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ADA俏名模》 楔子 “动作快一点,动作快一点!”监制紧张地在后台比手划脚地指挥着“你!保崎是吗?轮到你了,快上去。” “是。”初次踏上伸展台的保崎英梨,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有着一张漂亮清灵的脸庞,还有比例完美的身架。 这是她第一次公开表演,也是她在模特儿界崭露头角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错,她必须要有一次非常完美的演出,才能受到大家的重视及注意。 战战兢兢地走上伸展台,脚下踩着她在练习时,就已经穿得很习惯的高跟鞋,她尽量露出美丽而灿烂的笑容。 台下黑压压的一片,而她只一心一意依着彩排时的走法前进着。 突然,她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看见一张惹人注意的脸孔。 那是一个男人,有着一张非常性格且俊朗的脸,他看起来有点冷漠、有点难以亲近,也有点寂寞 猛回神,她发现自己居然忘了现在是在“工作中”她不该分神、不该盯着台下的来宾、不该让一个不相干的人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也许是心虚,她竟觉得那人也正看着她。一时心慌,她竟不依音乐旋律,快步地踏了两步;这一踏,她踩住了自己拖曳的裙摆“啊!”刚心生不妙,她已经整个人往前仆倒,狼狈地跪倒在台上。 台下一阵哗然,人人都以惊讶而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音乐继续着,而其他模特儿的动作,也没因为她的出糗而停止,什么都持续着,只有她只有她是完全动不了的。 身为一个模特儿,她知道即使在台上摔个狗吃屎,也要非常从容地爬起来继续走台步,但当下她根本无法思考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她觉得好糗、好糗,糗得她好想找个洞将自己埋进去,或是干脆一头撞死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自她面前跳上了伸展台,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那人已经轻而易举地将她拦腰抱起。 定睛一看,她发现抱着她的人,竟是刚才坐在台下使她分神的男人。 正想再多看他几眼,记者及媒体此起彼落的闪光灯,却闪烁得教她睁不开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后台的,因为一切就像是做梦般的不真实。 当她真正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安好地坐在后台,而他那个教她看得出神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保崎,你发什么呆?”监制又气又好笑地瞪着她“还不准备换下一套衣服?” “他是谁?”她怔怔地望着监制,脱口就问。 监制微顿“他?噢,你是说抱你进来的男人?”他忖了一下“我听说他叫芥川什么的” 英梨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她无法将他的影像自脑海中剔除,她不犊旎断地想起他的模样,以及他那强壮有劲的臂膀。 是他,让初次上台的她因为分神而出糗,但也是他,解救了初次上台就出差错的她 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骑士所营救的公主,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芥川”从那一秒开始,他的形影进驻到她的脑中、心中。 她有一种感觉,这辈子她是忘不了他的。 第一章 “英梨,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罢跟三五好友自万头钻动的人潮中挤出来,佳子就拉着英梨追问她刚刚许了什么新年愿望。 每年新年,英梨一定会跟这些好友到浅草寺拜拜,以祈求一年的平安,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她身上穿了可爱的和服,头上却缠了一条极为突兀的头巾将脸包住,身为prada在日本的女性代言人,又是大众及不少设计师都非常喜爱的名模,她有不得不将自己伪装起来的苦衷。 她就像个发光体,哪里有她,哪里就有光芒;为了不造成“暴动”她只有把自己打扮成“怪怪小疯女。” 自她十八岁正式出道,至今已有五年,虽说年纪不大,但在这一行里已经算是前辈级人物。 从小就长得秀丽出众,手长脚长的她,总是人们注意的焦点,每当她出现,所有的目光就会集中在她身上。 尽管她不是演员或歌手,但还是有非常崇拜她的迷哥、迷姐们,为她筹组一个又一个的同好会,甚至在网络上帮她设立专属网站。 如果模特儿里也分等级,那么她是站在最巅峰的人。 不过越是站在巅峰的人,就越是容易寂寞。 她不缺同性好友,因为她个性随和天真,即使站在她身边就会被比下去,还是有女孩子高高兴兴、真真诚诚地跟她交朋友。但是这么多年来,她的感情生活是空白的。在爱情方面,她非常寂寞。 任何男人只要一站在她旁边,总难免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她不只身长高人一等,就连那容貌都不是一般男人匹配得上。 于是,所有男人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没有人敢主动地、明目张胆地接近她。 当然,她的眼界也是极高的,不也许该说是一种“坚持。” 众人所崇拜并捧上天去的她,心中也有着一位遥不可及的偶像。 那人不是什么超级名模、不是什么人气男优,更不是什么偶像歌手,而是个商业界的巨子芥川谦司。 芥川谦司以二十五岁的年龄靠船运起家,在短短的几年内便将公司拓展,并多方涉猎经营;今年才三十二岁的他,已是年营利数百亿的帝国集团总裁,成就使人咋舌。 英梨开始注意到他,是在五年前的一个走秀场合里。 那天他是应邀前来参观的来宾,而她则是第一次踏上伸展台。 因为太过紧张,她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而跌坐在台上,正当她窘得想找个洞钻进去的时候,坐在台下的他突然起身。 他非?涞靥狭松煺固ǎ13诘厣喜恢氲乃r似鹄矗尤莶黄鹊牟浇撕筇ā?br> 而在同时,台下传来了如雷的掌声,大家并没有因为她的失误而觉得失望可惜,反倒因芥川谦司此举,让她成了媒体的焦点。 在将她抱进后台之后,他并没有多作停留便先行离去,而英梨却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此之后,她总是特别留意他的消息,每当报上或杂志上有他的报导,她就一定会剪下做剪贴。 在很多人的心中,她是可遇不可求的超级名模、超级偶像。但他们都不知道在她的心里,也有着一个可遇不可求的超级偶像芥川谦司。 “英梨,”好友佳子催促着她“说嘛!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我我希望”其实她刚才什么都没想,只希望有机会再见芥川一面。 不过要是她将自己如此愚蠢、渺小的愿望说出来,一定会惹来佳子她们一顿揶揄吧? 为了不被大家取笑,她将自己的新年愿望放肆地膨胀 “我希望能嫁给芥川谦司,当个总裁夫人。”她半开玩笑地说。 。波okli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帝国集团大楼的顶楼里,芥川谦司还独自留在办公室中。 他那一百八十七公分高的身架,穿着一件熨烫得相当平整的衬衫,而那修长的双腿则套着一条剪裁合身且利落的西装裤。 他有非常挺直的背脊,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因为疲倦或是地点的改变而放松似的。 站在落地窗前的他,看起来有几分的寂寞,那俊逸的脸庞上透露着隐隐的冷峻及淡漠。 他是个工作狂,这几年他将所有时间花在拓展企业版图上,为了工作,他牺牲了个人的生活,也放弃了追求家庭生活的机会及权利。 因为母亲是不受重视、没有身份地位的侧室,因此即使他是男孩子,在家中还是不被重视。 为了争气、为了让母亲出头,他总是努力地求表现,为的是让父亲注意到他。 大学毕业后,他拿着母亲给的存款及向银行贷款来的钱,开了家小型的船公司,一人身兼数职地白手起家,十年光景,便已是人人称羡的大企业家。 他成功了,但他父亲的产业却在正室的儿子手里败尽,最后落得还要他资助的地步。 严格说来,他应该为达成心愿而高兴,但不知怎地,他并没有因为证明了自己的本事而感到窃喜自豪。 也许失去了一个追逐竞争的目标后,他开始觉得寂寞了吧? 有时他会想,奋斗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他图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的他常常觉得很寂寞,尤其是在母亲过世后,他更有一种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寂寥感觉。 人人都羡慕他拥有现在的一切,但他却连最平凡、最简单的幸福都得不到。 他要的幸福是什么呢?一间独栋的屋子、老婆、两个可爱黏人的小孩、养两条猫猫狗狗? 说来讽刺,他觉得那温馨幸福的景象跟他一点都不搭。 像他这么冷漠,甚至在商场上厮杀时,显得相当绝情可怕的男人,居然向往着那么平凡的幸福? 忖着,他迷人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无奈而嘲谑的冷笑。 **** 拍摄完新一季的宣传照,英梨懒懒地坐在化妆室里卸妆。 望着镜中的自己,有时会让她觉得很烦、很厌。 说来,她并不喜欢这个圈子,而且她在这圈子里也没什么知心朋友。 模特儿之间的竞争是相当激烈的,有时为了争取出头的机会,大家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什么小动作都有。 而且身为一个名模,她平日必须注意的事不胜枚举;大家只看见她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她背后要付出多少努力。 为了维持身材,她必须固定运动、注意饮食,即使她是个不喜欢动的美食爱好者。 为了年轻漂亮,她不能风吹日晒、稍稍犯懒,即使她喜欢什么都不做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人前显贵者必人后受罪,在她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伸展台上时,她背后要牺牲的,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得。 她好想离开模特儿界,只是离开了这里,她能做什么? 美丽是上天赋予她最大的本钱,如果不善用这本钱,她一定会遭天谴的。 离开了摄影棚,她坐上她改装过的红色迷你奥斯汀,往回家的路上开去。 她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她最喜欢的轻音乐,精神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突然,路边冲出来一条小黄猫,她吓得急忙将方向盘一转。 “啊!”就在她惊叫一记的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小车砰地一声,撞向了路旁。 因为撞击力道不小,她整个人被震得有点头昏眼花,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一会儿,她听见有人敲她的车窗。 “嗯?”她回过神,转头一望。 车外有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弯低着腰看她,依他那弯腰的程度判断,他应该是个个头儿很高的男人。 摇下车窗,她蹙眉看着车外的男人;而同时,那男人也正睇着她。 忽地,她惊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瞪着那男人看。 “芥芥”噢,老天! 她一定是被震得脑震荡,才会以为站在她车外的男人,是她心目中的偶像芥川谦司。 “小姐,你是怎么开车的?”谦司纠起浓眉,瞅着这个傻愣愣坐在车里的美丽女孩。 她非常年轻,非常漂亮,是那种叫人一见就无法忘怀的女孩。 她斜坐在小小的车里,眸子迷迷蒙蒙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双眼皮、小嘴巴,白皙而细致的肌肤,瘦削而迷人的尖下巴除了淡红色的唇膏外,她脸上几乎没什么彩妆。 一个如此蛾眉淡扫的女孩,为何却亮眼得教人睁不开眼睛? 她的清灵教他为之一震,虽然他原本是想骂她两句的。 不知怎地,他觉得她有点面熟,像是曾经在哪儿见过似的。 懊死!他居然有点心神恍惚,而一切只为了眼前这个年轻女孩? 难道真是他寂寞了太久,以至于一瞬间就被眼前的美丽女孩所迷惑? 不,他芥川谦司绝不是那种,因为一个女人就会动摇心神的人。 他无情、他冷漠、他习惯孤独、他根本不知道何谓“心动” “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危险驾驶?”他板起脸孔质问着她。 虽然他的口气听起来是非常不满且气恼,但英梨早已经因为他的容貌而看傻了眼。 天啊!经过了几年,他比当年的模样更添成熟潇洒,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那种教女人看了都要发出喟叹的男人。 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浓密黑发,斜飞长眉下是一双若有所思的深邃大眼,看起来有点冷淡、难以靠近,但却吸引人。 他下巴的轮廓及那迷人的唇型,是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出来的熟悉,因为她几乎每天瞪着他的照片人眠。 他的神情非常淡漠,却也带着点忧郁。 听着他低沉而沙哑的男性嗓音,她不自觉地恍惚起来,虽然他其实是在指责她。 噢,老天呀老天,她今天是交了什么好运? 见她望着自己发呆,谦司不觉疑惑“小姐?” 这小妞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他从后面这么一撞,撞出了问题吗? 忖着,他下意识地细细打量她,看她是否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你没事吧?”看她并没有受伤,他又皱了皱眉头。 “我没事。”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见她笑得有点痴,他虬起了浓眉。 还笑?难道她不知道她刚才那样有多危险?如果他为了闪她而跟别人撞上,而后面的车又煞不住地撞上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还敢笑?”他一脸冷肃地瞪着她“你究竟有没有驾照?” “我有。”她说着,非常认真地拿出驾照给他“真的,我有” 见她突然拿出驾照,他不觉一怔。 怎么有这么少条筋的女孩?她给他看驾照做什么呢?他又不是交通警察。 “你”平时的他就算面对的是女人,还能毫不留情地训斥一番,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拿不出脾气来对她。 她就像阵春风,轻轻柔柔地不带一丝威胁,即使只是看着她,心里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 “你不看我的驾照?”她问。她是真的有驾照,虽然她考了好几次才考上。 “我干嘛看你的驾照?”惊觉到自己的失常,他忍不住有点懊恼。 “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从后视镜里,她看见他的车头黏着自己的车尾,而且她的车尾已经有点陷进去。 突然,她好心疼,因为这是她的爱车,她甚至还替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真。” 不过再细看,他开的是最新的宝马,价格相当昂贵,而他的车头部分已明显地有了凹痕。 “抱歉。”天啊!看来她这次是赔定了。 “抱歉有什么用?”他眉丘一拢“像你这样的驾驶技术,根本不该发驾照给你。” “什么?”虽说他是她心目中的偶像,骂人的声音也像谈情说爱一样悦耳,但不代表他可以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没完没了。 她都说抱歉了,他还想怎样? “我会赔偿你的损失的。”哼!就算她崇拜他、暗恋他,也不能忍受他如此咄咄逼人。 “不是损失的问题。”他说。 “那么是什么问题?”她反问。 “是安全的问题。”他盯着她,语气淡漠“你个人安危事小,别人无辜受波及事大。” 听到这儿,英梨几乎要抓狂地骂他两句。他的意思是说她的命不值钱吗? “我说过不是故意的了!”她瞪着他,气冲冲地道“要不是为了闪避那只小猫,我不会急转弯啊!”知道她是为了闪避一只路边的小猫,而不顾道路安全,他不觉心上一震。 看来,她是善良的,虽说他还是怀疑她的驾照是白考的。 英梨鼓着双颊,非常不悦地打开车门“了不起赔你就是了”说着,她一脚跨出车外并站了起来。 **** “唉呀!”刚站起来,她便因为脚下无力、疼痛而站不稳脚步。 身子往前一仆,她整个人巴在他怀里。而他接住了她,将她轻盈的身子牢牢地揽在臂弯中。 那一瞬,英梨感觉自己就像无依的小舟,突然之间寻到了可以安心停泊的港口。 而同一际,谦司也是震撼的。 她虽然身形修长,却非常柔软轻盈地跌进他怀中,就像是只迷了路的小羊般,扑进了他臂弯之中。 他活到了三十几岁,在女性方面的经验是绝对有的,但一直以来就只是纯粹的生理需求,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以为自己是个爱情的绝缘体,但这一瞬,他却有了想恋爱的心情及冲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他竟对这个初见面的女孩有感觉? 她看来不过才二十出头,而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如果他真动了成家的念头,对象也应该是适合家庭的女性,而她 她太亮丽、太摩登了。就算脂粉不施、衣着朴素,还是掩盖不了她那抢眼的美丽。 “你没事吧?”他故意将声调压低,显出他的一贯淡漠。 英梨只觉脸颊发烫、心儿噗通噗通地狂跳“我没事”她羞赧又尴尬地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倒在他怀中,虽然事隔多年,她却依然记得那脸红心跳的感觉。 可他大概已经忘了,他曾经帮助过一个初次踏上伸展台的女孩吧? 她没奢望他记得她,那天在帮了她之后,他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好像她只是只落难的小猫或小狈似的。 也对,当时的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表,根本没有现在的名气,他才没兴趣认识她呢!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是知名的模特儿,还是prada,在日本地区的女性代言人,他他还是不认得她吗? “我看你的脚可能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吧!”他轻描淡写的说。 对他来说,她还是个小女孩,她不会是他的对象。 不过,不知怎地,他并不想这么快就跟她各走各的,他想找任何理由跟她多相处一会儿。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因为是第一次,他心里其实是慌张失措的。 但是,他并不是那么轻易就透露出自己不安的人。 他太沉静、太内敛,以至于有时连他都会忽略了自己真正的感觉。 “我没事,”她难为情地推开他,并倚着车门“你的车我会负责修理的。” “我的车没什么,倒是你的车”说着他瞥了一眼她凹陷的车尾。 “是我不对”说着,她望着他“刚才你不是也怪我危险驾驶?” 想起他刚刚责备她的那些话,她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的。 其实站在自己所崇拜的偶像面前,她应该尽量表现出自己美好、温柔的一面,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不自觉地 她想,也许是因为她太震惊了,以至于会有如此失常的表现。 看她发起小女孩般的脾气来,谦司不由得蹙眉一笑。“现在你肯承认自己是危险驾驶了吗?” 扁是看她那不服气的神情,他就知道她有多气他说她是危险驾驶。 倒是,她还年轻,年轻女孩总是骄纵了点,尤其她还是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孩。 “你有笔吗?”她怏怏地道。 他微怔“有”他在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只钢珠笔递给了她。 接过笔,她拉起了他的手,在他大大的掌心里写下了她的电话及姓名“拿到帐单时通知我。” “不用。”他蹙眉一笑。 唉,他岂是那种为了车子的修理费跟她斤斤计较的人? 别说她是个吸引他的女孩,就算她是个普通的欧巴桑,他也不会抓着她硬要她赔钱。 “这是一定要的。”她说。 于是,她坐回车里,发动了引擎。 谦司站在车旁看着她,而她也正巧转头望着他。 四日交接,彼此心湖又起涟漪。 英梨尴尬地蹙起眉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姐,开车要小心。”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难有什么事让他失措到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回应他,只是扬起下巴,一脸懊恼地踩足油门向前驶去。 谦司望着她的车影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回到自己车上。 一上车,他不自觉地拿出记事簿,要将她的电话及姓名重新誊写在纸上。 但念头一转,他不禁蹙眉苦笑。 他在干嘛?将她的电话、姓名抄下来做什么?他还想跟她联络? 这种女孩跟他距离太远,她实在太年轻、太美丽,让他觉得不该用家庭及婚姻束缚住她。 发动引擎,他往前驶去,然后在她转弯的反方向转了弯。 第二章 英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遇上心目中的偶像芥川谦司,虽然是以那种方式相遇。 相隔数年的相遇,那悸动的感觉非但没有因为岁月的流失而稍减,反而因为岁月的增添而累积。 天啊!她将姓名、电话都留给了他,她居然做了那种事? 他会打电话给她吗?他会再跟她联络吗? 不知怎地,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总觉得她跟他的缘分应该不只如此。 一开始,她心怀希冀,但一星期、两星期过去,她的心情越来越沉、越来越郁郁寡欢。 他并没有跟她联络,就像几年前那样,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去。 当然,她也没妄想他一定要对她有什么感觉,但他的不在意却令她非常沮丧。 毕竟她一直是别人心目中所崇拜的对象,而所有男人见了她都妄想接近她、成为她的爱人。 