较晚,虽然是姜望的暖床丫鬟,可从来没被欺负过。 日常生活,除了少爷疼她外,风雨雷电四兄弟更是将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嗯..毕竟是大少爷的‘闺中密友’嘛。 铁铲铛的一声杵在小丫鬟的腰间,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没想到,小丫鬟身上还有姜望给的护身软甲。 “啊!!” 来福一声怒吼从地上爬起,不知从哪抄了块尖锐的石头,挡在坟前不让衙役们靠近。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真当我姜家无人了吗,等大少爷回来,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杨金锣一声冷笑,这几日他可收到不少打更人的密报,姜望自从带军北伐后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过消息,连陛下的十三道撤军金牌都没有回复,估计多半是死了,如今又是京察的时候,就算姜望没死,无视陛下号令,无故拖延京察,这已经是欺君蔑主的大罪,他还敢回来啊,回来就是死。 他传音到刘大人耳边低语几声,刘大人脸上的顾虑之色瞬间消失,朗声道。 “本官乃朝廷命官,依法查案,姜望他又能奈我何?” “都给我上,挖坟开棺,谁敢拦着给我打断他的腿。” 来福也是骨头硬,拿着石头一步不推,对着冲上来的衙役脖子上就是一扎。 衙役显然也没料到这么个弱鸡,下手如此狠毒,本来衙役普遍的修为就是八九品的样子,意外之下还真的被来福扎上了脖子。 “啊...我的脖子。” “敢出手伤人?兄弟们给我打。” “一群废物,动作快点。” 十几个衙役一拥而上,一部分在地上圈踢来福,一部分拉开护着坟包的小丫鬟,开始刨坟。 来福蜷缩着身体,被打到了下巴,嘴里满是鲜血,可他的眼神却紧盯着坟包。 “少爷,对不起,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将头埋在胸前,来福低声抽咽着,仿佛这样就感觉不到被围殴的痛处。 “来福,你哭什么,我告诉过你没有,必须给我卑躬屈膝。” 来福抬起朦胧的泪眼,这道声音有些熟悉,让他不敢相信。 一身白衣的妖异身影遮挡住清晨的日光,如同雕塑一般,就这样站在来福身旁。 清晨的风吹动着他头上的一缕缕白发,显得格外仙气,却也多了一份成熟。 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穿着最喜欢的绣有家族飞熊家徽的黑色华服,也没有嘻嘻哈哈,带上那一丝熟悉的微笑。 有的只是冷峻,严肃,和压抑的愤怒。 “少...少爷。”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来福终于控制不住哭腔,眼泪不争气的流淌。 “嗯...北境流行白发,我就染了点。” 随口瞎编了个理由糊弄来福,姜望眼神紧盯着刘大人和杨金锣,手中的九霄剑发出一阵阵低吟。 来福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打量四周,心中猛的一颤。 只见坟包周围,一片残肢断臂,血水将泥土染红,小丫鬟正躺在一个十三四岁白毛小女孩的怀中,晕了过去。 少爷他果然没忍住...杀人了。 “少爷..这些都是带官职的人。” 来福有些犹豫的开口,以前姜望虽然也横行霸道,可杀人是很斟酌的,杀有官职的人,无异于在挑战朝廷的威信。 姜望提着剑缓缓走向正惊恐的看着他的刘大人,语气十分平淡的道。 “无所谓,反正女帝也不打算放过我,欲加其罪何患无穷,虱子多了不咬。” 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姜望,刘大人喉结颤抖的咽下一口吐沫。 “姜...姜少,有事好商量,你看我这不也是为了工作吗,你大人有大量,我也没伤到谁。” 姜望一言不发,脚步也不停,甚至身上连杀意都感觉不到。 刘大人满头冷汗,腿肚子都有些打软,伸手抓住身边同样十分紧张的杨金锣,吼道。 “姜望,你不能杀我,我是朝廷三品大员,除了陛下,没人能杀我!你给我站住....杨金锣,你愣着干什么,你们打更人的底牌呢,快拦住他啊,他真敢动手的。” 杨金锣挥手打开刘大人的胳膊,他此刻两腿也在打摆子,相对于没啥修为的刘大人,他更能感觉到压抑在姜望内心深处的杀气。 以姜望以往的作风和跟打更人结下的仇来看,他绝对会动手,而且肯定敢杀人。 本来是给姜映雪准备的底牌,看来只能用在这里了。 “司空剑大人,你快出手吧,此人乃陛下亲点的罪人,请您擒下他。” 吱呀 马车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缓缓走下马车。 姜望的脚步一顿,面色凝重的看着老头。 此人竟一直坐在马车里,可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一身修为,凝而不发,一眼看去,仿佛耄耋老人,垂垂老矣。 可动用精气神锁定,却又像盯着头强壮的狮子,在伺机咬断你的喉咙。 高手,高中高的高手。 不是以前那些等闲货色可以比的,修行方式也和自己不一样,有一些像...宗门的修仙。 “老夫大内总管司空剑,幸会姜小友,数月未见,没曾想你已二品,不愧是姜无生的儿子,至尊骨果然神奇。” 司空剑嗓音沙哑,几句话间道明对姜望似乎十分了解。 姜望停下脚步,声音低沉,神色认真的问司空剑。 “司空先生真要拦我?” 司空剑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点笑容,手一挥一并飞剑从元神中遁出,在他周身环绕着飞行。 姜望点了点头,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九霄剑抬起,剑锋直指司空剑。 “那今日,你我得死这里一个...” 一句话,周围皆惊,鸟兽俱散。 ... 第166章 宗门齐聚,女帝的计划 满庭芳天字一号雅间,在冬宜离开京都后,这间房也已经交给了新的头牌。 房间内,烛光倩影,红色的纱幔摇曳,酒香四溢,莺莺燕燕的笑声不绝于耳。 几名身着华贵的公子,围坐在桌前谈笑饮酒,举止之间隐隐有玄妙之感,都是身上修为不俗的人。 徐长卿有些无奈的忍受着身旁婀娜花魁的挑逗,这女人只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薄纱,纤腰细骨,一双玉手总往他身上摸,让他不胜其烦。 今天,大玄的右相林平安邀请他们这些宗门的少宗主前来议事,他本以为会选在一个比较庄严的场合,没想到却被带到了风月场所。 可是其他的少宗主们貌似十分享受,搂抱着身边的花魁饮酒作乐,好生快活。 “公子,您喝一杯嘛,是不是奴家长得不美,您嫌弃奴家。” 徐长卿伸手挡开花魁递来的酒杯,轻轻摇了摇头,他实在是适应不了这样的场合。 “哈哈哈,徐少主恐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放开了玩,一切花费我林某买单,都是年轻人,别拘谨。” 林平安爽朗的笑声传来,立刻引起一众少宗主的支持。 “林相真是爽快,不像其他大玄官员那样成天绷着个脸,装什么正人君子。” “就是,只有像林相这样的人,才是为大玄分忧的栋梁之才嘛。” 一声声恭维显然让林平安十分的舒服,眼睛眯起,愈发的洋洋得意。 天剑宗少宗主剑惊天抬起手缓缓饮下一杯酒,阴郁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徐长卿,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徐少主乃是太上剑宗下一代的接班人,自然是深得老宗主的真传,老宗主神功盖世,斩断七情,将太上忘情诀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然也不曾沉迷这男欢女爱之事。” “看徐公子的架势,如今连美色都不受影响,怕是马上就要二品了吧。” 徐长卿脸上毫无表情,抱拳对着剑惊天拱了拱手。 “徐某在三品沉浸的时间恐怕还不够,不劳剑少主费心了。” 太上剑宗与天剑宗之间,关于谁是第一剑道宗门的争执已经有几百年,之前一直都是太上剑宗稳压了天剑宗一筹,年轻一辈自从剑惊天被废,就更加奠定了碾压之势。 也不知,这剑惊天是有哪种奇遇,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就休养好了身体,还突破到了二品境界。 剑惊天不着痕迹的挑了挑嘴角,伸手在身旁花魁的胸口上爽摸了一把,语气轻浮的开口问道。 “林相,听说此次女帝召集我们宗门强者入京,乃是对过去两方相处的方式有了新的见解,如今北境蛮王已死,我宗门也能腾出手来为大玄多做些贡献,不知道林相能否透露些内幕,也让我们有些心理准备。” 林平安缓缓收敛起笑容,拍了拍身旁花魁的屁股,一声令下,身边的花魁们不情不愿的起身,走出房门。 剑惊天在风月场合提起国事,显然也是想给林平安一个下马威,他怎能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只不过国力式微,现在更是宗门除掉外患,最有恃无恐的时候,他也得斟酌说辞。 “剑少主不愧智勇双全之名,不瞒各位,陛下此次邀请各宗前来,正是有要事相商。” 酒桌上的众人皆是打起了精神,如今大玄与宗门之间的冲突大家可谓是心知肚明,每一次相关政策的变化都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各宗门的少主都将目光投向剑惊天,在如今这张饭桌上,剑惊天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足以代表其他几人。 剑惊天拿起酒杯帮林平安倒了杯酒,二人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暗地里怕是早有沟通。 “林相乃是陛下身边最受信任,为陛下排忧解难之人,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林平安挥手往墙上打了几道隔音印记,压低声音,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各位,如今朝中小人当道,群党层出不群,甚至连陛下身边都有阉人作祟,令陛下深感疲惫。” “我大玄传承千年,江山从未易主,对手下的有功之臣也是大肆封赏,可正是因为这些封赏,滋生出了许多腐败的家族,他们仗着朝中官职或是父辈的荣誉,作威作福,欺行霸市,甚至公然忤逆皇权,实在是一群趴在大玄身上的臭虫。” “如今陛下已有了断臂治病的决绝之意,这次邀请各位前来,正是想加深和宗门的合作,联合起来,里应外合的将这些宗门世家一网打尽,将皇权重新集中回陛下手中。”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本来大玄此次召集他们而来,并没有说什么这次议事的目的,他们还以为女帝又想做梦,让宗门接受上税的协议。 可万万没想到,女帝选择的却是放弃世家家族,将好处都交给宗门享受。 “林相此话可当真,要知道那些宗门世家,祖辈都是为大玄建功立业的人,将他们的后人灭掉,恐怕会影响大玄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徐长卿皱了皱眉,事情的发展真的和姜望所说的差不多,女帝竟选择了宗门,放弃了世家家族。 “当然,陛下一言九鼎,等过两日大家就会得到长辈们的通知。” 见众人还会露出狐疑之色,林平安决定加一把火。 “我们也曾调查过,这些年,虽然没有得到宗门上缴的税款,可宗门治下的城池贸易可谓是相当发达,那些平民能得到诸位宗门的庇护,为我大玄减轻了很大的负担,理应得到大玄的信任和感谢。” 林平安端起酒杯,敬了在场的众人一杯。 “对于陛下来说,北方四洲不过是大玄境内的一小块部分,各位少主的宗门又多是清心寡欲,修炼长生功法的高人,自然没必要因为几座城池,就恶了诸位。” “况且,宗门又不会出来称王称霸,反而是那些家族世家,各个以自己的血脉为傲,反倒是对皇权有所轻视。” “这些恶毒的小人恐怕惦记颠覆大玄很久了,与其将大玄的江山交给这些世家,倒不如和宗门合作,毕竟对于陛下来说,这个江山只要还姓姬,对大玄就没多大影响。” ... 第167章 修仙国度,破万法 众人心下了然,其实女帝不过就是想利用宗门势力,将大玄境内反对她的家族世家全部清扫一遍,先将权利集中,之后再怎么处理宗门,就是后话了。 林平安笑了笑,又为众人斟满了酒水。 “也不怕给大家画饼,我们准备统计大玄十三州所有宗门,从中选出十二大宗和三十六小宗。” “在京都外的十二州建立山门,给十二大宗门开山收徒,独尊修仙之法,让百姓去追求长生之术,清心寡欲,让大玄朝廷再流传千年之久。” “而这十二大宗门,大概率就是在诸位中选出。” 在场的少主们无不面带喜悦之色,若此事真能实现,那当然就是他们最想要的。 这就是林平安与姬令月商议多日后的决策,其实对朝廷的好处也很简单,虽然看似是分化了对各地的掌控,可也减轻了朝廷对各地赈灾,维护的压力。 而宗门的特性又决定了,他们很难抱团一心,看似是十二州宗门联合,其实也就相当于十二个藩王,与目前各地刺史独自掌权,没太大区别。 而且,独尊修仙的好处自然是有的,修习武道,浪费气血,大大增加粮食的消耗,而且武者好勇斗狠,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修儒之人,掌管教化,有蛊惑人心的能力,若是之前魏渊这种,尊皇权,重长幼尊卑,尊师重道的路子,那还好说,但在出了姜望这种,跟你讲人人如龙,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当天子?姬令月绝不可能容忍这种思想。 反倒是修仙,追求长生,又极其看重天赋、资源、法宝、洞府,百姓人人修仙,劣根者,倾尽家产也吃不到几株灵药,蹉跎百年,化成一摊黄土,还要怪天道不公,人人争天命,自然对朝廷的不满也会降低。 如此一来,皇权稳固,地方还有宗门替朝廷顶雷,姬家的江山自然可以继续传承。 双方都认为此事于自己有利,必定一拍即合,只不过日后百姓的幸福,那些辛勤劳动耕耘,只想获得更好生活的平凡人们,他们可能就会更苦了。 仙人独坐深山上,不愿低头看世人。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众人的思绪,林平安眉头一皱,撤掉禁制,大喊一声“进来”。 一名黑衣打更人推开房门,看到里面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自知惹了主子的大事,赶紧咬紧牙关抱拳跪地。 “林相,杨金锣那边有紧急情况,那个...那个。” 这名打更人紧张的有些哆嗦,那个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平安大怒,这种下属屁事干不成,让他在少宗主们面前丢尽了面子。 咔 脚下地板碎裂,林平安巴掌狠狠的抽在那名打更人的脸上,后者嘴里的牙齿都崩飞了几颗。 “咩的,慌什么,给我捋清楚舌头说。” 那打更人捂着自己肿胀的侧脸,支支吾吾的总算把事情说清楚。 “杨金锣奉命去姜家的葬礼上伏击姜映雪,可是...可是那姜家大少回来了,现在正和司空先生交手。” “什么?他回来了!” 林平安大惊,吓的转身就跑。 剑惊天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林平安,脸上露出猫捉耗子般嘲弄的笑容, “林兄,别着急走啊,咱们这里这么多年轻俊杰,怎么,还怕一个小小的姜家的大少?” 林平安霎时间停住脚步,眼睛一转心道也是啊。 在座的不乏二品高手,最低的也是三品,有都是各大宗门年轻一倍的佼佼者,怕他,怕个毛! 正好趁此机会,弄死姜望,除掉他心中的一个大患。 灿烂的笑容再次出现在林平安的脸上,他用自认为谦逊的语气道。 “诸位,林某这里有一件小事,恰好是这京都四大恶少之首的姜望在作怪,不如与我同去,将这小子绳之于法。” 林平安此时在众人面前的声望可谓是一呼百应,他这么以邀请,基本无一人拒绝。 徐长卿暗暗捏了捏手中的汗水,不由得心中替姜望担忧。 【姜少啊姜少,知道你厉害,你可千万别作死,到时候我可拦不住这么多人。】 这就是信息闭塞的坏处,没人知道姜望在寒骨关后又干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还以为他是那个刚离开西盛的他。 ... 姜望之前一直觉得,天赋决定了法则品质,而法则的品质又决定了个人在二品这个阶段的实力。 比如,他的请神,白潇湘的九字真言,都属于极品,乃至绝世的法则。 而现在,他却突然觉得,二品中对于法则的运用能力,也是决定实力的一大标准,一些看似不强的法则,其实实战起来,巨强。 “咔嚓...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连连响起,姜望急忙后退两步,避开从自己眼前划过的剑芒。 圆月般的剑影轰然破碎,四散的剑气遮蔽了司空剑的身影,这个老头一剑就破掉了姜望的太平剑,正向着姜望后退的步伐急追而来。 眉头微微皱起,刚才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法则波动,却完全没看出司空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老头速度极快,完全不输于自己,而且法则十分诡异。 手中九霄剑闪烁出金色的光芒,在司空剑追上姜望的身影时,光芒瞬间爆发,如同一轮烈日从剑身脱出,化为浮光照耀大地。 “三式—浮光剑!” 灼热的剑光烧的空间噼啪作响,司空剑的步伐一顿,使得姜望的得以迅速脱开身。 司空剑周身环绕的飞剑突然消失,出现在他手中,他手腕轻翻,对着灼热的浮光剑影就是轻轻一刺。 玄妙的法则感一放即收。 浮光剑影霎时间失去了金光,瞬间熄灭。 “这是..什么法则。” 姜望眉头紧皱,盯着司空剑那又脱手环绕在周身的飞剑审视着。 司空剑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摸了摸飞剑的剑尖。 “哦?看来姜无生没教过你怎么用法则啊,真是个粗心的父亲,毕竟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个常用技巧。” 姜望倒也不恼,他不是一个被激两句,就会上头发疯的神经病。 反而司空剑这一句话提醒了他思考的方向。 “这是一种技巧,而不是单纯的法则运用...” 姜望凝眉沉思,瞬间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嘴角勾起,他缓缓开口。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的法则应该是某种可以破坏掉周围能量的能力,但你为什么不一直开着法则,恐怕这法则是不分敌我的。” 司空剑脸上的轻松之色缓缓收起,表情严肃的看着姜望。 “我还是小瞧姜家的后辈了,不愧是人中之龙,你猜的不错,老夫的法则叫破万法,释放时我的法则领域内一切能量形式的攻击都失效,即使是体内玄气的运转都会停歇。” “至于我为何能不受影响的运用法则,不过是二品头部这几人都会的小技巧罢了,姜家小子,你知道吗,有些法则是可以定向施展和秒收秒放的。” “来吧,也给你看了老夫的法则了,让我也见识见识,你这后辈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 第168章 高手对决,借力后遗症 “破万法...” 姜望口中默念起司空剑的法则名字,眼神闪烁的盯着环绕司空剑飞行的飞剑。 怪不得每次他破掉自己剑法时,都要召回飞剑,改为手持,原来是对他自己也有影响。 可这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应对,‘请神’吗,请来的也只是更强的玄气,更强的剑法,还是会被破万法解掉,那若是请来一品后的自己呢... 一品,不谈玄气会不会被破解,最少还有强悍的肉体,肉身相搏他不相信司空剑是自己的对手,除非... 除非破万法,连法则也能破掉。 右手紧握剑柄,姜望的气息缓缓沉寂,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汇集,双眸沉静如水,让司空剑觉得一阵心寒。 仿佛巨龙将要苏醒,凝实的杀机锁定司空剑,让他时隔多年,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危机。 此子到底是何等妖孽,怎么会刚入二品没多久,就让自己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司空剑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起,手中对着飞剑连点,飞剑的环绕速度轰然加快,如极光一般飞射而出,直指姜望眉心。 老东西不讲武德,不让人准备好就偷袭。 姜望请神之法还未运转完全,见到攻势已到,只好匆忙出手应对。 剑光乍起,手中九霄剑对着飞剑连点,锋锐的剑气四散而出,将大地切割出一道道沟壑。 杨金锣几人被战斗的余波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的逃窜到几百米外。 看着逸散而来的透明剑气,来福挺身而出,挡在一众家仆身前。 大少爷回来了,刚才他如此安抚着一种仆人们,当那个男人回到他面前,让他挺起腰杆时,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个家族的大管家,是与姜家荣辱与共之人。 这一刻,当危险来临,毫无修为的他决定站出来,做出大管家的样子,就算是死,也不能再给少爷丢人。 剑气眨眼而至,从能量角度并不强,可能一位五品高手就能应对,可面对一个普通人,结果只会是秒杀。 “临。” 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突然闪到来福身前,两手一掐,一个法诀掐出,随后一拳就打在了那道剑气上。 剑气轰然破碎,点点罡风吹动少女的衣角,白潇湘一脸担忧的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生怕因为动用了法则,就引得媚药毒发。 少顷,见身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白潇湘长出一口气。 “呼...还好不是一点气都不能用。” “喂,你们几个啥修为都没有,还不快躲远点。” 单手掐腰,白潇湘指着来福的鼻子骂道。 这不是纯添乱吗,要不是救来福他们,她也不用冒险行气。 “你们都给我躲远点。” 姜望此刻脸色有些涨红,司空剑在远处遥控着飞剑,连续进攻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原来这就是真正强大的修仙者的实力,不用跟对手近身,全力祭炼自己的本命飞剑,以剑化身,就能讲姜望逼到这等地步。 来福等人慌忙撤走,见他们终于撤到安全范围,姜望口中银牙咬的咔咔直响,用剑抵住飞剑的一击后,直接探手抓去。 “找死。” 司空剑眉毛一挑,剑指一召,企图收回飞剑。 而姜望的左手却如铁钳一般将飞剑牢牢握住,任凭飞剑嗡鸣着将他的掌心划的鲜血直流,也绝不松手。 “老头,这下你没得挡了吧。” 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顷刻间白丝染上双鬓,姜望一剑挥出,磅礴的剑气如昊日般袭向司空剑。 司空剑浑浊的双目圆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如烈日般飞向他的剑影。 “好强,怎么会这么强。” 心下顿时大惊,这一剑已有一品的威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也已来不及躲避,灼热感让他的须发卷曲,他心下一横,一口淡金色的舌尖血喷出,手中剑指一点,怒喝一声。 “破万法。” 一股无形的能量瞬间扩散,将方圆几百米和不远处的姜望尽数包裹。 整片区域仿佛变成了真空地带,与外界完全隔离,甚至连重力似乎都已经消失。 姜望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脑海中的思绪,经脉中玄气的旋转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安静,好安静...” 似乎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耳边没有了风声,没有了虫鸣,似乎只有他一人。 “破万法,好厉害...” 身体在空中漂浮,脑海中的意识都开始涣散,一切都仿佛在做一场梦。 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破万法竟可以将这片空间都影响到,仿佛是释放了一个大范围沉默。 还好,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随着一声鸟叫传入耳中,姜望感觉到意识瞬间回归,身体一沉,借助下落的趋势,翻身站定。 “好厉害的破万法,不愧是大内第一高手。” 姜望不由感慨,这司空剑足以称得上是他至今所见过的最强二品了,不愧是老资格,果然没白活到狗身上。 “呵呵,姜少谬赞了,你才是让老夫惊讶万分,这是一种借力的法则吧,好厉害,若不是老夫,换个人恐怕早就被你一剑斩了。” 司空剑嗓音明显有些沙哑,不知何时飞剑已经被他召回到身侧,围着他缓缓的旋转飞行,不过已不如刚才那般灵动。 姜望见敌人示威,自然不打算前功尽弃,玄气再次收敛,准备一鼓作气,发动法则直接弄死对方。 “姜望,老夫劝你还是节制一些使用你的法则吧,看看你头上的白发,你的寿元已经亏空不少了。” 司空剑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真的好言相劝,竟然关心起了姜望的身体。 姜望闻言一滞,探寻的目光看向白潇湘。 白潇湘盯着姜望的脸顿了顿,一对柳眉也拧到了一起,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 如今姜望已是半头白发,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请神消耗了格外多的真元,而真元就相当于武者的根基寿命。 在这么借下去,甚至会影响姜望日后的修炼速度。 “死变态,不能再用你那个法则了,不然你死了,我的毒咋办。” ... 第169章 威胁,你骂谁? 他们担心的没错,所谓涸泽而渔,姜望也怕过度借助外力,影响日后的发展。 可是,他们有一点也想错了,姜望有一种远超他人的狠劲,既然已经确认是敌人了,在此动了手,那就是拼着折损寿元,也应该将他在此斩杀。 坚定的目光看着司空剑,破万法实在太过危险,留这么一个大敌活着,他寝食难安。 看到健忘坚毅的目光,司空剑心下一突。 这小子不会真的不管不顾,非要跟他鱼死网破吧。 破万法也不是什么大白菜法则,可以无节制的使用,刚那一下,对他的消耗也是极为巨大,再来一次,姜望可能不会因为折寿而死,他则肯定会因挡不住被一剑劈死。 “姜望,你考虑清楚,咱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姜家之事,陛下也没下过要杀你们的命令。” 见姜望又抬起剑,司空剑真的麻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冲动了,一言不合就要跟老头拼命。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一声熟悉的嘲笑声传入姜望的耳朵。 “哈哈哈,姜望,你看看这是谁,放下兵器,快快束手就擒。” 林平安一手押着一个全身伤痕累累的年轻人走来,身旁还跟着一众宗门子弟。 年轻人满身污血,发丝凌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才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 在见到姜望的那一刻,空洞的眼神重新亮起了光芒,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最嘴角挤出一句。 “大哥...” 一声大哥叫醒了姜望,缓缓停下举起的九霄剑,让司空剑长舒一口气。 看到姜刑被虐成这幅模样,姜望的神色毫无波澜,仿佛面对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弟弟。 即使到如今,姜望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没多少感情在,甚至说如果不算血脉亲情,还不如姜风、姜雨熟悉。 因为在原著世界里,他能切身感受到,前身被亲弟弟背叛,家族崩塌,父亲中毒被杀,而自己也被林平安钉死在城墙上的痛苦。 正因这些,他对这个弟弟无感。 但也恰恰是还有血脉亲情在,还有来自于原身这二十年来,共同长大的童年记忆在,他也无法对姜刑视若无睹。 于是,他看着弟弟那委屈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嗯,你受苦了。” 一句话,让姜刑如沐春风,身上的伤似乎都不在痛,被拷打了半个多月,总算是见到亲人了。 剑惊天与林平安对视一眼,快速的眼神交流后,这位天剑宗最杰出的少宗主,施施然走出人群,笑呵呵的说。 “姜望,不知道你听过我的名字没有,我叫剑惊天,天剑宗少宗主。” 姜望满脸的疑惑,这是哪个粪坑崩出来的屎壳郎,抢在林平安之前跳出来和自己说话。 “哦,你好啊,没听说过。” 一句没听过,在剑惊天耳中仿佛晴天霹雳,让他差点破防。 他的脸瞬间变成青黑的猪肝色,咬着牙从恶狠狠的说道。 “好小子,你还敢说没听过我,我告诉你,我就是当年追求姜映雪,却被她废掉的天剑宗少宗主。” 姜望略作沉思,恍然大悟道。 “噢,我想起来了,姑姑跟我说过,你就是那个追求我姑姑不成,反而下阴招被废掉的天剑宗少主啊,幸会幸会,你的小牛长回来了?” 哈哈 一众围观的少宗主们顿感好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你找死!” 剑惊天一声怒喝,手指间红芒闪烁,一道红色的剑气石破天惊,化为一道赤霞飞射而出。 “天之剑!” 飞驰而来的剑气烈烈生风,姜望淡然的看着这一剑,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毫无反应。 剑惊天不禁冷笑“呵呵,装的这么狂,被我的剑气吓到了吧,废物,这可是我天剑宗的至高武学,配合我这急速赤练法则,同为二品我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剑光眨眼间来到姜望的眼前,姜刑绝望的闭上了眼镜“大哥才刚刚二品没多久,对付个老头子都吃力,这下完了。” 然而,姜望似乎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身如残影,轻轻一晃,赤红色的剑气从他的鼻尖惊险划过,却没伤到他一丝一毫。 轰 飞逝而过的剑气轰然炸响在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嚎。 原来,姜望避开后,剑气被他的气机引导,直接扎向了躲在不远处的杨金锣等人,那边瞬间人仰马翻。 皱了皱眉毛,姜望一脸疑惑的看向剑惊天。 “就这?你的数一数二数的是一万两万吧。” “你...” 剑惊天大怒,抬脚就要冲上前跟姜望拼命,可手却被身旁的林平安死死抓住。 “林相,你放开我,这小子运气好躲开了我的剑气罢了,让我上去宰了他。” 林平安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心道这个沙币根本看不清实力差距,但为了联盟的稳定,照顾他的面子,还是苦口婆心的劝慰。 “剑少主,你别中了这小子的计,我跟他打过交道,他身上古怪的很,我怀疑是有大能给他留了宝贝,你这么冲上去,肯定会被他阴的。” 剑惊天接了林平安给的台阶,终于是冷静下来,他也不是傻子,冷静过后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打斗痕迹,暗暗心惊,这沟壑里的道道剑痕满含剑意,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能干出来的,还好自己没冲动。 不过,手上不行,嘴上他可没打算输,见姜望在和那老者对峙,他就开始挑衅道。 “呵呵,姜望,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们这里这么多高手,耗也能耗死你,更何况,你的弟弟可还在我们手中,不赶紧投降,小心我们杀了你弟。” 姜望冷眼凝视着剑惊天等人,主要目光还是落在林平安身上,这阴冷的视线,让林平安后背发凉,本来想放的狠话都给咽了下去。 “姜望,陛下近一个月来,一直召你回京述职,连发十三道金牌,可你毫无回应,私自带兵北伐,如今你回来了,军队却杳无音信,你已经犯了藐视君王的大罪,赶紧放下武器,随我去跟陛下请罪。” “吾是当今右相,如果你配合,我可以不计前嫌,替你美言几句。” 林平安此话说的倒是漂亮,不愧是正牌男主,就是会讲大义,时时刻刻都替女帝着想,也不枉女帝和他二人一往情深,臭味相投。 见姜望依然不为所动,剑惊天一声冷笑,剑指指向了来福等人。 “姜望,投降,否则我先杀了你这些家奴,再杀你弟弟,我们可是对你一劝再劝了,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可不要像姜映雪一样不识好歹。” “如今本少主都已经二品了,她现在就是跪下来舔我,我也不会再多看那婊子一眼。” 咔嚓。 一声脆响在姜望脚下响起,一双妖异的双瞳紧盯着剑惊天,低沉的几个字从嘴角挤出。 “你婊子骂谁?” ... 第170章 斩惊天,威胁 “你婊子骂谁?” “我婊子骂...” 剑惊天要骂出口的话戛然而止,有些惊惧的看着姜望那冰冷而深寒的眼神。 不知何时,一把通体如琉璃的透明长剑出现在他的左手,森然杀意毫不掩饰的透体而出,直指剑惊天。 七杀琉璃剑。 每当姜望杀心四起,决定不再压制之时,他都会选择拔出这把剑。 剑惊天感觉丢了面子,咬了咬牙,死盯着姜望的眼睛,咒骂道。 “我就是骂姜映雪那个婊子,我乃一宗少主,修为也可以说是同辈卓绝,她凭什么拒绝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我得不到的,一个臭娘们还敢拒绝我,还跟我动手,我告诉你,别让我抓到她,抓到她我一定要让她跪在地上,体验我当年的痛苦。” 一句话嘶吼着讲完,剑惊天喘着粗气畅快的大笑着。 姜映雪就像他前进之路上的大石,一直压在他心中很多年了,对于他来说,他不觉得强迫别人是一个错的事,仿佛世界都应该围绕他转动,他若想要什么,就必须有什么,得不到的,他就要摧毁,拒绝他那便是忤逆。 周围变得一片寂静,难得的像个墓地的模样在给死者悼念。 而突然间,司空剑白眉一皱,惊诧出声。 “小心!” 剑光凛冽,仿佛将空间都撕裂开来,如同九天而来的神罚,凌冽无比,直逼向司空剑和剑惊天。 一道透明剑气,穿过虚空,眨眼间已来到司空剑眼前。 司空剑本想控制本命飞剑上前阻挡,可飞剑却发出一阵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战栗声,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苍老的手握住飞剑的握柄,他眉头拧紧,拼命榨干体内的真气,催动起法则,怒喝一声。 “破万法!” 剑尖递出,轻轻点在透明剑气之上,剑尖与剑气皆是一阵剧烈颤动,好在,透明剑气还是瞬间被打散。 司空剑长出一口气,撤掉法则松开手想让飞剑继续环绕着他周身飞行。 啪嗒。 飞剑从他手中吧嗒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司空剑表情凝重,双手捧起地上的飞剑,一抹深深的忌惮之色在眼中闪过。 这飞剑,被姜望暂时封住了,已经失去了灵性。 再说另一道剑气,它通体深红,如修罗之剑,发出一阵呼啸的掠风声,扑向剑惊天。 那一种跟随而来围观的少主们急忙闪身远离剑惊天,如此强悍的剑气他们可不想替剑惊天分摊。 剑惊天剑指紧握,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自诩同辈第一,怎么可能被这一剑吓破胆子。 手中剑指轻颤,深红色的真气在指尖流转,他全力催动起‘天之剑’的功法,满脸狰狞的咆哮着冲向凌冽的剑光。 这一剑,他发挥出超越本身的实力,红芒仿佛控制不住一样从指尖溢出,直逼那袭来的剑气。 轰然间,红色的天之剑剑芒贯穿天地,在京都城外掀起一阵汹涌的声爆气浪,仿佛一根红色的立柱,顶住苍天。 正当众人以为,这一击是剑惊天占据了上风之时,却见那仙气飘飘,如羽化仙人一般的身影猛的一颤,似乎是不可置信般看着自己的胸膛。 剑惊天茫然的转过身,看向林平安等人,似乎是在求证这是否是他的错觉。 一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胸前,伤口上没有血液流出,反而是在燃烧着黑红色的火焰,火焰一步步将伤口扩大,将血气蒸发。 “林相..我这是受伤了。” 剑惊天双唇颤抖着问林平安,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林平安很想告诉他,你这不是受伤,是要死了。 但想到对方还有长辈,以及自己这边这么多人的士气问题,他还是强颜欢笑道。 “啊...是啊,小伤罢了,剑少主不用担心。” 剑惊天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身体一抖,缓缓倒下,嘴中还喃喃道, “哦,小伤啊,那我睡一会,记得让我爹来接我...” 砰 随着剑惊天的身影倒下,众宗门子弟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生猛,太生猛了,这姜望简直是个疯子,毫不顾忌后果的疯子,一宗少主就这样杀了?他知道天剑宗有多少人,有多少高手在吗,耗也能耗死他啊。 姜望两剑交叉在胸前,回味着刚才出剑的感觉。 “一剑诛恶,一剑镇魂。” 这是第四式,封尘绝念斩。 一剑镇住司空剑的飞剑,一剑斩杀辱骂姜映雪的剑惊天。 这是第一次他凭借自己的力量用出第四式,也算是感谢剑惊天,在他的刺激下,姜望终于是突破了最后的一层窗户纸,将封尘绝念斩领悟透彻。 胸口的至尊骨咔嚓一响,第五道来自于剑道第五境的感悟出现在心头。 一路走来,姜望也算明白了至尊骨裂痕的规律是代表着剑道六境。 仿佛是为了指引他一步步变强,这裂痕在他每一次突破后,都会为他增添下一境界的感悟。 从一开始的第一境,他凭借着感悟,逐步领悟出一个个属于自己的剑法。 剑法境,为万民出剑,保一方平安,而领悟出的‘太平剑法’。 剑心境,观心中自我,斩心中之海,悟出‘心海剑心’。 剑意境,被浮光大儒孟大儒触动,剑出浮光,领悟‘浮光剑意’。 而今,剑势境界,手持双剑,既要诸恶,也要镇魂,领悟‘封魔剑势’。 下一境乃是剑灵境,剑自有灵,灵剑诛邪,也不知何时能够领悟。 心绪从意识中收敛,姜望冰冷的目光看向林平安。 这主角再不杀,真要成心头之患了,如此打压他都能到三品,还是和原著一样当上了右相,那很快他就将联合宗门,除掉大玄内的藩王世家,引领着大玄走向仙宗朝廷并立的形式。 且不论他们这种思维是否恰当,作为世家的一员,姜望绝无法妥协。 他也不想成为被钉死在城墙上的那个人。 手中双剑嗡鸣,姜望玄气凝结,杀意毫不掩饰的流露而出。 “姜望,你想清楚,我可是大玄右相,你要杀我就是对抗整个大玄律法,还有,你不管你弟弟了吗。” 林平安也是慌了,拉过姜刑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然而杀意毫无收敛,依然令人脊骨生寒。 …… 第171章 孤立无援,被逼入狱 杀意席卷这片京西的墓地,不知何时姜望再次成为了场中最具话语权的人。 司空剑的本命飞剑被封禁,同辈第一人剑惊天被斩杀,如今姜望成为了场中最强者。 风吹动着他的白发,发丝之下,妖异的双瞳中满是坚定。 姜刑不由吞了口唾沫,他的身家性命如今可就在自己大哥手上了,姜望要真决定杀,他十有八九小命不保,毕竟姜望再快,能有停在他脖子上的刀快吗。 杀意逼人,手中之剑已握紧,姜望似乎下定了决心。 “姜少,且慢。” 一声略带沙哑的中年人声打破僵持中的气氛,一道身影携着浩然正气而来。 一身青色官袍,一身浩然之气,叶冷蝉落在姜望与林平安之间,阻挡住姜望的杀意。 双手抱拳,叶冷蝉竟直接向姜望躬身行礼。 “叶某幸甚能见姜少平安归来,替大玄万万百姓,感谢姜少平蛮之举。” 这还是姜望回来后,第一个在北伐之事上肯定姜望功绩的人。 姜望淡然一笑,轻轻拱手回礼。 “叶相,好久不见,你且让开,让我斩了此人。” 叶冷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脚下却是一步未动,依然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姜少,叶某可能让不了,林相的谋划在你我之上,大玄应走修仙之路!” 听着叶冷蝉的这一段话,姜望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许疑惑,也有些不甘。 林平安不知在朝堂上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叶冷蝉也倒戈向宗门治国的理念。 终究还是寡不敌众,议国之大事,官僚终究看中的还是自己的地位和皇室的稳固。 不知何时,人人如龙,有教无类,成了侵犯他人权利的匕首。 “姜少,你已犯下大错,现在伏法,以你的身份威望,还有改过的可能,不要再动手了。” 叶冷蝉此言不能说不是苦口婆心,发自真心的想法,于情于理,他没有和姜望刀剑相向的理由,此刻冲锋陷阵的也不应该是他。 姬令月还是想以和平的手段让姜望伏法。 既然为人臣,无外乎忠君爱国,现在大玄的主流思想仍是天、地、君、亲、师。 为百姓说话,忤逆君王,终究是行差踏错,即使功绩显著,也难独善其身。 姜望眼中无悲无喜,似乎是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还有什么底牌都拿出来吧。” 叶冷蝉闻言一怔,摇摇头叹了口气,一点浩然正气往天空中一甩,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一道道破空声从城内袭来,有真气波动,有玄气波动,气息皆是十分凝实,显然,全是二三品的高高手。 城外的平原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出现,他们披甲持锐,结成军阵,缓缓推进。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人群中冲出,落在地上剑惊天的尸身旁,捧起地上的尸体,眼泪汹涌而出。 “吾儿啊,你死的好惨,姜望,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此人一身淡金色华丽长袍,长得与剑惊天有七八分相像,看其功法运转的气息,应该就是当代天剑宗宗主无疑。 姜望冷冷的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敌人,不由得轻笑一声。 “呵,好大的阵仗,禁军、宗门宗主、大内高手、打更人都来了,林平安,我只能说不愧是你,短短时间就能拉拢到这么多人。” “姜望,是你走错路了,人都是逐利的,我给他们好处,他们跟我站队,有什么问题?让下面的人吃饱,他们自然心甘情愿替我办事。” 林平安如今也敢走出人群,站在叶冷蝉身边与姜望对视道。 他现在可不怕了,有这么多高手保护他,姜望要还敢动手,那就真不是二品,是一品了。 姜望脚下动了动,肩膀以扭,一道透明脚气对着林平安飞射而出。 “叮”的一声脆响,林平安面色惨白,眼神惊恐的看着姜望。 他是真敢出手啊。 “姜望!你……” 正次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威严的女声自京都内传来,观其气息,极为深沉。 “姜望,朕欲重提二十年前红羊之祸旧案,林平安是主审官,你若杀他,便是阻挠朕办案,朕可诛你十族,你可清楚!” 姜望眉头一挑,有些疑惑的看向京都。 怎么会,女帝这气息,已有一品之势。 暗暗咬了咬牙,姜望缓缓收回手中双剑,抱拳遥遥一礼。 “姜望愿听陛下发落。” 她终究是大玄的帝王,这里也终归是京都,京都之内,王可借国运为战,姜望难道要挑战一国之力吗。 在场的如林平安,叶冷蝉等人长舒一口气,这杀星终究还是有理智的。 也就是天剑宗宗主这种傻帽,还在叫嚣着要跟姜望分生死。 不过他也只是嘴里喊喊,脚下却识趣的一步未动。 “呵。” 姬令月似乎轻笑一声,语气悠然带着些柔和。 “将咱们的姜大少押入葬龙场,天牢可配不上他的身份。” 叶冷蝉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姜忘面前“姜少,跟我走吧,不要再打了,没意义的。” 姜望点了点头,回眸看了眼来福他们,做了个放心的口型转身跟上叶冷蝉。 林平安长出一口气,终于是将姜望送进去了,太好了,之后的计划便没人能够再阻碍他们。 突然,一股冷意令他后脊发凉,抬头看去,正好与姜望转过的脸对视上。 “林平安,你最好别整什么幺蛾子,等我出来,姜家之人但凡少一根头发,我必杀你。” 林平安全身一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谦卑而又恭敬的笑了笑。 “林某只是依法办事,绝不存在针对姜家的做法,姜少放心,如果姜家清清白白,林某自然有力...也无处用。” 妖异的双眸深深地看了林平安一眼,缓缓回头离去。 这一轮算是他们赢了,也让姜忘清楚了他们的态度。 修仙国度,可笑至极.... 待姜望走后,众宗门子弟悬着的内心终于落下。 徐长卿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在姜望最困难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 白潇湘担心之色一闪而逝,那个瘟神走了,自己终于能脱离苦海去找老师了。 冲着来福摆了摆手“你们赶紧回家吧,有什么事让人来司天监找我,在京都我还是有几分薄面。” 人群渐渐散去,一场闹剧似乎结束。 第172章 各方的反应,无用书生 在距京都百里外的一处小镇内,一群村民正在耕地劳作。 少顷,一只夜莺从空中飞来,落在一个壮硕汉子的手臂上。 汉子将夜莺脚上的纸条取下,扫视两眼,神色大变,急慌慌的跑进一处茅草屋内。 破烂的木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昏暗的灯光下,一身黑纱的窈窕身影正坐在桌前写着些什么。 “姑奶奶,京都急报。”壮硕汉子声如洪钟,双手抱拳道。 姜映雪放下手中的笔,两只手搓了搓自己的太阳穴。 “又是宗门的事吗,你念吧,我头有些痛。” 壮硕汉子举起信纸,即使屋内灯光昏暗,还是一字不差的念道。 “京都急报,大少爷今早在京西的墓地现身,与京都府尹和打更人发生冲突……” 唰 姜映雪身影瞬间消失,眨眼间抢过壮硕汉子手中的信,自己低头认真看起来。 “回来了……望儿终于回来了……” 片刻后,姜映雪粉拳攥紧,一道火焰自掌心升起,将信纸焚烧成灰。 “该死的林平安,可恶的女帝,为什么都在针对我姜家。” 窈窕的身影在房中不停的踱步,时不时走进阴影中。 壮硕汉子张了张嘴,犹豫少许,还是鼓起勇气道。 “姑奶奶,不如我们去劫狱?” 姜映雪闻言摇了摇头,将屋内的窗户打开,让月光照亮她的身影。 “望儿若是不想进牢,肯定没人能强迫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况且,葬龙场那是关押三品以上高手的绝地,有数不清的守卫和阵法,咱们很难救出望儿。” 壮硕汉子一时语塞,八千黑鳞军为了不暴露,如今只能分散开隐藏。 无论是强攻还是智取,似乎都没什么好办法。 良久以后,姜映雪毅然开口。 “去通知弟兄们,分批潜入京都,我明早也回去,剑惊天既然死了,我也没有再躲得必要。” 明月高悬,数不清的黑影来来往往,做着忙碌的准备。 …… 姜望入狱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一股舆论的风暴不期而至。 京都大学,无数学子聚在一起,嚷嚷着要写血书,死谏陛下,放出他们的院长。 还未出大门,一道白衣身影挡住去路。 “你们要去干什么?找死吗,已经够乱的了,还不消停。” 李相夷白衣飘飘,急匆匆的赶来学院,拦住了学生们的去路。 陈虹分开人群,走出来大声讲到。 “我们要去替院长申冤,凭什么要关他,院长做错了什么事。” 李相夷摇摇头,挥手让众人回去。 “如今陛下已经打定了心思,要定姜家的罪,你们一群人连个官身都没有,去闹有何用,明日早朝我会联合武官体系上谏,大家给我们些时间,不要盲目去挑战女帝。” 李相夷此话说得有理有据,让众人止住了闹事的想法。 “相夷,若是有需要我们兄妹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沈昊天带着妹妹来到李相夷身前,诚恳的道。 ... 国仕院,魏渊手持白棋与朱圣对弈。 黑白两条大龙相互绞杀,互不相让,直至气数将尽,棋局步入死局。 两人沉默的盯着僵死的棋局,良久,朱圣率先打破沉寂。 “魏圣可知,女帝建造修仙国度的计划。” 魏渊没有言语,将自己的棋子缓缓捡回到盒子里,起身离开座位。 他来到窗边,看着国仕院内,那一排排沉寂的古钟,这一年来,他们敲响的次数甚至比以往数百年还要多。 “老夫当然知道,这是陛下的选择,君王重社稷,这无可厚非。” 朱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若是真成了修仙国度,我儒道也将没落,魏渊,我认为你虽然迂腐,但绝不是一个愚蠢之人,我辈儒士入朝为官,为的无外乎是传道授业,忠君爱国,发展自己的思想学说,以寻求在夫子之后成就圣人。” “可一旦以修仙宗门作为国家的支柱,我儒道恐怕将迎来百年,甚至千年的没落。” “这会是你想要的吗。” 魏渊沉默不语,似乎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朱圣再填一把火。 “将大玄江山拱手让给宗门,好不容易处理掉的北境蛮族拱手给人成了嫁衣,我大玄历朝历代,经历过那么多任帝王,哪一个不是开疆拓土,怎到如今,战都未战,就与敌人合谋?” “明知宗门是跗骨之蛇,想的却先是保全自己的地位,亲小人远贤臣,制衡的帝王心术玩的倒是风生水起。” 言罢,朱圣起身告辞,在这里他已经待的够久了。 魏渊依然毫无反应,任凭他离开。 走到门前,朱圣突然停下脚步。 “说实话,凭你过去做的事,我今天都不想来见你,你那套愚忠的理论,教了一辈子,连自己的兄弟、儿子都教不好,可姜望不一样,他那套东西,我是真觉得能改变大玄,能改变儒道。” “最无一用是书生,读一辈子书,真正遇到困难,提起笔除了骂两句,把她写在历史里,什么都改变不了,而在京都大学,我真的看到了,可以通过学习,用每个人的双手改变大玄发展的希望。” “一个国家的长久发展,根本就不应该由一个人决断,曾经我们的儒道,都错了...” 毫不留念的推门而去,朱圣今日忍着恶心来此,只是为了能给姜望争取到哪怕一丁点的助力,不过看来他是白费时间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魏渊如一尊石像,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只到明月高悬,他身影缓缓挪动,走到没有点灯的漆黑卧室内,站在一幅画前久久不语。 “忠君爱国吗...” 魏渊突然喃喃自语,那画上画的是他的自画像,乃是他初任右相,意气风发之时所画,那时的他,头发还没有白成现在的模样。 “谈了一辈子忠君忠君,教了那么多学生,告诉他们儒道就应该在朝堂上展示抱负,就想着能让儒道昌盛,大玄富强,可现在呢...” 一股火焰突兀的从魏渊手指尖点燃,魏渊伸手用火引燃了那幅自画像。 “忠君...呵,忠个屁的君。” “为官..又他娘的当的是什么官。”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 第173章 魏渊焚画,入葬龙场 国仕院内,魏渊身上的浩然正气突然升腾,随后如漏气般噗的一声泄下。 因为否定了自己的成圣理念,一时间,天地都要收回给予他的力量。 一根戒尺从他的怀中飞出,散发着金色的浩然正气,一溜烟的冲向漆黑的夜空。 这可是天地文宝,是用来真的由天地赏赐的用来管教弟子的戒尺,如今也被收了回去。 魏渊满脸淡然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去挽留,也没有痛骂老天不公。 “戒尺是你赐给我的,还你就不还你吧,但这身修为暂且留给我,我还有用。” 说着,魏渊微微眯起眼睛,单手掐了个法诀,一种诡异的波动在他周身沸腾。 将法则之力发挥到极致,他瞪大眼睛,乍得一声怒吼道。 “虚妄!” 虚妄,欺骗性法则,对他人对自己的伤害进行欺诈,对自己造成的攻击进行伪装,你所见我的都是假象,我所做的之事,不一定如你所见,而这一次,他想欺骗苍天。 浓郁的法则之力将他牢牢包裹,如洪水般泄露的浩然正气终于止住了流失。 一双空洞的双眼似乎出现在九天之上,正冷漠的打量着身下的渺小人类。 仅仅只是一眼,就让魏渊肝胆欲裂,险些暴露,功亏一篑。 终于,苍天似乎也被虚妄所欺骗,在天空中慢慢变淡隐去。 魏渊长出一口气,软倒在地上,全身骨头都在疼痛,似乎受了重伤。 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他那苍老的脸上突然浮现一张透明的光膜,光膜之下,皱纹渐渐消失,衰老的容颜逐渐变得年轻,褶皱的皮肤由暗黄逐渐变得光洁白皙,一张糟老头子的脸瞬间变成一张美人的脸。 “呲...” ‘魏渊’呲了呲牙,这断道的反噬强度有些超过她的想象了,脑瓜子现在嗡嗡的,连易容都做不到了。 既然动不了,干脆摆烂,有多年来自己给国仕院埋下的尊师重道的理念在,也不会有人闯进来查看。 眼睛似乎透过屋顶看到了星空,‘魏渊’不由的喃喃自语。 “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 ... 吱嘎 “姜少,此地就是葬龙场,还请再次忍耐几天,明日早朝,我会为你说情的,想必以你的身份,用不了几日就能出来。” 在一处被挖空了数百米的山洞内,一扇青铜铸成的大门被叶冷禅缓缓推开。 眼前瞬间豁然开朗,没想到山体之内竟然别有洞天,不知是利用了空间法则还是阵法的缘故,此地高度远超在外面看到的高度,而且抬起头,视线并没有被山体阻挡,反而能看到一大片星空。 葬龙场中央,有一片茅草搭建的简易房屋,数量看上去不多,似乎只有五间,料想是同样被关在这里的人搭建的。 “呦,没想到这葬龙场这么壮观,不会真的葬过龙吧,我能来这里坐牢也是我的荣幸啊。” 叶冷禅见姜望还有心情开玩笑,神色也轻松了少许,给他解释道。 “这葬龙场名字的由来倒并不是因为葬过龙,反倒是从没有龙族踏入过京都。” “哦?” 姜望瞬间来了兴趣,追问道。 “那怎么起的这个名字,叶相你可好好给我讲讲。” 叶冷禅貌似是打过腹稿,没想多久便娓娓道来。 “这葬龙场由来已久,传说是开国皇帝建立的,专门用来关押敌国那些绝世高手和天纵奇才,据说无论是一品还是二品,只要进了这葬龙场,没有皇室血脉的批准,无论如何都出不来,只能在这里慢慢老死。” “这些高手都算是人中之龙,他们都得死在这,于是这里就起名为葬龙场。” 姜望点了点头,今天还真是涨姿势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几个茅草屋。 “那这些屋子是怎么回事,周围虽然有破败的房子在,但这五个显然不属于破败行列,而且除了一个有新建的痕迹在,其他几个明显是有多年维护的痕迹,难道说现在还有从开国就关在这里的人活着?” 叶冷禅被姜望的敏锐察觉力惊讶倒了,本来他还想隐瞒此地几人的身份,毕竟这都属于朝廷一二把手才能知道的秘辛,可如今姜望问到了,他本就心怀愧疚,欠了姜望不少人情,还真不好拒绝了。 看到叶冷禅有些犹豫,姜望直接打断道。 “若是不能说就算了,反正这几天得住在一起,我自己又不是没长嘴问。” “那倒不是,里面有些人的身份我也忘记了,刚才回忆了一下。” 叶冷禅赶忙解释,略微沉吟整理下思绪。 “这其中我知道的人也不多,最熟悉的一个还是姜少你的熟人。” “哦?谁啊。” 姜望眼睛一下就亮了,能有熟人在里面,坐牢也不会很无聊嘛。 叶冷禅苦笑一声。 “恐怕这个人姜少你不会喜欢,他是魏深,也就是曾经白鹿书院的魏大儒。” 姜望瞳孔睁大,不可思议道。 “啊,原来是他啊,怎么这种人都能关到葬龙场来,我还以为能进来的都是大佬。” “姜少,你有所不知,大玄近二十年来,已经很久没有过三品以上的修士入狱了。”叶冷禅无奈的替葬龙场解释了一下,真不是逼格不够,实在是没人犯事。 “自打有了打更人后,高品武者犯案的事情就越来越少,也许是因为打更人监督执法的职能起了作用,即使有高品武者犯事,也基本当场就被斩杀,很难发配到京都进行审判。” “不得不说,女帝这个打更人的建立,还是对治国很有用的。” 叶冷禅自认为分析到了事情的本质,却看到姜望摇了摇头。 “叶相,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乐观,你要知道,打更人即使是金锣也不过是四品,他们除了进行情报传递外,我很难相信他们能够处理那些高品武者。” 叶冷禅一怔,似乎也发觉不对,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我更愿相信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两点,第一,地方高品武者或大儒的数量急剧下降,甚至其中出现了叛徒,掌控一方,大玄暗地里其实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第二,则是打更人内部其实早已被腐蚀严重,或是被叛徒策反,即使有违法的高品武者,也不会将情报传到京都。” 打更人的情报网姜望是见过的,说实话他都有些羡慕,连北境的消息都可以在七日内传到京都,也不知道自己的聆音阁建的怎么样了,情报能力如何。 ... 第174章 老六、老魂和老丹 “内部有叛徒....什么人会去渗透入打更人,这打更人选拔制度都是从无依无靠的草根中选出的,按说不容易有细作啊。” 叶冷禅显然不敢相信,连作为女帝眼睛的打更人,都能被人腐化。 姜望神色中满是嘲讽,伸了个懒腰“不要太自信了叶相,草根出身又怎么了,草根出身更容易被荣华富贵的物质俘获,才更容易产生向上爬的欲望,叶相,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已经着手去寻找叛徒的身份了。” 叶冷禅一怔,觉得姜望说的非常有道理,急吼吼的转身就要走。 “喂,叶相,别着急走啊,再问你一个问题。” 刚要迈出大门的腿缓缓收回,叶冷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姜少,太着急了,还有什么问题你说,能解释的我肯定都告诉你。” 姜望毫不迟疑的问道。 “我就想问问,要是姬令月真的不放我出去,我有啥办法能自己出去不?” 叶冷禅面色一僵,姜望这么问,可是代表着很多种态度了。 要知道,逃天牢就已经是必死的罪行,更何况比天牢更高一级的葬龙场了。 姜望能这么问,摆明了他有这方面的想法,逼急了真有可能不老实坐牢。 “理论上,除了皇室的血脉,就没有别的方法能放出葬龙场里的人,起码葬龙场史料记载的这一千多年里,没有一个人是靠自己活着出来的。” 悄悄观察了一眼姜望平静的神色,叶冷禅长出一口气,急忙补充道。 “不过姜望你别担心,历朝历代有不少来葬龙场一日游的英杰,他们往往因为个人武力,或者一些小事被关进了葬龙场,没用多久就被放了出来,相信以你姜家的地位,关不了你太久的。” “况且,就算陛下不放人,大不了....我联系下思瑶,看她愿不愿意为你破禁。” 似乎是相信了叶冷禅的鬼话,姜望也没过多追问,反而是双手抱拳,恭敬的给叶冷禅行了一礼。 “叶相,此行麻烦你了...” 叶冷禅急忙回礼“不麻烦,明日早朝,我会为你美言几句,虽然你有错在先,但毕竟为了大玄和自保,相信女帝不会死不松口的。” 也许会这样吧...二人心中暗道。 古老的青铜大门缓缓关上,姜望缓缓走进葬龙场内。 一股莫名的违和感突然涌上心头,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好像里外两个世界被割裂。 就像走进了春天的花园中,葬龙场内满是春天的气息,与城外的冬日不同,这里正生机勃勃,微风和煦。 很快姜望的身影就来到茅草屋前,走近了才发现,这些茅草屋建的十分精致,每根木制骨架都修剪的极为方正,甚至有一些还雕刻上了图案,仿佛是大师的作品一般。 见自己来了,竟然也没人出来迎接,姜望心头一动,气沉丹田,大吼道。 “有人吗!查水表。” 一声大吼险些把房子震塌,四间房子的门砰的一声摔开,只有一间不为所动。 一个壮硕的身影率先走出房门,骂骂咧咧道。 “谁在鬼叫,查什么表??我们这里只有江州老表。” 四道身影向后从房门走出,为首的便是这个骂骂咧咧的壮硕汉子,他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身上血气旺盛的冲人脑门,行走间筋骨生风,一看就不会好惹的。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黑一青两个瘦弱的男人,其中一个长得十分年轻,似乎也就是姜望的年纪,不过观其气息十分发散,似乎只是九品级别的修士,不知道有啥资本进葬龙场。 另一人看不清面容,身材佝偻,走路磨磨蹭蹭,观察其岁数应该不小了,气息十分诡谲难测,和他对视会有莫名的眩晕感,猜测是偏向灵魂方面的修士。 至于最后一人,则是在从房门中探出头后,就急吼吼的缩了回去,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被吓破了胆子,一看就是我们的魏大儒。 姜望淡然一笑,施施然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道。 “晚辈姜望,初来宝地,多有打扰,还请各位前辈海涵。” 壮硕的汉子似乎是没听清,掏了掏耳朵问“你说你是谁?” “姜望...京都姜家子弟。” “哦,姜望啊。”壮硕汉子了然的对身后的两名同伴点了点头。 “什么?你就是姜望!” 突然,壮硕汉子大吼一声,冲上来瞬间抓住姜望的双肩。 他的速度极快,暴起之时,姜望已经有了反应,可身体连下意识的反应都没动,就已经被壮硕汉子抓住了肩膀。 “老魂、老丹,你们快过来看偶像啊,我去,姜圣、姜传世、姜院长,你可太牛了,你的装叉事迹,我们听了好几年了。” 姜望被抓的生疼,不由得鼓起玄气下意识的反抗。 砰的一声,那壮硕汉子抓着姜望肩膀的手就被弹开。 他后退两步,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随后脸上喜色更甚。 “嘿,还来了个能打的,这么多年了,大玄终于送进来个像样的货色。” “哎呦,看我的记性,还没自我介绍就对你动手动脚的,吓到你了吧。” 壮硕汉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蒲扇一样的大手摆了摆,连连道歉。 姜望轻轻一笑示意无妨,他倒不讨厌这样直爽的人,反倒是非常喜欢这种用实力代表尊重的形式。 于是,姜望拱了拱手,再次自我介绍道。 “各位前辈,在下姜望,请多指教。” 在壮硕汉子的带头下,三人也是齐齐回礼。 “姜圣你好,你叫我老六就行,我粗人一个,随便喊个破名,那个阴郁的黑脸人你叫他老魂,那个小帅比叫他老丹就行,我们这三个家伙在这蹲的日子记都记不清了,本名都快忘了,都是喊外号。” 姜望一愣,这么看这三人的来头还真是不小啊,能忘记自己的名字,得是从多么古早的年代就被关进了葬龙场内,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么多的岁月过去,他们竟然还没死。 第175章 又是蛊王,长寿之法 都说人与人最快熟识的办法,就是一起蹲过牢,很不巧,姜望如今还真应验了。 魏深端着酒壶,给姜望倒满了酒,自己则是讪讪的蹲在桌角边,连个马扎都没有。 这些都是老六吩咐的,在姜望到来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些时日相处起来就像个小绵羊一样乖巧的魏深,原来是个残害孩童的人渣。 “虽然说,能进到这个牢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哎,姜少你也别否认,你这一身杀气没杀过几十万人养不出来,但是残害自己同胞的孩童,还是太可耻了,魏深,我罚你以仆人身份侍奉我们一年,你服不服。”老六一边喝着酒,一边嚼着花生米道。 魏深哪里敢说不服啊,在这儿的几人,属他实力最弱,只能低着头连连称是。 姜望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酸酸甜甜的,好像果酒,道不难喝。 看着又屁颠屁颠的站起来去端菜的魏深,十分疑惑的问。 “老六大哥,这魏深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按说他应该被废掉修为打入天牢的啊,为啥来了葬龙场。” 老六抠了抠鼻屎,在手指肚上搓了搓,顺手弹到魏深的后脑勺上。 “小魏,姜少问你话呢。” 一股巨力险些让魏深摔了个狗吃屎,揉了揉后脑,有些委屈的说道。 “因为监正...他从我脑袋里掏出了一根虫子后,就把我扔进了这葬龙场,姜少,那年那事真的也不能全怪我,我只是知情人而已,主要还是那几个大儒做的计划,他们拉我入伙,还是看重我哥的身份,其实我不想掺乎他们的破事,我能有几个学生伺候我就很满足了。” 有事蛊虫吗,没想到,蛊王的手伸的这么长,连儒者都能中招。 老六弹了一颗花生米进嘴,满脸不屑。 “那些虫子精这么多年了还活着啊,姜少,有机会你把他扔葬龙场里来,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他们。” 姜望倒是不怀疑老六的实力,毕竟血气武者,一往无前,就是个一品来了都敢碰一碰,更别说是藏头露尾的蛊王了,要是能逮到他,姜望就是拼着一头白发也得干他一顿。 “对了,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为啥你们形容时间总是几年几年的,我出名不过也就是今年的事,魏深坐牢也不过才两个月吧,怎么都以时间为单位了。” 老六一拍脑袋,赶忙冲着正在做饭的青衣老丹招了招手“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忘记了里外世界有时间差了,姜少你等等,让老丹给你讲,他脑子好使,还能记得过了多少年。” 姜望一愣,时间差,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老丹拿围裙擦了擦手,俊秀的脸庞上一直挂着谦卑的微笑,来到桌前拉出椅子坐下,顺手就像老干部般捧起了水杯,喝了一口。 “经过我多年的研究,这里的时间流速大概是一年等于外面的一天,如今魏深进来也差不多有六七十年了吧,想必对于姜少来说,才两个多月没见他而已。” 一年等于外面一天...近二十年,叶冷禅说没关进来过几个活下来的高品武者,那岂不是这三个人,最少活了七千多年?? 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有人活这么久,他们吃什么..不对,寿命根本就不够啊。 “老丹前辈,你可别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一年等于一天,那你们都是哪几年进来的,怎么能活这么久。” 见姜望被吓到了,几人都是哈哈大笑,就连老魂那个病秧子模样都发出了桀桀桀的怪笑。 姜望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疑惑的神色更甚。 还是老丹沉稳,很快止住笑声。 “抱歉姜少,我们太久没见过新人了,笑点有点低,见谅见谅。” 如今姜望迫切的想知道原因,要知道这可是长寿的秘密,他哪里还计较嘲笑的事。 老丹也不卖关子,赶紧解释。 “我们这里来的时间最长的就是老六了,他大概是最早一批进葬龙场的,按外面的时间算,大概已经呆了一千八百年,换成里面的时间大概不到六十六万年吧。” “蛤?” 姜望嘴长得差点能吃下一个白潇湘,完全无法相信。 “你别糊弄我啊,怎么可能六十六万年,这养王八都不可能活这么久。” 砰 老六拿一颗花生米弹了姜望的额头一下,一瞬间姜望的脑门上就留了个红印。 吃痛的揉了揉脑门,姜望心下暗暗吃惊,自己这二品的肉身,在对方眼里跟没防御一样,的确不像是个正常人。 “别瞎猜了,我告诉你我为啥活这么久...因为我的二品法则叫——生生不息,只要我不想死,理论上,我可以永远活下去。” 生生不息?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吊的不行。 老丹笑着跟姜望解释“老六这法则比较复杂,他自己也没琢磨透,从总的时间进程上,他是和我们一样的,可是每当他死后,他都会莫名其妙额再产生一个他,恢复成现在这个状态,并且还有着前身的记忆,你看,现在的他昨天其实刚死过,尸体老魂还没处理完,你来时他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房间里。” 姜望心里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这能力简直是离谱到了极点,简直就是不死不灭。 见姜望吃惊,老丹继续介绍道。 “至于我和老魂的能力就很简单了,我呢,因为是先天木灵圣体,嗑药不会积累丹毒,于是这五十万年来一直嗑延寿丹,不知不觉就活到了现在,也许我死的那天会是忘了吃药?” “老魂是个魂修,嗯...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有魂修的修士不,他可以通过夺舍的方式更换肉体,正好老六没事死一次,留下的肉身还可以给老魂再用一次,他进来的晚,如今也就活了个几万年,不过再过几千年他可能就顶不住了,每次夺舍都要损失一部分魂体,即使是老六用最纯净的方式为他提供肉身,他也会有损伤,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老丹说着,老六还流下了眼泪,揪着老魂那瘦弱的身体就往自己怀里一拉,痛哭出声。 大力之下,老魂的黑袍被扯下,佝偻的身影下,是一张瘦弱版老六的模样。 “呜呜呜,即使知道这是老魂,可看到自己的脸还是一阵恶心,老魂,你就不能夺舍个女人,让兄弟圆个梦吗。” 老魂撇了老六一眼,沙哑的声音从嗓子眼里传出。 “别的人...杂质太多,就你的最纯。” “哈哈哈”几个人哄堂大笑,几十年了,他们过惯了一成不变的日子,能有机会一起出来吃个饭,实属大幸。 姜望也是跟着乐了起来,只要永生的方法不是普遍的,只是个例的话,他心里是能够接受的。 怕就是怕...这种方式可以被别人模仿,可以争夺,那...恐怕会让整个世界崩乱。 姜望突然指了指魏深,又看向那一直没开门的最后一间茅草屋问。 “那这个老登和那间房子里的人,是怎么活这么久的,魏深你多大啊。” .... 第176章 长寿之法,出不去? 魏深尴尬的挠了挠头,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 “嘿嘿,姜少我只是长得老罢了,其实当年进来时也不过六十岁。” “呃...” “那你还挺长寿的嘛。” 魏深挺了挺胸口,提起能活他就来劲了。 “那必然你能活啊,要知道我如今可还是童子身,元阳未泄,我最少还能活个一百年。” 那你是真的牛批,姜望不由心中吐槽。 他想过无数可能,魏深是有什么奇遇或者特别之处,让他能活这么久,闹半天,原来就是寿命长。 转而疑惑的目光还是投向那间紧闭房门的屋子。 “丹前辈,那这个房子里是哪位大能啊。” 老丹瞟了一眼角落里最破落的一间茅草屋,相对于其他几间,这个茅草屋似乎很多年没打开过房门,虽不至于坍塌,但对于其他几间房子,就显得陈旧许多。 “噢,那间啊,是那个老和尚住的房间,没啥意思。” “老和尚大概是比我晚不了多少进来的,跟那些老死在这里的人相比,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忍,看不到出去的希望,干脆直接入定,如今几十万年过去,要不是还能听见他偶尔的呼吸声,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姜望惊讶的看着那间房子,不可思议道。 “几十万年就一直窝在这间房子里?他也真坐得住,换了我都想死了算了。” 老六喝了口酒,带着一丝丝醉意,煞有其事的说。 “姜少你可别小看这老家伙,他虽然是个出家人,可心里面有自己的追求,为了能苟活下去,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这几十万年来,不是没有打他主意的人,他们连门都进不去就死了。” 姜望了然,如今佛门沉寂了千年之久,也不知是何原因,若不是来这葬龙场,他恐怕都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佛门在。 “不过,话说姜少你怎么来这个地方了,你乃人中之龙,儒道准圣人,当代大玄帝王怎么这么不开眼,给你弄进来了。” 老六扣了扣牙花子,突然想起来这里可是监狱,赶忙问姜望。 姜望倒也没隐瞒,这牢里的几位老哥这辈子怕是就一直蹲在这里了,跟他们说说也无妨。 于是,姜望将自己从在北境抗命,到回京都杀人的事大概的讲了一遍。 听了姜望这短短两个月的丰富经历,三位老哥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就连魏深也差点惊掉下巴。 “哈哈哈,痛快,听你讲都觉得痛快,那北境蛮族,当年就骚扰幽国边境,老子击退了他们不知道多少次,还是没完没了,可惜我当年需要抵抗大玄的进攻,不然一定亲自杀入冰原,也像姜少一样杀光蛮族,灭蛮族之根。” 豪爽的与姜望一碰杯,老六一口干掉杯中酒,痛快的哈哈大笑。 老丹拧着眉毛,却是一脸心事。 姜望见他神情不自然,于是问道。 “丹前辈,怎么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老丹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姜少,恕我直言,这几十万年来,能从葬龙场活着出去的人不说没有,但一只手绝对够数了,那位叶姓丞相说只要是皇室血脉就能打开葬龙场,放里面的人出去。” “我觉得有很大的水分,不然,不说老六他们,就说我,我的宗门师兄弟不可能没有尝试过劫持一些皇室子弟来救我,但他们却都没有成功,这很不正常,那个人...可能骗了你。” 听到老丹这么说,姜望心中一抖,不过也还算淡定。 他不是没有想过,叶冷禅会倒戈,或者说是为了自保,也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真相。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如今他已入葬龙场,当时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还好,父亲还在外面,那便还没有到达绝境。 只不过,这葬龙场内,时间流速比外面快那么多,也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出去,倒是还能否有一战之力。 姜望眉头紧锁,面色极为认真的问在场的几人。 “诸位前辈,不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从里面出去。” 老六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唉,不瞒你所说,我们几十万年来,啥办法都试过了,这里就跟另一方世界一样,你说人再强,能打破一方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吗,不可能吧。” 见几人没落的神色,姜望心中暗道其实还真可以,自己的穿越不就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吗,而且肉身都换掉了,就是不知道再死一次,还能不能再穿一次。 老丹看到姜望紧皱的眉头,马上安慰道。 “不过姜少你暂时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来,我对延寿丹药研究颇深,已经有了一套最佳、最系统的服用方案,只要你按我的配方吃,延个一千年的寿命不成问题,等一千年后,外面也过了三年时间了,一切都尘埃落定,若是还出不去,你正好也到了丹毒爆发的时间,死在这葬龙场内也不用再有遗憾。” 这几年,为了能给三人组多留下几个能聊天的朋友,老丹可谓是绞尽脑汁研究延寿的方法。 每次进来个新人,都急头白脸的给整一套,就为了让对方多活几年。 也就是这葬龙场内跟外界一样,资源极其丰富,让老丹有了放飞自我的机会,若是能将这药方流传到外面,怕不是被各大势力抢个头破血流。 “没错,姜少你暂且现在这里住下,不要着急,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儒道这么有大才的人,跟我们哥几个好好唠唠,我跟你说,在这里修炼都比外面顺畅许多。” 姜望点了点头,如今局势依然这样,干着急也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提升自己的实力,万一在这里晋升了一品,再出去我看谁还敢对自己指指点点。 一座崭新的茅草屋在老六的帮助下建起来,姜望暂且住下,有着三位大佬在这儿,想必生活也不会很无聊。 次日,京都皇宫内,早朝如期而至,因为京察的到来,参加早朝的官员远比往日要多,武将如临大敌,一股暗潮汹涌的感觉在朝堂上弥漫。 .... 第177章 暗潮汹涌,人贱命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一声声恭敬的呐喊声中,姬令月一身火红色的凤袍,端庄又不失威严,缓步走到龙椅上坐下。 百官之中,林平安与叶冷蝉分别站立在左右两侧,身后是六部尚书和文武百官。 气氛有些凝重,武官们相互之间眼神交流,似乎都想让对方当出头鸟,先一步进谏。 李相夷上前一步,双手交叉一礼,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姬令月打断。 “众位爱卿,如今京察已致,又到了各地刺史报告各地民生、政策落实情况的时候,此为我大玄立国的要是,还是以此为主,先行禀报吧。” 姬令月脸上带着一丝轻笑,不紧不慢的宣布道。 李相夷迈出的步子尴尬的停在原地,既然女帝已经安排了先由十二州刺史上报,他也没办法强行插嘴打断。 于是乎,在早朝之上,十二州刺史先后将自己州内近三年的要事一一做了详细的报告。 其中,上四洲的刺史,报告的内容极为匮乏,大部分都是关于宗门在当地所做的一些善事,只有幽州刺史,一个头发花白老气横秋,看着就快要入土的老头子,在报告之后,着重提到了宗门之事。 “启禀陛下,臣发现,我幽州内的各宗门如今大力发展海运,兴造商船、战舰,如今已颇具规模,已然成了北方海上的霸主,臣以为,海上运输,属于我大玄日后南北往来的要脉,不应让宗门掌握太多的实力,还请陛下下令,限制宗门海运的发展,禁止战船游荡在大玄海界。” 此话一出,朝堂内顿时议论纷纷。 不少武将连连点头,窃窃私语。 “冯刺史说的对啊,这陆战我们并不怕宗门,可是海战咱们谁都没接触过,万不能让他人得了先机。” “对啊,我听说东征城每年的税收一大部分都来自于海运,要知道,东征城可是仅次于京都的四大主城之一,这说明海运很赚啊。” “哼,我看重的倒是宗门这些人的狼子野心,搞海上战舰竟然不提前通知朝廷,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姬令月眸子中亮光闪烁,表面却风轻云淡,神色毫无变化。 “林相,你觉得此事如何。” 林平安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淡然的解释道。 “回禀陛下,臣认为,冯刺史未免有些太过大题小做了,宗门如今乃是我大玄的附属,而海运众所周知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且不说船只造价昂贵,就说那海上的海族侵扰,就是多年来一直解决不了的问题,除了东征城,咱们也没有几个像规模的海港。” “如今,既然有宗门愿意为我大玄出力,兴建海上贸易,还不用朝廷出一分一毫的银子,此乃一大善事啊,只要宗门还依附朝廷,哪怕是通过海运赚钱,但也方便了我大玄南北方的沟通和发展,臣认为利大于弊。”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一些暴躁的武将甚至脸色涨红,开始对着林平安吹胡子瞪眼了。 “林平安,你大胆,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说出如此有损百官和谐的话。” 林平安此言,无异于在表达,宗门比他们这些臣子还值得信任。 毕竟,当官做事还要朝廷供养俸禄,宗门搞海运,朝廷一分不出还享受了便利。 当然,不只是有愤怒的,林系重臣也是在纷纷响应林平安的主张。 一时之间,朝堂上骂了起来。 “肃静!” 陆公公一声尖锐的大喝,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百官这才发觉,女帝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朕觉得对你们还是太仁慈了,竟敢在朕的朝堂上争吵。” “陆公公,刚才所有没经过禀报,就擅自说话的人,全部罚俸禄半年。” “嗻。” 朝堂中顿时噤若寒蝉,罚俸禄这算是一个较轻的处罚了,毕竟涉及的官员这么多,但也足够做到警示威慑的作用。 姬令月一双柳眉丹凤眼瞟向了一直沉默的叶冷蝉,朱唇轻启,冷声道。 “叶相,别干站着不说话,你觉得此事如何。” 叶冷蝉躬身行礼,没有去看身后武官们希翼的目光,平静的说道。 “臣以为,此事宗门虽然做的不妥,但海港已建,海运也成了规模,陛下不如徐徐图之,将其缓慢的以收购或征兆的方式收回到朝廷手上,先以合作的模式,贯通北方与东征城之间的稳定航线,在联络南方镇南王,一起合作发展。” “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贸然处理,不如文火慢煮,一点点从宗门手上拿回权利。” 姬令月点了点头,此话还算是符合她的心意,也适配大玄下一步的战略目标。 “朕觉得叶相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 百官沉默不语,叶冷蝉这个方案,的确是一个各方都算是能接受的点子,只不过真正实行起来,也不知会怎么样。 “时辰不早了,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禀告,没有的话就下朝吧。” 姬令月起身便要离去,李相夷终于是忍耐不住,赶忙站出来道。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姬令月冷漠的眸子扫了眼正躬身行礼的李相夷,没有回身坐下,就站在原地道。 “什么事,说吧。” 李相夷半跪在地,压低着头颅,诚恳的说道。 “陛下,据最新消息,兵部左侍郎姜望在北境抗蛮的过程中履立奇功,北伐而去的十万大军如今也已取得联系,他们正在清扫蛮族的妇孺,斩断蛮族崛起的根基,姜望为我大玄解决了几千年来的病症,臣以为应赏罚分明,免去他昨日的过错。” 姬令月眸子中冷光幽幽闪烁,蛮族竟然真让姜望给灭了,这以后还怎么牵制镇北王,牵制那些北方不太规矩的宗门,死一些老百姓算什么,这两者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说这样不符合她的心意,毕竟蛮族侵扰大玄是事实,每年那么多百姓死在他们的口中,已然是全民共愤的对象。 于是,她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李爱卿所言不错,我大玄向来是赏罚分明,不过——” “北伐之事,早已被朕提上日程,本来应该百万大军碾压,已彰显我大玄雄威之势,这样会少死很多士兵,也会剩下一大笔抚恤金。” “姜望此人,无视朕十二道金牌调令,延误了朕更长远的计划,为军之将,不听调令,此为大罪,但念在他抗蛮有功,朕便不予追究。” 李相夷刚松一口气,可心还没放进肚子里,姬令月紧接着说道。 “但是,姜望在京都内公然行凶,因姜映雪与剑惊天的私仇,便斩杀剑惊天,还波及到了多名衙役,此乃无视我大玄律法,草菅人命之举,朕罚他入葬龙场,有何问题。” 李相夷急忙解释道。 “可是,据臣所知,是那剑惊天先威胁到了姜家下人们的生命。” “大胆!” 林平安突然站出来斥责道。 “李相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拿天剑宗少宗主的命和公职人员的命,去和那些下人们做对比?那我问你,姜家在此次冲突中,可死了一个人没。” 李相夷一时语塞,的确,姜家的人被姜望护的很好,除了开始受了点伤,没人死去。 “但是...事情的起因是姜家的两个护卫被无故斩杀。” 林平安眼睛一冷,低沉着语气,走到李相夷身前。 “依大玄律,护卫、奴仆、车夫等,皆属于贱籍,怎么,我打更人办案,有人敢插手阻挡,我杀不得?” “你若不服,我林府的下人,谁要是得罪了李大人,你也可以随意处置。” 在京都大学久了,李相夷似乎忘记了,大玄还是一个封建王朝。 贱级的命,不值钱。 能种地的才叫百姓.... 第178章 坏消息,得指望我爹了 外面半天,葬龙场内半年。 一阵轰鸣般的爆炸传来,姜望手持双剑,极速后退,眼中红芒一闪,两道剑气纵横而出。 “四式,封尘绝念斩。” 剑气冲向老六那高大的身影,而后者确实仰天大笑。 “来得好,痛快啊。” 老刘双拳狠狠一个对碰,一股暴虐的玄气从双拳间喷薄而出,宛若洪流。 砰 洪流与剑气相交,一阵令空间都战栗的碰撞后,罡风席卷方圆十里。 砰砰砰 姜望一手持剑挡在眼前,弹开飞溅而来的石子,那些石子仅仅是被爆炸的余波催动,都能发出猎猎破空声,一不留神就会在身上打出一个大洞。 魏深躲在老丹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武者间的对战,吓得腿都在打哆嗦。 现在的姜望若是想杀他,他恐怕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姜少这实力真不错,如此年纪就能和老六打成这样,再给他两三年时间,同品还不无敌?” 老丹啧啧赞叹道,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一身黑袍的老魂低声桀桀桀的笑了笑,拍了拍被吓破胆子的魏深,后者则是被他这一拍,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心态真差,你也快二品了,还能被别人的战斗余波吓成这样,快去准备饭吧。” 魏深如梦大赦,屁滚尿流的爬起,一溜烟跑回了茅草屋,这种级别武者的战斗,对他这个儒士来说,太过恐怖。 “你说,姜少的法则到底是什么,这也半年了,切磋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没看姜少用过。” 老丹目光深沉,看着姜望的背影若有所思。 “估计是一些效果变态,但是消耗极大的法则吧,他管你要了延寿的丹药吃?” 听到老魂这么问,老丹一愣点了点头。 “怎么了,姜少说他有用,我就给他来了一套,我感觉还挺有效果的,起码治好了他的少白头。” 老魂刚想解释,突然听到远方青铜古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正在交手的姜望二人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门口。 叶冷蝉与李相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姜望冲老六拱了拱手,示意是来找自己的,便动身过去。 李相夷与姜望也是许久未见了,见姜望神采奕奕,完全没有被关押的颓废感,高兴之余,也是急忙上前迎向姜望。 “姜少,好久未见。” “哈哈,相夷你怎么来了,进步不小嘛。” 如今的李相夷也已是大儒的境界,观其气息有些虚浮,应该也是刚晋级不久。 “小心。” 一旁的叶冷蝉眼疾手快,急忙拉住李相夷的胳膊,姜望也是神色一凝,一个后空翻躲开原地。 咻 一张蔚蓝色的屏障在二人之间闪现,屏障薄的仿佛根本没有一般,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 “这是...阵法屏障吗。” 姜望喃喃自语,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蓝色光幕。 叶冷蝉长出一口气,放开拉着李相夷的手,解释道。 “呼,怪我了,我忘了这葬龙场还有时空屏障在,强行闯入相夷会出不来,姜少你也会被时空分差劈成两半。” 也是了,那青铜大门看上去也不是什么神物,像老六这样的神人,若是没有其他东西限制他,他不早跑出去了。 老六等人也是闻声赶来,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老六尴尬的道。 “哎呦,不好意思啊姜少,这么多年我都给忘了,这葬龙场为了防我们出去,还有这个玩意在。” 姜望挥了挥手表示无妨,替几人介绍了一下各自的身份。 “叶相、相夷,这三位是我的牢友,老六、老魂和老丹,三位前辈,这位是当今大玄的左相,另一位少年俊杰乃是我的好友李相夷。” 叶冷蝉二人赶忙抱拳行礼,但比起他们,老六三人则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太过尊敬。 也对,你要让一个十几万岁的人去尊敬两个后辈,恐怕也只有姜望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叶相,你们这次前来应该是关于我的事有结果了吧,怎么说?” 叶冷蝉二人对视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似乎都在犹豫怎么跟姜望解释。 姜望笑了笑,平静的说道。 “怎么,咱们之间有啥话说就是,我又不是没考虑过最坏的结果。” 叶冷蝉叹了口气,眉毛拧成了麻花状“还是我说吧,姜少,女帝决意要定你罪,恐怕一时半会,你出不来了。” “都是那个林平安,一直从中作梗,把姜少的功劳一笔带过,反而是抓着宗门的事不放。”李相夷愤愤道。 “如今朝中的局势,绝大部分人都倾向于与宗门联合,我们也无能为力,在很多事情上,林平安都说服了女帝,对宗门一让再让。” “除了一些与你父亲交好的武将外,九成人都投靠了林党,我在朝中也没什么话语权。” 叶冷蝉目光闪烁,将早朝的经过娓娓道来。 姜望轻笑一声,手指摸了摸九霄剑的剑柄,看向叶冷蝉的目光也不再那么亲热。 说的好听,以叶冷蝉的城府,怎么可能轻易被林平安架空,他与魏渊斗了那么多年都没败,两个老狐狸早就练就了见风使舵的本事。 会让林平安的计划推进的如此顺利,恐怕在他内心,也是倾向于联合宗门,建造修仙国度。 “嗯,我知道了,我姜府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人难为他们,我父亲可有消息?京察已开,他还没回来吗。” 叶冷蝉沉吟片刻,语气低沉的道。 “姜府无恙,不知是何人出手帮助,我跟相夷还没安排,姜府的众人就已经被接到了司天监保护了起来,你父亲倒是还没有消息,如今整个南域已经很久没有往朝中传信了,连打更人似乎都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恐怕是万妖国有所动作。” “南方四州已经派人去探查了,半个月内应该会有结果。” 出事应该是不可能出事的,对比镇北王和征东王的实力,镇南王应该也不是多强的二品,以姜无生过往的战绩应该不会有危险,大概率是和苏倾城在搞什么事吧。 姜望心中暗道,若是真出不去,自己还只能在葬龙场等父亲来救他。 而在遥远的南域,一处小院内,一个狐族青年急急忙忙的推开院门。 ... 第179章 一品有问题?爹你真不急啊 “国...国主,京都有急报。” 狐族青年推开卧房门,焦急的喊道,可身形却僵在了原地。 屋内,一张被白纱蒙住的大床上,国主若隐若现的身影如往日般娇媚,即使是隔着纱帘,也能看出她婀娜的身姿。 可是,大煞风景的是,在这个倩影的对面,却多出了另一个壮硕男子的影子。 这让无数狐族青年梦想中的白月光瞬间破灭,难道国主已经到了如此饥渴的地步,开始金屋藏娇了? “说说什么急报吧,我虽然让你们有急事可以推门而入,可你门都懒得敲是吧,要是不紧急,你就去喂羊吧。” 苏卿芸慵懒的嗓音从帷帐内传出,虽然严厉,但是却带着些窃喜。 若是她不想让人看到,这小小的狐族青年,走到百米之内就会被她击退了。 如今能让他看到,全是女人的诡计罢了。 狐族青年按捺下心中关于国主与人类男子偷情的震惊,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将急报念出。 “国主,京都的族人们用秘法传来消息,您让注意的那个叫姜望的人类回京都了。” “哦?” 苏卿芸来了兴趣,她能明显感觉到姜无生的后背一颤,她这未来好儿子的消息果然比老娘的身子更让姜无生有欲望。 低落一闪而过,还是正事比较重要。 “算是一个重要消息,接着说,我免了你擅闯之罪了。” “那姜望不知因为什么,回京后就斩杀了天剑宗的少宗主,如今被女帝关进了一个叫葬龙场的地方,族人们冒死打探消息,可那地方守卫极其森严,我们根本进不去。” “而且据说女帝在朝堂上已经认定了姜望有罪,估计会在里面关个十年八年的才能出来。” 一股杀意如闪电般一放即逝。 狐族青年的意识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有身体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尾巴缩在屁股下面,根根毛发耸立,两只狐狸耳朵缩成了团状,瘫软的趴在头顶。 咕咚。 一声吞咽打破沉寂,狐族青年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卿芸眉头紧皱,摸了摸姜无生宽阔的后背,轻声道。 “怎么了,这葬龙场是什么地方,还能困住望儿?” 姜无生沉声道。 “葬龙场,自大玄开国以来就存在,追溯其渊源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能够确定的是,除了开国皇帝,里面从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苏卿芸的神色也逐渐凝重,她将脸贴在姜无生背上,语气森冷。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就按计划行动吗,可是你还未突破一品...” 姜无生握了握拳头,缓缓起身披上自己的外衣。 “没什么意义了,镇国公死后预想中逸散的国运并不多,还有这么多二品在抢,继续争夺下去恐怕也成不了一品,不如就此打住,另行他法。” 苏卿芸眼前一亮,欣喜的道。 “无生你终于想通了?咱们一起颠覆大玄,你来做国君,一定能成一品。” “若非迫不得已,我姜家不会篡位。”姜无生缓缓摇了摇头,说出了话却让苏卿芸极为不满意。 她撅起小嘴,质问道。 “为什么?” 姜无生面露追忆之色“你也看过那些古籍吧,既然我人族有,你妖族同样是传承万年的种族,不可能没有。” 苏卿芸一怔,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古籍记载,万年前,这片大陆并不缺乏一品,甚至可以说,一品才是强者的开端。” “纯阳剑仙、无极剑圣、斗破武神、辉煌女帝、万妖之蛇...无数似乎是神话一样的人物彼此争辉。” “然而,不知为何,这些强者在同一时间段集体消失,而这之后,一品就成了稀罕物,甚至到了每一流派都只有取巧才能成就一人的局面。” 姜无生的目光直视着苏卿芸,直盯得对方娇羞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然而我觉得这样的一品是不对劲的,外物成就的一品,真的强吗?卿芸,你也是一品,你说实话,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 若是换成别人,苏卿芸绝对一个大耳光子抽过去,什么垃圾货色,也敢质疑一品强者,不知道一和二有多大区别吗。 可是,见过姜无生出手的苏卿芸,她真的没勇气在这个男人面前说出她很强这句话。 这个世道真的有一些变态,他们是可以击败一品...甚至杀死一品的。 或许,如今的一品,真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品... 想到古籍中,关于万妖国的先祖万蛇之王力量的描述,苏卿芸只感觉一阵战栗。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姜无生笑了笑,掀开纱帘,对着地上的狐族青年打入了一道疗养的玄气。 再过一会,这青年就会因为境界提升,而清醒,也算是他被吓晕死过去的补偿。 “不着急,按计划行事即可,那葬龙场也算是个充满机遇的好地方,咱们急着过去,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不如做好万全准备在动身,一时半会,望儿那小子也死不了。” 苏卿芸掩嘴轻笑,一双媚眼勾了下姜无生。 “刚还急成那样,现在冷静了又不着急了?你们这些当父亲的...真想体验一下,为人父母的滋味。” 姜无生笑笑没说话,不为人父,自然不懂得什么叫关心则乱。 说着,苏卿芸突然像蛇一样环住了姜无生的脖子,难得的,姜无生没有避开。 “姜郎,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帮你突破一品,你让我当望儿、刑儿的娘,虽然突破这事泡汤了,可是奴家可没偷懒,辛苦的很呢。” “既然不急于一时...那不如先...” 苏卿芸展开凶猛的攻势,本来谈好的突破再兑现的承诺,现在你这个承诺人自己放弃了,那承诺总得做到吧。 一张大嘴瞬间盖住了苏卿芸的樱唇,金口银舌形如鬼魅,扫过朱红色下的洁白皓齿。 苏卿芸一双瞳孔瞪大,突然的袭击,让她唇齿间满是炽热,红晕挂上脸颊,眼中是朦胧的雾气。 “嘤。” 九只狐尾不受控制般的从裙下探出,牢牢绑住对面男子的脖颈,你一双雪白的狐耳立起,兴奋的不停摆动。 两道身影倒入白色的帷帐之中,晕倒的狐族青年被轻柔的丢出去八百多米,院门砰的一声关上。 “吸溜...啊?” 狐族青年摔了一跤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周围陌生的地方。 哎?我刚不是给国主报信来着吗,是说错啥了被打晕啦? 摸了摸后脑勺,发现也没起大包。 狐族青年感觉到体内蓬勃的快要突破的妖气,料想自己定然是最近修炼的太过辛苦,走火入魔了吧。 噗嗤 妖气满的都有些泄露,他不敢再多想,火急火燎的往住处跑去,至于国主金屋藏娇之事,已然丢在脑后。 当时是,这处偏僻的小院内,那是翻云覆雨,云遮天,巫山巫雨,下不停。 当苏卿芸一脸娇羞的用狐尾遮住桃花蕊时,姜无生才意兴阑珊的作罢。 .... 第180章 改邪归正了?鼓励下 大玄京都,一处荒无人烟的山谷内,重重士兵把守着要道。 在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内,一扇青铜大门遮盖了前往深处的路。 姜望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手指尖扒拉着几个正方形的骰子。 “二饼!” “吃!” “等等,我胡了。” 一旁的方桌上,老六三人正和魏深打着一种叫做麻将的游戏。 距离叶冷蝉他们离开已经过了一天的时间了,在葬龙场内,姜望又抗了一年。 两年的时间没碰女人,除了修炼就是面对着这么几个老头子,姜望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开始开发一些上辈子好玩的东西。 扑克牌、麻将、飞行棋...能想到的东西都做了一个遍,给四个牢友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可是,也许是因为上辈子玩过了,姜望很快就对这些小游戏产生了厌倦感,如今的他宁可爬在桌子上发呆,也不愿意跟他们打牌。 “哈哈哈,姜少,我又赢了,快别趴着了,一起打一把啊。” 老六爽朗的大笑着,手中捧着一堆刚从另外三人手中赢来的五颜六色的石子。 这个葬龙场内没有货币的概念,最珍惜的就是这些非常不好找到的五彩石子,但他们从功能上来说,除了装饰毫无用处,于是几人就把这些石子当成了筹码来用。 魏深识相的站起,给姜望让打牌的位置。 虽然一年的仆人时间已经过去,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把自己放在整个葬龙场的最底层。 姜望头都没抬,无力的摆了摆手。 连玩牌都没有银子赢,他更没有玩的兴趣了。 老六走到姜望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姜少,又那个什么‘emo’了?要不咱们再过两招爽一下。”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姜望拉长着声音,半死不活的道。 “六大哥,我真没兴趣,现在只想趴着...” “你说为啥高品这么痛苦啊,睡也睡不久,想东西思维又快,这日子变得更难熬了。” “姜少,你现在的感觉我们都深有体会,这前十年是最难熬过去的,等过了这十年,你自己就会淡化时间的概念,把日子过短的。” 老丹笑了笑,也坐到姜望的桌边道。 “你看我们,现在一年在我们的感官里也就是一天罢了,几把牌的时间就相当于上个厕所,若不是这样,我们也熬不过几十万年无趣的时光。” 姜望叹了口气,跟这几个老爷们谈话真没意思,就知道混日子,还是小姐姐好。 若是有小姐姐陪自己,现在怕是已经怀上二胎了吧? 思念黎慕儿、赵樱冉、白潇湘的第二年... “姜少要是觉得无聊,老夫倒是有个主意。” 一直很少发表意见的魏深突然开口道。 三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魏深身上,直盯得他浑身发毛。 “呦,老魏也会说自己的想法了?这一年多要不是打麻将时候你出点声,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面对三人的调侃,魏深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眼神则是悄悄瞟了眼姜望。 见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魏深这才鼓起勇气说道。 “我刚来时候也极度不适应这里的生活,那时候三位前辈也不怎么出屋门,于是,我就想到了姜少的那些诗。” “哦?” 老魂突然来了兴趣,走上前两步道。 “原来你也喜欢拜读姜少的诗句,当年正是读了姜少的诗,我才知道诗词的海洋原来如此广阔,即使我日日拜读,也无法完全领悟姜少诗歌中的用意。” 魏深似乎也干过相同的事,二人瞬间有了共同语言,交流的十分欢快。 “咳咳,所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也去读自己的诗吗。” 姜望心说我哪有什么特别的用意,都是抄书罢了,亏他俩还以年为单位疯狂研究,也没见他们来找自己签过名啊。 文人相轻,但也崇拜偶像,即使在古代,也不乏名人志士,留名于书册的行为。 魏深讪笑一声,还是解释道。 “我也不只是读姜望的诗,老朽不才,也在姜少的灵感下,创作了不少自己的诗,可是似乎是因为这里在另一个世界,诗词一直没有引发意象,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水平到底如何。” 还没等魏深回过神,老六嘎吱一声推开魏深的房门。 只见茅草屋内,那破烂的大床边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挂的全是宣纸,有姜望的,有魏深自己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名人大家的作品。 魏深急忙跑过去挡住众人的视线,一张老脸瞬间红了。 “都是..都是一些练习的作品,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姜望笑了笑推开魏深的身影,看着满屋被装裱的整整齐齐的诗词,能从中看到魏深一点点进步的过程。 只不过,这些诗句,的确都够鸣洲的水平了,为什么会没有异象呢。 “你这些诗写的不错,一些佳作应该有明州的水平了,可是为何没有呈现异象呢。” 姜望喃喃低语,而魏深却是满脸喜色,能让自己的偶像承认自己,即使是一辈子成不了半圣他都愿意。 可是转念一想二人之间的恩怨,还有姜望亲手所做的那些传世诗,他的脸色又暗淡下来。 “姜少,你别安慰我了,我这水平自己清楚,没引来异响绝对是我的问题,毕竟你当年写出‘他日我若为青帝’时,我在葬龙场内,是真的感觉到了浩然正气,这说明异象是能够传进来的,还是我实力不够的问题。” 姜望笑着拍了拍魏深的肩膀“你能对我这个晚辈自谦,知道改邪归正,提升自己的儒道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魏深一阵苦笑,一脸的褶子都凑到了一起。 “可惜,我到了这把年纪才明白这个道理,倚老卖老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史书上除了骂名,什么都留不下来。” 姜望心有所感,笑嘻嘻的走到魏深的桌案前,拿起一根毛笔沾了点还新鲜的墨水。 一看就知道,在出门打牌前,魏深可能还在伏案作诗。 “魏深,我送你一句诗。” 魏深的瞳孔瞪大,不可思议般的看着姜望。 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大字,冉冉金光在纸张上升起。 ... 第181章 传世勉励诗,震惊京都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一句勉励他人,比喻老有所为的诗句写下,赤红的霞光,透过茅草屋的照射在纸张上。 砚墨书香的味道在茅草屋中弥漫,让屋内的众人皆沉浸在诗词的幻象中,仿佛见到夕阳之下,蚕宝宝吃完桑叶和榆树叶,正在结茧化蝶的过程。 “传世勉励诗句..竟然是传世诗句。” 魏深喃喃低语,似乎完全不敢相信,姜望会为了自己,而写出一句传世诗句。 这样的诗句,随便放在任何一首完整的诗里,也绝对是最高光的,甚至可以只凭这一句,就诗成传世。 然而,姜望却为了勉励他,单独把这句提炼了出来。 呜呜,姜圣之恩情,无异于再造之恩啊。 “不要说夕阳西下就和桑榆一样象征接近生命末期,作为晚霞,它的霞光能彩照整个天空。姜少大才,以桑榆比喻晚年,以晚霞表示有所作为,借物喻人,好诗,好诗啊。” 老丹不禁拍手赞叹,他们仨都不是儒道修士,几十万年来能亲眼看到大佬作诗,实乃一大幸事。 老六跟老魂刚要一起给姜望拍拍马屁,突然间,一声洪钟巨响在头顶的星空上炸响。 嗡 钟声绵延洪亮,不绝于耳。 “我勒个豆,这啥动静,这么大?” 老六不禁爆了个粗口,在这破地方呆了这么久,自以为见过了大风大浪,没想到还能给吓一跳。 魏深犹豫着猜测道“这可能是远古洪钟的声音,一般出现了传世诗词,洪钟就会为作者敲响庆贺,之前姜少每次诗成传世都有这样的钟声,可能因为这葬龙场太小吧,显得声音大了些。” 老丹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比较认同魏深的这种说法。 “老魏说的不错,传世诗词百年难得一遇,动静大点也正常,咱们几个老东西在自己的时代都没见过一个如姜少这般文采卓绝之人,不认识这种异象也正常。” 几人认同的点了点头,看向姜望的目光格外的崇拜。 “那个姜少,你没事干要不再写点?我们爱看。” 葬龙场所在的山谷中,无端出现了一个钟形印记的大坑,坑深约十米,坑洞边缘格外的清晰,就像是从天上掉下个大钟砸出来的一样,可是现场却根本找不到钟的踪迹,自然也没有人会上山多此一举的寻找。 ... 洪钟之声同样传遍了大玄各处,京都之内,随着一声巨响,声波席卷整座城池。 每个人的心中不由出现了一个青年的身影,他背对着苍生,头发和胡须渐渐染白,可脊背却挺的笔直,在众人的瞩目中,他傲然的写出了一句“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这是...传世诗句,是哪位大能写出来的。” “当今,能写出这样的句子的人,除了姜圣,我想不到还有谁。” “难道真的是姜圣写的,他即使被关进了牢里,还不忘勉励我们这些老东西要努力学习,老有所为吗。” “姜圣万古!” 文人乍欢。 传世诗词越多,代表这一代的儒道文化越兴盛,诞生圣人的可能就越大。 儒道已经太久没有出过真正的圣人了,以至于管二品半圣也称圣。 本以为姜望被关进牢里会意志消沉,哪怕还有希望,也会污浊文心,再也做不出传世的诗词,可没想到啊,这才两天,姜传世就又开始了,这不禁让他们想起,几个月前,姜望在京都所干的那几件震惊文坛的壮举。 京都大学内,朱圣正皱着眉头给学生们讲经义课,这几天他心绪烦乱,一是为了姜望之事,二也是因为,女帝准备在全国,普遍进行修仙宗门化的举措,他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好。 于是,今天他们的课程就是讨论修仙国度的可行性,集思广益之下虽然有不错的想法,可是都禁不起推敲。 恐怕只有那个男人,才能清楚的解释出,修仙宗门与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 轰 一声洪钟之响打断了朱圣的授课,他面露吃惊之色,闪身跑出教室,站在京都大学的院子里惊讶的看着赑屃身上正摇曳的造化树。 “造化树长新枝,洪钟庆贺,这是又有传世诗词出现了。” 传世诗词的内容很快随着钟声传入朱圣的耳朵,他细细品味,文里行间,觉得写的都是他自己。 “朱圣,这..这一定是姜院长写的诗吧,如今也只有他有这个本事。” 学生们一脸红润的兴奋问道,能听到姜望的诗词,是他们最开心最能去和其他传统书院学子们吹嘘的事。 朱圣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必然,这句诗的文里行间,颇有姜院长的风格,那吟诗的背影也与姜望无二,想必是姜望在牢中想起我这把老骨头还在替他照顾着书院,心有所感,特意作诗来勉励老夫。” “老夫心领了,传世诗句,受之有愧啊。” 说着,朱圣手一挥,空间被撕裂开,时间长河流淌在五彩斑斓的虚空之中。 伸手掏出一本古朴泛黄的书本,朱圣提笔就要写上:长乐年二十三,姜望作传世诗句勉励半圣朱某... 却突然感觉后脖颈一凉,心中一阵发虚。 呃...试试好像不太是这样,时间史书不让他写。 装模作样的在书本上比划了几下,朱圣随手把书扔回了虚空中。 “咳咳,已经确定了,就是姜院长写的无疑,主要还是为了勉励我们这些老东西,看来姜望在牢里并没有丧失斗志,走吧,都回去读书吧,院长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都不忘了为国分忧,咱们也不能偷懒。” 一时间学子们的学习热情被调动到了极致,神情兴奋的回到教室中,继续争论着关于修仙国度的问题。 当然,有人高兴有人忧,林平安就差点气的死过去,他此时正在满庭芳睡懒觉,昨天一对八,一直干到了天亮,好不容易分出胜负,刚要睡觉,就被姜望的传世诗吵醒了。 愤愤不平的起身朝皇宫走去,姜望在葬龙场内还是太舒服了,虽然出不来,但也没法折磨他,必须让陛下狠狠给他上点眼药。 而在遥远的南域,苏卿芸正懒洋洋的从床榻上起身,双手系着胸前的扣子。 这两天把她可折腾惨了,好不容易等姜无生睡着,她得去休息会。 轰 一阵钟声虽迟但到,传入南域每个人的耳中。 姜无生猛然睁眼,呆愣在原地片刻,似乎也在看着脑海中的诗句。 说是迟那是快,苏卿芸莲步轻移,想要跑路,姜无生却后发先至,抓住前者的尾巴,又将她拽回了床上。 “姜郎,不是说结束了吗,咱们也该出发了。” “吾儿让我老有所为,一定是想让我老当益壮,我当然不能让我儿子失望...” 于是乎‘幽泉叮咚泄青峡,铜锤轰隆雷硕鼓’。 ... 第182章 林平安的报复,送诗? “姜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的。” 葬龙场内,叶冷蝉又带着李相夷来看望姜望,将今日早朝的消息带来。 “叶相,你的意思是说,林平安表示,他已经掌握了部分我姜家关于红羊之祸的证据,准备对我姜家动手了。” 姜望搓了搓下巴,心说应该不可能啊,那日他火烧案牍库,将二十年前的卷宗全给毁了,林平安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找到证据吧。 叶冷蝉点了点头“早朝上是这么说的,现在女帝已经给姜无生下了立刻回京的金牌,要求姜无生七日内必须回京,想必还是有些把握的。” 沉吟片刻,姜望没有言语,当年红羊之祸有太多疑点,姜家作为发起者却没能掌控全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到底是谁还不得而知。 从结果上看,姬令月摆平了全部皇子,自己做到了这个位置上,想必她暗中也没少出力,会旧事重提,也有可能是为了找个借口,整治姜家。 姜望拱了拱手,对二人道了声谢“多谢叶相能将消息传给我,费心了。” 叶冷蝉摇了摇头,作为红羊之祸的参与者之一,他也对旧案重提有所担心。 “叶相,我想和姜少单独聊一会,昨日那首诗相夷受益匪浅,想请教一下姜少。” 