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十狼,绝色夫君太撩人》 第1章 长孙若水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旁。 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 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 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 三月份的清晨,一阵雷声过后,下起了千年古都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 那淅淅沥沥的春雨,伴着柳树抽芽、花苞含香,在无垠的天地间舞动着优美的风姿。春蚕吐丝般的细雨划着道道美丽的弧线,撒向大地,只留下如烟、如雾、如纱、如丝的倩影。雨丝绵绵凝织成万千相思线,洗尽人间铅华、三千世界。 灰蒙的天空下,映衬着青灰色的屋瓦,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圈涟漪,如写意山水画般令人沉浸其中。遥望那城东一处依水而建的古朴庭院,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小桥流水旁是一条九曲回廊,一群身着翠绿布衫,头绾双髻的婢女争相奔走。三三两两的婢女或捧铜盆、或端瓷碗,跑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年纪稍大的掌事,只见她轻蹙秀眉,不停地催促着身后的婢女。 “你们几个都手脚麻利点,三小姐一直昏迷不醒,老夫人守了整整一夜,至今都没合眼。这血蟾是少爷好不容易寻来的,千金难得,给我端好了,一滴都不许洒出来。”许掌事交代着身后的婢女。 “奴婢知道了。”端药的婢女微微颔首。 绿衫婢女的身后,只见两名少女徐徐跟来。 “小姐,听闻这次秦王殿下也来了,想不到这次三小姐倒也因祸得福,殿下不仅带了宫中御医,还带来了暖玉枕。这暖玉枕奴婢只知是江湖传说之物,没想到还真有。玉枕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小姐您说这秦王殿下送了一只过来,看来这亲事是板上钉钉了。”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女,扁着嘴,脆生生地说道。 “三妹与秦王殿下是天定姻缘,胭脂莫再多言,今天府上来了不少宫中的人,切要被人听去,再生是非。三妹如今昏迷不醒,你也要收敛下性子,要是再惹了事,到时可莫再哭鼻子哦!” “小姐就是心善,真不知那秦王什么眼光,放着好端端的绝色美人不要,偏生选了那不出众的三小姐。”丫鬟胭脂扶着大小姐,边走边愤愤地说,“当初秦王殿下向府上提亲,可咱们府上有两位小姐,相貌也相差甚远,于是殿下便提议作画像一副供他挑选合眼缘者。犹记得当初小姐画的是一副美人拈花图,美得跟天仙似的。三小姐却只画了个侧面,脸上啥模样都看不清楚,要奴婢说,三小姐准是怕自己样貌不入眼,故意连个正脸都不露。这回秦王殿下亲自过来,没准就对咱家小姐一见钟情,立马要拜堂成亲了!” 小丫鬟越说越起劲,声音不知不觉大了几分,那名小姐听罢伸出青葱玉手,微微扶了下鬓上发簪,轻斥道:“快到门口了,莫再乱说!”话中透着几分严厉,却眸中含笑,唇角微翘。 “客官,您的烧鸡!”一身灰袍的店小二将一只热气腾腾冒着油光的烧鸡端上桌。 “哇,看起来真香,真好吃!”一团如云似雾的不明物体围在烧鸡旁打转转。 这团不明物体没有眼耳口鼻,也不知道自己是脚长在胳膊上,还是屁股长在头顶上。但它偏偏却有自己的意识,用民间的词汇来概括,它觉得自己大概、貌似,或者应该就是传说中如雷贯耳的孤魂野鬼吧。 作为一个响当当的传说人物,它飘荡了许多许多年,飘过了无数的春夏秋冬,飘过了数不清的风花雪夜。犹记得曾飘过一城门下,北风猎猎,那人在万马千军前摘下盔胄,那一身红袍战甲映衬着他那俊美无双的容颜,一首《兰陵王入阵曲》悲壮浑厚,可惜功高威武被主上忌讳,最终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犹记得曾飘过一刑场前,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垂于琴弦,哀绝之色不减其龙章凤姿,一首《广陵散》成为千古绝乐;犹记得曾飘过一绿林中,那人容貌艳丽,纤妍洁白,手持长弓,拥倾城绝世之美貌,为陈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却随新帝即位,被诬陷谋反之罪而处死。 哎,自古红颜多薄命,作为一只有阅历、有品德、有见解,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孤魂,它觉得自己想当年在世时绝对是一个倾天倾地的风云人物。不过话说回来,飘了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找到轮回门阎王殿!那城东四百三十八号茶楼的花胡子老头绘声绘色描述的奈何桥、孟婆汤在哪?不行,它这就找那老王八说书兔崽子算账去,要告诉他这世上压根就没鬼! 它怒气冲冲席卷而来,所过之处阴风阵阵、鸡飞狗跳。左拐、直走、再右拐,面前出现一条河,河边有座大高楼。它徐徐上升,飘至屋顶,眼前出现一大院,院里有花有草,有房有人,好一户富贵人家啊! 根据无名氏三大定律,凡有大户之处,一有未出阁的美人芳心暗许,二有英俊公子树下舞剑,三有奴婢侍卫月下幽会。作为一只有品位的孤魂,平生没有别的癖好,无非就是茶楼听听书,花楼听听曲,墙角听听风...... 为了满足听墙角这一雅癖,它决定飘下去瞅两眼再走。只见前方回廊外有两名少女敲开一房门,它也跟着飘了下去。近至屋前,倏然凭空生出一股旋风,像漩涡般拉扯着它,一向无所畏惧的它第一次感到了被撕扯的痛,未知的恐惧侵袭着它。 “这地方不对劲!”它拼命挣扎着想飘离这处上空,却越发被撕裂的厉害,天空乌云蔽日,狂风卷起树叶,它就像抽水马桶里的手纸般消失不见了。 洛阳三绝 “知道吗,那个三小姐先前病的那么重,宫里来的御医都说没救了,才一会儿功夫,现在能吃和睡的,还满院子的跑,比以前更能折腾了。” “当然知道了,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在议论,还说那三小姐忘了以前的事。我还听徐掌事说秦王殿下对三小姐可温柔了,真是羡煞死人了!” “就是,你别看有的人长得不出众,可人家就是有那份福气。你看三小姐和二小姐站在一块,那三小姐没气质没样貌的,就像一个穿着贵气点的丫鬟。平日里她俩一起出去,外面那些公子都以为她们是一对主仆,所以后来三小姐再也不和她姐出门了。而且你知道为何三小姐之前都没人过来提亲吗?” “平日只见向二小姐过来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还确实没见过来找三小姐的,这是为啥?” “本来嘛,现在的那些男人大多喜欢端庄淑女的温婉女子,不过也有些武将之后喜欢三小姐那种类型的。之前也有不少武将晚辈想和三小姐共结连理,但是每次二小姐都会以长姐的身份出现,对那些想提亲的公子可叫一个热情。那些公子见二小姐样貌出众,又是未出阁的少女,都像灌了迷魂汤似的非二小姐不娶。” “啊,想不到以前还发生过这回事,这二小姐分明是故意让自己妹妹难堪嘛!” “你想啊,这作姐姐的都没嫁,她甘心让自己妹妹先风光出嫁吗?” “那二小姐不是有很多人来提亲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嫁出去呢?” “为啥啊,眼光高呗!现在秦王唯独青睐咱家三小姐,说不定被她那姐姐嫉妒的要死呢!” “......” 这一高一矮两位女仆正聊得起劲,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没想到我也有被人听墙角的一天啊,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大户人家就是爱八卦,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被人谈的津津乐道。”音音躺在大树上,两手枕在头下,“这日子真是无聊啊,不是喝粥就是喝药。我那小丫鬟死去哪了,几个时辰不见人影的。” 待那两位女仆走远后,音音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晃晃悠悠的向自己院子走去。 “小姐,您早上去哪了,我到处寻不到你人,想必午时您肯定会回来吃饭,奴婢又跑回来等您。”小丫鬟看到音音终于出现了,连忙拉着她主子的胳膊往屋里走。 “你也别一口一个奴婢了,你不是叫浮萍吗,又和我差不多年纪,往后就自称萍儿吧!”音音伸出胳膊夹在小丫鬟瘦弱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奴婢不敢,这是规矩,奴婢不敢乱了规矩。”小丫鬟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规矩就是主子定的,我是不是你主子,我说要你干嘛你就得干嘛,知道吗?”音音柳眉一竖,倒有几分威严的模样。 “是,萍儿知道了。”小丫鬟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问你啊,为何你们对那个秦王一副又爱又怕的样子,我觉得那家伙挺讨喜的呀!”音音话锋一转,说到正题上。 “小姐,您不觉得殿下很威严吗?不过也是,秦王殿下对小姐那么温柔体贴,小姐肯定不怕他。”小丫鬟萍儿如是说道,“秦王殿下有如战神一般,手持□□威风凛凛,率领千军万马入长安、攻洛阳,杀伐果敢,乱世里救民众于水火之中,百姓敬他,突厥俱他,小姐您都不知道有多少少女迷恋他呢!” “而且咱们民间有一说法,洛阳有三绝,玉兰、紫竹和牡丹。”小丫鬟继续说道。 “这个我知道,那说书先生说过这个玉兰就是有着玉兰公子美称的太子,紫竹就是秦王,牡丹就是那会开花的牡丹,美名曰,我没说错吧!”音音坐在太师椅上,摇晃着两腿,嘚瑟地说道,“难怪我觉得你们都说什么秦王殿下,听着那么耳熟来着,原来就是那个传说中长得好看又会群殴打架的竹子君啊。” “小姐,您什么时候去听过说书啊,萍儿怎么不知?”小丫鬟疑惑的眼神看着音音。 “咳咳,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不会啥事都跟你汇报吧!”音音开始瞎掰。 “那也是......”小丫鬟很上路的说道,“不过下次小姐再溜出去,记得带上萍儿......” “萍儿啊,小姐问你,既然我以前和那竹子君很熟,不知道和那玉兰熟不熟悉?” “小姐,您还真是忘事,您以前和秦王殿下从未见过面!”小丫鬟惊讶道。 “噗!”音音刚喝了口铁观音,冷不防一个天女散花喷的到处都是,“什么,我开始以为自己是不认识他的,但看他的行为举止又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原来我还真不认识他啊。” “嗯,当初殿下来咱们府上提亲,还是小姐您自己画的画像,说什么不过是走个过程,做个陪衬而已,于是只画了个侧面,说是怕污了殿下的眼。”小丫鬟说道。 “要我说,这根竹子还是独具慧眼嘛。”音音洋洋自得,两幅画像给秦王选,人家偏偏瞧中了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人家有眼光、懂内涵,“萍儿,那你再说说太子和这秦王相比,如何?” “太子殿下威名震天下、能文善武、所向披靡、礼贤下士、深得人心......“ “停,停!这些也是你听别人说的吧,你知道更细节的吗,比如长得如何,性格如何?”音音将八卦之心发扬光大。 “萍儿也是听少爷提过,太子殿下应该长相更秀丽,性格更温和,是个好亲近的人!”小丫鬟为音音又添了杯茶继续说,“太子殿下平日在皇都长安,曾经在故都洛阳时,名动洛京,百姓争相一睹其风采,有见过的人说玉兰公子真绝色,任是无情也动人。” 正当主仆二人八卦正欢之时,一名身着蓝色锦缎的人影飘然而至,“三妹,看看大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这话的人正是大少爷辅机,音音闻声望去,来人高挺的鼻梁,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刚在玉石店里看到的新货,大哥觉得很适合你,来,戴上试试。” 音音正望着剑眉星目,身形健硕的辅机发愣,感慨这凭空冒出来的哥哥长得真不赖,视线回落到辅机手上捧着的雕花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白玉簪,簪上的那朵海棠花雕刻的异常精美,一颗玛瑙石点缀在花蕊之上,花叶则用金丝描绘,做工精巧绝伦,“啊,大哥,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辅机含笑点头,将玉簪取出递给音音。音音立马跑到梳妆镜前,笔画了两下戴在头上,清秀平凡的小脸倒衬托的明丽了几分。音音扭头看着辅机,“大哥真是好眼光,这玉簪应该挺贵重吧!” “还好,只要三妹喜欢!”辅机看着音音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宽慰不少。 音音跑到辅机面前,故作乖巧的看着辅机,“大哥,你那还有银两吗?” “银两?”辅机从怀中掏出钱袋,“剩的不多了,就这几锭白银......”辅机将银子放茶桌上,又掏掏袖子,“这里还有几张银票。” 音音左手将白银捞到怀里,右手将银票抓手上,“呵呵,这么点就可以了,我又不是那种贪心的人。”说罢,又将辅机推出去,“好了,玉簪和银子我都笑纳了,你先忙你的去吧。” 第3章 夜半爬墙 月黑风高爬墙夜,清风徐徐,桂影斑驳,两只瘦小的人影鬼鬼祟祟。 “萍儿,装备?” “带了!”小丫鬟将手中包裹高高举起。 “嗯,很好!”音音将手中的象牙折扇倒插在后领中。 “小姐,不,公子,真要这么做吗?”小丫鬟望望四周,问的小心翼翼。 “那当然,你别看我们这是迈出大门的一小步,其实是迈向江湖的一大步。”音音蹲在墙角下,循循善诱,“你不是说要我带你出去长长见识吗,今晚爷请客!” 说这话的两位少年自然还是那一对主仆,音音今晚一番悉心打扮,化身为风度翩翩美少年。衣服是月牙色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兰花图案的银白丝线和她头上的白玉发冠交相辉映。一部分发丝高高竖起,其余披在肩上,好一副浊世贵公子的形象。小丫鬟浮萍则一身青衣小厮装扮,手上挎着同色的棉布包裹。 音音右手挽住萍儿,双膝微微弯曲:“一、二、三,走!” 花园偏僻一角,两声杂乱的重物落地声。 “我们怎么还在院子里?”音音看向四周。 “再来!”音音挽着萍儿,蹦跶了几次还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本小姐盖世神功,独步天下吗?”音音看向萍儿。 小丫鬟浮萍用一种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的眼神看着音音。 “路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我就不信今晚还爬不出去!”音音拉住萍儿就往草丛中走。 林静花香,惠风和畅,云遮薄月,清露如霜。 “小姐,真要爬?”月色下一道弱弱的声音,正是萍儿趴在草丛中。 “爬,当然爬!大丈夫能屈能伸,快点!”音音将袖子挽起,衣摆又扎在腰带上。 小丫鬟萍儿无语问苍天,默默流着泪,用牙齿咬住包裹,屁股一扭,钻进面前那个狗洞。 音音尾随而出,一个蹦跶跳起来,拍拍衣物上的尘土,“怎样,造型乱没乱?” “没,公子玉树临风,气度非凡!” “嗯。”音音抽出后领上的象牙扇,点点萍儿的小脑袋,“哗啦”一声展开折扇,在这寒霜夜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微挑的嘴角颇有些风流少年的佻达。 芙蓉月下夜妖娆,春月夜,花正发,江草绿,柳丝长。古城河畔,青石绿苔,灯火阑珊。 叫卖声、丝竹声,喧嚣鼎沸;街市行人、香马宝车,川流不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茶坊酒肆,柳陌花街。此处正是洛阳城最繁华之处,音音下巴微抬,杏眼之中,是星光璀璨般的光彩。 “萍儿啊,你怎么扮个男人倒像个太监,要有个爷的样子知道吗?”音音一甩折扇,“要像我这样,昂首挺胸,脚迈方步,别像个没把儿的畏缩着脑袋,把下巴先抬起来!” “那个公子,真要去这里吗?”萍儿扭扭捏捏地看着门口那些浓妆倩影,“这不大好吧,要被别人知道了......” “怕什么,来都来了,人不风流枉少年,走!”音音搭上萍儿肩膀,架着她就往“天香楼”里走。 “哎呦,两位公子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这儿玩吧!”一位风韵犹存的老鸨立马迎上来。 “花妈妈连我都不记得了,真是伤心啊。”音音捂着心肝道。 “公子您是?”老鸨打量音音。 “我是孙公子啊,花妈妈真是贵人多忘事。”音音打趣道。 “哦,是孙公子啊,走,楼上坐,我给您找两个可人的姑娘伺候。” “我就要那莺莺和燕燕吧,要她俩给爷来几曲。”音音摆手道,架着萍儿就往楼上厢房走。 厢房内,香炉悠悠然吐出缕缕香薰,烟雾缭绕,一鹅黄纱衣少女抱着五弦琵琶,低眉信手续续弹,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 “公子,奴家给您再添杯酒。” “燕燕,你可真香啊,身上都抹的什么啊,让我再闻闻。” 萍儿拦下酒壶,看着音音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皱眉劝道:“公子,您别喝了,再喝真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萍儿,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没钱接着睡。想我飘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能以爷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进来一回,你让我走?” “公子您醉了,我们走吧。”萍儿扶着音音的胳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冷不防被站在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殿下,您怎么在这?” “怎么,你们能来,我还不能来了吗?”秦王宏逸黑着脸,看着音音醉的一塌糊涂,“把人给我!” 说罢便将音音拦腰抱起,音音瘦小的身子趴在秦王身上,脸蛋蹭着男子胸前:“唔,走慢点,晃得我难受。” “音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音音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白皙的俊颜,呵呵一笑:“你啊,你不就是一个美人吗,来给爷笑一个。” 宏逸唇角轻挑,那一瞬间绽放的微笑让音音恍惚,音音伸手抚上那抹让天地失色的唇畔,却在半途被秦王拦住:“我们先上马车。” 两个男人抱在一起,还你侬我侬的,宏逸可不希望这景象被人看了去。 走至马车前,二小姐怀柔迎面走来:“妹妹没事吧,她怎么这幅打扮?” “没事,音音只是贪玩,多喝了两杯,我送她回去。”说完便抱着音音跳上马车,“荀卫,回长孙府。” “是!” 秦王的马车已经远去,怀柔依旧站在月夜下,心里苦涩不已。 “小姐,我们回去吧。”胭脂明白小姐肯定不好受,殿下抱着三小姐走了,却将怀柔小姐一个弱女子留在这里,连个问候也没有,太冷心冷情了。 “嗯。”怀柔面无表情,心已成殇。 马车上,音音躺在宏逸怀里,享受着人肉垫子的待遇。 “怎么这么热。”音音突然觉得脸颊发烫,心中躁动不已,真想趴在冷水里好好泡泡,口也好渴啊,“水,我要冷水。” 宏逸看着音音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倒了一杯水给她。音音接过水杯就是一阵牛饮。 “我还要。”音音又喝了一杯水才缓过气来。她的小脸不小心蹭到一片冰凉上,却有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有点痒痒的感觉。音音摆了摆头,顺便多蹭了几下那片凉爽,她紧紧地贴在一块柔软的丝绸上,感觉丝绸之下的柔软变得越来越紧绷。 她耳后的气息越发急促灼热,弄得她有些难受,本来就很热了,那道热气还一直在她脖颈周围徘徊:“嗯,好热,走开。” 音音挥挥手,皓腕却被一道冰凉束缚住,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上究竟有多热,身上氤氲出的幽香让宏逸情动不已。 宏逸将音音紧紧抱住,努力压制住潮涌般的冲动,他知道音音是喝了青楼的酒水,他不想乘人之危。 漫长的路途,静谧的氛围,暧昧的气息。