即使他们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求她,但她知道他们的心、他们的目光是追逐着她的。 可他呢?他从不将她当一回事,也从没将她往心里放。 也许在他眼底,她只是一个平凡无奇,根本吸引不了他的黄毛丫头吧?“英梨,”约她出来喝咖啡的佳子,疑惑地盯着正在发愣的她“你发什么呆?” “没有”她装傻地一笑。 佳子一副了然的表情“少来,看也知道你又在想芥川谦司。” 佳子是英梨的高中同学,也是她无话不说的姐妹淘。 想当然尔,她遇上芥川谦司,并将电话、姓名留在他掌心上的事,佳子是知情的。 佳子搅拌着杯里的奶精,闲闲地道:“你不会以为他真的会打电话给你吧?” 英梨讷讷地啜了口咖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英梨,”佳子有点同情地睇着她“没错,你是模特儿里的超级巨星,不过他跟你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英梨倒也没有因为佳子的实话实说,而感到更加沮丧失望,因为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 像他那样的人物,所选择的对象显然非富即贵,多的是一堆有姿色、又有背景、学历的富家千金或是贵族之后,排队等着他回眸。 而她只是个靠外表、身段过日子的人,虽然身边是有点钱,但终究跟他所生存的世界是全然不同的。 “小姐,别再做白日梦了。”站在姐妹淘的立场,佳子希望她认清现实。 “我知道”她闷闷地道。 “我不是泼你冷水,你新年许的愿是不会实现的。” 英梨没有搭腔,只是幽幽地将杯中的咖啡饮尽。 她不是不切实际的人,新年去拜拜时说要嫁给芥川谦司,当个总裁夫人,是开玩笑的,她压根儿没那么想过。 她只是想认识芥川谦司,只是希望芥川谦司知道她、看见她而已。 这样的愿望很渺小,渺小到很可怜。 谁会晓得像她这种活跃在伸展台上的超级模特儿,竟然满足不了如此小的、无害的心愿。 “唉”她轻叹一声,懒懒地看向窗外。 **** 一场激情的男欢女爱后,谦司坐在床上发起怔。 已经整整两个星期了,他没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想着那个女孩。 虽然掌心里的电话及姓名早已洗去,他却偶尔会无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还记得她在他掌心里写字时,那种痒痒的感觉,有时手里没有工作时,那种痒痒的感觉还会突然袭来,让他陡然大震。 怎会这样呢?不过是个丫头,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女孩牵绊住? 有时他会想,如果他当时将她的电话、姓名,认真地抄下来的话,现在又会是怎样? 然而他实在不是一个会做那种事的男人。 对他来说,迷恋一个女人太不理智,也太没意义。 他有更重要的工作、有急需处理的事业,女人在他眼里,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实质需要。 是,他是偶尔会想要有个家庭,问题是他是适合家庭的男人吗? 一个像他这种生于不幸福家庭的男人,怎能懂得如何去经营一个家?他懂得如何去爱吗? “谦司?”一名裹着浴巾的女子走到床边,疑惑地望着他。 她是石神洋子,比谦司还年长三岁,是一位外交官的地下夫人,而她也是跟谦司有着男女关系的女人。 他们的关系是秘密的、见不得天日,也不需要任何牵绊。 她很喜欢这样的关系,而谦司也觉得这样的关系维持得相当轻松。 “你在发呆?”石神洋子从没见过他发呆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他总是精神集中、全神贯注的。 “不是”他点燃一根烟以掩饰他的不安。 石神洋子在他床边坐下,妩媚地攀上他的肩“真稀奇,你居然会发呆?” “都说了没有。”他说。 “你瞒不了我的。”她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我跟你可不是一般的一夜情” 他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打转。 为了闪避她的追问,他干脆拿起她摆在床边的时装杂志翻阅。 他一向不看时装或是任何娱乐性杂志的,在他看来,那种书对人们来说,是最没实质帮助的。 翻着翻着,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张全幅广告上面 那是一名身形修长纤细的女孩,穿着一袭中性西装,手提一只黑色提包的照片;酥胸半露的她十分撩人,但那性感是优雅的、高质感的。 便告中的女孩有着一双璀璨、灵活的黑眸,而那眼睛是那么地熟悉 是她,就是那个教他思思慕慕两星期的女孩。 “保崎英梨真是漂亮。”突然,一旁的石神洋子插上一句。 “保崎英梨?”这是她的名字。 石神洋子用一种又羡又妒的眼神睇着杂志中的她“要是我能再年轻一次,不知道有多好。” “你有你的美。”他说。 她妩媚地一笑“你真会说话,不过”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眼尾,幽幽地说:“岁月是不饶人的。” 他没有搭腔,只是继续看着杂志中的她。 石神洋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径自又说道:“她是prada在日本的代言人,非常有名的。” “是吗?”他撇唇一笑。 “我忘了你是从来不注意那些讯息的,不过”她睨着他,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你注意到她,那就表示你也觉得她够吸引你。” 他没有承认,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毫不留恋地将杂志合上。 然而就在他将杂志合上的同时“保崎英梨”这四个字已经深深地嵌入他的心 **** 谦司在桌前专注地看着资料,他的秘书悄悄地将一叠已经整理过的信函搁在桌上。 他抬起头,睇了秘书一眼“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信函吗?” “都不是有急切性的。”她说。 他伸出手,随意地将一叠信函拨开;突然,一张灰黑色的请柬落人了他的眼帘 他信手拿起,只见上面打着金色的prada字样。 “噢,”秘书见他拿着请柬,随口便说:“是发表会的请柬,芥川先生应该没兴趣吧?” 他不语,只是拆开了信封看着。 prada?保崎英梨不就是prada的代言人吗?这么说起来,她应该会出席prada的新品发表会吧? 如果他去了,能再遇见她吗? “芥川先生?”见他盯着请柬若有所思,秘书不觉疑惑。 他将请柬收到抽屉里,什么都没说。 一般而言,要是收到他没兴趣参与的邀请函,他总是马上丢进纸篓里。但这次他将请柬收下,那岂不是表示他要参加? “芥川先生要去?”她讶异地问。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出席公开场合的人,除非必要。 他露出难得一笑的笑容“我喜欢prada。”他说。 **** 英梨向来是个敬业也尽量乐业的人,虽说有时模特儿这个工作让她觉得很厌烦。 坐在后台,发型师正全神贯注地在替她整理发型,而她也趁这个空档眯了一下。 突然,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英梨。”造型师捧着一束纯白色的玫瑰走了过来“你的。” “我的?”她是常常收到崇拜者的花束,不过通常都是红玫瑰或是其他颜色的鲜花,像这样纯白的玫瑰,她还是第一次收到。 接过花束,她在上面翻找送花者的署名。 “别找了,我帮你看过,没留名字。”造型师说。 “我看一定是暗恋你的人送的。”发型师笑说。 “暗恋?”她喃喃地道,无意识地看着眼前这一束白净无瑕的玫瑰花。 暗恋这个字眼,有时感觉真悲伤。 她将花束一摆,懒懒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望向镜中的自己。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漂亮出众,但越是美好的,数量就越是稀少。 因为稀少,难免就觉得孤单。 “唉”闭上眼睛,她将脑子掏空,什么都不想。 不想她的孤独、不想她的寂寞、不想她的遗憾、不想她的匮乏、不想她想要却要不到的平凡 不多久,发表会开始,外头传来司仪清脆明亮的声音。 “英梨,上场啰!”发表会总监来到她身后,态度非常客气。 “知道了。”她站起来,挺直腰杆、板起背脊,婀娜曼妙地走到定位。 听见音乐声后,她率先走了出去。 这已经不知是她第几次的走秀了,比起当年初出茅庐的她,现在的保崎英梨可是个比谁都专业、都够水准的职业模特儿。 她穿着一袭prada今春的白色西装式套装,显得她的曲线更加玲珑窈窕。 在她的肩上是一只式样简单大方的prada黑色手提包,黑白的搭配使她看起来非常具有时尚感及利落感。 贝起她职业的笑容、按着彩排时的路线,她走到了舞台的最前方。 站定、回眸,她以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与会者的眼前; 忽地,她在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中,看见了一张她最熟悉的面容 芥川谦司?! 以为自己看错,她睁大了眼睛将那张脸孔看个仔细,而就在同时,她发现他也正注视着她。 是他,真的是他! 说不出心里是惊是喜,反正她就是觉得心跳加速、血液逆流,好像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自从那天撞车之后,她已经三个星期等不到他的电话联络,而现在他居然出现在发表会上?! 他他是为她而来,还是另有目标? 不知怎地,她慌了起来;而且脸上出现了极不自然的笑容。 保崎英梨,你不能丢脸、不能出糗!她在心里警惕着自己,然后转了个身往回走。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双脚正不听使唤地轻颤着,虽然她说不出究竟为何,但她知道一定跟他的出现有关。 他认得出她吗?他他应该知道她的名字吧?她那天已经将名字跟电话都写在他掌心上了呀! 如果他今天是为她而来,那么为的是什么事呢? 噢,老天!为什么他只是现身,就足够教她六神无主、神魂颠倒?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去的。 说来,她是早已经习惯众人的目光了,但他那专注、认真的眼神却让她差点儿不敢上台。 他在看她吗?还是只是在看一具好看、会走路的躯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好不容易捱到了结束;待所有模特儿上台致谢后,她迅速地回到了后台。 坐在镜台前,她无意识地卸着脸上的彩妆,脑里却还停留着他的脸庞及身影。 “英梨,英梨!”总监声音里夹带着惊喜“有位贵宾找你。” 她没回头,却在镜子里看见了芥川谦司高大挺拔的身影 第三章 “啊!”她陡地一震,惊慌地回过头去。 他不疾不徐地来到她身后,脸上是一记淡淡的、迷人的笑。 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卸了一半的妆、华丽的发型、惊慌失措的神情天啊!她的形象都没了。 谦司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模样,不觉一笑“保崎小姐,好久不见。” “呃我”她心里又乱又慌,冲口就说:“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话才说完,她深深地感到后悔了。 她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样听起来好像是在跟他撒娇或是示爱一样。 老天爷,她怎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他挑挑眉头,高深地一笑。“是吗?”她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她的意思是 “不,不是的,我是说”她知道这个时候才急着解释,只会让她看起来更愚笨,但她已经乱了方寸,根本顾不了那些了。 “我是说,你为什么一直没把修车的帐单给我。”她一脸尴尬却又强自镇定地说。 “我说过不用。”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虽然心里没那么想,可是她却因为太过紧张,而说出了一些不通情理的话。睨着她美丽而年轻的脸庞,他勾起一记微笑。 虽然她嘴上说得淡漠而绝对,但谦司并不觉得她是真的想从他这儿拿到修车的帐单。 可是如果她不是为了那个,才把电话、姓名抄给他,又是为了什么? 不知怎地,他心底窜起一种雀跃的情绪,虽然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那情绪让他的心暖暖的、温温的、柔柔的。 这通常并不容易,他的心很难因为谁或是什么事而变得柔软。但她 “修车真的花不了什么钱。”他淡淡地说。 “可是我是肇事者,费用当然由我来负责。” 他一笑“你觉得过意不去?” 她那紧张、可爱的反应让他觉得好心动,尽管明知她年轻美丽,而且跟自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他还是被她吸引着。 是啊,若不是受她吸引,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场合里。 英梨不知所措地说:“是我让你无端破费,所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总之遇上了他,她就变得迟钝起来。 对他这种有钱人来说,修车费实在不算什么,她也知道他百分之百不会跟她追讨修车费用,只是 要是不找个借口,她又哪里有机会再跟他联络呢? “我的车只是刮伤,你的比较严重吧?”他撇唇一笑。 她讷讷地道:“那当然,小真还在维修呢!” 她的车是复古车,维修厂极少,零件也取得不易,所以维修起来特别费时费事。 “小真?”他微怔。 “噢,是我的车,它它叫小真。”忽地,她神情有点窘迫。 她这样是不是显得有点幼稚,真正成熟的女人应该是不会这么做吧? 在他跟中,她会不会根本就是个不讲理、蛮横、骄纵、霸道的女孩呢?她并不想这样,她她也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最美好的一面啊! 可是为什么一碰上他,她就像脑震荡般不知所云、状况百出? “你的车有名字?”他难以置信,但又觉得好新鲜、好奇异地望着她。 他还是第一次碰见有人帮车子取名字,而且还叫“小真。”唉,这果然是年轻人才会做的事啊! “不行吗?”她一时控制不了地又出现那种娇蛮的语气。 “不,”他不以为意地一笑“很有趣。” 后台来来去去的人不少,大伙儿不时偷偷瞄着他俩的互动情形,一些模特儿们眼底则盈满羡妒地睨着她。 在如此竞争的行业中打滚,吃香的人总是遭妒的。 她当然知道她们眼底透露着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我送的花,喜欢吗?”他瞥了眼她随意搁在桌上的花束。 “咦?”她一怔“是你送的?” “嗯。”一听见花是他送的,她心里就莫名欢欣。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表现出来,而是一脸不在乎“对不起,我没注意。” 对于她的无所谓,他不在意地一笑“我没署名,不过就算署名了,你大概也不晓得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她不加思索地冲口而出。 但旋即,她又因为自己的口快感到后悔。 他一顿,然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你知道我是谁?原来我这么出名?”他玩笑似的说。 “芥川先生的创业神话为人所津津乐道,不认识你的人太少了。”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旋即故作镇定地说。 “是吗?”那么说来,她早就知道他是谁,而且是在撞车之前。 也即是说,在他们撞车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他就是芥川谦司。 突然,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说不上来。 “芥川先生是prada的爱用者吗?”找不到话说,她随口问着。 他忖了一下“我对名牌没什么特别的喜恶。” “那你为什么来?”她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为了”那一际,他差点儿?*党觥拔四恪比鲎帧?br> 只不过他太冷静了,以至于不会说出任何不妥的字眼来。 “我接到了邀请函。”他给了她一个最保险的解释。 他不是个轻易释放出感情的人,也不习惯让别人发现他的心迹。 因为他明白,唯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不让任何人看清你、了解你。 “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要修车费的。”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知不觉地又说出很冷漠的话来。 懊死!她是怎么了?她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再这么下去,他对她的印象铁定糟透了。 他微顿,然后淡淡地、不露痕迹地笑着“我不是那种人吧?” 苞她讲话非常有趣,她不像一般接近他的女孩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与他应对;她直接、率性,就像是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样子。 不行,他靠太近了。 一向理智处理所有事情,包括感情的他,这次实在太冲动、太莽僮了。 虽说他直至目前还没做出什么事来,但他知道这样的程度对他来说,已经太过。 “保崎小姐是个忙人,我不打搅你了。”他及时煞住,以免自己继续沦陷下去。 “呃”一听他要走,英梨不禁心急如焚。 当年一别就是数年,而上次撞车后也已三个星期没有消息,这次他会不会又昙花一现,然后又跟她失去了联络? 看着眼前的他,她只知道她不想又这么失去希望。 “我请你吃饭!”她知道自己实在太主动、太不懂矜持了,不过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自己的偶像,她真的不想错过。 他一怔。 她尴尬极了,但依然表现平静,没有任何意图的模样。 “你不让我负责修车的费用,至少让我请你吃一顿饭,我不想欠你。”她硬着头皮撒谎。 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须臾,他抿唇一笑“好啊!”他该拒绝的,但他敌不过心中对她的莫名渴望。 要是他敌得过、克制得了,今天也不会到这儿来。之所以来到这儿,不就是因为他对她的思念远远超过他所想像。 再说,哪个男人忍心拒绝她这样的女孩? 听见他的回答,她猛然一震;心中明明狂喜,但却故作无所谓。 “那走吧!”她抓起皮包就想走,像是怕他临时改变主意似的。 “耶,”他拉住笔作姿态的她,蹙眉一笑“你的妆还没卸完。” “啊!”她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的妆只卸了一半。 她糗极了的坐下,然后七手八脚地继续卸妆。天啊!他会不会觉得她像个笨蛋呢?在他面前,她真是什么洋相都出尽了。 觑着镜中明明一脸尴尬,却又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她,他不觉笑了。 当她那傻气单纯的模样尽入他的眼底,他骤然发现就在他不想与她太接近的同时,他已经一步步地靠近了她。 说来,他的心是有点慌,也有点矛盾的,但他没有闪避这种接近她的机会,为什么? 莫非他是真的迷恋上她? 迷恋?生性淡漠倨傲,不喜欢跟人讲感情的他,居然也懂迷恋? 他遇过的女人类型多不胜数,可却从没有任何人能教他朝思暮想、难以忘怀,为何独独她 她究竟有什么迷人之处?还是这只是一种情感上的冲动? 他不想去思考,至少目前他不愿将时间花在探索答案上头。 **** “你想吃什么?”坐在他的车上,她问。 “随便。”他无所谓,因为他并不觉得饿。 再说,他因为寄情工作,平时吃得很随便,有时超商的便当也能打发一餐。 “随便?”她睨着他“像你这种身份的人,吃东西应该不随便吧?” 他可是商界大亨耶!他口中所说的“随便”搞不好是一顿要花上数万元的怀石料理呢! 不过要是他真说要吃那个,那她可真是要大失血了 “我这种身份?”听见她如此形容自己,他不觉蹙起了浓眉。 他的身份有那么不一样吗?就因为他有钱,所以身份就异于常人?在她眼中,他是个有钱的男人,还是只是个男人? 见他若有所思,英梨不禁有点紧张起来。 他在想什么?当他沉默,他脸上的神情就越显冷漠倨傲,不带感情,而这样的他让她觉得很不安。 “芥川先生?”她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他回过神,话题一转“你知道什么是什锦烧吗?” 她一愣。什锦烧,她当然知道,那可是最平民化的食物。 “我想吃那个。”他说。 英梨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儿“你要吃什锦烧?”她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他点头“我已经好久没吃了”说着,他像在认真回想着什么似的又说:“好像有几年了吧?” “你真的想吃那个?”她蹙起秀眉,难以置信地睇着他。 她怎么都无法想像那个画面。他吃什锦烧?像他这种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会屈就在狭窄又嘈杂的什锦烧店里? 吃什锦烧什么都要自己来,可没有衣着正式、态度恭敬的侍者帮他张罗呀! “不行?”看她一脸惊疑,他大抵也猜得出为什么。 “行,”她挑挑眉“当然行。”吃就吃,谁怕谁?到时他不要后悔就好。 “你有熟识的店吗?”他问。 “有,”她咧嘴一笑“很普通、很简陋喔!” 他不以为意地觑了她一记“带路。” **** 这家什锦烧店是英梨及佳子她们最?吹囊患业辏淙恍掷暇桑鄹窆溃谖抖捞兀且话闵习嘧寮捌胀m彝プ钕不豆夤说牡辍?br> 一走进店里,早已与她相熟的老板娘就非常精神地大声叫着:“保崎小姐,坐!” “老板娘,我要两份什锦烧。”她说。 见她带着谦司进来,老板娘不觉多看了两眼。 活到这种岁数,她见过的人也算不少,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称头、这么出色的男人。 但是回头想想,英梨是知名模特儿,也许她带来的男人也是那种名模。 “第一次看你带男人来。”因为彼此熟识,老板娘说起话来一点都不迂回。 虽说店里有点吵,但老板娘天生嗓门大,她想,他一定听见了。“干嘛那么说嘛?”她眉心一蹙,有点尴尬地睇着老板娘。 “害什么臊?”老板娘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哪像她这种正值青春的女孩如此曲折? “你也该交男朋友了,不是吗?”老板娘又说。 英梨几乎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别乱说了,这位芥川先生跟我只是”她想解释,但越是解释,老板娘脸上的神情就越是暧昧。 有理说不清,她干脆头一扭,径自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她跟老板娘之间熟络得可以开玩笑,他猜想她应该是个很乎易近人的女孩。 