李相夷上前一步开口道,声音中有些警觉。 叶冷蝉一愣,目光深邃的看了看李相夷,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出去等你,你们先聊,注意安全别被阵法伤到了。” 叶冷蝉落寞的背影缓缓走远,李相夷一直盯着,等到他走出青铜大门,他才说道。 “姜少,如今天剑宗正在京都附近搜寻姜映雪的踪迹,打更人也在暗中配合,我有点担心姜老师。” 姜望笑了笑,反倒是宽慰起李相夷。 “不用担心,我姑姑的实力我清楚,她当年被天剑宗追杀了那么久都没被发现,如今修为上涨了,黑鳞卫也一直没显露踪迹,想必是安全的。” 李相夷犹豫少许,想起昨日的传世诗句,有些兴奋道。 “昨日你的那首传世诗句,得到了朱圣的好评,整个京都如今都流传着你的励志故事,真想也进到葬龙场内,与姜少彻夜长谈诗词文章。” 嘴角扯了扯,姜望如今对李相夷评价很高,他是同辈中第一个以天地大儒成就三品之人,心性也不坏,在姜望落难之际,是他奔前走后不畏险阻,甚至敢在朝上进谏女帝,若能和他成为挚友,已然是一大幸事。 “不过,那个林平安太小肚鸡肠了,叶相刚没跟你说,林平安昨日是在听了你那首传世诗句后,才火急火燎的赶往皇宫,向女帝告状的,简直就是一个小人做派,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着林平安撑的全是屎。” 姜望一脸嫌弃的看向李相夷,一个读书人,怎么也学的满嘴都是屎尿屁了。 二人的目光隔着光幕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哈哈,相夷,你看认真准,一下就看出了林平安的品性。” “嗨,都是文人,谁不知道谁啊,都说文人相轻,我每次看到姜少的作品,第一反应也是有嫉妒在的,可是一想到你是开新学先河之人,又是给儒道三品重新定义,成就天地大儒的奇才,我就极度不起来。” 说着,李相夷面露认真之色。 “姜少,京都大学的大家都想你了,我们还想跟着你学习数理化,想看你成就亚圣时,传出的道理是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姜望自觉受不起。 将前世诸位先贤的知识拿到当下来,给自己灌上圣人的名号,他受之有愧。 “我也只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平凡人罢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间觉得,更得整一整林平安了,不能让他那么舒服。” 李相夷眼前一亮,气期许的看着姜望。 姜望手腕一翻,文昌笔出现在手中,袖子挥动,一个雕刻着龙纹的砚台出现。 “这是..又一件天地文宝,姜少大才!” 李相夷不由得惊呼出声。 看到这边的阵仗,老六他们几个也兴奋起来,火急火燎的给姜望搬来桌子和纸张,乒乒乓乓的摆了一大片。 姜望看着满地的文房四宝,和魏深那崇拜的目光,有些无语。 “你们就这么爱看我写诗?” 几个人头如捣蒜,老六还不要脸的说道。 “姜少,这次写个歌颂武者英武的诗怎么样,你看我这形象,是不是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意味?” 姜望笑着呲了呲牙“我想,等你见到我这次写的是啥,你就不想让我写你了。” 话音一落,也不等老六回应,姜望瞬间落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大字。 墨迹还未干,没有金光乍现,也没有浩然正气升腾,无声无息,没有一丝异象。 姜望放下文昌笔,将纸张卷起,用一节绸缎绑好,丢给了李相夷。 这葬龙场的阵法,对于物品传递还是没有阻挡的。 李相夷受恐若惊的接过纸卷,看了看上面的绸缎,惊诧道。 “姜少...你这是直接封印起了异象,打算让别人打开?” 老六还以为姜望是没写好玩脱了,赶忙安慰道。 “哎呀,我们还没看呢就丢出去干嘛,就算没写好也没事,反正我就看个亮光热闹,你看魏深写那么多烂诗,我们也没笑他不是?” 老丹抬脚踢了踢老六的屁股,骂道。 “老六,你个大文盲看不懂还不会看气吗,姜少这明显是把浩然正气封禁了纸卷中,打算让人在外面打开,你可别诋毁姜少的本事,我还没见他写出过低于镇国的诗句。” 看着老六委屈的摸着屁股,姜望对着李相夷道。 “你将这首诗送给林平安,就说我是为他写的,相信以他的高傲他不会拒绝的,至于诗词的内容,等他打开你们就知道了。” 李相夷狐疑的看着姜望,心里痒的难受,又不好意思打开偷看。 “时候不早了,别让林相久等,快去吧,明天定有一场好戏。” ... 第183章 百姓告宗门,林平安审案 翌日,李相夷拜访林府。 “麻烦管家告知林相,工部李相夷拜访。” 李相夷身着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林府的管家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少妇,火辣的低胸装,修长的大腿格外的诱人,不得不说林平安的品味还是十分有见地的。 美妇人掩嘴轻笑,一双狭长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李相夷。 “哎呦,这位大人,来的好不巧,林相正好去京都衙门办案去了,不如和妾身进府内稍等片刻,让奴家好好招待下大人。” 说着,她微微欠身,露出胸前幽深的沟壑。 李相夷一身正气,乃为天地大儒,是铁骨铮铮的读书人,怎么会被美色所迷惑。 他双手微微抱拳,十分诚恳的婉拒了美妇人的邀请。 “管家的心意李某心领了,实在是有要是找林相,既然已知道去处便不再耽搁了,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白色的身影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气得美妇人哐哐直跺脚。 “又是一个不懂风情的呆子。” ... 京都衙门离市中心可不远,李相夷没走多久就到了衙门门口,只见一群人围观在衙门外,一阵阵低声窃语着。 李相夷混入人群,浩然之气护持周身,辗转腾挪间轻松挤到了人群的最前列。 只见衙门内,林平安正坐在主审官京都府尹刘大人的左手边,一脸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一名持刀修士站在两人的身侧,明明都是在被审判的犯人,他却站着不用跪下。 “咳咳,都静一静,本官要审案了,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 刘大人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的道。 跪在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失声痛哭。 这二人一男一女,年岁看上去都不大,男子皮肤黝黑,一身精肉,裤腿上还挂着些尘土,一看就是庄稼人。 女子则穿着一件洗的掉色的碎花长裙,虽不施粉黛,却也显得格外清秀。 男子带着哭腔,悲痛的说道。 “启禀大人,草民是京郊的一名庄稼汉,本来勤勤恳恳,每天就是起早贪晚的务农养家,谁知前些日,突然有一位仙长找我,让我去帮他到乡下送一封信,给了十多两银子的报酬。” “我一想,这样的好事能找到我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就算坐马车去,往返之后都能剩下近十两银子的收益,这都够我种一年地了,于是我就答应了这位仙长的要求。” 庄稼汉说着,用手指着那名站着的持刀男子。 刘大人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见他穿着一件宗门弟子服,一脸高傲的模样,一看就是大宗门的内门,马上收起严厉的表情,问道。 “那这位仙长,你是何人,为何差他去办事。” 持刀男子瞥了一眼庄稼汉,淡淡的说道。 “在下乃是合欢宗,吴生根,那日也是见这汉子老实淳朴,让他替我给乡下的家人带封信,报酬我也给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到公堂上来。” 刘大人笑着点点头,又一脸严肃的盯着庄稼汉。 “对啊,你都说了,给你的银子都够干一年的了,怎么还鸣鼓。” 那庄稼汉擦了擦鼻涕,恶狠狠的盯着吴生根。 “他差我出去是别有目的,乃是看上了我刚过门的妻子。” “我为了多赚点钱,选择了马车去,走路回,这一来一回用了将近一个月,因为这个吴生根当时催的很急,说家里有要事,让我立刻出发,于是我直接放下地里的锄头就走了,生怕耽误了他的事。” “可是等我回来,我妻子却告诉我,这些日子我每晚和她同房,她今天月事都没来,说我不能再搞了。” “那请问大人,我这一个月都不在家,是谁天天和我妻子同房。” 哗 围观的众人瞬间议论纷纷,这简直是令人憎恶至极啊,把人家男人支出去,然后冒充他搞人妻子,太畜生了。 刘大人皱了皱眉,这些日子经常有这样的案子发生,他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大部分都被压了下去,毕竟这些宗门子弟都有修为,会自己解决问题,他只要善后就好。 “不对啊,你说你妻子和那个冒充你的人同房了一个月,那为啥她自己没发觉人不对。” 庄稼汉一愣,一时语塞,他一个种地的哪里懂这样的仙法。 跪在地上的妻子哭哭啼啼的道。 “那人...那人冒充了我丈夫的模样,除了味道外,根本看不出来区别。” “我那天..那天还怀疑,怀疑我丈夫是不是去了什么风月场所,怎么身上总有香味,可却被那人以帮人送货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那也只是你们的猜测,可有证据证明是吴生根所为。” 刘大人显然是想和稀泥,已经开始为吴生根推脱。 庄稼汉见状,急忙喊道。 “大人,我们有人证。” “哦?那传人证上来说两句。” 围观的人群被分开,一名身穿打更人银锣服饰的中年男子走入到公堂之上。 来人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虽是银锣,却气息浑厚,显然在打更人中也是个好手。 “在下李春,拜见林相、刘大人,我可以为这对夫妇作证,那日我巡逻到他们的街区,亲眼看到这吴生根化为另一男子的模样,潜入到这位姑娘的房中,本想立即制止,可当时同僚强行阻止,辩解称吴生根是该女子的丈夫,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谁曾想,几日后,我再次巡逻到这片街区,发现这位姑娘正要为贞洁轻生,这才出手阻止,将事情真相告知,带他们来报官。” 人群中的几个铜锣脸色一变,纷纷暗自咒骂。 “这春哥脑子有病吧,多管闲事干啥,还把我们拉了进来。” 吴生根闻言神色一僵,他在宗门中的地位可不高,修为也是马马虎虎才六品,连这个李春都不如,怪不得当时潜入时没发现李春。 刘大人皱了皱眉,有一个银锣作证,事情就很难搪塞了,他目光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林平安,用眼神示意他管管自己的下属。 林平安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语气幽幽的说道。 “我看,你们中是有人在撒谎吧。” 第184章 颠倒黑白,民不斗官 “撒谎?是谁在撒谎。” 听到林平安这么说,围观的群众们霎时间议论纷纷。 这可是被评为当今第一神探的林平安,是破了税银案,一路高歌猛进的当今右相。 他说有人说慌,那还能有错,可是...到底是谁撒了谎呢。 刘大人眼前一亮,清了清嗓子,马上领会了林平安的意思。 “哦?林大人,你看出什么端疑了,麻烦给本官解惑。” 林平安笑着走到公堂前,站到刘大人的身旁,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夫妻二人。 “据本相所知,合欢宗可是名门大宗,精通双修之法,那在宗门内都是指定道侣的,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平民女子。” “况且,以这位吴生根修士的修为,他若是想动强,直接硬闯灭口即可,何需花银子差人出去,我看啊,是你们这夫妻二人合起伙来,想从吴生根手中坑银子吧?”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吴生根则是眼前一亮。 早就听闻这大玄右相与宗门私交甚好,想必如此维护他定然是看在少宗主的面子上,这大玄还是有懂事的人在啊,本来就是一些市井小民,竟允许他们状告仙长,实在是太滑稽了。 “大人..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我们怎么敢骗您,真的是这吴生根冒充了我丈夫。” 那妻子瞬间被惊呆了,不断的辩解着,她真的没有撒谎。 “胡闹,林大人在分析案情,你这个嫌犯瞎插什么嘴,扰乱公堂,来人,给我掌嘴。” “喏。” 刘大人一声令下,三四个衙役就围上来,强行将拼命挣扎的庄稼汉拉开,一人按住妻子的双手,一人抓住她的头发把脸抬起,拿起一根长条木板就抽了起来。 “啪啪啪” 木板击打在脸颊上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围观的百姓们也被吓得不敢再低声议论。 李春皱了皱眉头,林平安偏向的态度太明显了,简直就是袒护,他上前一步抱拳道。 “林大人,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可以对受害人用刑?” 林平安不着痕迹的轻哼一声,声音从嘴缝里透出。 “怎么,他们是你家亲戚你这么袒护,本官审案就是这么个流程,况且,谁说他们是受害人了,事情没查清楚钱,在我这里都是嫌疑人,万一这位吴根生才是被冤枉的受害者怎么办。” 李春一时哑口无言,当审判者如此狡辩时,他能怎么办,还好..也只是受一些皮肉之苦。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哦对,罪犯李氏,撒谎骗人之事,你可承认?” 庄稼汉姓李,她的妻子自然也就是李氏,刘大人很会颠倒黑白,趁着李氏被打蒙,竟然诱供。 “民女...民女不认,我没有撒谎。” 李氏满嘴是血,声音呜咽着说道。 “哼,还嘴硬,继续打。” 几名衙役又开始架起李氏抽打起来。 庄稼汉急了,身体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日日操劳农活练就的体质,让他挣脱开两名衙役的压制,冲向刘大人。 刘大人表情巨变,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他滋润的生活难道要在公堂上结束? 可惜,身旁的林平安还没动手,庄稼汉却在离刘大人几步远的地方砰然跪下。 他的额头不停的在青黑色的石砖上撞击,直撞的头破血流。 “大人..二位大人,我们不告了,放了我妻子吧,我们不告了,没有人强暴她,是我今天喝醉了...求求二位大人了。” 刘大人紧绷的神经一松,看着一旁神色戏谑的林平安,忍不住嗤笑出来。 “啊..哈哈,我还以为你要....那个林大人,你怎么看?” 林平安不知从哪掏出把扇子,在胸前悠哉悠哉的扇了起来。 “本官向来慧眼如炬,何曾看错过人,不瞒你们说,我能一下断定他俩是在撒谎,就是因为我接触过合欢宗的少宗主。” “这合欢宗的修炼功法,讲究的就是采阴补阳,与化阳为阴,寻常女子哪里受得了合欢宗弟子的采补,就是当个鼎炉也得是名修士吧,若真是吴生根做的,这个李氏还能活的下来,早就被采死了。”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吴少侠。” 吴生根一听这个,哪能有异议,当然是连连点头。 有人给他擦屁股,他怎么可能否认呢“对对对,林大人不愧是智慧过人、火眼晶晶的神探,您说的可太对了,我们合欢宗就是这样,这人还说我和她搞了一个月?怎么可能,若我真想采补她,半天我就能榨干她的精气神。” “况且,我乃是修仙之人,心中除了我的道侣别无她人,双修之法只有和自己的道侣一起练才能心意相通,事半功倍,我们合欢宗从来都是纯情只爱一人的宗门。” 好嘛,吴生根还开始给自己宗门立起人设了。 事实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清楚,大部分合欢宗弟子,办那事时候的确是为了采补,毕竟每天在宗门修炼就只有男女之事可干,时间久了大部分人不说,其实也都厌倦了。 就比如说他自己的道侣,为啥他会出来寻欢,就是因为他的道侣厌倦了,宁可修为停滞不前,也不愿意再与吴生根双修。 而吴生根这个人吧,要长相没长相,要修为没修为,在宗门里就说再找个师妹当道侣都没人鸟他。 这修为进步与否他倒无所谓,可是他加入合欢宗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这极强的性愚,现在眼看着吃不着了,当然想着到外面找点自助餐。 也是这李氏倒霉,吴生根胆子小,不敢动那些京都里的大家闺秀,银子也没多少去不起满庭芳,就盯上了这些农家女子。 好巧不巧,李氏生的格外清秀,正好戳在了吴生根的点上,于是就干出了此等下流之事。 实在是令人发指,恨不得剐了他。 砰砰啪啪 嘴巴声和磕头声还在不停响着,但堂内的人中,似乎除了李春根本没人在意。 衙门外的老百姓们不忍再看,低头沉默不语,民不与官斗,被当朝右相笃定的事,他们谁敢说话,找死呢? 李相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脚下一动就要进去声援。 ... 第185章 遥指明堂,一日悟道 “大人别打了,我们不告了,不告了啊,我妻子还有身孕,不能打了啊,会出人命的。” 庄稼汉一刻不停的磕着头,脸上可谓是声泪俱下。 刘大人看着他一脸的血,有些犯恶心,挥了挥手对衙役们道。 “都住手吧,咩的,这么废物,连个人都控制不住,还然他挣脱了,要是他想对你们老爷动手可怎么办,这月例钱全都减半。” 几名衙役一脸的苦涩,他们这么卖命就是怕扣银子,官府发的这点钱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也就是够糊口,想要往上爬还得晋升修为,但晋升就得去学好的功法,吃补药,虽然价格没丹药那么夸张,但对他们来说每月都是紧绷的。 庄稼汉急忙冲到自己妻子身旁,搀扶起对方已经软倒的身子,查看起她的伤势。 还好,这些衙役也不算纯畜生,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没有往要命的方向去打。 不过,李氏嘴里已然是满口鲜红,牙也被打掉了两颗,鼻孔中,耳朵里都是血,曾经清丽的模样再也不见了,两个脸颊高高肿起,看着让人极为心疼。 李氏躺在自己丈夫的怀里,费尽全力的抬起一只手,似乎是在指着公堂上坐着的刘大人。 “老婆,我们不告了,不告了,回家,这就回家。”庄稼汉将自己妻子的手按下,嘴里不断的安慰着,可是,那只满是鲜血的手,即使被按下去,还是会抬起指向那公堂之上。 刘大人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指着自己的样子,让他十分的讨厌,尤其是那眼神,满是不甘和愤怒,她在愤怒什么,自己可是官,你敢质疑我? “怎么,你二人可有不服?还想告谁。” 庄稼汉连连摇头,转过身又开始对着刘大人磕头,嘴里不停念叨着。 “服了,服了,大人英明,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然而,一道低弱蚊声,气息都不稳却在极力坚持的柔弱女生,在公堂上突兀的响起。 “我...我不服。” 轰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被打得气若游丝的李氏,这一刻,原本柔柔弱弱的女子,似乎坚毅的像个顽石。 庄稼汉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她眼中含泪,却毅然决然的神色。 古之女子,视清白如性命,本被玷污就已不想苟活,如今还背上欺骗的骂名,狗官不公,她不服,死也不服。 “呵,好一个刁民,好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都这样了还在嘴硬,来人,给我接着打。” 刘大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一声令下,差人就要继续用刑。 几名衙役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刚才那么打就已经快打死人了,这还被扣了半个月例钱,又让他们打,是往死里打啊,还是打活啊,是不是另一半也得扣掉。 一时之间几人犹豫在原地。 “怎么,本官号令不懂你们了是吗,给我打。” 几名衙役咬了咬牙,只要一狠心,上前几步又要用刑。 然而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出来,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是李春,他手握刀柄,挡住了几名衙役,一张国字脸上,坚毅异常。 “哦?李银锣这是想血溅公堂,我好像没教过你们这么办案吧,” 林平安悠哉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他又坐回到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喝着盖碗茶。 李春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话语却十分平淡“林大人误会我了,我拦住诸位不是因为我质疑刘大人,是因为我刚才看到,这李氏说的不服不是对着刘大人说的。” “那是对谁?” 不只是刘大人,所有人心中都在发问。 李春收敛起笑容,声音不卑不亢,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手指着的,不是你们这些官,指的是那面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她说的不服也不是对你们的不服,她不服的是这四个字凭什么还能挂在这公堂之上。” 哗 一阵哗然声传来,堂内堂外所有人都呆住了。 李氏也终于是放下一直抬起的胳膊,感激的看着李春,气息更加的萎靡。 “呵呵呵,不服这四个字,就是在不服我大玄的律法呗,好大的胆子,不只连本官,把所有人都加上了。” 林平安一阵冷笑,冰冷的双瞳紧紧盯着李春,这个人身上有一种他很讨厌的味道。 这种味道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闻到过。 “看来你还是深信,是吴生根干了坏事呗,好好好,本相允许有人质疑。” 戏谑的神色挂上他的脸颊,林平安语气幽幽的道。 “你不说当日巡逻时候跟着同僚们一起看到的吗,现在这里也有不少铜锣银锣在,你那日一起巡逻的弟兄们都在这里不。” 李春神色扫过门口围观的众多同僚们,好巧不巧,因为今天的案子涉及到他,那日和她一起巡逻的同僚们还真在。 “自然是都在的,今天正是我们当班。” “那好,别说本相没给你们机会,现在,只要有一个打更人能站出来,帮你一起证明那天看到的就是这吴生根变换模样,潜入李氏的闺房中的,我就承认他们没撒谎,怎么样。” “有人能站出来作证吗。” 李春希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同僚们,然而却没有一人敢和他对视。 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兄弟,虽然不能说是一起上过战场,可是大大小小的案子里,也曾并肩作战,可另一边是当今打更人的统领,大玄的右相,女帝眼前的红人,而这又是一件被他定下了基调的案子,选择帮谁,不言而喻。 同僚们的头一个个低下,没人回应,也没人站出来。 或许,李相夷想站出来怒喝一声他证明,可惜,他不是铜锣,也不是打更人。 林平安乐了,带着笑意说道。 “看来是没人能给你证明啊,那请问李银锣,你又凭什么认定,你那天看到的人就是这位吴生根呢。” 李春一阵苦笑,是啊,百口难辩,你怎么去叫醒一个装傻的人,证据都讲究一个谁质疑,谁举证,林平安审案子,连举证都不用,只靠自己主观臆断,实在是妄为明镜高悬四个字。 一时之间,李春有点恍惚,几个月前,他似乎也是如这样站在衙门之外,看着里面那一席青衣,独身一人来到京都,状告江洲府的小小司马。 他好像叫郑青天,李春记得,这个人背后本该刻着‘立法为公,明镜高悬’八个大字,可却阴差阳错的刻成了别的。 当时,他是带着多大的决心与毅力,才敢站出来,替一个毫无干系的人申冤的。 自己今天会铤而走险的站出来,替几个平民作证,恐怕也是被郑青天的行为洗脑了吧。 民怎么与官斗啊,毫无背景势力的小官小吏又怎么履行心中的正义。 莫大的悲伤在心中涌起,这是对这个国家的失望,对律法的无力,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日站在林平安对面的那个身影,那个谦卑的立在镇国公身后,却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男人。 也许...只有他,能够给我们公平,也只有他,会为百姓呐喊申冤。 扑通 铁打的汉子双膝跪地,将地面砸出裂痕,国字脸上已满是泪痕,他双唇颤抖,微微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空。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发出了震慑人心的呐喊。 “我李春今日想践行圣贤之教诲,然自身仅为万万人中一浮萍,有心而无力,让律法蒙羞,让百姓蒙冤,愧为执法者,今愿立誓,往后余生,必替百姓办三千件冤案,只求今日,姜圣降临,为穷苦百姓主持公道。” 说着,他将头埋下,深深的一拜,浩然正气喷薄而发,呜咽之声,传出千里。 “请姜圣,持律法,主公道!” 轰 那一日,京都又出一大才,口发大宏愿,脚踏三品巅,因日后深入民间伸张正义,翻了无数冤假错案,又极为的善良体贴,被百姓亲切的称为“春哥”。 ... 第186章 请姜望,一品圣人 今日的京都本与往日相同,平静而祥和。 百姓们若无其事的每日耕作,生产,仿佛一切的都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在一声嘶吼之后,浩然正气席卷整个京都,无数百姓放下手中的农具,惊讶的看着金色的浩然正气染红天空。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迹吧。 浩然正气如洪流一般冲进葬龙场内,而龙场内姜望正与老六进行着激烈的角逐。 “来吧,我压五十个脑瓜崩,你敢不敢跟。”老六两只大手掐着手里的两张扑克牌,一脸狞笑的盯着姜望。 老魂、老丹他们三人早就见势不妙,棋牌跑路,如今只有姜望还在和老六对决。 “哦,我跟两百个脑瓜崩,你跟不跟。”姜望神色十分紧张,似乎在担忧手里的牌面不够大。 老六见状,自认为胸有成竹,两只大手一拍桌子,将牌扣在桌面上。 “姜少,别默默唧唧的了,两千个脑瓜崩,开了,玩不玩。” 老丹一脸无语的看着老六,眼神中流露出同情之色。 可怜的老六,根本不清楚,自己已经慢慢上了姜望的套。 姜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直接将两张牌掀开丢在桌子上。 “好啊,那我开了,黑桃同花顺,你是啥。” 老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起身就要跑。 老丹、老魂二人眼疾手快,刹那间出手,拉住老六的两只手将他按在了桌子上。 掀开老六的两张牌,是两张十,正好跟公牌凑成一个三条,但是小于姜望的手牌。 “姜少...姜少你放我一马,先欠着,我还,我下次肯定还你。” 姜望则是狞笑这宛如一个收债的小混混,捏了捏手指的关节,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 “还?你拿什么还,我现在就要连本带利都收回来,老六你可要忍着点,我会很快的,你忍一下。” “啊啊啊啊。” 一根手指弹出了破风声,这一下的力度就算是弹在石头上,都得打出一个坑,而老六却要抗两千下。 正当老六绝望之际,一阵呼啸的风声穿过青铜门,吹进葬龙场内。 这阵风携带着一股浓烈的浩然正气,可吹拂在人身上,却让人心里难受。 一股子委屈,不甘,愤怒的情绪,将场内众人的心绪点燃,让他们恨不得破门而去,杀了那堂上之人。 “混账,怎么当今大玄会有这样无耻之人,气煞我也,要是让老子出去,我非撕了他不可。”老六愤怒的一拳将桌子砸了个粉碎,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老丹叹了口气,如此之事谁人能心中不产生愤怒,看着身旁正闭目沉思,似乎在感应天地的姜望,老丹不禁劝道。 “姜少,此事可谓是天怒人怨,若是我等能够出去,定然会出手相助,可如今,你在这葬龙场内脱身不得,即使这人发大宏愿,请圣降,可你一出不去,二也还未成圣,不要太勉强自己。” 姜望睁开紧闭的双眼,一股金光在他眸子中闪现,他笑了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似乎是在感慨。 “律法不公,民众无望,拜我姜某为圣,我怎能不竭尽所能,倾力相助?” 抬头看着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幕,正是这光幕,隔断了两个世界,使他无法脱身,让林平安得以在京都为非作歹。 姜望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几人,身上一股玄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们不都想看看我的法则是什么吗,今日正好有机会,给你们展示下,我也透透气。” 几人一愣,随后不可思议的看向姜望的头顶,老丹急忙劝道。 “姜少,三思啊,不要冒这种险。” 姜望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他心意已决,就是要为不公之事出头。 若眼见冤屈却不去作为,他还谈什么为天理立心,为生民立命,现在有浩然正气为他指明方向,他想从心而为。 “三品天地大儒,还不够为万民主持公道,那二品呢。” 轰 头发上几缕白丝出现,姜望的气势陡然拔升,浩然正气喷薄而出,直冲天际,直到达光幕的跟前才被阻拦。 面色凝重的看着闪烁光芒的淡蓝光幕,姜望轻笑一声“还不够吗,那今日,我就提前享受下一品的感觉。” 气息瞬间收敛回肉身,姜望单手掐剑指,口中默念一声“请神!” 啪 仿佛脑海中的一张镜子被打碎,姜望双眼迷离,这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中年的自己。 依然是一身风骚,妖异的双瞳和坚毅的眼神。 与以往完全不同,请来儒道一品的姜望后,他自身似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没有磅礴的浩然正气,没有金光乍现的巨大声势,只有半头白发出现在他的头上。 不自觉的,姜望将手背在身后,眼角似乎长出两三道皱纹,可他的腰杆却依旧挺的笔直。 但外人看不出,不代表在场的这几位高手是啥子,老六三人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姜望,他如今的气息宛如黑洞,神魂探过去就像被吸收了一样,一眼望不到底。 “这是...儒道一品,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则。”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真的能见到儒道一品的存在。” 三人都有些麻了,这什么情况,之前还互相调侃的小老弟,如今成了一品圣人。 扑通 魏深砰的一声跪下,对着姜望行弟子大礼。 “学生魏深,拜见姜圣,愿我儒道昌隆。” 姜望扫了眼跪拜的魏深,点了点头。 凡是儒道修士,见圣人亲临,当行弟子礼,以感谢圣人对人族的教化之功。 在如今儒道衰弱之时也当如此,若是在从前儒道昌盛时,即使是帝王,也要下殿躬身,迎圣人传道。 “无需担心我,神魂出窍,我去去就回。” 姜望冲着几人低语几句,抬头又看向被光幕笼罩的天空。 唰的一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个金色的虚影从姜望身上脱出,就好似元神出窍,化成了一个和姜望一模一样的身外化身。 化身笑了笑,感受了一下轻盈的身体,随后瞬间消失,遁入虚空,消失在葬龙场之内。 ... 第187章 天命之子是个屁,请圣裁 京都府尹衙门内,众人惊诧于李春的浩然正气,皆呆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林平安嘴唇颤抖,一脸愤恨的看着那叩首于地,长跪不起的身影。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一日悟道登临三品,那自己又算什么?自己明明是天命之子,应该一路顺风顺水,应该无数女人倒贴的人生,怎么到如今,才堪堪三品。 还有那个姜望,凭什么他能这么快成就二品,到底谁才是主角啊! 一股莫大的愤恨和嫉妒在他心里愈发的膨胀,冥冥中,他的玄气也精进了许多,已隐隐有突破之象。 等待了许久,在李春请圣临之后,整个衙门内都是一片寂静。 可是,许久之后,好像姜望并没有响应李春的呼唤,天空中的浩然正气散去,堂内,还是只有这几人在。 林平安不禁笑了,猖狂的笑了“哈哈哈,请圣临?请个狗屁,他姜望算什么圣人,他做的事可没比我林平安好多少,不过就是运气好,整了个什么新学罢了,全是些忤逆君王的糟粕理论,竟然还有人信?什么人人如龙,人人都是龙,那陛下是什么,凭这种思想,也想成圣,开什么玩笑。” 这一席话,不光让李春握紧了拳头,就连围观的李相夷也是咬紧了牙。 在场只有他清楚,姜少在葬龙场内,是真的出不来,甚至连消息可能都没接到,就算有心也帮不到李春。 只恨自己没有实力,没有地位,如今这等局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林平安已经笃定,姜望必不可能真的被请来,堂下的庄稼汉夫妻,也已是一脸的绝望。 “哼哼,看来你心中的圣人是来不了了啊,看来他并不看重你们这些平民的破事,既然如此,你们还不给我继续打。” 林平安一挥手,督促几名衙役继续用刑,衙役们如今也是左右为难,既不敢忤逆林平安,也不愿意犯众怒用刑,惹到这个新晋的天地大儒李春。 见没人敢动,林平安怒斥道。 “怎么,我的命令是不好使了吗,给我动手。” 衙役们都快哭了,你没瞅到这个李春还挡在庄稼汉夫妻俩身前吗,他们只是一些八九品的小衙役,他们哪敢现在上去打人啊。 “大...大人,他还挡着路,我们不敢...” 林平安冷眼注视着跪在地上不起来的李春,冰冷的语气威胁道。 “李银锣,哦不对,李大儒,快起来吧,别耽误了本官审案,你放心,这对奸夫淫妇我绝不会放过的,污蔑宗门子弟,有损我大玄与宗门的和平,还对公职人员大放厥词,我会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的。” 看着李春紧握的拳头,林平安阴恻恻的笑起来“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出手,整个京都都是我的人,你是三品,我也是三品,武者对大儒,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但我还是要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劝劝你,想好后果,想想你的家人孩子。” 李春紧握的双拳中,指甲深深的扎入掌心,曾经没有实力,他不能出手,出手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如今有了对等的实力,他却不敢出手,因为他还有老婆孩子。 眼泪不禁从脸颊上滑下,他无力的松开了拳头,废人终究只是废人,平民怎么和官斗,等待他的似乎只有放弃。 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围观的百姓们不忍的闭上了双眼,几名衙役小心翼翼的从李春身边走过,见他毫无动手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似乎一切都已被注定之时,一道轻快的男声传入堂内。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呦,林相,好大的官威啊,这是要屈打成招?” 金色的身影如谪仙下凡,一瞬间伫立在公堂之内。 金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浩然正气组成的身影是那么的伟岸高大,似乎代表着世间的一切真知,也看透了事件一切的困苦,每一个人注视着他的脸庞都会心生愉悦,似乎看到的都是自己想象中圣人的样子。 圣人生百面,面面随人心,姜望这是圣人象。 李春抬起贴在地上的脑袋,仰头看着面前的金色人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激动让他似乎忘记了怎么说话。 姜望和煦的对着他笑了笑,仿佛春风拂面,让李春激动的心情得以平复。 “李某贸然唤圣亲临,还请姜圣海涵。” 脑袋又欲磕下,却被一股巨力直接扶起。 “哎呀,我新学之人不必如此行跪拜大礼,人人皆平等,我也只是闻道比你早了几许,想谢我回头请我吃饭就是了。”姜望笑着拍了拍李春的肩膀,心里美滋滋的。 这人生了一张国字脸,一看就正直靠谱,一朝悟道就能成天地大儒,以后去书院当个教刑法的老师不错,嗯...开堂课叫‘李春说刑法’咋样? “姜望,你...你怎么出来的,你敢越狱!” 林平安指着姜望,说话都有些结巴,完全不敢相信,他能出现在这里。 姜望背着手,笑看着紧张的林平安,脚步轻动,一步步走向公堂上的座位。 “怎么,没见过神魂出窍还是没见过圣人亲临啊,我肉身又没出来,有人发大宏愿唤我降临,我当然得来啊。” 林平安不由得后退两步,刘大人早就被吓得躲到了桌案之下。 “你你你,你怎么会成一品圣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师傅说过,儒道这一百年没有一品!”林平安紧张之下没过大脑,一段话脱口而出。 姜望神色一凝,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平安。 师傅?一百年儒道无一品?这些东西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的师傅是监正? 林平安自知失言,紧忙闭上了嘴巴,恶狠狠的道。 “姜望,你如今是罪人之身,还来这里干什么,就算是请圣降临,你也是有罪之人,还不快快退下。” 嘴角轻起,姜望轻蔑的看着林平安,不置可否道。 “有罪无罪不还都是林大人你定的,林相你可真是个神探,啥案子都能破,这么清楚的案子,都让你给颠倒黑白了。” 姜望看着一脸血的李氏,心中满是怜惜,蹲下身手中浩然正气柔和的覆盖在她的脸上,将她脸上的伤治好,可是那缺失的牙却没有办法。 “傻孩子,我今天要是不来,你就让他们活活打死你吗。” 庄稼汉眼泪涌出,哐哐两个响头“求姜圣,为我们夫妻主持公道。” 姜望默默点点头,金色的身影站起,直视着林平安道。 “林相,若我记得不错,自古圣人有教化之功,圣言可上达天听,可请天地圣裁,既然你认定这对夫妻在说谎,那我便请天地圣裁,让你心服口服。”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天地圣裁,这个只存在于史书上的东西,在千年以后,终于又要现世了吗。 ... 第188章 圣裁为何,天地虚影 “请圣裁?”林平安冷冷的盯着姜望道“天地乃是天下人的天地,启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农户而降下圣裁,姜望,你不要信口胡说了,就算你是圣人,我也不相信,你能请动天地。” 自古以来,天地圣裁只降下过两次,而这两次都是当年夫子所谓。 第一次圣裁,裁定的是纣王之罪,使得王朝更替,第二次圣裁,裁的是强秦暴政,使其二世而亡。 如今,竟然有人在他面前说,要为两个平民请圣裁,能不笑掉他的大牙吗。 姜望脸上毫无迟疑之色,道“圣贤说错无大小,强国之错是错,市井之错也是错,不能该大错,失小节,况且,林相,我可不认为今天之事是小事,由小见大,李氏如今的经历,也许还有很多人也经历过,往大了说,那就是律法不公,而律法不公,第一个要裁的人,就是你!林平安。” 林平安全身一颤,低头不语,他一时间想起自己所做所为的目的。 他如此偏袒宗门弟子,绝不能说是纯粹为了自己,大玄与宗门间的联盟迫在眉睫,许多利益分割的地方还在讨论,大玄绝不能在此关键的时候得罪宗门的亲信,以便给他人落下加价的口舌。 【我为大玄兢兢业业,虽有些许私心,但哪一步不是为了王朝的稳定,那些武官,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打赢了又怎么样,要花掉多少抚恤金?若是打输了呢,输了大玄就没了。】 【我的一切举措都是为了合作共赢,牺牲小利,换取发展的时间,因为这死一些人怎么了,会比战争死的多吗,就说那北伐,把寒骨关放给蛮族,也就死个百万平民就能稳住蛮族一年,可那些人非要打,打赢了又怎么样呢,我大玄死了几十万军队,镇国公也神陨,抚恤金就要花掉一年的税收!姜望,错的一直是你。】 似乎是终于在心里催眠了自己,林平安眼中的慌张消失不见,双手紧握,瞬间恢复冷静,缓缓道“哦?我乃一国之相,就是夫子也不能随意裁我,你这不知道用什么投机取巧的方式换来的圣人状态,也敢说裁我?那你来吧,我倒要看看天地会不会为了一对平民而显威。” 姜望微微一笑,金色的虚影慢慢抬头,对着天空遥遥一拜“学生姜望,恭请天地圣裁!” 姜望洪亮的声音在堂内响起,一波又一波的传入到大街小巷内。 一股浩然正气怦然而发,衙门上空仿佛出现一轮太阳,黑暗被驱散,露出圆柱状的白色天空,而这圆形的白色天空还在不断的向四面八方扩散。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明明太阳刚落下不久,家家户户正在炊烟中享受辛勤工作而得来的晚餐,可一道道橘色的光芒却穿过窗户,投射在饭桌上。 仅仅是片刻,青天白日就笼罩了整个京都,逆转黑夜化为白天,在城外还是一片星空,而城内却是白天,黑白分明的景象,无比的奇异。 百姓们哪里见过如此惊人的景象,明明刚才还是黑夜,现在却变成了白天。 若不是刚才从城中心传来的那声‘学生姜望’在,可能百姓们都要夺门而逃。 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跪在地上,纳头便拜,祈求上苍的保佑,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 京都大学内,朱圣惊讶的站起,看着窗外迅速由暗转明的天空“改天换日,圣言入天,这是儒圣的力量啊,我们虽自称天地的学生,可除了圣人,谁敢对苍天这么说,不入一品,根本进不了老天爷的眼。” “姜少...你到底要带给老夫多少惊讶啊。” 皇宫内,姬令月一掌打碎面前的桌案,愠怒之色将她娇嫩的皮肤染红,显得如沾水的苹果,格外的诱人。 “好胆,竟敢在朕的眼皮下请圣裁,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吗。” 自古皇帝自称天地的孩子,也就是天子,然而皇帝在位时,若不是如纣王、秦二世那样昏庸,圣人也不会请圣裁,而是去督促当今的帝王。 姜望却连问都没问,直接请天地圣裁,着实没有把姬令月放在心上。 姬令月额头上浮现一只火凤的虚影,虚影频频闪动,似乎要脱身而出。 “呼..”一只玉手按在她的额头上,凤凰的印记缓缓熄灭,姬令月长出一口气,现在还不到她下场的时候。 京都衙门内,所有人大汗淋漓,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屋内凭空多出来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那力量仿佛大海的潮汐,让人无法呼吸。 林平安冷冷注视着姜望,理智告诉他,姜望是绝对不可能真的招来天地圣裁的,没有人能做到,也没有人会愿意为一对普通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姜望,你别装...”讽刺的话还没出口,林平安的喉咙仿佛被一只巨手掐住。 白色的天空上,突然睁开一只巨大的眼睛,这只眼睛中没有一丝的感情,只用最平静,最冰冷的目光看着公堂内的众人,准确的说是看着姜望。 “言。” 一个字仿佛来源于亘古,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沧桑之味。 “天道虚影,这是天道的化身....”人群中也有儒道学者,一眼便看出来这只眼睛是什么。 天道化身,乃是天地插手人间之事时,用来查看的化形,它多以眼睛的形态出现,表面上似乎看不到一点声势,但若不要命的去探查,就能发现这化身其实都是由法则构成。 一只眼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法则。 “什么天道虚影,我看就是这个姜望在装神弄鬼,林相,别跟他废话了,赶紧结案吧。”好死不死的,刘大人冷不丁的开口嘲讽起姜望来。 姜望一脸惊讶的看着刘大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情,人要作死,天诛地灭,本来没他什么事,他急着找死干啥。 看着姜望奇怪的神色,刘大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哼,我就说儒道一品哪那么容易,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怎么可能突然蹦出个一品圣人,果然我没猜错吧,这都是你的障眼法,这是个屁的天道虚影,我骂它,你看他回应吗。” 人不作就不会死,刘大人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官袍下的肉体开始燃烧起熊熊火焰。 ... 第189章 圣罚,岁月春秋 “啊...啊...林相救我,快来人啊,灭火。”白色的火焰在刘大人身上燃烧,他痛苦的从桌案后扑到地上,不停的打着滚。 林平安眼疾手快,一道玄气打出,想要吹灭刘大人身上的火焰,可这白色的火焰只是一阵摇曳,根本没有熄灭的意思。 衙役们全慌了,要是刘大人死了,他们这月工钱十有八九得白干。 有机灵的,已经去抬了两桶井水,迎头就浇上去。 现在可都已经入冬了,冰冷的井水浇在刘大人身上,冻得他全身颤抖,然而火势却没有小一点,反而有种水助火势,愈演愈烈的架势。 “别费劲了,这是天道降下的惩罚,怎么可能被凡俗的水浇灭,这是他不敬天道的报应。”姜望低沉的语气如寒风一般,让人骨子里发凉。 天道化身竟然真的有意识,能自我判断,也就是说,传说中夫子请圣裁的故事都是真的。 片刻后,火焰终于熄灭,刘大人的身上连一点焦黑的没有,衣服甚至都没被烧毁,可他的生机全无,已然死去。 “天道之火,焚烧的乃是元气和神魂,当然是扑不灭的,除非他神魂具灭。” 姜望也不在多做解释,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刘大人一眼,一只跳梁小丑罢了,除了恶心人没一点用。 转而对着天空上的那只俯瞰人间的眼睛躬身一拜。 “学生姜望,请天道圣裁,这名女子所言是否属实,吴生根是否做了奸淫妇女的龌龊之事。” 天道之眼目光扫过李氏,扫过庄稼汉,最后停留在吴生根身上。 那只眼睛缓缓闭上,一条岁月长河突然出现在那只眼睛之中,散发出七彩的光芒,似乎这只眼睛在凝视着岁月长河,查阅着什么。 传闻,真正的天道可以窥视岁月长河里的秘密,能够重现被制裁者一生的经历,是善是恶,一看便知。 片刻后,那只眼睛缓缓睁开,沧桑的声音从天边传下。 “无谎,有罪。” “不!!!” 吴生根歇斯底里,满脸的不甘之色“我不信,我不信天道真的会为一对小民说话,我有罪...我有什么罪,只不过是淫乐而已,老子给钱了,给钱了还有什么罪!” “还给你,谁要你的臭钱!”庄稼汉见吴生根还在胡搅蛮缠,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丢在了地上。 “钱我赶路用花了一部分,我早晚会还你的!你那信就当我白送了,我不要钱,我就要你的命!” 泛黄的牙齿紧咬,他头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可整个人却仿佛一只受伤的狮子,等待着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天道四个字的回答已经足够了,姜望对着天道虚影又是一拜,转身看着林平安那阴郁的神色,轻笑着说。 “怎么了林相,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平安脸上闪过嫉妒之色,随后陷入疯狂,质问道“姜望,就算天道响应了你的问题又如何,你还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就是吴生根所为,万一天道被你蛊惑了呢。” “呵,本相在此,绝不会让你凭空污人清白,大不了吴生根先去牢里蹲几日,等过两天咱们再复审。” 林平安这是料定了姜望如今的一品修为是靠外力得来,准备拖延时间待圣裁离去,他自然有了更多斡旋的余地。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过整个公堂,原本还毫无感情的天道化身似乎发怒了,可天道化身怎么会愤怒? 林平安赶忙冲着天道化身的大眼睛行礼,他也是名儒者,自以为也可以天道学生自居。 “学生林平安并非质疑天道的决断,只是此事还无切实证据,尚不能下定论。” 嗖 一道寒芒划过林平安的身侧,他身旁茶桌上的盖碗茶瞬间破碎。 破碎的瓷片飞溅,划过他的脸颊,让林平安瞳孔一阵收缩。 天道化身真的发怒了... 冥冥中,姜望突然发现天道化身‘瞪了’自己一眼,正纳闷他哪里做错了之时,他那金色的身躯上仿佛被灌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随后浓浓的金黄色浩然正气如喷泉一样上涌。 一寸、两寸、随后是一尺、两尺,直到姜望再也遏制不住浩然正气的膨胀,直冲到百尺天空。 这一刻,他仿佛沉浸在浩然正气的海洋中,一切是事情似乎都可以轻易办到。 缓缓迈出一步,咔嚓。 地上的青砖瞬间破碎,姜望还从没体验过因为力量暴涨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 一个宏大的声音突然出现“姜圣,天道化身这是在向你传道,替他解决问题。” 众人反应过来,齐齐地向门口看去,只见朱圣正带着一众京都学院的学子们,浩浩荡荡而来。 这一群可都是熟人,有教打铁的王大锤、有酿酒的陈红、有沈昊天、沈冰璃,还有许多曾经的熟人。 如今他们都已踏入儒道之路,行走间有一种昂扬向上、欣欣向荣的生机感。 姜望听到朱圣的提醒,也是反应过来,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不出力就给赏这么多浩然正气的,果然是想让自己办事。 眼睛私下转了转,姜望竭力思考,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在今天解决这个祸患。 当看到朱圣那喜庆的老脸后,他突然感觉,自己也能做到和这个老头一样的事。 “朱圣,你的那个时间法则叫什么来着?”姜望冷不丁的突然发问。 在高手间,互相打听法则其实是一个挺冒犯的事,毕竟谁先得知对方的法则是啥,谁就掌握了先机。 不过,对于姜望,朱圣可以说是一万个信任。 他压低声音,悄悄传声道“姜少,我的法则名叫‘岁月春秋’,主要就是短暂的回溯和记史,略微有那么一丢丢预测能力,怎么了,你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朱圣这法则的效果让姜望有些失望,可他却莫名的觉得,他能做到远超朱圣的程度。 似乎到了一品后,那个他还不得知的二品法则,与朱圣的岁月春秋类似? 福至心灵,姜望对着跪坐在地上的李氏一点,一道金光飘入她的小腹,一股暖洋洋的感觉让她脸上泛起红晕。 ... 第190章 生魂归为,惩治之法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道金光射入了李氏的小腹。 李氏的面色瞬间潮红,浩然正气灌满她的身体,让她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热。 “唔..”嘴中发出一丝轻吟,李氏握紧了庄稼汉的胳膊,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媳妇,你怎么了,圣人老爷,您快救救我媳妇,她出什么事了。” 面对庄稼汉焦急的询问,姜望只是平静的笑了笑,稍后一切自然会揭晓。 在片刻的挣扎过后,李氏痛苦的倒在地上,一颗金色的珠子从她的体内缓缓飘出,浮在她的头顶,不停的闪烁。 “这是什么?”金色的珠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都在好奇,这金色珠子的来历。 朱圣盯着这颗金色的珠子少许,突然间惊呼道“这...难道是生魂?” 听到朱圣的惊呼,众人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朱圣,生魂是什么。”李相夷终于按捺不住,走出人群询问道。 朱圣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平复震惊的心情,面色复杂的看着姜望。 “这生魂乃是人的三魂七魄之一,人有三魂,分生魂、灵魂和神魂,修士到了一定境界可以神魂离体,而传说中人转世投胎,则需要生魂入地府。” “可转世投胎一直都是古往今来的说法,从来没人验证过,在史书中也是作为风俗迷信处之,毕竟从来没人见过生魂,而且下了地府的生魂就代表人已死,自然也无法带回来是否有地府的消息。” 说着,朱圣用十分复杂的神色盯着姜望。 “可是如今姜圣将生魂取了出来,是不是就代表着,这世间真的有阴曹地府存在,我们只是人间的一部分。” 朱圣说完,堂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默着心思繁乱。 那些行恶之事的人们就要想想了,若真有阴曹地府,等他死后,会不会一下去就发现无数昔日的仇家在等他,会不会下辈子投胎,投成一个畜生。 不去管众人复杂的心情,姜望看着吴生根道。 “吴生根,你不是说你没做过吗,现在我将李氏腹中胎儿的生魂取了出来,生魂有灵,我让他去寻找自己的父亲,看看他到底找不着你!” 吴生根面露惊恐之色,看着那生魂中隐隐约约的孩童的脸,喉结攒动,咽了口吐沫。 没多跟他废话,姜望指诀一掐,放开对生魂的束缚。 这个散发着金光的珠子闪烁了一下,似乎刚刚恢复意识,见到自己浮在半空没有归处,一股脑冲向地上的李氏。 “盾!” 姜望轻喝一声,一道透明光幕在李氏身上展开,金色珠子一头装在光幕上,被反弹出去。 半空中旋转了几圈,生魂见回不到母亲的体内,转而私下寻找起父亲,仅仅是一眼,它就发现了一脸惊恐的吴生根。 嗖 神魂瞬间加速,吴生根惶恐的想要躲开,可以个小小的六品而已,怎么抵得过生魂想要归位的速度。 砰的一声。 生魂钻入了吴生根的嘴里,如一汪清水瞬间流入他的腹部。 吴生根瘫坐在地,捂着自己的嘴不断干呕着,可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吴生根,现在你承认是你奸淫了李氏多日吗!” 姜望冰冷的话语如寒风,让吴生根打了个哆嗦。 “呵呵呵,姜圣,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我都说了我没做过,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是我。”死鸭子嘴硬,吴生根还没发觉自身的变化,依旧在胡搅蛮缠。 终于,连林平安都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说道“吴生根,束手就擒吧,看看你自己的肚子。” 吴生根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看到那已经涨大的如同西瓜一样的肚皮,他发出杀鸡一般的尖锐叫喊。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这是怎么了,该死,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只是让生魂回到他父亲的体内罢了,毕竟怀胎之苦不能只让母亲承受,你也算开历史先河了,第一个怀孕的男人。”