宏逸只想一直抱着她,希望这回府的路永远也没有尽头。 第4章 被追杀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刚起床就被萍儿按在梳妆台上到现在,享受着被人伺候的感觉,音音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音音睁开眼睛发现萍儿还在她头上鼓捣,有没搞错,都这么久了还没折腾完,回笼觉都睡醒了。 “小姐,弄好了!”萍儿将木梳放在梳妆台上。 铜镜里是位明眸皓齿、面若芙蓉的少女,如果说以前的音音是个黄毛丫头,那现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娇媚动人。 “小姐只是平时不爱打扮,这略施粉黛,倒不比二小姐差。”萍儿看着铜镜中的少女说道。 “那当然,本小姐是天生丽质难自弃。”音音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哎,小姐,您去哪,今天秦王殿下过来接您出去郊游,都在外面候了好久了。”萍儿拉着音音就往大堂走。 “啊,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啊!”音音被带到大堂就看到宏逸在那里品茶,看到音音出来又拉住她的手带上马车。一路悠悠转转,晃晃悠悠后,又被宏逸扶下马车。 音音看向四周,这里临山靠水的,风景倒是怡人。 “走,我们上画舫。”宏逸牵着音音来到岸边,先跳上船,然后伸手拉音音上来,扶她到一桌前坐好,“早先说要请你吃饭的,看看这些菜都喜欢吗?” 音音看着面前满满一桌菜,能叫出名字的没几样,菜肴精美,色香味俱佳,看着都口水泛滥不已:“喜欢,喜欢!”音音点头如蒜捣,二话不说举起银筷就向一鸡腿肉夹去。 宏逸站在一旁帮音音布菜,又是帮她擦嘴,又是给她倒茶。 “逸哥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真他娘的感动,你也坐下吃吧。”音音拉着宏逸坐下,有美食吃,有美人看,风景怡人,心情舒畅。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痛快,倒不枉来人间走一趟。”音音从未感受过被人捧在心尖上的感觉,如做梦一般,真不想太快醒来。 “你将来嫁给我后,我要御厨每天给你换着花样吃,陪你去想去的地方,你也不用再偷偷溜出去,害我担心。”宏逸的眼神温柔的一塌糊涂。 “嗯!”音音幸福的冒泡。 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怀。美人朱唇轻启,煞风景的问道:“音音,素闻你是将军之后,舞刀弄枪不在话下,不知吟诗作对又是如何?” “还能不能愉快地交谈了。”音音愤愤握爪,“不就是淫个诗,作个对吗?” “嗯,听好了。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音音得瑟地看着他,“怎样,还押韵吧?” 宏逸涨红着脸,他从未听过一个女子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这样说话,真不知说她面皮厚,还是没心没肺。 “音音,下个月初是吉日,我们成亲吧!”宏逸从后面拥住她,将下巴枕在她肩上,他想确认她的心意。 “这么快?”音音感觉自己还没畅玩几天,这么快就要成亲做相夫教子的妇人了。 “嗯,我等这天好久了。”宏逸将她转过身,深情不移地看着她,“音音,答应我吧!” “好,但嫁过去以后你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要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应你!”宏逸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如羽毛拂过。 音音诧异地抬起小脸,看着宏逸眼中溢满的深情,小样,居然敢偷袭我!这种场景很眼熟,青楼那些人搂搂抱抱的不就是做这个吗,他们当时怎么做来着? 音音踮起脚尖,一把勾住宏逸的脖子,水润直接堵上他的薄唇,弹出舌尖描绘着他的轮廓,似品尝美味一般,嗯,清甜可口,柔嫩爽滑。她托起他的下巴,眼神轻佻的看着他:“美人,味道不错嘛。” “......” “还有,你那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顶到我的腰了,有点难受。”音音推着他道。 “是这个吗?”宏逸掏出那物什,通体紫黑修长。 “嗯,这是什么啊,怎么用?”音音好奇地握住它。 “这是紫竹笛,可以吹奏乐曲,按住这里有刀刃弹出,可以防身。”宏逸演示给她看...... 两天后,林间官道上,一辆马车在疾驶。 今早醒来,音音就发现门缝处塞了张字条,正是宏逸的留言,上面写着让自己单独前往龙门山凉亭一见。想起前日画舫上的亲密无间,音音老脸一热。 音音跑过找府里的车夫,却被告知车夫刚好外出,无奈下,她溜出长孙府去雇外面的马车。 龙门山位于洛阳城南12公里,马车行至山脚下时已经是晌午。因为马车没法上山,音音便只身徒步前往,考虑到逸哥哥应该备有马车,她便让雇来的车夫回去了。 打探好凉亭的具体方位,音音干脆将罗裙挽起方便登山。她拾阶而上,渴了就喝点山泉水,累了就席地而坐,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找到那处凉亭。 她跑到凉亭中,登高远眺,目之所及,皆是翩彩画面,怪石嶙峋,奇花异木,草长莺飞蝶舞,百丈瀑布从远处的山顶飞流直下,落进山下深潭,谭边水溢成溪,流向丛山之间,无穷尽头。 山上风光无限好,只是孤单一个人。音音把凉亭周围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一圈也没发现逸哥哥在哪。 “逸哥哥——”她站在凉亭围栏上向远方群山呼唤,山间回音不断。 “小丫头,你的情哥哥不会来了!”凭空一阵声响,竟是三名黑衣蒙面人持刀从树上跳下。 音音看对方凶神恶煞,来者不善,稳了稳心神沉声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来要你命的人,有人出钱买你性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蒙面人好心解释一句。 音音虽然作为魂体活的够长够本,但还不想这么快离开这具肉身,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算是明白过来,今天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平生第一次被人骗,还不知道对方是谁,音音衰地想骂娘。 音音看见蒙面人举刀就砍,锋利的刀刃发出幽幽冷光,她撒腿就跑,以前魂体时走路是用飘的,现在将脚力发挥到极致,却还是转眼间被蒙面人追上。音音五指一张,大喝一声:“且慢!大哥,你们害命是为了谋财,我出双倍的价钱买自己的性命!” 前方的蒙面人冷哼一声:“作为一名专业的杀手,你觉得我会不讲信用吗,我要是放过你,今后我还怎么在暗杀界立足!” 好一句豪言壮志,好一个热血好汉,如果自己不是被宰的那只,音音都想为他们的敬业鼓掌。 “你说你是杀手,你拿什么证明?”音音佯装蹲下身来揉脚,“杀手都是用剑,哪有耍大刀的?” “能宰了你这个小丫头就行,你管我们用啥!”蒙面人怒眉一瞪。 “看,流星飞镖!”音音将抓起的沙粒石子朝他们掷去,乘他们挥刀去挡的空档拔腿就跑。 音音一路跑,他们一路追,顺应狗血桥段,路到尽头必是悬崖。 三名蒙面人将音音逼至悬崖处,那位看似大哥的再次发话:“上次踢你下水居然不死,这次掉下悬崖就不信你还能爬上来。你是自己跳,还是我们哥们几个送你跳!” 感情请杀手还能买一送一,尸到付款,真是应了那句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这才蹦跶了半个月就要死翘翘了,估计这是世上最短命的借尸还魂了。 被人逼至这份上,再没骨气就真孙子了。于是,音音抡起小秀拳,抬起绣花腿,平地一声怒吼。“呀!”音音朝着悬崖快步跑去,妈呀,被人砍死那是掉胳膊掉脑袋,这崖上掉下去起码应该会保个全尸吧。 音音跑到悬崖边,望着幽深的崖底心突突直跳。只要不看下面就可以了,两眼一闭,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你们别过来啊,我自己跳,但让我缓缓气,预备下先!”音音扭头看着身后步步紧逼的蒙面杀手,待看到他们站定不动后才放心地看着远方那朵白云。呼气,吸气,平稳心跳,这么高的悬崖估计还没摔死就吓死在半空。 望天空云卷云舒,只是那朵白云好像越飘越近,几息之间,竟然行至眼前。 云层之上,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九天玄女,令人不敢逼视。一袭青色广袖流仙裙临风而飘,肤如凝脂,双眸似水,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是仙女吗,实在太美了!”音音看着白云上落下来的仙女,满心欢喜,她是不是有救了。 仙女愣愣看着这里,脸上布满了惊诧、困惑、迷茫的表情。此刻两人相对而立,那位仙女却在看到音音时更似震惊。 “你是?”仙女伸出手指想碰触音音,却在接触那瞬间天地失色,山体动摇。 音音来不及惊叫便化为流光,消失殆尽。 第5章 优昙婆罗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混沌中只觉得有个声音一直在絮絮叨叨。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悄悄流逝,耳边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或许时光流淌了千百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它感受到了温度,感受到了阳光。它睁开眼,看向每天在它身边絮絮叨叨的那道声音,却见一只通体雪白,似羊似鹿似马的动物。而远方万里无云的天空下是广阔无垠的草原,有几只奇怪的动物趴在树底下聊天,没错,是聊天。 “鹿属家那口子和九尾狐跑了,你知道吗?” “啊,这都第几个了,那个狐媚子就会使媚术,一勾一个准。” “狸力家又下了几只崽子,护的紧紧的,都不给看!” “那可不,上次那几只都给蛊雕一窝端了,毛都不剩。” “......” “喂,我说你,看哪呢,我在这!”