忽地,他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许多。 像她这种如此出名又如此美丽出众的模特儿,不都是娇贵且高高在上的吗? 他曾经在俱乐部里遇过一些知名模特儿,她们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傲,而也因为自傲,她们总是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 但一旦发现“猎物”也就是她们口中的“超级凯子哥”时,马上又是媚态百出,花招使尽。 他以为模特儿大部分都是那样,尤其是像她这种代言名牌的超级名模,更可能如此,但事实似乎不是他所想像。 她太简单、太纯真、太直率卸去浓妆、脱掉时髦服饰,她简直就像是邻家小妹妹般。 发现他看着自己发怔,英梨不觉有点不安。 她皱皱眉头,以不悦取代她的不安羞涩“你干嘛看着我?” 他微顿,旋即一笑“你应该很习惯被这么注视着吧?” 他相信,这么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的人,绝对不只他一人。 “我不习惯被你这么看。”她说。 话刚出口,她又后悔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什么叫不习惯被他看?这不就表示任何人看她,她都已经麻痹,唯独他是特别的? 天啊!他会不会以为她这句话是在暗示他什么? 听完她的话,他微微一怔,然后高深莫测地笑睇着她。“也许你该试着习惯。”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么一句话,因为它听起来像是一种暗示。 他是怎么了?心里明明一直提醒自己,不该跟她这样的女孩子靠太近,但实际所做的却全然背道而驰。 人的理智跟情感是无法平衡的吗?就算是他这样冷漠决绝的人,也有失去平衡的时候? 英梨怔望着他,神情有些迷惑,也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惊喜。 他的话有什么特别含义吗?还是只不过是随口说说? 她实在不想将他的话作太多的联想,就如同佳子所说,他跟她的世界是不同的,就算她多崇拜他、多喜欢他,他跟她的距离终究太遥远。 可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又似乎带了点暗示,她她能当真吗? 噢,不!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幸运的事,而她也从来不敢奢望跟他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 芥川谦司对她而言,就像是挂在天上的星星般,她从不妄想将他占有。 她没什么奢求,能再遇见他、能跟他相处一分一秒就已足够。 但是他为什么那么说呢?那句话听起来很像是他对她“有什么”一样 然而,他对她“有什么”吗? 不,她不能那么想,他说过来看发表会是因为他接到邀请函,不是因为任何原因,更不是因为她。 做人要实际一点,她明白。 “你在发呆?”他睇着她问。 “我常常这样。”她低下头,闪避了他似冷漠却又火热的眸光。 “来哕!”老板娘突然端来什锦烧的食材,往桌上一放。 老板娘睇着英梨,再瞄了谦司一眼“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 英梨倏地抬起头,一张脸红得跟什么似的瞪着她“老板娘!” 相较于她的惊慌羞涩,谦司则显得相当平静沉稳,不为所动。 “好啦,我不打搅你们了。”老板娘向英梨使了个眼色,转身便离开。 老板娘的一句话,让英梨原本已经抬不起来的头,更加压低了。 真是羞死人了!什么郎才女貌嘛?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教她怎么敢正视他呀? “你跟老板娘的感情不错。”他着手煎着什锦烧,非常纯熟。 “我?础彼氐馈?br> “是吗?”他睇着她“你喜欢吃什锦烧?” “我喜欢这店里无拘无束、非常温暖的感觉。”她说。 他先打开话匣之后,英梨心里的不安及忐忑也渐渐地减少了。 “温暖?”他疑惑地望着她。 温暖是什么?她在这儿得到了什么温暖? “嗯,”她点头“这儿小,所以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靠得非常近,虽然不像大餐厅那样有漂亮的装潢或摆设,却很贴近顾客的心,每个人都可以大声的说话、大声的笑,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因为她说话时,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就算唇角没有勾起,她的眼睛却是带着微笑的。 他喜欢看她说话的样子,也喜欢听她声音里那不同的表情 喜欢?他发现,他喜欢她的还不只那么一点点。 “怎么?”她一脸严肃地望着他,试探地问:“你不喜欢这儿?” “不是。”他摇头一笑“我只是好奇像你这么时髦漂亮的年轻女孩,怎会喜欢这种老店?” “我的脑袋还是很古板的。”她玩笑似的说。 谦司一边翻着什锦烧,一边以眸光觑着她。这女孩真的很不同,她的外表十分时髦,但她的性情却是清纯而简单的。 她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惊讶于她的外表竟与内在有那么大的反差。 “请问”突然,一名高中生似的男孩走了过来,一脸腼腆地望着她“你是保崎小姐吧?” 她微怔“我是。” 斑中生喜出望外“可以请你帮我签个名吗?”说着,他不好意思地拿出笔记本及笔。 英梨一笑,接过他手里的笔记本及笔,迅速地在其中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谢谢!”男孩拿着笔记本,高兴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此时,谦司已经煎好了什锦烧,并切了一半放到她的盘子里“你真受欢迎。” “老天爷赏饭吃。”她淡淡地表示,一点都不因为自己的容貌出众,而感到特别的得意或兴奋。 “不,”他那深沉而炽热的眸子凝视着她,若有所指地道“老天爷是特别关爱你。” 她听得出他话中那恭维的意味,不觉有点飘飘然。 她经常听见别人对她不同的夸赞,但也许是因为习以为常,她心里总兴不起一丝一毫的欢快。 但是,他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甚至需要仔细推敲的赞美,就让她心中小鹿乱撞。 对任何男人,她都有着惊人的免疫力,但是对他她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从什锦烧店离开后,两人步行往停车处。沿途,英梨没有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并没有提出下次再见面的提议,而她也已经想不到可以再跟他见面的借口。 因为这样,她的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就又要各走各的,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或许根本没有下次。 “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我我坐计程车好了。” “已经不早了”他翻腕一看“这么晚,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但是” “别但是了,就这么决定吧!”说着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他的崭新轿车旁。 他刚拿出钥匙,扭开门锁,一旁的暗处里突然出现两名混混般的男人 **** “哇,”混混怪笑着“香车美人呀?” 两名混混似的男人不怀好意地逼近,看来他们是这附近的地头蛇。见情形不对,谦司马上将英梨护在身后。“两位大哥,有事吗?” 看他西装笔挺又开着高级轿车,这两个地头蛇马上判断出,他应该是个事业有成的生意人。 对他们来说,这种肥羊最适合拿来痛宰一顿。 “你很上道嘛!”混混咭咭一笑“能借点钱来救急吗?” “当然。”他笑说。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不会跟这种地头蛇多费唇舌或是妥协,但他身后还带着一个英梨,他有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的责任。 男人天生是逞英雄的动物,他当然也没例外。 不过当一个男人有想保护的人时,他也会学着装软弱。 他从皮夹里拿出十多张的纸钞,二话不说地递给了其中一个混混。 见他出手大方,这两个混混更加觉得这头肥羊不宰不行。 “我看你把车也留下好了。” 听见他两人的过分要求,谦司顿时纠起了浓眉,脸上明显地有着愠色。 但为免惹来更多麻烦,他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 可是正当他还在思索如何应付这两个人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英梨突然气愤地出声“你们太过分了吧?” 她一站出来,那两名混混便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唷,真漂亮的小妞。”其中一人非常轻佻地向前欲占她便宜。 他手一伸出来,就被不动声色的谦司自他的手腕处掐住。“够了!” “你!”那混混见他胆敢出手阻止他,马上脸色一变。 “你们已经拿了钱,可以走了。”谦司厌恶他们这种贪得无厌的混混,正所谓盗亦有道,他无法容忍他们要钱又要人。 “你敢惹我们?”混混横眉竖眼地瞪着他,然后猛地挣开了他。 “我很配合,是你们太过火了。”他脸上没有惧色,反倒是一脸冷肃地望着两人。 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面对对手或敌人,都不可以轻易露出惊畏之情,这是他纵横商场多年的经验所得。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混混眼见有人不买他的帐,当下动了肝火。 “你们也别得寸进尺,免得什么都得不到。”他把话说得很绝,丝毫不留情面,也不示弱。 “什么?!”那两名混混在这一带为非作歹、霸迫蛮横已有多时,但他们不曾遇到敢反抗他们的人。 见眼前的肥羊突然变成狮子,他们无法接受,脸上更觉挂不住。 “逞什么英雄?!”混混凶恶地瞪着他“你想挨拳头吗?” 谦司冷睇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不准备向他们妥协,但也不主动出击,只是冷静、强势地挺立在他们面前。 见他不肯认栽低头,那两名混混再也忍不住地对他出手。“找打!”说完,为首的混混突然朝着谦司击出一拳。 “啊!”见他们真的动起手来,英梨吓得惊叫一声。 他是个斯文人,平时拿的是笔、动的是脑,不是拳头、不是利器。 虽然他长得是人高马大,但真动起手来,他一定不会是这种流氓的对手。 “啊!”突然,她听见一记男人的惨叫。 定睛一看,发出惨叫的居然是那动手的混混,因为此刻,他的手臂已经被谦司狠狠地箝住。 另一人见同伙被擒,马上扑上前来帮手;他们三个纠缠成一团,也不知道是谁打谁。 英梨简直不敢睁开眼睛细看,这种打架的场面她是第一次见到,因为是第一次,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她所崇拜的男人,因而她更为心惊肉跳。 若他挂彩受伤,那天啊!她刚刚真不该逞口舌之快的 “可恶!”因为占不了便宜,其中一人拿出弹簧刀来,非常阴狠地朝谦司攻击。 见他们连刀都掏出来,英梨差点儿没吓昏过去。 “啊!”她在一旁大叫起来,以引起附近经过的人注意。 但是她的算盘拨错了。 她的尖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倒使得混混将目标转向了她。 “让她闭嘴!”为首的混混支使着另一名混混,而那混混马上欺近了她。 见混混将目标转向英梨,谦司本能地趋前保护她不受伤害。 但在这一阵慌乱之中,他的手背竟被混混的弹簧刀给划出一道伤口。 突然,不知那儿传来一阵警笛声,两名混混马上作鸟兽散。 英梨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芥川先生” “上车。”他沉喝一声,神情怜肃。 “咦?”她一怔。 警察既然来了,他们不是可以顺便请警察帮忙吗?为什么他却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 他打开车门,快速地上了车“上来啊!”见她还在发怔,他又沉声催她。 她被动地坐上车子,而在同一时间,两名巡逻警察也来到车子后方 **** “先生?”警察敲敲他的车窗玻璃,示意要他摇下车窗。 他配合地摇下车窗“警察先生,有什么事吗?” “刚才有人告诉我们,这里有女人的尖叫声,你听见了吗?”警察问着的同时,也觑着他身边坐着的是什么人。 “没有,我并没有听见。”他从容不迫的说。 见他向警察撒谎否认,英梨不禁一震。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说刚刚他们被混混勒索,甚至攻击? “这样啊”警察不疑有他“这附近的治安不太好,最好别在这儿逗留太久。” “知道了,谢谢。”他向警察点头致意。 摇上车窗,发动引擎,他驾着车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英梨睇着他开车时专注而凝重的神情,尽管心里疑惑,却又不敢开口询问。 “你住哪儿?”他突然问。 “呃”因为惊吓过度,她有点回不过神“上目黑” “唔。”他沉应一记。 英梨以眼尾余光瞥着他“对不起,刚才都怪我” “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太不上道了。”他淡淡地说着,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似的。 “但是”倏地,她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那血还继续在流着。“你的手” “不要紧。”他轻描淡写地道。 “不行,”见他被划了一刀,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苍白“我们去医院吧!” 他仿若无事地一笑“不用了,你有手帕吧?” “有!”她七手八脚地从包包里拿出手帕“做什么?” “帮我绑住。”他说。 他一手操控着方向盘,然后将受伤的手伸向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把伤口缠住,却觉得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绑紧。”他依然面无表情。 他的冷静教她不由自主的打颤“噢”一使劲,她用手帕将他的手掌缠紧。 “为什么不报警?”她怯怯地问道。 她实在不明白他刚才为何不告诉警察,他们受到攻击,他们是受害者,没理由不敢向警察坦言事情经过。 她感觉得出他想隐瞒某件事情,但是什么呢? “我是男人,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他目视着前方,脸上波澜不兴“你是知名品牌的代言人,又是公众人物,上了社会版可不好。”“可是我们又没错”她没做什么亏心事,就算上社会版又怎样? “媒体就像食人鱼一样嗜血,只要闻到一点点血腥味,就会群起攻之,到时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们也可能为了新闻的耸动性而加油添醋。”说着,他笑睇了她一眼“你是女孩子,对你没好处的。” 听完他的解释,她感动得差点儿要掉下眼泪。 他为了她而受伤,已经够让她内疚且情绪激动,而他对她的维护,更教她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强忍着眼眶之中奔窜的热泪。 第四章 这些年来,她对他的仰慕及崇拜不曾减少过分毫,而如今更甚以往。 虽说她跟他并不十分熟识,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关系,但他每次的适时帮助,总让她感动莫名。 在刚才那么紧急的状况下,他竟没有马上报警处理,而是因为考虑到她的形象而否认了一切。 为什么?他为什么总能那么冷静、利落地处理着每件事情? 她对他的景仰崇拜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她觉得自己更加难以自拔了 车到楼下,她看着他手上那条沾染着血的手帕,不觉又是心惊。 “你的手” “不要紧,”他淡淡地一笑“一点皮肉伤,死不了的。” “可是”她蹙着眉心,担心地睇见他。 见她一脸忧色,他心里是暖烘烘的。 因为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关心及紧张,他喜欢那种被关心的感觉。 “我真的没事。”他说。 “芥川先生,如果你不嫌弃,上楼让我替你包扎一下吧!”她不加思索地说。 罢认识不久,她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该邀请男性到家里去,不过情况特殊,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 他一顿“方便吗?” 上楼?通常女人对他这么说的时候,代表着一种“邀请”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邀请。 她呢?应该没有那样的意思才对,因为她看起来太清纯,不像是那种会对男人提出邀请的女人。 他该上去吗?如果上去了,他对她的渴望会不会因而加深?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越来越纠葛不清? 但是他拒绝得了她吗? 不,他一直是拒绝不了她的。虽然他心里一直警惕着自己不要接近,但他所作所为却是相反的。 他不断地靠近她,不断地违背自己的原则及理智,因为他根本抗拒不了她自然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没什么不方便,”她看着他,略略地有点不安“我我有急救箱。” 睇着她那羞涩的模样,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那就麻烦你了。”他说。 停好车,他随她上楼,而在上楼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不断地挣扎着。 他又违背他的原则了。 通常,他对身边的女性多少是有着戒心的。 因为他帝国集团总裁的身份,许多接近他的女人,多少是带着一些目的的。 也许是碰多了这样的女人,使得他很难对一个女人放下真感情。 但对她他却有着一种想靠近她,甚至是爱她的冲动。 爱?爱这个字对他来说,一直很难、很不可思议,然而遇上她之后,他却动了“爱”的念头。 是她真的吸引着他,还是碰巧她出现在他觉得寂寞的时候? “家里有点乱,抱歉。”一进门,她马上到厨房里翻出急救箱。 他在她那张米白色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来,自然而然地环顾着屋子四周。 她的房子不大,是典型的单身女郎公寓,有着非常女性、非常清爽、非常干净可爱的女孩气息。 突然,墙上的一幅照片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是他。 他心上一震,不自觉地有点惊疑。 为什么她墙上挂着他的照片?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她她为什么会 倏地,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急窜,让他一时乱了思维。 “芥川先生,”英梨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急救箱“我不是限专业,如果你觉得疼,一定要去医院。” 她在他身边坐下,先解开了他手上的手帕。看见他伤口微微裂开,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我的天啊!”她一边帮他拭净伤口,一边喃喃地道:“一定很疼吧?” “不是太疼。”说真的,他现在的心思有点乱,至于这皮肉上的疼痛,他已经不在意了。 “那些混混实在太坏了!”她有点气愤地说。 “是啊”他不自觉地凝望着埋头帮自己处理伤口的她。 她就靠在他身边,而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一缕缕地钻进也鼻息中。 他感觉自己的心神有点恍惚,胸口翻腾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不过芥川先生你真让我吃惊耶!” “为什么?” “我没想到你这么会打架呀!”她笑说着“我以为你很斯文的。” “我不斯文,”他意味深长地道“有时我跟野兽没两样。” “野兽?”她猛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一震,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僵掉。 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而那眸光是炽烈火热的;那是一双猎人般的眼睛,而此刻他正紧盯着他的猎物。 英梨怔愣地望着他,一时没了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 “芥川先生是开玩笑的吧?”她干笑两声以化解她的不安及尴尬。 低下头,她继续帮他处理着伤口,但这一次,她的手颤抖起来。 不知怎地,有时他光是讲一句话,就能教她心律不整、脸红焦躁,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有那种本事? 将纱布缠上绑紧,她不安地望着他“可以了” “噢。”他应了她一记,但他的目光是停留在墙上那幅照片上的。 那照片是英梨在杂志上剪下来然后加框的,她一直将它挂在客厅中,而她的朋友也已经见怪不怪。 可是可是她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让当事人发现啊! 方才一进门就急着找急救箱,她根本就没想到要把那照片取下。 “啊!”她低呼一声。 他回过神,疑惑地望着她。 她唇片微微歙动,羞赧不安地解释:“那是那我不是”天啊!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我吧?”他玩笑似的说。 “呃是” 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天爷,他会怎么想呢? 他没有讲话,只是微笑地睇着她,那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挂我的照片? 她一脸窘迫,很消极、很鸵鸟地压低了脸。 “保崎小姐”他不自觉地凝视着她。 “我觉得那张照片拍得很棒!”她一时紧张,抬起头来就嚷着“我不是” 一抬起头,她骤然发现他的脸其实是靠得很近的。 她陡地一震,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动也不动。 四只眼睛交会,两人都微微感到震愕。 在她眼中,他看见了自己挣扎震撼的神情;而在他眼底,她也睇见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粉嫩的肌肤、羞涩的神情、水灵的眸子,还有那歙动着,如同果冻般娇嫩的唇瓣她美好的样子刺激着他胸口沸腾的渴望。 