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你不可》 第一章 “恭喜你!” 司沛恩恬淡地微笑颔首,她一头披垂的直发如瀑,微笑的唇形弯成一个适当的弧度,整个人散发的是静好、内敛的美。 这已经不知是今天听到的第几句恭喜了,无论是熟识或不熟识的同事,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恭喜你”几乎已成了形式化的开场白。 她大都报以一句轻声的谢谢或是微笑,不着痕迹地隔了道距离,反正也没多少人是真心想要继绩交谈下去。 就像没有多少人明白结婚对她而言,是对孤单生命的救赎 她和未婚夫瀛泰是广漠天地里两具孤单的灵魂,只能彼此倚靠抚慰,才能稍稍化解那嚼食心灵的寂寞。 “好羡慕你能告别单身喔,哪像我们,还得在这里苦哈哈地等着生命里的春天降临。”小玲帮忙司沛恩将架上的东西装箱,忍不住喟叹道。小玲是在公司里和她走得较近的同事,如今要面对人生无不散的筵席,司沛恩难免还是有些许的惋惜与感伤。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只是缘分未到罢了,老天要你乘机好好享受单身生命的自在。哪像我,每跨出一步,下一步都是个未知。”莫名的,司沛恩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丝灰色的情绪。 “就是未知才令人期待啊!已知的生活不免令人兴味索然,就像我啊!”小玲又大声哀嚎道,并故意用夸张的表情,来搅散司沛恩的伤春悲秋。 司沛恩嘴角噙着一抹笑。未知才令人期待,是吗? 她跟瀛泰一订完婚,便要随他到美国,展开他们未知的人生。 瀛泰被公司派驻到美国,由于事出突然,所以瀛泰也迅即决定向她求婚。一切都是这样的顺理成章,却又令人摔不及防。她很快便答应,也很快就提出辞呈。今天,就是她要离开这家公司的日子。 对她而言,跟瀛泰结婚是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毕竟他们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而她相信,他们会一直这么下去。 东西很快地便收拾完成,看着那一箱简单的东西,很难相信这便是她三年多来的成果。原来人真能留下的时间轨迹,一点儿也不可观。 对着己然净空的桌面,司沛恩迎向透过窗面洒落进来的夕阳余晖,像是浸润在金光里的观音,整个人充满圣洁的光芒。她缓缓闭上双眼,静待属于这个人生阶段的最后几分钟度过。 明天,她将迈入另一个全新的阶段。 “累吗?”王瀛泰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轻轻抚过司沛恩额前的一缁青丝,侧脸温柔问道。 “还好,其实也没效什么。”司沛恩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尽管很累,她还是习惯性地逞强,不想让对方担心。 今天是她跟瀛泰订婚的日子,明天他们便要启程到美国,结婚手续打算到那儿再办。 “看刨的样子就知道你很累,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别逞强。尽管仪式简单,毕竟还是折誊了一天,明天还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呢,有你累的。”太了解沛恩的个性,瀛泰一下子便识破了她的逞强。他希望未来的他们,不再有那么多无请的矫饰。 虽然他们都是孤儿,并没有任何亲戚,但两人的同事、朋友也不少,一天f来,也是挺累人的。 没跟瀛泰再争辩些什么,她闭上双眼让自己休息一会儿。 环河快速道上,路灯快速地从两旁掠过,幻化成美丽的灯海,司沛恩感受着车子平稳前进的速度,一步步地进入梦乡 “你下车,我要开!”江雪梅高高扬起下巴,没得商量的命令口吻,让开车的小王好生为难。 “小姐,不好吧,你今天才刚拿到驾照不是吗?” “你不相信我的技术?”江雷梅挑起一道眉,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 “也不是这样说,我只是”虽然这跋扈的千金大小姐长相貌美,但小王对她的脾气实在不敢恭维。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阻拦我?让开!” 挡不住江雪梅的再三轰炸,小王只得下车,让出驾驶座。 “那就只开一下下喔?”虽然知道这么说没什么作用,小王还是做了下垂死挣扎。 “罗唆!”江雪梅的语气充满了不耐。不过是一个司机罢了,居然认不清自己的身分,还妄想阻挠她?!哼,只要是她想要的,她就一定要想办法得到手! 