姜望饶有兴趣的看着吴生根的大肚子,也就是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不然非得拍个照发张朋友圈。 “可恶,你这个浑蛋。”吴生根疯了一样爬起,脚下运转真气,冲向姜望,愤怒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认不清实力的差距。 “呵,不自量力。”姜望抬起手指一点,浩然正气喷发,吴生根倒飞而出,远远的摔在地面。 这还不算完,姜望单手掐诀,最终喃喃道“生儿育女,言出必行。” 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涌进吴生根的肚子里,他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胸部逐渐凸起,喉结塌陷,面容上多了些许阴柔。 “你又做了什么!”吴生根摸着自己的胸,感受着手指间的丰盈,大惊失色。 姜望掏了掏耳朵,理所当然的说道“毕竟是一条生命,咱总不能随意剥夺它活着的权利不,放心,今天以后,你可以自己生下他,抚养他长大,绝对是亲生的。” 在场的众人一愣之后,转而哄堂大笑,但也暗暗心惊,儒道一品竟然能有如此大的能力,让男人怀孕生子。 天空中,天道之眼眨了眨,似乎很满意姜望的行为,白色的圆柱一点点收敛,黑暗逐渐回归。 少顷,天道之眼闭合,整个天空又变得一片漆黑,夜已深了。 吴生根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人生中如此巨大的变革,晕死过去。 姜望目光看向林平安,带着些许笑意“林相,怎么样,现在案子清晰了没。” 林平安冷着脸,缓步坐到公堂上的桌案后,拍了一下惊堂木。 “吴生根奸淫民女一案,如今证据齐全,依然水落石出,李氏夫妻无罪释放,吴生根稍后会压入大佬,稍后与合欢宗长老们交接后,依合欢宗规矩惩戒。” 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一阵欢呼,在他们眼中,这件事该受惩罚的人已经被惩罚了,无辜之人也已经无罪释放,实在是大快人心。 只有姜望还拧着眉毛看着林平安,心道。 “真不要脸,交给合欢宗自己处置,不就等于没有惩罚?” ... 第191章 欲加之罪,以文诛之 “林大人高,林大人义,林大人高义。”姜望啪啪啪的鼓掌,为林平安的厚脸皮赞叹。 为了舔好宗门,林平安这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绞尽脑汁的替他们平事。 林平安冷笑着抬起一只手,扣了扣指甲缝里的泥,漫不经心的问道“姜少谬赞了,即然案子已结,不知姜少打算何去何从啊。” 姜望淡金色的脸上笑了笑,谦逊的道“多谢林相担心,我自然是回葬龙场内继续坐牢,这出来一次不容易,出现能发出大宏愿之人,是我儒道之幸。” “是嘛,姜少倒是将越狱一事说的轻描淡写,我大玄律法律法在你这倒成了一纸空文,不知陛下得知你公然越狱,还致使一位府尹身死,会作何感想。” 面对林平安的咄咄逼人,姜望十分平静,没有言语。 欲加之罪何患无穷,他以神魂出窍的方式,借一品之威短暂逃离葬龙场就料到了这个后果。 转身直接向着堂外走去,语气在这里跟小肚鸡肠的林平安废话,不如早点回去坐牢,牢里的老哥们那么会说话,本事也大,他还是喜欢那里。 林平安一声冷笑,从怀里缓缓掏出一方大印,此为右相之印,代表着一国二把手的特权,代表着大玄绝对的权利巅峰。 姜望有所察觉,停下脚步,没有转身,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平安运转玄气,恐怖的波动席卷整座公堂。 他举起手中大印,玄气灌入,声如洪钟。 “吾为大玄右相林平安,打更人之首,三品武皇,今,京都衙门内,遇姜家大少公然行凶,残害大玄忠良。” “其本为戴罪之身,无视君王,无视律法,公然越狱,强行插手本官办案,扰乱公堂,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狂妄自大、无法无天、不尊帝王、不重尊卑、恃才傲物、仗势欺人,以其姜家身份,儒者身份,便我行我素,毫不把朝廷把陛下放在心上。” “今我以右相身份,废其官身,剥其儒位,从今以后,姜望之学非我大玄儒道,姜望此人当为贱籍,久居葬龙场内,不死不出!” “望陛下恩准,大玄百姓,文武百官,引以为戒。” 林平安声传整个京都,他将今日之事,极尽扭曲,去掉自己的部分,将姜望的所作所为夸大,以官位之印的权威,向整个大玄公布。 此行径,无异于在官方上对姜望做了评价,从今以后,姜望走到哪里,当地的官员都会如此看他,除了那些早就被他征服了的东征程和寒骨关。 公堂之内,所有见证事情经过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姜望这恐怕是麻烦大了。 林平安的以官身说出这些话,无异于要致姜望于死地。 贬为贱籍,不尊君王,无视律法,都是天大的罪名,再否定了姜望的身份,学说,这是要他钉在耻辱柱上。 不得不说实在是狠毒,只不过成功与否还要看陛下的意思。 然而,姬令月的声音缓缓传来,响彻天地。 “准了。” 轰 惊鸿冲天,右相官印上飞出一道霞光,飞入皇宫之内,紧接着无数霞光从皇宫飞出,飞到大玄十三州所有的衙门官府内。 其中最猛烈的一道,冲向朱圣。 朱圣眉头一挑,罕见的愤怒了,他身负岁月长河的史书,这霞光是要把此事记录在史书之上。 “哼,圣人行事,史不可妄言,扭曲事实,让你记了又何妨。” 朱圣右手一挥,划开虚空,岁月长河中,一本古朴的泛黄书籍飞出。 霞光轻松的打入书本内,朱圣直接翻开最新一页,查看过后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苍天有眼,林平安,你只能歪曲一时之事,史书上,会写下真实的情况。” 泛黄的书籍上,清晰的写着一行字,讲述了今天的故事。 “圣人惩恶,奸臣苟苟,昏庸国君!” 这十二个字,字字珠玑,连上带下将当朝者骂了个透。 “朕为君!” 皇宫内,姬令月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看到公堂中发生的一切,能看到史书上那十二个字,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红唇轻启。 一股莫名的力量作用在史书之上,史书一阵剧烈的颤抖后,‘昏庸国君’四个字缓缓消失。 “当朝之君,不入史书,朕之功过,待后世评价。” 姬令月的魄力不得不说也异于常人,这一句待后世评价,彰显出她的野心和自信。 朱圣面色难看的对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他只是一个替史书握笔之人,他无权影响历史。 轰 姬令月一言过后,整个天穹乌云滚滚,雷声阵阵,仿佛是遭到了天谴一般,所有的祥瑞都已消失,取之而代的全是不祥。 给一个圣人降罪,古往今来可能还是头一次。 正朝着葬龙场走去的姜望,停下了脚步,嘴角扯起,笑了起来。 从现实穿越而来,他所作所为只求无愧于心,朝堂挣扎,与林平安交恶,起初本为是求自保,没想到一步一步,竟然成了百姓心中的恩人,书生心中的圣人,军人心中的战神。 与林平安斗就要想到如今的下场,他是天命之子,翻手间可调动国运制裁自己,有女帝,有宗门,有无尽的外力相助,而姜望有什么,有的只是自己。 歪曲事实,将姜望的行为无限夸大,将他所做的坏事,只字不提,这就是主角的行事方式。 阻碍其晋升之路,不按他剧本发展的皆为恶人,必须等天下大乱,让林平安亲手拯救,这才叫做爽文。 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姜望手一翻,翠绿的文昌笔出现在手中,观海砚吸来无尽的才气,碾碎成墨。 今日,你以右相官位将我钉在耻辱柱上,那我便以文诛之,让你遗臭万年。 李相夷手中的书卷燃烧成墨,融入姜望的笔尖。 之前姜望还想只是骂骂林平安趋炎附势,狗眼看人低就好,现在,他改主意了,对待小人,火力必须全开。 提笔。 挥墨。 “吾为姜望,大玄武将,天地大儒!今,大玄右相林平安,歪曲事实,无视律法,维护大奸大恶之人,欺压凡俗百姓,幸有李儒,发大宏远,唤吾前来,求民水火。” “可林平安,气急败坏,以官位压我,蛊惑君王,污我文名,特赠其一诗,助其扬名。”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汝为右相,是非不分;昏庸误国,天下笑谈。” 第192章 气吐林平安,南域的信 姜望的声音回响在整个京都的夜空中,让无数人掀起被子,拍案惊叹。 一直积压在民众心中那股郁郁之气终于得以抒发,似乎他们所一直等待的就是这首诗。 比起林平安用官位施压,定下的种种罪行,姜望却只是还以一诗,用老鼠与统治者做对比,给予辛辣的讽刺,骂的痛快,骂的露骨。 林平安污蔑我不尊君王,不重律法,我就骂你无仪无德无礼,骂你是非不分,骂你昏庸误国。 全诗文采斐然,三章重叠,以鼠起兴,诗成传世! 从今以后,林平安被比作老鼠之事都将被记录在史书上,永远无法抹去。 文成,收笔。 翠绿的文昌笔在姜望指尖翻动下,就缩回到袖子里,仿佛从没出现过。 刹那间,一道霞光自文章中飞出,冲向朱圣, 朱圣一阵哈哈大笑,直接撕开虚空,任由霞光飞入历史长河内。 林平安赶忙冲到虚空裂缝前,想要去追这霞光,可站在裂缝口,他却停下了脚步。 他仅仅是三品,根本抵抗不了猛烈的虚空风暴,跳进去也不过是送死。 林平安用杀人的眼光盯着姜望,这一刻起,他右相的形象,彻底在大玄毁了,再下基层,别人都会将他当成昏庸误国的宰相。 整不好,还会有人借此抨击他,夺取他这右相之位。 他气啊,他想过姜望会回击他,可没想到姜望能骂的这么狠,这么脏,还昭告了天下,写在了史书上。 他恨啊,恨老天爷为什么不把如此卓绝的文采给自己,反而是给了姜望,他林平安才是天命之子啊。 “噗。” 林平安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一股无形的气机,在慢慢从林平安身上消失,这一次姜望看的真切,这股无形之气,脱离了林平安的身体,反而是融入到了自己身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在体内响起,姜望急忙内视,第五道代表剑灵境的裂痕,清晰而又玄妙,似乎蕴藏着无穷的感悟。 “林相!” “林大人挺住。” “快送御医院!” 一群人慌慌张张的涌上来扶助林平安,也顾不得管姜望了,火急火燎的就往皇宫跑。 姜望见此,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秦桧还有三两个好友,有人那么担心林平安也不奇怪。 冲着朱圣和李相夷点了点头,就算有千般话语,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姜少,还请立刻返回葬龙场。” 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家看看来福他们,一道熟悉的苍老嗓音响起。 司空剑如临大敌般的警惕着姜望的动作,见姜望转身,他全身肌肉紧绷,飞剑嗡鸣着不停的在他周围打转。 “呦,司空先生,幸会幸会啊,好多年不见了,你这小飞剑还没养好伤?” 姜望看到熟人,笑着抱了抱拳,那日被姜望打落的飞剑,如今气息还有些虚浮,显然是伤到了元气。 司空剑心想,这不刚几日不见,装什么阔别已久,他如今这么警惕,就是察觉到姜望这一品圣人的实力。 这可是儒道一品圣人啊,古往今来,除了夫子,还有哪个敢称自己为真正的圣人,那些二品亚圣将亚字褪去,不就是因为一品遥遥不可及,便抬了自己一位。 “姜少别开玩笑了,如今你还是罪人之身,还是不要让在下为难是好。” “那...我若是不听呢。” 司空剑闻言全身紧绷,如同被上古凶兽盯上一样,背上的汗毛根根炸起。 难道他真要反了? 看到司空剑紧张的样子,姜望笑了笑摆摆手。 “别紧张,我就说说而已,神魂出窍不就不能在外太久,不用你说我也该回去了。” “朱圣、相夷,有机会去我那坐坐哈,我先回去了。” 朱圣和李相夷赶忙抱拳行礼,目视着姜望缓缓离去。 待姜望走后,朱圣望着这一切,不禁喃喃自语道。 “此生老夫能见一品儒道圣人出手,实在是一大幸事,也许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推崇姜圣的新学。” 经此一事,京都彻底乱套了。 奸臣为相,圣人入牢,古往今来还是头一次。 面对如此恐怖的民愤,整个京都的城卫军、衙役、禁军全都出动起来,维持起秩序,这才压制住百姓让他们不敢妄动。 不过其他地方就没那么幸运了,寒骨关内,归来的赵樱冉一怒之下,率军南下,美其名曰京察维护秩序,实则有逼宫嫌疑。 东征城内,许平襄在征东王面前深深一拜,小小女儿郎披上了戎装,指挥着数艘从四大家族手中收缴的战船迎风而行,目标京都。 京都郊外,一道婀娜的妖媚身影站在树上,身后是数十个身披黑袍的奇怪身影,这是冬宜带来的援军。 树丛中发出一阵轻响,姜映雪衣裳染血,分开树丛施施然走出。 “冬宜参见姑奶奶,姑奶奶这是怎么了,哪个狗东西对您动手了,让冬宜去宰了他。” 冬宜欠身行了个礼,娇滴滴的声音听的让人耳朵酥麻。 姜映雪冷着脸瞪了一下这个小骚蹄子,几个月不见,冬宜竟然散发着让她都觉得有威胁的气息,这就是九尾妖狐的天赋吗,实在是恐怖。 不过这股骚浪劲儿,也更加强烈了。 “望儿又不在这里,收起你这股浪劲儿吧,带这么多高手来是什么意思,你们妖族想干什么。” 姜映雪有些警惕的看着冬宜身后的一众身影,这里每一个人都给她带来威胁感,说是善茬她绝对不信,这么多妖族高手来到京都近郊,若是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恐怕会死很多人。 冬宜笑嘻嘻的捂住自己的小嘴,一对柳叶眉弯成了月牙状,她拉开胸前衣襟的扣子,咋一片酥白的软香中,掏出了一封信丢给姜映雪。 “这是老爷给您的亲笔书信,上面写明了我们来此的缘由,您可能不知道,少爷和老爷已经和我们国主达成了盟约,这些来的都是自己人。” 姜映雪挥手展开信封,看着上面熟悉的气息和字迹,慢慢长大了嘴巴。 ... 第193章 姜映雪的排名,柳师姐 “姜无生,你个老色比!” 姜映雪一拳杵在身旁的大树上,树干应声碎裂。 鸟群受到了惊吓,乌泱泱惊起了一大片。 冬宜笑着拿起地上的信件,小心翼翼的叠起收好。 “姑奶奶别生气嘛,这封信还要给少爷看的,撕毁了他不相信我们怎么办。” 姜映雪瞪了冬宜一眼“你觉得我说的话他会不相信?” “自然不会。”冬宜紧忙的摆摆手。 “不过,若是像刑少爷那样,遇到个和楚采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办,大少爷怎么不好辨认就遭了。” 姜映雪眉毛一挑,走到冬宜身前,紧盯着后者的眼睛。 冬宜的个子要比姜映雪矮一头,两个人的身材同样的火辣,这样对视着就好像姐姐在教训妹妹。 “刑儿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冬宜不动声色的低下头,脚尖点起,有些扭捏道。 “哎呀,人家也不确认啦,都是些小道消息。” “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暗中和望儿的那个聆音阁互通消息,如今黑鳞卫在京都被限制,查什么都不方便,对于刑儿被抓一事,我一直没有头绪。” 姜映雪伸出纤纤玉指挑起冬宜的下巴,两个女人的目光再次于空中交汇,好似激射起莫名的火花。 少顷,冬宜好似是败下阵来般的举起小手,投降道“我说我说,姑奶奶你别急,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江湖中有个宗门叫神偷门。” “神偷门?妙手空空那个。”姜映雪年轻时候也是走南闯北过,冬宜一说,她就回忆起来。 冬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按说这个宗门因为风评问题,几十年前就被江湖讨伐,如今已经销声匿迹,可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那右相林平安似乎结识了许多神偷门的人,暗地里策划了这场行动。” 见姜映雪陷入沉思状,冬宜接着说道“而这神偷门最擅长改换面貌之法,再加上本身实力较弱,研究过许多保命的路子,极有可能是他们化妆成了楚采薇,嫁祸给刑少爷。” 姜映雪恍然大悟的一拍手“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了那个什么神偷门的人,就能先把刑儿弄出来了,到时候像陛下讲明林平安栽赃一事,没准望儿也能减轻罪责。” 冬宜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看自己这未来的小姑姑,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理想是这样的,不过神偷门之人要那么好抓,当年也不用整个江湖动手了,与其找他们,不如去找楚采薇,找到他也能洗清刑少爷的罪名。” “至于大少爷,我觉得可能一时半会出不来了,他太过光彩照人,女帝肯定不愿意我姜家继续发展做大。” 姜映雪了然的嗯了一声,暗地里对冬宜的印象分又加了几成,她给姜望的这几个红颜知己做了个分数排名,如今第一名当之无愧是黎慕儿,除了因为实力背景扣了点分外,在姜映雪这里荣获九十分的高分。 曾经冬宜因为职业和性格问题,被姜映雪打了个五十九的不及格分,如今也达到了六十分及格线。 在她之上还有沈冰璃,七十五分,也因为性格和背景,压了冬宜一头。 可能姜映雪也想不到,未来她的这个分数榜,会增加许多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甚至在姜府内引起了一阵炒股热潮。 ... “我买黎小姐五十两,少爷肯定选她!” “放屁,冬宜小姐那么烧,肯定选冬宜,我一百两买爆!” “都别吵了,东整成家大业大,跟征东王联姻才是家族的选择,我买许小姐。” “切,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吗,我买赵将军三十两。” “三十两别出来献丑了,沈小姐才是我心中的白月光,我相信姜少和我一个品味,沈股大涨!” “一群窝瓜,不知道什么叫德国骨科嘛,当然是选妹妹啦,又不是亲生的,吕小姐,你要加油啊,五千两我买断!” .... “吱扭。” “平安哥哥,你回来了。” 奢靡的卧房内,林平安推开门,一脸萎靡的走进房内。 活泼精怪的楚采薇一头扑进林平安的怀里,用小牙齿轻轻的在他的胸口咬了一下。 “啊,采薇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楚采薇仰起头,小脸红扑扑的嘟起小嘴“你都说了,两天后就回来陪我,怎么用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去外面找别的女人了,让我闻闻味道。” 说着,她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林平安的脖子上一顿狂嗅。 林平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劝慰道“哥哥我又碰见那个让你最讨厌的人了,唉...别提了,你去帮哥哥倒杯水吧。” “哦。”楚采薇可不傻,她作为监正的六弟子,虽然有些恋爱脑,但是审时度势却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见到林平安心气不高,她也不做纠缠,倒了两杯茶,放在了桌子上。 林平安看着冒热气的茶碗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房内。 可是房内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模样,根本没什么变化。 于是,他端起茶碗假装喝了一口“唉,喝口水吧采薇,我跟你讲讲这几天发生的事。” 楚采薇最近都被关在这个房间里,早就不耐烦了,如今听说林平安要讲故事,便兴致勃勃的和他聊了起来。 少顷,楚采薇撑着头的胳膊一阵打软,最终还是躺倒在茶桌上不省人事。 林平安默默放下自始至终一口没喝的茶碗,对着阴影处低沉着说道。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呵呵呵呵,林相有长进啊,这么快就放心了朕。” 姬令月高挑的身影从阴影处走出,一双凤眼满含笑意,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平安。 “师姐...别闹了,快变回来,这个娘们我天天看见都腻了,我想你了。” ‘姬令月’娇笑着捂着小嘴,身影一阵水波般的扭动过后,一个身着蓝衣,仙御感十足的御姐出现在林平安眼前。 展颜一笑,如冰霜融化,嘴唇轻启,似白鸟交鸣。 “师弟,那我这个样子,你喜欢吗。” 林平安笑着起身,却是先躬身一礼,这一礼极深,一看便是发自真情。 “平安拜见柳师姐,许久未见,师姐辛苦了。” ... 第194章 林平安的身世,副作用好大 柳烟柔上前环住林平安的脖颈,将他的头埋在那一对酥软之中。 “师弟今天受委屈了。” 一阵支支吾吾声在硕大的酥软中传来,林平安被埋得有些窒息。 “唔....哈..哈..” “师姐,你差点憋死我。” 从酥软中挣扎出来,林平安大口喘着粗气,柳如烟这肉弹攻击让他这花丛老手也有点吃不消。 柳烟柔素手轻掩嘴角,咯咯笑道“怎么了师弟,那姬令月比起师姐差了这么多吗,还没把你训练好。” “师姐,莫要取笑我了,你知道我和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为了提升实力罢了,我心里永远只有师姐一人。” 二人牵着手坐在桌前,柳烟柔收起笑意,缓缓开口。 “师弟,那姜望怎么会有一品圣人的实力,还能出入葬龙场,会不会对我们的大计有所影响。” 林平安眉头簇起,也是有些苦恼。 “据我从司空剑那里听说,姜望的二品法则好像是一种可以借力的能力,只是没想到他能借来一品圣人的实力,不过,这种规则往往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若是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回去坐牢。” 柳烟柔闻言紧绷的情绪也有所放松,将桌上茶杯中的水倒掉,重新为林平安斟满,推了过去。 “如今宗门之人已经齐聚京都,对于朝廷划分十二宗门之事反响热烈,不知女帝那边如何了。” 林平安抬手将茶碗抬到嘴边,略作思考道“姬令月已经完全接受了我的建议,准备将十二州划分给宗门管理,只不过,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我觉得她也并不是胸大无脑之人,不知暗中到底有何谋划。” 柳烟柔起身来到林平安身后,一双玉手轻轻揉捏着他的肩膀,低下头吐气如兰道“无论她有何谋划,能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好,整个神偷门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自然可以赌上一切。” 林平安面色凝重,语气低沉,肯定的说“师姐你放心,我绝不会被荣华富贵所迷惑,二十年前我神偷门被朝廷和宗门联手血洗,诸位师兄师弟全都殒命,这个仇我永远忘不了。” “宗门的欲望是无穷的,利益纠葛又极为复杂,只要修仙宗门之事落定,不出三年,大玄必定内乱,到时我只要稍作推波助澜,就可让二者两败俱伤。” 从林平安身后环住他的头,用酥软的香胸挤在他的脑后,做着最舒适的按摩,柳烟柔轻轻道“如此便好,师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 皇宫内,姬令月侧躺在凤椅上,一双修长的美腿自然的搭在椅子扶手。 她手中正漂浮着一个火红的玉玺,这是大玄的传国玉玺,曾经在先皇手中是一个火龙的图腾,如今在她手中却被她改成了火凤。 看着玉玺中那浓厚的国运,姬令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嘻,又吸收到了很多国运呢,多希望能再多一点啊,再多一点朕就能一品了。” 她的目光幽幽的投出窗外,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待朕成就一品,这些宗门修士、乱臣贼子不过都是群土鸡瓦狗罢了,朕挥手灭之。” 将身体躺进整个椅子中,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不急...朕不用急,只要姬家一天还是皇族,大玄怎么样都无所谓。” .... “唧唧...” 一阵悦耳的鸟叫声把姜望从沉睡中惊醒,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入眼就是一片鸟语花香。 “哈切..” 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脑子里一阵发昏,这次神魂出窍在外面的时间也不短,不知道葬龙场内已经过了多久,也没看到老六他们在这里等自己。 “咻。” 一阵破风声传来,四道身影三前一后,来到姜望身前站定,老六笑着张开双臂,对着姜望就是一个熊抱。 “哈哈哈,姜少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我们听到你那首相鼠听的是有多过瘾,真可惜不能出去亲眼见见那被姜少称为误国之人的丞相,可惜啊,可惜。” 姜望也是露出张灿烂的笑脸,但还是先问道“那个我离开了多少天?我在外面呆了差不多四个时辰,料想葬龙场内自己已经发呆了一百多天?” 老丹接过话茬,肯定的说道“姜少你差不多在那里发呆了一百天吧,不过这并不重要,区区一百天而已,对于我们修士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头发。” “啊,头发吗,又白了点吧,没事,这是我法则的副作用,我看看....我凑,咋全白了。” 姜望随手点出一面水镜,本想欣赏下自己英俊的容颜,结果得到的只有惊吓。 一张妖异的脸上,有着些许皱纹,看似是人到中年,一头黑发全都染白如雪,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个成家立业的家族长老。 “各位大佬,这什么情况啊,我之前用法则也没这么严重过。” 姜望麻了,按刚才走时候的状态,借来一品儒道的实力也不过是半头白发而已,怎么一回来自己成老头了,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老丹摆了摆手示意姜望稍安勿躁,耐心的解释道“这个事你走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神魂借来了一品儒道的神力,神魂离体而出,你虽然察觉不到,但是你遗留下来的肉体,同样得到了法则的强化。” “你这一去就是一百多天的时间,你的肉体就一直维持着当时你离开时候的状态,虽然我们不知道你的法则副作用是什么,但你的肉体却一直在衰老。” 老魂听到这也插嘴说道“若是在外界,神魂和肉体相互统一,自然能够察觉主体意识其实是神魂,不应该去消耗肉体,可因为葬龙场的缘故,你的神魂和肉体被屏蔽开,使肉体完全察觉不到真正的时间流速。” 他缓缓的叹了口气,庆幸道“也就是有老丹在这里,一直给你的肉体服用丹药,补充元气的消耗,这才让你坚持到了肉身归来。” ... 第195章 各州的划分,宗门分歧 老丹闻言点了点头,一手扶着额头,苦恼道“你知道吗,你这肉体因为法则的缘故,即使不动消耗的元气量也巨大,我已经将一整套延寿丹都给你服下,还是不够,我也只好重启丹炉,研制新的丹方。” 听到老丹说整套延寿丹都吃完了时,姜望刚还侥幸的心理瞬间崩了,不会吧,以后自己难道就要带着一头白发生活? 我不要,我还没结婚,还没玩够,还有那么多花魁没体验过,成了老头自己还怎么混,等见到姜无生怎么办,让他叫自己爹吗?还得给姜刑当爷爷,不行,我不要。 姜望哭丧着脸拉住老丹,求助着问“那你有没有研究出新丹方啊,我不想顶着这么丑的脸出门,我会自卑的。” 老丹眉头皱起,嘴唇轻微颤动,默默的低下了头“对不起姜少,我..没能研制出新丹药....” 姜望头顶一道惊雷闪过,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完了,芭比q了,这彻底废了啊,出一趟公差,人要没了。 看着姜望绝望的表情,老丹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虽然我没研制出新丹药,但是我研究出了祛除丹毒的解药啊,只要你吃了我的解药,就又能服用几颗延寿丹了。” “果真?” “当然是真的,我都已经练出来了,本来就打算今天给你服下的。” 姜望一张老脸感动的热泪盈眶,赶忙向着几人行礼感谢“多谢几位前辈,姜望记住了。” ... 几天之后,京都皇宫的早朝上。 姬令月身披凤袍,在百官的瞩目下缓缓走到皇位上坐下。 “诸位爱卿,可有事奏。” 威严的女声传遍整个大殿,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是将目光投向了人群最前端的那两道身影。 大玄右相林平安,左相叶冷蝉。 少顷,见无人开口,林平安笑了笑,上前两步躬身道。 “启禀陛下,如今各大宗门已齐聚京都多日,关于册封十二大宗门之事已经达成了共识,十二大宗的人选已经确定,咱们是不是该往下进行了。” 大殿内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降那皇位上的女人,这个决定一旦做下,大玄的发展方向就将拐一个大弯,谁也不知道谁会被从大玄这列战车上甩下。 姬令月沉吟片刻,朗声道“嗯...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传十二大宗门进殿,命礼部将准备好的官服都拿上来。” “诺。” 片刻后,陆工工拿着张黄色的绸缎,走到皇位之前,对着下面的百官道。 “传十二宗门进殿!” “传太上剑宗、琼华仙宗、天剑宗、昆仑圣宗、合欢宗、灵兽宗、百器宗....乌山宗进殿!” 十二个宗门的宗主缓缓从大殿外走入,十二名二品强者的威压让在场的众人一阵胆战心惊。 一个个宗主全是仙风道骨的模样,除了乌山宗的不语仙子外,看起来都有百岁以上的年纪,全是浸淫二品多年的高手。 叶冷蝉和林平安自觉的转过身,站在皇位前侧身而立,隐隐将姬令月护住。 大内高手司空剑也从阴影处走出,警惕的注视着入殿的十二人。 似乎是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姬令月冷笑一声,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皇位的扶手。 哒哒哒 一股帝王之气席卷全场,将令人不适的威压全部驱散。 “诸位宗主,欢迎来到大玄,如此多高手齐聚京都,朕十分欣慰,我大玄武运昌隆,不愧为这方大陆的霸主。” 十二位宗主面色凝重的打量着皇位上的这个女人,谁都没有想到,本以为是个花瓶的姬令月竟然可以放出如此强大的气势,这与传闻中毫不相同。 毕竟是朝廷的地界,能接受安排十二大宗门之事的人,都不会是完全反对朝廷的人,于是十二位宗主齐齐抱拳行礼道。 “参见陛下,大玄武运昌隆!” 见十二宗门如她所料般的服软,姬令月暗暗点了点头,挥手道。 “礼部,将官服发给各位宗主。” 几名宫女拖着一个个精致的木托走进殿内,站到十二位宗主的身前。 这十二件官服各不相同,皆绣有不同的山川湖泊图案,在胸口处更是留有一个代表所属州的大字。 几位宗主看到官服胸口的字迹,皆是皱了皱眉头,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分配各州的归属,没想到女帝竟然给他们做了安排。 天剑宗宗主给林平安使了个眼色,他天剑宗久居幽州,靠海而生,浸淫海运、海战多年,如今将他分到了南方的山林中,他定然有所不满。 可林平安也是一脸的懵逼,他也没想到,女帝竟然暗中包办了分配,此事也没同他讲过。 只有叶冷蝉不动声色的低着头,似乎早有所料。 沉吟片刻,天剑宗宗主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这属地的划分,我天剑宗有异议,为何要将我宗从幽州调走,这与我们商议好的不同,不如按我们自己划分的来办?” 百官听到天剑宗宗主如此大逆不道的质疑姬令月,皆是怒目而视,有些上头的武将甚至暗骂出声。 “一群得寸进尺的东西,陛下安排你去哪就去哪,还敢挑挑拣拣。” “就是,能给你一州之地还不够,还挑起来了,在这装什么呢。” 天剑宗宗主冷眼瞪了那几个聒噪的官员一下,二品的威压爆发,将他们辱骂的话语生生憋了回去。 “无妨,若只是对划分的所属州不满,你们可以自行调换,册封仪式前告知朕即可。” 姬令月语气平淡的说道,神色毫无变化啊,似乎定下宗门划分的人并不是她。 “陛下,不可!” 李相夷终于是忍不住了,顶着压力从人群中站出。 这十二宗所属州的划分,是他和叶冷蝉深思熟虑了多日定下的,既然女帝开修仙国度之意已决,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将宗门的威胁尽可能的降低。 将他们从根深蒂固的州内拔出,换到偏远地区,让那些本就无意争夺皇权的宗门,去管理富庶的州府,这样可以大大降低宗门的发展速度,给大玄休养生息,徐徐图之的时间。 “陛下,这十二州的划分是百官经过慎重考虑后的结果,对宗门和朝廷的发展绝对是最有利的,不可轻易变动。” 天剑宗宗主冷着脸,冷哼一声道“哼,综合考虑?那为何那乌山宗,仅仅只有一名二品,却不用变动所属州,还可以在自己的老山头上发展,我看你们就是区别对待!” “你。” 李相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乌山宗的确是朝廷的私心,因为它紧邻魔兽山脉,却与紫荆狮王达成了合约,不会受到魔兽的侵袭,而且其宗主本就与当地官府交好,这才安排的它不做变动。 还有太上剑宗,琼华仙踪,皆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可如今被天剑宗宗主拿出来说事,就显得朝廷分配有些不公。 李相夷的目光看向叶冷蝉,见其还是低头不语,心中暗暗恼火。 不语仙子的眼睛眨了眨,想到前些日韩非语传来的消息,让她尽量搅乱朝中局势,她便施施然行了个礼,柔声道。 “我乌山宗地处魔兽山脉最近处,与各路魔兽交战多年,怎么,要不天剑宗与我们换一下,你去镇守魔兽山脉,我倒想去南方图个清静。” “你!” 天剑宗宗主张了张嘴,想骂人没出口。 “好了,都别吵了...”姬令月森冷的声音响起。 ... 第196章 女帝的决定,动摇的李相夷 大玄皇宫内,随着姬令月的一声冷喝,争吵终于平息。 一双双眼睛看向姬令月,李相夷的眼中满是期盼,他不相信女帝会对宗门进行无休止的退让。 “天剑宗的诉求朕知道了,不过李相夷的建议也有一定合理性,这样吧,除了乌山宗、太上剑宗、琼华仙宗外,其余宗门可以自行商定各州的划分,三日后正式册封之前交到林相手中即可。” 李相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大双眼,看着姬令月的目光满是失望。 为大玄人臣这么久,所求的不过是为国效力,为百姓尽一份力,可如今姬令月这一句话,将百官的心血毁之一旦。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姬令月要做出如此不利于大玄的决定,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保住她的那个皇位吗。 “吾等谢陛下恩典。”十二宗宗主齐齐行礼致谢,天剑宗宗主的笑意控制不住的在脸上露出,能留住天剑宗目前的产业,还接管了一州的事务,他有更大的空间去从大玄身上吸取利益了。 失望的表情出现在不少官员的脸上,姬令月的视线缓缓扫过,将他们的名字记在心里,等着日后慢慢清算。 从今以后,朝堂上必须只有她一人的声音,无论对错,都不允许有人忤逆她。 .... 早朝之后,李相夷失魂落魄般的穿过宫门,回到姬令月赐给他的府邸之中。 推开书房门,看着挂了满墙的诗词,李相夷面露追忆之色。 他也是传统儒学教出来的学生,他有自己的儒道老师,李易安,李大儒。 从小到大,师傅表扬他最多的,就是他忠君爱国的思想,为了表现自己,青年时候,他写了很多歌颂帝王的诗句,并引以为豪。 这满墙的墨宝,曾经一直是支持他一路行走的动力。 那日科举失利,当他得知自己仅仅是秀才之时,他看着满屋子的墨宝,告诉自己,自己所求的不过是报国的途径,只要能入朝为官,陛下终将会看到自己的能力,也总会有展示自己抱负的机会。 所以,即使是与姜望交好,他也依然觉得,自己是朝廷的官,虽倾向与林平安不同,但目标同样都是为陛下好。 可现在,他突然间觉得自己错了。 将墙上的几幅墨宝取下,从书架上将过去推崇的书籍也搬出,李相夷一屁股坐在地上,拉来一个火盆点燃,把一幅幅墨宝、书籍缓缓丢进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李易安推门而入,闻着空气中一股烧焦的纸页味,皱了皱眉,见到颓然而坐的李相夷。 “相夷,你在烧什么。” 李易安缓缓走到李相夷身旁,低头看着自己这位最得意的徒弟。 “烧一些年少无知时写的东西。” 李相夷低着头,手中动作不停,目光凝视着跳动的火光。 自己这位徒弟,竟然第一次没有起身行礼拜见她这位师傅。 李易安蹲下身子,不由分说的抢过一篇墨宝,展开来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惊诧道。 “相夷,这不是你最喜欢的诗吗,当年你还让我拿给陛下看过,陛下都夸你写得好。” 李相夷的文采并不弱,虽然没有像姜望那么变态,但也有几首自得的诗句,在整个文人圈中小有名气。 李易安手中的这首就是其中写得最好的一首,写的乃是忠君,文里行间,体现了作者荡气回肠、赤胆忠心的思想。 “烧了吧。” 李相夷从师傅手中夺过这首诗,丢入火盆中,火光瞬间高涨,吞噬了李相夷青年时的回忆。 李易安皱眉,侧眸看向身旁的李相夷,一下子愣住了。 李相夷清秀的脸上,如今已满是泪水。 “相夷,到底怎么了。” 李相夷是她从小到大的,即是徒弟,也像是孩子,这么多年,她还没见李相夷哭过。 李相夷盯着火盆里的火焰,低声道“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决定,将十三州划给宗门自由治理,宗门向朝廷称臣,但朝廷也给予了他们巨大的自由度。” “我跟右相联合整个国仕院,想出来的制衡十二大宗门的对策,也被陛下轻描淡写的略过,十二个自治州将由宗门自行分配。” “师傅,您是知道的,宗门这些人知小礼,而失大义,对于他们来说,自我的发展是远大于集体的利益的,将各州府交给他们管理,我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灾难。” “曾经我也怀疑过姜少,不...是姜圣,为何他从一开始就极度反感宗门,反感退让,现在我才明白,和平和稳定,就不应该是用牺牲自己利益的外交,所谈出来的。” “师傅,你知道吗,其实蛮族南下的消息,在发生后的第二天就传到了京都,但是却被人压了下去,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李易安抿了抿嘴,有些犹豫,但其实她心知肚明。 “是陛下吧...” 李相夷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正是陛下,我从没想到,她会将自己子民的生命就这么送给蛮族屠戮,原因却仅仅是制衡镇北王和她所认为的减小损失。” “那寒骨关内,可是百万余平民和四十多万战士啊,就这么送给蛮族杀了?若不是姜少神勇抵抗,镇国公以命卫国,我大玄整个北方到底要死掉多少人。” “她在京都,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只有她姬家的王朝,在乎的只是她自己的修为。” 李相夷说着,泪水不自觉的滴落到地面,看着自己火光中憔悴的双眼,苦笑一声。 “寒骨关之战胜利,她第一个想的就是召回姜圣,分化北境的凝聚力,给蛮族休养生息的机会,这我能理解,帝王心术,讲究制衡,要保持朝中各党的平衡,也要保证大玄外界时刻都有小威胁。”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留一个蛮族在北境练兵,这无可厚非。” “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她真的不在意每年死的那几十万百姓。” “可是我不能接受的是,召回姜圣后,她是要给人定罪,当民怨沸腾时,她选择去镇压,当百官不同意宗门接管各州时,她选择的是削弱百官、家族的势力。” .... 第197章 忠什么君?京都大乱 李相夷看着自己纤弱的只能用来握笔的手掌,心中苦涩“我们一群文士,想救国却只能在朝堂上聒噪的乱叫,被呵斥一声就无人敢再说话,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写了一辈子文章经义,如今连刀都不会握,才发现,陛下其实根本就没看过我们的治国策。” 火盆中的书籍正在缓缓燃烧,扉页卷起,一个大大的‘忠君’二字正在火光中燃烧。 “这些狗屁书籍通篇写的都是忠君、忠君,我想问问这些先贤,碰到这样的帝王,我们还忠什么君?” 他忽然站起,一脚踢飞燃烧的火盆,任由火星炸开,将房屋点燃。 “我们在忠他娘的什么君!!” 李易安沉默了,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将手按在李相夷抽泣的肩膀上。 “明日,三日后,我将带着国仕院众位大儒于朝堂上死谏,如若改变不了陛下的想法,我们便...已死明志。” 多么无力的读书人,最终的手段也只是死亡威胁。 李相夷擦干眼泪,摇了摇头。 “没用的,想改变陛下的想法,我能想到一个人。” “谁。” “姜望!” .... 女帝的决定很快传遍整个大玄,京都之内出现了两种江淮分明的态势。 一部分人认为,大玄与宗门联合是天大的好事,本来入宗门要跋山涉水,还要通过艰难的考核,如今,宗门分散开治理各州,人人都有了修仙的机会,岂不是都有机会一步登天,长命百岁。 而另一部分人则悲观了许多,他们认为,即使是宗门治理,这些贫苦百姓也没有资质和钱财用于修仙,一家人吃饭本都成问题,再分出壮丁子嗣,去上山修行,那谁去种地,普通人怎么活,老人谁来养? 两拨人吵的可谓是不可开焦,甚至都到了大大出手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大大小小的各个地方。 京都的某处酒楼内,众人高谈阔论。 “要我说,就应该联合宗门,我早就听说,宗门的仙丹能治百病,我这腰一直不舒服,若是宗门实力大一点,我也能买到上好的仙丹了。” “我也这么觉得,我有一个闺女,那是聪明的很,从小就古灵精怪的,可偏偏读不进去书,女孩子也不合适去练武,现在能多个选择去修仙,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供她上山。” “你竟放屁,当仙人哪有那么容易,要是你闺女选不上怎么办,有人能退你钱吗。” “关你屁事,老子有的是钱,入不了这家,我还可以带她去别的宗门,总有人要的。” “不是我瞎说,那些仙人老爷我可见过,那随便一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都已经上山修炼了三十余年,我问问你,要是你闺女上了山,三十年不下来,你还能活着见到她不。” “你...” 在这个时代,谁都清楚,普通人活个六十岁就不错了,这位富商看上去都已小四十岁,还真不一定能等到自己闺女下山。 酒楼内,王大锤正靠着墙边喝着酒,听到众人的争吵,实在忍耐不住,拍案而起,站到桌上,指着众人大声问道。 “你们还真以为,是个人就可以当仙长了吗,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了,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修仙的天赋。” “让宗门管理后,他们招走的只会是原本应该属于大玄朝廷的好苗子们,等他们都被吸收走后,谁还有能力守护我们?” 众人面露惊色,王大锤的思路与见识与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同。 “我去过北方,那里的人过得并不好,好的苗子都去修仙了,那些仙人们,动辄一闭关就是几年,真发生什么灾祸,根本不会有人去救我们,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游历。” “朝廷要靠我们的劳动去征税,要靠我们的粮食去供养军队,所以地方官府也理所当然的为管辖下的百姓提供庇护,可宗门呢,那些入了品的修士,吸收的是天地精华,早早的就可以辟谷,他们除了人才,对于普通人没有什么渴求的,那我们这些没有钱、又没有天赋的人该怎么办。” “魔兽、马匪、蛮族、海妖、旱灾、水灾、地震,这些原本属于朝廷的职能,今后都要交给宗门去管,要靠他们的道德决定是否施以援手。” “你们真当那些图画故事中,仙人下凡,从灾难中解救出苟活下来的婴儿,是因为偶然遇见大发慈悲?他们不过是收敛人才,巴不得咱们这些做父母的早点死去,好了断孩子的凡心,让他们专心修炼。” “那些地方当官的宗主们,一闭关就是几十年,你们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王大锤这一段话,可谓是振聋发聩,敲醒了还在幻想中的众人。 是啊,若是当不成仙人,寿命也不过是蹉跎百年,在那些仙人眼中,自己短短六十年的寿命不过是人家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他们真的会在意吗。 都说朝廷无情,那仙人有情?有情还作何斩断凡尘,超然于世。 “那我们,该怎么办...” 人群中,一名女子弱弱的举起手问道,她的衣服有些破旧,显然是被王铁锤激昂的演讲吸引来的。 “我只知道有一个人,是确定反对宗门参与治国的,而且他也绝对有能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王大锤目光深邃,语气幽幽道。 “是谁?”众人不约而同的发问。 王大锤对着天空一拱手,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人是我大玄第一天才,儒道第一位天地大儒,为百姓立命,为天地立心,平蛮族,战妖魔,万古流芳的神人,姜家大少,姜望!” 众人恍然大悟,若是那位大少,还真有可能一怒之下掀桌子,阻止宗门治国之事的发生。 “那姜少在哪里,我们该怎么找到他,他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听到人发问,王大锤面露痛苦之色。 “姜少因阻止宗门恶少当街行凶,被打入了大牢,后又因替百姓申冤,被陛下下了无期限死牢的命令,如今怕是在葬龙场内受苦。” 百姓们瞬间激动了起来,如此大才,为国为民,惩治奸恶,又为民申冤,怎么会被关起来。 因为理想破灭而积压的愤怒爆发,众人瞬间激动起来,握紧了拳头。 “这位先生,你可知道这葬龙场在哪。” “当然,我正要去葬龙场门口静坐,逼陛下放出姜少,撤销宗门治州的命令。” 听到王大锤这么说,所有人对视一眼。 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走,一起去,一起闹他个天翻地覆。 “先生请带路,我们一起去。” “走走走,速去。” 一大帮人就这样离开酒楼,齐刷刷的奔向葬龙场。 小二有些为难的看着离开的人群,这些人可是一点银子都没给,群情激愤,他也不敢拦,生怕被当做宗门走狗活撕了。 那穿着破烂的女人摘下头上的兜帽,清秀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陈红从缓步走到账台前,轻声道“这些人的花费一共是多少,我都替他们付了。” ....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京都各处,而且范围越扩越大,夜莺纷纷从京都大学内飞出,飞到大玄各州,飞入聆音阁,将消息快速的扩散。 ... 第198章 民愤,大局已定 葬龙场外的山谷中,几名官兵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此刻正是午时,到了吃饭交班的时间。 “唉,听说了吗,前几日葬龙场里的那个姜家大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跑了出去,还狠狠的羞辱了林大人一顿。”一名年轻的官兵,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同僚,八卦道。 “我当然听说了,孙校尉不是这几天都没来吗,据说就是被林大人责罚了,说他是玩忽职守,现在可能官职都被卸了。” “啊?这么严重,可这事也怪不到我们啊,那姜望可是二品的大佬,他真要是能出去,我们几人也拦不住啊。” 另一名官兵摇摇头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只希望这位大少爷能消停几天,让咱们哥几个平平安安完成这一期任务。” 正当二人相互吐槽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响起。 “什么情况?” 几十名官兵急忙拿起武器戒备,只见不远处的山谷外,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数十名官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险些吓得背过气,几人的腿都吓软了,看着走来的人群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惹了众怒。 “诸位,不要混乱,葬龙场内普通人进去可能承受不了,我们就坐在外面,等朝廷的回复。” “大家不要乱,不要急,陛下一日不回复,我们就一日不走。” 一道道声音响起,人群中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儒者,在指挥着百姓让他们找到位置坐好,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百姓们也听话的没有吵闹,默默的低头找地方坐下,可看着那些官兵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快..快去通报林大人。” ... 此刻的京都,一片黑云缓缓遮挡住天空,正午的阳光已不再猛烈,反而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林平安站在阁楼中,听着属下杨金锣的汇报。 “林大人,如今京都城内的百姓们都乱了,纷纷前往葬龙场静坐,为的是逼迫陛下赦免姜望。” 林平安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问道“可查出是何人指使的吗,这么大规模的聚集,不像是自然发生。” 杨金锣一脸苦涩的道“查不出,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就像是自发性聚集一般,而且,最严重的是,据最新消息,其他几个州也开始有平民向当地官府施压。” 林平安此刻惊讶的已经麻木了,他能猜到此事定然和姜望有关,即使不是他直接指使的,也暗中有他的动作。 “传我命令,京都没所有官兵全体出动,镇压民愤,五部禁军将京都包围,不要让那些流民进来。” “其他各州府,进行战时戒备,谁敢冲击官府,格杀勿论。” “是。” 杨金锣答应一声,随后领命离开,他没想到林平安的决策这么狠辣。 林平安看着杨金锣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姜望啊姜望,你可千万别再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而此刻葬龙场内的姜望,正在和老六下围棋。 “哈哈哈,姜少,我终于赢你一次了,快过来让我弹你一下,你都弹我那么多次了。” 老六嘿嘿淫笑着,指尖运转玄气,一个脑瓜崩带着劲风弹向姜望的额头。 轰 一声巨响传来,姜望的脑门上红了一大块,难得的,这次他没有躲。 老丹皱了皱眉毛,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姜少,你为什么不用玄气抵挡,老六这家伙下手没轻没重,你没受伤吧。” 姜望没有去管头上的红肿,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心神不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一日之后,能进入京都的百姓,都汇集到葬龙场外,其他州府的官府门前,也是人影重重,将权利机构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日,也正是女帝册封十二大宗门的日子,即使有如此多的百姓反对,女帝依然不为所动,既没有放出姜望,也没有撤回册封的意思。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一道道声音响起。 “右相误国,放出姜圣来!” “绝不能将大玄的江山让给宗门,我们不同意。” “陛下,你睁开眼看看啊,这是民意所向,我大玄无需向宗门妥协,何必依靠他们。” 在李相夷和京都大学等人的努力下,终于将宗门治国的利害传达到了京都各处,如今无数有志青年汇集而来,怒吼出声。 咚咚咚 早朝开始的钟声如期而至,宗门的各位宗主们,带着轻松的表情踏入金銮殿,而身着各式官袍的文武百官们,则是一脸的凝重。 姬令月冷眼打量着满朝文武,冷笑一声“怎么,诸位爱卿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啊。” 百官们默默的低下头,只是用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然而,还是会有一批人,支持联合宗门治理各州的想法,他们就是林平安的林党。 见到昔日的对手们,全都沉默不语,一些跳梁小丑就站出来叫嚣。 “怎么了各位大人,是对陛下有什么不满吗,刚还听你们在殿外窃窃私语,义愤填膺的,怎么见了陛下都哑巴了。” 诸位武将握紧了拳头,武将阵营中,如今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代表他们的,在镇国公死后,姜无生又离开京都,整个武将集团其实极为薄弱。 各宗宗主满意的看着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完成册封仪式最好,他们只想把利益踏踏实实的吃到肚子里,也不想节外生枝。 礼部的官员们,拿着新分配好的官府和为宗主们准备的官印,文书等,缓缓的走进殿内,稍后便会由姬令月为他们发放官印,彻底归入朝廷,完成册封。 百官们面色凝重的看着礼部的人走到殿中心站好,林平安的嘴角已经带上笑意。 似乎,大局已定。 “陛下。” 一声清脆的喊声,在百官的阵营中响起,李相夷低着头,抱拳走到殿中央。 “臣李相夷,请陛下收回册封之意。” 姬令月明亮的眸子眨了眨,似乎也没想到,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还敢有人站出来。 “哦?李爱卿,朕记得,你最开始可也是支持宗门并入我朝廷的。” ... 第199章 百官请辞,大玄之哀 李相夷默默的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刚正不阿“此为臣之疏忽,不明宗门对我大玄之害,臣愿辞官自罚,只求陛下能收回成命。” 在李相夷这一句话后,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 林平安自然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李相夷,恨不得早一点动手宰了他,果然和姜望有关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宗门的各位宗主们则是脸色难看,在这么个重要的册封日子里,被人以辞官威胁,让他们这些高高在上惯了的大佬们十分的不悦。 女帝也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连手下的官员们都约束不好。 而文武百官们,看到竟然是一个后辈站了出来,皆有些惭愧。 这些随大玄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官员里,终究还是会有有志之士,明辨是非,不畏生死。 于是,终于开始有人站出来。 “老臣年事已高,今日乞骸骨,只求陛下不要大玄的州府交由宗门管理。” 一名头发花白,身躯佝偻的老人站了出来。 紧接着,又有人出声。 “臣彻夜苦读,已明宗门治国之害,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臣虽死无憾。” 这位站出来的青年满脸的决绝。 于是乎,更多的人站出,更多的官出声,一个个武将见到终于有自己表现的机会了,齐刷刷的一步踏出。 “末将附议!” “臣附议!” “俺也这么认为!”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反对之声压过了赞同者,李相夷这几日的功夫没有白费,经过京都大学的传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了宗门之害。 姬令月冷着脸,凝视着一个个站出来反对他的官员们“呵呵,我父皇在位时,可从来都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过他,一直都是他的一言堂,怎么,你们这是见朕为一介女子,就想欺辱帝王的威严吗。” 百官们连连摇头,齐声道“臣等绝无此意。” 姬令月猛的一拍桌子,厉声斥责道“那你们这些人站在这里嚷嚷些什么,与那些市井小民有何区别!” “朕的决意,那就是天子的决策,即使是错的,你们也没有资格对朕指指点点,怎么,左右相都没有站出来说话,你们这些小官小吏在朕面前装什么爱国,真当朕不知道你们背地里干了多少贪赃枉法之事吗,你们有几个头够我砍!” 姬令月这话一出,不知打在多少人痛点上,已经有人低下头,缓缓的挪步回到了人群中。 辞官事小,不过是丢了乌纱帽,几年来积攒的钱财也够下辈子快活,可若是被清算的命没了,那可就啥都没了。 这样一来,站出来的人又回去一大部分,只剩下李相夷和白发老人几个。 叶冷蝉脚下动了动,似乎打算站出来说两句,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女子的妙曼背影,终究是忍住了脚步。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了,想辞官的,现在就可以走。”姬令月缓缓坐下,无视站出来的几人,吩咐道。 “开始册封吧...” 今日的风儿,有些莫名的喧嚣。 “吾魏渊,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道声音,如惊雷般炸响。 紧接着,又是一道道声音,带着浩然正气,壮若惊雷。 “国仕院众大儒,请陛下收回成命。” 那些洪亮如钟的声音,在这一刻汇集在一起,冲散天上的乌云。 只是下一刻,天上的乌云却重新凝聚,雷声阵阵,这似乎预示着,女帝毫无改变心意的意思。 哗哗哗 似乎苍天在发怒,一阵阵雷雨落下,葬龙场外的百姓却依然坐立不动,面容坚毅,似乎无惧风雨。 在这一刻,在他们眼中,他们是在为自己征求利益。 皇亲贵族,文武百官,富贾豪绅皆可有机会修仙,即使没有天赋,也能安然一生。 那他们这些平民呢,本就艰难的生活,还要面临宗门的剥削,而剥削之后,却又得不到相应的保障,甚至要将自己的子女交出去,供仙人们指使。 他们哪里能愿意,哪里能服气。 在国仕院众位大儒的带头下,道道民怨之声,穿透了青铜大门,传入了葬龙场内。 而葬龙场内,姜望此刻正仰头看着在这片世界中,亘古不变的星空,缓缓入定。 百姓们的诉求他早就听到了,作为天地大儒,他能对他人的心愿有最直观的理解。 此刻,当文武百官站出,当国仕院的诸位大儒们站出,当万千百姓,为了争一口活命的机会,请他姜望为他们代言时,他再次进入了悟道的状态。 曾经,前往北境一路上所遇到的种种景象在他脑海中浮现。 棚户千里、易子而食从来不只是书中的一句话,那天寒地冻之下,摄取了地方最多资源的宗门,没有站出来为百姓们遮风挡雨,他们...还要在山上清修。 遁入红尘是为历练,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超脱红尘,修仙之人,本心就在自我的超然长生,怎么可能去顾及平凡人的生死。 西盛城下,那埋骨的十七万三千二百一十三名百姓,护在他们身前的是军人,死在他们之前的也是军人。 宗门如跗骨之蛇,盘踞于大玄脊骨上吸髓多年,宗门之恶在于知小礼而失大义,无尽的索取百姓的利益,却无法对百姓做出回报。 致使寒冷贫苦之地,百姓饥无所食,冷无寒衣,卖身换银,死两人而生一人。 致使边境抗蛮之地,几十万大军苦守寒关,常年无援。 致使人才流失,老无所养,官无可用,遭受魔兽侵扰。 致使当下或未来,百姓活不起命,也修不起仙,饿殍遍地,战乱丛生。 葬龙场外,风雨大作,雷声阵阵,百姓们尽皆仰着头,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出现。 皇宫之内,百官噤若寒蝉,册封仪式正在进行着,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而姜望,他在沉思,他在思考,既然宗门治国之路是一条死路,那我该怎么带着百姓,打破这个囚笼。 难道就只有反了? 此为后话,当是时,还是要先阻止宗门册封成功。 在外面仅仅是过了一刻钟,而在葬龙场内,姜望已经思考了几天之久。 在此期间,老六等人丝毫不敢打扰姜望,外面民怨滔天,带脑子的都知道,姜望在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当是时,姜望陡然睁开双眼,全身浩然正气涌动。 来了,要写诗了吗,等待已久的魏深已经将纸摊开,供给姜望使用。 然而,姜望只是慢慢的从纸张边路过,来到一棵桦树旁,手中轻拂,一张树皮缓缓落下。 这一首诗,纸张承载不了其重,毛笔也写不出其中之痛。 他缓缓抬起手指,用牙齿咬破指尖,鲜红的血液流出。 指蘸鲜血,感受着指尖在树皮上一点点的摩擦,姜望一个字一个字的写道。 “《菜人哀》 夫妇年饥同饿死,不如妾向菜人市。得钱三千资夫归,一脔可以行一里。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不令命绝要鲜肉,片片看人饥人腹。男肉腥臊不可餐,女肤脂凝少汗粟。 三日肉尽馀一魂,求夫何处斜阳昏。天生妇作菜人好,能使夫妇得终老。 生葬肠中饱几人,却幸乌鸢啄不早。” 轰 一股民怨的哀伤之气,从纸张上升腾而起,撞击在葬龙场的星空之上。 葬龙场外,数万百姓无故流泪,呆呆的看着沾满泪水的衣襟,似乎不清楚为何而流泪。 皇宫内,一声震撼灵魂的巨响传来,似乎有恶鬼在咆哮。 姬令月大惊失色,惊慌的从凤椅上站起,发簪应声落地,全然没了帝王的威严。 林平安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意识似乎来到了一片地狱,地狱中,无穷的恶鬼正饥肠辘辘盯着他的肉体,准备分尸他的血肉。 而此时,伴随着阵阵呜咽之声,那首菜人哀才从葬龙场缓缓传入京都,传到京州,传遍整个大玄.... ... 第200章 一意孤行,牢中悟道 京都的天空阴郁的可怕,一条条雷龙在云层中出现,似是有不祥之兆。 狂风席卷,雷电交加,下一刻暴雨倾盆,如同灭世一般。 这是绝望! 这是黑暗! 这是无穷无尽的凄惨。 呼呼呼! 乌云之中,传来鬼哭狼嚎之声,令人恐惧,令人害怕。 数万百姓被风暴吹的睁不开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他们坐在暴雨中一动不动,眼中满是对百万同胞凄惨遭遇的哀伤。 “吾等愧为大儒,愧为读书人。” 一声悲痛欲绝的喊声,在国仕院的大儒中传来。 数十位头发花白的大儒,衣衫都已被暴雨淋湿,他们没有用浩然正气驱散,甚至这一刻,他们觉得自身拥有的浩然正气是那么的羞愧。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一种大儒双膝一软,缓缓跪下,对着天空那无边的乌云,对着一声声惨嚎的鬼魂,深深的一拜。 我辈读书人,本应敬天,本应爱民,却让大玄百姓遭受如此之痛,愧以读书人自称。 灰褐色的哀惨之气淹没了整个葬龙场,青铜大门似乎完全无法阻挡气息的流出,成为了摆设。 朱圣满脸泪水的盯着葬龙场上的天空,双唇颤抖,低声呢喃道“姜少这一首诗,让天地痛哭,大玄的国运恐怕都要有所消减,你到底要做什么...” 皇宫内,所有人都被震撼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 十二宗门的宗主们脸色铁青,身上的气息忽明忽暗,这是受到了天谴,因为姜望的一首诗,连老天都觉得宗门有错,在削弱宗门身上的气运。 此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能如此轻易的引动天地异象,让他继续下去,我宗门可能会在大玄引起众怒。 这一刻,几大宗门的心里都有了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要除掉这个叫姜望的男人。 大殿内,突然响起了阵阵抽噎之声,是几名年老的官员,见不得诗词中凄惨的景象,已是以泪洗面。 扑通。 李相夷带头跪下,随后,文武百官扑簌簌的跪了一地。 “我等愧对天下百姓,愧对大玄先贤。” 轰 一声巨响在金銮殿的上空响起,一道恐怖的雷电绵延百丈,从金銮殿的顶端劈下,落在了大殿中央的无人之处。 轰隆 地面被雷电劈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似是老天在发怒,欲要降下惩罚。 本还想嘴硬,挺着腰板不愿跪下的林平安脸色一白,双腿一软,赶紧跪下磕头。 面对天怒,无论你是几品,都要掂量一下自己配不配和老天作对。 各位宗主们咬了咬牙,一个个掀起衣袍,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他们乃是修仙之人,更懂得顺天而为,如今的形势已经影响到了宗门的气运,日后他们要想突破,面临的天劫、心魔将更为强大,再不认错,恐怕要神魂俱灭。 当所有人都以为,姬令月将会因为天怒人怨,而重新考虑册封宗门之事时,他们才发现,整个金銮殿内,还有一人不曾跪下。 姬令月坐在凤椅之上,冷眼重视着头顶被雷电劈出来的大洞,看着那在乌云中翻滚的闪电和一道道冤魂。 这一刻,她的神色是那么的淡然,没有退缩,没有畏惧,更没有后悔之说。 “什么不祥之兆,不过人文人的曲解罢了,一首诗引来的冤魂作祟罢了,还想让朕低头?” “朕为九五至尊,无需向任何人道歉,朕之意就是天意,朕的话就是圣言,区区一点异象罢了,也妄图让朕退缩。” “来!” 姬令月凤袍一挥,召来一个通体火红的玉玺,玉玺上雕刻着凤纹,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波动。 她单手高举玉玺,对着乌云翻滚着的天空,威严的女声充斥着帝王的威严。 “朕手持传国玉玺,以大玄国运镇压万古,什么冤屈鬼魂,给朕破!” 轰 传国玉玺上爆发出赤红色的光芒,直冲天空上的乌云。 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苍穹,乌云之内,无数鬼魂发出凄厉的惨叫,国运之火在焚烧掉他们在这世间最后的印记。 此乃强国吞并弱国,改朝换代的焚魂之法。 自古而来的战争中,由于立场不同,战败方亡国灭种后,内心的怨气也不会消散,这些怨气如不处理,轻则动摇国运,重则令皇室短命绝后,于是始皇帝便研究出了这焚魂之法。 用国运之火,焚烧百万冤魂,让战败国的子民永世不得超生。 “陛下...” “这些都是您的子民啊。” 第一波站出来的那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发出一声哀嚎,看着乌云中被烈火灼烧着的灵魂,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帝王是那么的陌生。 “闭嘴,你们这些废物若是想辞官,现在就可以走,朕都准了。” “林平安!还活着吗,给朕继续册封仪式。” 林平安贴在地上的脑袋侧了侧,见天空上恐怖的波动真的被姬令月所压制,激灵一下站起来,讪笑着恭维道。 “陛下英武,姜望此子居心叵测,竟然想用民怨威胁陛下,事后陛下定要诛他九族。” “来人啊,还跪着干什么,继续仪式,嘿嘿,剑宗主,见笑了,这是您的官服。” 似乎只是发生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个离谱的册封仪式就这样重新开始,只有地面上那深邃的沟壑还在提醒着众人,即使老天爷说姬令月不对,也得挨一个大逼兜。 即使皇宫处的异象被压制,但作为异象的源头,葬龙场外仍然是一片昏暗压抑的天空。 此刻的姜望站在葬龙场内,正陷入沉思。 如何成为儒道二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该做些什么样的事,才算是对天下百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开新学,建京都大学,传授现代化教育,这样改变了整个读书方式的壮举,还不够吗。 今日,他一首菜人哀,点出了大玄之痛,也让他有了晋升的思路。 儒道六品立言,三品立命,若想晋升二品,要么完成自己立命立言之说,要么做出有利于整个天下的大事,这样方能为亚圣。 而如今姜望也的的确确再走最后一步了。 ... 第201章 二品的契机,大雨将来 “为生民立命,愿人人如龙。” 这是姜望三品时立下的宏愿,而今,他需要再进一步。 只要踏出这一步,他就将彻底晋升二品,成为亚圣。 那么,到底如何才能再进一步,到底怎么样才是为生民立命,如何才能人人如龙。 刹那间,姜望豁然站起身,他仍处于忘我之境,可脚下却在缓缓的走动。 金色的浩然正气将他映照的宛若神明,他起身,是要去外面看看,去看一看到底如何才能实现人人如龙,枯坐于此已不能为他带来突破。 浩然正气将葬龙场内的星光全部吸收,让姜望成了这方世界最耀眼的一束光。 在老六他们看来,姜望此刻就如同天神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姜少,小心。” 眨眼间,姜望已经来到了葬龙场的结界处,从这里出去,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却会将他的身体撕碎。 姜望缓缓抬头,注视着面前的结界,表情神圣,巍然不动。 呼 一阵狂风吹来,青铜大门再也无法阻挡风雨的侵袭,轰然倒塌。 葬龙场外的众人,终于看到了那站在蓝色薄暮后的身影。 无数百姓翘首以盼,激动的泪水涌出眼眶,他们等待的太久了,迫切的想让一个人站出来替他们发声。 姜望淡然一笑,对着外面的百姓深深一拜,又对着乌云滚滚的天空,深深一拜。 “姜某恳请诸位助我。” 轰 紫色的气息如星光点点,从数万百姓的身上浮起,传国葬龙场的结界,涌入到姜望身上,将他全身的浩然正气染成紫色。 这是民意的颜色。 天空中狂风席卷着暴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之后,一道粗壮的雷电携带着万丈之势,化为咆哮的雷龙,冲向姜望。 菜人哀引来的冤魂,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帮助姜望。 惊雷之声炸响,令无数人胆颤心惊,而姜望却直面这天地之力,没有一丝畏惧。 轰隆 雷龙撞在葬龙场的结界之上,令淡蓝色的结界发生一阵晃荡。 咔嚓 一丝裂痕在结界上出现,姜望瞅准时机,一步跨出,有紫色的民意护体,这结界没有伤到他分毫。 雷光炸散,照亮了整片夜空,也映照在姜望脸上,而他的神色却依然平静。 “姜少,快去皇宫阻止陛下。”有百姓按捺不住,想上前叫醒姜望,却被身旁的读书人急忙拦住。 “嘘,姜少这是在突破二品,只差最后一步了,不要打扰他,若能成为亚圣,姜少就更有把握让陛下回心转意。” 众百姓了然的点了点头,在他们眼里,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就已经足够了。 姜望脚下挪动,一步一步走出葬龙场,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去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走,只觉得这样走下去,或许就能想明白。 百姓们也不敢打扰他,静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 乌云依然在苍穹中翻滚,雷声阵阵,大雨似乎根本不愿停下。 姜望一步一步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北城门。 那日,他在此处离开京都,一路北上,本以为见惯了京都的阴暗已经不会再起波澜,可这一路依然震撼人心。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我回来了,可我还没有做到。 黯然的摇了摇头,姜望脚步不停,继续走着,穿过满庭芳前的街道。 即使下着暴雨,小商小贩们也没有散去,撑起油纸伞,三三两两的躲在屋檐下,期盼着雨尽快停下,为今天的生计发着愁,似乎京都内的暗潮与他们无关,无论宗门也好,朝廷也罢,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商贩们诧异的看着淋雨而来的姜望,要去推销生意,可看到他身上那华贵的衣袍,便摇了摇头,打消了念头,似乎这样的大老爷绝不会对街边的小摊感兴趣。 数万百姓就这样跟着他穿过大街小巷,走过京都的一处处街道,最终缓缓的停在了皇宫外的广场上。 轰隆,雷声大作,欲要将天穹击穿,翻滚着的雷龙冲向皇宫上的火烧云,却在一头扎进去后陷入沉寂。 一队队皇宫守军从红褐色的城墙上站起,警惕的看着广场上的众人。 此地为皇宫禁地,非有官身之人,踏入广场,守军们即可直接射杀,以正皇室威严。 姜望的脚步不停,直接踏在广场上的青砖,缓缓走向宫门。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死死的盯着姜望,心中满是紧张。 姜望已是罪人之身,也不知这些守卫们会不会放箭。 似乎是接到了死命令,守军的统领从属下手中接过长弓,弯弓搭箭,一道箭矢疾驰而去。 姜望动都没动,似乎是没有看到这箭矢一般,在百姓们紧张的目光中,箭矢扎在紫色的浩然正气上,轰然破碎。 民意护体,百邪不侵。 “实力差距过大,我等力所不能及,还请姜少莫要伤我兄弟。”守军统领遥遥的对着姜望一礼,放下手中兵器,为姜望打开了城门。 然而姜望的脚步,却缓缓停在了广场的中央,目光深邃的看着那幽深的宫门之内,似乎看破了这里,就能明悟如何为生民立命。 轰隆 一阵闪电在空中划过,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姜望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意。 ... “姑奶奶,都准备好了,准备进城吧。” 京郊一处荒废的村庄内,八千黑鳞卫整齐划一,黑色的鳞甲在暴雨中,似乎能吸收一些的光亮,将他们隐没在黑暗中。 十余位妖族高手站在军队之前,屏息凝气,不敢出声。 姜映雪一身银甲,眼中杀气森森,观其气势已与前几日大有不同,以有二品之威。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姜映雪竟然在战斗的压力下,突破了二品,而且狠狠的教育了一圈妖族的高手,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听从她的号令。 姜家子弟,突破就可在同品阶傲然,更何况天赋决定了法则,而法则就决定了二品的强弱。 “走吧,都调查好了吧,先去救刑儿,然后把那个偷鸡摸狗冒充别人的浑蛋抓出来,谁挡杀谁!” 一群黑影浩浩荡荡的奔向京都,而城门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打开。 ... “师傅,我出去一趟哈。” 司天监观星楼内,头发花白的监正坐在九星盘中央,眼睛目不斜视的盯着星盘。 听到徒儿说话,监正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向白潇湘。 “去干什么啊,外面这么乱。” 白潇湘如今是御姐的形态,可举止还有一些像小孩,她卷了卷耳边垂下的头发,犹豫了片刻道“去帮一个朋友。” 监正沉吟片刻,左手连连掐弄,似乎是在预测些什么。 少顷,他摇了摇头,苍老的语气说不出的疲惫“去吧...” 白潇湘话都没听完,火急火燎的跑出观星楼,又有机会看姜望装叉了,再不抓紧该抢不到好位置了。 监正无奈的叹了口气“天机混乱,武神,你麻烦了啊。” ... 第202章 均衡之道,天赐二品 天空中的暴雨依然一刻不停的倾泻着,姜望伫立在皇宫前的广场上,心如止水。 坠落下来的雨滴如同认识下面的人一般,自觉的规避开,让姜望的头顶出现了一片没有降雨的空缺。 京都的百姓们十分震撼的看着姜望,他们震撼于姜望这如同仙人般的手段,都不敢说话,不敢打扰。 下一刻,一道闪电照亮夜空,为整个天空染上一抹白色。 “人人平等。” 洪亮的声音响起,姜望的口中吐出四个字。 数万百姓们困惑的看着姜望,似乎不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 轰隆。 洪亮的雷声似乎要将天空震碎,姜望丝毫不受其影响,声音延绵不绝。 “百姓本混沌,所以君子之乐当为天下之人得以清明,使之明礼,使之有尊严,使之能活于世,此为立命。” “吾之新学,有教无类,人可发挥其所长,学习其所短,凡新学之事,达者为先,人人可为师,人人可为龙,此为立意。” 姜望的眼中闪烁着金光,声音越来越洪亮,逐渐传遍整个京都。 “人人生而平等,职业无高低贵贱,弱者不必依附于强者,强者不以欺压弱者为乐,各尽其所能,按劳分配。” “规则意义上,我们应是平等的。” “即使我们的才智各不相同,出身各不相同,但灵魂应是平等的。” “百姓不因面对君王而卑躬屈膝,贫者不因羡慕富者而失意惘然,少不必尊长者,学生不必尊老师,不必害怕,不必胆怯,不必作茧自缚,如朋友一样交流、相处,尊重那些美好的品德,尊重知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为生来贱籍,凭何生而权贵,吾之道,以能力决定分配。” “能力越强者,责任越大,能够背负越大责任的人,越能成为强者,如此,人人拥有平等竞争的权利,人人皆可努力,人人皆可一日悟道,人人皆可成龙。” “吾之道,为均衡,晓吾之圣学,皆可入圣。” 轰轰轰轰轰! 雷声裹挟着姜望的声音,传遍整个大玄,传入北境,传入冰原,传入到魔兽山脉,传入到南域妖国,传入东海。 明吾圣人之学,人人皆可入圣。 这可怕的声音席卷天地之间。 一瞬间,暴雨骤停。 苍穹之上。 阳光普照。 照亮了古往今来的一切,照入历史长河,散在万千百姓的头上。 轰隆隆 雷声还在响着,天空却依旧晴朗。 咚咚咚 国仕院的洪钟一刻也不停歇的敲响着,苍穹中,亘古洪钟显现,犹如实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圣道!姜少明悟的是圣道。” “圣人之言,没想到老夫一把年纪,还能听到圣人之言。” 国仕院的大儒们一声惊呼,浑身颤抖,这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医生不知道见过多少大场面,但这一刻,依旧激动的全身颤抖,惊叹连连。 “圣道....姜少的学问贯通古今,超越了二品,一品之路已经被他打通,成为夫子那样的圣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朱圣看着闭目感受着晋升的姜望,心中唏嘘。 “为百姓开圣道,姜圣在上,当受我等一拜。” “姜圣千古!” “姜圣我们爱你。” 百姓们不会想那么多,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佩服、激动和震撼,仿佛是有了主心骨,有了人生中的灯塔,有了追随一生前进的方向。 也许现在,姜望就算让他们去冲击皇宫,他们也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面对这惊天动地的异象,皇宫内的林平安傻了。 “谬论,全他喵是谬论。” “什么人人平等,根本就不存在,人就是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站在山顶的永远只有强者!” 林平安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若是人人平等他这样的天命之子算什么,他所追求的强大又是什么。 “哼,你根本就不懂姜少的圣道,姜少说的平等是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法律至上,共同富裕,力虽有所差,但心向为同。”李相夷注视着癫狂的林平安,冷声道。 作为姜望的半个学生,他一下就理解了姜望的意思,人的能力虽有大小,人的智慧不尽相同,但都有追求平等的权利,努力不分大小,尽力而为。 虽是理想主义,但却是圣道。 轰 一股莫名的波动在皇宫内显现。 咔嚓。 姬令月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中的传国玉玺,上面崩裂出一道缝隙。 国运动摇,封建王朝在崩塌。 银牙紧咬,姬令月牢牢握住手中的玉玺,帝王之气不断向内灌注,稳住玉玺使其不至于裂成两半。 “朕还是这大玄的帝王,一两句话休想撼动朕的王朝。” 帝王的威压从姬令月身上涌出,玉玺上的崩裂一瞬间停止,眨眼间恢复如初。 这毕竟是封建王朝,人民的思想虽容易被引导,但多年而来的封建教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正如姬令月所说,朕一日是大玄的帝王,大玄的江山就一日是姬家的。 即使是圣道又如何,你能改变愚人的思想吗。 天空终于晴朗了,一道道祥云漂浮在天上,带来祥瑞的气息。 姜望的圣言传遍了整个大玄,让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又有一位二品儒者,入圣成功。 虽然这圣言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甚至姜望自身都属于其中之一,但无所谓,只要在春天埋下一颗种子,终究会有一天收获丰硕的果实。 白潇湘目瞪口呆的看着伫立在广场上的姜望,整个人都傻了。 本以为你做收拾也就得了,没想到直接升品了,她第一次感觉,天赋这东西自己也并不是多么妖孽。 正此时,一道古树的虚影从京都大学内显现,随后暴长至数千丈。 巨大的造化树虚影在京都中心出现,它枝影摇曳,扑簌簌丢下五颗金色的果实,落向姜望。 “天道开始赏赐了,竟然是造化树来替天道行事吗,也不知姜少能拿到几颗,冲刺到二品什么程度。”朱圣喃喃低语。 二品儒者的晋升,乃是顺应天道而为的结果,儒者作为天地的学生,自然要受到自己老师的赏赐,而赏赐的多少,则直接决定了此人在二品的实力。 ... 第203章 当世第一儒,强势入宫 随着五颗果实的落下,不少人长舒一口气,而朱圣却皱起了眉头。 五颗少吗?其实不少了,如他这般掌控似岁月之道,也只不过是五颗果实成圣而已,可他总觉得,以姜望的作为来说,五颗太少了。 “不是姜望只能得五颗,是这半棵造化树,最多只能拿出五颗果实来赏赐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朱圣侧眸看去,见到魏渊正站在他身后,紧盯着天空中的造化树。 “只能五颗吗,难道是因为缺少了一半发挥不出其全部的能力,可惜啊可惜,姜少本不只于此。” 白潇湘的耳朵动了动,想起来剩下的半棵造化树不就在自己身上。 急忙打开口袋,一道金光从口袋中脱颖而出,一闪就冲向了那巨大的造化树虚影。 姜望手捧着五颗金色的果实,一脸的纳闷“这是啥玩意啊,恶魔果实?怎么儒道二品还送水果的。” 正好奇这玩意好不好吃时,空中又是一阵波动传来,又有四颗果子从半空中掉落在他手上。 修行之路,以九为尊。 九颗造化树的果实,代表了最高的评价,也代表了姜望二品儒道的圆满。 今日如二品,即刻二品圆满,姜望的圣道恐怖如斯。 金色的果实瞬间融入姜望的体内,瞬间,姜望的全身泛起金光,令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融入身体的金光瞬间化为九个光团,一团凝聚为黑红色长袍,披在他的身上,一团凝聚为玉质的儒冠戴在他的头上,一团凝聚成草履穿在他的脚上,剩下的六团则分别凝结成日、月、四圣兽的图案,印在儒袍之上。 三品时,天赐文笔,如今二品,天地直接赐给姜望一整套行头。 如今,姜望已得天地认可,身穿天地宝具,可称当世第一儒者。 儒袍玉冠,遮盖了他妖异的气质,平添一股儒雅之气,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说话做事都会更让人信服。 而姜望自身也感觉到头脑更加的清明,思绪更为迅速。 姜望淡淡一笑,对着身后的数万百姓,缓缓的一礼。 “感谢诸位助我姜望脱困,之后的事交给我吧,你们切放心。” 姜望的这一拜百姓们都有些愣了,没想到姜望成圣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他们这些普通人。 这就是人人平等啊,不分贵贱,地位,只拜同等高尚的灵魂。 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他们拱手,或许有人的姿势有些怪异,或许还只是孩童,模仿着大人的动作。 或许他们一辈子都没行过拱手礼,或许他们是贱籍从来都只能跪下。 但这一刻,无论是百姓也好,孩童也罢,即使是国仕院的大儒,即使是城墙上的守军。 他们全都深深的朝着姜望一拜。 行大礼。 洪亮的声音响彻天际。 “我等,拜托姜先生了。” 此次,拜圣不言圣。 拜民不言民。 一切都是你我他,都是哥们弟兄,这一刻,人人平等。 ... “报...陛下,姜望闯入皇宫,正向金銮殿而来。” 一声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守军校尉扑通一声滑跪入殿内,脑袋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 姬令月冷眼注视着趴在地上的守军校尉,冰冷的话语响起。 “守军们呢,朕一万守军,拦不住他一人。” 面对姬令月的责问,校尉全身打着摆子,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守军统领...守军统领不愿与姜望对抗,说是没有意义,徒增死伤,将宫门大敞,直接将姜望放了进来。” “哼。”姬令月一声冷哼,冰冷的眸子似乎能杀人一般,果然,那些武将毫不靠谱,轻易就投靠了敌人,还好她从来都只是将他们当做奴隶看待。 “通知大内高手,金銮殿前集合,传令给五部禁军,给朕入城,允许他们进宫,杀敌。” “是...” 校尉打着滚,玩了命的往外跑去,生怕姬令月一怒之下,将他斩杀在此。 姬令月的脸色如同变脸一般,刚还冷若冰霜,转而却又对着那些宗门宗主们笑道。 “各位宗主,如今册封仪式已经结束,你们也属于我大玄的一员,如今有恶贼入宫,还请一同出手,诛杀恶贼。” 诸位宗主们犹豫片刻,互相对视了一眼,天剑宗的宗主率先站出来,抱拳行礼道“我天剑宗高手也在京都中,我这就通知他们赶来,我等愿意替陛下分忧。” 剩下的宗主们见有人做表率了,也只好抱拳行礼道“愿替陛下分忧。” ... 姜望持剑走在深宫的青石路面上,一路入宫而来,还是第一次没有乘坐马车,步行前往。 这一路走来,手中之剑并未染血,让姜望也不由得心中感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女帝如今也是不得人心,连宫外的守军都不愿替她拼命。 正走着,突然一辆马车出现在视线之中,马车装饰的极为华贵,身旁还跟着数十位宫女,一看就是在宫中地位显赫的人。 可自己入宫之事,应该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吧,为何还有人敢走这条路,与自己照面,不怕死的? 既然对方不怕,姜望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继续前行,直到马车跟前,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姜望的目光扫向马车,感觉里面的气息有些熟悉,这一眼可把马车旁的小宫女们吓坏了,要不是害怕车里的那位娘娘,她们早就作鸟兽散,四下而逃了。 “嗯?是小姨吗。” 姜望似乎察觉了来者是何人,有这个出行规格的,还会在此时来见自己的,应该只有小姨了。 马车的门吱扭一声推开,一位小宫女从马车上跳下,恭恭敬敬的给姜望见了个礼,退在一旁守候。 马车内,那位风韵犹存的贵妃,正端坐在车厢里,慈爱的目光就这样盯着姜望。 “望儿,你长大了。” 姜望不由轻笑一声,语气平淡的说道“小姨,我早就长大了好吧,你怎么跟今天才知道似的,你来这干什么,怎么,你也觉得女帝她做的对,我大玄应该宗门治国?” 吕贵妃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马车上的空座位“望儿,做大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上车来吧,有一些事可能连你父亲也不知道,或者他知道也从没想过告诉你,我想同你说说。” .... 第204章 皇室秘辛,另一种办法 吕妃,江洲吕氏人,吕家在南方可谓是富甲一方,家族势力不小,也有不少高手客卿。 但也许是盛极必衰,百年前当第三任家主死后,江洲吕氏便一蹶不振,好在,吕氏的关系网还在,其中一女嫁入了皇宫,成为了尊贵的皇贵妃,另一女则是嫁给了大玄的战神,姜无生。 可如此联姻之后,也只是给吕氏家族的生命续了些许时间,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吕氏迅速衰败,泯然为江洲的普通势力。 而自己的这位小姨,却在后宫中混的风生水起,后宫众人皆以她为尊,隐隐有压过皇后的迹象。 迈步登上马车,小宫女识相的将车门关上,车轮吱呀呀的响起,马车不知道朝着什么方向继续前进着。 “望儿,你如此气势汹汹地入宫,想做什么。”吕妃幽幽的声音开口,颇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 姜望想了想,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是阻止女帝册封诸宗门,诛杀以权谋私的恶相林平安,清君侧,以正天下视听。” 吕妃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若是女帝拒不妥协,一定要联合宗门共治天下呢,你又该做如何打算。” 姜望的面色一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那便用拳头说话吧,宗门掺和国事,对大玄百害而无一利,任其发展只会越发难以处理,我不介意背上弑君的名号。” 精致的面容上轻轻一笑,这位高贵的女人似乎丝毫没有被姜望狂妄的话语吓到。 “那女帝死后,你来作皇帝吗,还是说让你父亲来。” 姜望一时语塞,为君并不是他想要的,虽然感觉当皇帝好像很爽,但做君王与他的均衡之道相悖,而且当皇帝这种事太麻烦了。 “嗯...让我爹去当吧,不...或许可以推选出一个合适的人。” 若是能按照前世的规则,用投票的方式推举出一名合适的人选,采用禅让制,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吕妃摇了摇头,眼中笑意不减“望儿,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大玄终究是姬家的天下,此为天道的认证,你杀了皇位上的那个人,下一任皇帝也要是姬家之后,这样的大玄才是大玄,如若不然,你就要走征战天下的道路,踏平大玄,另立一国度,重得天道认可。” “但若为君王,将背负国运,人间帝王寿命不过百,终身不能成为一品,你觉得你父亲愿意这个皇帝吗,还有去推举一个人出来,你怎么就能确保,下一个人更适合当皇帝,到时候你再弑一次君吗。” 眉头紧锁,姜望诧异的看着吕妃,人间帝王寿元受限他可以理解,即使当政时国运昌盛,但总会有不满的民怨产生,民怨加身,折损寿元,这是天道使然。 但令他比较惊讶的是,吕妃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小姨你的意思是,即使我杀了姬令月,下一任皇帝也得是姬家之人?” 吕妃笑着点点头,语重心长的道“或许我们不应该兵戎相向,你为何不去尝试改变女帝。” “改变女帝?改变女人的想法,算了吧,对我太难了,还不如反了算了。” 姜望沉吟片刻,突然道“那不如让吕思瑶当皇帝吧,这丫头心软,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总的来说虽有些理想,但也符合我的价值观,让她当我也能放心些。” 吕妃面容一僵,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道“嗯...思瑶性格很适合,不过她应该也当不了。” “为什么?”姜望一脸好奇,吕思瑶不也是先皇的女儿吗,怎么就不能当皇帝了。 叹了口气,吕妃缓缓开口“因为思瑶她其实是我和冷蝉的女儿。” 呃 一道闪电在姜望脑海中划过,这话让他极为震惊,怪不得叶相对吕思瑶总是嘘寒问暖的,自己离京时还特意叮嘱自己,原来是叶相的孩子。 先皇你的头上怎么带绿帽子啊,深宫贵圈可太乱了。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小姨,我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秘辛...” 吕妃看着姜望尴尬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事姬令月恐怕也早就猜到,所以才唯独放任思瑶在外游历,冷蝉会受制于她,也有这其中的原因在。” “所以,小姨你的意思是,我若不想改朝换代,拿姬令月就不能杀姬令月了呗。” 吕妃点了点头道“没错,虽然我的本意还是不想让你冒险,即使姬令月已经决定对你姜家动手,可姜无生他还没有回来,我们也还能联合诸多世家,可以细细谋划,徐徐图之。” 而姜望,却突然语气坚定的拒绝道“不可,若是让宗门接管了各州,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从他们手中抢回,不能因为我们自己的利益,去牺牲别人的性命,况且,我不认为这京都之内有人能挡我。” “有十二大宗门的绝世高手在,况且还有监正,太难了。” 姜望眼中凶气一闪,显得极为自信“那他们可以试试,寒骨关那么绝望的境地我都过来了,还会被他们几个吓到吗。” 吕妃闻言沉默了片刻,姜望的蜜汁自信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 “或许,你可以考虑让姬令月为你生个孩子,辅佐他当下一任皇帝。” 姜望瞳孔紧缩,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这位小姨,这是什么奇葩想法啊,当不成皇帝就让皇上给自己生个孩子,只能说不愧是深宫贵妃的想法吗,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虽然好像还蛮有道理的嘛.... “呃...我觉得可以让姜刑试试,我就算了,我对蠢女人没有兴趣。” 吕妃轻笑一声捂住嘴,一瞬间笑靥如花。 “望儿,你也会害羞呢,你不是浪迹京都花场的四大恶少吗,圣上可绝对算得上个美人吧,怎么,你对这种地位崇高的女人没有徐想法。” 姜望面色一沉,低声道“不,我只是对别人试驾过的公交车,没有接手的兴趣。” ... 第205章 救姜刑,清君侧,正视听 吱扭 遍布铁索的地牢大门被推开,两道身影先后步入地牢内。 身后的长廊上,无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冬宜收回染血的长指甲,笑着道。 “姑奶奶,我们这样血洗天牢,可是犯下了死罪呢。” 姜映雪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冬宜,如今姬令月都已经欺负到脸上来了,她还管什么犯不犯罪,在这一点上,只能说姜家人非常相像,一言不合就直接梭哈大招,根本不跟你墨迹。 踹开紧闭的大铁门,几名打更人一脸惊恐的看着夺门而入的姜映雪二人。 刀光一闪,不给他们求饶的机会,直接见血封喉。 扑通 几个尸体倒下,姜映雪终于看到了牵挂多日的姜刑的身影。 此刻的姜刑遍体鳞伤,肿胀的熊猫眼甚至都看不清来者的身份,听到人倒下的动静,他才惊醒发觉,是有人来救他。 “刑儿...”姜映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姑姑...你来了。”姜刑虚弱的开口,被关押的这些日子里,他一个好觉都没睡过,已经快到了极限。 咔嚓 锁链破碎的声音响起,姜刑全身一软瘫倒下来,被眼疾手快的姜映雪瞬间保住。 “姑姑,疼。”姜刑有气无力的发出一阵呻吟。 “没事了,我来救你了,你现在很安全。”姜映雪急忙安慰,眼里尽是心疼之色。 “姑姑,我大哥呢,我刚听到他念诗了,大哥好厉害,连我都听懂了他的道理,想跟他好好读书了。” 噗嗤 姜映雪眼中含泪噗嗤一声笑了,这小子还是没事,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嗖 一道黑影飞快的跳入牢中,单膝跪地,对姜映雪汇报道。 “姑奶奶,最新消息,大少爷已经孤身杀入皇宫,女帝下令,调集禁军、大内高手,联合宗门一起伏击大少爷。” 姜映雪脸色一变,瞬间严肃“这个冒失鬼,就会冲动行事,擅闯皇宫可是死罪。” “你,去护送二少爷出城,冬宜,姜无生和你们国主还有多久能到。” 冬宜暗道,你还说少爷呢,你自己犯的不也是死罪“大概还有半天时间就能赶到京都,我已传信,让他们加快速度。” “好,那我们直接去皇宫,他喵的,今天老娘就反了她了。” 啪嗒啪嗒,一群黑影疾驰向皇宫的方向。 ... “你能想清楚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吕妃欣慰的看着一脸便秘的姜望,摸了摸他的脑袋。 姜望站起身,跳下马车,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一次,他要为大玄去掉跗骨之蛇。 “望儿,小心一些。”吕妃走出车门,对着姜望的背影说道。 顿了顿脚步,姜望转过身对着吕妃深深一礼,偌大的京都还有很多人牵挂着他。 .... 皇宫,金銮殿前。 镇守皇宫的大内高手们,密密麻麻的站在殿门外的广场上,遥遥看见那宽敞的主干道上,正走来一身儒袍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红色长袍,头戴玉冠,单手持剑,儒雅中带着一丝邪气。 近千人的大内高手,绝大多数都是四品,十数位三品站在队伍的正前方,最前面站着的则是大内侍卫总长司空剑。 如此多的高手,足以彰显出大玄皇室的底蕴,若是能将这些高手投入到军中,任何一位都足以担任地方的一把手,可却在皇宫内给姬令月当起了侍卫。 大内高手的目光紧盯着迎面走来黑红色衣袍的姜望,如临大敌。 司空剑脸色难看,他的飞剑被击伤还未完全恢复,对于法则使用有所阻碍,可姜望却是来者不善,高手对决,差一点就是丧命的结果。 “皇宫重地,闲人免进,踏入广场,格杀勿论。”司空剑朗声喝道。 所有大内高手的气机全部锁定在姜望的身上,各式的玄气、真气运转,只等司空剑一声令下,就发动攻击,斩杀这狂傲的青年。 姜望站在广场前的边界处,停下了脚步,目光遥遥看着那金色的大殿,似乎在于里面的姬令月对视。 “奸臣当道,蛊惑女帝,残害忠良,今大玄女帝姬令月不顾百官劝阻,一意孤行,听信小人谗言,欲要将大玄江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吾为天地圣人,深知宗门之害,明皇权之道,今特来为陛下,清君侧,正视听,传为君之道,助大玄长治久安。” 姜望的声音高亢响亮,不光传入金銮殿内,也传到了皇宫外的百姓耳中。 听到姜望的话,百姓们顿时亢奋,激动的无以复加,奔走起来将消息口口相传,传遍大玄各处。 “姜圣要为百姓,怼皇帝啦。” 许多人奔走相告的传递消息,但也有许多市井小民并不理解。 他们只是在京都内苦苦谋生的普通人,甚至都不知道林平安向陛下提出了联合宗门一事,得到任何消息,都是官方人员的宣传或是道听途说,听说姜望要为民怼帝王,他们想到的不是解气,而是在担心乱起来明天的肚子能不能填饱。 姜望深知,造反最重要的就是拿住大义,调出民众的怒火,这样在事成之后,才不会遭受反噬。 于是,他朗声道“女帝无德,吾为寒骨关之战的参战将领,我军近百万大军被困在寒骨关时,女帝因忌惮我们功高震主,竟不排一兵一卒前往支援,任由几十万人葬身蛮族嘴下,大玄脊梁镇国公,不忍看战士们平白战死,一己之力,血战蛮王,将其斩杀在寒骨关下,平定北境,保北方百年无忧,可自己却在不久后殉国。” “镇国公之死与女帝嫉贤妒能有重要关系,沈家后人在镇国公死后,也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百万寒骨关军队,至今没得到分毫犒赏,数十万大军的抚恤金都未下发,女帝便迫不及待的将北方送给宗门打理。” “此情此举,令吾痛心,今提剑而来,清君侧,正视听,为民请命,为战死者讨个公道!” 轰 整个京都沸腾起来,他们或许不清楚什么宗门之害,但他们知道这位镇守大玄近百年的镇国公,尊他爱他,所以绝不容忍其枉死。 姜望承认,自己的话中有夸大的成分,但基本都是事实,为了调动民愤,他不介意玩些手段。 “杀奸臣!” “清君侧!” “正视听!” 皇宫外的百姓们群情激愤,一声声怒吼连成一片,传遍京都。 “住嘴!” 司空剑大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骂皇帝,置他于何处,飞剑出手,直取姜望面门。 .... 第206章 姜刑的决心,老头军 京都之外,号角和鼓声传遍整个禁军营地,五万禁军整齐划一的排列好阵型,蜂拥向京都北门。 禁军五部的统领已经收到了女帝的手书,正准备入宫诛杀逆贼。 嘣 一道道弓弩之声响起,无数羽箭飞向禁军军阵,偷袭之下,一照面就有不少士兵伤亡。 五部禁军统领匆忙指挥军阵构建防守之势,抵挡箭雨的袭击,瘟部统领看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穿着黑色鳞甲的部队,怒声道。 “黑鳞卫?你们是姜家的死士,是谁指挥你们封锁城墙,袭击禁军的,你们可知这是死罪。” 八千黑鳞卫没有一人言语,他们仿佛是冰冷的机器,早已将性命献给了姜家,姜家让他们战他们便战,让他们死他们便死,同是姜无生调教出的队伍,比起禁军五部如今的反目,他们则要忠诚的多。 见无人回应,瘟部统领暗骂一声疯子,这些姜家的忠犬似乎根本意识不到实力的差距,即使是攻城,五倍于守城方的人数,黑鳞卫绝无可能阻挡的了,况且五部禁军可也是精锐之师,不强攻只是不想徒增伤亡。 水部统领是个睿智之人,见黑鳞卫如此坚定,猜到姜家已经决定撕破脸皮,如今城门紧闭,最擅长攻城,掌握有投石机的火部被姜望带去了北境,他们剩下这五部多是擅长步战、游击和护卫,强攻之下怕是要吃亏,于是他朗声道。 “不知黑鳞卫的统领是哪位,可否出来一谈,陛下深明大义,若黑鳞卫能提早认清局势,帮我们擒拿反贼,诸位皆可加官进爵,余生无忧。” 两方都是大玄的精锐部队,手中皆粘过学,无论是作战能力、装备,还是军中高手都相差不大,任何一只拉出去都是横扫同规模军队的存在,在此交手实属内耗。 黑鳞卫守在城墙上的人群缓缓散开一道缝隙,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影出现。 他脸上还带着红色的伤疤,发丝有些凌乱,但一身黑甲,脊梁挺的笔直,定睛看去,胸前的一直飞熊家徽正散发着莹莹微光。 “吾姜刑乃为黑鳞卫统领,京都如今已戒严,陛下与百官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格杀勿论。” 少年的声音青涩中带着坚定,被姜映雪救出后,他奢侈的服用了令人白骨生肉的疗伤圣药,苏醒后的第一时间就会央求姜映雪参战。 姜家儿郎没有不战而逃的道理,本应在此统领黑鳞卫的应该是姜雷姜电二人,可这二位兄弟为了保护自己牺牲了性命,他又怎能当做没事人一样,早早的逃出城去,让哥哥和姑姑替自己出气,无论姜望他们是怎么想的,反正姜刑就是这么觉得,他一定要为姜家出把力。 毕竟是姜家二少,如今实力也提升到了五品,考虑到有姜家直系督战,黑鳞卫会爆发出更强大的战力,姜映雪也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 于是,内伤刚刚痊愈,连皮肤上的伤疤都还没愈合的姜刑,第一次披上了代表姜家的家徽铠甲,站到了城墙之上,为姜望抵挡女帝的禁军。 “是姜家的二少,怪不得黑鳞卫军心如此坚定,看来策反是行不通了。” 水部统领目光闪动,盯着城墙上的少年心思急动。 权衡了姜家和女帝两方的实力,女帝已联合了宗门,宫内还有数不清的高手坐镇,无论怎么看,姜家都是毫无胜算,而我禁军当然要倒向胜者的那一方,于是他向瘟部统领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是上前两步进入到黑鳞卫的攻击范围。 “原来是二少爷亲临啊,失敬失敬,我是水部统领,曾经姜统领带你来军中玩时我还抱过你,都是一家人,何必刀剑相向,你若是不想让我们进去,我们在外面等就好。” 姜刑听到水部统领这么说,心思刚刚有所放松。 嗖 一道箭矢飞速而来,直取姜刑的面门。 “二少爷小心。” 身后负责保护姜刑安全的黑鳞卫小队长瞬间扑倒姜刑,箭矢噗呲一声发出入肉的声响,一股温热的感觉流在姜刑的脸上。 因为惊慌紧闭的双眼睁开,姜刑瞳孔瞪大,看着脖颈中箭正不停往外呕血的黑鳞卫小队长,一股悲痛和无能感涌上心头。 “啊啊啊啊!” “黑鳞卫,放箭!” “五部禁军,进攻!” 战火已在城门口爆发。 .... 飞剑直逼姜望面门,姜望冷眼持剑,正欲‘请神’以绝对压制的强横战力秒杀司空剑。 此人的法则颇为棘手,‘破万法’让他基本在同品中无敌,即使是姜望能够使出超越二品的剑技,也很难直接斩杀对方,唯有借力,以极端的实力强行碾压。 然而,突然感觉到的一股熟悉的波动,让姜望缓缓放下了准备‘请神’的法诀。 “岁月春秋!” “虚妄!” 两股浩然正气陡然爆发,将飞剑的动作延迟,随后奇妙的波动作用在飞剑之上,使之突然掉转方向,刺向了大内高手中的一人。 砰 一股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名三品大内高手被司空剑的飞剑重创,不停的呕血之后,惨死当场。 司空剑看着出手阻挡自己攻势的二人,眯了眯浑浊的双眼。 “朱文公,魏渊,你们二人也想谋反不成。” 姜望侧眸看向这两个老头,眼神有些复杂,魏渊这个老东西怎么也来帮自己了,朱圣能来帮自己不出所料,可魏渊这个老东西能这么深明大义? “呵呵,姜少,留些力气对付更棘手的敌人吧,这里交给我们儒者。” 朱圣笑了笑,随手指了指身后。 只见一道道散发着浩然正气的身影从皇宫主干道上飞驰而来,他们不少人已是须发皆白,曾经温文尔雅的各位大儒们,如今竟也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朱圣,你们这么一群老头行吗,对面可都是青壮年的小伙子,那下手可狠了。”姜望笑着打趣道,显得格外轻松,心里却是十分的感动。 ... 第207章 儒战仙,金銮殿上的怒吼 “哼,你个臭小子可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老家伙,这些老东西可都是年轻时与我跟魏渊争夺二品圣位的失败者,哪一个不是浸淫三品多年,放心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朱圣说着,转头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魏渊“你说是吧,魏圣。” 魏渊一双老眼瞪了朱圣一下,不知为何这一眼让姜望觉得有一股女人的柔美感,脑补了一下两个老头手挽着手一起读书写字的模样,姜望赶紧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杂念。 魏渊自知失态,冷哼一声提醒道“朱圣,你可别想的太轻松了,司空剑可是二品中的佼佼者,而儒道在直接战斗能力上是各流派中最弱的,除非你能现场作一首杀伐的传世红尘战诗,不然即使以二对一,咱俩也不会多么轻松。” 儒者近身搏杀最弱,这是自古以来的常识,拥有各种奇妙手法的儒道修士,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往往都是寒窗苦读多年的书生出身,比战斗力,当然不如刀口舔血的其他修士。 当然,若是二人去过寒骨关,见识过浮光书院,他们可能会发觉,其实早有一位孟大儒为儒道研究了杀伐之术。 但此时此地,二人毕竟是没有这份实力的,听到魏渊的提醒,朱圣表情也是严肃起来。 “姜少,你快进去吧,后面还有的是难啃的骨头,这里且交给我们这群老骨头,记得里面完事以后来救我们...”用最狠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不愧是朱圣,当代儒者还是要多想您老学习。 姜望笑了笑,向金銮殿的大门走去,朱圣和魏渊二人自然的替挡住司空剑的身影,两股庞大的浩然正气爆发,以二对一,以儒道拼仙道,孰胜孰负拭目以待。 司空剑对着身后的大内高手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出手阻拦住姜望。 大内高手们蠢蠢欲动,有人已经拔出兵器,准备偷袭。 一阵剑鸣声响起,姜望手中的九霄剑颤动,剑意滔天,凌冽至极。 咕咚 喉结蠕动,冷汗打湿了他们的后背,这一声剑鸣将他们的勇气瞬间击碎。 剑者一往无前,挡我者死! 人群自然的随着姜望的前进分开了一道缝隙,姜望神色淡然的提剑而行,仿佛他是在视察士兵的将领,根本没有将两侧的敌人放在眼里。 就这样,姜望没有消耗一丝一毫的玄气,就踏上了金銮殿前的台阶。 “呼...司空剑,过两招吧,都知道你排行京都老二,我们两个也想提一提大家心中的名次不是。”朱圣长出一口气,一本岁月史书出现在他的手中。 “哼,老二是谁认证的,我看他现在连老三都不一定保得住,朱圣,杀了他,还得赶紧去帮姜望。”魏渊掏出一根写满字迹的戒尺,同样是天赐文宝,这几位亚圣们也曾在自己的时代辉煌过。 轰 金銮殿外的战斗率先打响,一个个老头们或持毛笔,或持砚台,完全没了为人师表的模样,大打出手。 ... 金銮殿上,宗门的册封仪式已经结束,百官们神色昏暗,心中郁结之气不知发往何处。 终于还是尘埃落定了,大玄千年来的祖业可能就要毁在姬令月的手中。 姬令月一双美眸看着已经换上官服的十二宗宗主,眼中满是笑意“众位仙门的爱卿,朕的天下今后还要多靠你们打理。” 宗主们难掩心中的喜色,嘴角都已经快要压不住,闻言皆是一抱拳,拍着胸脯保证道“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望。” 一种玄妙的波动传来,姬令月满意的感受着缓缓消散的国运被体内的凤凰吞噬,她的实力又有所精进。 通过吞噬林平安的气运,还有反复作死,不停的吸收国运,她的实力可谓是一日千里,早就不再是一副弱女子的模样。 美眸微微眯起,感受着殿门外的战斗,果然,再怎么庞大的帝国,都会有二五仔出现,什么都不如自身的实力强大,只要我足够强,姬家的江山就永远是我的。 轰 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席黑红色长袍的儒生提剑而入。 一道道目光汇集在他的身上,有憎恶的,有嫉妒的,有畏惧的,有期许的,有崇拜的。 整个大玄的焦点,都落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臣姜望,冒死,特来请皇上下罪己诏!” 金銮殿内,随着姜望的一声大吼,所有人都被震惊住了。 大玄历经数千年,这还是第一个臣子来请君王下罪己诏的。 姬令月也气笑了,冷眼注视着姜望“让我下罪己诏?朕何罪之有啊。” “亲小人,远贤臣,毁祖宗基业,致生民难活,陛下有大罪。” 姜望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一刻他好像一个被自己催眠的疯子,每一句话都是被砍十次头的死罪。 “呵呵呵,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贤臣是吗,那你提剑入殿,又是为何。” “为清君侧!” 姜望抬起头,一双满含杀意的眼神注视着林平安。 这位贯穿整个剧本的主角,也是时候该落幕了,天命之子在如今的自己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砰 姬令月愤怒的一拍凤椅,怒斥道“荒谬,朕看你才是个小人,大玄右相岂是你可以污蔑的,来人,给我拿下他。” 