像是着魔般,他将脸靠近了她的 “芥”她感觉他想想亲吻她。 不,这怎么可能?她心目中的超级偶像要吻她? 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急促、不规律的呼吸。 她身子发热,脑子发胀,眼皮也突然沉得睁不开。 于是,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而他也越来越近;终于,她感觉到他的唇片贴在自己的唇上 **** 在他吻上她的那一际,她突然一阵晕眩,嘴唇也有一种发麻的感觉。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不是他就这么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喜欢他、崇拜他,但她从没奢望过这样的接触。 他亲了她?为什么呢? 嗅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就像是几天没睡而觉得晕头转向似的。 她发现自己的脸孔在发热,身子也是。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就要人体自燃起来了 他那饱满而温暖的唇片,辗转地压在她柔软的唇上,她的心乱了,头也昏了。 她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因为在这一刻,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且不真实。 他大而厚实的掌心覆在她背后,像在支撑着她随时都会因为乏力而仰倒的身体。 她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而那温度高得足以焚毁她所有的理智及矜持。 他的吻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温柔,她一点也没有被占便宜的厌恶感,相反地,她喜欢他的吻。 她几乎可以说他是个接吻高手;因为即使只是接吻,他也能教她心神荡漾、神魂颠倒 “嗯”不知不觉地,她抬起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谦司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冲动的亲吻她,他一向是个能轻易控制欲望的人,但她却教他失去了所谓的自制。 当他覆上了她的唇瓣,他是震撼的。 她的唇是那么的柔软而甜蜜,他甚至可以说那是他吻过最美好的唇。 他舍不得放开她,纵使他心底不断在挣扎。 她一直吸引着她,不论他如何挣扎、如何抗拒,还是掉入了迷恋她的泥淖之中。 这一瞬,他身体里窜烧着男性的欲望,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他会渴望更多,于是,他轻轻将她自自己的臂弯中拉离。 “芥川先生?”她迷蒙着双眸,羞红着脸颊,不安而惊羞地睇着他。 他看得出她没有生气,只有羞涩;而那样的娇羞令他还想继续下去,但是他知道不行,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 如果他对她只有生理上的渴望,就不必压抑自己;但他对她不是那样的,对她他是有着情愫的。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动情的一天,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她。 因为对她的感觉不纯粹是生理上的,他越是要谨慎小心地处理自己的感情。 在经营事业及感情方面,他是精明的、是清楚的、是小心的、是戒慎的。 不管是事业或是感情,他都不希望自己失败,也不容许任何的意外。 他不能贸然地释放出感情,不能。 “很抱歉。”他淡淡地说。 英梨一怔,心里有点怏然。 抱歉?他为什么要说抱歉? “为什么?”她幽幽地道。 “嗯?”他微怔。 抬起头。她迎上了他的目光“为什么说抱歉?” 她认真而严肃的眼神惊吓了他,让平时冷静且不露声色的他,说不出话来。 好可怕的眼神。 她是第一个以这种眼神注视着他的女孩,她的眼神太执着、太炽热、太坦率、太认真 他所认识的女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她们知道他不谈真感情,也不期待他对她们付出感情,因此她们看着他的,纯粹只是情欲上的期待。 而她她的眼底有着非常纯粹的感情,是一种渴望被爱、被注意的感情。 她是认真的,至少对他的吻,她绝对当真。 但他呢?他是认真的吗?他能认真吗? 她太年轻也太美丽了,她的美好让他觉得独占她,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恶。 “我太无礼了。”他说。 “你为什么吻我?”她凝望着他,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似的。 “我一时冲动” “冲动?”她微微地蹙起眉心。 她紧蹙眉心的模样让他觉得内疚“你很美也很年轻,所以” “所以什么?” “很抱歉。”他故意漠视她眼底的懊恼。 “你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吻我?”那个吻不代表任何意义吗?那么温柔的吻只纯粹是欲望上的掠夺? 她发现她想听的不是这样的答案,虽说她并没有期待他会说出什么对她一见钟情的话来,但也不要是这样的答案。 “如果我让你觉得不舒服,或是让你误会了什么,我真的很抱歉。”他在感情上太小心,以至于忘了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也许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想轻易地踏出第一步。 “你没让我不舒服,我也没有误会什么。”她站起来,倔强而冷傲地望着他“芥川先生,你可以走了。” “保崎小姐”在她倔强的眼底,他觑见了一丝伤心。 他想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伤害了她。 年轻女孩在感情方面是这么的纤弱,只要一颗不起眼的沙子,就会教她流下泪来。 他明知她年轻得无法适应他的犹豫、淡漠,为何却做了可能伤害她的事情?该死!真是该死! “今天害你受伤,真是抱歉。”她生疏地向他一欠。 “我”他望着她,欲言又止地。 “再见。”她迎上他的目光,冷冷地道。 他无奈地苦笑一记“再见。” 还能说什么?不要发生任何的关系,进展任何预期之外的感情,不正是他所要的吗? “谢谢你帮我包扎。” “应该的。”她背过身收拾着急救箱,而热泪已经在她眼底打转。“不送了。”她说。 谦司沉默地离开她的住处,没有多说什么。 听见他关上门的声音,英梨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伤心,他们毕竟没有任何的感情,既然没有感情又何来伤害,既是没有伤害,她为何觉得这么痛心? 对他,她从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原本她可以继续这么默默地崇拜着他、喜欢着他,但是现在 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她还能回到以前,那种傻傻崇拜着他就很高兴的时候吗? 早知是这样,她宁可不再碰见他。 都怪她笨!她期待什么呢?他是企业大亨、商界巨子,像他那种高高在上,成就非凡的成熟男人,怎么会看上她这种靠脸蛋、身材吃饭的模特儿? 也许在他眼底,她只是个长得漂亮的丫头,甚至是花瓶。 她无意识抬手轻碰自己的嘴唇,那酥麻的感觉依稀还在,他那温热及紧贴着的压力仿佛也还熟悉 曾经,她在梦里想像着他的唇该是如何的温柔,而现在他的吻却让她感到无由心痛 第五章 坐在车上,谦司神情沉郁。 他一向是个感情不算丰富的人,但不知怎地,她那懊恼忧郁的眼神,让他感到非常地罪过。 他伤害了她吗?是他的无礼冒犯得罪了她,还是他所说的话伤到了她? 他不知道。 他从不花时间去了解女人,尤其她还是个他从不曾遇到过的女人。 她那么年轻、那么单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跟她相处。 以对女人的方式对待她,他怕会吓坏她;但用对女孩的方式对她,他又觉得犹豫不安。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他冷漠地逃开了。 早知他会选择逃开,就不该那么冲动地亲吻了她,现在他该怎么办? 饼去不管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都不曾教他牵肠挂肚,而如今他只不过是吻了她,心里就纠缠着千万般的心事。 “唉”这是怎么一回事? 忽地,他又想起她屋里挂着他照片的事 一般年轻女孩家里挂的,不都是偶像明星的照片吗?为什么她挂的却是他的?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心里更是焦躁了。不,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他的心思应该放在正事上头,而不是放在女人身上。 发动引擎,他猛踩油门,快速地离开了她住处的楼下。 **** 一进石神洋子的家,谦司就往她房里走。 身上罩着件薄睡袍、为他开门的石神洋子,一脸迷惑地跟过来“你怎么了?” 他沉默不语地躺在石神洋子的床上,有点神不守舍的瞪着天花板。 见他手上包着纱布,她讶异地问:“你的手受伤了?”她走过来,抓起他的手检视着。 他将手抽回“没什么。” “没什么?”她睇着他“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没搭腔,摆明了不想再提。 “你今天不是去prada的发表会?” “你怎么知道?” “你秘书说的”说着,她点燃了一根凉烟抽着“看发表会看到挂彩?” 他又是沉默。 她知道当他对她的问题听而不闻时,那就表示那件事情是他不想提、甚至是不敢提的事。 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可以轻描淡写地谈;但当他不想谈时,那么这事在他心里一定占了相当的分量。 “发生什么事了?”她挑挑眉头,笑睇着他。 “没有。” 她抓起他的手,若有其事地闻了一下“有香味。” “你别扯了,”他蹙起浓眉“纱布哪来的香味?” “是女人的香味,而且是年轻的女人。”她带着试探意味地说。 她知道他是个不喜欢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人,尤其是在他有了成就、有了名气之后,出人更是低调。 他突然出席prada的发表会,就已经让她觉得惊讶,现在他还因为出席发表会而挂彩回来? 真是太奇怪了,今天的他不管是态度及模样都有点反常。 他睇了她一记“什么女人的味道?” 她的敏锐让他觉得吃惊,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那就要问你了。”说着,她伸出手抚摩他的脸颊,笑道:“你一向是个冷静的男人,不过今天的你有点焦虑不安,我知道一定有事。” “我看起来焦虑不安?” “难道不是?”她撇唇一笑“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就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似的。” 他心上一震。 他的样子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一样?他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惊惶失措吗? 一个年轻女孩居然有教他焦躁不安、惊惶失措的本事?不不会的。 “谦司,”她靠过来,偎着他的肩膀“你有女人?” “你指哪一种?”他一笑,表现得自若。 “不是我这种。”她注视着他,像是要看穿他所有心事般。 他眉丘微微隆起“洋子”他知道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过他不希望她继续追问。 “你对我是不放感情的,可是”她意味深长地道“我感觉得到你现在心里有一个女人,你会放感情的那种。” “你很聪明。”他淡淡一笑“但是我不想说。”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 “不可能?”她微怔“你是指,你跟她不可能有发展?” 她的聪颖敏锐有时让他觉得头痛,不过她的成熟世故却也是他极为欣赏的。 其实告诉她是无妨的,不过像他这么冷静倨傲的男人,适合谈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吗?再说,反正是不会有结果的关系,提了又怎样? “谦司,”她睇着他“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 他望着她,没有说话。 “不能告诉我?” “其实也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就说来听听。”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很想知道是哪一位小姐,有让你焦躁不安的本事呢!” “洋子,”他瞅着她,一脸认真严肃“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反常?” 她点头一笑“非常明显。” “唉”他无意识地一叹。 “说嘛!”她扯扯他的胳臂,撒娇地道:“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啦!” “不说了。”看着她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他几乎想告诉她了,但他终究没说。 他霍地起身“我走了。” 她一怔“走?你才刚来” “我不想被你逼供。”他说。 石神洋子蹙眉一笑,没说什么。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被突破心防的,他心里有一道厚重的墙,而那道墙不是她的能力可以推倒的。 那么谁能推倒他心中的那道墙呢?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吗? 他身边若出现那样的女人,她心里会是五味杂陈的。 一方面,她为他高兴,因为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另一方面,她觉得怅然若失,因为她就要失去一个好情人了。 说他们是情人的关系或许勉强,不过她想,她应该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具分量的一个吧!虽然他并没在她身上放下感情。 唉是谁呢?是谁让这个几乎可说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如此失常? **** 在经纪公司社长的恳求之下,英梨勉为其难地陪他出席了一个晚宴。 她一现身宴会现场,马上引起了不小的騒动,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 她一向不喜欢应酬,因为应付别人对她来说,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但偏偏她所到之处,都是这样被团团围住的情况。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堆人,她独自躲到角落里坐着。 “我可以坐这儿吗?”刚松了一口气,身边却传来一名女人的声音。 抬起头,她看见眼前站着一位优雅的贵妇。美妇约莫三十多岁,身材还非常玲珑有致。 “请” “你是保崎英梨小姐吧?”美妇坐下,径自拿出凉烟来。“可以抽吗?” “请随便。”她一笑。 美妇点燃了烟,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我是石神洋子。” “幸会。” “我听大家说保崎小姐今天也来了,还以为他们是随便说说的呢!”说着,石神洋子细细端详着她“保崎小姐本人比镜头上还年轻、还漂亮。” “你过奖了。” “我没夸张,”石神洋子笑睇着她“我有一位朋友,他从来不注意杂志上的模特儿,不过他却注意到你。” “是吗?”英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经常听到别人对她的赞美,但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直接的夸赞。 “年轻真好。”石神洋子一脸羡慕地凝望着她。 听见她这句话,英梨更觉尴尬,因为那句话让她觉得自己的年轻,在她面前像是一种罪过。 “我看了你今年帮prada拍的广告了,真漂亮。”石神洋子笑说。 但话刚说完,她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 prada?那天谦司参加的不就是prada的发表会? 她是prada的代言人,而那天谦司又特别注意到,帮prada拍宣传照的她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连? 想着,她不自觉地盯着眼前年轻漂亮的保崎英梨。 是她吗?让谦司变得阴阳怪气的人是她吗? “保崎小姐,”她望着英梨,试探地问:“你认识一位芥川先生吗?” 英梨一震。“芥川先生?” “芥川谦司。”她说。 英梨怔愣了片刻,一脸茫然困惑地望着石神洋子。 她不知道石神洋子为何这么问,不过她认为她没有承认什么的必要。 像她这种模特儿,一旦跟有钱人扯上关系,难免给人暖暖昧昧、不干不净的感觉。 再说,那天他离开她家前,不也说得很清楚、很直接、很“没感情” 既然人家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跟她撇清关系,她干嘛给别人一种他们关系匪浅的错觉? “我常在报纸杂志上看见他的报导。”她淡淡地说。 石神洋子抿唇一笑“私底下呢?” “我只是个模特儿,他却是企业大亨,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情?”她说。 “噢”见她语气笃定,神情也相当严肃,石神洋子不疑有他。 突然,石神洋子像是见到了什么人似的“芥川先生!” 英梨陡地一震,下意识地将视线往前方一扫。 是他,他居然也出现在宴会中?他他是她现在不想看见的人啊! 再见到他,她只会想起那晚不愉快的回忆。她不想再记起、不想再看见这个吻了她之后,又说得云淡风清的男人 就在她发现他的同时,谦司也看见她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更没想到她居然正与石神洋子聊着。 “芥川先生,”在人前,石神洋子是这么喊他的。“给你介绍一位小姐。” 她挽着谦司的手,笑说:“保崎英梨小姐,你上次特别注意的那位模特儿。” 听见石神洋子的话,英梨不觉一惊。 原来她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他注意到她?从不注意任何模特儿的他,只注意到她?这代表什么呢?突然,她已经平静死寂的心又起涟漪。 “你好。”在石神洋子面前,他表现得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因为意外的相见,而显得不知所措。 “幸会,芥川先生。”他的态度客气而生疏,她也回敬他冷漠、客套的态度。 眼神交会,他们在彼此的眼底都觑见一丝懊恼。 “我跟保崎小姐才刚提到你呢!”石神洋子笑说。 “是吗?”谦司一笑“说我什么?” “你猜呢?”石神洋子斜瞅着他,有点俏皮地一笑。 “是不是说我是个只顾工作的冷血怪物?”他玩笑地道。 石神洋子掩子邙笑“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英梨隐隐感觉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不知怎地,她心里有点酸酸的、涩涩的,因为他们在笑谈之间,所透露出来的亲密气息,让她觉得不舒服。 “不打搅你们。”她朝谦司及石神洋子一欠,旋即转身离开。 石神洋子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道:“她好像不太高兴” “嗯?”他微怔。 她转头瞅着他瞧“你一出现,她就很明显地不太高兴。” “也许我讨人厌。”见她又一脸试探,他淡淡地说道。 她笑觑着他“是这样的吗?” 当他跟保崎英梨的目光对上之时,她在他们两人之间,看见一种难以掩藏的火花,她认为他们只是故意装陌生。 他们是认识的吗?但若是他们相识,为何又装得一副陌生的样子? “是。”他一笑,脸上的笑容摆明了他什么都不会多说。 **** 宴会的角落里,三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男人正聚着悄声议论。 “喂,你们看保崎英梨是什么价钱?”一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笑得不甚正经。 “你没听她经纪公司老板说的话吗?”另一人笑说:“她是天价啊!”“什么天价?”另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轻佻地说:“谁不知道她们那种模特儿都有个价码。” “对,上次我还花了一百万睡了一个平面模特儿呢!” “不过保崎英梨那么出名,我想她的价钱一定不便宜。” “哼,”微胖的中年男人低哼一声“她经纪公司的老板说‘价高者得’啊!也就是说,她是可以买的。” “嘻”另一人怪笑着:“看来石桥兄对她有兴趣。” “那么漂亮的女人,谁没兴趣?”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屑“不过像她那种女人只能玩玩,谁知道她跟多少男人睡过。” “那么你打算出多少价钱?” “她是天价,不晓得她的天价是多少?” 微胖男人又一哼“告诉你们,花个几百万,我保证她会自动爬到你床上去。” “不晓得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在床上是怎么叫的?” “钱拿出来,你就知道了。” 说着,几个人淫淫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聊得正开心的同时,坐在他们背面位置上的谦司已面如寒霜。 她是可以喊价的?这就是她今天出现在这个上流社会宴会的原因? 他实在无法相信,她就跟他所知道的那些模特儿一样,都是金钱至上的女人。 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她就能陪这些有钱的大亨们上床吗?她她是那种女人? 懊死!为什么他觉得痛心、觉得懊恼、觉得失望、觉得怅然若失?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或是陪多少男人上过床,他都无须介意啊!因为因为他不是本来就不打算跟她有任何的牵连? 他是怎么了?像那种有价码的女人,他看得太多太多了,为什么当他发现她也是那种女人时,心里竟然如此地痛? 她清纯的模样、自然的行止、率真的言语那都是假的吗?那都是她用来欺骗男人,提高价钱的假象? 突然,他想起她墙上挂着他照片的事。 初时,他还在猜测她挂他照片的原因,而现在他隐隐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他是她的猎物吗?她预备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吗? 她是天价,而她希望他出得起她想要的天价吗? “该死!”他低声咒骂一记,狠狠地将酒杯中的烈酒一口饮尽。 