识相地闭上嘴,小王只得把一切交托给命运,并且暗自祈求小姐一下子便会因新鲜感尽失而让回驾驶座。 江雪梅坐上驾驶座,满意终于掌控了主导权,爽快地将油门用力一踩,车子迅即奔驰在深夜的街道上。 原来速度是这样迷人的感觉,江雪梅像上了瘾似的,越开越快。 一段路后,一般的街道已满足不了她追求快感的心。一个大逆转,她将车头转向快速道路,打算开始狂视。 一上快速道路,江雪梅就有点搞不清楚东南西北,以为整条马路都是她可以奔驰的范围,加上抓不到距离的感觉,使她越来越偏向道路中线。 饼快的速度,议小王全身冷汗直冒,三魂七魄几乎去了一半。“小姐,你太靠向中线了”说时迟,那时快,小王的话根本还来不及说完,只见江雪梅已将车斜驶至对面车道,尖锐的煞车声及剧烈的碰撞声,成为细雨霏霏的清冷深夜里,最可怕的梦魇 王瀛泰被迎面而来的远灯给刺得睁不开眼,只觉那车歪歪斜斜,似乎要冲向他的车道。环河快速道路是四线道,照理说,对方不可能贴得这么近才是,但为求保险,瀛泰还是将车切换到外侧车道,以跟对面来车划分出一段安全距离。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才刚驶向外侧车道,对面那辆歪斜的车已笔直冲撞过来! 半梦半醒间,沈睡中的司沛恩听见尖锐刺耳的煞车声响起,以及随之而来的猛烈撞击。突如其来的冲撞,让她惊惧地睁开眼,紧接着,她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晃动,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似的。同一时间,耳边传来了瀛泰惊慌失措的呼叫声 “沛恩,小心!”为了闪躲来车,瀛泰将车斜行至安全岛上,并且为了保护她而将车头转向。 她看向瀛泰,然后,她看见了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可怕景象一 被挤区得几乎变形、浑身是血、无力地抬头望向她的瀛泰。 “你你没事就”只在乎司沛恩安危的瀛泰,话还没说完就吐了好大一口鲜血,随即陷入昏迷。 瀛泰温热的血液像是泉水般不停地涌出,书面是那样的怵目惊心,教人不忍卒睹。 老天!怎么会这样? 司沛恩慌乱无助,惊骇莫名。她惊恐地张大眼,想叫却因受到极大的惊吓而发不出声来。她浑身颤抖,心脏急远地跳动,几乎没有勇气再看着他。 她将手放入嘴中,用力一咬,让剧痛恢复一些神智。 车灯晃动的暗夜,司沛恩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尖锐而残破,是对命运最深沈的控诉 “不” 慌张失措的深刻感觉,及血泊之中惊骇不己的情绪牢牢牵制着司沛恩的每条神经。 “不要啊!瀛泰,你醒醒啊!”沛恩急得放声大喊。 小王听见女子凄厉的嘶吼,赶紧冲下车去探视那已然被压扁的驾驶座。他先将女子搀扶下车,她的双腿早已瘫软,小王紧紧抓住以防她不支倒地。 司沛恩以颤抖的手紧抓住这个陌生人,声音支离破碎、断断绩绩地重复着。“救他请你救救他” 肇事的江雪梅则早已慌了手脚,她坐在驾驶座上,浑身颤抖着,怎么样也不敢查看前方的车祸状况。一切都太突然了,她只记得自己正享受着极速奔驰的快感,然后跟来车越来越靠近,一时紧张得想踩煞车,不料却踩到了油门,因而更加速冲往对车,对车为闪躲而侧向安全岛前,还来个大转弯,然后她便直直撞了上去事情发生得太过快速,让她措手不及,她现在该怎么办? 江雪梅趴在方向盘上,不敢面对现实,只希望一切都是恶梦一场,醒来后她还是在自己的蕾丝床上,过着她的公主生活。 对了,打电话给哥哥,哥哥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一定可以帮她解决的。像是黑暗里显现的一道曙光,江雪梅赶紧翻出皮包里的手机。 才一抬头,她便直直迎上那披散着头发、跪坐在地、眼神失焦的女子。因为心虚,江雪梅撇过脸,不敢直视对方。 她用颤抖的双手拨打电话,当话筒彼端传来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时,她便开始泣不成声。 “哥” ‘雪梅,是你吗?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激动,来,先做个深呼吸。’江承显展现他惯有的镇定,一边还不忘发挥其心理医生的专业。‘好点儿了吗?好,现在开始把状况说出来,慢慢来,不要急。’ “哥,我撞车了,你赶紧过来!”吞咽了好几口的口水后,江雪梅才找回勇气吐出话来。 ‘撞车?你不是今天才拿到驾照吗?谁让你开车的?’江承显眉头不由得深锁。听雪梅的语气,情况似乎挺糟的。 “哥,你别问那么多嘛,先过来再说!”江雪梅急得六神无主,只希望能赶紧有个靠山。 ‘你在哪里?’ “环河快速道路的起点处。” ‘我马上到。’江雪梅结束通话后,才敢抬头看向眼前的状况,只见那女人呼天抢地,而一脸凝重的小王正拨打着电话。 好可怕! 江雪梅再度把脸埋向方向盘。不敢再看。 急忙赶来的江承显将车停下,直直走向小王。“现在情况怎样?报警了吗?有没有叫救护车?” 看见江承显,小王仿佛见到了救星,因为现下的他,也是六神无主。“少爷,你怎么会来?真是太好了我好怕,小姐她老爷说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 “我问你报警了吗?”江承显打断他因慌乱而说个没完没了、语无伦次的诸。 “老爷说还不要惊动警方,等他来了再说。” “这么说也就是还没叫救护车喽?!”江承澶不可置信地提高音量质问。 “是”慌忙中,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将此事呈报给老爷知道。 “荒唐!人命等得了吗?现在先给我叫救护车!马上!” 江承显这一怒吼,小王才如梦初醒地拨电话叫救护车。 “有没有看过对方的状况?”江承显皱眉问着挂掉电话的小王。 “有,但那个驾驶被压得太扁了,我不敢移动他。” “我先去看看他的状况。” 江承显走向驾驶座,看到已然被挤压得不成形的驾驶者,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将手放至他的鼻下,己然触不到鼻息,再轻触其颈动脉,连颈动脉也没跳动,看来是最糟的情况! 看着只有驾驶座被蹂躏得不成形,而副驾驶座却依然完好,江承显不由得叹息。如果驾驶没有急转弯,此时被撞击得变形的将是副驾驶座,看得出驾驶者的保护意图非常强烈。 然而教独活者情何以堪呢? 他不由自主地将眼光投向跪坐在地的女子。车灯探照下,女子的脸蛋凄绝惨白,失焦惊恐的双瞳中,流露出令人心碎的悲伤情绪。 她像是陷入黑洞中的白影,正急速地下坠,让他的心一阵紧揪。他有股莫名的冲动,想将她紧紧地抱人怀里,以防她坠入无止尽的深渊中。 在他还来不及思索下一步前,双脚己不试曝制地走至她的跟前,搀扶起她。 柔若无骨娇无力,是他的第一个感觉。她虚弱得如风中残烛,楚楚可怜,使人心生疼惜。 好温暖的感觉,司沛恩已经冷得不能再冷,一送样温暖的传递,仿佛在荒海中攀到了浮木,使她眷恋得不想离去。 可不可以再传递一下温度呢?别这样快抽离 “求你,救救他” “放心,他没事的,救护车就快到了。”江承颅不由自主地撒了谎,他实在不忍心再刺激她。 没有月亮的黑夜里,天空飘起阴冷的细雨。 突然间,红黄色的刺眼光束直射而来。 当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江承显一连将女子搀起,一连示意搬运伤者的医护人员不动声色,就让她在送驾驶者往医院的最后一段人生路程时,还能怀抱些美梦吧。 目送离去的救护车,江承显心中泛着恻侧的凄楚。 在警方还不及到达时,父亲江豪飞已先一步赶到。 “老爷,是小王的疏失,拗不过小姐,才会酿成大祸”小王一见江豪飞,便急着上前说明,江豪飞大手一挥,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小王,老爷平素待你如何?”江豪飞快速打量周遭情况后,心里大致有个谱。他略一沈吟,对小王说道。 “老爷待小王恩重如山!”小王连忙回答。 “很好。你应该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实在禁不起一丁点的闪失或差池,也丢不起这个脸”江豪飞一双如鹰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小王。“你的家人我一定会厚待,就看你帮不帮我这个忙了?” 小王的脸色不由得一凛。他当然懂老爷的意思要他顶罪!江雪梅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而他只不过是个司机,天差地别的身分,怎么能相比? 但这毕竟是他的一生啊! 可是,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这社会比的不是公平正义,而是权力。形势比人强,就算他有千百个不愿意,也不能不答应。跟在老爷身边有一段日子了,他知道身为议员的老爷有多么的神通广大,倘若他此时不答应,事后只怕老爷会将他搞得更惨;相反地,倘若他现在答应了,老爷说不定还会感念他的恩情,进而好好地照顾补偿他的家人一番 一切都是命,他还能做什么选择? “我帮,老爷。”沈重地一声应允,隐藏着万般无奈与不甘,却又能如何? 江豪飞拍拍小王的肩,满意地点头道:“好孩子,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雪梅,你还不赶紧下车?”