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说这话的正是那只雪白怪兽,头似羊却长了对鹿角,身似马却长了对羽翼,隐隐泛着蓝色光晕,细看才发现雪白的绒毛下有着蓝色的奇怪图腾。 “你是什么怪兽?”它对着那头雪白兽问道。 “你才是怪兽,你全家都是怪兽!本大人我可是上古神兽,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可是神兽级别才有的印记,还不快来膜拜我!”它抖抖柔软的皮毛,露出绒毛之下的蓝色图腾,“啊,你刚刚是不是和本大人说话了,你能说话啦?” “本大人等你这棵死树等了三千三百年,你居然还不开花。佛陀出,优昙现,那如来佛都把世间游了七八遍,你连花苞都不结一个,气煞本大人了,真想一把火烧了你这死树!” “瞎说啥呢,什么死树,我明明是......”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满头绿油油,“啊,我怎么长这样啊!” “你以为你长怎样,像本大人这样英明神武气度不凡高风亮节么?” “你怎么屁话这么多,简短点,你叫啥,我叫啥。” “白泽大人就是举世无双傲睨万物唯我独尊的上古神兽我了!你嘛,就是我的口粮。” “什么,你那么小只,我这么大个,你居然说我是你口粮,哈,傻缺......” “闭嘴,再笑本大人就把你烧掉!”白泽兽前蹄上扬,一阵蓝色的炫光过后,原地居然出现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少年。少年明眸皓齿,眉目精致,活脱脱一个瓷娃娃的模样,眉间一抹蓝色的冰凌印记,胸腹之上还有蓝色的流光在闪动,正是神兽图腾在他身上流动时所发出的光彩。 神兽图腾一闪即逝,皮肤恢复正常的白皙透亮。少年一个旋转,青丝飞舞,银色、蓝色之光炫目,随即一套银色暗纹的华服罩在他柔嫩的肌肤上。雪色裘皮毛领紧贴着少年略显稚嫩的脸,肤若美瓷唇若樱,不难想象少年成年后的倾城之貌。 “本大人好看吧!”少年双臂环胸,趾高气昂地看着他的口粮。 “再好看还不是个小屁孩!” “你,算了,本大人不跟你一般见识。既然你能说话了,那还不快说你何时才能开花?” “开什么花,你要我开花干嘛?” “跟你说话真白痴,你不知道自己是优昙婆罗树吗,洪荒时期传说中的圣树,先天灵体,吸收天地祥瑞之精华,三千年一开花。简单点说,就是你的花很补,本大人吃了灵力至少能上两个台阶,到时就有办法离开这鬼地方。”白泽兽说道。 “这里是哪,干嘛要离开,你不是都生活了几千年吗?” “笨蛋,这里不好本大人才要离开的。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灵力稀薄,物资匮乏吗?本大人先前查探过一番,这里地貌简单,空间狭小,这个空间之外则是漫无边际的宇宙虚空。本大人发现这个空间之外还有其他时空,只是苦于打不开那些时空禁制,想来将灵力提高些或许能解开。” “所以你觉得优昙婆罗花能帮你进入其他空间?” “本大人就是这个意思。” 若干年以后。 “白泽,我感觉我要开花了!” “是真的吗?” “嗯,最近晚上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到我身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我听说怀崽子时会做胎梦,估计这老树开花也是一个道理。” 白泽飞上前查看,喜上眉梢地说道:“是真的,树杈上冒出好几个花苞,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开花了。” 又一个若干年过后。 “白泽,我感觉我要生了,不,要开了。” “是真的吗?” “嗯,最近我觉得自己灵力充沛,树汁沸腾,似要破体而出。” “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白泽握爪。 “嗯呐——”老树发出类似蹲茅坑的声音,哼的叫那个酸爽,“噗通——”一坨不明物从上面掉下来。 白泽看着眼前偌大一棵老树凭空不见,地面上唯独只剩一个巨坑证明它曾存在过,以及坑里趴着的一坨女娃。 “噗噗噗——”女娃吐出满嘴的泥,以头戴树叶帽,脖围树叶环,臀挎树叶裙,露出两条矮粗腿的经典野人造型出现。 白泽奔上去,掐住女娃的脖子死命摇晃:“别说你就是优昙婆罗树,你要是敢说是,本大人一把火烧了你!” 女娃伸出她的肉爪子抵住白泽胸口:“兄弟,有话好好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崽呀,你以后要好好学习,努力修炼,要不然连个人形都变不好,瞧那姐姐有多丑,简直就是我们精怪族的耻辱。” “娘,我以后再也不玩泥巴了,绝对不要像姐姐那样丑爆了!” 一大一小两只锦毛鼠从对掐的俩娃子面前爬过...... “我说一二三,咱俩一块儿放手。” “好,咳咳。” 白泽喘着气退后两尺远,看着面前那黑乎乎胖墩墩的女娃,倒吸一口凉气,老天,化形成这样真不是一般的有勇气。眼小如绿豆,皮糙似树皮,包子脸,雷公嘴,再加一对蛤.蟆腿,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丧尽天良。 晴天一声霹雳,忽然间风云涌动,狂风大作。 天昏地暗,鸟兽惊散,地面出现巨大的阴影,白昼被黑夜吞噬,恐惧瞬间袭来。 “是日全食,空间结界不稳,机会来了!”白泽一甩云袖,向天空掠去。 同一瞬间,女娃眼明手快,一把抱住白泽的脖子,像个宝塔般挂在他身上。 “你快给本大人滚下去!”白泽怒吼。 “不要,要走一起走,休想丢下我一个人逃命。”女娃抱得紧紧的,傻子才松手。 白泽飞到万里高空,像触碰到一道透明屏障,穿透的同时,屏障发出七彩光芒。 眼前出现浩瀚的宇宙星空,白泽看到若干个时空界面分布在宇宙各处,坚实的结界禁制此刻不断拉扯变形,其中有一处时空界面的结界出现明显裂缝。 “太好了。”白泽面上一喜,流星一般向那片时空掠去。 修仙界观星台上,一袭紫衣的男子负手而立,背后跪着数十名众人,神色恭敬地仰望着男子修长的背影。 “七星蔽日,魔怨盛行,恐有祸乱,本尊前去查探一番,晟天派招新事宜麻烦众长老操劳了。”语毕,消失在众人面前。 “恭送天尊!” 第6章 闯入修仙界 “白泽,别戳我了,好痛的!”女娃挥挥手,缓缓睁开眼。 呼啦一阵声响,一只五彩雀扑扇着翅膀从她脸上飞开。 女娃醒来就一个感觉,爽,舒爽的爽。微风中夹杂着充沛的灵力,空气中散发着充沛的灵力,阳光中映射着充沛的灵力,浑身那叫一个舒爽。她躺在草地上,听着小溪流淌,鱼儿游弋。看着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远山之上的五彩云层中漂浮着许多小岛,岛上辉煌的殿宇气势磅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房檐上挂着玉石风铃,犹如天籁之音从天边传来。一道霓虹出现在碧蓝的天空,各种颜色织在一起相映生辉,像一座仙桥,气势雄伟地横卧天际。 “这个地方甚是妙不可言,我这一眼望去,天上净是岛屿,层层叠叠,可见这里人口密集,空间利用率极高。”女娃得出结论。 “醒了就起来,随本大人看看这是哪里。”白泽站在小溪边看过来说道。 “快走,今天晟天派招弟子,晚了就报不上了!”溪边走来一白衣少年说道。 “可我们是七星宫弟子啊,应该去自己门派报名才是。”青衣少年问道。 “你傻啊,七星宫三天后才招弟子,现在不趁机先去晟天派试试。”白衣少年说道。 “说的也是,走!”青衣少年跃跃欲试。 “兄弟,你知道这是哪吗?”白泽看到有人经过,上前问道。 那两名少年像看怪胎似地盯着白泽看:“这里是仙界啊,这你都不知道,你怎么上来的。” “啊,仙界啊,这里可是神仙住的地方,要经过九层雷劫才能飞升的地方,挣大发了!”女娃拉住白泽的胳膊一阵猛晃,激动啊,澎湃啊,小心肝兴奋地扑扑直跳。 白泽一把甩下她的手,看着那俩少年又问:“那兄弟现在要去哪,我们第一次上来不识路。” “当然是去修仙门派那里报名啊,我们是七星宫的凡尘弟子,也是第一次上来,你们是哪个门派的?”白衣少年说。 “本大人乃白泽神兽,不是哪个门派。”白泽说得理直气壮。 真是傻二缺,居然承认自己是混上来的。女娃愤愤地想。 “原来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幸会幸会,难怪看不出贵兄的修为,失敬失敬!”白衣少年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泽,“今天晟天派招弟子,各派的凡尘弟子以及妖界、魔界、冥界的精英也慕名前来,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神兽兄。” “师兄你看,他眉心还有神籍印记,一出世就拥有神籍,这是多少修仙弟子羡慕不来的。”青衣少年感慨地说。 “如果方便的话,本大人和你们一起去那个晟天派,正愁没个地方落脚。” “......” 在去往晟天派的路上,从七星宫弟子口中得知晟天派乃修仙第一门派,创派祖师是无尽天尊。说到这位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在六界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之所以白泽不知道这号人物,被归纳于他是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不认识也情有所原。当年仙界人才凋零,为啥呢,因为天道规定,人界凡人需一心向善,历经磨难考验,几世轮回,积累了一定的功德后方能得道升天。而仙界不像其他几界,结为仙侣并拥有子嗣的那是少之又少。而单靠人界输送那也是万般困难,于是修仙界便在无尽天尊的号召下成立了。 无尽天尊本是统领人界的真神之一,是天地初开,划分六界之时就被创世神创造出来的,拥有创世神的真神血脉,地位比现在的天帝还要尊贵许多,是现存在世资历最老的神。一万年前,仙神两界日渐凋零,无尽天尊便号召几位仙友在人界创办了众多门派,演变至今和江湖武林密不可分,凡尘弟子除了修身养性,学武练体外,便是除恶扬善,宣扬正义。凡是有资质的幼童,不分来历背景,皆可送入这些门派修习。而每隔十年,凡尘弟子都会经历一次派内选拔,优异者则被送往仙界。现在的仙界和人界一般,创办了众多门派,不同的是,这里灵力充沛适合修仙,凡尘弟子被录取后,便开始全新的修仙之路。而妖、魔两界通过修仙同样能有机会入得仙籍,甚至神籍。修仙界日益壮大,平衡并制约着天地六界。 自从一万多年前,仙界众仙家搬往神界后,这里只剩下诸位星宿君以及战神和众多天兵天将,住在二十四重天之上。而修仙界位于仙界底层,分别有三大门派,即晟天派、玄天派和三清派,以及其他小门派,如飞仙堡、碧霞宗、七星宫。飞仙堡只收资质优异的女弟子,而碧霞宗是唯一能习双修之术的门派。 “晟天派招弟子,优先考虑本门派的凡尘弟子,不过我们是兄弟二人在七星宫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不知道胜算如何。”白衣少年说着,便指着前方一处高山顶峰说道,“就是去那里报名。” 女娃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哎呀额的娘,这从山顶到山脚下密密麻麻都是人,排队排到啥时候。” 说着,便大跨步向队尾走去:“看我的!” 她扬起小胳膊,抱着那队尾的青衫少年嚎道:“情哥哥,你干嘛抛弃昙萝,昙萝找的你好苦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委屈的包子脸,瘪瘪雷公嘴,将口水一把蹭到少年的衣衫上。 排在队尾的几人刚回头就看到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凑过来,那门牙上的豁口淌出疑似口水的液体。那不明生物嗲着声音说话,乘着少年发愣的功夫便往身上爬,还不忘给其他几位抛抛媚眼,电的人家浑身抽搐,狂吐不已。青衣少年一把掀开女娃,捂着嘴朝山下狂奔。女娃乘着人群骚动,赶紧上山,遇到挡道者,再一番调情戏弄,搅得整座山上呕吐声此起彼伏,惊吓声不绝于耳。 白泽和七星宫俩少年倒也精灵,浑水摸鱼的跟上山,在女娃的魅力影响下倒是一路顺畅,毫无压力地来到山顶。 山上不仅视野开阔,地势平坦,而且相当霸气,相当有料。只见绿茵之上是一豪华宫殿,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宫殿正中是一张梨花木桌,木桌后坐着三名须白老翁,颇有仙风道骨之范。一名青衣少年手执毛笔皱眉看着女娃徐徐走来,女娃定睛一看,连毛笔杆都是用沉香木做的。 “你是来参加晟天派招新测试的?”少年高昂着脖子,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如果不是忽略他鼻孔朝上,凤眸望天的神态,那少年还是相当俊美的。 “那当然,本姑娘就是来报名的!”女娃抬头看着执笔少年,真搞不懂他个头高就算了,还昂着脖子说话,难道他是用下巴看人的啊。 执笔少年终于低头瞟了一眼只到他腹部的女娃,冷哼一声:“不用测了,经脉不通,灵力缺乏,元神衰弱,魂魄残缺,先天废体。” 说完便看向后方:“下一个!” 第7章 入门测试 “怎么可能,我好歹都是几千年的老树精灵,你定是瞎说,不作数的。”女娃抓住他的手,少年一脸嫌弃地甩开。 女娃跑到梨花木桌前,“你们快帮我测测,我资质不错的。” 三名长老见一土墩冲过来,着实吓了一跳,就这娃子的化形术来说,委实惊悚。 卿风不愧是大长老,大风大浪那是见多的去了,至少现在做到了面不改色,他摸摸胡子沉思一番,说道:“娃娃,你过来,本长老帮你看看。” 女娃挪过去,瞪大着绿豆眼说:“那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是不吃不喝排了三天的队,别随便一句话就想忽悠了事。” 卿风用乾坤镜照向女娃,镜中的影像逐渐模糊变形,赫然出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是在洪荒时期中灭绝的优昙婆罗。”卿风惊诧道,其他两位长老也纷纷围来查看。 “优昙婆罗,有实无华,树有金华者,是乃有佛。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出世,感祥瑞灵异所化。”卿风如是说道,“只可惜开智时间不长,且元神衰弱,灵力不足。你且将手放在测灵石上试试。” 女娃将爪子搁测灵石上,玉石发出微弱的绿光。 “木属性,叁分,差。”卿风摇头道,“资质太差,请回吧。” 执笔少年立在旁边,冷哼一声:“丑□□,还不快走!” 白泽走上前来,直接将手放在测灵石上,玉石发出刺目的光芒,红黄蓝绿褐五种颜色不停闪耀,五束光芒直入云霄,照亮整个天际,测灵石摇晃数下竟然当场碎裂。 “这,这竟是上古混元灵根,拾分,优。”长老们全部围上来,万分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什么,我和这位可是老乡,他要是留下来,我也不走了。”女娃拉住白泽的手不放。 “丑□□,晟天派可不养闲人!”执笔少年冷哼道。 “小娃子,你要是想留下来,可以去那边试试。”卿风指向一角落,“那里在招杂役弟子。” 女娃这才看到大殿的角落里放着一七尺木桌,桌上几只酒壶东倒西歪,一位腆着肚子长得颇有喜感的白胡子老头抱着酒壶睡的正酣。像是觉察到女娃地注视,老头睁开眼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瞧着她。这娃子相貌甚合眼缘,短小精悍又不失分量,不错不错! “你这也招弟子?”她被老头打量的好不自在,“我要加入你们晟天派,你看着办吧!” “好大的口气,不过老夫喜欢。”老头越看她越觉满意,这女娃子看着能挑能扛的,“我这虽是招杂役弟子,不过学的可是上乘体修之术。”说罢便伸出小指头朝桌上一摁,看上去挺结实的木桌在指尖下顷刻化为碎屑。 “看到没,老夫我可没使用灵力,只是将身体锻造成武器,实打实的真功夫,想学不。像你这样不适合学术法的体质最为适合了,多少人求我还不教呢!” “学,学,就这个。”女娃两眼放狼光。 老头十分满意她的表现,那些自命不凡的凡尘弟子挤破脑袋想成为晟天派的入门弟子,却没一个愿意来做打杂,坐这老半天了才哄到一个。老头从储物袋中拿出张白纸道:“就在这签个名,画个押吧。” 由于桌子变成了木渣,女娃趴在地上撅起小屁股,签名字啊,不识字怎办,不过画押,怎感觉像是卖身契呢。她苦恼中一瞥,见地上有张宣纸,问道:“那纸上写得什么?” 老头打着哈哈将那张写着“零经验、零资质、包谋职”的宣纸放入储物袋。 “名字写好没?” “我不识字......” “啥,算了,老夫帮你写。叫啥名啊?” “昙萝。”女娃胡掐了个名。 “来,摁个手印。” 入门手续算是办好后,老头派来师兄将她领到归雁峰。 晟天派位于二十四重天,仙界以东,四周是连绵山脉常有灵兽出没。晟天派由三大主峰,昇云峰、七曜峰、千仞峰,以及落霞峰、星耀峰、弦月峰、乌竺峰、赤链峰、逐鹿峰、归雁峰、飘渺峰八座附属峰构成,呈莲花绽放之势。杂役弟子又细分为膳食阁、织锦阁、纤尘阁、浣丝阁等,通俗的说就是做饭、织布、扫地、洗衣。资质不错又机灵的一般会被分到各大峰去做内侍弟子,也就是伺候别人的日常起居。悟性高又细心的则会分到炼丹室和炼器室打下手,可以说是最高级的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主要在逐鹿峰务事,这里还有门派内最大的膳堂,由于新入门的弟子大都需食五谷杂粮,膳堂内会供应一日三餐。归雁峰则是杂役弟子入寝休息的地方,此时,昙萝就被师兄领到这里。 昙萝看着面前可以睡十个人的大通铺,兴奋不已。房间很大,住十个人绰绰有余,衣柜、木桌、梳妆镜应有尽有,甚至还有雕花屏风。 “这间房刚调走一位,你恰好补上,衣物都在柜子里,有不明白之处就问房间管事,她会安排你具体事务,告辞。”师兄交代完便起身离去。 第8章 传说中的杂役修行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或许是古木所化,昙萝体格比一般人强硬许多,用掌事师姐的话说,昙萝出马,一个顶俩,“一百!” 昙萝站起来拍拍手,又跑去绑沙袋,再抱着根圆木开始跑圈。据说锻炼体格是杂役弟子修行的第一步,想想也是,要是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话,那还做啥杂役。昙萝举步维艰地绕着练武场小跑,本想着找个地方落脚混混日子得了,没想到杂役弟子还真不是人当的,真他娘的累。圆木也不是很粗,两只胳膊勉强环抱而已,腿上沙袋也不是很重,两边各拾斤左右而已。昙萝真想咒骂一句,老娘才五岁的个头呀,你们折腾弟子起码也得按比例来吧,老娘虽然体重超标,可这身高矮那一大撮,远远看去就是一根大木头在空中晃悠。 掌事师姐要求昙萝每日晨起就这样训练一上午,午休时间就是蹲马步,可以边蹲边打盹,但要确保头顶上的碗不能掉下来,还要当心裤衩被下面的燃香烧出个破洞。一个时辰后就是拳法腿法训练,也就是在一堆沙子中找鱼目,找完十颗才能休息。这鱼目就是仙界的一般等价物,是白色天元石的俗称,价值类似于人界的铜钱,可用于购买物品。既然叫它鱼目,就说明那玩意小啊,混在高高的沙堆里,而且还不能用肉眼去找,要靠拳腿功夫去感觉。他奶奶的,这谁想到的变态法子!杂役弟子必须按照初级体修功法,将沙堆当做假想敌,然后摆拳、左右直拳、勾拳、正蹬、鞭腿、侧踹,招招深入黄沙内部,通过拳头和脚掌来感知鱼目方位,直到找齐十颗为止。这种训练方式据说是为了锻炼四肢力度和灵敏度,为日后劈柴烧水洗衣做饭打下坚实基础! 俗话说,动静结合方能克敌制胜,修行也是同样的道理。体修就是动静结合,由外至内的过程。白天蹦跶够了,晚上则是入定修炼晟天初级心法。初级心法简单易学,适合昙萝这种开智没多久的娃子,无非就是畅通经脉,将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连通统御,气行大小周天,调动自身灵力,顺着心法运行方向进行修炼。是将天地灵气吸收,转换为自身灵力,在体内经脉之中循环运转,往复十二次为一小周天,三十六次小周天为一次大周天。长期修炼此心法,可扩充经脉,充盈丹田,灵力化实,结合相应的咒语捏诀就能转化为术法。 晟天派的杂役弟子大都是筑基期修为,因为白天要忙派内事务,只有晚上用来修炼。杂役弟子进入筑基期以后就要学习简单的术法,比如清洁术、火球术等。这里没有哪位杂役弟子是拿着扫帚在扫地,整理房间之类的也是用术法解决,所以像昙萝这样刚入门的连杂役弟子都算不上。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昙萝像往常一样抱着圆木跑圈,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两道声音。 “师兄,为何带我来这里,只是衣服划破了,交给山下的杂役弟子就行。”昙萝并没见过这位少女,看装扮应该是刚入门的招新弟子。一袭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香娇玉嫩人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山下的杂役弟子还要走程序才能送到这儿,我和这里的掌事熟,现在送来下午就能弄好。”师兄浅浅笑着,正是招新那天一脸便秘的青衣少年。 “呦,我说谁在这了,原来是丑蛤.蟆啊。”