姬令月一声令下,整个金銮殿内却是静悄悄的。 亲近林平安的大多是文臣,他们自知自己实力不济,不敢上前触姜望的眉头。 而那些武夫,本就恨不得大闹一场,又与姜无生有些许关系在,此刻虽没有直接站出来替姜望摇旗呐喊,但也属于袖手旁观,静候局势尘埃落定。 至于林平安,他倒是想,可惜如今他与姜望的实力已是天差地别,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好好好,都不敢上是吧,你们这些文武百官,果然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姬令月也是气笑了,整个朝堂,竟然没一人敢站出来干姜望。 一双凤眼冷冷的盯着黑红衣裳的姜望,姬令月嘴角勾起一丝冷嘲“乱臣贼子,二十年前的红羊之祸就是你们姜家主导的吧,还好朕深谋远虑,早早就弄死了你那该死的娘,她吃下我做的毒饼时,可是开心的很呢,哈哈哈哈。” “姬——令——月——!”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长剑嗡鸣,剑荡八方! ... 第208章 围杀,妖族来援 金銮殿内,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九霄剑掠空而去,要将那女帝斩杀在皇位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把嗡鸣的长剑之上,难道这位统治了大玄二十余年的一代女帝,就要血溅当场? “哼。” 一声冷哼响起。 一道璀璨的剑光在姬令月身前绽放,剑气喷吐,挡住九霄剑,将姜望击退。 “你以为朕还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人会为我出手。”姬令月似笑非笑的盯着姜望,语气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大殿内,一道道仙风道骨的宗门宗主挡在姬令月身前,一脸戏谑的看着姜望。 姜望的目光与姬令月在半空中交汇,他的怒气已经被压制下去,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冲动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唯有冷静才是面对敌人的最佳办法。 “姜望,你杀我儿性命,还想当着老夫的面弑君不成,今日,本宗定要让你血债血偿。”剑宗宗主咬着牙,冷笑着看着姜望,剑惊天的死他可还没忘了呢,在坐的众人中,他有必杀姜望的理由。 “哦,原来你是剑惊天他爹啊,我都差点把你忘了,不好意思啊,这就送你们父子俩下去团圆。”姜望此言倒是不假,对于剑惊天来说,事情只是发生在几天前,他儿子的尸骨还未拉回宗门掩埋,但对于姜望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年了,谁还记得自己杀的一个臭虫的爹是谁。 “呵,只会逞口舌之利,你看看你周围吧,我们十二宗高手一起围攻你,你还嚣张些什么。” 在姜望的周围,瞬间出现了许多道气息浑厚的身影,各大宗门带来京都的高手们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金銮殿内,如今已有九大宗门的宗主带头围住姜望,二品的气机将其牢牢锁定,稍有动静就要出手镇压。 天剑宗宗主冷眼看着站在外围的三个宗门,语气中带着些不悦“怎么,徐宗主、李宗主,还有不语仙子,你们都在旁观干什么。” 徐长卿紧张的站在自己师傅的身后,虽然他极力劝阻师傅不要出手伤到姜望,可宗门毕竟不是他的一言堂,师傅如何决断他也左右不得。 “我太上剑宗不插手红尘中的纷争,若是得朝廷册封,就要插手朝堂恩怨,我太上剑宗可以退出。” “我琼华仙宗亦是如此。” 太上剑宗与琼华仙宗同气连枝,一方表态,另一方的琼瑶宗主虽然不愿意听自己徒弟李沐晴的劝说,但也直接跟随太上剑宗表态。 “不语初入二品,如今根基还不稳固,变不抢各位前辈的风头了。” 不语仙子现在心里十分的纠结,一方面她记得韩非语对她的叮嘱,姜望有乘龙之势,既然选择了追随他,就绝对不要背叛,此刻她似乎应该站出来与姜望并肩作战。 可另一方面,如今宗门实力形成了绝对碾压,努把力或许能直接将姜望斩杀于此,这样便再也不用受到他的制约,如此巨大的诱惑放在眼前,也难怪她产生了犹豫。 出于对师弟的信任,不语仙子咬了咬牙,暗暗调转气息锁定身旁的昆仑宗宗主,此人与她实力相差不大,都属于初入二品不久的境界,稍后她替姜望阻拦住这人,帮其缓解压力。 心中暗叹一口气,实力差距如此悬殊,今日乌山宗恐怕就要毁在她的手里。 姜望单手举起,在胸前结了个法印,眼中清光闪烁,在葬龙场内修炼了这么久,也该让这些井底之蛙看看,什么才叫做强者了。 玄妙的波动产生,所有人紧盯着姜望,想看他有何后手。 “呵呵,这么多人欺负我的一个晚辈,不愧是不要脸的宗门啊。” 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女声响起,金銮殿外出现几道黑影。 “什么人敢擅闯皇宫。”门口一名被压制了半天不敢表现的侍卫见到机会来了,拔剑准备阻拦来者。 噗嗤 一只玉手从他的胸膛贯穿而出,脸上满是惊惧和错愕。 冬宜笑着将手从侍卫的胸膛中拔出,纤纤玉手长出锋利的指甲,如同钢刀一般坚硬。 见到人群的目光都看向她,冬宜施施然行了个万福礼,对着被人群包围的姜望娇声道“少爷,奴家这厢有礼了。” 姜映雪和冬宜联袂踏入殿门,身后跟着十几个身披黑袍的壮硕身影,她注视着姬令月冰冷的双眼,冷漠道“欺我姜家无人?侮辱我嫂嫂,你这昏君今日我看就别做了。” 她一摆手,身后的黑影们齐刷刷的脱掉披着的黑袍,一个个身材高大,长着各种人身兽首的妖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妖族,是妖族。” “妖族什么时候进京的。” “姜映雪,你们竟敢勾结妖族,这可是死罪。” 这下不只是敌对方了,连百官都惊呼出声,勾结妖族叛乱,就算拿下了姬令月,他们姜家也正大玄无处容身,人妖两族不和,妖族只能作为人族欣赏和玩乐的工具,这种思想早就深入人心。 一个个妖族高手们怒视着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官员们,兽口里发出警告的低吼声,强大的妖气发散出,将议论之声打断。 “好一个勾结妖族的死罪,好一个人妖不和,你们可知道为何妖族如此敌视我们人族,还不是因为你们的这位皇帝。” 姜映雪缓缓收起表情,眯着眼盯着眼前的众人。 “你们这位皇上,安排自己的心腹作镇南王,连年肆掠万妖国边境,掳走妖族孩童,抓捕灵兽,带回内地贩卖,暗地里不知赚了多少黑心钱,对于妖族来说,这些人与大玄的人牙子无二。” “想想你们府里的灵兽,我也知道你们很多人家中甚至还奴役着妖族女子,他们也如我们一般有灵智,有家人,可你们是怎么对他们的,万妖国因此报复边境,有错吗。” 说着,姜映雪目光又投向姬令月。 “况且,南域万妖国与大玄的战斗都是小规模的遭遇战,压根就没有动过真格的,可女帝每年都拨最多的军费给南域,反而是对最困难的北境不甚关心,请问陛下,银子都去哪了。” .... 第209章 万妖国秘辛,形式逆转 如此秘辛来源于这几日冬宜的口口相传和那日姜无生的信件。 那镇南王本是大玄二品境界中的佼佼者,姬令月的本意是把姜无生糊弄过去后,让镇南王设计将其弄死在南域,可谁曾想,姜望早就接触过了万妖国国主,反倒是二者设计生擒了镇南王,逼问出了女帝的人口贩卖链条。 得知此事后,姜映雪也是十分愤怒,没想到在大玄被当作坐骑的灵兽,在万妖国竟然是被当作‘人’看待的,被人族驯化的过程其实就是奴役,此事在历届皇帝手中都是如此,也让姜映雪这个外冷内热的人对皇室十分的失望。 不过,提及银子之事,倒是有些冤枉姬令月了,她的确和镇南王有所勾结,也安排了镇南王伏击姜无生,可关于南方军费的事,在她的印象中,南方一直在于万妖国交战,消耗掉的人力物力无穷,这才每年答应付给镇南王那么多的军费。 “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勾结妖族违反大玄律法,还请各位宗门的爱卿,帮朕诛杀这些恶贼。”姬令月忍不住眯起眼睛,冷声道。 “正合我意。”玄气激荡,姜映雪一马当先冲向姜望,素手一翻,两把雕刻着太极阴阳鱼的短匕出现在掌心。 两道寒光闪烁,姜映雪从姜望身边掠过,直冲向天剑宗宗主。 “老东西,你儿子我侄子宰了,你这老登由我来杀。” “找死!” 姜映雪故意触怒天剑宗宗主,二人对了一招后,姜映雪转身就往殿外跑去,剑宗主哪里受到了这样的委屈,径直追上去。 那些跟来的妖族高手,也激荡起妖气,挑选好自己的对手,逐对厮杀。 交战的波动在整个金銮殿爆发,屋顶被打出一个个窟窿还是有些施展不开,战场逐渐扩散到殿外。 “哼,来了就都别想走了。”姬令月一声冷哼,掏出怀里的玉玺,储存在其中的国运之气爆发,形成一个金色的结界,将整个皇宫包裹住。 逸散的玄气击打在结界之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姬令月竟然反转了皇宫的防护大阵,使其变成了对内的困阵。 她一手举着玉玺,声音中满是杀意“此阵除非朕主动解除,否则谁也打不开,今日,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都别想跑!” 即使被妖族高手引走了那么多人,围杀姜望的宗门高手仍有很多,姬令月认为局势依然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语仙子叹了口气,见太上剑宗和琼华仙宗似乎打定了主意观望,于是不再犹豫,一柄软剑从腰间弹出,她单手持剑,脚下莲步轻轻,一剑递出,煌煌剑光铺天盖地,直取昆仑宗主的后心。 昆仑宗主此刻正与姜望缠斗,哪里能想到来自背后还有偷袭,强大的杀意感知让他避开要害,噗嗤一声,殷红的鲜血飞溅,仅是一击就已有人受伤。 不语仙子可不是只管好看的花瓶,她手下是有真功夫的,能从乌山宗这样一个中等宗门中修炼成二品的,都不是简单的人才,他们乌山宗属于偏向于武道的修仙宗门,偏武道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他们所祭炼的法宝,不以御物催动飞剑为主,反而也追求精妙的剑法,虽然不是剑修,但也常开发出各种以剑为主的仙术。 这不,剑光之下,昆仑宗宗主仅仅坚持了数息,就没能撑住,受了伤。 “不语参见姜少爷,我来替你挡住他们。”不语仙子警惕的看着还完好无损的三位宗门宗主,以一敌三,她有些吃不消。 姜望捏着剑柄,刚想说无妨,看老子一个大全给他秒了,但此时一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人又站了出来。 “唉,罢了罢了,恶相的名头背上就背上吧,望儿,我来助你。”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冷蝉终于是站了出来,浩然正气出手,席卷一名宗主。 “叶相,你!” 那名宗主也是无语,前几天还笑呵呵地喊陛下万岁,君命不可为的叶冷蝉,你他喵也叛变朝廷了。 “哈哈,叶老登,本少没看错你,二十年前我爹带你革命失败,今日本少带你再来一次,日后你想跟我小姨怎么处就怎么处,我看谁敢逼逼赖赖。”姜望心里美了,如今该来的帮手都来了,行事逆转,大势在我啊! 叶冷蝉尴尬一笑,私生活的糗事被说出来老脸有些泛红,自知前些日对姜望的态度有些复杂,犹犹豫豫还把他关进了葬龙场,现在有机会表现下也不再托大,浩然正气爆发,将宗门二品逼出金銮殿。 “卧槽,叶相也反了?” “那我们怎么办,到底帮谁啊。” “帮林平安吗,林相快出来主持大局啊。” “哎呦,你看他都快吓尿了,还帮他?都反了算了,妈的早看这个娘们不顺眼,一天天就知道针对我们武将。” “兄弟们,跟我抄家伙上,敢死这帮傻币宗门的人。” “我去,早朝不让带兵器,我没带家伙啊。” “费什么话,拿拳头捶!” “姜少加油!” ... 一群武将也终于是嗨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捉着那些三四品的高手就打,实在挑不到对手的,便冷着脸盯着那些文官们。 “你们一群书呆子给我好好看戏哈,老实点本将军保护你们不被战斗余波误伤,不老实的话就我先揍你们一顿,一天到晚参这个,贬那个的,就你们会骂人不带脏字是吧?” 一群文臣们讪笑一声,把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点头哈腰,没办法,文臣不成大儒战斗力实在是低下,根本不是这些大老粗的对手,在朝上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可谓是风水轮流转,遭到报复了。 戏谑的打量着最后一名挡在自己身前的二品,姜望呲了呲牙,笑道“你要是现在投降,我就不杀你,怎么样,还是说你不信邪想跟我碰一碰。” 这位宗主求助的目光看向太上和琼华两个袖手旁观的宗主,见他们眼观心,心观口,完全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叹了口气。 “老夫也只是宗门推出来的一颗棋子罢了,姜少,早听说你是年轻一辈的天才,儒道的圣人,还请指教一二。” 见对方杀意不高,姜望也只是抬起剑,准备简单收拾对方一下。 皇位上的姬令月平静的脸色下却是狂喜,乱吧,乱吧,尽情的乱吧,越乱逸散的国运越多,朕吸的就越爽,一品...一品似乎就在眼前啊! 正此时,一道寒芒在姬令月的余光中乍现,她眉头一皱,还有刺客? ... 第210章 理念碰撞,姬令月的恐怖实力 正午的阳光散落在寂静的宫墙上,金色的结界将整个皇宫包裹,看似一片祥和的宫殿内,暗藏着弄弄杀机。 一道寒光自她视野的盲区疾射而来,那是一把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匕首,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她的脖颈。 她身形一动,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瞬间避开了那致命的攻击。 然而,那匕首却并未因此罢休,而是如影随形地再次袭来。 姬令月美眸微皱,看清来者的身份,竟然是一席青衣低垂着眸子的老太监。 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最终狠狠地插入姬令月身后的凤椅之上,姬令月顺势出手,一掌拍在老太监的胸口。 “陆公公,没想到你也背叛了朕。” 姜望一闪身逼退身前的宗主,跃至半空接住倒飞而来的陆公公。 “陆爷,没事吧。” 青衣老太监咳嗽了一声,呕出半口鲜血“老夫没事,姜少要小心这女帝,她的实力绝不简单。” 姬令月冷冷的看着被一掌打成重伤的陆公公,声音冰冷而低沉“陆公公,没想到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晋升了,看来姜家早有谋反之心啊,竟然连朕的身边都安插了钉子,姜望,你还敢说自己为生民立命,不过是谋求皇位的反贼罢了。” 姜望给陆公公喂下一颗来自老丹炼制的疗伤弹药,仅仅是一瞬间,一股碧绿色的气息就讲陆公公包裹,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多亏了这几年和三位前辈的相处,姜望如今的底蕴深厚,随手就能掏出另外面人争抢的疗伤圣药和延寿宝丹。 “明君人人敬之,昏君人人恶之,姬令月,你点评别人前不如想想自己,为何所有人都与你作对,嫉贤妒能,为了皇位稳固,你残害忠良,让数十万大军险些死在寒骨关上,大家凭什么还敬仰你。”姜望面色沉静,扶起陆公公,独自面对起姬令月。 陆公公果断的跟最后一名宗门宗主交手,将战线避开姬令月处,给这两位事件的主角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哈哈哈,你不过是害怕朕重用宗门势力,影响了你们这些世家的地位罢了,姜望,本皇了解过你,从你出生起就是个纨绔,在这京都中你可干过不少欺男霸女的坏事,怎么,现在入了儒道,学会伪装自己了?” “别装了,按你那套理论,你姜家也是吸了不知道多少民脂民膏才有如今的规模,人人平等,你们天生就有至尊骨的人,永远比别人高一头,修习武道从来都是顺风顺势,凭什么,这算什么平等。”姬令月语气中隐隐有些妒忌。 她为何如此执着于提升实力,就是因为她还是公主时,亲眼目睹了那些舞蹈天赋卓绝的皇兄们,轻轻松松突破品级,早早的就有成龙之势,而她呢,无论她多么努力,她总是比别人要突破的困难,于是,当她机缘巧合成了皇帝后,对于力量的渴望更加的强烈,甚至到了病态的程度。 姜望摇了摇头,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着姬令月“看来你根本没听懂我的均衡之道,根本没有理解什么叫做人人平等,我的平等观从来就不是让强者去变弱来迁就弱者,也不是逼着弱者变强,平等在于有多大的实力,做多大的事。” “有多大实力做多大事,你以为人人都能当好皇上吗。”姬令月冷笑道。 “那也不一定,每个人都做的比你差。”姜望反驳道。 “在我眼里,朝廷不过是有万千百姓共同推举出来的,替百姓们解决一些个人无法解决事务的代表,比如治安问题,外交问题,对外族侵略的抵抗,官路的建造,科技的研发投入,而皇帝不过是百姓的代表,替大玄做出一些有利于国家的决策。” “而你现在的路明显走错了,你更看重的是对你个人的提升,而去牺牲所有百姓的利益,所以大家才要反你。” “从你的立场上,也许你是对的,皇位巩固,削弱天下的势力,分化宗门的联合,分而治之,也许百年后,宗门自己就会起内战。” “但这个过程中,有多少百姓会死在变革之中,你从不考虑。” 姬令月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嘲讽道“那你们姜家一直主张着灭掉宗门,这就不会死人了吗,在朕看来,死的只会更多。” “长痛不如短痛,用一时之痛,换子孙后代万事无忧,我认为值得,况且,大玄难得解决了南北外患,现在不清理内疾,合适清理。”姜望摇摇头,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这个问题他也曾与吕思瑶辩论过,他依旧认为,现在的问题就交给现在解决,大玄的和谐统一在他们这代人就要奠定,不要将问题留给子孙后代,也不要认为自己死后,日后的一切就与自己无关。 君子当立万世之功,而不惧一时之骂名。 “多说无意,让朕看看,你这被人人称为圣人的姜大少,到底有几分实力。”姬令月缓缓收敛笑容,一把火红色的长剑从凤椅后拔出,燃烧着红褐色的火焰。 “那边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天才。”姜望一声冷笑,提剑而起,身形瞬间消失。 两股磅礴的玄气碰撞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波,将黄金打造的凤椅瞬间碾碎。 没有参战的武将们共同出手替文臣阻挡着一轮轮的冲击波,仅仅是片刻就有人呕血受了内伤。 二人只是战斗的余波,就让这些旁观的武将们难以承受,有人咆哮道“快走,这两人的战斗根本就不是咱们能围观的,快撤。” 文武百官第一次和谐的相互扶持,文臣开路,武将断后阻挡余波,金銮殿内瞬间清空,将战场留给了姜望二人。 姜望的长剑被姬令月架住,灼热的火焰烧得他脸皮生疼,这火似乎不是凡俗之火,即使他有二品武者的肉身,都会被灼伤,而且如跗骨之蛇,还会顺着剑身蔓延,极像传说中凤凰涅槃产生的火焰。 .... 第211章 京都之内无敌,黑鳞卫死战 “呵,就这?姜少你太让朕失望了,你这一剑也不过是软绵绵的嘛,简直比林平安还没用。”姬令月目光中闪过一丝嘲弄,这让躲在柱子后偷看的林平安吃了一鳖。 昨天晚上你还在喊平安好棒,今天就如此诋毁他,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尺寸产生了怀疑。 难道姬令月的欢愉只是配合自己的演出? “是嘛,那让你看看我的大家伙。”姜望同情了林平安零点零一秒,眉心处一闪,一柄通体金黄,透明的长剑落在左手。 七杀琉璃剑! 双剑在手,剑意纵横。 右手九霄剑闪烁起白色的光芒,左手七杀琉璃剑自下而上刺向姬令月的腹部。 “四式——封尘绝念战!” 一剑诛恶,一剑镇魂。 姜望的强大从来不是以武者的肉身或者单纯的法则,他的强大很大程度来源于超绝的剑技,能够爆发出远超此境界的威力。 姬令月也没能想到,她如今已是二品巅峰,竟然被姜望一剑打的空门打开,七杀琉璃剑带着血红的剑气,已经要刺入她的腹中。 “找死!” 姬令月怒吼一声,一尊玉玺突然漂浮在她的头顶,国运爆发,一股玄妙而说不明的气机犹如巨锤,狠狠的砸在姜望的胸口上。 轰 就像是钟锤砸在洪钟之上,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姜望被打得倒飞而出,连续在空中翻滚,稳不住身形。 若是一般人,这一击挨下好歹要重创,可是好巧不巧,这一下打在姜望最硬的胸骨上,好响就是好骨头,虽然身体被震得酥麻,脏器受损,可对于二品武者来说,并无大碍。 姬令月身乘罡风,形如鬼魅,急追姜望倒飞的身体而来,手中火红色的长剑连连挥舞,一道道煌煌剑光,如一柄柄带着火焰的飞剑,迅捷无比。 二品巅峰的实力加上朱雀涅槃的火焰,实在是磨人。 姜望调整好身形,倒飞之势还未停止,面对涅槃之火,也不好用剑直接抵挡,只能以玄气凝聚剑气,对拼化解。 轰 二人一个退,一个追,轰隆一声,姜望的身影砸碎宫墙,摔入玄武湖内。 眨眼间,二人已经战至皇宫后花园的玄武湖处,这里的永震山河庙还如当时一样破败着没有修复。 来自血色玄武留下的脚印如今已经形成了小水潭,水潭中积水长满绿色的藻类,一看就是没人修复也没有人做过维护。 “你就这点手段吗。” 姬令月乘风而立,传国玉玺漂浮在头顶,俯瞰着沉入水底的姜望,轻笑道。 “若是只有这种程度,今天朕就可以送你去见你那早死的娘了。” 说话间,一道身影突破水面,携带着煌煌剑意掠空而来,他上身赤裸,胸前的黑红色儒袍被斩开一道血红色的伤痕,点点红褐色的火焰还在伤口上燃烧,阻挡着他肉体的强大愈合力。 “二式——心海剑!” 剑光斩开湖面,将湖水一分为二,露出湖底青黑色的泥土。 姬令月头顶的玉玺一阵闪烁,形成一个透明的护罩将姬令月保护在其中。 轰隆 犹如一剑砍在山脉上,玉玺借用的是整个大玄的国运,此次借的是山川之力,用剑去砍山,自然是徒劳无功。 姬令月安然无恙的站在护罩之内,眼中的戏谑之意看的让人十分恼火。 “就这?这就是年轻一辈最强吗,不过如此。” 姜望抬起九霄剑,一剑刺在胸口的伤口处,贴着骨头面,将整块皮肉剜下。 往嘴里塞了一把疗伤丹药,犹如嚼豆子一般吞下,加快愈合着胸口的伤势。 涅槃之火似乎无法熄灭,即使随着烂肉落入水中,依然一直焚烧到将肉烧成灰烬,才缓缓消失。 二品巅峰的实力,配合着涅槃之火,还有传国玉玺随时借用整个国运之力,二品之中,不,乃只是包括一品蛮王,都不是其对手。 毕竟,连蛮王也不敢说,能硬撼整个大玄的山川河流。 姬令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红唇微启,平淡而又自信,就像掌管世间的天神。 “朕在这京都之内,已无敌,纵使是监正亲临,也不如朕与国运合二为一。” 无敌?姜望嘴角挑起,露出嘲讽的笑容,女帝失势,还有多少国运能给你消耗。 ... 此时的京都内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百姓们足不出户的躲在家中,听着京都外连绵的喊杀声和皇宫内不停响起的巨大爆炸声。 京都外,黑鳞卫与五部禁军皆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即使黑鳞卫有防守的地势,但战损比依然达到了恐怖的四比一,长此下去,城墙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二少爷,您该撤了,姑奶奶吩咐过,若是不可为,先保证您的安全。”一名黑鳞卫统领劝着又挂了彩的姜刑,眼中满是无奈。 姜刑右臂松拉着,正用牙咬着绷带将刀柄绑在左手上“不行,我姑姑和大哥还在奋战,我跑了像什么话,姜家只有战死的儿郎,没有跑路的...” 砰 统领一个手刀砍在姜刑的脖颈上,令后者瞬间晕厥。 一名青衣小厮马上跑过来背起姜刑,哭哭唧唧的,眼中满是泪水。 “呜呜呜,二少爷。” “来福管家,二少爷就交给你了,敌人都被我们吸引在北城门,你们从南门出去,一路南下,去找老爷!”黑鳞卫统领神情凝重,局势已经不容乐观,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一旦战损比突破平衡,黑鳞卫的防线就会瞬间瓦解。 “那你们呢...”来福还在傻乎乎的问。 “我们都是承了姜家的恩情才有了今天,黑鳞卫眼中只有姜家的命令,姑奶奶让我们挡住禁军,那我们就是死,也绝不会退,快走吧,你们留下对战局无益。” 来福咬着牙,背起姜刑头也不回的跑下城墙,白潇湘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让姜家仆人们提前撤走了,只有来福放心不下二少爷,特地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帮上了大忙。 黑鳞卫统领转过头,怒吼声传遍整个军队城墙“黑鳞卫听令,我们的命令只有死战,服碎心丹,给我杀!” 五部禁军内,瘟部统领面色难看的盯着城墙上战意丝毫不减的黑鳞卫们,对着身旁的水部统领道“怎么办,他们碎心丹都磕了,我们一时半会还攻不下城墙,陛下肯定会责罚我们。” “怕什么,让下面的人也嗑药,已经跟姜家翻脸了,要是陛下出了一点闪失,咱俩都对得玩完。”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五部禁军本就出自姜无生之手调教,多少都与姜家有些鱼水情,这二人为了投靠姬令月,暗算了其他三部统领,夺得了整个禁军的指挥权,要是败了,跟他们清算的就不只姜家,还有手下的禁军。 “让其他三部先上,咱们两部殿后...”水部统领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熬走了一个又一个领导,比狠和忍,没人比得过他。 .... 第212章 司天监的预言,崩溃的林平安 司天监最高处的阁楼内,监正低垂着眼眸,盘坐在九星盘的中央。 整个房间里,黑得宛如夜空,只有九星盘的几个光团在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他们被监正坐在屁股底下,宛如整个星空都在他座下。 砰砰砰 阁楼的房门被急促的敲响,监正浑浊的眼眸毫无波动,低沉而沙哑的语气喊道。 “子瑜,进来吧。” 辛子瑜焦急的推开房门,见到自己的师傅还如此淡定的在打坐,不由心中大急。 “师傅,您老人家怎么还能这么淡定的打坐啊,皇宫内都乱成一锅粥了,姜望谋反,在早朝上直接对着陛下拔剑,还勾结万妖国势力一起谋反,如今整个京都分成了两方,打的不可开交,林平安生死不知。” “师傅,我们司天监得做点什么啊。” 面对辛子瑜的质问,监正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依旧是低垂着头,仿佛有数不清的问题要去思考。 “天机未现,许多事情的发展都超过了预言所示,我司天监不易掺入其中。” 辛子瑜一时语塞,他这个师傅的想法,他们这些弟子从来就没搞懂过,有时他的命令会让你去帮某一方,让他们觉得司天监已经站队,可回过头来,监正又很可能会让他们做损耗这一方势力的事,使刚建立的联盟破裂,如此反复多次,已经让他们这些弟子全都麻掉了。 “可是师傅,林平安是女帝的亲信,我们好不容易得到他的信任,日后司天监的发展定然是一片坦途,现在就又要放弃了吗。” 监正缓缓抬起头,一双浑浊的双眼中蕴含着精光,就这样淡淡的看着辛子瑜,就让后者心神剧颤,险些崩解在当场。 辛子瑜急忙低下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真的是急昏头了,怎么会去质疑自己的师傅。 这位从不踏出司天监的老人,可是整个京都内唯一的一品,他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从没有人见到过,只知道,凡是得罪他的人,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监正的目光凝视了辛子瑜少许,直到看的对方冷汗涔涔,双腿发软险些跪下,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不急,待老夫掐算一二。” 五根干枯的手指,从一件绣着星与月的长袍中探出,监正又低下头颅目视着座下的九星盘,五根手指缓缓掐动。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 “甲乙丙丁...” 随着监正的手指掐动,九星盘开始缓慢的转动,九颗星星盘成一圈,围绕着监正不停的转动着。 随着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汹涌的气开始从九星盘上迸发,气息汹涌浓烈,弥漫在整个阁楼之中,形成犹如实质的云雾。 辛子瑜眼看着满屋的气,贪婪的猛吸一大口,一股窒息感出现,仿佛吸进去的不是气,而是毒药。 “唔唔唔。” 他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企图引起自己师傅的注意,换取活命的机会。 “收!” 监正手中掐了个法诀,九星盘轰然停止,九颗星星四散开来排布在盘中,犹如云雾般的气散去,辛子瑜终于又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趴在地上痛苦的喘息着。 “唉,没用的东西,老夫的气也是你敢吸的?” 监正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看着自己的废物徒弟叹了口气。 六个徒弟中,他最喜欢小徒弟楚采薇,但是最争气的却只有大徒弟白潇湘,其他几个虽然有成就,但是野心都不小,没什么本事,还总想着能搅动风雨。 “对不起师傅,我错了。”辛子瑜趴在地上求饶道,这个师傅在他的心中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形象,他很害怕,监正一个不开心,就将他斩杀在此。 “天机紊乱,九颗天星熄灭了四颗,至今看不出以谁为主,我司天监的确要为自己谋划了。” 监正缓缓的说出一段辛子瑜根本无法理解的话,他只知道,自己的师傅对这个九星盘可谓是寸步不离,似乎看着这个九星盘就能洞察天下大事,如今九星盘有四颗熄灭,也不知是福是祸。 “罢了,既然天机都不愿意透露,那便只能按最开始的计划行事,子瑜,司天监的指挥权我交给你,你自己去做想做的事情吧。” 监正突然开口,说出了辛子瑜最期待的话。 连忙跪下叩首,辛子瑜嘴中高喊“多谢师傅,子瑜定然不辱使命,您放心,此战过后,我司天监定然是京都最大的势力。” 监正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默认,也似乎是赞同。 辛子瑜也不敢再多耽搁,既然得到了监正的默许,如今城内机会这么多,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起身,抱拳行礼,倒退着走出阁楼。 目光中满是幽深,仿佛蕴含着一片星空,监正抬起头看着阁楼的屋顶,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 皇宫之内,金銮殿的房顶已经被掀,整个大殿内外一片个狼藉。 青砖铺设的地面满目疮痍,两方互有死伤,整个空气中的天地元素都被打的失去了稳定。 还好,女帝早早的开启了防止姜望一方逃脱的结界,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战势的扩大,但皇宫中的建筑却受损严重。 此时,皇宫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撤离的文武百官们,发现即使是逃离了金銮殿,四周也都是大大小小的战场,宗门高手们怒喝,妖族们嘶吼,儒者们出口成章。 到处都是战斗的余波,到处都是血腥气,到处都充满了杀机。 没有办法,百官们再次被战斗逼回了金銮殿,相对来说,作为战斗开始的这里,反倒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怎么办,偌大的皇宫竟无我等容身之处。” “陛下和姜望呢,他们去哪了,应该不会再打回来了吧。” “林相,别躲着了,你快想想办法,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躲在凤椅后的林平安被人揪出,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有质问的,有嘲笑的,有求抱大腿的,有咒骂的,让林平安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吵什么吵,我能有什么办法。” ... 第213章 林平安逃跑,女帝的绝对碾压 破败的金銮殿内,林平安一声怒吼,打断了周围百官的言语。 他从凤椅后走出,头发凌乱,眼中满是红血丝。 “都他喵在说,老子是天命之子,老子做什么事,什么事就能成,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这个姜望...这个该死的姜望总在和我作对,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有那么多人去帮他。” 林平安双目圆瞪,盯着周围的百官,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凭什么啊,这种主角般的待遇不应该是我的吗,怎么是他受到万众瞩目,怎么他如今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什么狗屁预言,到底在预言些什么东西,老子真他娘的不想干了。” 嫉妒、委屈、不甘的感觉让林平安犹若癫狂,他不停的咒骂着,咒骂着预言,咒骂着姜望,咒骂着整个世界。 文武百官也被林平安的样子吓到了,顿时鸦雀无声,看着这位大玄的右相,如同泼妇一样站在金銮殿中撒泼。 似乎是嫉妒之心得到了发泄,林平安的修为竟然有了些许进步,本来没怎么修炼的境界如今也向着二品大迈了一步,任由他发展下去,没准也能来一个一朝悟道,步入二品的壮举。 可惜,总有人喜欢在你装逼的时候说风凉话,在你发火的时候煽风。 武将圈子里,一个膀大腰圆,长得黑漆漆的汉子,冷不丁的一语中的。 “或许你的预言是反了套了,毕竟林平安与姜望不过就差了一个字而已,万一姜望小名叫姜平安呢,或许...你才是反派?” 轰 一道惊雷在林平安的脑海中炸响,他脚步虚晃,整个人都摇摆了一下。 “林相...林相你怎么了。” “林相你站稳啊,别摔倒了。” “别在意那些武夫的胡话,林平安跟姜望怎么会就差了一个字,明明是差了三个字嘛,粗鄙的武夫,连数数都不会。” “你他喵骂谁粗鄙,你才粗鄙,你全家都姓粗鄙。” 眨眼间,文武百官又骂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林平安突然发出一阵嘶吼,推开人群逃跑似的冲出金銮殿。 “哎呦,林相你要去哪。” “林相,你别走啊,我们该怎么办。” “林相,快回来,外面危险。” 林党的官员们大喊着劝慰着,可林平安头也不回,只想逃离这个世界。 百官嘴上说的好听,不过脚下也跟生了根一样丝毫未动,外面战斗余波太大,他们可不想为了林平安出去送死,在这种局势下,所有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唯有一个老者,走出人群行了一礼。 “诸位,老夫去劝劝林相,还请你们在此等候。” 一道道惊讶的目光看着这名老者,似乎不敢相信,都这个时候了,林党还有如此尽心尽力的忠犬。 “呃...柳大人,那您可注意安全,我等就在此地等候林相归来。” “一定,还请诸位不要对林党失去信心,林相只不过是受到了些许刺激。” “当然当然。” 百官们互相客套了一下,任由老者追着林平安而去。 ... “平安,你站住!别跑了,是我啊。” 老者很快就撵上了夺路狂奔的林平安,一张干瘦的老脸上竟然传出了女子的声音。 林平安一个急刹车,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却已挂满了泪水。 “师姐...呜呜呜,原来是你来了,世界,难道我才是反派吗。” 林平安一头扎进老头的怀里,如同孩子一样哭泣着。 离他俩最近的,是一个妖族大圣正在对战宗门的二品,交战中的二人听到哭声,下意识的一起转头看去。 正好看到林平安扎在一个老头的怀里,如同投入了母亲的怀抱,呜咽着哭泣。 “啊!!可恶的人类,竟然用精神攻击,真是个小人!” 面对这妖族大圣的咒骂,这名宗主也是一阵无语,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还哭鼻子,他也觉得好恶心好不好,凭什么甩到整个人族头上。 “少废话,咱们换个地方,再战一百回合,本宗定要斩下你的狗头。” “嗷呜....二哈一族战无不胜,你带路,等我宰了你,定要把人族的丑闻公之于众!” 两个互相敌对的高手产生了巨大的默契,相互配合着,一点一点的远离这个令人恶心的战场。 “平安,快跟我走吧,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我有出去的办法。”老头嘴里这样说着,拉起林平安的手就跑。 林平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牵着师姐的手,犹如回到了儿时那快乐的夏天,眼中满是老头干瘦的背影。 ... “咻。” 姬令月瞬间来到姜望的身后,如同环抱一样将姜望揽在怀里,火焰长剑直接抹向姜望的喉咙。 二品巅峰武者的实力显露的一览无余,身如鬼魅,脚踩罡风,快的令人害怕。 来自武者的强大直觉,让姜望也瞬间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危机,整个头猛的向后砸去,要用后脑勺给姬令月来个头锤。 即使有国运之力的保护,姬令月也不想被姜望砸破相,左手粉拳探出,无敌的拳意爆发,狠狠一拳砸在姜望的后心之上。 铛! 天地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洪钟之响。 姜望倒飞出去,腰部猛的一发力,扭断自己的腰椎,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姬令月凝聚剑意。 “一式——太平剑!” 圆月般的剑气出手,数万道剑影笼罩姬令月。 噗,剑影被玉玺上的国运之力震散。 攻击无效。 “二式——心海剑!” 无效。 “三式——浮光剑!!” 剑出如昊日,斩在国运凝聚的护罩上。 无效。 “四式!——封尘绝念斩!” 无效。 曾经无往不利的强大剑技,在国运之力下,毫无作用,一国之君怎么会有这么好杀,也许就像姬令月所说,在这京都之内,她...就是无敌的。 哼 姬令月一声冷哼,身影陡然加速,瞬间扑到姜望身前,手中火焰长剑一劈,直接震开姜望格挡的双剑,狠狠的刺在姜望还未愈合的胸口之上。 “朕倒要看看,你这至尊骨,到底有多硬!” 姬令月手中长剑猛的发力,抵着姜望的胸口猛推,一推一退之间,周围的景物化作残影,姜望的后背撞在各种坚硬的物体之上。 有树木,有假山...最后狠狠的撞击在宫墙之上。 姬令月就这样用剑抵着姜望,把他一路推出了皇宫,直到撞击在宫墙之上,被闪烁的阵法阻挡。 整面宫墙发生剧烈的震颤,城墙上的守卫摇晃着紧紧扶住墙壁,惊恐的看着如流星般撞击而来的二人。 “噗。” 姜望一口鲜血喷向姬令月,姬令月美眸一皱,想要拔出刺入姜望胸口的长剑,却发现长剑已经刺穿姜望的胸骨,将其钉在了宫墙之上。 倩影一闪,瞬间消失,姬令月傲立在半空之上,并没有继续攻击,反倒是揶揄道。 “姜望,你的法则呢,拿出来给朕看看。” .... 第214章 姜刑遇险,侮辱姜家 京都内,街道上一片嘈杂,无数百姓带着行李,拖家带口的往城外跑去。 他们的眼界有限,在他们眼中,这场战争的目的并不明确,有不少人甚至觉得,是有人反叛,要改朝换代。 来福背着受伤的姜刑疾驰在街道上,人影窜动,根本无人在意这主仆二人。 天空中渐渐乌云密布,慢慢的,窸窸窣窣的雨滴缓缓落下,街道上很快积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潭。 啪嗒 来福一脚踩在水潭之中,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身后背着的姜刑也应声飞出,跌在泥泞的地面上。 “二少爷,你没事吧。” 来福踉跄着爬过去扶起姜刑,这点小冲击倒是不会使他受伤,但来福扶起姜刑的双手却突然间僵住。 有两个人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将街道照亮的犹如白昼。 昏迷中的姜刑被雨水浇醒,睁开模糊的眼眸,看着不远处带着戏谑目光盯着他的二人。 “师妹,这小子就是好像是姜刑吧,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越狱以后还以为找不到他了,没想到这都能让咱们碰到。” 辛子瑜冷笑着盯着姜刑,身旁一个身材较小的少女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厌恶。 “师兄,赶快解决掉这个碍眼的家伙吧,平安哥哥留他一命本就是怕姜家反叛,如今姜望已经如此做了,我们也不必在顾忌姜家。” 少女天使般的面容中却说着魔鬼般的话语,面对着这个舔了自己好多年的男子,轻轻松松就说出了取他性命的决定。 姜刑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看着曾经那朝思暮想的面容,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那日死掉的人是伪装的,楚采薇你好狠的心肠,我已经决定不再缠着你,你却还想谋害我。” 左手撑起身体,右臂无力的松拉着,来福急忙过来搀扶住姜刑,却被后者一把推开。 “来福,去躲起来,这里有少爷我。” 来福看着强撑着提起精神的姜刑,目光中满是泪水“二少爷...您已经受伤了啊,咱们快跑吧...不,我去求饶,我去求他们放过您。” 来福躬下腰,露出熟悉的谄媚笑容,便要上前为姜刑求情,一直以来,这都是他生存的方式,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能保住性命,卑微一点又如何。 “哈哈哈,好好好,你跪下爬过来,我就放过你们,没想到姜家的二少爷如今也要指望一个仆人给自己求情,救自己的命了,好好好,我太喜欢看这个了。”辛子瑜见状,放肆的大笑着,他最喜欢的就是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低声下气的求他。 扑通 来福听到有活下来的机会,双膝一软,径直跪在泥水里,俯下身,爬向辛子瑜。 “来福!你干什么,你给我站起来。”姜刑怒斥道,他就是宁可死,也不愿意对辛子瑜这种人求饶。 “二少爷,没事的,这本就是我们下人该做的,你放心,等他们放了你,来福我就离开姜家,今日之事,绝不会给姜家抹黑的。”来福转过头安慰着姜刑,泪水混合着雨水,沾满了他本还稚嫩的脸庞,都说他是姜府的大管家,可他今年的年纪,其实也就与姜刑相仿。 姜刑一只手杵着地,颤抖着将自己的身体撑起,银牙紧咬,恶狠狠的盯着辛子瑜二人。 “来福,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这样卑躬屈膝,我就是死也不愿意这样活下去,我大哥...我大哥他也绝不会让你这样救我,你给我回来,不许跪。” 来福却好像没有听见姜刑的话一样,一点一点的爬向辛子瑜。 辛子瑜冷笑着看着主仆二人,侧眸瞟了眼一脸平静的楚采薇。 “师妹,这样你可喜欢?姜家不是一直欺负你吗,现在他们得跪下向你求饶。” 楚采薇闻言眯了眯眼,神情依旧平静“就这样吗,我并没有觉得有多爽,姜家给我的屈辱可不仅仅是这样。” 如此狠毒的话语,从这样天真烂漫的少女口中说出,让姜刑埋藏在心底里对少女的最后一丝希翼消失了。 原来一切都是少女的伪装罢了,从最开始让姜刑喜欢上她,到后来,一步一步勾着姜刑的兴趣,让他一点点的痴迷自己,成为自己的备胎舔狗,一切的一切,都是少女计划好的罢了。 这副天生纯真的面容,给了她最好的保护,让她心中的小恶魔可以随意发挥,想想也是,能成为监正的六弟子,怎么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傻白甜呢? 辛子瑜收敛起笑容,分开双腿,冲着来福冷冷的说道“从我胯下爬过去,我就放你们走。” 来福的身影一僵,但没有半分迟疑,加快速度朝着辛子瑜胯下爬去。 “来福!!!” 姜刑一声怒吼,身子一软又险些跌倒。 他如今也是五品的实力,与辛子瑜的四品还有这一品的鸿沟在,若是没受伤,兴许可以殊死一搏,为来福争取时间,可是现在,却只有死路一条,任凭他二人欺辱。 “哈哈哈,小师妹,你看这人多像一只狗啊,来,你也分开腿,让他也爬一下,好好奖励奖励这只听话的小狗。” 轰隆 天空中一声闷雷响起,雨势越下越大,似乎老天都在不满。 来福低垂着头颅,根本不敢注视辛子瑜,爬到后者的身前,看着他华贵的靴子,一咬牙,朝着胯下钻去。 辛子瑜嘴角勾起,扯出一丝冷笑,突然从腰间掏出佩刀,朝着胯下来福的脖子砍去。 他根本就没想过放过这主仆二人,从最开始就想玩弄一番,来出掉从姜望身上受到的气,如今好玩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他也不准备再耽误时间。 噗 仿佛是落在皮革之上,长刀的刀刃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险之又险的停在来福的脖颈前。 姜刑的右手仿佛一只铁钳,牢牢的握住辛子瑜的刀刃,猩红的鲜血流出,顺着雨水染红了地面。 ... 第215章 觉醒吧姜刑,剑灵境 在极端的愤怒下,姜刑的右手被他蛮力接上,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冲到来福身前,挡住了这夺命的一刀。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姜刑低着头,手紧握着刀刃,就这样斩在辛子瑜的身前一言不发。 “呵,原来还有力气送死啊,那本公子就成全你们。”辛子瑜调转四品的气,猛地一抽手中的长刀,想要直接割下姜刑的右手。 然而,手中的长刀却没有移动分毫。 辛子瑜脸色大变,心道不妙,这个小子身上有古怪,而姜刑却缓缓抬起了低垂着的头颅,眼睛里满是杀意和怒火。 叮 楚采薇果断拔出腰间藏着的匕首,直刺在姜刑的胸口处,发出金铁交鸣的清脆声。 一股磅礴的气势从姜刑身上爆发,姜刑猛的一掌探出,对着辛子瑜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扇去。 急忙抬手格挡,犹如被重锤击中,辛子瑜的身体倒飞而出,撞在楚采薇身上,一起被打飞到一处民房内。 狼狈的抬起头,楚采薇不可置信的盯着姜刑的胸口,在那里,一块金色的骨骼暴露在外,散发着莹莹微光,没有被匕首损伤分毫。 “怎么可能,你的至尊骨不是挖掉了吗。”楚采薇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 姜刑低头瞟了眼正灼热着的胸骨,理所当然的说道“哦,想让它长回来,它就长回来了呗,怎么?没见过。” 这一刻,泥水中的来福隐约间看到,二少爷的身影正与那妖异的青年缓缓重合,这一刻,姜家再也没有软肋,人人如龙。 ... 宫墙之上,被钉在墙壁中的姜望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利用武者的自愈能力,他强行扭转回了断掉的腰椎,目视着浮空而立的姬令月。 胸前的至尊骨竟然被姬令月一剑洞穿,这让他极为意外,不过好在由于至尊骨的阻挡,这一剑错开了他的心脏,扎穿了肺部,钉在了墙上。 “想看...那...哈..还不简单。” 肺部漏气,使得他说出的话有些啥呀,带着浓重的粗音。 并不是交战时他托大,不直接‘请神’上身,而是这次离开时,老丹告诉过他,这‘请神’之法消耗的乃是他的寿元,再借过一品儒圣的实力后,老丹的续命丹药已经在他身上用了一个遍,再随意消耗寿元,即使是老丹的续命之法也会耗尽,他还是想尽力用自己的实力解决问题。 不过如今看来,不出全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姜望抬起左手,牢牢握住胸前的剑刃,用力将火焰长剑拔出,随着噗呲的一声闷响,长剑被拔了出来,一道火焰却留在了他的胸口上,依旧在不停灼烧着。 随手将长剑丢还给姬令月,姜望单手掐诀,随意的说道“剑还你,别说欺负你没兵器。” 姬令月冷哼一声,剑指一招,长剑径直飞回她的手中,她高举手中长剑,煌煌剑意凝而不发。 “姜望,你不自诩天赋第一,凭借着至尊骨,你们姜家可在同品无敌吗,今日我便以真凤法则来试试,你姜家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能给你自信跟朕叫板。” 剑意缓缓凝聚,然后不停的融入涅槃之火,高举的长剑化为擎天巨影,姬令月仿佛举着一柄贯穿天地的巨剑,就这样冰冷的盯着姜望。 这一刻,京都内百万生灵胆颤心惊,皇宫内的战斗甚至都因此停止,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姬令月的身影,她这一剑,用玉玺调动了整个大玄十三州的剑意,已然远超二品。 根根白发染上姜望的双鬓,他于世间的存在感缓缓消失,明明就在宫腔内,却仿佛已经离开,那里空无一人。 “快跑,快跑。” “这一剑,宫墙承受不住。” “都散开。” 宫墙上的守军们赶忙四散而逃,躲开二人交手的战场,姬令月这一剑,姜望若是接不住,整面宫墙...不整个皇宫都会被一分为二,恐怕阵法都无法阻挡。 恐怖的剑意融入巨剑虚影中,姬令月握剑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如此庞大的剑意。 凤眸中流露出喜色,姬令月十分开心,这就是一品的力量吗,举手投足间可斩百万生灵,煌煌剑势犹如天威。 “斩!” 实在控制不住手中的巨剑虚影了,姬令月一步踏出,对着姜望狠狠斩下,脸庞闪过快意。 无论姜望的法则是什么,还有什么底牌,她都有信心一剑斩之。 姜望猛的抬起头,目光无悲无喜,看着那擎天而落的巨剑,淡然的刺出手中的九霄剑。 九霄剑,自他习剑以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本是纯阳剑仙所用,如今却传到了他的手上。 作为剑仙佩剑,它的潜力本是无穷的,但在姜望手上,一直以来,用着似乎都只是一把质量不错的绝品,远看不出剑仙的影子。 而这一刻,姜望‘请神’上身,剑道修为直至剑灵境,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九霄剑中自有灵韵。 九霄剑嗡嗡震颤,显示出从未有过的欢愉,使用者终于到达了剑灵境,终于能感受到它的心情,与之共鸣。 九霄剑,乃九霄天雷所铸,乃为君子剑,诛邪破恶,无往不利,下斩昏君,上诛真仙,此时此刻,它才真的认主,仿佛是一名剑仙握住了姜望的右手,带着他缓缓刺出一剑。 姜望眼中闪烁清光,随着九霄剑向前一刺,口中高喝。 “剑灵已成君把去,有鸾凤时斩鸾凤。” “五式——灵剑决!” 君子虚影持剑而出,与擎天巨剑正面相撞。 碰撞前,恐怖的剑气就已经相互倾轧,产生剧烈的波动,将整面城墙斩出道道剑痕。 轰 二者碰撞产生了可怕的爆炸,整片空间都在塌陷,毁灭之力席卷。 阵法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之声,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光罩,随后砰的一声破碎。 地面的青砖被一层层掀起,整片皇宫似乎都要在着碰撞中被移平。 正此时,君子虚影似乎不忍误伤生灵,口中微张,似乎在念叨些某种晦涩的剑诀。 随后,君子虚影探手从巨剑虚影中拉出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凤凰,毫不犹豫,用手中的长剑,直接斩下了凤凰的头颅。 “不!!!” 姬令月一声凄厉的惨叫,宛如玄鸟悲鸣,泣血长空。 ... 第216章 我要你,祸端再起 一声凄厉的凤鸣响彻天际,在凤凰的头颅被斩下之后,姬令月的身影被君子虚影一剑挑出,随手的丢在地上。 君子反握九霄剑,对着姜望缓缓一礼,随后砰然消散,化为金色的粉末随风而逝。 姜望手指一招,收回九霄剑,如今的九霄剑就好似与他血脉相融一般,如臂如指,比之前更要好用。 冷眼注视着瘫倒在地,捂着胸前伤口的姬令月,微风吹动着他头上的白丝,显得有些萧条。 啪嗒 姬令月的怀中的玉玺滑出,落在地上轻易的摔成了两半,这位大玄的女帝终于没有了往日的威严,眼中慌张的如同小鹿乱撞,凤眸已带上了雾气。 “姜望...哦不,姜少,你别杀我,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你想要什么,世袭的王位,无金银财宝,修炼法诀,还是大玄的十三州,你随便挑,朕都可以给你。” 狰狞的剑伤划开了姬令月的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她发丝凌乱,端庄不在,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姜望没有立刻回答,蹲下身捡起地上裂开的玉玺,感受着上面正不停逸散着的国运,皱了皱眉。 “我什么也不要,我要你。”姜望如此说道。 姬令月的表情明显一滞,脸上带着些不可思议的神情,原来自己的魅力这么高吗,原来姜望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朕的身子,朕也没说不给他啊,早知道...早知如此,她还找什么林平安。 媚眼如丝,姬令月摆弄了一下裙摆,露出白皙的大长腿,柔声道。 “原来姜少就想要这个吗,这还不简单,明日我就下旨,召你当皇妃,不...是皇后,后宫的那些废物我都赶出去,从今天起,朕只属于你一人。” 在她看来,姜望如今的做法瞬间就能理解了,哪有什么与民同乐的贵族,不过是男子在争宠罢了,这虚无作怪的占有欲。 “你在想什么鬼东西,我说的意思是让姜刑跟你生一个,然后立他的孩子为君,你这种公交车我看不上。”姜望掏了掏耳朵,似乎很无奈。 没办法,姬家最后的后人就这一个了,再弄死她,大玄皇室可就真的绝后了,虽然自己主张的是人人平等,可如今天道承认的乃是大玄王朝,承认的是姬家的统治,自己以下谋反,强取皇位,不合天道,会对大玄产生何种不良的影响不得而知,轻则大旱三年,重则平生征战,得不偿失。 改革,从来都是徐徐图之,即使在上一世里,也没有哪个王朝靠的是谋反改革成功的,自己需要的是在朝廷中取得绝对的话语权,慢慢改变传统的封建统治。 培养自己家的孩子为皇,这的确是个最现实的方法了,就是要苦了我们的姜二少。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姜刑那个废物和朕生,姜望你个混蛋,竟敢如此欺辱朕。” “朕不同意,朕死都不同意,等等,你干什么?” 姜望被姬令月烦得不行,抓住她的腿,将她的鞋子脱下。 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玉足出现在姜望的视野中,雪白的袜子没有一点点污渍,不得不说,这女帝寝宫中的卫生做的是真好。 脱下姬令月的袜子,一把塞进她的嘴里,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下来。 “唔唔唔唔,呜呜(姜望,你个混蛋!)” 面对女帝支支吾吾的咒骂,姜望笑而不语,抬起头,看着皇宫中的战场,朗声道。 “诸位,女帝已被我擒下,胜负已分!” 姜望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宫,有人激动、有人欢喜、有人咒骂、有人则是有些怅然若失。 女帝战败,今后的朝廷恐怕要姓姜了...无数人心中如此揣度。 “走吧,我们回宗。” 笼罩皇宫的阵法结界已经被打破,一直旁观没有出手的太上剑宗和琼华仙宗的两位宗主对视一眼,遥遥的冲着姜望的方向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弟子们离开了皇宫,他们将直接离开京都,等待着朝廷日后对宗门的定夺。 一直保持着中立观点的他们,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处境,无论是削弱也好,联合也罢,对于这些真正的修仙宗们来说,他们巴不得与红尘相割,一心只想追求自己的无上大道。 