江豪飞将脸转向驾驶座上的江雪梅,对着她大叫道。 看着父亲跟小王面色凝重的交谈与父亲对雪梅的嚷嚷,江承显已能猜着个七八分。 一时之间,他的情绪充满了愤慨,急急冲了过来。“爸!你想做什么?” “你来了半天,最重要事的不先处理,还敢问我想干什么?” 江豪飞一点儿羞愧也没,理所当然的口吻,令江承颠为之气结。 “爸,人命关天,你认为什么才重要?不是只有你的宝贝女儿才是人,别人一样是有血有肉、一样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从小最恨的就是父亲仗着自己的权势嚣张跋扈、自以为是。 “难不成你要你妹妹被关进牢里你才甘心?别忘了,她是你唯一的亲妹妹!”江豪飞一双如鹰般的锐眼,正一点也不留情地盯着他瞧。 看向雪梅紧张扭动的双手,江承显一时之间竟也语塞。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那人若是自己的妹妹呢? 这是人生的两难选择,他陷入挣扎,痛苦又无奈。 “警方就快来了,你们快准备一下。承顾,你看不下去就先离开吧,我不需要你在这里碍我的事!” 江承显欲言又止地看着小王,很想跟他说些话,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阻止吗?安慰吗?感谢吗?道别吗?他发现,自己竟无法开口。 似乎看穿他的意图,小王车强地扯动嘴角,微笑道:“少爷,我身强体健,不会有问题的” 唉!江承显仰天长叹。面对教人无奈的两难抉择,江承显只能痛苦地握紧双拳,什么也无法做 第二章 司沛恩始终没办法从恶梦中醒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夕之间,她克变得一无所有? 白书似乎从那可怕的一夜之后,便不曾再在她的生命降临过。她视线所及之处,尽是无尽的漫漫长夜,她注定只能在黑暗里泅泳,ilii, ̄梦也注定不会再有醒来的一大久 秦巧接濡通知赶来医院时,正巧撞见最令人鼻酸的一幕司沛恩无视自己身上的伤,只是一迳地跪地叩头祈祷,一心期待奇迹的发生。其实,瀛泰早已断了气,只是沛恩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听说受了重大刺激的人,会有逃避、不肯面对现实的倾向,这是一个很大的危机,因为生病的人自己并不希望好起来。 秦巧是沛恩最好的朋友,沛恩曾经感性地对她说,除了瀛泰之外,她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向来是个豪气千云的女人,冲着沛恩曾经这样说过,她对她自此掏心掏肺,而今,朋友逢此剧变,她当然有义务照顾她。 秦巧焦虑地看着司沛恩,在她因不断叩头而撞破头皮,被医生强行施打镇定剂后,她便陷入一种失神状态,不吃、不喝、不笑也不说话。医生说她身体一切功能正常,而这样形同行尸走肉的模样,可能是医学上所谓的精神官能症,这症状除非靠她自体战胜心灵创伤,才有可能恢复,否则注射再多的葯物、接受再多的治疗也是无用的。 沛恩没有任何亲人,唯一最亲、跟她一块儿在孤儿院长大的,就是她的未婚夫王瀛泰。而今他也不在了,她不知道沛恩还能依靠谁。伤心地看着几乎形同植物人的她,秦巧不由得眼泪汪汪。“可怜的沛恩,你怎么这样命苦?老天真的很不公平,为什么非得这样折磨你呢?” 秦巧至今仍不敢相信王瀛泰已死的事实。她才刚参加他们的订婚宴,做了他们的伴娘,怎么一夕之间,就突然风云变色了?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无法接受了,更何况是身为当事者的沛恩呢? 司沛恩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秦巧拿毛巾帮她轻拭脸庞,忍不住细细端倪起她。沛恩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陶瓷般细致的肌肤,立体却不显嚣张跋扈的五官,还有那我见犹怜的气质,这样完美的组合,合该是好命无忧、受人呵疼一生的,但为何会如此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巧将沛恩眼前的电视打开,不管她看是不看,起码能接受声音的刺激也好。“日前发生于环河快速道路上的李命车祸,江议员的座车司机王常雄己承认因意外过失而造成对方致死,警方监定管事原因后,表示两造系有疏失,因此,检方将判处王常雄七年有期徒刑,并科罚赔偿金一百万元” “啊!”秦巧不由得惊呼一声,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真是猪头转世,怎么偏偏好死不死地转到这台?