他看过许多女人虚伪虚荣的一面,而他也向来不把她们可憎的一面当一回事,但现在他竟对她的真面目恼透! 他猛地站起,旋身就要离开宴会。 在这儿,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光是想到她可能在待会儿成了哪个男人的床上玩物,他的心就像快被撕裂了般。 他必须马上离开,否则他他会因此而疯掉。 “芥川先生?”见他欲离开,石神洋子讶异地问:“你要去哪?” “回家。”他面色铁青。 “回家?”她一怔。 不等她开口留他或问他原因,他已经仿如一阵风般卷出了会场。 **** “社长,”英梨一脸无聊地挨到社长身边“我想走了。” “咦?”头秃肚子也凸的吉田社长一怔。 “我觉得好无聊。”她轻声一叹。 “可是你没开车来,这”“我搭计程车回去,要不然叫朋友来接我也行。”她说。 吉田知道她一向不喜欢出席这种所谓的上流宴会,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禁不住他千求万求,她才硬着头皮答应了他。 每当她出现,就得应付一堆将她当稀有洋娃娃观赏的人们,倒霉一点还可能遇上对她非常不礼貌的男人。 在这些有钱男人的眼里,她就像是可以开价的玩物般;虽然表面上她是知名品牌代言人,但他们打从心里不尊重她。 当他们看着她时,想的是用什么方法、什么价钱可以将她带上床去。 就像刚才那几个所谓的企业界大亨一样,他们围着他百般试探,就是想知道用什么价钱可以睡到她这样的知名模特儿。 对这些人,他是打从心底觉得不屑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为了使他们死心,也防止他们跑去烦英梨,他随口告诉他们英梨是天价。 他也不说出所谓的天价,是什么样的价码,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天价真的是天大的价码。 要是他们觉得这个天价,是他们根本无法负担的价码,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不再对英梨存有非分的妄想。 “好吧,你先走。”今天是他硬拉她来的,说来他还挺内疚的。 因为他早知在这种场合里,她是如何的痛苦无奈。 “回去时小心一点。”他说。 “我晓得。”她一笑,旋身快步地离开了宴会。 步出饭店门口,她原本预备叫辆计程车的;但穿着这么谨慎搭计程车,又让她觉得不自在。 从小珠包里拿出手机,她准备打电话给佳子,请佳子来“服务”她一下。 正当她准备拨号,一辆崭新的宝马突然停在她面前。 对这辆车,她是有点眼熟的,虽说她还不算确定。 “保崎小姐。”车窗摇下,里面坐着的是谦司。 他一开车从饭店的停车场出来,就看见英梨站在门口准备打电话。 原本他打算视而不见地离去,但不知怎地,他却在她面前停下了。 见到他,英梨不觉板起了脸。 之前所发生的不愉快,让她无法在他面前露出和善、友好的笑脸。 “要走了?”他问着她的同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她今天没找到买主吗? “嗯。”她冷漠地回应。 “我送你。”他说。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当他在宴会中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后,他整个人的心思已经乱得跟被猫玩过的毛线球一样。 他对她的“真面目”感到气恼,但又忍不住想靠近她的冲动及渴望。 每当他从她身边“逃开”他都会既懊恼又痛苦,因为他其实是想接近她的。 如果他不再遇见她,或许还可以勉强压抑住自己想见她的心;但就像是上天在恶作剧般,她总在不期然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眼前。 天知道要逼着自己不注意她、不看她,有多痛苦! 送她?他为什么还要提出送她的要求?他应该远远地离开她,尤其是在知道她可以“待价而沽”之后。 “不麻烦芥川先生了。”她甩过头,故作冷漠。 当她在宴会中看见他时,她的心又隐隐作痛;光是想起上回的事,就够教她对他又爱又恨。 她常常回忆起他那记热情又温柔的深吻,但一想到他在吻了她之后的态度及冷漠言语,她又 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面前? 当她从前一直希望他出现时,他始终没出现;而现在她不想看见他,他却经常意外地现身在她面前。 这这是老天在开她玩笑吗? “不麻烦。”他凝睇着她,那眸底有着深深的爱恋及浓浓的愠恼。 这两种情绪是如此矛盾地同时存在于他的眸中,但英梨并没发现。 “怎么?”她挑挑眉心,笑睇着他“芥川先生今天不怕‘误会’了?”她话中带刺。 他当然听得出她话中有揶揄的意味,但他对她的揶揄置若罔闻。 “上车吧!你不方便搭计程车的。”他说。 她一脸不服气地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打开乘客座的车门“上来。” 看他一脸认真,英梨犹豫起来。 她当然不是怕搭他的车会发生什么不测,而是一上了他的车、接受了他的“好意”她会不会又对他有所期待? 她不想再对他有所期待,但当他对她释放出善意的时候,她又因为对他的眷恋太深,而无法下拒绝的决心。 她蹙着眉心,低垂着头,一脸挣扎。 抬起眼,她不小心对上了他炽热的眸子 那一瞬,她就像着了魔、中了邪似的一震。 跨出步伐,她坐上了他的车 第六章 英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上他的车的,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他车上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把车往前驶去。 他曾经送过她,知道她家住哪儿,怎么走,因此她也没有不得不开口的必要。 既然他不说话,她也就跟着保持缄默。 她从没想过,她真有一天会认识他,更没想过,他们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不愉快及龃龉。 他神情冷肃而专注地看着前方,不知在忖度着什么。 将近三十分钟的车程,他们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她隐隐感觉得出有点不对劲,但他既然不说不提,她也不想知道。 她想,他之所以要送她一程,是因为他对上次的事心存愧疚,因此想借机弥补;而他一言发,是因为不想她误会他对她有什么。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冷静,但也如此的冷酷、冷漠。 这一段回家的路,让她觉得太漫长、太沉闷、太难受 她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心里却翻腾着千头万绪。 终于,车子驶进了她住处的巷子里。 他将车停在她住处的楼下,然后一语不发地望着身边的她。 她拎着珠包,打开车门,一脚跨下了车。 “谢谢。”她回过头对他道谢。再怎么不愉快,该有的礼貌还是要的。 他神情有点凝重的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怎地,他的表情及眼神让她觉得好慌、好怕。 他眼底燃着火光,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觉得那火光似乎会烧伤她,于是,她急于跨出另一只脚,并迅速地自他身边逃开 突然,她的手被他猛地拉住。 “啊!”她发出一记惊呼,错愕地望着他。 他浓眉深纠,声线低沉得仿似从地狱里发出的低吼般“是真的吗?” 从她上他的车后,他就一直想质问她,但挣扎了许久,他还是没问。 现在她家已经到了,她这一上去,他想他再没机会、再没勇气当面问她。 她一怔,一脸迷惘“什么?” 他这样没头没脑地问,谁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真的有价码?”他实在不愿说出那两个字,可是他不得不说。她蹙起秀眉,有点愠恼“你说什么?” 价码?他他是说“那个”吗? 她经常听见一些风声,也就是关于模特儿私下高价卖身的事,但她不是那种人。 虽说有不少有钱男人透过关系对她开价,但她从来不当一回事。她靠身材、长相挣钱,却绝不出卖自己的灵魂及尊严。 “我听说了”他攫着她的手不自觉地使了劲“你是天价。”“对,我是天价。”她恼火地瞪着他,不加思索地说。 她的身体只给她爱的男人,没有人可以用金钱买下她。 对她来说,她的身体不只是天价,更是无价。 他眉丘骤地隆起,眉心处堆叠出几道深深的、懊恼的、愤然的皱纹。 她承认了,她承认她是真的可以任人喊价,且价高者得的? 他一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因为从小环境的养成及商场上的云诡波谲使然,他从不轻易将他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但现在 一个跟他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关系的女孩,竟轻易地使他情绪混乱?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或假的对你有什么差别?”她迎上他如火炬般的眸子。 其实她应该否认,应该告诉他,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孩,即使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她还是保有她原来的样貌。 但是她不想解释,因为这么误解她的人是他。 她是怎样的女孩,她不奢求他能了解,但他也不能将她当成那种为了金钱,就能出卖自己的女孩。 就因为她的职业吗?就因为她是靠外表挣钱的女孩吗? 她生下来就注定要吃这行饭,她又能怎样? “你放开我!,”她气愤地一挣。 他紧紧地攫着她,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花似的瞪着她。 “你已经这么出名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糟蹋自己?”他沉声问。“我喜欢。”因为赌气,她不但不解释,甚至还说的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你喜欢?” “对。”她回瞪着他,冷冷地说:“我喜欢钱、喜欢男人、喜欢做那档子事,不行吗?” “你”他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她这种清纯小百合似的女孩口中说出。她眉头一挑,无所谓地笑笑。“反正我就是靠这张脸跟这副身体挣钱,爱怎么挣是我的自由。” 谦司陡地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此刻,他已说不出自己是气恼还是痛心了,他只觉得脑门充血,整个人都昏眩起来。 是,爱怎么挣钱确实是她的自由,但他就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话,会是从她口中说出。 像她这样的女孩应该被呵护、被疼惜,可是她却是如此地糟蹋自己、作践自己,为什么? 他明知道这种事他管不着,也不需要管,可是他的胸口沸腾着、翻覆着,他就是忍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芥川先生,”她扬起倔强而高傲的下巴,两只眼睛冷漠地瞅着他“请你放开我。” 看着她那冷漠而不在意的模样,他胸口不觉翻腾、奔窜着一股他所不脑控制的怒气及懊恼。 她是天价?她是可以喊价码的?她她是拿钱就能上床的女孩? 他多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但事实摆在眼前。 她的老板在上流社交圈里进行暗盘议价,而她也承认了。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接受、再怎么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忽地,他胸膛中沸腾的怒火一沉 “你是什么价码?”他冷冷地问她。 她一怔。 她是什么价码?不,她从没替自己订过什么价钱,因为她是不能买卖的。 见。她犹豫,他又道:“就算天价,也有个上限吧?” “芥川谦司,你”她知道有不少名人及富豪想买她一夜温存,但她通常对那样的事情一笑置之。 可是他他是她崇拜已久的男人,他这么看待她只让她感到痛心、感到受伤。 他在羞辱她,用他的金钱、他的地位、他的身份羞辱她,就因为她是个靠色相赚钱的模特儿。 “你买不起我。”她不是可以买卖的。 要她的身体,就要连她的心及感情都一起接受,她不是为了钱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 她知道许多同业为了出名、为了有亮相的机会,不惜以身体去交换各种好处。 可她不是,她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靠的是努力及机运。 她的机运是他给的,因为当初若不是他那么抱起她,她不会成为媒体的焦点。 但她也努力过,他或任何人都不能抹煞掉她所付出的努力。 “我买不起你?”他眉丘一隆,懊恼地说。 他身家数百亿,旗下企业员工高达数万人,而她说他买不起她?若她价码是如此之高,高到连他都买不起,那试问当今还有什么人出得起价钱? “你要多少?”他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不自觉地越抓越紧。“多少钱才能买你上床?” 她震愕且懊恼地瞪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连他都要说出想买她的话来? 他是她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过去几年来他们根本毫无交集,她还是那么地喜欢他,而他 她所喜欢的他竟是这种男人?他也会仗着他的财大气粗买卖女人的身体? 饼去他是不是也这么买过别的模特儿,甚至是女明星? 今天的他比那天亲了她,却冷漠地撤清关系的他更可恨、更伤人、更卑劣! “你买不起我!”她朝他大叫。 “为什么?”他沉声喝问“你不是喜欢钱、喜欢男人、喜欢做那档子事?” 她的眼泪几乎要从眼眶中奔窜而出,但她倔强地忍住了。 她不会在他面前示弱、不会在他面前流泪;她无法忍受他伤害她,所以她也要挫挫他的霸气。 “我是喜欢,不过我不喜欢你。”她冷绝地说。 谦司眉心一拧,眸底露出一丝狞恶。 “我就是要卖也不卖你!”她大叫着,然后又使劲地挣扎起来。 她的挣扎及顽抗,激发了他男性本能的征服及掠夺天性,他猛地将她扯进怀里,以他那双强劲有力的臂膀牢实地捆住她。 “你做”她还想大叫,但他却没给她机会。 他以火热强势的唇封堵住她所有的抗议,深深地、重重地压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霸道掠夺,她是无力招架的。 他的吻既火热又充满着霸气的征服,炽烈得教她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她纤细的身躯,像要将她勒死般地狂暴。 一种窒息般的感觉袭上了她的脑门,她再也无法思考、无力抵抗。 “唔!”他吻得她不能呼吸,因为不能呼吸,她痛苦地想挣脱他。” 可他不愿松手;固执地,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地攫紧了她的身体。 她头昏沉得几乎睁不开双眼,于是,她闭上了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吻不似刚才的强势而粗暴。 她微微睁开眼睛望着近在眉睫的他,他的神情是懊恼深沉的,就像是正为了什么事而痛苦挣扎着。 他那挣扎矛盾的神情激起了她内心的柔软,突然,她觉得他没那么可恨,也或许,她根本从没真正地因为他的无礼、无情而痛恨过他。 他的吻是那么的炽热,炽热到足以焚毁她的理智、她的矜持、她的脾气、她的自尊 为了他的吻,她仿佛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他深深的一吻。 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太不争气,也没骨气,但她无法控制自己想接近他的心情。 尽管与他两次的碰面都是非常不愉快的收场,在她心里,他还是最具分量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根本没有任何男人能进入她的心、进入她的生命。 她明明是如此的寂寞,却还固执地期待着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他 天啊!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愚蠢、如此的不理智。 因为内心充斥着太多挣扎及矛盾,她痛苦地流下了眼泪。 “你”她突然地落泪让他乱了方寸。 她为什么哭?因为他的粗暴、无礼,还是因为根本无法抵抗他,而感到不甘心? 女孩的眼泪是如此的动人,尤其眼前的女孩,还是他无可自拔地迷恋着的 他以指腹轻轻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为自己的狂肆粗暴而感到内疚。 他没有资格苛责她什么,因为他不是她的谁,而她拥有左右自己身体的自由。 就目前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的他,凭什么因为气愤而苛责她,甚至是羞辱她? 她不是属于他的,既然不属于他,她就能自由地选择为谁伸展开她美丽的胴体。 这些道理,他懂,也明白。 只是当他想到她可能为了钱,而跟任何男人发生关系的时候,他的心海就翻腾起来,然后教他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制力。 她迷蒙着双眸,不甘心地望着他。 迎上她璀璨的星眸,谦司忍不住地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这次,他非常温柔也非常小心地亲吻着她,就像是在呵护着某件宝物般。 他温柔的吻平抚了她内心的激动及伤口,他的吻让她觉得她是被呵护着、被爱着的。 闭上眼睛,她温顺地接受了他的拥抱及深吻。 她感觉到他的舌尖轻悄地进入了她口中,纠缠着她的舌,而她也似被催眠了般地接受了他。 那一瞬,她是昏沉的、是晕眩的,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混沌之中。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转战至她眉心、鼻尖,然后滑移到她耳际上。 他细细地吮吻着她敏感而脆弱的耳垂,并在她耳窝里吹拂着诱人的气息。 她浑身轻颤酥麻,不能自己。“嗯”她不安地缩缩脖子。 谦司厚实的掌心轻托住她的背,将她的身体紧揽在他宽阔的臂弯里。 不自觉地,他的手顺着她漂亮的腰部曲线往上移,情难自禁地轻触她起伏的浑圆。 她一震,像株羞涩的含羞草般缩瑟起来。 抬起眼,她对上他炙热的眸子,不觉又是晕眩。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触碰着,基于女性该有的矜持及防卫,她应该拒绝他的,但 她抗拒不了他温柔又充满掠夺的深吻、他强势却温暖的掌心、他宽阔而紧缩的双臂 曾经不只一次在梦中,她幻想着他的吻及拥抱,而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 虽说她是如此气恨他误解了她、羞辱了她,但她止不住自己心中那排山倒海的渴望。 他将唇贴近她的耳际,继续亲吻着她。 如此美好的身躯、如此动人的脸庞,他不想让其他男人拥有她,不想。 “别再那么做”他在她耳际低声道。 “嗯?”她微微回神。 “我买你,不管你要什么价钱。”他愿意为了她付出所有。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完全拥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他不想跟别人分享的。 她陡地一震,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 “你”她恼恨地瞪着他,然后猛然推开了他。 他浓眉一叫,愕然地望着她。 英梨眼眶泛红,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我在你眼中难道跟妓女一样?” “不”他一怔。不,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希望完全地拥有她。 “你太过分了!”她扬起手,给了他热辣辣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下去,不只他错愕,就连动手打人的她都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打他,但是她忍不住,她受不了如此伤害她、羞辱她的人居然是他。 因为不知所措、因为惊慌,她消极地选择逃开。 彼不得衣衫有点凌乱,她跳下了车,没命地往楼上跑。 他没有下车追她,只是心绪沉郁、忧闷地凝望着她逃去的背影。 妓女?不,不管她为了金钱跟多少男人有过关系,他都是世界上最不愿用“妓女”两个字来形容她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是多么的渴望、迷恋着她,他不是那些只想花钱买新鲜的男人,他对她是真的付出了真感情。 这简直就像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般,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了感情,而结果竟是如此难堪。 饼去,他的男女关系里不含有任何的感情,因此他总能悠游其中,轻松自得。 而今,他动了真情,也因为动了真情,他沉陷在痛苦、挣扎以及矛盾当中,无法逃脱。 为什么?谈真心、动真情就是这种结果吗? 懊死!他在心里咒骂一声,狠狠地在方向盘上一捶。 第七章 已经三天了,他从不曾如此焦躁到不想工作过。 站在座车旁,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今天不去公司。 “喂,我今天不进公司。”他打了电话通知他的秘书,然后拎着公事包踱回屋里。 堡作了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不为任何原因不进公司坐镇。 将自己沉入沙发中,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松开领带,他叫起了浓眉,一脸沉郁懊恼。 他是怎么了?只是一个女人,就教他如此神不守舍、心思紊乱? 堡作才是最不伤人的东西,而女人、感情这些都太不确定。 一直以来,他是这么想的啊!为什么在遇上她之后,他改变了? 她并不如他原本所想像的那么美好,她的美丽依然无懈可击、她的模样依然清纯可人,可是他知道她的心 她的心不是他所想像的那么单纯、那么洁净。 他自己是不完美的,他也可以忍受任何人的不完美,可是她他无法接受她不完美的事实。 当她那么不在乎地说出那些话时,他的心比谁都痛;她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意,以为自己只要寄情工作就“百毒不侵”可他错了。 她可以伤害他,只要她一个无所谓的表情、一句不在意的话语,就可以彻底地毁了他。 这就是他绝不动真感情的原因。 人只要一动了感情就会变得脆弱,因为他看过太多太多的例子,而他母亲就是他最好的借镜。 