而那些坚定支持女帝的宗主们,就比较惨了,此刻见有机会,便拼尽全力,击退对手,夺路而逃。 天剑宗宗主手指一抬,一道赤红的剑光袭向姜映雪的面门。 “天之剑!” “来的好,霸道真意!” 姜映雪面对直刺面门的一剑,毫无闪躲之意,法则开到了极致,一股名为‘霸道’的法则令她宛如天神在世。 一双粉拳带着黑光,狠狠的朝着天之剑砸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天之剑的红光瞬间破碎,姜映雪去势不减,身形依然极速朝着天剑宗宗主扑去。 “可恶,你这什么法则,怎么这么无赖,不公平!” 天剑宗宗主只来的及发出一阵不甘的怒吼,习惯在远处poke的adc怎么能应对近战的高输出战士,被姬令月一拳打在脑门上,犹如一颗西瓜被打爆,红的白的黄的瞬间飞溅了一地。 姜映雪撕下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面容有些憔悴,霸道真意,一往无前,无坚不摧,她从没想过,喜欢玩阴的到处苟的自己,最后竟然走上了和姜望差不多的道路。 无妄,破坚,一往无前,一拳分生死。 至此,十二宗门的高手们作鸟兽散,来不及跑的纷纷被腾出手的高手们留下,而那些大内高手们,则已经被杀的杀,俘的俘,一群老头打的畅快淋漓。 朱圣毫无儒雅的撕开自己破碎的长袍,露出衣服下的肌肉,畅快的大笑道“爽啊,打的真爽,魏圣没想到咱二人合力,竟然把司空剑这老东西摆平了,果然姜圣的新学就是好,我没白跟姜映雪学武道,这一拳直接给他打蒙了。” 如今的司空剑晕厥在地,嘴里吐着白沫,已经不省人事。 魏渊白了他一眼,这个老东西打到最后浩然正气消耗殆尽,突然冲上去肉搏,司空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真让他偷袭成功了。 “你别自吹自擂了,要不是姜望之前将司空剑的飞剑击伤,咱们没这么容易打败他...” 这时,一声巨响突然在玄武湖处发出,朱圣二人对视一眼,急忙闪身冲向姜望的位置,生怕是有意外势力前来救援。 .... 第217章 监正的大计,一挑四 京都郊外的一处山谷中,随着空气的一阵诡异波动,一名白衣老者出现在葬龙场外。 监正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气,迈步向着山谷内走去。 守卫的士兵们严阵以待,皆是担忧的注视着天空,那火红色的巨剑虚影破碎,让他们心中十分的不安。 恰好这时,一名老人迎面走来,几名士兵对视一眼,走上前去欲要拦住监正。 “喂,老头,这里是禁地,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话刚出口,仿佛是中了幻术一般,几名士兵愣在了原地。 监正就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般,从士兵们身旁悄悄走过,缓缓推开了青铜大门。 “哈秋,哎,我怎么站到门口来了。”打了个喷嚏,挠了挠脑袋,这名出来审问监正的士兵有些疑惑的问。 同伴们瞪了他一眼,无所谓的劝道“谁知道你啥时候过去的,赶紧过来站岗,要是让校尉看到你擅离职守,小心扣你例钱。” 士兵无奈的耸了耸肩,赶忙跑过去站好,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为何自己仿佛丢了一段记忆一般,忘掉了什么挺重要的事一样。 葬龙场内,在姜望离开之后,对于他们来说这里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在前几日激动的讨论过姜望的《菜人哀》后,老丹三人也渐渐失去了兴趣,纷纷回到自己的茅草屋内打坐。 几万年枯燥的日子,这些老家伙早就学会了如何打发时间,入定之后可以几年都不醒过来。 只有魏深没有这种能力,于是他此刻正在庭院中铺起了一张大纸,慢慢抄写姜望的诗句,按自己的理解缓缓作注。 “唉,姜少果然是天下第一大才,如此凄惨、悲切的人间惨剧,竟用一首词描绘的如此生动,让生者泪,让死者哀,佩服佩服,不知何时我才能写出如此诗句。” 魏深不由得感慨道,通过这段时间的临摹,学习,他发现在承认了姜望是儒道圣人,比自己有天赋,在内心中缓缓接纳了新学之后,他久久没有动静的修为竟然开始缓缓增长了。 本就已经在大儒境界蹉跎了快一辈子,如今有了突破的希望,他对姜望是十分感激的,于是更加深入的研究起了姜望的学问。 “这人人如龙和人人平等,到底有何种关系呢,姜少是怎么想到的这么伟大的理论。”魏深搓着自己下巴上的两缕胡子,沉吟道。 “也许他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突然,一道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呵,不是这世界的还能是哪里的....你莫要瞎说...”魏深轻笑着反驳道,却转而猛的一激灵,急忙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老者。 这个人的声音从没听过,气息上也绝不是老丹三人,会不会是那个和尚?不可能,和尚怎么会留头发。 “你...你是何人。”魏深有些颤抖着问。 “我乃司天监监正,来带你出去。”白衣监正风度翩翩,宛如话中仙人一般出尘。 “带我出去...”魏深有些疑惑,司天监的监正为什么要带他出去? 监正,作为京都站在最顶峰的几人之一,在大家的共识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司天监,即使是跟陛下沟通,也是让弟子进行传话,仿佛是一个深度死宅。 而如今,他来到此地,欲要带自己离开,到底是何种目的? 思绪至此,魏深更愿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他大呵道“丹前辈、六前辈、魂前辈,快出来,有人来闹事了。” 三道劲风破门而出,挡在监正与魏深之间,老六光着膀子掐着腰,瓮声瓮气的道“谁要砸场子?让老子会会他。” 砸场子,这三个字还是老六和姜望学的,既然在葬龙场内生活了数十万年,这里也就成了三人的家,有人来闹事当然是在砸场子。 魏深从老六身后探出头,指着面前的监正吼道“就是他,司天监监正,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也没见官员押送他,进来就说要带我离开,肯定有大问题。” 白衣监正笑而不语的看着四人,微微拱手“诸位千年前的前辈们,本座只是来带走寄存在此的人罢了,还请行个方便。” 老丹神色一凝,监正?那不是如今大玄的一品,单独开创了一条修炼路线的人,要知道在两千年前可是没有司天监术士这条修炼之路的,此人作为开创者,还是一品高手,绝对不容小觑。 悄悄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老六不要轻举妄动,万年来的默契老六也是瞬间心领神会。 “你说要带走魏深是什么意思?这葬龙场我们三人研究了十几万年,都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你还能直接带人出去。” 监正笑了笑,显得极为神秘“此人对我的计划有益,让他来此修行也是我所安排的,自然要带走,至于怎么出去...呵呵,若是你们能成就一品,自然能得知。” 老六了然的点了点头,脚步轻轻挪动,似乎是想让开身后的魏深给监正带走。 魏深脸色有些灰暗,虽然他不清楚监正带走自己的目的为何,但他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本以为这么多年的感情,老六他们能庇护下自己,没想到就这样把自己卖了。 监正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手正要抓向魏深,却听见老六突然一声大吼。 “臭和尚醒醒,出去的机会来了!” 轰 一阵佛光炸碎茅草屋,一尊八臂金刚虚影轰然而立,金刚八只手掌中印有卍字纹,一双金目怒视着监正。 老六脚下轰鸣,一双沙包大的肉拳呼向监正,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别留手,合力擒下这个老毕登,他知道出去的办法!” “杀生无量!” “长生有道!” “祭魂大法!” “吃俺一拳!” 面对四大巅峰二品高手的合力围攻,监正淡然的表情一收,眉头一皱,干枯的手指对着几人一点。 “本座最讨厌,超出我预测的事情发生...” 一种诡异的波动在几人之间爆发,犹如龙卷袭击一般,摧毁了周围所有的事物。 魏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超出理解的强大力量,拼尽全力的伸出手,将一张抄写好的诗词捏在了手中。 ... 第218章 姜刑杀人,又被掳走 风雨渐歇,乌云慢慢退散,点点阳光洒在街道上。 姜刑手中提着个黑漆漆的物体,全身散发着不俗的玄气,正用毫无感情的双眼看着楚采薇。 他手中提着的是辛子瑜的头颅,一双血眼圆睁,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位监正的四弟子,从第一次被姜望打败,到如今死在姜刑的手中,也不过才半年时间而已。 如今时过境迁,辛子瑜万万想不到,曾经随意蹂躏的姜刑也有了斩杀他的实力。 姜刑迈步缓缓走向楚采薇,这个女人自从失去自己这个备胎后,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如今生死之仇已经结下,也没有必要留她的性命了。 楚采薇面露惊恐,似乎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任由姜刑将她的脖子掐住,吐出舌头,翻着白眼,似乎要窒息而死。 不知为何,姜刑此刻的内心十分的平静,并没有要杀死初恋情人(单方面)的那般心痛,也没有丝毫不舍,似乎你要杀我,我便杀你这种理念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寒芒一闪。 楚采薇从腰间摸出一柄短匕,径直扎向姜刑的脖颈,只听叮的一声,本以为姜刑掐住自己的脖子,无法防范的楚采薇愣住了。 姜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他竟然用牙咬住了偷袭而来的匕首。 “再见了,采薇姑娘。” 不再犹豫,不再留手,掌心一发力,只听咔吧一声,楚采薇的颈椎被折断,一头乌黑的秀发无力地垂在一旁,美眸里染上浑浊,失去神采。 死了,终于死了... 姜刑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高度紧张之后带来的是极度的疲惫,这疲惫来源于身体和心灵。 “唔...”吃痛的捂住肩膀,至尊骨回归和修为的突破并没有帮他治愈好伤势,只不过是用修为压制,让自己强行忽视掉它,如今放松下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臂的肩膀处传出。 连番大战让他的状态非常的不好,尤其是斩杀辛子瑜的这一下,看似空手挡刀风光无比,又一拳凶猛的将其斩杀,实则消耗颇大,还加重了自身的伤势。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姜刑欣慰的笑了。 至尊骨回归,他也突破到了四品,如此恐怖的晋升速度,即使是大哥当年也办不到,如今他终于有了在姜家立足的资本,可以骄傲的对外人说,他乃是姜家二少爷。 缓缓吐出一口气,姜刑撕下一缕布条,将散乱的头发扎起,整理了一下破败的衣衫,准备带来福先出城。 正此时,突然一声厉吼响起。 “采薇妹妹!你怎么了。” 林平安挣脱开‘柳老头’的手,一闪身来到死去的楚采薇身边,颤抖着抱起对方的尸体。 “是谁...谁杀了你,是不是你...啊,姜望。”林平安刚要放狠话,却突然一声惊呼,眼前扎着头发的男子像极了姜望,他险些掉头就跑。 姜刑与姜望二兄弟长得的确有六七分相似,不过但凡有眼睛的人,根据气质,神态都能一下子分出二人,林平安会看错纯属是被吓破了胆子。 “平安,别跑,此人不是姜望,是姜刑。”柳老头赶紧出声叫住林平安,后者如此懦弱,多少都有些丢面子。 姜刑警惕的打量着林平安,这个林相他可太熟悉了。在天牢里每日都要折磨他一次,他已将林平安的脸、声音、气味、习惯等等牢牢地刻在了脑袋里,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记得。 只是如今即使突破了,但实力差距仍然过大,姜家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姜刑猛然暴起,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林平安刚才是从皇宫方向来的,若是女帝赢了,他们完全没必要撤退,既然要走那就是大哥赢了,现在真正的生路反而不是往城外走,而是回皇宫去,至于来福,只要自己离开了这里,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一个普通人。 姜刑的想法是十分的正确的,但是唯独错估了敌人的实力,在两品的差距下,姜刑不过是跑出半个街区,就感觉肩膀一沉,一只干枯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整个人瞬间被定在了原地。 “师弟,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家伙。”柳老头笑意盈盈的打量着姜刑,似乎在看一个猎物。 “杀了他,给采薇报仇。”林平安这次异常坚决,毫不犹豫的道。 柳老头右手一翻,一柄尖刀出现在手中,对着姜刑的心口直接扎去。 坏了,这个位置没有至尊骨保护。 姜刑心道不妙,这一刀下去,自己恐怕要当场殒命。 这时,一名老者的声音传入此地。 “林小友,别来无恙,还请暂时留他一命。” 一席白衣的监正,单手拎着昏迷的魏深,缓缓从天上飞来。 林平安不由得蹙了蹙眉,骂道“好你个臭老头,竟然还敢来,我还没去找你呢。” 林平安似乎跟监正早就相识,并且有很大的怨气。 “你不说我是天命之子,气运之子,做什么事成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修行路上也会一帆风顺,无人可敌吗,现在怎么回事,那个姜望都已经要弑君了,我的机缘在哪里,我怎么赶超他。” 破口大骂,林平安觉得自己被监正戏耍了,成为了对方计划中的工具和棋子。 监正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说你是天命之子,有大机缘不假,但我没说时间不是?如今我已经将你的机缘带来,再加上你们手中的姜刑,足够你突破到一品了。” 林平安眼前一亮,却也有些疑惑,他嘴上虽然咒骂监正,可他也清楚,此人乃是大玄第一人,具有无与伦比的预测数术,他的话可信度极高。 “我们手中的姜刑,他有什么用?” 监正笑盈盈的走上前,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缓缓拉开姜刑的胸襟,拉出两块雪白的胸大肌。 “啧..”柳老头撇了撇嘴,似乎以为监正有特殊癖好。 监正倒也不急着解释,指着姜刑胸前的至尊骨说道。 “这个东西取下来给你装上,你便再也不弱于姜望半分。” ... 第219章 庆帝现,女帝死 “给我装上?哈哈哈,笑话,世人谁不知道,姜家的至尊骨离了本人就毫无用处,你要有办法为啥不给自己弄一块,你可别说你不需要。”林平安倒也不傻,轻蔑的说道。 监正笑了笑,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或许别人没有办法,但唯独我能够做到,至于我为何不要是因为这机会只有一次,当然要留给最合适的人。” 林平安想了想,就算是做不到对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坏处,有如此多高手看管,还怕一个姜刑跑了不成。 “姑且再信你一次,走吧,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极北,冰原,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给你突破的时间,去北方会有人帮忙的。” 监正一招手,将楚采薇的尸体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内,而辛子瑜的尸体却直接扔在了原地,同样是他的弟子,没想到差距这么大,连尸体都不帮收拾。 “监正还真是无情呢,这是你的四弟子吧,就这样让他曝尸荒野?”柳烟柔终于褪去了老者的伪装,美眸闪动,如此说道。 “哦,老夫取走采薇的尸体不过是为了给林小友移植至尊骨所用,放心,我对所有弟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这一句话让柳烟柔感到头皮发麻,担忧的看了眼林平安,直到对方点头安慰,她才放下心。 一行人就此离开,我们的姜二少又被掳走了。 ... 皇宫内,随着这一道恐怖的气势,所有人都围到了姜望的身边。 看着地上被姜望封禁了修为的姬令月,朱圣叹了口气道“姜圣,这恐怖的气势可是女帝最后的底牌?” 姜望撇了眼瘫在地上,同样一脸惊愕的姬令月,摇了摇头“恐怕他也不知道这气势的来源,朱圣可知,近百年来,京都可有惊才艳艳之辈隐藏起来,韬光养晦?” 朱圣沉思片刻,终究还是否定道“我想不出还有任何一人可能有如此成就了,按理说隐藏在京都最深的高手,就是葬龙场的那几位,其他的多少都能预料到,就算是陆公公,他能成就二品我也不意外。” 陆公公闻言对着朱圣点了点头,叶冷蝉随即也接话道。 “朱圣说的不错,京都内的高手都是有数的,就算是一日悟道,能成个三品就不错了,怎么能有一品的气势,除非...除非是本该死的人没死。” “该死的人没死?那会是谁?”姜望皱起了眉头,该死的没死,那范围可就大了。 见叶冷蝉摇头表示他也猜不到,姜望将目光投向了魏渊,如今自己可是有着大玄的三位半圣在身边辅助,简直是比皇上待遇还牛逼,理论上就不存在想不出的问题。 要知道这里可是玄幻世界,儒道修士每次进阶都会增强脑力,使得头脑清醒,宛如记忆大师,三名半圣级别的儒者,基本就代表了整个大玄的书都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加上姜望自己,这就是整个大玄最聪明的四人组。 “我怀疑...老夫怀疑,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先皇庆帝。” “庆帝?” “不可能,庆帝绝对是已经死了,我亲眼验证过。”叶冷蝉不可置信的反驳道。 “爹?怎么可能。”就连地上的姬令月都不敢相信这个猜测。 魏深拖着胳膊挠了挠脸颊,似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当排除掉所有可能之后,那最不可能的反而是最有可能的。” 姜望也是点了点头,他没有先入为主的思维在作怪,在他看来,经过别人验证的死亡,他不认同,即使是姜无生告诉的他,庆帝死了,他也会保留几分怀疑。 一代帝王,一国之君,哪会如此轻易地死掉,就算是搞定姬令月,自己都废了多大的功夫。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撤,从长计议再说。”半头的白发告诉姜望,现在没有资本再面对一名一品强者了。 正当此时,一道七彩霞光从天边坠落,俯冲向众人。 姜望反应极快,一声爆喝“闪开。” 同时直接‘请神’,瞬间爆发一品战力,一剑对着头顶的七彩霞光挥去。 情况紧急,来不及使用高深的剑技,仓促迎击之下,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众人被翻滚的气浪击飞。 “望儿!”姗姗来迟的姜映雪等人见状,赶忙上去接住姜望,替他们阻挡爆炸的余波。 “咳咳咳,我没事,看看姬令月怎么样,这娘们死了可就糟糕了。”姜望松开抱在怀里的姬令月,情况紧急,他还来得及匆匆回击阻挡七彩霞光,却没注意好姬令月的安全,在被击飞后才想起这个娘们。 从姜望怀中接过姬令月,姜映雪脸色一沉,沉声道“死了...” 瞳孔紧缩,姜望的脸色有些难看,姬令月死了?君主崩,且无顺位继承人,意味着大玄皇室的崩塌,也就意味着大玄国运彻底逸散,国运将飞向大玄十三州,十三州将并起诸侯豪杰,恐怕整个大玄又要陷入到一场内乱之中。 “可恶,到底是谁。”姜望咒骂一声,本以为能循序渐进缓缓结果朝堂的掌控权,没想到被人破坏了。 天空中漫天七彩云霞将苍天分成了两半,云霞之上,一尊身披黄袍的中年男人,仙风道骨,神采奕奕。 七彩云霞拖着他的身影缓缓落下,那中年人缓缓开口。 “朕蛰伏二十余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国运逸散,朕可开天门,追去无上大道了,啊哈哈哈哈。” “庆帝?” “长得不像啊。” “原来庆帝长这样?” 诸位经历过两代皇上的老臣们发出一阵阵惊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会是庆帝。 此人表面虽然长得和庆帝一模一样,而且仙风道骨,道韵十足,与那些宗门宗主们相比,还要更有出尘的仙气。 可是...此人的脑后,长着一根蝎尾一样的巨大肉瘤,上面根根血管暴起,还能看到在不停的跳动。 他的背后,一只偏平的爬虫正趴在他的脊椎之上,爬虫的触手与肉瘤相连,根根节肢正控制着庆帝的四肢。 这哪里是个人啊,活脱脱是一个人性大虫子。 ... 第220章 庆帝的目的,红羊之祸的来源 皇宫内,众人看着长相怪异的‘庆帝’,表情复杂,说不出来话。 “诸位爱卿,多年不见,再见到朕,为何不拜。”庆帝神色玩味,打量着身下的百官,言语中说不出的轻拂。 女帝刚死,还是作为先皇的他亲自动的手,他不以先皇自居,反而妄称朕,这对女帝可以说是侮辱。 户部尚书上前躬身一礼,这位老臣激动的双手有些颤抖,激动的问道“您真的是陛下?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咻 一道七彩霞光飞出,瞬间洞穿了户部尚书的喉咙,他面露震惊的捂住滋滋冒血的喉咙,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庆帝要突然出手杀他。 “唔唔...陛下...为何。” “朕最讨厌别人谈论我的外貌了,你们都给我记住,谁在说我跟之前不一样,他就是你们的下场。”庆帝眼睛微眯,看着倒下的户部尚书,冷冷的警告道。 暴虐,残忍,而又恶心,这是庆帝现身后带给众人最大的感觉。 姜望几人对视一眼,权衡利弊,还是要明白庆帝的目的为何,于是,作为目前众人中官位最高的叶冷蝉,迈出一步拱了拱手道。 “陛下,可否告知臣等,您意欲何为,我等也好为陛下再尽犬马之劳。” “哈哈哈,叶冷蝉,你还是像当年一样虚伪。” 庆帝一声长笑,从空中缓缓落下,背对着众人向着金銮殿内走去。 犹豫片刻,众人迈步跟上,姜望心中也是十分好奇,当时东海龙王就说过开天门之事,如今庆帝也提到了此事,这开天门到底为何,为什么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高手们,都在想着开天门,此事姜无生是不是也知道。 庆帝迈步走到凤椅前,看着火红色的凤凰图案皱了皱眉,一挥手,一阵罡风掠过,将这个凤椅掀翻,他则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龙椅,放在原处,缓缓的坐下。 当他坐下之时,一股帝王之气自然升腾,让百官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不错,虽然你们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也帮朕省了不少的功夫,若是让姬令月联合起了宗门,我还要等数十年才能等到国运溃散,这个小丫头朕看轻她了,没想到仅仅是二十年的时间就把传国玉玺运用的那么好,让我也不好动她,我还得谢谢你啊,姜望。” 庆帝说着,目光投向了站在众人身前,隐隐被当做中心的姜望,眯了眯眼睛。 眯眼,似乎是庆帝杀人前的习惯。 姜望刚想着客套两句,突然一股七彩霞光在他脚下绽放,形成七根不同颜色的光柱,将他围困在中央。 面对庆帝的突然出手,姜望心下大惊,下意识的鼓起玄气反击,可沸腾的玄气冲击到光柱上之后,却犹如坠入了泥潭的石头,没有掀起一丝涟漪。 “别挣扎了,此乃我用七彩真气所铸的牢笼,非一品不可破之,你也可以再试试用你那个借力的法则,看看是你先寿命枯竭而死,还是朕的真气先耗尽。”庆帝轻笑一声,自他出现以来,就在给姜望布局,作为如今的京都内,唯一掌握着威胁他武力的男人,庆帝怎么可能放心他。 在进入金銮殿时,他就已经在暗中布下了陷阱,就等着钓到姜望这只在他池塘里搅事的大鱼。 姜望尝试了一番无功而返,于是平复下心中紧张的情绪道“陛下,这是为何,若你真的反对姬令月,那我想我们的立场是相同的,没有必要如此吧。” 若是能说服庆帝化敌为友,当然是姜望最希望的,如今他们对庆帝的了解太少,所缺的都是情报和时间,只要能为自己拖延一段时间,未尝想不到应对之法。 庆帝呵呵呵的笑了,单手撑着左脸饶有兴趣的看着姜望“你这小子倒是机灵,可惜啊,你已是弑君之意的人,无论怎样,朕也不放心把一个敢于对我拔剑的人放在身边,真可惜,若是你没有反叛,我还真想收服你,带你去见更广袤的世界。” 庆帝的眼中闪过迷离的追忆之色,似乎他所提到的广袤世界对他有无穷的吸引力。 “望儿。”见姜望被困,姜映雪有些激动,竟然向着对庆帝出手。 “霸道真意!”一对粉拳带着雷霆之势袭向庆帝,姜映雪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是她害怕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无论多么大的压迫力,哪怕是在场的人都不敢大喘气,她都敢暴起伤人,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人是她不敢揍的。 “哼,有意思。”几道七彩霞光刷刷刷的划过,姜映雪如遭重击,被远远的击飞而去。 姜映雪的身影狠狠的摔入了废墟之中,姜望见状咬了咬牙,直看到有人扶起姜映雪,看她没有性命之忧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庆帝,让我死个明白吧。” 庆帝打量着姜望,笑着点点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 “二十年前我的确是死了,不过我是为了打破这皇位的诅咒罢了,凡姬家皇室成员,终身入不了一品,可朕天赋卓绝,早早的就在三十岁时成就了二品巅峰的无上修为,朕怎能甘心一辈子不能突破,于是就玩了个以死换身的把戏罢了,我还要感谢你们姜家,当年那么配合,如今又帮了我大忙,真不愧是朕的好爱卿。” 庆帝此言无异于承认了,二十年前的红羊之祸,背后的推手其实就是他自己,怪不得姜无生查了二十余年,也没能找到当年推波助澜之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查得到。 “不过朕也有失策的地方,本来我想推那个跟朕没有血缘关系的姬思瑶上台,可惜姬令月这丫头没想到城府这么深,竟然暗中和宗门勾结在一切,强行抢了皇位,让朕的计划泡汤,不然外姓人坐皇帝,要不了五年,国运就能耗尽,到时大玄动乱,我也能早些出来,你说,碰见这么聪明的好女儿,朕该不该杀她。” 庆帝此言令叶冷蝉全身一震,原来庆帝早就知道了吕思瑶的身世,他跟吕妃险些就上了庆帝的圈套。 ... 第221章 飞升之路,开天门 “那你为何如今又要杀她。”一直沉默的魏渊突然开口道。 庆帝笑着看了看魏渊,满意的点了点头“魏相跟当年也不太一样了啊,真还以为你那忠君的思想,会让你誓死守护姬令月呢,没想到你也叛变了,看来这姜望还是有不小的人格魅力嘛。” 魏渊默然无语,各种缘由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庆帝陡然正色道“只能说不愧是朕的女儿吧,做到这个位置上,她修为也是突飞猛进,竟然想出了吸收国运突破一品的想法,思路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朕可是答应了别人,要一起开天门,只能让我这乖女儿,早早的为父献身了。” 姜望神色一闪,低沉着语气说出两个字“蛊王?” “哦?没想到你小子还知道蛊王,这些年蛊王的计划已经暴露了吗。”庆帝不由得惊疑道。 姜望心下了然,怪不得蛊王的势力渗透到了大玄各处,走到哪都有它的影子,闹半天背后还有庆帝做推手。 庆帝将背靠在龙椅内,身后的扁平虫被他压住,但却没有一丝挣扎。 “你们还没修炼到一品,不懂得我们所面对的困境,这方世界是有问题的,一品之上,已经无路可走。” 庆帝的话让还赶往眉头一震,若有所思,许多线索就串联了起来。 “朕曾经看过一本古籍,在数千年前,这方大陆一品并不稀少,知名的比如你这把剑的主人纯阳剑仙,妖族的八歧大蛇等等,都是一品中的佼佼者,可在某一时间,他们所有人都消失了踪迹,若是因为争斗,恐怕这方世界都会被打穿,可却没有相关的记载。” “经过我多年来的推测,这些人恐怕是斩开了虚空,去了另一方世界。” 说着,庆帝的手指也开始轻轻敲击起了龙椅的扶手,这个习惯与姬令月极为相似。 “这一条上升之路,被后人称为飞升,可不知为何,在他们离开后,这条飞升之路断了,而各流派也受到了天地的禁锢,每一代中只能出一名一品,这怎么行,即使朕也能通过吞噬国运成就一品,但终身只能滞留在这一方世界,永远无法追求更高的无上大道,这比让朕死还难受。” “还好,这方世界也有人与朕有相同的想法,在朕苦恼之时,蛊王找到了朕,为我提供了复活之法,即使这法子要让肉身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无所谓,不得不说,宗门之人还真是废物,朕重生后,从头开始转修宗门之法,只用了不到二十年就成了一品,本以为还要去跟他人争夺资格,没想到二十年来,一整个流派没一人超越朕。” “这种货色,还想着联合他们,我这女儿也真是傻。” 姜望等人都沉默了,怪不得宗门从未出过一品,原来资格早就被庆帝所夺,在这个世界,一旦有一品陨落,无数高手就将争抢这唯一的晋升资格,镇国公死时是如此,宗门也是一样。 苦了那些这么多年一直苦修的宗门修士了,他们隐居山中闭关多年,却没想到,晋升之路早就被人捷足先登。 “可若是这样,你大可举国之力助你开天门,何必折腾这么大一圈。”众人心下不解,若是为了征战天路,大可带着全国一起,何必如此折腾。 “哼。” 庆帝冷哼一声。 “哪有你们想的那么轻松,开天门要天下大乱,要生灵献祭,要人才辈出百花齐放,只有越来越多的磨难让更多的天才出现,天道才会重新眷顾我们这方世界,才有机会以力开天门,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何要让国运破碎,天下大乱。” “国运破碎,天下大乱,十三州相互独立,自然会诸侯并起,相互征伐,再有蛊王暗中的布局,给众生以磨难,会有更多的天纵奇才出现,就比如你姜望,你便是这乱世的开端。” 说着,庆帝目光灼灼的看着姜望,直看的他脊背发凉。 “你未显露时,天道多少年未曾如此震荡,作传世诗词,开新学,立大宏远,一年不到的时间,儒道武道双双二品,你知道我们有多高兴吗,你这样的人才出现,说明天路是有能开的可能的。” “那你还不放了我,我对你们有这么大的作用,还不好好照顾我成长,到时我也能出份力不。”姜望眼珠一转,似乎觉得有商量的余地。 庆帝笑了笑,回绝道“不,你这样的人思想和我们不同,你做不出献祭生灵的事,你终究只能作为我们开天路的养料。” “可惜了蛮王了,那个家伙本有和我们合作的可能,可惜死在了镇国公那老东西手上,不过也好,他死了倒也印证了我们的想法。”庆帝突然直起身,眼中神采奕奕。 “一品身死,天地恸哭,你灭了蛮族,你可知道连天门都松懈了几分?姜望,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会让全国给你缟素,你是为先皇夺回皇位而牺牲的,你乃我最器重的爱卿啊,哈哈哈哈。” 看着笑容逐渐癫狂的庆帝,姜望缓缓抬头,直视庆帝。 “看来,是谈不拢喽?” “哦?怎么,你还有底牌。”庆帝饶有兴趣的盯着姜望的眼睛。 一老一少,一端庄威严,一妖异儒雅,这一刻针锋相对。 “底牌没有,不过我在想,你觉得这天门会不会是对这方世界的一种保护。” 庆帝闻言也来了兴趣,疑问道“何以见得?” 姜望整理了下思路,与自己的经历和纯阳剑仙的过往相结合,大胆的推测“我的九霄剑来自于纯阳剑仙的传承,他给我的感觉就是飘逸洒脱,好为人师,甚至愿意无偿将自己的传承留给后人,我觉得他不会是设天门,阻挡后人飞升之路的人。” “还有东海之外的龙族们,他们似乎就没有受到天道的诅咒,同族之内也有不少一品,就算是要靠献祭开天门,海族之数也远远超过人族,他们怎么就不想着去开什么天门。” “所以,我觉得,天门之外不是广阔的大地,不是更高的发展,天门之外是战场,是杀伐,是危机,先辈们为了我们的安全,才立天门庇护你我,庆帝,你们如今的举动,是在拉着这方世界所有人陪葬。” 庆帝一时瞳孔巨震,整个金銮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 ... 第222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爹来! 门的外面是战场... 随着姜望的这一句话,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比起庆帝的猜测,姜望所说的更能让人信服。 这也并不是空穴来风,通过各种线索,以及推测,姜望有七八成把握,若想证明其实也很简单,等下一次海族龙宫聚会,他以水神的身份出场,直接询问东海龙王即可。 庆帝沉默了少许,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朕差点被你所蛊惑,呵呵,就算是战场又如何,我辈修士所追求的无外乎是超然的修为,若是能更进一步,就算是将这方世界拉入深渊,朕也在所不惜。” 疯了,庆帝已经疯了。 对于力量的无限渴望,已经让他逐渐失去了理智,去追求那飘渺无边的猜测。 但对于他来说,献祭万千生灵,开天门追求无上之道,已经是他余生的唯一追求,那些还没有到达她这个位置的人根本不懂,当你拥有了这世间的一切,你所能追求的除去长生,便只有无尽的力量。 这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必然走上的道路,也是一个皇帝所会犯的错,天下的一切在他心中都是属于他的,对于生命便也没了敬畏之心。 姜望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些君主们一个一个的根本就不懂得以民为本的道理,都想着为自己可以牺牲一切。 可他们不明白,整体这个东西是很可怕的,当你善待人民之时,人民会将你高高捧起,而当你把人民当牛做马时,人民也会将你从皇位上推下。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无德之事终究会被有志之人所纠正。 而如今,这位纠正者,或许就是姜望自己。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也从没想到站出来主持公正的会是自己,可是,现实就是这么巧妙,总会有一条命运的河流裹挟着你前进。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想取我性命,想以万千生灵为饵,做一件我认为必错的事,那我便也只能舍命相陪。” 庆帝的目光闪烁,看着姜望的神色中带上了些许兴奋。 他不怕姜望强,而怕他很弱,一品以来还从未好好出过手,他也渴望一个值得付出全力的对手。 “来吧,姜望,燃烧你剩下的生命,让朕看看未来的你到底有多强。” “姜少...” 朱圣等人面色担忧的看着缓缓抬起手指的姜望,面对强悍的超出想象的庆帝,最终站出来的还是这位少年吗。 手指慢慢抬起,放置到唇边,姜望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请神!” 请未来一品时最强的自己,前来应战! 啪嗒 一声清脆的沉闷的响声,突破屏障,传入姜望的耳朵。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姜望的手指,打断了他的玄气运转,让请神二字生生的咽回了腹中。 姜望侧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是姜无生那张永远不苟言笑的侧脸,当你最无助之时,原来还有人可以依靠。 “爹。” 轻轻一声呢喃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姜无生默默点了点头,本就是严父形象的他说不出什么久别重逢安慰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嗯,来的有些晚了,还好思瑶的传送阵比较精确。” 玄妙的波动渐渐散去,两道人影站在了姜望的身前,来者正是姜无生和万妖国主苏卿芸,也就是姜望的未来后妈。 九只狐尾轻轻摇曳着,苏卿芸笑呵呵的说道“望儿让你久等了,我跟你爹办了点别的事,稍稍耽搁了一会儿,还好来的不算晚。” 暂且不论这‘别的事’是什么,见苏卿芸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为望儿,姜望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老爹。 “爹,苏国主这是...” 姜无生也有些尴尬,但还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哦,没什么,她想上我姜家族谱。” 围观众人一片惊呼,朱圣暗自咂舌,想不到姜家之人无论大小对拿捏女人都这么在行,姜少就那么多红颜知己,姜无生如今也要老当益壮,叶冷蝉默默的低下了头,非礼勿视,人妖之恋实属乱理纲常,魏渊咬了咬牙,拳头紧握,似乎就差骂一句老而不端了。 无论他人怎么想,庆帝现在反正是十分的不爽。 “你们当朕不存在?还唠起家常了,姜无生,朕还发愁杀了你儿子,不好找你,如今你带着万妖国主这么份大礼回来,省了我不少时间,我还要好好感谢你呢。” 七彩霞光在庆帝背后升腾,一股子威压作用在大殿之内,让苏卿芸也暗暗皱了皱眉。 “无生,这家伙可不好对付,根本不像是初入一品的模样。” 姜无生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个昏君自然很强,不过也都是些虚浮的修为罢了,在望儿斩杀过血色玄武时,我就暗中调查过,以二十余年死去孩童的精血喂养,那玄武绝对不止二品的实力,恐怕绝大部分都被这个昏君吞了,到他吃不下,才分给玄武服用,靠外力成就的一品罢了,不值一提。” 姜无生这话说的可是十分狂傲,苏卿芸眉头眨了眨,总感觉这句话连她一起也骂了。 “外力?哈哈哈,姜无生,你一辈子都没登上过一品,自然不懂得真正的一品到底有多么强大,就算是依靠外力又如何,朕蛊术。仙道、国运聚集一身,这方世界,根本就不存在我的对手。”庆帝闻言狂笑道,在他看来姜无生的话无异于坐井观天,根本不清楚什么才叫做实力。 “是吗?” 姜无生缓缓开口说道。 “那你要不稍等一会?寒骨关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外,等半个时辰他们进来,我以军阵战你如何?” 庆帝冷哼一声,脑后的肉瘤中缓缓吐出一把长剑,他单手握住剑柄,霞光震散剑身上的汁液,淡淡的说道。 “哼,我看没有这个必要,朕现在就斩了你,十万大军自会归我所用。” 庆帝这也是心虚了,众人皆知姜无生乃一代军神,却不知道,姜无生在军阵加持下能有多强,可庆帝见过,当年寒骨关外,二品的姜无生正是凭借军阵之威,将当年的前任蛮王斩于城池之下的。 ... 第223章 姜家军到,文武相合 京都之外,黑鳞卫被打得节节败退,城墙终究是抵挡不住潮水般的冲击,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黑鳞卫支撑了如此长的时间已然实属不易。 五部禁军踏着黑鳞卫和同伴的尸体走入京都之内,入眼的是一片狼藉。 攻城器械动用之下,靠近城墙的几个街区已经被摧毁,虽然进行了提前疏散,可依然会有无数百姓在今日之后流离失所。 城卫军作为中立一方,正在竭尽所能的挖掘废墟中的伤员,那些行动不便的老人,有些不幸死在了波及中,他们中有些人目光带着恨意,怒视着进城的禁军,虽然是黑鳞卫与禁军的战争,但禁军踏上城墙之时,也没有对平民区留手,这些人根本没有考虑可能伤害到平民之事。 五部禁军伤亡也有些惨重,五万余人的部队,伤亡了一万八,与黑鳞卫的战损比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二,这让平日里眼高于天的禁军们十分的不舒服。 水部统领美滋滋的骑着马,踏入城内,那些阵亡的将士,大多是不服他的另外三部的士兵,他当然不心疼,只要现在赶往皇宫,他依然能以救驾及时的功劳,当上禁军总统领。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马上就要成为人中之龙了。 正当他幻想着成为统领的那一天时,一道穿着淡蓝色长裙的俏丽身影,在一阵符文阵法的传送下出现在禁军前进的路上。 作为开路先锋的瘟部首领脚下一顿,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但却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玄气的波动。 对着身旁的校尉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去试探一二。 校尉领命策马前去,呵斥道“哪里来的娘们,还不速速让开,挡了大军之路,格杀勿论。” “你们这...也称得上是大军?”吕思瑶面露疑惑之色,见惯了百万大军的交战,又亲身参与了蛮族的灭族远征,她对大军的概念早有了新的认知。 看着被摧毁的一座座民房,和一个个躺在废墟中的黑甲将士,吕思瑶美眸微眯,秀手一挥,一阵阵符文波动在她身侧亮起。 “快进攻,她是阵法师!” 瘟部统领幡然醒悟,他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是谁,那是在他还是名校尉时,就被称为京都阵法天才美少女的吕思瑶。 随着符文的波动,一张张床弩、火炮、投石车出现在吕思瑶的身侧,这些战争器械上都雕刻着复杂的符文,此刻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轰 数百座器械齐发,威力甚至比真实的床弩等器械更强。 措手不及下,五部禁军瞬间被炸了个人仰马翻。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地面在有节奏的震动,京都之外,一阵马蹄声响起。 近万名身披铠甲,手持利器的骑兵冲锋而来,许戍一杆银枪在手,一马当先,如入无人之境的冲入禁军之中。 “寒骨关姜家军驾到,通通闪开,拦路者死!” 不知什么时候,许戍也自称姜家军之人,骑兵对步兵本就是优势,又是百战之师带有百战之将,此战无敌,摧枯拉朽。 ... 金銮殿内,战事也是一片混乱。 本以为会是一群人围攻庆帝,没想到绝大部分人乃至二品都插不上手。 苏卿芸主站,姜无生与姜望父子掠阵,与庆帝打得不可开交,已经捅破了金銮殿的屋顶,战至半空之中。 朱圣、魏渊、叶冷蝉这三名儒者并不用多说,本就是儒道二品,辅助还可以,越级战斗只会帮倒忙,而像陆公公和那些妖族高手们,也只能站在金銮殿外的广场上观战,原因无他,速度太快了,他们想跟都跟不上。 一道道战斗的余波扩散到地面之上,轻而易举的就将一栋栋皇宫建筑摧毁,无数太监宫女逃跑不及时,被活生生压死在坍塌的废墟之下。 叶冷蝉眉头一皱,纵身而起朝着后宫跑去,他在担心吕妃的安危,殊不知,咱们的小姨妈早就在跟姜望畅谈过后,带着人出宫而去了。 “诸位,这样规格的战斗咱们已经帮不上手了,可战斗余波对京都的危害是毁灭性的,还请诸位出手相助,共同抵挡余波,保护京都的百姓。”朱圣语气郑重无比的说道,缓缓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众位高手们深深一拜。 “无论各位心中的立场为何,还请为这些无辜之人,伸一伸手。”魏渊如今也是性情大变,躬身行礼。 两位人族德高望重第二半圣都出言相求了,众人当然也不会不给面子。 “本就是我姜家之事,姜家人责无旁贷,东城区交给我和冬宜。”姜映雪雷厉风行,说完就抓着冬宜的胳膊,一跃消失。 妖族的一名黑塔般的汉子也学着人族的礼节,抱拳道“我妖族高手可护住整个西城区,你们放心吧,国主是无敌的。” 说罢,十数位妖族高手消失,朝西城区奔去。 “陆爷,北城区我感应到有一大股强烈的气息波动,料想是姜无生所说的援军已到,你和这位不语仙子可否护住北城区。”魏渊此刻拿出了当朝右相的威严,统领起全局。 陆公公与不语仙子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愿听右相差遣。” “剩下的南城区,由咱们这些儒道的老东西负责,朱老头你还行吧。”魏渊淡淡的撇了一眼朱圣,轻蔑的语气气的朱圣直吹胡子。 “你他喵才不行呢,放心吧,南城区压力不会太大的,京都大学的孩子们都在,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如此,东西南北四城区都被安排保护了起来,只剩下中央城区,也就是贵族们常在的区域,还没分配二品高手守护。 刑部李尚书见朱圣等人直接就要走,慌忙的拦住他们道“魏大人,朱圣人,中央城区的,中央城区还没人保护啊。” 魏渊看着曾经的魏党下属,冷笑一声说道“中央城区灭了也好,正好将你们这些墙头草和贪官清缴一部分,那不是有一群武官在吗,想保住自己家的宅子,去求他们吧,都说文武不合,我看死之前能不能合一合。” 说罢,魏渊头也不回的走了,百官们沉默少许,瞬间叽叽喳喳的喊了起来。 “马将军,咱们两家可是亲家,你可得帮帮我,我妻儿老小可都在府中啊。” “安国公,我家中有一宝,乃是能瞬间无伤恢复修为的秘药,你多出点力护我家一下,日后我在朝中绝不再骂你老而不死。” “孙将军,孙将军,你儿子不是一直追求我闺女我不答应吗,我不嫌弃他没文化了,我都同意了,你护一下我家...最少护一下我闺女啊!” 第一次,武官们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这些脑子里大部分肌肉的武夫们,更加觉得,还是肌肉和修为好用,嗯...要是生儿子能像姜望一样,就更好了。 ... 第224章 姜无生的法则,姜望重伤? 天空中,一道强大的七彩霞光在与三道身影交战。 姜望第一次感觉到战斗的过程有些吃力,速度上他在四人中属于最慢,玄气的存量他也没有优势,只能凭借剑技的威力,是不是的偷袭庆帝,为姜无生和苏卿芸创造机会。 而庆帝在初期的慌乱之后,已经渐渐适应了战斗的节奏,越战越强,反而有些压制起了三人的围攻。 这样下去可不行,再拖一会,体内玄气耗尽,可能连搏命的机会都没了。 姜望咬了咬牙,抬起手指准备发动法则。 “望儿,别再用你那法则了,一直借力下去,你会耗死自己的。”姜无生从姜望身边掠过,拍了他的背一下,打断他的法诀。 姜望有些恼火,他也知道再借力对自己伤害极大,可局势已经越来越危险,还没有更好的办法。 “小芸,换我来主攻,你去掠阵。”姜无生突然充满自信的说道。 苏卿芸手中寒芒一闪,一道爪影撕扯向庆帝的胸口,庆帝冷哼一声,长剑一抖,将锋利的利爪弹开,于是苏卿芸借力后撤,来到姜无生的身后。 “无生,你小心,这家伙很厉害。” 苏卿芸压低声音,九只狐尾摆动,九颗碧蓝色的玉珠悬浮在她的尾巴尖上,轻轻一甩,九珠连星,轰向庆帝。 庆帝一脚踏下,七色霞光在他脚下猛然扩散,如海浪般将玉珠掀飞,欲要将姜望三人吞没。 浩瀚的霞光浪潮将半边天空渲染的五彩缤纷,从下面的京都看去,犹如祥瑞降临。 “破!” 一道身影,突破封锁,带着霞光从浪潮中脱颖而出。 姜无生手持长枪,以雷霆之势向前突进,眨眼间就来到了庆帝身前。 “哼,不自量力。”庆帝冷哼一声,手中长剑眨眼间收回,又迅速的斩向姜无生的脖颈。 只要姜无生不想身首异处,这一剑他就必须要躲。 可事情的发展却与庆帝所料完全不同,斩向姜无生脖颈的长剑离奇的突然加速,在姜无生到达攻击距离之前,就划过了他脖子的位置。 而等姜无生到达庆帝身前时,剑势已经处于力竭的状态。 “怎么回事?”庆帝一声惊呼,抬起手来格挡,姜无生枪出如龙,已然一枪扎在了庆帝的胸口上。 噗嗤 鲜红的血花飞溅,庆帝第一次被打的倒飞而去。 轰隆 庆帝的身影撞入破碎的御书房内,姜望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是怎么做到的,庆帝怎么不挡。 京都内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欢呼声,姜无生竟然能把庆帝击飞,看来我方赢面很大,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庆帝献祭的棋子。 咻咻咻 几根毛笔破风袭来,姜无生站在原地动都没动,毛笔就仿佛自动偏转了方向,从他身侧划过。 紧接着是一件件装饰品、一块块碎石飞驰射来,全都被姜无生轻而易举的躲开。 庆帝的身影从坍塌的御书房内飞出,轻轻拍了拍胸口,似乎在弹掉灰尘“姜无生,你这是法则的作用吧。” 刚才攻势凶猛的一枪,竟然只是将庆帝胸口的衣襟划开了道口子,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姜无生点了点头:“是法则之力没错,庆帝,我有种预感,你今日会葬身于此。” 庆帝笑着颔首:“是吗,你可是觉得自己能依仗这‘幸运’法则?可惜朕已经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姜无生眉头微皱,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回合的交手,自己的底牌就已经被庆帝看破。 自古枪兵幸运e。 姜无生很幸运,自他出生以来就一直这么觉得,幸运第二成为家族中唯一的男丁,不用担心日后继承人之间内斗,幸运的拥有能够庇护他的长辈,使他安然成长起来后,才开始经历磨难。 可他也是不幸的,成年后家族中的一次次变故,让偌大的姜家只剩下他兄妹二人,直到他成为二品之后,他才明白,他的法则就是掌握着自己的运气。 幸运的运气,其实如同于天地之子的气运,有着各种离谱的效果,或是修炼时突然顿悟,或是在外历练无意中就会找到传承,只要他想一切都会向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区别于气运的唯一一点就是,他的幸运是有消耗的。 或许会在法则后连续倒霉,或是会大病几天,也曾因此短暂丧失过修为,但不得不说,幸运法则接近于无敌。 来自庆帝的进攻,他根本就不用躲,只要斩在那里,庆帝的攻击就会自然而然的避开他,而他也只需要随手出枪,便能离谱的打中庆帝。 如此逆天的法则似乎天生就立于不败之地,根本想不出庆帝该如何应对。 “不过是一些集中气运的方法罢了,朕为上一任国君,也可调用国运庇护,为君者,也当有无上气运。” “七色神光,起!” 庆帝双手高举,七彩霞光冲破天际,一道道透明的国运被他吸入体内。 苏卿芸撇了撇嘴,暗骂一声无耻:“都已经舍弃皇位重生了,还能吸取国运,无生,你们这帮人抢了半天,还不如他。” 镇国公死后,一大部分国运逸散在十三州内,被无数二品高手争抢,姬令月死后,又是一大半国运逸散,如此多的机会在手,竟然没一人成就一品,反而是被如今的庆帝利用起来,疯狂的吸食。 “朕,才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破!” 剑气无双,庆帝随手间挥舞出磅礴的剑气,斩向姜望等人。 “老爹,快躲!”姜望一眼看出这剑气的诡异之处,冥冥中有一种被锁定的感觉,这剑气似乎是必中的。 姜无生闻言,迅速一个后空翻脱离原地,剑气擦着他的头顶划过,险之又险的避开。 可还没等喘口气,那划过的剑气陡然调转方向,又向着姜望追去。 来不及躲了。 姜望瞳孔瞪大,双剑在手,拼尽全力挥出自己目前最强的一剑。 “四式,封尘绝灭斩!” 两道剑气呼啸而出,直奔着面前的剑气而去,轰然巨响之后,苏卿芸一声怒吼,冲向庆帝。 ... 第225章 濒死的危机,意外的帮手 痛,非常的痛,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被震碎,经脉中如刀绞一般,全身的玄气仿佛泥牛入海,晦涩难通。 国运之力就是变态,跟庆帝对了一剑,仿佛被巨浪拍中一般,封尘绝灭斩瞬间破碎,他也被卷进了剑气之中。 还未曾受过如此重的伤,骨骼外的皮肉都被切碎,姜望如今只剩一副金色的骨架,能直接从肋骨间看到跳动的心脏。 想去拿衣服里的丹药,姜望吃力的动了动手指,这才发觉,自己哪里还有衣服,那身天赐文宝的儒袍和玉冠,都被庆帝击碎,他现在就是一副破败的骨架子。 砰 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背后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麻木了,全身都在疼,眼球都被干爆了一颗,一种名为绝望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原来人家根本没认真,原来自己不借力,连接其一剑的能力都没有。 “哈哈哈哈,姜无生,你儿子也死了,愤怒吗,来战吧,收起你那可笑的法则,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成为的大玄军神。”天空中,庆帝发出一阵阵狂笑,七彩霞光刷刷刷的卷向姜无生二人。 “如你所愿。”姜无生一声怒吼,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皮肉之下,一根根骨头刺破皮肤出现在体表,形成一件金色的骨甲。 原来,全身至尊骨后,可以骨骼外显! 强如惊雷人如影,姜无生一马当先,以骨铠硬抗七彩霞光,与庆帝贴身肉搏。 苏卿芸也是直接显化本体,参天的九尾妖狐傲立于苍穹,嘶吼着用利齿和爪子攻向庆帝。 “来的好!”庆帝怒喝一声,也不再藏拙,一道参天虚影出现在他背后,双拳一挥,砸开苏卿芸的爪子,一跃而起,骑在妖狐本体的后背上,不停砸着苏卿芸的本体的头。 “法相天地!” 一品绝技。 修仙流派的修士,按说其近身肉搏能力不如武夫,可架不住庆帝是先修的武道,后转的仙道,一时之间,肉身搏斗也与姜无生战了个旗鼓相当。 姜无生仗着骨甲坚固,硬抗庆帝的许多次攻击,而他的长枪吞吐着道道银龙,刺在庆帝身上竟然也无法破防。 怎么回事,庆帝肉身也这么强大? 姜望躺在地上,用一只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庆帝的动作。 庆帝远程攻击有七彩霞光,威力巨大,近身肉搏又精通武技,防御又强,还有法身对抗妖狐,似乎全方位毫无破绽,毫无弱点,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修士。 受了伤,正好可以静下心来仔细端详,姜望很快发现了事情的端倪,庆帝背后的扁虫不见了,似乎在他身上游走,每当姜无生的攻击要落到庆帝身上时,那虫子便会在落点处阻挡,没想到,这只小小的虫子竟然有不逊色于至尊骨的坚固程度,让姜无生都破不了防。 想要出声提醒,可喉咙中一阵沙沙的嘶哑之声,他的喉咙和气管都被干没了,根本说不出话。 心下有些焦急,自己惹出的乱子,如今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该死的身体,给我动啊!老子要借力,老子要请神!”姜望在心中怒吼着,可在外人看来,他的骨头只是在地上不停的颤抖,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咔嚓 一双白玉般的小脚丫踩碎地上的瓦片,出现在姜望的余光之中。 血红的眼珠转动,姜望看向来人。 在阳光的映衬下,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四的娇小身影散发着圣洁的光芒,有那么一秒,姜望还以为是天使降临了凡间。 可天使一开口,瞬间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个浑蛋,流氓,臭王八蛋,把自己搞成这样!” 白潇湘生气的踢了姜望的头盖骨一脚,砰的一声脆响,嗯...嘎嘎结实,甚至有点脚疼。 吃痛的蹲下身,揉着自己的小脚丫,白潇湘数落起姜望来。 “你个刚成二品没多久的家伙,真以为靠着外力就能所向无敌,你想没想过,你借力来的上限若是也打不过庆帝呢,那你今日该如何翻盘?” 所谓旁观者清,姜望心中一直以为,自己只要不停的往后修炼,早晚会有超过庆帝的那一天,可他没想过,万一自己一品时,也不如庆帝呢,万一自己根本没领悟到剑道第六境,那他能借来什么。 半条命借来五境的一剑,那一条命就一定能借来六境吗。 “还有,你个呆子,你的儒道呢,你不是自诩姜传世,二品了,你的儒道法则是什么,怎么没见你用?” “不调查清楚敌人的实力,不挖掘已有的能力,明明可以等着大军入城,平推京都,非要自己作死。” 白潇湘气愤的摇了摇头,抬起脚又是一脚踩在姜望的脑门上。 嗯...踩起来心里就爽多了。 “罢了,我救你这一次,我欠你的咱俩就两清了哈,造化树我也还你了,还敢骗我说下毒了,根本就没有!” 说着,白潇湘手中道印连掐,玄妙的力量在她指尖汇聚。 突然发觉,这样好像还是自己亏了,于是白潇湘赶紧补充道:“还有乾坤袋里那些缴获的宝物,都归我了,一件你都别想拿!” 想了想,这样自己应该是赚到了,于是不再犹豫,道印掐动,口中轻念。 “兵兵兵。” 兵字印,返老还童之力! 白光将白潇湘包裹,一眨眼间,一个全身赤裸,要害之处被圣光遮盖的高挑御姐出现在姜望的身前。 变回原身,性格似乎都有些改变,御姐白潇湘看着骨架子一样的姜望轻蹙蛾眉,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是在说“笨蛋”? 随后,道印在手中翻飞,又是几个字连续念出。 “者者者。” 者字印,复原之力。 绿色的能量将姜望包裹,破碎的烂肉如野草再生,沿着淡金色的骨架迅速爬满全身。 先是修复经络,随后是肌肉,皮肤,毛发,连几根耻毛都分毫不差的复原。 眼前的漆黑一扫而逝,被打爆的眼珠也复原如初,姜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刚想抱拳感谢,脸上却被一件衣服蒙上。 “不许拿开!我还没变回去。”白潇湘焦急的呵斥道,生怕姜望直接摘下衣服看她。 “咳咳咳,小鬼...白小姐,你看我也没穿衣服不是,便宜不能你都占了。” 白潇湘娇嗔一声,带着嘲讽的语气骂道:“哦,我对金针菇没有兴趣。” 白光快速一闪,白潇湘一瞬间又变回萝莉的模样,一身淡金色的长袍自然的披在身上,与刚才判若两人。 “好啦,赶紧把你的臭身子遮上,恶心死了,怎么这么恶心,该死的臭男人。”白潇湘背过身,让姜望赶紧换上衣服。 姜望摘下脸上笼罩的衣服,一席黑色劲装,正是他的尺寸。 快速换好,姜望匆匆道谢,就要投身战局之中,姜无生他们二人已是险象环生。 “等等。”白潇湘突然叫住姜望。 “本姑娘再帮你一把,要不你又该把自己搞死了,记住,现在你欠我一次,回头你要还回来的!” 说着,白潇湘也不等姜望拒绝,三个兵字印掐出。 “兵兵兵。” 白色的光芒将姜望的身躯包裹,半头白发眨眼间恢复如初。 娇嫩的小脸有些惨白,白潇湘转身要走,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不适合在此地观战。 “喂,白姑娘。”姜望突然出声道。 “这次,多谢了。” 白潇湘脚步一顿,背对着姜望举起小手甩了甩,似乎在示意小事一桩。 会心一笑,姜望纵身一跃闪至空中。 ... 第226章 激战,姜望再请神 天空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四散的玄气传入地面,被各方高手出手阻拦,擎天的法相与妖狐本体交战,举手投足间将皇宫的宫殿踏成废墟。 “快跑啊,打过来了。” “快走,别拿银子了!” 战斗的规模已经遏制不住,逐渐向着宫门外打去,中心城区第一个遭殃。 苏卿芸洁白的毛发上已然沾满了鲜血,锋利的爪子指甲破碎,庆帝的法相威力远超她的想象。 “姜无生,我快顶不住了!”苏卿芸焦急的吼道,她毕竟是初入一品,真正打起来和庆帝相差很大。 轰隆 虚空塌陷,姜无生枪尖之上雷霆大作,窒息般的力量弥漫。 这是姜无生的极致枪意,呼啸着捅向庆帝的胸口。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七色霞光刷在姜无生的骨甲上,令骨甲震颤,隆隆作响。 咔嚓。 骨架微微裂开一道缝隙,姜无生平静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十分难看。 煌煌真气,以力破局,庆帝不知何时来到了姜无生的背后,左手凝聚体内的王道之力,朝着姜无生的背后脊椎骨拍去。 真黄大印! 砰 恐怖的声音响起,如同雷霆炸开。 姜无生的身影直接倒飞出几百米之外,仿佛是被巨锤轰击,垂直的坠入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庆帝这么多年也是有几手底牌的,随手间便是高品的绝招。 剧烈的疼痛袭来,姜无生没有发出痛苦之声。 也就是他有着远超同品级的防御能力,若是一般人轻则脊椎断裂,重则直接爆体而亡。 神色凝重,庆帝的实力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今天的事恐怕不好收场。 轰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七彩剑气又呼啸着袭向他的位置。 “遭了,躲不开了。” 姜无生一咬牙,手中长枪吞吐银龙,打算硬接。 这一剑可是直接将姜望干成重伤的一击,姜无生此举太拖大了。 庆帝见状,嘴角勾起笑容,这一战至此,他已经赢了! 下一刻,一道煌煌如昊日般的剑气升腾,与长枪的银龙合二为一,两者似乎同出一源,交融的极为顺利。 轰 枪剑合一,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七彩剑气碰撞在一起,霎时间,大地震颤,富丽堂皇的皇宫崩塌,青砖与琉璃瓦炸的漫天飞舞。 嘭 姜无生的身体又沉进地面几分,他一口鲜血呕出,染红了衣襟。 一席黑衣劲装的身影挡在姜无生面前,姜望身如烈日,剑气浩荡,战意丝毫不减。 “无事,望儿,庆帝有国运护身,还有那古怪的蛊虫在保护他,恐怕今日无法善了。”姜无生抹掉嘴角的鲜血,眼神锐利。 姜望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问道“爹,若是同境交战,你可有把握斩杀庆帝。” 白潇湘刚才的话提醒了姜望,对啊,他如今也是二品亚圣了,均衡之道大成,而均衡代表着平衡之力,虽然不知道能均衡的范围有多少,但是万一能将庆帝也拉入二品呢? 姜无生微微一愣,随后沉思少许,急忙回答道:“若是同境界,我最少可以保持不败!” 不败吗...足够了。 “庆帝,你暴虐无常,欲要将万千生灵献祭,天道不允,人神共愤,今日你必死在此地。”姜望声如洪钟,指着庆帝痛骂道。 姜望的声音传遍整个京都,这时京都中的百姓们才知道,在上方交战的人是谁。 “啊?这是姜圣的声音吗,上面那个头上长肉瘤的是庆帝?” “庆帝,他不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吗,为什么现在出现了。” “姜圣在和先皇交手...这不是谋逆吗,姜家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狗屁庆帝,老子现在只听姜圣的,庆帝在位时我们的日子过得多苦,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人类的模样,我支持姜圣,我愿意相信他的人人平等。” “对,支持姜圣,姜圣必胜!” 人群中,提前混杂在内的京都大学学子们在引导舆论,那些参与了游行示威的民众们也自发的为姜望声援,解释着人人平等的理论。 姜家军已经平定了抵抗的禁军五部,浩浩荡荡的往城中心而来,沿途他们将自己在寒骨关苦战的经历与路人一一道出,将一路而来受的委屈传达,一时间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这是北伐之师,是护国之军,他们就受到这样的对待? 这不是谋逆,这是代表人民的起义,姜圣千古。 轰 庆帝法身抛出的巨石被苏卿芸恰到好处的引导到了人群的方向,砸毁了一大片民房。 “百姓们,大家快跑,庆帝已经疯魔了。”苏卿芸夹着嗓子,用一种空灵的声音喊道,身形则是挡在庆帝法身的面前,做着阻挡其杀害平民的模样。 她是懂得如何引导舆论的。 “啊,大家快跑啊,庆帝疯了。” “连狐仙大人都在保护我们,姜圣威武,杀了这个昏君。” “笨蛋,那是妖族...” “滚,你再说那是妖老子揍你,保护人的就是仙,这是狐仙大人!” 人群沸腾了,一声声咒骂传入庆帝的耳朵,他不禁冷笑一声。 “一群蝼蚁罢了,你们还真有心思去引导他们,朕是大玄的帝王,朕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要他们活,他们就得笑着活,你觉得我会在意他们的评论?” 姜望轻笑一声,指着庆帝的头顶道“你当然不在意,不过能削弱一点你身上的国运也不错。” 点点肉眼不可见的国运正从庆帝头顶缓缓流失,范围汇集到姜望身上。 民心所向,人人称姜望为圣,这些逸散的国运当然会选择更合适的人选。 “不过是这一点点国运罢了,你觉得对朕有多少影响?” 比起庆帝身上汇集的国运数量,这一座京都逸散的量的确不值一提。 姜望当然也清楚这一点,只不过如今这种局势,能多削弱庆帝一点是一点。 “爹,再允许我放纵一次。”姜望手中掐诀,缓缓抬于胸口,轻轻的呢喃道。 没等姜无生回应,姜望一声厉喝。 “请神!” ... 第227章 均衡之道,虚无之门 既然不确定,自己日后一品时有没有领悟剑道六境,不知道会不会请死自己,那就选择有把握的。 之前三品大儒时请一品圣人境界的自己上身,有老丹的保护还险些被榨干,如今是不能选了,而一品武夫即使用出五境剑道,也只是重创姬令月,对于庆帝来说还是不够看。 那还可以选择的,就只有将二品的自己提到顶峰。 “请二品儒道大成,完美掌控均衡之道的我上身!” “请二品武道大成,剑道五境完美的我上身!” 玄妙的感觉将姜望包裹,浩然正气升腾,剑气震颤,冲霄而起。 姜无生紧张的盯着姜望的头发,看着一点点的白丝将他的黑发染白。 四分之一,二分之一,四分之三! 足足染白了将近四分之三的黑发,玄妙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呼... 还好,没直接借死自己。 气势如虹,直冲霄汉。 姜望缓缓抬起剑,对着庆帝。 “哈哈哈,姜望,你就这点能耐,不是能借来一品之力吗,来啊,看看你日后一品时能否是朕的对手。”庆帝见状哈哈大笑,仿佛根本看不起姜望的实力。 “对付你,如此便足够了。”姜望轻声道,转而侧过头对姜无生开口:“爹,帮我拖住他一会。” 姜无生暗骂一声坑爹,但自己的儿子,再怎么坑也得护着,身形猝然跃起,长枪嘶鸣,冲向庆帝。 天边在厮杀,姜望陷入顿悟状态。 请来大成二品的自己,让他对均衡之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在上一世中,有一个古老的组织,他们将其一生都奉献给了世界平衡。 在他们看来,宇宙中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秩序、混乱、光明、黑暗,这一切都必须完美平衡的存在。 这个组织就叫做均衡教派。 想起那个矮矮的喜欢蒙着脸拿起手里剑biubiu射人屁股的大师,姜望缓缓的笑了。 手轻轻抬起,指着庆帝的方向,缓缓开口。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呼 浩然正气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个京都,无数人不禁扶住身旁的建筑,来稳住身形。 天空中,所有的云都被吹飞,磅礴的浩然正气,让交手的几人停下了动作。 咚! 远古洪钟的声音似乎在敲响,冥冥中有一种感应,使得这方世界中,所有二品以上的强者,都抬起头看向蔚蓝的苍穹。 在遥远的天边,在金色的光芒里,一扇虚无之门轰然出现! 砰 砰 砰 一声声巨大的撞击声,从门口传来,震颤着每一个人的心房。 那座虚无之门的背后,似乎有不可描述的强者,正在不停撞击着大门。 “均衡之道...又是均衡之道!” 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从门后响起,让无数人心惊胆战。 门的背后...真的是敌人吗。 呼 又是一阵浩然正气拂过,虚无之门瞬间在苍穹之上消失,似乎从没有出现过。 庆帝双目巨震,看着那扇大门的方向沉默片刻,随后狂笑道:“哈哈哈,姜无生,你看到了吗,真的有天门在,我真的还可以再进一步!” “疯子。”姜无生暗暗咒骂,在听到过那地狱般的咆哮之后,每一个正常人想的都会是绝不要打开这扇门,这个疯子竟然还想着打开。 “你先担心好你自己吧。”姜望不知何时来到姜无生身边,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又指了指庆帝。 “均衡!” 一瞬之间,庆帝感觉到身体中仿佛失去了些什么,身体中的力量似乎被封禁,七彩霞光只剩下五色,修为也一落千丈。 “该死,你对朕做了什么!”庆帝勃然大怒,提剑冲向姜望,五彩霞光如洪流般席卷。 “来的好!”姜无生长啸一声,枪出惊鸿,他终于有发挥全力的机会了。 砰 大地震颤,百兽齐鸣。 这一次姜无生终于没有被直接击溃,凭借精湛的枪法和坚硬的骨甲,与庆帝战在了一起。 “爹,你这须佐能乎回头记得教教我。”姜望如今还能轻松的打趣道。 听不懂姜望在说什么,姜无生此刻可谓是打出了心中的郁结之气,被姜望均衡掉之后,庆帝的实力终于和他来到了同一境界,虽然对方还有着国运护体,有着扁平虫保护要害,但他也可以跟对方对招,凭借幸运法则规避伤害,能堪堪跟他打成平手了。 “可恶,可恶,这是什么该死的法则。”庆帝国运之力与五彩霞光开到极致,时不时就是一道剑气斩出,但始终无法伤到姜无生的要害。 同境界间,幸运法则可谓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但如此,却也无法杀了庆帝。 姜望的均衡之道也是有制约的,只能均衡交战的两个人,而且最低也得均衡到自己的修为。 这个意思是,庆帝只是在于姜无生交战时,他俩的实力是相同的,其实在外人看来,庆帝依然是一品的实力,只不过在用二品的力量战斗。 这就是均衡之道,它不会强行抹去强的一方,而去加给弱的一方,无均衡掉他人的领悟,外物,均衡的只是用出来的能量。 这时姜望若是上去插手,庆帝就会发觉,自己还是能够用剑气击伤姜望。 所以,如今还是一个僵局,姜望依然杀不掉他。 ... 南城区中,最初的混乱过后,京都大学的学子在国仕院老先生们的指挥下,合力抵抗住了战斗的余波,保护好整个南区的百姓没有受到波及。 如今他们已经可以停下手,焦急的盯着天空中的对决。 魏渊浑浊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动,他撇了眼身旁的朱圣,悄悄的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喂,魏圣,你去干嘛,这边还没安全呢。”朱圣是何许人也,眼睛贼的很,魏渊刚有动作就被他发现了。 魏渊叹了口气,无奈的指着天空道“你还看不出来吗,现在姜少他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我去想个办法了解此事。” “哦?你有办法,我也去。”朱圣来了兴趣,不由分说的紧跟在魏渊身旁,他内心其实是担心魏渊暗中搞事,毕竟这个人极为的善变,他也看不透,万一又在谋划啥坏事呢。 魏渊也是无语了,但又拗不过朱圣,如今战事紧急,耽搁不得,只好答应了他陪同,但却义正言辞的叮嘱道。 “你跟我去可以,但是见到什么,都不许告诉姜无生..还有姜望!否则....我以后就每天做一首诗骂你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哎呀,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快走吧,苏妖主真的要顶不住了。” .... 第228章 苏卿芸重伤?虚妄之道 砰 轰 “噗。” 天空中一声巨响,巨大的九尾妖狐被庆帝的法身重重的一拳砸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苏卿芸一张狐狸脸上有些狰狞,这一拳的重击让她险些维持不住本体。 刚想起身逃脱,下一刻。 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尾巴,将她抡起,视线中瞬间天旋地转。 轰轰轰 连续三声巨响,妖狐庞大的身躯如同玩具一般,被拎着尾巴不停的往地面上砸。 嘭 九尾妖狐消散,苏卿芸捂着胸口狼狈的逃向姜无生的方向,她已经被打回了原型。 苏卿芸在前面夺路而逃,法相在后面狂追不止,一股危机感在她的身后传来,惊恐的回过头,只见一对巨大的拳头袭向她的面门。 “遭了。”苏卿芸一声惊呼,伸出双手竭力阻挡,生命危在旦夕。 刹那间,一道身影疾驰而过,险之又险的救下了重伤的苏卿芸。 “苏妖主,没事吧。”姜望单手搂着苏卿芸的纤腰,面色凝重的注视着眼前的法相。 “望儿,抱歉了,连庆帝的法相我都阻挡不住。”苏卿芸有些愧疚的说道。 苏卿芸先顶不住了,这下可又麻烦了。 一尊一品法相,相当于一个实打实的一品强者的实力,虽然很少有人能够一心二用,分出一份心神操纵法相单独作战,但很明显,庆帝是有这个本事的。 而当法相归来之时,庆帝也从被均衡掉的惊愕中回过味来。 “朕还以为你真的能将朕变成二品,没想到也只是障眼法罢了,我这一品法相不是丝毫没受影响,姜无生,你还真以为是朕的对手?” 法相瞬间动身,冲向庆帝和姜无生的战场,姜望只好一挥手,将苏卿芸奋力丢向城区,自己提剑迎了上去。 长剑与巨拳相交,轰鸣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苏卿芸的身体从半空坠落,在临近地面前,一股柔和的妖气将她缓缓接下。 “国主,你怎么样了。” “没事吧国主。” 一群妖族高手围了上来,对全身染血的苏卿芸嘘寒问暖。 苏卿芸的指甲都已经被干断,身上多处撕裂上,大大小小的骨头破碎,还受了不轻的内伤,说真的她此刻只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战局还未结束,她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空中的战局。 为了维持威严的国主形象,苏卿芸安慰道:“无妨,受了些伤罢了,之后调养一下就好,你们快继续维护城区的安全。” 见国主都这样了,还在强撑着为人类做事,有的妖不愿意了:“国主,我们为何要为这些人类拼命,都是一些普通人罢了,现在有谁的生命比您重要,咱们现在撤还来的及,任由他们打完再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苏卿芸神色一变,一巴掌扇在这位手下的脸上,呵斥道:“你懂个屁,平民的命就不值钱吗,我告诉你,姜望要开创的就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这个平等中不光是人类相互平等,我们妖族与其之间也是平等的,不去管他们,我们日后如何能融入到人类之中,如何解救那些被困的族人?” 这位被抽了一巴掌的妖族高手捂着红肿的侧脸,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妖族这点比起人类还是要好的,实力为尊,实力强的放出来的屁都是香的。 至于天空中的战局,姜望应对的有些吃力。 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应对面前的庆帝法相,这也使得姜无生那边的战场压力骤增,被压制的庆帝,实力正在缓缓回升。 庆帝一剑快过一剑,脸上已经忍不住挂上笑容,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将这两个该死的苍蝇干掉了。 皇宫之内,一片废墟中,魏渊翻起地上的青石板,将姬令月的尸身找了出来。 “魏渊,你这是作甚。”朱圣有些好奇,姬令月的尸体已经凉透了,现在挖出来有什么用。 “别废话,好好看着,记得你答应我的。”魏渊冷声道,表情格外的专注,瞬间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股玄妙的浩然正气弥漫在他的身上,魏渊干枯的右手按在姬令月的胸口上,口中喃喃低语。 “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是实相者,则是非相。” “虚妄!” 砰 朱圣表情瞪大,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魏渊干枯的皮肤缓缓变得柔嫩,白发慢慢染黑,有些佝偻的背部挺直,一股香气弥漫,长发飘飘,好不艳丽。 一阵白光之中,穿着红色儒袍的那个老人消失了,变成了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柔美,眉宇间与吕妃有几分相像的丽人。 “吕莹,你还活着!”朱圣一声惊呼,将此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吕莹没有精力管这震惊的老头,双手按在姬令月的胸口,汗珠一滴一滴的滑落。 玄妙的浩然正气将姬令月包裹。 下一刻。 一道身影从姬令月体内脱出,原本的尸体轰然破碎,脱出的身体毫发无伤。 虚妄,一切所见都是扭曲。 吕莹在庆帝出手之时,就已经将姬令月伪装,她还没有死! “醒来!”一掌拍在姬令月的头顶,一双凤眼陡然睁大,眼中满是惊恐。 姬令月如同上了岸的鱼儿,艰难的喘息着,神态中满是不可置信。 “朱圣,控制住她,别让她跑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赢了。”吕莹瘫软在地,再也榨不出一丁点力气。 朱圣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吕莹在此提醒,才反应过来控制住姬令月。 “原来你没死...难怪,没想到姜家下了这么一盘大棋,不用控制我了朱圣,朕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姬令月神色暗淡,看到魏渊变成了吕莹的模样,再也没有反抗的心思。 一国之君回归,原本逸散的国运又缓缓汇集而来,重新聚集在姬令月的身上,即使她再怎么不堪,这终究是大玄的女帝,享有大部分国运的控制权。 ... 第229章 姬令月活了?真龙出世 虚妄法则,甚至将天道欺骗,将国运欺骗,更是欺骗了庆帝。 当感觉到身上的国运缓缓流失,庆帝勃然大怒,厉喝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朕的国运为什么在消失,混蛋,你们不能这么做,这是我二十年来的筹划!” 姜望父子是何许人也,根据国运的流向和庆帝的表现,瞬间分析出是有人出手相助,守护着庆帝的国运正在一点点的削弱。 姜望与姜无生对视一眼,二人瞬间相互飞驰,交换位置。 姜无生杀不了庆帝,即使庆帝的国运削弱,他也没有斩杀庆帝的办法,法则使他无可奈何,攻杀之力不足。 而姜望不一样,他还有一手剑道没出! 二人的位置瞬间交换,姜无生迎向庆帝的法相,而姜望口中低语。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 均衡之道出,均衡自己与庆帝之间的实力。 庆帝刚刚解放开的一品实力又被限制,他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提剑冲向了姜望。 “杀不了那个龟壳一样的姜无生,朕还杀不了你吗!” 五彩霞光组合成巨剑的模样,对着姜望直刺而来,庆帝脚踏巨剑,手持神兵,欲要一击将姜望格杀。 生死攸关之时,姜望极度的冷静,此时此刻由不得再有所保留,拔出九霄剑欲以五境剑道斩之。 这时,心中突然传出一股子悸动,仿佛是眉心间的七杀琉璃剑在呼应。 这一刻,姜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放下九霄剑,召唤出七杀琉璃剑直接一剑挥出。 “五式——灵剑决!” 似乎是普普通通的一剑,七杀琉璃剑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平静的像一汪湖水。 庆帝大喜,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姜望借力过多,已经玩脱了,用不出高深的剑道。 京都内的所有人都一脸紧张的注视着姜望的身影,赵樱冉带着姜家军捷足狂奔,她们马上就能赶到战场,虽然不一定有作用,但能为姜望挡一剑都是值得的。 吕思瑶焦虑的咬着嘴唇,双手合十,祈祷着表哥能继续如神人一般拯救苍生。 姜映雪身形如电,疾驰向高空之中,她顾不得保护城区的平民了,她现在只想救下自己的望儿。 冬宜面露笑意,她坚信,姜少就是无敌的,绝不会败。 黎慕儿脚踏虚空,雪白的玉足下隐藏着一只胖嘟嘟的小虫子,仿佛能够突破时空间的封锁,一人一虫的身影一闪一闪的,极速向前。 每一个和姜望相关的人,都在为姜望祈祷,这位绝世天骄似乎从未让他们失望过。 五彩巨剑携带着凌冽的杀气迎面而来,而它对面的男子,只是平平无奇的出了一剑,没有一丁点的声势。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庆帝都已经开始想如何斩杀姜无生和妖主,平定京都了。 然而,晴天突闪惊雷,苍穹震颤,蔚蓝的天空一分为二。 一道巨大的金色身影,从苍穹的缝隙中探出了头,他全身长满金色的鳞片,生有五爪,仅仅是露出的脑袋,就长有兔眼、鹿角、牛嘴和驼头。 “吼!” 龙啸九天! 真龙探出一爪,直直的拍在五彩巨剑之上,一声如瓷器破裂般的声音响起,擎天的巨剑轰然破碎。 庆帝的身影倒飞而出,喷洒鲜血,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这是...真龙,是镇国剑?” “你难道是....祖爷爷。” 鲜血染红了庆帝的衣襟,他倒飞的身影轰然撞在透明的屏障之上,发出一声巨响,身形犹如磁铁一样被吸回到真龙身前。 “祖爷爷,你是祖爷爷吗,我是庆儿啊,你不要被这个人蛊惑,是他,是他窃取了镇国剑,他在利用你。” 庆帝第一次表现出恐惧的情绪,他急忙摆手解释道,似乎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姜望则是有些疑惑,这七杀琉璃剑的剑灵竟然是始皇帝吗,可为何始皇帝能显化龙身,他与龙族又有何种关系? 真龙低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子孙,一双大眼里满是厌恶。 “又是一个被小虫子俘获的混账,我的后代里怎么会有你这种东西,我姬家身负真龙之血,你竟然会舍弃肉身,去当一个虫子的腐乳,还琢磨着开前辈们设下的天门,今天,朕就清理门户,我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始皇帝没有一丝留情,一只龙爪探出,直直的拍向庆帝的脑袋。 庆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奋力挥动手中的长剑,企图阻挡龙爪的袭击,然而却对龙爪造不成一丁点的伤害,甚至阻挡不了龙爪下落的速度。 “祖爷爷,别啊!!!蛊王,救我!”庆帝在做最后的挣扎,甚至已经开始了求救。 然而,谁也阻挡不了真龙的一怒,龙爪摧枯拉朽的拍下,庆帝高举的长剑化为膏粉,随后是他的双手... 咻 脑后的肉瘤一震,一只鲜红的蛊虫飞逝而出,转眼间消失在原地。 姜望有心想要阻拦,可身体却因为力竭动弹不得,他的寿元以竭尽大限,如今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虽还是年轻的模样,但机能已经开始衰弱。 请神的后遗症来了。 龙爪将庆帝拍成了膏粉,连那扁虫一起,碎成了沫子,再也没有复生的可能,庆帝这下恐怕是真的死透了。 敌人已死,天空中的雷电停止,苍穹正在缓缓闭合,然而此时,真龙却突然调转目光看向了召唤自己出来的姜望。 “你要反我姬家?”真龙的话语,让所有人心中一寒,对啊,这可是始皇帝,而姜望所做之事,是要灭姬家的根。 庆帝已死,他的法相自然也就消失,姜无生急忙挡在姜望的身前,抱拳行礼道:“姜家绝无此意,今日之举只是为清君侧,除奸臣,正视听,大玄的江山永远会是姬家血脉的。” 真龙幽深的目光瞪了姜无生一眼,看到他的一身骨甲,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中隐约藏着一些畏惧。 “原来是姜家之子啊,姜家于我大玄有盖世之功,姬家与姜家永世同好,可共享江山,罢了罢了。”真龙叹息一声,身形缓缓缩回到苍穹的缝隙内,转眼间,一切又恢复如初。 天空中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似乎所有人还沉浸在战斗中无法自拔。 “赢了...我们赢了!”朱圣一声惊呼,叫醒了沉默中的众人。 随后百千人惊呼,百千人欢喜。 “我们赢了!姜少万岁。” “连始皇帝都承认姜家,姜圣有治世之能。” “我们是冠军!”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姜望对着父亲眯了眯眼,随后缓缓的倒下... .... 第230章 吃干抹净,三千年的故事 咻~ 一只肉乎乎的红色蛊虫在空中飞驰,他全身沾满红色的粘液,褐色的虫眼中隐约能看到些许恐惧。 ‘太变态了,那可是真龙啊,竟然召唤出了真龙来对付本虫,吓死宝宝了。’蛊虫心中嘀咕道。 它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甩开了背后紧追的人群,很快便可以逃出京都,重获自由。 正在它幻想着,回到蛊王身边后如何哭诉自己悲惨的遭遇,来获得一些补偿之时,一个一身雪白,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它的身前。 “嘤嘤,hi~”小白虫举起小手,对着红色蛊虫打着招呼。 红色蛊虫瞳孔巨震,他那个渺小的大脑根本想不出,为何身前会突然出现一只同类。 下意识的,它张开大嘴,露出血盆大口,欲要将小白虫吞噬。 “嘤嘤!(浑蛋,你嘴好臭!)”小白虫见状大怒,胖乎乎的身影一抖,一张比红色蛊虫远大数倍的大嘴张开,口对口的将红色蛊虫一口吞下。 “嗝~”小白虫舒服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打了个饱嗝,身形一闪,又瞬间飞回到黎幕儿身旁。 “小白,你的朋友见完了。”黎幕儿此刻正站在一处房檐上,皇城中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她便也不急着匆匆赶过去,听到小白说要去见一个朋友,这才让它放下自己,等他见完朋友回来。 小白虫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顺便拍拍自己的肚皮,俯下身让黎幕儿踩在自己的背上,二人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至此,庆帝死的可是干干净净,再也没留一点痕迹。 .... 数日之后,极北冰原之上,林平安全身发抖,抖得像是个筛子。 “该死的,臭老头,你把我们带到这鬼地方干嘛。”林平安骂骂咧咧的道。 柳烟柔有些心疼林平安,想要撑起真气,帮林平安阻挡严寒,可却被监正伸手阻止了。 “不要帮他,这是在磨炼他体内的玄气,这一点寒风他有什么扛不住的,你看那魏深,也是三品还是儒者,都能凭借一席单衣忍着,他也给我扛着,你别帮他。”监正冰冷的语气说道,他们如今已经进入到了冰原深处,此处的寒冷使得寻常冰原生物已经不会出没,及时对高品修士也是不小的挑战。 柳烟柔无奈的收回了手,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林平安,没再言语。 “这里是真正的极北冰原,姜望他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你会躲在这里,走吧,还有半刻钟就能见到蛊王了。”监正眼神微眯,率先朝前走去。 半刻钟后... 富丽堂皇的水晶宫殿,坐落在暴风雪中。 一块蓝色的寒冰宝石,镶嵌在宫殿的最顶端,散发着阵阵寒气。 越靠近这水晶宫殿,温度越低,若不用玄气阻挡,恐怕三品武者的肉身都无法抗衡。 “这...这个大冰坨子是什么。”林平安牙齿上下碰撞,磕磕巴巴的道。 监正盯着那蓝色的寒冰宝石,眼中满是追忆之色:“这是寒冰神石,可终年散发寒气,当年我们发现它时,它就已经在冰原上了,或者说正因为它在这里,这次才变成的冰原。” 林平安的眼中闪过贪婪,这寒冰神石也不是很大,若是能将其带到京都去,是不是可以将那些刁民一网打尽。 “别打这东西的主意了,想近距离接触它,非一品而不可为,你还差的远呢。”监正毫无感情的说道。 冰封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监正一行人踏入到水晶宫殿内,两侧的油灯自然而然的点燃,将漆黑的房间照亮。 一尊黑影,正低着头坐在王位之上,他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他的身材并不健硕高挑,反而有些略显娇小,穿着宽大的黑袍,缓缓抬起头来,露出的是一张白色的骨制面具。 “武神、监正,你们来了。”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所说的话却让人摸不到头脑。 “武神?谁是武神?”魏渊暗暗低语,他被掳到这冰原已经是认了命了,还好监正并没有杀他的意思,但这些日所见到的各种隐秘,越来越让他觉得小命难保。 监正缓缓上前两步,轻笑道“武神还未苏醒,计划出现了一点闪失,不过我已经可以确定,林平安就是武神的转世,可以尝试唤醒他了。” 蛊王冰冷的目光上下扫视了林平安一眼,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庆帝已经死了,那姜望不知从何而来,处处与本王作对,真是该死。” “庆帝?庆帝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吗,为什么你说的好像是现在才死一样,监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想得到我的帮助,最起码要让我知道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吧。”林平安现在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们说的话总是稀奇古怪,让他云里雾里。 蛊王闻言,咧嘴笑了,低沉的嗓音桀桀桀的,听得让人心烦:“呵呵呵,看来监正还没将一切告诉你,那好,便让本王给你讲个故事。” “大约在三千年前,这方大陆还没被大玄统一,那时出现了两位绝世天才,其一为武夫,一把长刀镇压天下,自言天地皆可被他一刀斩之,他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品,世人皆称他为武神,可称为一个时代的最强者。” “而另一人,其名衍天,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跟随在武神身边,二人仿佛形影不离的至交好友,时常坐在一起下棋论道,衍天乃是绝世天才,他没有走前人的老路反而是自创了一种修行流派,花费数百年时间,终于凭借自己的实力,补全了这支流派的晋升之路,成就了一品。” 蛊王的声音平稳,娓娓道来武神与衍天的故事。 “然而此时,武神已经老了....或许是自创流派的独特,也或许是衍天的体质特殊,这数百年来,他并没有老去,但是武神却已经到了大限,几百年的相处,二人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面对着挚友的离去,衍天做了个决定,他...欺瞒了天道。” ... 第231章 天衍四九,昏迷的姜望 水晶宫殿内,蛊王的一席话让林平安小小的内心得到了万分震撼,而监正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 “不过,期满天道也是有代价的,转世的你失去了记忆,不到一品无法苏醒,而每次重生,都要相隔数百年,也就是说,在武神死后,约两千年前,衍天才发现了你的转世出现。” “但很不幸,这一世中,你们虽然相认,你却没能成为一品,恢复记忆,因为这一世中有太多惊才艳艳之辈...丹宗陈长生,幽国秦天霸,魂殿仇万古,哪一个放在三千年前都是必成一品的强者,他们全都诞生在了同一个时代,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这一世中,还出现了一个镇压整个时代的狠人。”蛊王的目光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畏惧,似乎连提起这个人,都令他害怕。 “那个人就是大玄的开国皇帝,身有真龙之血的狠人,这位狠人,一人独断武道、仙道两道一品,灭六国,天下统一,号令十三州,将整个时代所有不服者全部斩杀。” “无奈之下,衍天加入了大玄,而武神则是死在了反抗之中,不过还好,他还能转世。” “一千年前,武神再次转世而来,这一世,大玄没有了往年的风光,豪杰家族并起,百花齐放,却无一人能镇压一世,始皇帝早已驾崩,衍天花费数十年时间,才找到了武神的转世,可是很不巧,这一世赶上了佛门东渡,跨过整个魔兽山脉,佛门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七十二罗汉给大玄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不过还好,有些家族站了出来,挡住了佛门,给武神你创造了成长的时间。”蛊王目光幽幽的看着林平安,他所提到的家族,林平安应该心知肚明。 林平安脸色一变,冷笑道:“你不会说,那些家族就是姜家吧。” 蛊王嘿嘿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不然你以为,以至尊骨的优势,姜家凭什么只有这点规模。” 蛊王自然知道林平安不爱听这个,于是接着道:“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武神归位,镇压天下,平了整个佛国,将西域化为一片死地,呵呵,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狠啊,没给佛国一点机会,将其化为了一片死地。” 林平安暗暗咂舌,没想到自己还这么牛掰过。 “嗯,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既然是敌人就要将他们彻底毁灭。” 蛊王冷笑,接着道:“不过这场战斗打了几百年,当结束之时,你的寿元又快到了大限,几百年的时间,你终究是没能突破到一品之上,也正是在此时,衍天提出了开天门,也就找到了正在计划的我。” 监正默默地点了点头,接过蛊王的话,接着说道:“我与人争斗的能力一般,有了蛊王的配合,我们才方便用千年的时间谋划开天门之事,于是我们以天下人为棋,引诱庆帝入局,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平安,我们带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助你突破一品,公开天门,征战天路,等你恢复了记忆就会明白,除此之外的事情,都是浮云罢了。” 说着,监正一指点向身旁的魏深,在后者惊慌的目光下,一股精光在其体内乍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轰 仿佛是某种屏障破碎,魏深全身剧烈的颤抖,两眼泛白,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啊啊啊啊。” 魏深凄惨的哀嚎着,在场的几人皆是冷眼旁观,想看看监正要作何举动。 少顷,一股磅礴的浩然正气油然而发,帮助魏深从三品大儒,一路突破到二品亚圣。 他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监正:“我这是...突破了,你怎么做到的。” “大道万千,皆存于天机之中,我已洞察天道,天下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监正逼格满满的一句话,让魏深十分的无语。 尝试着感受自己的法则,魏深瞬间傻了,这才明白监正抓自己来的原因。 “启蒙。”这是他的法则名称,这可不只是指对孩童的启蒙,这是种类似造化术的增强感悟效果的能力,更甚于造化树的是,他可以指定某个人。 “本来应该保住蛮族的那半棵造化树给你的,可惜白潇湘此人游离不定,连我都看不透她,如今也只好用魏深来帮你。” “放心吧,有我们在,你一品之路一片坦途,不出半年,必定证道武神。” 监正说完,一挥手,将一直昏迷,被禁锢在他乾坤袋中的姜刑丢出,此刻的姜刑似乎没了呼吸。 “带着此人去修炼吧,他还没死,等你一品后,我帮你取出他的至尊骨换上。” 说着,一股气息打入姜刑体内,后者这才有了微弱的呼吸。 “既然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那本王的计划便可以展开了,监正...哦不,衍天,助我一臂之力。” 蛊王说着,高举起双手,面具之下的双眼散发着黑芒,几根如苍蝇般的触角从他的头顶长出,和天线一样不停的往外散发着信号。 一股莫名的波动,如同水波般一浪又一浪的从北境南下,逐渐笼罩大玄十三州,无数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僵硬的站起,一只只蛊虫从他们的耳朵中爬出,伸出触手感应着信号,兴奋的搓起了手手。 风暴真的开始了,大玄十三州似乎又要陷入动荡之中。 .... 几日后,姜府。 许平襄坐在姜望的院子,一脸焦急地问。 “黎姑娘,姜公子还没醒吗。” 黎幕儿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药碗,见到对面这个女子一身落落大方的打扮,言语中又是对姜望无尽的关怀,心道又是一条红颜祸水。 无奈的摇了摇头:“许姑娘,你这一周来每天都来问两次,少爷他若是醒了,我一定会派人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不用每天亲自来问的。” 许平襄咬了咬嘴唇,起初她还以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只有白潇湘一人,可这些时日来,白小姐倒是没见,这黎姑娘、赵姑娘还有冬宜姑娘,可是每天都守在姜公子身边,这让她有些吃味。 言语中还经常能听到她们提什么沈姑娘,吕小姐,天哪,姜公子到底有多少红颜知己。 .... 第232章 两个问题,夜袭姜望 京都,皇宫之内,偌大的皇位上空无一人,百官齐聚黄金台下,难得的共商天下大事。 女帝被软禁,姜无生的地位现在十分微妙,虽不是帝王,可地位目前隐隐有当家做主的意思,曾经朝拜用的大殿被摆上了硕大的圆桌,三位半圣,六部尚书,各路将军齐坐于圆桌之上。 “诸位,虽没有新皇登基,但国之大事不可一日不谈,这种圆桌形式的议事方式在京都大学内十分盛行,我便将其搬来了皇宫。”朱圣将圆桌会议的好处侃侃而谈,于废墟之上重新建立的金銮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奢华,更多的是作为百官讨论事情的场所。 “话虽如此,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就算是举手表决,但也要有人拍板,我提议姜家主为目前大玄总方向的指引人,资历和眼界都足以胜任,而且等到姜圣醒来,也可以更方便的进行指导。”叶冷蝉双手交叉杵着下巴,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姜无生,提议道。 “俺同意,姜家的拳头最硬,我听他的。”数位武官抢答道。 “老夫也同意。” “附议。” “那我们也..同意。” 随着朱圣和魏渊的表态,剩下的文官们自然也不敢反驳,于是整个圆桌会议的形式就这么确认了下来。 姜无生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既然诸位都推举我姜某作为领导人,那我便也不推辞,如今我们面临的最紧迫的就是两件事。” “第一,姜望至今还未苏醒,各位可有解决之策。” 众人闻言皱了皱眉,互相对视了一阵,皆没有人能站出来提出办法。 太医院总长刘院长站出来道:“姜圣的身体我已经检查过,属于是元气消耗过度,已经影响到了阳寿,按说通过一些滋补的药方可以为其恢复元气,但不知为何,太医院内所有的延寿丹药对他都没有作用,反而是让姜圣体内的丹毒有所增加,不知各位可有延年益寿的天材地宝?” 见有了方向,众人也叽叽喳喳的踊跃起来。 “老夫家中有一块玉石,能够温养元气,可以赠予姜少。” “我沈家有家传宝药一枚,昨日已经送到姜家,可据说给姜少服用后也没什么效果。” “末将倒是有一门延寿的功法,可姜少如今昏迷,也没办法修炼啊...” ... 商议了半天,除了一枚玉石似乎对延寿能起一些微弱的效果,其他方案都没什么作用。 姜无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暂时放下这件心中最牵挂的大事。 “另一件事便是关于十三州的叛乱的,虽然姬令月没死,但十三州的各路豪强皆莫名其妙的起义,打着匡扶姬氏,恢复大玄的名号要讨伐我们,如今除了东征城所在的扬州表示听从京州的领导,其他的各州都没有做出回应。” “而且,失去了林平安,我们对各地打更人也失去了掌握,如今的情报网也已经基本瘫痪。” 百官顿时挠头,如今的局势让人十分头大。 吏部尚书起身道:“姜家主,各地毕竟还有着大小官员,一方刺史,本官今日便给他们传信,规劝他们服从京州的领导。” 这个方案其实吏部尚书自己说出来都知道希望不大,如今皇帝都被软禁了,各方刺史手握兵权,又是乱世,有几人愿意自己交出来的。 “那便辛苦吏部尚书了。”姜无生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他人的一番好意。 “其实老夫一直十分好奇,这十三州虽然不说同气连枝,但如今大势已定,姬令月被软禁,按说大部分州不会轻举妄动,现在这种场面,不得不让老夫怀疑,背后还有人执棋。”魏渊低沉着语气说道,眼神有些诡异的盯着姜无生。 姜无生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挪了挪屁股道:“魏圣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些猜测罢了,根据这几日整理的消息,监正救走了林平安,掳走了我弟弟魏深和姜家的姜刑,如今司天监群龙无首,由其大弟子白潇湘接管,我猜测,这背后的执棋人或许就有监正参与。” 众人神色一凝,监正,那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怪物,在所有人的印象里,似乎从未踏出过司天监,若真是他在背后操盘,那便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 “魏圣所言有理,或许我们要做好的不仅是面对十三州的围剿,还有那尊最古老一品强者的威胁。” 大殿内瞬间静默,隐隐能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 深夜,姜府。 一道身穿白衣的娇小身影,从房梁上倒垂而下,宽大的白色长裙因为重力遮住了她的脑袋,露出白色的底裤。 白潇湘小脸一红,素手轻拍裙摆,长裙便如同反重力一般飞了上去。 趁着夜色潜入进姜府,正是因为她听说了姜望还未苏醒,特意过来看看这小子又把自己折腾成啥样了。 看着姜望灰白的头发,脸上紧绷的皮肤如今也有些松垮,白潇湘皱了皱眉。 ‘这个浑蛋是真不听劝,又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轻轻从房梁上跃下,白潇湘一把掀开姜望的被子,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些日,姜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每天还不停的从体内排出一些黑色的污秽之物,也许是因为衰老,曾经武者的身体也出现了正常人的代谢,每天都需要人擦拭身体照顾,于是,被子下的姜望一直都是光溜溜的。 小脸通红的白潇湘赶紧用指尖捏起被子的一角,把姜望的下半身罩住,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后脖颈一凉,白潇湘如小猫般乍起,一双眸子紧盯着房门的方向。 “呵呵,白小姐,好久不见。” 吕思瑶推开房门,手上拿着一把淡蓝色布满符文的手弩,就这么指着白潇湘,嘴角挂着点点冷笑。 “不知白小姐深更半夜潜入我表哥的房间里,还掀了他的被子,是想做些什么。” 白潇湘小脸一苦,大意了... 第233章 众女的修罗场,九星续命 “咳咳咳,别误会,我是自己人,这不是听说姜少昏迷,我特意来探望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吗。”白潇湘干咳一声,呲出两颗小虎牙,急忙解释道。 “哦?是嘛,既然是来帮忙,走大门不可以吗,偷偷摸摸潜入作甚,你要是不说实话,小心我手里的弩箭不留情面。”手中的弓弩寒光一闪,一股凌冽的杀意让白潇湘险些炸毛。 这玩意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能给她这个二品高手都带来强烈的危机感,不好惹,不好惹,姜望身边的女人们果然没一个简单的。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嘛,哎呀,这事就是有点难为情...”白潇湘无奈的叹了口气,琢磨着措辞怎么跟吕思瑶解释。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映雪一脚踢开门,紧跟其后的黎慕儿、许平襄等人也急匆匆的赶来。 “思瑶,发生什么事了,是有刺客吗....咦,白姐?” 姜映雪快速的扫视了屋中一眼,看到正站在光着的姜望床边,捂着脸的白潇湘,疑惑的道。 “白姐...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好久不见,你站在望儿的床边干什么?难道...你也是望儿的小情人?” 白潇湘痛苦的一拍脸颊,完了,躲了半天,还是被发现了。 许平襄见状,眼睛里的小眼珠快速的转了几圈,随即微笑着娇声道:“咦,原来是白小姐,各位姐姐误会了,白小姐和姜少是很亲密的朋友,她肯定不是来害姜少的。” 瞬间,一道道冰冷如刀的目光扫向白潇湘的脖子,姜映雪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这位曾经的好闺蜜。 “呦,白姐,没想到你还喜欢老牛吃嫩草呢?” ... 次日清晨,姜家议事厅内,姜映雪淡定的坐在主位喝着茶,一群绝美的女子聚集在姜府,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各式的花香。 如今姜无生需要一直住在宫中处理国事,姜家的大小事宜都由这位姑奶奶指示,各位红颜聚集在此,一股暗潮似乎在默默涌动。 黎慕儿低着头,看着手中正吭哧吭哧吃着糕点的小白,心思急动,明明是自己先来的,为什么如今好像连坐大都困难了。 吕思瑶沉默不语,不停翻看着手中的阵法密卷,心思不知在揣度些什么。 赵樱冉冷笑着看着白潇湘,这个老女人也敢装成小萝莉骗我兄弟,实在是可恶。 沈梦璃如入了羊群的小兔子,不安的搓着手指,似乎感觉这房间内,只有她不应该在此。 许平襄无奈的叹了口气,修罗场啊,修罗场,等姜少好了,我还是回东征城吧。 冬宜笑眯眯的用小刀修剪着指甲,心思暗转,一群手下败将,姜少的身子,本姑娘可是已经品尝过了呢,桀桀桀。 白潇湘摆烂一样的瘫坐在椅子上,两只脚连地板都碰不到,毁灭吧,全都毁灭吧,被自己的闺蜜知道跟她的侄子有一腿,这不毁了?可我也没做啥啊,都是那个混蛋轻薄我,还打我屁股! 姜映雪淡淡一笑,轻轻放下茶杯,众女的视线瞬间集中过来。 第一次,姜映雪觉得这个姑姑当得真爽。 “诸位都不是凡俗女子,我也不弯弯绕绕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醒望儿,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在你们和望儿之间。” “白姐,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从监正手上学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本领,既然你昨晚会潜入房中看望儿,想必你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不如你先说说。” 白潇湘全身猛的一抖,看着姜映雪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什么对不起自己闺蜜的事情一样。 于是,赶忙解释:“呃...那个,起初我的确是有办法解决姜望寿元亏空问题的。” 听到白潇湘这么说,众女神色一震,皆目不转睛的盯着白潇湘。 被众人盯得有些发毛,白潇湘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道:“可是,昨晚经过探查,我发现他这次远比之前与庆帝交战时候亏损的严重,那均衡之道不知是何种等级的法则,使姜望的亏空远远超过了上限,如今他的元气还在不停的流失,这样即使我用九字真言将他的生机返还,还会慢慢流失掉,根本治标不治本。” 白潇湘此言让众女皆是陷入沉默,她们虽然知道姜望的法则会有损寿元,可从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姜映雪皱了皱眉,直言道:“白姐,你直说吧,你既然没有直接跑路,定然是有办法,我了解你的性格,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提。只要能救望儿。” 白潇湘咬了咬嘴唇,一狠心,直接一个法印掐出。 “兵” 返老还童之力。 一瞬间,一股白光将其包裹,小小的萝莉变成了大大的御姐。 随着身形的转变,白潇湘的语气和态度也淡定下来。 “如此,那我便直说了。”变换了模样,说起话来也突然变得有了底气。 众女惊讶的看着白潇湘,暗中都有些嫉妒其胸前的浩瀚。 白潇湘藕臂环抱在胸前,淡淡的说道:“在司天监的顶层,有一处九星盘,乃是监正所留,此物乃天地造化所出,有遮蔽天机,洞察万物的功效,只是不知为何已经残缺,监正也无法完全驾驭。” “但我其实暗中研究过,利用此物,可以推天衍地,遮蔽天机,甚至能向上天借寿,我称此法为,九星续命!” 众女神色一震,不由惊呼:“九星续命?” “对,只不过,这续命之法所需要的条件极为苛刻。”白潇湘严肃的说着,一双凤眼第一次带有侵略性的看着众女。 “说吧,大家共同出力,总会有办法的。”姜映雪认真的说道。 “第一,需要汇集元气的上古阵法,聚元阵,元气与灵气、玄气、真气都不同,据我所知还没人研究过。”白潇湘摇了摇头,觉得这第一个条件恐怕都无法达成。 “聚元阵?是这个吗。”正当她摇头之时,吕思瑶突然一挥手,一个玉佩在她手上出现,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散发着微弱的生命力。 白潇湘瞳孔一震...看着吕思瑶手中的玉佩,惊讶道:“你这玉佩竟然能自主吸收生命力?这就是聚元阵?” 吕思瑶神色黯然的点了点头,将玉佩放在身旁的茶桌上:“这本是我想送给姬令月庆生的礼物,能够保证其容貌永不衰老,只是现在用不上了....这聚元阵我从古籍上看过,我能布置。” 白潇湘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玩弩的丫头这么厉害,于是接着道;“第二个,就是需要一个生命力极强的上古生物,作为引子,让天道错判姜少的寿元,这种生物据我所知只有玄武那一类可以,可是唯一知道下落的血色玄武死了。” 黎慕儿突然举起小手,手中的小白一脸懵逼的看着众人:“白姐姐,小白是不是可以,它似乎寿命很长很长。” 蛊族的圣蛊,永远都是这一只,却能代代相传,自然寿元极长。 白潇湘眸子中闪过一丝清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白虫,点了点头。 “它可以,没问题。” “那剩下的东西就简单了,还需要三名气血武者的辅助,九十九种灵兽的精血,还有百万灵石,这些对你们来说应该都不难。”白潇湘笑了。 姜映雪、冬宜、赵樱冉、许平襄、沈冰璃五人相视一笑,武者这里多的是,姜映雪、赵樱冉加上姜无生,全是走的纯粹的武者之道,比钱,沈大小姐,许大小姐,家里有的是,灵兽精血?冬宜说,再加一百种都能弄到。 冥冥中一切似乎都已注定,姜望命不该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