少年取笑道,“怎么在逐鹿峰跑圈,这个时候新弟子应该去赤链峰练武场啊,哦,我忘了,你这身灰袍子可是杂役弟子穿的。” “高贵优雅自命不凡的天鹅兄,你一大早就来我这儿拉撒呀,怎么那么臭。”昙萝瞪着双绿豆眼说道。死天鹅,说我是丑蛤.蟆,咬死你。 “走,师妹,别理这种怪胎。像她那样的也练不出个什么名堂。”少年领着女子朝山上走去,“我带你去找织锦阁掌事。” “嗯,谢谢师兄。”少女眉眼羞涩,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第9章 讨好翁老 夜幕降临,昙萝没像往常那样回到卧房,而是抱着只酒葫芦坐在一株山茶树上。 山茶花开的正是灿烂,沿着七曜峰漫入云端。云端之上的星空特别璀璨,颇有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昙萝遥望银河星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柔美的恍若梦境,或许在许久以前的那天,她似站在银河彼端,璀璨的星子朦胧了她的脸,她缓缓转身,一眼万年。 一道粗哑难听的嚎叫打破了此刻的宁静,醉翁哼着他不成调的山歌从下面走来。昙萝看到目标人物出现立马跳下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醉翁一个灵巧的侧身避过,哼唧着曲儿对她不理不睬。 “老头,看这是什么。”昙萝留了一手,将酒葫芦塞子拔掉,悠悠酒香肆意飘荡在半空,闻着都觉得醉了。 “真香,丫头,快给老夫瞅瞅。”醉翁伸手夺过昙萝怀里的酒葫芦,小酌一口,“此酒入口初热,后凉,再冷。这是般若酒,般若酒冷冷,饮多人易醒。不过,里面好像多入一味灵植,应该是三千仙龄的冰莲花。丫头,你该不会是去药园偷的吧?” “怎么可能,你别忘了我的本体可是优昙婆罗,自能和草木沟通,况且仙界的草木都有灵智,哪有我寻不到灵植?而这冰莲花不过是在我睡觉的那处峰顶寻得,怎样,这酒滋味不错吧。” “你这丫头酿酒倒是有天赋,想我翁老终于后继有人了。” “好说好说,只要你教我修行窍门,我就勉为其难继承衣钵。” “丫头,杂役弟子第一阶段就是炼体固本,你的体修进展如何?”醉翁坐在树下说道。 “感觉就是胃口更好,睡眠更好,再就是身段也轻盈了,排便也通畅了。”昙萝回忆道。 “……”醉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用神识查探了昙萝的经脉丹田,“修为进展不大,不过体质改善许多,强韧度和耐久力大大提升,算是好坏参半。” “但你要知道招新的弟子中体修是占了一大半,术修的才是少数,毕竟人界灵气稀薄,即使灵根再好也进展缓慢。能进入晟天派的体修和术修除了资历好外,修为至少得是筑基期,他们被删选进来后便进行系统学习,除了吸收灵气提高修为外,术法、格斗、剑术、炼体都是缺一不可。体修是由外至内的过程,先强化身体再提高灵力加大攻击性,可近身搏斗亦可远程攻击,除了剑术外,其他武器也要能上手。而术修偏向远距离攻击,他们对灵力的运行对术法的操控更为熟练,但不适合持久战,所以本派即便是术修也需要进行体能特训。不过话说回来,人家体修习得晟天派心法后可是一日万里,你这丫头关键是资质太差了,不适合吸收灵气,除非……” “除非啥,老头我告诉你,我也不是想要多牛叉,只是不想一辈子连个化形术都练不好。”昙萝瞪眼道。 “只学化形术,那个简单啊,老夫还以为丫头想让我给你重塑经脉、脱胎换骨呢。”醉翁笑呵呵地说。 “那你能先给我换个模样吗,就像门派里的漂亮师姐那样就行。”昙萝内心激动澎湃。 “丫头你这模样挺俊俏的,干嘛得像那些女人,瘦得跟道闪电似的。”醉翁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年轻人品位真是独特。 “我就要那样的,眼睛大大,嘴巴小小。” 醉翁沉思一番,在昙萝脸上描摹起来。 “可以了,保证比她们都漂亮,你看。”说罢虚空中化出一面水镜。 昙萝凑脸一看,哎呀额滴娘,镜中的女人那是远看横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生的是眉如远山含黛,可惜跨越千山万水,绵绵无绝期;目似秋水横波,可惜波涛汹涌,澎湃骇人。 用昙萝的话形容就是一字眉,铜铃眼,再加两坨胭脂红,怀里揣俩巨无霸,这娃生的真可怕! “老头,你有见过五岁的娃子是波霸吗,胸前给我整这两坨丸子是啥意思?”昙萝怒了,“赶紧给我变回来!” “老夫觉得不错啊。”醉翁摸摸鼻子。 人有脸,树有皮,就怕审美有问题。 第10章 神仙美男 红梅似火,白梅胜雪,庭院里的群梅冲寒怒放,红蕾碧萼缀满枝头,风光旖旎、冷香扑鼻。虽已寒冬,千仞峰灵气充裕,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庭院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庭院中有张莲花石台,两尾红鲤游弋于水中,风吹花落,轻点水面,晕出一圈圈涟漪。红鲤微浮,追逐花瓣,破碎了倒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探向石台,指尖溢出炫光,一滴金色光华坠入水面。水中影像如泼墨山水画般晕开,远山飘渺,飞瀑深潭,晟天派内一花一草皆映入水面。 仙界的禁制不容许用神识私探他人隐私,唯这池水月镜方能破解,男子此刻正站在池边查看派内弟子情况。水月镜中出现新招弟子在赤链峰练武场修习的画面,意念一转,变成了篝火烤肉,以及旁边雀跃不已的小丫头。男子古井无波的表情出现裂痕,最让人无法容忍的是那丫头居然就在他院子后面烤肉,简直目无门规! 昙萝拿着毛笔正给烤肉刷酱汁,篝火旁摆放着各味调料,准备齐全。火花“噼啪”作响,风中夹杂着花香和肉香,让人食欲大开。自从来到这鬼地方后,荤腥不沾,别人或许不打紧,可昙萝还是个小娃子,用她的话来说,此刻正是发育的关键阶段,必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这斑鸾肥得飞不动了,正好捉来犒劳下自己的小肚肚。 “何人在此犯下杀孽?”一道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昙萝下意识转头,却见他卓绝孤高的身影由梅林深处走来。 那人一袭白衫出尘,踏着山间飘落的花瓣,暗香浮动,衣袂翻飞,那般容光,如明月自碧海尽头缓缓升起,刹那间辉映无上苍穹。那人长发如瀑,眉眼淡漠疏离,那般风华,如青山浩渺中走出的画中仙,精心刻画浓墨重彩,只为描绘那眸底的华光异彩。 男子站在身后,宽衣大袖飞卷如云,让人想起九天之上飞翔的鸾鸟。神情高贵,冷傲孤高,如寒霜风雪中傲然挺立的白梅。 男子微蹙眉头,见昙萝大大咧咧地看着他,虽毫无惶恐敬仰之态,却纯真不做作:“你不知晓本派严禁杀生吗,本尊罚你去须弭塔思过。” 昙萝呆呆地看着那男子,见他水色的薄唇轻启,听着他冷冽的声音如峰顶不化的冰雪。她来到晟天派后见识到不少绝色,却远不及这般精致绝美,俊逸出尘,风华绝代非笔墨能形容。 “神仙美人,我叫昙萝,你叫啥名字?”昙萝拽住男子的云袖,痴痴地看着他。此刻她觉得那篝火上的烤肉远不如这美人鲜嫩可口。 男子看着小丫头目不转睛,口水横流地盯着自己看:“昙萝,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过错吗?”他遥指那块金黄色泽的烤肉。 “我在祭祀啊,祭祀自己的五脏府。”昙萝说着倒出一杯青梅酒,小酌一口,“你不知道,这斑鸾以灵植灵果为生,又没什么天敌,那些被它们谋害的灵植整天向我抱怨,我这不是为了保持生态平衡,为植除害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哎,这些大道理说了你也不懂。” 男子看着昙萝在他面前叽叽歪歪,甚至拽住自己的手臂,如此亲昵之态恐怕也只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敢为。虽不习惯,却无不喜。 “哦,如此说来倒是有理了?”男子觉得这丫头有点意思,不愧是古木所化,脸皮甚厚。 “就是就是。”昙萝看他面色舒缓,赶紧顺杆往上爬,又倒出一杯青梅酒恭恭敬敬地递过去,“神仙美人,我告诉你啊,这晟天派里就千仞峰野味最多,肉质也最为肥美。” “此话怎讲,这晟天派各峰都有灵兽,而须弭山脉的灵兽更为繁多,神兽亦有。”男子不解地说。 “须弭山脉在峰外,我倒是没去过。而千仞峰灵气最为充沛,灵植繁茂,人烟稀少,灵兽自然横行。”昙萝贼兮兮地瞅着他瞧,“看你模样应该是住这儿的入门弟子吧,以后多多关照哦。” “来,神仙美人,常常我的手艺。”昙萝切下一块肉片。 男子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烤肉,色泽金黄,肉香四溢,纠结之色溢于言表。昙萝看他扭扭捏捏的小模样,将烤肉塞进他手里:“在人界又不是没吃过,装个啥,这里虽戒杀孽,却不戒荤腥吧。” 男子撕下一块放入嘴中,细嚼慢咽颇为优雅,昙萝为他再添一杯青梅酒,讪笑道:“神仙美人,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 “辰方烬。”男子说道,食完手中的肉,又切了一大块下来。 昙萝兀自给他添酒,美人在旁就是赏心悦目心情舒畅,她转头去切肉,却惊悚地发现树枝上只剩下白骨架子。 “我的烤肉呢,怎么全没了!” 辰方烬捏着最后一块,头也不抬的说:“味道不错,下次叫我。” 什么,一直以来只有她占别人便宜,何时遇过这种情景。可怜她肉味儿都没尝出,肉沫就没了。昙萝可怜兮兮地钻进他怀里,捧住他手上的肉就开咬,几口狼吞下腹,甚至伸出小舌轻舔他指尖。舌尖柔软湿滑,细细舔过指尖上残留的油渍。 辰方烬看到这幕一时语塞,跟一个开智没多久的植物讲节操貌似有困难。 “这个紫玉手镯送你。”辰方烬右手上翻,灵力化实,一只粉紫色手镯拖于掌心,“它由我灵力所化,自能神识相通,下次再寻你。”说完转身不见。 第11章 昙萝化形 大雪随着寒冬而来,那雪晶莹剔透,纯洁无瑕,自然古朴,依依袅袅。星耀峰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昙萝原以为仙界当是风和日丽,草长莺飞,四季如春的,殊不知这里盛夏骄阳似火,寒冬雪虐风饕。据说仙界的四季是由祖师掌控的,他老人家担心新入门弟子不适应上面的气候会水土不服,又唯恐弟子们回到人界执行任务时,不适应下面的气候会身体失调。用昙萝的话来说就是瞎操心,这寒冬腊月天的,贼冷贼冷了。 这天晚上,白泽像往常一样准备安寝,忽闻门外寒风呼啸中伴着几声敲门声。白泽起身开门,一白色雪球顺着暴风雪滚了进来,顺势滚到他床上。白泽一个转身飞到床头,就要将那雪球扔出去。 “别啊,白娘子,你要知道这冬天着实太冷,我既是草木所化自然是扛不住的,你看我的手指头都变成萝卜头了。”昙萝伸出一双包子手,确实冻得发紫。 “想拿本大人当暖床,滚下去,你冻死都与我无关!”白泽冷哼。 “白娘子,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都同甘三千余年,这共苦一晚你都不依,太狠心,太伤奴家心了。”昙萝看他不吭声,再接再厉,“奴家才化人形,倘若这般出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奴家去了没关系,莫记挂,往后的冬天记得给奴家烧一床暖被就行。” 白泽皱眉,将昙萝踢到床尾:“聒噪,睡下来就别乱动。” 深夜,窗外大雪纷飞,树枝摇曳,昙萝缩成一团睡在床尾。 “好冷。”昙萝打着寒颤,向温暖的地方挪去。她贴着白泽暖和柔软的身子,将腿放在他小腹上,又觉得白泽的脚丫子顶住她脸,不时还踢她两下。昙萝恼了,蹑手蹑脚地爬向床头,直接钻进他温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口,一个熊抱牢牢搂住那窄腰。 “睡吧,别乱动。”白泽呢喃道,拍拍她的背,顺势将她拥住,下巴枕在她头顶摩挲,温暖的气息拂过她脸庞。昙萝如沐浴春日暖阳,浑身舒畅,很快便沉沉睡去。 ※※※ 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时,屋内只剩下她一人,白泽显然去了赤链峰练武场,也不知道何时回来。昙萝磨蹭几下才起床,一只纸鹤适时飞来:“死树,出去前记得把本大人的房间收拾好,那桌上的玉简你且看去。” 昙萝来到桌边,上面放着三个玉简,她沉入神识,第一个玉简中的信息飞速流向识海,这是仙界通用文字及其译解,并且附加了铭记咒助人记忆。第二个则是晟天派中级心法,最后一个应该是初级术法,不同的是需要修士自己反复练习记忆,对于她目前才炼气四层的修为来说,只有少部分适用。 仙界的生活简单却忙碌,白天忙着完成杂役弟子分内事务,晚上忙着翻墙蹭床抱白泽。那只小兽嘴上说着不要不要,最后哪次不是妥协在自己的淫威之下。但对昙萝来说,再忙也敌不过吃货追求美味的本能。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伴随着悠扬的钟声,派内弟子结束下午的修行纷纷向逐鹿峰膳堂走去,天空不时有飞剑如流星般划过。昙萝饥肠辘辘,却卯足了劲溜向灵兽阁,寻了只仙鹤便飞往千仞峰沉墨湖。寒冬季节灵兽难寻踪迹,可这沉墨湖冰面下鱼肥肉鲜,乃晟天派风味特产之一。昙萝蹲在冰面上砸开一小洞,掏出之前酿酒剩下的冰莲子串在鱼钩上,坐等鱼儿上钩。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昙萝就掉上两尾文鳐鱼,此鱼形似橄榄,鳞泛蓝光,鳍上有玄斑,胸鳍似蝶翼,能在陆地上爬行,遇到危险时会发出强大电流,如果有人误入水中惊到鱼群,估计和扛雷劫的滋味差不多。昙萝清理好鲜鱼,将鱼肉切片,因为文鳐鱼肉中无刺,片下鱼肉后便只剩鱼骨。她将四片处理好的鱼肉泡至花雕酒中,待酒香吸收饱满再移置于烤红的铁板上,匀撒各种调料,最后用荷叶裹之。肉香掺和着酒之浓郁,荷叶之清幽,昙萝口水四溢,馋虫叫嚣。她将肉片送至口边,却又惊悚地发觉两手空空,美味不翼而飞。 “他娘的,哪个混球戏弄你大爷!”昙萝怒了,回身查看躲在暗处的王八羔子。唯见冰面上立着位白衣仙人,其姿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脱尘逸世,其颜俊美绝伦,难以描画。 仙人手中托着荷叶鱼,姿容胜雪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无悲无喜。 “为何没叫我?” 此情此景,昙萝内心澎湃,一万匹草泥马神兽狂奔而过,神仙不应是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傲睨万物吗,居然还能娃口夺食! “我凭啥要叫你,这是我的,还我!”昙萝怒了,饥饿的娃子很可怕。 “你想改善自己的体质吗,三千七百年的优昙婆罗,现在还只是炼气四层吧。”神仙美人随意说道,“我能帮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昙萝谄媚地倒出一杯花雕酒,恭敬递上,“只要仙人肯帮我,我的就是你的……唔,你的还是你的。” 瞅着仙人握住杯子一饮而尽,额,貌似那酒水刚泡过生鱼片…… 那神仙美人估摸着不食人间烟火饥饿许久,倒也不挑,斜眼看着昙萝道:“我赐你易髓丹,可重塑经脉,利于修行。至于你元神缺失,则待将来入洗灵池炼化,方能脱胎换骨,半步成仙。” “嗯,嗯,仙人吃饱没,不够我再弄。”昙萝一听有戏立马厨神附体。 辰方烬虽吃的慢条斯理,可速度却是贼快,他见小丫头蹲在地上眼睛眯成缝,咧着嘴笑的极其猥琐,故作冷傲地扭头不看她:“服用易髓丹有如筋脉尽断,常人难以忍受,我助你一臂之力。” 昙萝见他拂袖之间,沉墨湖冰面和四周的景象坍塌破灭,眩晕之间忽置身于广袤无垠的花海。昙萝盘腿坐在虞美人花丛中,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像梦一样氲氤出晚霞的血色。婀娜的花茎,轻盈的花瓣,袅袅地在风中摇摆。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清风,天地间飘渺的一抹白色。 辰方烬坐于昙萝身后,一双修长白皙的玉手抵于后背:“服下丹药后,调动体内灵力随着我指引的方向运行。” 昙萝只觉后背暖洋洋的,一股温和绵长的气流在体内经脉间流动,她随即按照指引调动周身灵力。随着易髓丹发挥药效,浑身如浴火般灼烫。起初异常痛苦,她清晰的感觉到周身经脉不断破损愈合,如此反复,犹如凌迟般不断折磨着她。她冷汗淋淋,几近昏迷,就在她以为自己挺不住时,灰蒙的世界里涌进一道暖流,如雪后初霁,日出云海。 “现在运行晟天派心法试试。”辰方烬站起身,看着她紧闭着双眼,脸色恢复如初。 昙萝依言调动灵力运行初级心法,她感觉经脉扩充许多,虽刚经历完易筋洗髓却丝毫不知疲倦,反而灵台清明,灵力充沛。天地间的灵气向她涌来,如置身于白色的漩涡。再次睁眼时,残月高空挂起,夜色中幻彩的极光如缎带般蜿蜒前行。 “竟然突破炼气九层了,太好了。”昙萝如获新生般,心中喜悦至极,“那我可以化形试试吗?” “化形并非是凭想象幻变成别人的模样,你只需抛弃杂念,放空自己,才能拥有自身本体容貌。” 昙萝一直以为植物化形需要参考其他女子容貌,如此说来岂非是啥都别想,想变就变,怎么感觉很不靠谱呢。不过再怎样也比现在的尊容强吧,死就死了。 昙萝转过身背向辰方烬,她思想放空,运转灵力,全身沐浴在绿色光辉中…… “怎样,难看不?”昙萝转身看向方烬,一双杏眼中倒映着灵动炫彩的极光。 辰方烬看向面前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莹白中透着粉润,如雨后芙蓉般娇嫩,两条黛眉下是一双灵动的杏眼,清澈得仿佛山间溪水,小巧柔软的嘴唇呈现出桃花一般的嫩粉,未长开的娃娃脸上透着狡黠,少女明艳娇嫩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荼蘼。这竟是她真实的容貌吗,为何会突然想起那个人…… 少女微微一笑,指尖戳着辰方烬的胸口:“怎样嘛,凑合不?” 方烬只是颔首,再次看她却又是陌生的感觉,刚才只是看错了吗,时隔那么久,还是忘却不了。 “呀,这个美人是我吗?”昙萝变出小镜子龇牙咧嘴,“真不知要如何谢你,要不咱俩□□生崽子吧。”昙萝扑过去抱着神仙美人,小脸在他胸前乱拱。她记得自己还是棵树时,那些兽族时常在她树荫底下亲昵,每当母兽说出这句话,另一只就会特别激动。 “……”方烬古井无波的脸风云变幻,在这丫头面前走高冷路线真心好难。 第12章 旁听弟子 白泽回来时大门紧闭,屋内烛火已熄,他推门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但在夜能视物的体质下,他看到床榻上鼓起的小包微微起伏,呼吸绵长。他脱下衣物,只着白色里衣,头发因沐浴完并未束起,带着无患子果皮特有的皂香味。他掀开被角躺下来,熟睡中的小人儿有所知觉地转过身,一双黑玛瑙般的眸子,蝶翼似的长睫,鲜嫩欲滴的樱唇,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四目相对,一个欣喜,一个心惊。 “你,你是谁?”白泽抱着被子护住上身,惊讶加惊悚地看着少女。 “老娘你都不认识!”少女怒目而视,忽又想到什么,嗲声嗲气地说,“你这冤家,好歹同床共枕这些年,这么快就忘了奴家,来夫君快躺下,奴家服侍你安寝。” “你是,昙萝?”白泽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玲珑精致的少女,这也反差太大了,除了声音还是那副死德性,身形样貌变化的渣都不剩,还有她说的那话是从哪学来的,“谁教你这样说的?” “没,没人教我,我就偶然看过杂役掌事衣柜左手第三格碎花包裹里木匣子中的《游仙窟》,不过是曾见掌事师姐偷偷躲起来看,表情妙不可言,遂寻了师姐不在时翻看两页,晦涩深奥,不甚理解。” 白泽虽没见过此书,但毕竟与兽族相处日久,自是明白她所说之事,当下脸泛潮红眼睛躲闪,面对天真无邪的少女自是没法解释沟通,思索片刻才说:“那是双修之术,本派明令禁止弟子私学此术,那种□□以后别看了。” “哦,难怪师姐要躲着偷看。”昙萝恍然大悟道。 白泽再次感慨自己捡了个大麻烦回来,复又躺下合眼入睡,却身上一沉,看到昙萝两腿岔开趴在他身上:“你干嘛,快从本大人身上滚下去。” “还本大人呢,现在不过和我差不多般年岁。”昙萝挑眉看他,手指掐着他脸说,“你今晚怎么脸这么红啊,神兽也会生病吗?” 白泽无语凝噎,他又不真是十二岁的小豆丁,堂堂白泽大人岂是小丫头就能欺负去的,他将昙萝一把掀开,施了个定身术在她身上,这下好了,整个世界安静和谐了。 ※※※ 自从体质改变以后,在灵气充沛的仙界里修行简直像坐上了极品飞行器,修为那是噌噌地往上涨,没多久就突破炼气期大圆满进入筑基期。筑基期是修真的第一道坎,筑基相当于从后天之境越到先天之境,体内会排出杂质。筑基之后,修真者才可以沟通天地间的灵气,施展法术。 晟天派的正式杂役弟子普遍是筑基期修为,而要成为正式的入门弟子则是金丹期以上。此前新招的凡尘弟子大多是筑基期修为,他们需要经过五年的系统学习,并在此期间结成金丹,最后通过同门考核方可成为正式弟子。五年后还会有个拜师典礼,届时门派内的师祖、掌门、各长老和各峰主事会挑选自己的弟子,随后便要接受洗灵池的洗礼脱胎换骨,成就半仙之体。而那场同门考核通过率只有十分之一,也就是说最后成为正式弟子的才五十人左右。