因为爱,他母亲甘心脱离家庭、受人议论地未婚生子;因为正室的极力反对,他们母子俩根本进不了芥川家的门。 后来好不容易在半谈条件的情形下,他们进了芥川家;原本以为是幸福的开始,谁知道痛苦的戏码才刚要上演 在芥川家,他们没有半点地位,就连家里的佣人都看不起他们。 他想跑,但母亲却因为深爱着父亲,而选择痛苦地留下。 往后的那几年,母亲一直活得不快乐,她可以走,但她不想离开父亲。 因为爱,就只是因为爱,她忍受了别人的奚落、憎恶、轻蔑直到她终于结束了她的生命。 要说她因为爱而变得更坚毅也行,但事实上,因为爱,她是那么的愚不可及。 他以为没有任何一段感情值得人们牺牲一切,他以为他可以无情无爱地过这一生。 但是现在,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走母亲走过的路。 他舍不得放弃她,不论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还是深深眷恋着她的。 现在的他,已经变成当初自己所认为的那种脆弱、愚蠢的人了吗? 他一个人在厅里喝了不少酒,是怎么睡着的,他不知道,只知道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他从不浑噩过一天的,而今天他竟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想地过了一天? 突然,有人按了他家的门铃。 他起身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石神洋子。 “你病了?”她望着他。 “没有。” “你没进公司”他是那种即使前天晚上没睡,白天也一定准时进公司的人。 他如此反常的行为,真的让她觉得很吃惊。“发生什么事?” “没有。”他说。 她顿了顿,撇唇一笑。“你喝酒?” 他没答腔,只是若无其事地道:“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来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他淡淡地说。 她凝睇着他,像要看穿他所有心事般。 “是因为女人吧?”她突然说道。 谦司一怔,错愕地望着她。 虽然他极力想表现出没那回事的样子,但他知道,此刻的他一定一脸心虚。 “你跟保崎英梨其实是认识的吧?”石神洋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他拧起眉心,没有回答。 “虽然那天你们很有默契地装作不认识,但你们的眼神却泄露了秘密。”她一笑“你们是认识的。” 他依然沉默,但这一回他的沉默却代表了他承认。 “为什么装陌生呢?”她将脸凑近他,近距离地凝睇着他。 他蹙起浓眉,有点懊恼。 “我敢说让你这么反常的一定是她。”说着,她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告诉你,这是女人的直觉。” 谦司的神情仍然凝重,不过她知道那样的凝重不代表他生气;她想,他只是在苦恼吧? 一个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的男人一碰上爱情,难免是这种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的糗样。 “上次你说你们不可能,是什么不可能?” “你可不可以别问?”他扳开她的手,径自走回厅中。 她跟过来,没有生气。“我嫉妒呀!” 他微怔,疑惑地睇着她。 她嫣然一笑“一个年轻女孩居然能教你这样,我当然觉得吃味,不过我也替你高兴。” “高兴?”他眉丘微微隆起。 “是呀,”她脸上带着非常温柔的笑意“你终于也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 “什么爱?”他像是被拆穿了秘密般的羞恼。 她唇角一勾,笑得促狭“你怕什么?”她坐在他身边,紧紧地缠住他的手臂“爱一个人没那么可怕。” “不是你说的那样。”他纠起浓眉。 “是不是我说的那样,你自己最清楚。”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笑着。“真好。” “好什么?”他不解地睇着她。 “你终于像个人了。”她意味深长地说。 他一震,惊愕地望着她。像个人?言下之意是说,他以前不像人? 她似乎觑出他心中的疑问,旋即莞尔一笑“人是有情绪、会出错的,但是从前的你什么都没有。” “洋子” “唉,”她突然笑叹一记“看来我们该结束这种关系了。” 他微愣“结束?” “嗯,”她点点头,伸出手去碰触着他的心口“因为你这儿已经住进一个女人了。” “洋子” “我们还是朋友。”她笑说:“虽然有点可惜,不过我替你高兴。”说罢,她霍地站起。 “谦司,”她注视着他,眼神非常温柔“想爱就去爱,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苦笑一记。 想爱就去爱?若爱是如此简单,他又何须如此仿徨无措、神不守舍? “我走了,再见。”石神洋子洒脱地走出了他的家门,同时也结束了他们之间没有负担的男女关系。 望着她的身影,谦司不断地想起她说过的话。 真是那样吗?想爱就去爱?爱真是那么容易、那么简单、那么纯粹的事情? 突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因为即使是在知道英梨的那些事后,他还是因为想念她、迷恋她而六神无主。 他确实是喜欢她的,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什么背景、有什么样的过去。 忖着,他当下毫不思索地抓起车钥匙 **** 目黑焦点经纪公司 “社长,”一名女职员敲门进来“芥川先生找您。” “芥川?”吉田疑惑地道“哪个芥川?” 女职员一脸惶惑“他好像是是帝国集团那位芥川谦司先生。” “咦?”吉田猛地一怔。 他跟芥川谦司根本没有什么往来,严格地说,只是在某些场合中远远见过他几次罢了。 为什么他那样的大人物,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经纪公司呢? “快请。”他说。 “是。”女职员旋身出去,不一会儿,谦司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他办公室的门口。 吉田站起欢迎“芥川先生,幸会。”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来意,他显得相当不安。 谦司看着眼前这个秃头水桶腰的欧吉桑,怎么都无法将他跟淫媒联想在一起。 “你好,我是芥川谦司。” “芥川先生的大名,我早已久闻,请坐。”招呼谦司坐下之后,吉田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芥川先生今天是为了什” “我开门见山的说吧!”他打断了吉田的话,神情冷肃地说:“我要买下保崎英梨。” 吉田陡地一震。 饼去曾有不少人向他表示过想“买”英梨,但是他们的态度轻慢、邪狎,而言语也是迂回的。 可是眼前的芥川谦司却用一种正经、严肃的态度及语气向他提出,而且不东扯西扯,非常直截了当。 不过英梨卖不卖这种事,并不是他作得了主的。以他对英梨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女孩。 “芥川先生,我想你误会了,她” “我不是要跟她发生什么关系。”谦司又打断了他“我不会要求跟她发生男女关系的。” 吉田一怔。 这就奇了,他要买她,可是却又不要求跟她发生关系?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花钱当冤大头呢?就算是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啊! “吉田社长,”谦司神情冷肃地注视着他“以后只要谁出多少钱买她过夜,你就可以从我这儿拿到多少钱,但是唯一的条件,就是她不能再做那样的身体买卖。” “芥川先生是说”吉田还有点迷惑。 “我知道她是有价码的。”谦司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我愿意支付别人出的价钱,只要她不再接那样的买卖。” 听到这儿,吉田终于明白了。 他一笑,望着谦司“芥川先生跟英梨是” “吉田社长,我只问你答不答应这样的条件?”他态度决绝。 吉田笑叹一声“我是很想答应。” “那” “不过英梨不做那种生意。”他说“不知道芥川先生是从哪里听到这种消息的?” 谦司一震。 “上次在宴会上,我听说你跟一些人开了所谓的天价,那” 吉田啼笑皆非地道:“芥川先生,你误会了。” “我误会?”谦司怔愣,住了。 “那是我故意说的。”吉田又是一叹“因为常常有人私下打探英梨的‘价码’,不只英梨觉得厌烦,就连我都觉得困扰,为了打消他们的念头,我对外一概说她是天价。” 谦司木木地道:“您是说她没做那种事?” 吉田哈哈大笑“如果她那么做,她现在会更富有。” 到了这儿,谦司全明白了,他是误会她了。 “该死!”他忍不住低声咒骂。 吉田一怔,尴尬地道:“芥川先生别生气,如果我说的那些话让你误会了,那” “不关你的事。”谦司眉心深锁,十分懊悔“是我太愚蠢了,我居然怀疑她,还羞辱了她” “芥川先生,你是说”吉田隐隐察觉出一些不寻常的味儿。 看谦司懊悔的神情,他约略可以知道是为了什么。 一个男人肯做这种只付出而不求回馈的事情,百分之百是为了爱。 “真是失礼,我这么冒失地来打搅您。”谦司向他一欠“我告辞了。” “啊,没没关系的。”吉田也向他一欠。 “再见。”谦司向他道别,转身就要离开他的办公室。 吉田望着他那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睇着。“呃,芥川先生。”他及时唤住了谦司。 谦司转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吉田像个老爸爸般地一笑“英梨是个好孩子喔!” 谦司微愣,然后勾起了一抹,从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腼腆笑意。 **** 没有接工作的时候,英梨喜欢窝在她的住处,哪儿也不去。 洗完澡,吃过简单的晚餐,她独自看着租来的影片。突然,她的门铃骤响,声音听来非常地急。 她起身走到门口,将链条挂上,然后打开一道门缝。“谁?” 视线一瞥,她看见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跟她闹得非常不愉快的谦司。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就要关门。 “别关!”他伸出手挡住了门,也不管是否会让门板夹伤。 见他的手突然伸进来,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松开了手大骂:“你做什么?” 透过一道门缝,谦司可以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我有话跟你说。”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可能会被门夹断?”她气极了。 虽然她恼恨他那么羞辱她、误解她,但她还是不忍看他受伤。她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地喜欢着他。 “如果手夹断了能让你听我说几句话,那也值得。”他说,非常认真严肃。 英梨心上一跳。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某种暗示,可是那可能吗?之前他还那么羞辱她,现在为何 “你在听吗?” “我不想听。” “就算你不听,我还是要说。”他站在门外,以手臂挡住门板以防止她忽地关上门。 他的突然出现教英梨心乱如麻,她不知道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自从再遇上他之后,她的心没有一天平静过。有时他的出现令她窃喜,有时他却像恶魔般伤透了她的心 他到底想怎样?她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呀! “对不起。”他忽地说道。 对不起?他指的是什么事?她一愣,顿感不解。 “我知道我误会你了。”他言语中充满内疚“我去过你的经纪公司,我知道你没有”顿了一下,他碍口接续:“我知道你没有做那种买卖。” 她一听,赌气地道:“不,你错了,我有做!” 他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气他,也是为了惩罚他之前那么误会她、羞辱她。 “你可以生气。”他说。 “我没什么好生气,你怎么想都不关我的事。”她故作冷漠。 谦司从不曾对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但这次,他在她面前认了栽。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羞辱你,我我只是气疯了。”他无限懊悔地又说:“那天在宴会上,我听到有人提起你有价码的事,我受不了。” 她一怔,脑子突然有点空茫。 “今天我找吉田社长才知道,那只是他用来搪塞某些人的说法,你根本就没有私下的交易。” “那又怎样?”她一哼。 “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虽然明知事情发展至此,所有误解都已经理清,她还是负气地道:“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他幽幽地说。 “你走吧!”她言不由衷地道。 “我今天一定要把话说完。” “有什么好说?”她依然冷漠地泼他冷水。 谦司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恼火,当然,她绝对有发脾气的资格,因为是他错在先。 “听到他们说你有价码时,我简直疯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受不了其他男人可以用那种方法得到你。” 听见他如此真诚的告白,英梨就像是做梦般地感到不真实。 他在跟她示爱吗?如果是的话,之前他吻了她之后,为何又要说出那么冷漠无情的话? “是我太胆小了”他的声线低沉而温柔,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嵌进了她的心扉。 “我从来没爱过任何女人,但是遇见你之后,我的心都乱了”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喜怒,纵使我不愿承认” 听见自己暗恋崇拜的对象向自己示爱,英梨的情绪不觉有点激动。 “你别随便哄我,我我不是那么容易哄的女人。”她颤抖着声线,眼眶微湿。 “我没哄你。”谦司轻声一叹“对我来说,你太美丽、太年轻,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怎么爱你,我觉得慌,所以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逃开。” “骗人。”她声音微带哽咽。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诚挚坚定,教人难以质疑它的可信度。 但她好惶惑,想起之前的种种,她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 “我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只有你才有本事让我整个人都不对劲”说着,他都觉自己的话有点肉麻。 不过他说的都是事实,尽管他以前从不认为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来。 听见这样直接又明白的示爱,英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哭或该笑。 她应该觉得高兴,因为对她示爱的是她多年以来的偶像;但另一方面,她又感到莫名心慌,因为她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爱上你了,如果这是你想听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爱上了你。”他说。 英梨鼻子一酸,竟任申眼泪淌落。 为什么哭呢?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他这番话就像是用刀子刻在她心上般,即使到死都忘不了了。 “我曾伤害了你,”她的沉默让他觉得不安,于是他继续说着:“假如你有一点点的喜欢我,我”他又停顿了。 老天!他现在才知道“谈情说爱”竟然如此艰难。 “给我弥补你的机会。”他说。 就在他说完的同时,门开了 第八章 英梨打开了门,脸上垂挂着两行惹人怜爱的清泪。 就在那一瞬,谦司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放开她;他知道这一辈子,他不会像爱她般爱上其他女人。 “英梨”他极为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就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小女孩般,幽怨地睇着他,她的唇片微微地歙动着,欲言又止。 他望着终于开门的她,脸上浮现一丝喜悦。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 才几天没见,不知怎地,他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她咬着唇,有一种小女孩似的娇嗔。 “是真的。”他不加思索地道。 “你喜欢我?”她有点存疑。 他点头“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第一次?他指的应该是撞车的那一次吧? 忖着,她忍不住想大笑两声,因为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几年前的那场时装秀上,只不过他不记得了。 “是吗?”她依然一脸猜疑地瞅着他。 “要我发誓?” 她摇摇头“你吻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嗯。”“那你还说只是一时冲动?”她嗔斥着。 “我说过了,”他一叹“你太漂亮、太年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 “太漂亮、太年轻?”她蹙起眉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不知所措地纠起浓眉“是。” 她瞪着他,眼神里充满着不甘。“就因为这样?” 突然,她扑进他怀里捶打了他一下,又气又急地“年轻漂亮又不是我的错!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因为那样就”因为激动,她的话声是哽咽的。 谦司满心不忍地将她环抱住“我知道。” “不!”她气恼地又捶了他几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好伤心,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她抬起眼,怨怼地睇着他“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 他蹙眉一笑,爱怜地又将她深拥人怀。 “我怎么能不在乎你?”他以他平整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无限温柔地说“你知道我要花多少精神,才能试着不去想你吗?” 听见这样的话,她的心都融化了。 所有的懊恼、埋怨、不甘、伤心全都因为他的这一番话及拥抱而消失了。 “你呢?”他端起她泪湿的脸庞,低声道:“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她噙着泪“不告诉你。” “无所谓,”他一笑,在她额上烙下甜蜜的一吻“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不会放开你。” 他今天所说的话让她的脑子不觉发昏,她什么都无法思考,就只是沉溺在他温柔深情的话声中。 他垂下眼,像在注视着唯一的宝物般凝视着她。 “英梨,”他轻抚着她的脸庞,神情压抑地道“我真的可以爱你吗?” 她迎上他深沉的黑眸“为什么不?” 凝睇着她美丽得教人不敢多看一眼的脸庞,他不禁喟叹了一记“唉” 她不解地望着他,神情是娇羞的。 “你”她欲语还休“你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突然又推开我吧?” “嗯?”他微怔。 “别摸摸我的头,让我对你存有希冀,然后又又冷漠地从我身边离开。”她说。 谦司心里一抽,隐隐为自己之前对她的残忍,感到歉疚不已。 他双臂紧紧圈抱住她纤细的身躯,声线低哑地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以唇摩挲着她的发际,寻觅着她甜美的唇。 终于,他吻上了她羞涩的唇瓣 ****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静止不动了。 他的吻温柔而细腻,使她忘了如何反应,只能木然地任由他吮吻着她的唇 如此抱着他,谦司完全地感受着她美妙的胴体曲线,他的身体里涨满了对她的期待及渴望。 对于自己如此的渴望她,他是惊讶的,甚至称得上是红粉知己的石神洋子,都不能教他如此神魂颠倒。 沉醉在缠绵的深吻中,英梨恍惚地呢喃:“嗯”“别发出这种声音。”他在她耳际玩笑似地警告着。 她迷离着双眸“会怎样?” “你猜。”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倏地又封堵住她的唇。 他饱满而炽热的唇摩挲着她颤悸的唇,强势的需索像是狂风猛浪般向她袭来。 瞬间,她淹没在他霸气又火热的唇浪之下,身体一阵惊悸颤栗。 她觉得身体好热,热到她有点难受。于是,她试着想推开他压下来的胸膛。 “唔”她的抗拒非但没有奏效,反而教他的舌尖更狂肆地进入了她口中。 渐渐地,她失去了防备,也失去了仅存的力量。 若不是他紧紧地圈抱着她,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因为乏力而滑落在地上。 在拥吻着她的同时,谦司胸口沸腾着让他害怕的情潮。 他不知道真正渴望着一个女人时,会是如此骇人。 以前他把男女关系当成一种调剂及宣泄,他从不曾真正地从男女关系中得到一丝温暖,但现在 现在他仅是如此拥吻着她,一股热呼呼的暖流就从他脚底直窜至脑门。 多可怕的感觉,他担心自己再也不能失去她,因为此刻他才骤然惊觉,他对她的眷恋比他原先想的还多、还浓、还深。 爱上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知怎地,他突然体会到当年不顾一切爱着父亲的母亲,是什么心情。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渴求着她的温度及曲线,上次的接触虽然短暂,却记忆犹新,他无法忘记她的身体给了他什么样的惊奇。 “嗯”她微微地缩瑟着,有点不安。 他紧扶住她的背,不让她退缩半寸。 “英梨”结束了长长的、深深的热吻,他的唇转战至她的耳际。 他吮吻着她敏感的粉河邡垂,像品味着美味的糖果般舔弄着她。 她羞涩不安地轻挣着身躯,但他并没停止对她的挑逗及撩弄。 不知何时,他松开她上衣的前扣,而也在此时,她骤地想起自己衣服下是一丝未着的。 通常洗过澡后,若没有其他的安排,她就不怎么爱穿着内衣,可是没想到今天却碰上这种状况。 “不,不要”她一脸羞怯地推开他。 “怎么了?” “我”她碍口地说:“我没穿内衣” 他怔了一下,然后蹙眉一笑。“没关系,”他将她重新捞回怀里“穿了也是要脱掉的。” “你”她没想到看起来严肃而冷漠的他,也会说出这种话来“你看起来很正经的,怎么” 他促狭一笑“我不是说过,有时我跟野兽差不多?”话罢,他攫住了她的唇,再次吻得她头昏眼花。 他要她,疯狂地想要她! 从他第一眼见到她,她就已经深深地进入了他的心。 即使他强迫自己不见她,但他的心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她、渴望着她。 他环抱着她,慢慢地往沙发处移动。 英梨跌坐在沙发上,惊羞失措地望着站在她面前、正准备宽衣解带的他。 事情能发展成这样,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并不强烈地想拒绝他,因为她心底也奔窜着一股莫名的渴望。 她喜欢他、迷恋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事实上,她也幻想过跟他如此亲密。 她现在觉得慌、觉得不安,只是因为她没想到幻想会成真。 脱去衬衫后,他露出了那结实而诱人的身躯。 宽厚的肩膀、结实的双臂、硕美的胸肌、平坦的小肮他的身形就跟他的样貌一样完美。 她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像是被催眠了似的发起呆来。 但是她发觉她不该发呆的,因为就在她发呆的同时,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纯白色的内裤。 当她惊觉到他是如此近乎裸裎的在她面前,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惊慌之中,她忘了自己上半身也是赤裸的。 霍地起身,她绊到了脚下的地毯,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当两人裸裎的身体接触,一股电流迅速地在两人身上窜流起来。 “啊!”她一震,羞红了脸地望着他。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那两道炽热的目光仿似要将她燃烧殆尽般。 “别跑”他的声音低沉得不像是在说话,反倒像是低吼般。 英梨瞪大了眼,又惊又羞地只能眼巴巴地瞅着他瞧。突然,他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激吻加上肌肤的接触,情欲的种子迅速在两人心中萌芽。 他略显激动地抚摩着她滑腻的身躯,而她的手也被动地触碰着他结实的肌理。 虽然他有过不少的经验,但当他在她眼前如此亢奋之际,他是觉得尴尬的。 她那么年轻纯真,他担心他的失控会吓坏了她,但是他忍受不住,完完全全地失去自制力。 “英梨”他以唇摩挲着她的耳畔,低声地唤着她。 “嗯?”她不自觉地轻吟着,两只手巴着他结实的胸膛揉弄。 “天”他浓眉纠结,神情压抑地凝睇着她“你快把我逼疯了。” “英梨。”他压住她的肩膀,有点失去控制。 “不,不要!”睁开眼睛,她看见他那双像要燃烧起来似的黑眸。 他的眼神是一种野兽要猎杀目标般的眼神,骇人而惊悚。 “不要,我不要”她推开他压下来的胸膛,眼眶中泛着惊悸的泪光。 他一震,猛地回神。 “我”发现到自己竟有点强人所难地想占有她,他只觉得内疚及羞愧。他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如此狂暴。 “对不起”她无助地望着他,泪水也潸然滑落。 “英梨?”他歉疚地抚摩着她的脸庞。 她凝视着他不知所措的脸,像个小可怜似的“我我怕。” “怕?”他蹙眉笑叹“是因为我太急躁了吗?” 她摇摇头“一切都来得太快,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睇着她,为她的纯真生涩感到心疼又爱怜。“我可以等。” “你生气吗?”她疑惧地问。 “不,一点都不。”他笑着在她额上一吻“是我太心急了,我是那么地渴望着你,以至于忽略了你的感觉。” 她吸吸鼻子,羞赧地道:“我的感觉很好,只是” 其实她爱极了他抚摩她、亲吻她的感觉,但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之前,他只是她心中遥不可及的偶像,而现在,他居然赤裸裸地与她交缠在一起。 噢,天啊!她真的需要时间适应。 谦司眼底浸满怜爱地凝睇着她“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他将她揽进怀中温柔地哄着。 她偎在他结实而宽阔的胸膛中“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他抚着她柔顺的发丝,低声道。 **** 虽然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并没有真正的成功,却也为两人的关系迅速加温。 这样的消息,身为英梨挚友的佳子当然不会错过。 不过英梨当然不会告诉佳子,她跟谦司在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佳子虽然怀疑,但她知道英梨脸皮薄,就算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会走漏风声。 那一晚后,她跟谦司就经常抽空约会。 去海边吹吹风、到饭店吃烛光晚餐、开车兜风,都是他们约会时常做的事;他会亲吻她,但像那一天那样的激情演出却是不曾再有。 她想,他大概是怕再被她拒绝会很尴尬吧? 虽说她心里对那天发生的事,还有着一种不知名的期待,但像现在这样的关系,她也非常喜欢。 “呵”与谦司坐在气氛优、装潢佳的咖啡厅里,英梨频频想打呵欠。 连着两天行程紧凑的外景拍摄作业,她已经忙得几乎想躺下;要不是想到已经两天没见他,她真想躺在家里睡大头觉。 “你累了?”看她一脸倦态,他温柔地问。 “唔。”她点点头。 “既然这样,怎么还说要出来?” “人家想见你”说着,她抬起眼睇着他“怎么,你不想见我?” “不是,”他撇唇一笑“我可以到你家去让你看个够。” 她嘟着小嘴“才不呢!看着看着,谁知道会不会看到床上去?” 他挑挑眉头,惊讶地望着她“你越来越敢说了。” 她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限制”不觉羞红了脸。正想再说,一旁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英梨!” 转过头,她看见四、五个女孩一脸惊喜地站在他们桌边。 “佳子?”真是巧极了,居然在这儿遇上佳子她们一票损友? 几个女孩偷偷觑着外表出众、稳重俊朗的谦司,笑得有点贼“说你累,原来是出来约会。” “唉呀,你们”当着谦司的面,她不觉害躁羞急。 “不要紧,我们都了解。”佳子意味深长地斜睇了谦司一眼“要是我也会见色忘友的” “你的朋友?”谦司文质彬彬地问道。 “损友。”英梨没好气地回道。 他一笑,看着桌边的四、五个年轻女孩“一起坐吧!” “不,不打搅你们,英梨会杀了我们的。”佳子打趣地说。 “喂,你”她又羞又恼地瞪着带头作乱的佳子。 佳子吐吐舌头“不打搅你们约会了,我们过去那边啰!” “待会儿结帐时算我的。”爱乌及屋,他连英梨的朋友也一并照顾到了。 “那怎么好意思?”佳子她们惊喜地说。 “没什么,”他一笑“帮漂亮小姐付帐也是一种享受。” 这句话说得一伙人心里甜滋滋地。临走开前,佳子还不忘朝英梨竖起了大拇指以赞扬谦司的绅士风度。 她们一走开,英梨就睇着他,酸酸地说:“帮漂亮小姐付帐是一种享受?你真能说。” “你不是连自己的朋友都吃醋吧?”他笑问。 “当然不是。”她娇嗔地道“我是怕你见了每个女人都这么说。” 他摩挲着下巴,蹙眉一笑,没多说什么。 “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他缓缓地站起,离开了座位。 第九章 步出洗手间,谦司突然听见隔壁女用化妆室里,传出两、三个女孩交谈的声音。 因为那声音有点熟,而且还提及了英梨,他忍不住竖起耳朵细听了一下。“想不到真给英梨给盼到了耶!” “盼到什么?”“你忘了上次她说要嫁给芥川谦司,当个总裁夫人啊?”“对喔,不晓得她是怎么跟芥川谦司在一起的?” “她那么漂亮,又是知名模特儿,当然有的是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芥川谦司本人比杂志及电视上看到的还帅耶!”“我看英梨这次嫁入豪门有望啰!” “嘻她要是真嫁入豪门,我们不是跟着一起沾光?” “也是喔!” 她们的谈话,谦司一字不漏地全听进了耳朵,而同时也震撼着他的内心。她们所说的全是真的吗?英梨跟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当个总裁夫人?什么叫“盼到了”?难道在他们正式认识交往之前,她已经计划了许久?那么说来他们的相识都是经过安排的? 是这样吗?这一切都在她预谋中? 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爱的是他的身份、他的财势,而不是他的人?只要能当个总裁夫人,不论他是圆是扁都无所谓吗?她是他第一个付出感情的女人,如果她对他的感情是建立在“条件”之上,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 这些女孩都是她的姐妹淘,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就因为可信度是如此的高,更教他感到懊恼痛苦。为什么?为什么教他听见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也宁可选择毫不知情啊! 懊死!他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她,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几乎都可以无条件地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她,但是 她是这样的吗? 她的气恼、她的妒嫉、她的眼泪、她的笑容、她的吻、她的颤抖那些全都是她为了拥有身份地位而装出来的? 如果今天他不是那个拥有帝国集团的芥川谦司,而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她还愿意说爱他吗? 老天,他该怎么办?又该怎么想? 她那么年轻、美丽,可以找到更年轻、更帅气的男人,为何偏偏喜欢大她十来岁的他? 当看见她墙上挂着他的照片时,他一直想不出为什么,但现在他想通了。 因为他是她的“目标”是她成为总裁夫人的“踏板。” 她对他的爱是有条件的,也就是说,当他一无所有时,她也会跟着离他而去。 真该死!一直精明过人的他,居然栽在一个年轻女孩手中而不自知?如果他够聪明,他该察觉的! 他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里,他是芥川谦司,是个绝对冷漠无情的人,他竟让自己的感情无上限地投掷在这女孩身上,而她只是看上了他的身份及财富! 他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事实比听到他的公司倒闭,更教他震愕痛心! 他恨透了被人欺骗,也恨透了头一回想拥有爱情的他,居然栽了个大跟斗。 所有的心思,在那一瞬间全被掏空,待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往英梨的方向而去 看见方才与她有说笑的友人,正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与她窃窃私语,他心里就浮起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不打搅你们”见他走出来,佳子吐吐舌头连忙回到她们的座位去。 也许是刚才听到了那些话,现在她们的任何一个动作、眼神,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当她们交换眼神,他觉得她们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当她们相视而笑,他觉得那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他的心就像被硬生生地捅了一刀,鲜血直流却无法获救。 “谦司?”见他心神恍惚,英梨好奇地望着他。“怎么了?” 看着她纯真美丽的脸庞,他又想起刚才的种种。 在那单纯天真的外表掩饰下的她,真的是个处心积虑、心怀城府的虚荣女子吗? 教他怎么相信她是那样的?教他怎么相信自己看错了?教他教他怎么放得下? 他是如此疯狂地眷恋着她,他根本就无法放手了啊! “谦司?”见他真的神色有异,她不禁担心起来“你的脸色好难看”“我胃痛。”他随口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不向她求证?他怕自己问出的是,最令他伤心且不愿接受的答案。 他是矛盾的,他希望她骗他,可他又恨她骗他 “胃痛?”英梨一听,马上从皮包里翻出一小瓶葯丸“我有胃葯。”她笑着递给了他。 她如天使般的笑容令他眼前一花,脑子也跟着昏沉起来。 懊死!这真是老天给他最大的考验。 他该气恨得拂袖而去,但他舍不下如此纯真迷人的她。 他不知道她心里藏的是什么,而即使知道,他也没有把握能自她身边全身而退。 “我们走好吗?”他淡淡地说。 “呃,好啊!”她微顿,却也马上起身。“我跟朋友说一声。” “嗯。”他点头。 只见她像一只雀跃的小鸟,欢欢快喜地向她的友人们道别,而她们隐隐的笑声传进他耳中,却成了地狱来的魔音。 **** 连着几天,谦司逼着自己不跟她联络;他想她,但他怕一见到她,就更觉痛心。 靶情是最伤人的。 从前他不谈感情,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像母亲那样受爱情的伤,可是现在他正尝着相同的痛苦。 “芥川先生?”正当地因为想着英梨的事而发怔时,他的秘书已经来到他面前。“嗯?”他猛地回神。 “您待会儿跟前田董事他们约在俱乐部见面,别忘了” 帝京俱乐部是帝国集团的相关企业,位于耳黑的帝京俱乐部,是很多政商名流及知名艺人,经常流连忘返的乐园。 帝京采会员制,对于会员的筛选非常严谨谨慎,能够进入俱乐部,并成为会员的人,大多是影响着日本经济及政治的重要人物。“我知道了。”他神情漠然,心思全无,一点都不似平常的他。 秘书察觉有异,却也因为他的神情冷肃骇人而不敢多问。 “那我出去了。” “嗯。”他翻腕看表,惊觉到时间已经差不多,于是马上起身准备前往帝京。 他向来准时,即使是赴他厌恶之人的约。 前田那一票人平时喜好淫乐,说起话来没几句正经,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不过为了生意,偶尔他还是要应酬这样的人。 罢步出办公室,迎面走来的竟是几天没联络的英梨。 “芥川先生,保崎小姐她”他的秘书一脸不知所措。 她睇着他,神情是一种女孩子娇憨式的懊恼。 “对不起,我没跟你预约就闯上来了。”她负气地说。 他没说什么,只是跟他的秘书使了个“没你的事”的眼色。 “怎么来了?”他淡淡地问。 “你很忙吗?”她冲口就问。 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因为他已经几天没约她,甚至连电话都没打。“我最近很忙。” “忙到连电话都没办法打?”她蹙起眉头,双手抱胸地瞪着他。他不知不觉地纠起眉心,神情沉郁得连少根筋的英梨都发现了。 “你很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对她的热情骤退,而且相当明显地表现在他的脸上。 他是怎么了?才没多久,他就已经对她厌烦了吗? 在这个圈子里,同行的模特儿跟政商名流交往的事时有所闻,据她侧面得知,这些有钱人当模特儿是玩物,花了钱就能随便爱玩几个就几个,等腻了之后再另外寻找新目标。 进这圈子已有多年,她坚决不让自己变成那些有钱人的玩物,就算再高的价码,她还是洁身自爱、不为所动。 她要真正的爱情,而不是没有灵魂、没有感情交集的物质享受。可是,她遇到的是什么样的男人呢?其实她也不知道。 对他,她有着一种非常盲目、非常执着的眷恋,一头栽进来的同时,她根本就没多余的心思去研判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态度变得如此生疏、如此漠然?“究竟怎么了?”她拧起眉头,近乎质问。 “我说过我很忙,”他看了一下表“我马上还要去赴一个约。”她咬咬唇,试探地问:“你厌了?” 他一怔,没有搭腔。 厌?不,他对她是不会厌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带着企图心接近他的她。 “芥川谦司,”英梨有些愠恼地瞪着他“如果你厌了就说一声,我不会当你的玩物的。” 她的话说得很直接、很决绝,一点都不在乎别人听见。 谦司注意到办公室里已经有人偷偷地觑着他们,但触及他的目光,又马上故作无事状。 玩物?谁是谁的玩物呢?忖着,他忍不住苦笑一记。 “芥川谦” “跟我来。”他打断了她的话,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做什么?”她惊疑道。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世界。”他说。 **** 谦司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她带到俱乐部来,也许是听见她说了“玩物”两字,而激起他想惩罚她的念头。 惩罚?不,他不是要惩罚谁,他只是想在被伤害前保有他的尊严。虽然他厌恶透了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但被欺骗的伤痛,却刺激着他做出他不应该做的事。 “你来了,芥川先生。”见他出现,已经带着一些女伴坐在酒吧里的前田一伙人,马上挥手招呼着。 谦司拉着一脸疑惑的英梨,步向了他们“我没迟到吧?” “没有,没有。”见他身边带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孩,前田马上睁亮了眼盯着。 英梨讨厌他紧盯着她不放的眼神,他那邪狎的目光,教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全身赤裸站在他们面前。 突然,前田认出她来“咦?你不是保崎英梨?” 前田向来以泡女模特儿出名,事实上,他也曾经向经纪公司打听过英梨的价码。 见他苦求不得的名模随着谦司出现在俱乐部里,他不禁笑得诡异。“原来是这样啊”“前田董事,你认识英梨?”谦司拉着英梨坐下,随即帮自己倒了杯酒。“当然知道,”前田两只色眯眯的细长眼睛,紧盯着神色惶惑的英梨“保崎小姐那么出名,很难不知道她的。” 谦司睇了英梨一眼,笑说:“是吗?看来我捡到宝了。” 捡?英梨讨厌他用这个字形容他们的相识相爱。 “不知道芥川先生是怎么追到保崎小姐的?”前田搂着身边的性感女郎,眼睛却是巴着英梨不放。 谦司撇唇一笑,动作非常突兀且夸张地搂住身旁的英梨“到底是谁追谁,我也不知道。” 他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可是英梨却觉得他的玩笑有点怪异;今天的他,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教她感到陌生且可怕。 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而且见的都是这种令她厌恶的人? “保崎小姐像冰山一样难追,我想一定是芥川先生主动的吧?”前田又说。 他睇了英梨一眼,话中有话“如果我不叫芥川谦司,或许追不到她吧?” 英梨一阵寒颤,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感觉。她已经非常确定他是真的不对劲,因为之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一直都很喜欢他强劲的臂膀圈抱着自己,因为那让她有一种被呵护怜惜的感觉。但是今天,他紧紧拥住她的臂膀,却给了她一种可恶、不适的感受。 不知怎地,他所说的每句话都充满着邪狎意味,好像她是个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般。 她跟他谈的是真感情,为什么他却用那种语气及态度,在别人面前展现出他们的关系? 同时,谦司心里也是痛苦的。 他强颜欢笑、故作镇定地说着一些违心之辞,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想以惩罚她、调侃她的方式,让自己的自尊得以维持。 这实在非常愚蠢,但他却这样做了。 他可以跟她直接摊牌,可是他又留恋着这一段关系;矛盾及挣扎之下,他做出了有违?淼氖隆?br> 他想她一定也察觉到他的不寻常,但他却偏激地认为如果她真有心攀龙附风,应该可以忍受他给的这么一点小小羞辱。 “芥川先生真有艳福,”前田一脸艳羡地睨着谦司身边、神情黯然的英梨“要是我也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伴,那该有多好。” 女伴?英梨讨厌他用这个字眼形容她。 她不是谦司的女伴,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恋人啊! 谦司没有强调他们的关系,也没为她“正名”只是像默认了似的笑笑。 突然,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个漂亮的女伴,他对她并不是认真的。如果他在意她、喜欢她、真心地爱她,他不该带她来这儿见这些人,不该在别人面前那么不正经地对待她,不该不强调她是他的女朋友,不该 噢,老天!她现在才惊觉到,原来自己只是他这种有钱人的玩物。 一股怒火瞬间在她胸口沸腾,她甩开他揽着她的手,霍地站起 **** “芥川谦司,够了!”顾不了这是公众场合,她愤怒大叫。 她突然地站起、突然地发怒,让大家都怔愣住了。 谦司是错愕的,他认为她不该勃然大怒,如果她还想捞个总裁夫人的位置坐坐的话。但是她生气了,而且是非常地愤怒。 “唉呀,芥川先生你惹恼保崎小姐了。”前田在一旁火上加油。“坐下。”谦司脸上一沉,近乎命令地对她说道。 英梨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她是这么地认真、这么全心地付出,而得到的居然是他这般残酷可恨的对待! 有钱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这样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 他错看她了,她不是那种为了身份、财势,就可以任人糟蹋作践的女人! “你想跟我结束关系就直说,不必这么羞辱我!”她气得眼泪都快狂飙出来。 她激烈的反应在谦司眼中,全像是作戏般。他太爱她、太在乎她,以至于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分辨不出。 那眼泪是会骗人的。然而那骗人的泪水却牵动着他的心,将他的感情撕扯得四分五裂。 “你何必这么认真?”他可恨地一笑。 这都不是他的真心话,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英梨眉心一拧,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淌落。抓起桌上的酒杯,她不顾一切地朝他脸上泼去 “啊!”一旁的人同声惊呼。她知道自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做出这样的事,不管怎么说,他好歹是个知名的社会人士,她这杯酒一泼,等于是结束了他们的关系。 他不会原谅她让他如此难堪,但是他又何尝想过她的感受?转过身,她往出口冲了出去。 谦司怔愣了须臾,脚突然不听使唤地起身追逐。 追她做什么?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们玩完了,他不会再受任何伤害了啊! 他究竟是怎么了?他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赶跑了她之后,他非但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反而更加地痛苦难受 在走廊上,他追到了她,并将她一把拉住。“站住!” 她猛地转身,非常凶悍地就想给他一巴掌。 他眼明手快,一手攫住了她。 “放开我!”她像只发怒的小母狮般向他咆哮。 “你气什么?”是她对他有企图在先,忍这么一点气也是应该的吧?为了当上总裁夫人,她不是该忍气吞声以求大局底定? “我看错你了!”她气恨地瞪着他“你根本是个浑蛋,亏我亏我” 她想说亏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爱了他那么久,她不让这个伤害她的男人更加得意。 他两只眼睛如火炬般地注视着她“像我这样的浑蛋不是正好配你?” “你!”她恨死了说这些话的他。 “你又是为了什么跟我在一起?”他质问她。 她一怔“我为了什么跟你在一起?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要问你跟你的好朋友们。”他负气懊恼地说。她不解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你计划多久了?”他盯着她的眼睛问。 她一震,更是迷惑。 她因迷惑而答不出来,而他却认为她是心虚而说不出话。 冷笑一记,他更牢、更紧地攫住她的手腕,她感觉自己的手像是快被他捏断了似的疼痛。 “我终于知道你家为什么挂着我的相片,也终于知道你那天为什么突然拒绝了我。”他将她拉近自己,冷酷地说:“你只是在吊我胃口,只是在玩把戏吧?” 她陡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怎么也不相信这些话会是从他口中说出。他是这么看她的吗?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为了他的身份、财富而接近他的女人吗? 难道他一点都看不出她是真心爱着他? 老天!她居然爱着这个“冷血动物”这么多年! “芥川谦司,你太污辱人了。”她痛心且失望地说。 “你该乖一点、忍耐一点,”他继续说着绝情冷酷的话“如果你够乖,我或许会娶你也说不定。” “你!”她脑子一空,耳边仿佛听不见声音了。 不,她听见了声音,那是她的心正淌着血的声音。 他将脸凑近她,在她脸上吹着毁灭的、冷酷的气息“还想继续吗?” 她脸孔纠结着,整个人因为气愤而强烈颤抖着。 一阵寒冽由脚底板直冲上脑门,教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忽地,她像是发疯了似地冲着他直捶。 “我恨你!我恨你!”她歇斯底里地朝他拳打脚踢,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模身份。 闹出不好的新闻,她或许会被prada取消代盲人的资格,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此刻,她只知道他实在伤她太深、太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他想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继续攻击他,但她却像是突然生出蛮力似的,对他又捶又打。 他从不知道那么纤细的她,也会有如此惊人的力气。 为什么?是因为被他揭穿了而恼羞成怒吗? “别再动手!”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臂,朝她沉喝一声。 她挣了挣,知道自己挣不开他的手,于是泪水像珍珠般,一颗颗地淌落下来。 “我恨你”她像是力气用尽似的虚弱。 她令人怜惜的泪水柔软了他钢铁般的心,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她这一关。 只是,他能继续自欺欺人吗?他能告诉自己,她是真心爱着他吗? 不,他不能。就算要了他的命,他也无法忍受她对他的爱是如此的不纯粹 “我也恨你。”他沉声道。 英梨眉心一拧,眼泪溃堤而下。“放开我。”她悲痛地道。 谦司心头一震,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 她恨恨地、痛心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伤心欲绝地掉头而去。 第十章 虽然谦司交代了帝京的工作人员,不得将这件事流传出去,但在俱乐部其他会员的口耳相传之下,当天在俱乐部里发生的事,还是上了报章杂志及电视媒体的头条。 一些小报甚至根据不实的传言,写出英梨为金钱甘愿沦为名人玩物的报导,气得吉田到处消毒且忙着控告那些八卦杂志。 因为事情牵涉到帝国集团的总裁芥川谦司,因此显得格外难以收势。 为了不让自己心烦,谦司是不听那些消息的,而他身边的人也非常知趣的不敢多提、多看。 这一天午后,石神洋子来到他的办公室。 “嗨,芥川先生。”她玩笑似的走进来,并将一份报纸摊在他面前。“看到昭和日报了吗?” 他只看着她,眼睛瞥都不瞥报纸一眼。“我没兴趣。” “怎么搞的?”她不解地望着他“你明明很喜欢她,不是吗?” “我错了。”他说。 “你错了?”她微怔“什么意思?” “我是爱她,可是她”他懊丧得不想再提。 石神洋子蹙眉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可以告诉我吗?” 谦司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他需要发泄情绪、他需要一个人听他诉苦,于是,他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她。 听完他的述说,石神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想再听到关于她的事。” “谦司呀谦司,”石神洋子笑叹一记“你对爱情的要求太完美了。” “不该这样吗?” “你这么要求的话,不只你自己辛苦,就连被你爱着的人都会很辛苦的。” “我不能忍受她欺骗我。” “就算她真的是因为有所图谋,而跟你在一起,又怎样呢?”她二笑“只要她以后只爱你,而你也爱她不就够了。” 他挑挑眉头,睇了她一记“你说的倒轻松。” “是你想得太多。”说着,她将报纸推到他面前“她被prada取消了代言人资格。” 他下意识看着报纸上的报导。 她被取消资格?是因为这件绯闻吗? “谦司,”见他那么激动紧张的样子,她就知道他其实还是深爱着英梨的“你只是害怕受伤吧?” 他一顿,抬头望着站在桌前的她。 “这样是不行的。”她像个大姐般劝导着他“伤害本来就是爱的一种,如果你想爱就别怕受伤害。” 他纠起眉心,一脸懊恼。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跟你母亲一样为情所苦,是不是?”谦司的事,石神洋子知道的可不少。 “洋子”他一脸“求你别再说了”的表情。 她抿唇一笑,促狭道:“我不劝你了,不过你可别后悔。”说完,她又是一叹“我要走了。” “要我送你吗?”他问。 “不必。”她戏谑地道“你就继续在这儿哀悼你逝去的感情吧!” **** 整整两天,英梨遭prada取消代言人资格的事,纠缠着谦司的思绪。 这样一来,她是不是一无所有了? 这不是他想见到的结果,也不是他的本意。 如果他那天不在俱乐部跟她闹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呢?他的冲动是不是造成了她额外的损失? 懊死!他还是关心着她!这些事根本不用他担心的啊! “芥川先生,”他的秘书敲门进来,一脸惶惑地道“有位小姐坚持要见您,我” “什么小姐?”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小姐”要见他呢? “她说她是保崎小姐的朋友”她嗫嚅地说。 他沉吟着,没有马上做出见或不见的指示。 英梨的朋友?是那天在咖啡厅里的其中一个吗?她的朋友为什么来找他?是受她所托? 好,既然她都来了,他要是不见,岂不是很失礼、很绝情? 再说,他也很想知道她的朋友想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 “请她进来。” “是。”秘书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位小姐进来。 谦司认得她,她是英梨非常要好的朋友。 佳子一步进他的办公室,两只眼睛就凶狠地瞪着他。“芥川先生,我想你对我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他淡淡地说。“你请坐。” “不用。”她气呼呼地瞪着他看“我说完就走。” 他将身子靠进皮椅中“有什么指教吗?” “你把英梨当什么?”佳子非常直接地切入正题。 他微顿,苦笑着“你应该说,她把我当什么?” 佳子蹙起眉头“什么意思?摆明要结束的人是你耶!” 当她看见英梨伤心的哭红了眼倒在她怀中时,她真的替英梨难过且感到不值。 虽说她一开始,就不怎么赞同,英梨跟他这种与她们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交往,但看到英梨多年的爱恋得以开花结果,她还是很为她高兴的。 没想到他这种有钱人,果然只是把英梨当玩物一样,玩玩就算。 “你知不知道英梨为你付出多少?”越想她就越是替英梨生气、不值“你为什么要玩弄她的感情?” “她为我付出什么?”他冷哼一记“身体?” “你说什么?” “我没要了她。”他无情地说。 佳子简直气炸了,她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无情冷血的话来。 “你没要了她的身体,可是你要了她的心!” “我要了她的心?”他声调提高,神情愠恼“她对我有心吗?” “没了身体,她还可以活,可是没了心,她会死的,你知道吗?”说到激动处,佳于忍不住眼眶泛红。 见她眼眶泛红,谦司不觉一震。 “你知不知道英梨喜欢你多久,她是真心爱着你的!”她气愤地在他桌上一捶“你为什么要玩弄她的感情?” “她喜欢我很久?”他露出一记无奈的苦笑。 英梨喜欢的是什么?他的人,还是他做人的财富? “为什么要伤害她?像她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是谁伤害了谁?”他沉下脸,语气痛心。 “什么?”睇见他痛苦的神情,佳子不禁一怔。 他眉心聚拢,神情懊恼“为了当总裁夫人而跟我在一起的她,难道就不伤我的心?” “你说什么?”佳子气恼地瞪着他“英梨才不是为了当什么总裁夫人,才跟你在一起的呢!” “你别替她解释,那天在咖啡厅里,我已经听见你那些朋友们说的话了。” “什么话?她们说了什么啊?”佳子心急地想知道导致他们分手的原因。 他实在不愿再提,但是 “她们说,她终于实现愿望,可以当总裁夫人了。”他说。 “才不是那样!”佳于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是英梨新年拜拜时许的愿,不过她是开玩笑的。” 真是要命,想不到她们那些长舌妇的无心之言,居然是造成他们分手的毒葯。 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地道:“你知道吗?英梨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偶像,而你则是她迷恋了好多年的偶像。” 谦司微愣住。 “她是个傻瓜,明知道跟你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却还是在心里暗恋了你好多年,能遇上你,并跟你相恋,你知道她有多高兴吗?”佳子忍不住又是一叹。 “我是她的偶像?”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本世纪最离谱的笑话般。 “那傻瓜没跟你说吗?”看他一副毫不知情的表情,她才惊觉英梨或许没跟他提过当年的事。 “说什么?”他更是纳闷了。 佳子用力一拍额头“我的妈呀!”她一脸哭笑不得地续道:“英梨当年刚进入这个圈子时,还是个没有名气的模特儿,第一次上伸展台时,她因为太紧张而跌倒,而就在那时,你突然跳上台抱起她,让她成了媒体的焦点。后来她红了,但是她却一直忘不了你,你以为她为什么在家里挂你的照片啊?” 听到这儿,谦司真的是傻了。 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吗?难道说真是他误会了英梨?细细回想,好像真有那么一件事 他记得几年前,他的事业还没像现在这么辉煌庞大,也常应邀出席一些发表会或宴会,以提高知名度及扩展人脉。 那一次见一个女孩跌坐在台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只想到该怎么帮她度过尴尬,并不知道他那样的举动,会使一个没没无闻的女孩,有机会成为知名女模特儿。 将女孩抱进后台,他旋即离开了现场。可他万万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女孩会是英梨! 天啊!原来一切都是他误会了她,他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该死!”他突然咒骂一声。 佳子一震,愕然地望着他。 他尴尬地道:“我不是在骂你,我只是恨透了我自己。” 见他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误会,而且又如此自责内疚,佳子严肃而愠恼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芥川先生,你爱英梨吗?” 他蹙眉一笑,以肯定的眼神代替了他的回答。 “去找她吧!”佳子一笑“我帮你打电话。” “咦?”他微愣。 她挑挑眉头,促狭地道:“你以为听见你的声音,她还会开门吗?”说着,她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喂?英梨呀?你现在在家吧?嗯我要过去找你呀!噢,那我一会儿就到了,待会儿见。”挂断电话,她向谦司使了个眼色“去找她吧!” 他一脸感激,抓起钥匙就冲了出去。 **** 听见门铃声,英梨拖着疲倦的身子前去开门。 由于绯闻风波不断,她又染上风寒,于是只能窝在家里休养生息。 “来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抽出一张面纸擤了擤鼻涕。 因为佳子已经打过电话说她要来,她一点都没怀疑外头站着的,究竟是不是佳子。 打开门,只见眼前黑压压,什么都看不见。“佳”抬头一看,她发现站在门外的不是佳子,而是谦司。 一见是他,她想也不想地退回门内,并激动地想摔上门板。 “英梨!”他伸出手推开了门,不让她有拒绝他的机会。 她本来就比较纤细,又加上染病在身,根本就挡不住他。 “你走!”她有点虚弱地指着门外大叫。 “你生病了?”听见她浓浓的鼻音,他马上惊觉到她可能感冒了。“看过医生了吗?”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想见到你!”见到他,她就无法不想起,这阵子以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而一想起那些事,她就不得不激动跳脚。 “英梨,你先别生气。”看她病恹恹的样子,他实在不忍激她生气。 “我们已经玩完了,你忘记了?” “以前我们玩完了,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吧?”他说。 她一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什么叫重新开始? 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高兴时谈谈恋爱,不高兴就羞辱她、给她难堪? 好啦!现在她让他搞得连工作都丢了,他得意了、开心了吧!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可恶的人,你”她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骂他,因为,她到现在还爱着他。 “英梨,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恼恨地瞪着他“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错在他身上,他不得不低声下气、非常有耐心。 她蹙眉冷笑“你在跟我打谜语?”话罢,她又想将他推出门外。 他文风不动地站着,任她怎么使劲也推不动他分毫。 “你滚!”因为推不动他,她又急又气地大叫着“滚啊!”“我爱你。”他突然攫住她的双臂,严肃而深情地凝望着她。 她猛地一震,惊疑地瞪大了眼睛。 爱她?他又在耍什么把戏?上次他一句爱她,就教她晕头转向地一头栽进他设下的陷阱里,而现在他又要骗她一次? 不,她虽然不聪明,但也绝不笨。 她不会让自己再伤一次,她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爱情。 “你当我是只有脸蛋,没有脑袋的白痴吗?”她奋力想挣脱他,但全是白费。 “我没当你是白痴,也没耍你,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那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她观清他眼中的真诚。 她像是受到极度震撼似的木然“我我不会再陷进去了。” “是我不好,”他突然将她捞进怀中,任凭她如何挣扎,他都不让她挣出他的怀抱“我太爱你,以至于失去了理智。” 她使尽全身的力量想挣脱他“我不听!你去说给另一个笨蛋听吧!” “英梨,”他紧紧地将她擒住,声线歉疚“没有任何人是笨蛋,只有我,我才是笨蛋。” “你”她不知所措地任他紧紧锁在臂弯中。 不是她不想抵抗,而是她根本没有余力抵抗。她是如此的虚弱,虚弱到几乎想就这么继续受他的骗 “我听见你朋友们的谈话,我以为你爱的不是我,只是我的身份及财富”他以唇摩挲着她的耳际,低沉却清晰地说:“我太爱你、太在乎你,我受不了你爱的不是我。” 虽然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她依然可以听出他想说的是什么“你爱我?” “原谅我,原谅我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胆小、那么疯狂地爱着你”他亲吻着她的耳朵,声音显得有点低哑。 当他的唇触碰到她的耳朵,从前跟他相爱时的那些记忆及感觉都回来了。 她好怀念这样的感觉,但她也怕怕这样的“太平”只是短暂的假象。 “不”她摇着脑袋,言语中充满了不确定及惶惑“别再骗我,我” 因为心慌,她竟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她不是这么容易掉眼泪的人,她想一定是因为现在的她太虚弱,也太脆弱了。 “我不会骗你。”她的眼泪教他心疼得快要死掉,他紧紧地搂着她“我恨我那么伤害了你,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了。” “不不”她捂住脸,哽咽得不能说话。 他端起她泪湿的脸庞,万分地不舍“给我机会向你道歉,好吗?” “不”她望着眼前诚心道歉的他,思绪百转千回。 他的言语是那么的真诚、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深情可是,她能再信他一次吗? 她已经受不了再被他伤害,她受不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英梨”他抚摩着她泪湿的脸颊,既不舍又内疚。 “我想爱你,却也害怕爱你,”她难言地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英梨!”他将她深深地锁进怀中,叹了一口气。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亲吻着她的发际“要我发誓吗?要吗?” 她在他怀中摇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他所说的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她也甘心再受骗一次,因为她真的爱他。 “英梨,”他端起她那美丽得教人心醉的脸庞,温柔地说:“给我机会继续爱你,好吗?” 她激动地说不出话,只能猛点下巴。 他低下头,以他温柔的唇覆上了她轻颤的冰凉唇瓣 **** 一记深情的吻,吻出了这阵子以来,一直压抑在两人心底的情潮。 他是渴望着她的,而她也是。 误会的冰释,让他们能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同时也接受对方的感情。 他缠绵的唇舌纠缠着她的舌,挑起了她沉潜已久的欲望;她无力地回应着他,与他的唇做最紧密的接触。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跟他这般亲热,还是她感冒昏了头,她觉得这么跟他吻着的感觉,还真是该死的舒服。 “唔”她攀住他的肩膀,以防止自己不慎滑落。 他的手臂有力地扶住她的腰,与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密不通风地贴在一起。 长久的期待及渴望迅速催发着他体内的欲望,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男性反应是那么的强烈。 就只是亲吻,他就已经忍不住地想占有她,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形。 当他蓄势待发,准备一举攻城掠地之时,骤然发现她双眸紧闭,而且还发出沉沉的呼息。 “英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睡着了? 噢,老天!她是第一个在如此激情时刻,还能在他身下睡着的女人。 他知道她感冒,但是也不该累到做着做着就睡着了呀! 不,他们根本还没真正的“做”如果要算也只能算是“半套。” 这是在惩罚他吗?惩罚他误会了她、伤了她的心? 唉人都睡了,他还能怎样?看来他只好冲冲冷水澡“消消暑”了。 “英梨?”他不死心地再确定一次,但她似乎真的睡死了。 他将她抱进房间里,并为她盖上棉被。旋即,他悄悄地钻入被窝中,与她相拥而眠。 虽说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间,但不睡又能做什么? 再说,搞不好一会儿她会醒来,待她醒来,看他不好好教她见识一下他野兽的一面才怪。 “嫁给我,好吗?”他在她耳边低声问着,虽然他知道她不会回他的话。 她无意识地低吟记“嗯”“你答应了?” “嗯”在她昏昏沉沉睡着的此刻,问她这些问题,似乎是有点乘人之危,不过,who care? 反正她在睡梦中已答应了,他可不许她醒来后什么都赖光。 忖着,他在她胸口上重重地吮吻出一朵红梅,就像是在她身上盖了戳记似的。 谈生意讲“契约”而爱情应该也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