弟子需熟练运用禁咒、书符、掐诀、步罡等要领,通过术法和武学结合方式进行对决,而比赛的胜负仅作为主要参考,关键还是在于平时的个人表现与对决时的临场发挥来决定。所以派内各长老和仙师成了香饽饽,要不是大家见不到晟天派掌门没法勾搭献殷勤,估计这位作为头号评判的掌门人会每天被堵在半路上。 当作为逐鹿峰峰主事的醉翁老头知道昙萝已进入筑基期后,便有意让她作为旁听生进入派内学习,当然这是官方说法。事实却是南辕北辙,对于这只隔三差五就捧着酒壶跑到醉翁面前叫嚣的丫头,他唯有屈服在那丫头的淫威之下,帮她想法子成为正式弟子。谁叫晟天派这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中只有这女娃子肯跟他学酿酒之术呢,好在那女娃子的酿酒天赋倒是难得一见,每次她拿来上好的灵酒讨好醉翁时,老头子就各种犯糊涂,丹药、秘笈、法器那是被骗的个措手不及。 被昙萝折磨许久后,醉翁老头子银牙一咬,骑上他的老毛驴飞到乌竺峰,这才有了昙萝破例成为旁听弟子之事。各仙师卖醉翁这份人情,可监管新弟子的汶翰师兄却认为昙萝目前的身份依旧是杂役弟子,过来旁听也要恪守本分,出了学堂还是要做好每天的杂役事务。知晓此事后,昙萝只想感慨,这拔毛天鹅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 既然是以旁听的身份进入学堂,那相关费用就得自己掏钱,粗略算算开销可不少,衣物、佩剑、丹药、符箓等哪个不要钱钱买。人家做弟子的是门派提供修行期必备品,俺这做旁听的就得自己掏腰包。不公平,绝对的不公平,昙萝浑身上下全部的家当也就她那身皮肉,对了,还有酒。想到这点她便偷偷摸到古塀坊市。 仙界最大的坊市位于古塀镇,骑仙鹤过去大概半个时辰的距离,这里既有酒家、客栈、当铺,也有修仙用品出售。昙萝听闻这里有集市,可以交换或者出售修士的个人物品,售价普遍低于店铺的同样商品,但品质则没保障,偶尔也会有好货急于出手,总之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极考买家眼力。 昙萝在角落处寻了个空地,便将灵酒摆好售卖。翁老的独家酿酒秘方果然名不虚传,只需倒出一小杯灵酒,修士们便被酒香吸引,络绎不绝地前来询价。其间还有醉仙楼的人买走了“梨花春”,虽然对于修士来说此酒灵气不足,但醇甜无比,香沁五内,被誉为“甘冽金凤水,禄俗梨花春;名驰塞外三千里,味占三晋第一春。” 为了存够钱钱进学堂,昙萝连醉翁老头子的命根子都哄来了,有了这酿酒神器,本需十年才开坛的酒现在只需十天即可,而晟天派内适合入酒的灵植也被她挖的七七八八。跑过几次集市后,昙萝也有了自己的老主顾,有位出手阔绰的修士需要她长期提供他特定的灵酒,那些灵植不好找,她准备去须弭山脉瞅瞅。 第13章 悬殊较量 须弭山脉位于晟天派外围,呈包裹之势,越过须弭山脉往北而行即是三大修仙门派之一的玄天派,往南则是三清派。自上次神仙美人给了昙萝易髓丹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那也难怪,最近她都忙着去酿酒卖钱哪有功夫做野味,那家伙又是只狗鼻子,没有好吃的估计也不会现身。罢了,自己能有今天也都多亏了他,乘着寻灵植的机会再给那家伙做顿烤肉犒劳下他好了。 昙萝提着砍柴斧头走走停停,凭借木系同宗的直觉,再隐蔽的灵植也能被她寻到。昙萝走在山林间,这里古木参天草植茂密,四周不时的出现些声响,甚至有些胆大的灵兽会直接在她面前晃悠。仙界多灵兽和瑞兽,都是些无害的兽族,但前提是你没主动招惹它们。灵兽普遍是以种族划分领域,如果你踏入了它们的领域就不能轻举妄动,想捕来据为己有会引来大量的同族群起而攻之,最简单暴力的方法就是乘它外出寻食落单时赶紧出手。昙萝看到一群灵兽在她眼前晃悠时,哪怕它们是在呼呼大睡她都不会妄自下手,好在这里的兽族对她都没警觉性,总有那么几只落单的给她打打牙祭。 循着小溪逆流而上,溪边岩石旁能寻到北橐吾,俗称马蹄叶的植物,再配合其他灵植便能酿制出买家预定的药酒。昙萝越过溪流,拨开齐膝高的草丛,她这是发现了什么,一只四角的白色幼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野味,上好的野味,这种看上去像是高阶灵兽的鹿茸还能酿制顶级药酒,挣大发了。”昙萝眉飞色舞地走向白鹿,“小鹿鹿,快到姐姐碗里来,姐姐给你好吃的果果。” 小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她,那少女不怀好意地向它靠近,它觉察到四周的灵气波动,预知危险的本能反应驱使它撒腿就跑。 “小样,还敢跑!”昙萝甩手扔出暗器,一把斧头破空而出,回旋镖似的化出凌厉地弧线投向猎物。 小鹿身体微偏堪堪躲开斧刃,撒开四蹄向树林深处狂奔,那抹白色很快便被枝叶掩盖。昙萝拿出她绝活,将全身灵力调至双脚和右腕,挥出斧头砍落挡在身前的杂枝乱叶,御风而行运到极致,脚尖轻点枝桠跃上半空,顺应气流凌空飞翔,似一片薄羽,起伏穿梭于绿野之中。 几个起落后,昙萝便追上猎物,惊慌中的小鹿冲进前方阴森潮湿的山洞。昙萝提着斧头也尾随而至,刚走进洞口,冷不防被突然调转方向仓皇而逃的小鹿撞翻在地。 “嗷呜——”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嘶吼,山洞中窜出一只圆眼吊睛,凶狠无比的怪兽。怪兽鸮头牛身,虎爪龙尾,粗腰肥臀,灰青色鳞甲上还有对小翅膀。那怪兽扭着肥臀,满身肥膘随着奔跑跳跃此起彼伏、波涛汹涌,咧着满口锋锐白牙,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间就将那幼鹿狼吞下腹,吃食的动作可谓之潇洒果断、大气澎湃。 怪兽转过巨大的脑袋,凶狠凌厉的兽眼直直盯着少女,兽口喷出呼呼热气,血腥膻气喷涌在少女脸上,熏得她直想作呕:“大哥,你那样吃野味既不卫生也不美味,而且吃肉记得要吐骨头,要不然消化会不好的。”昙萝努力屏住呼吸,这怪兽居然将哈喇子淌在她衣领上,是可忍,不得不忍! “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啊,你别看我人模人样的,其实我和那家伙才是同宗。”昙萝纤手遥指右后方的老樟树,“闻出来没,我身上只有花木香,没有肉味的,不好吃。” “嗷呜——”怪兽怒吼一声,翻了个青葱大白眼。昙萝竟然从它眼中看到“聒噪”二字,顿时想到白泽那只傲娇毒舌兽。 乘着怪兽被自己英明神武的分散注意力,昙萝计算出逃命路线,蹬着两条螺旋腿狼狈逃窜。怪兽嘴下何曾放过活口,又是嗷呜嚎叫着猛追不舍。 “哎呀,额滴娘,那混球居然能飞得起来。”昙萝流下两条宽面条。 昙萝全身灵力注于脚下,只恨没多生出两条腿,跑不过人家四腿还带翅儿的。眼看着跑到先前来过的溪流边,昙萝御风越过小溪,一只白色鹿形巨兽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下她可看清了,这不正是那小鹿它爹吗,昙萝像看到救星般撒腿狂奔,边跑边嚎道:“小鹿它爹,你崽子被后面那怪兽给吃了,骨头渣子都不剩,赶紧灭了它!” 白鹿怒目而视跑来的一人一兽,痛苦的哀鸣在山间回荡,昙萝只觉得耳膜胀痛,头痛欲裂,蹲下身子趴在溪边碎石上。耳边风声呼啸,尘土飞扬,无数个“滋滋”作响的蓝色水球冰雹般砸向地面,一时间地动山摇,草木尽折,飞禽走兽望风而逃。 怪兽停在半空中,闲庭信步般看着云上的夫诸兽口吐水雷球铺天盖地地飞射而来。水雷球先仅是珍珠般大小,遇空气则像雪球般变大,来到怪兽近前时已有水缸般大小,夹杂着雷霆之力攻击力不可小觑。怪兽却不慌不忙、不躲不避,对于落到面前的水雷球它也只是微抬双眼,啊呜一口吞咽下腹。 形似白鹿的夫诸兽怒了,平地狂风大作,暴风呼啸卷起流水沙石,扶摇直上,断鳞残甲,天地间惊现龙吸水的奇观。 “是混沦!”昙萝惊叹道,只见水天连成一线,伴随着强大的破坏力,风云变幻,天空灰蒙一片,之前的溪流旋转在半空,河床上只剩巨大的深坑。 混沦向着怪兽席卷而来,密集可怖的冰棱如离弦之箭从混沦中飞离,将怪兽围困在中构成绝杀阵只待诛灭。 怪兽瞧这形势不对扭头就跑,但你跑你的路为何朝我这儿狂奔。眼瞅着冰棱挟万钧之势破空而来,昙萝无语望苍天,深深感受到久旱逢甘露,几滴;他乡遇故知,仇敌;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落第。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大哥呀,我有密集恐惧症外加尖端恐惧症,你别这样玩我啊。”昙萝故意逆向怪兽飞奔,可那厮腻可恶,尾巴似的甩不掉,自己还这么年轻,她不想英年早逝粉身碎骨啊。 昙萝慌不择路,没逃多远便被山岩阻拦,眼看着身陷绝地难以逃脱,索性豁出去,拼了! 她双手举过头顶,以两掌托天之势站定,手心蔓延出无数枝桠,密密麻麻、由上至下的将自己包裹其中。那肥墩墩的大怪兽“嗷嗷”叫着,眨眼间缩水成小猪般大小的肉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入茧形枝蔓中。优昙婆罗坚韧无比,幻化出的保护阵固若金汤,昙萝在茧形枝蔓中再施加结界防御术,确保万无一失。 小怪兽可怜兮兮的抱着昙萝脚踝,歪着脖子讨好卖萌的看着她。 “喂,混球,你刚刚不还很牛叉么,怎么吃瘪了?”昙萝甩甩脚踝,看着它四脚朝天,露出小肚皮的样子很想捏捏那肚子上的胖肉。 小怪兽翻身站起来,撇脸不看她,虽然它不会言语回击昙萝,但人家也是有尊严滴好么! 数以万计的冰棱随之插在枝蔓缝隙间,虽不会穿透屏障,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它变形厉害。第一波攻击结束,茧形枝蔓像是只硕大的银色刺猬,咬定青山不放松,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昙萝嘀咕着,既然对方使用水系术法,那她的木系术法对方应该没辙吧。 昙萝默默感应方圆数十里的所有开智草木,能困住对方数息她就能乘机逃脱。 长蛇般的藤蔓、枝桠迅猛蔓延,从四面八方众横交错,在半空中形成巨大的木网。犹如章鱼触手般的枝蔓对夫诸兽围困堵截,当鹿角被枝蔓缠上时,更多的枝蔓缠上它的四蹄,很快便被木网裹成只大粽子悬挂在空中。 “呼,得救了。”昙萝变回双手深呼口气,拾回斧头往回走。 “嗷呜——”小怪兽飞扑到昙萝身前,用它肉呼呼的大脑袋拱拱她脖子,还伸出湿哒哒的舌头往她脸上舔去。 “去去,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昙萝抓住小怪兽,右臂划出七百二十度大旋转,将小怪兽呈抛物线扔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