她小心翼翼地斜眼偷观司沛恩的表情,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已经多久了,她几乎没见过司沛恩有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此刻的沛恩,竟然专注地凝视着电视,眼中有着令她不解的复杂情绪。 “不!凶手不是他,凶手不是他!”司沛恩像发疯似地冲向电视机前,猛力拍打着萤幕,声音暗哑地叫道。 太久没听到司沛恩的声音,现在被她一吓,秦巧竟然有种分不清何者为虚、何者为责的莫名感觉。 骛诧过后,秦巧赶紧冲向前,抓住司沛恩敲打电视的手,以防她过度激动而伤了自己。她轻声安抚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清楚,别激动。” 司沛恩抓住秦巧的手,蹲下身,痛哭失声。“驾驶是个女的!不是男的,不是他啊!警方为何没来找我做笔录?为什么?” “你确定是女的?不会吧?当时人车俱在,没有道理会造假啊!警方没找你,可能是因为你之前都处于神智未清的情况下吧!” “我确定是女的!我亲眼看见的!那男的把我救下车后,那女的仍兀自杵在驾驶座上打电话,不敢下来,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敢,我不会记错的!” “怎么会这样?” “不行!我不能让凶手这样逍遥法外,我要去警察局!” 司沛恩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走。秦巧见状,急忙将她拉住。“小姐。你还穿着院服,再加上现在是凌晨,你这样贸然前去,一定会被人误会为神经病的。” 看着早己六神无主的司沛恩,秦巧不免又是一阵心疼。她轻轻将她拉在床上。“来,先睡一会儿,等天亮后,盥洗好再去,好不好?” 尽管了无睡意,但为了让好友安心,司沛恩只得乖乖躺下,闭上双眼。又是无止尽的漫漫长夜与恶梦,她得先让自己平静,然后再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让真相大自。 “小姐,那晚天色那么暗,情况又那么混乱,你确定你没看错?” 面对司沛恩的劈头指控,警方回以一脸的榆,而那样的怀疑与倨傲的态度,深深戳伤了她。 “我是当事人,我当然确定!” “那你有证据吗?” “证据?为什么需要证据?我就在现场,还需要给什么证据?”司沛恩激动地反问着。 “小姐,肇事者都已经承认,一切也都依法办理了。再说,你觉得会有人这么无聊,不是他做的还硬要承认吗?这可是过失致死耶,又不是好人好事表扬!”警方仍旧是一贯讪笑的口吻。 司沛恩气得全身发抖,很想撕烂对方讪笑的嘴脸!为什么有人可以这么冷血,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依法办理?你们根本没有找我做革录,只听肇事者的一面之词,这叫依法办理?!” “我们去了医院,医生说你受了重大刺激,暂时失去语言能力,不宜再接受微询与刺激。”警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暗指她精神耗弱、胡言乱语,所说的话不足以采信。 “那请问谁的话可以采信?杀人凶手吗?” “唯一可以证明你说的是真话的,我看就只有亡魂了吧!”警方自以为幽默地干笑了几声。 司沛恩却被这自以为是的幽默给深深刺伤了。瀛泰已经死得够冤枉了,他的亡魂还要被人拿来取笑? 她愤怒地瞪大双眼叱道:“不准你用这样讪笑的口吻!你凭什么这样侮辱死者?” “小姐,我们警察可不是只办你一件案子而已,我们很忙的,没空一直跟你瞎搅和。我想,你应该好好地静养一段时间。你放心,赔偿金对方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可以安心地静养,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谁要那些钱!你以为失去亲人这么好受吗?钱能弥补未亡者一丁点儿的痛吗?”司沛恩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咆哮,凄厉的声音,震透警局。 “小姐,麻烦你进来把你的朋友带走!我想她还是进医院好好地休息会比较好!”警察按下电话对讲机说道。 “对方是用多少钱收买了你的良心?你的良心值多少钱?”离去前,司沛恩冷冷地抛下她最严厉的控诉。 “秦巧,我真的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吗?我有一种身为小老百姓的无奈与悲哀的感受。”在计程车上,司沛恩仰着头,长吁一口气道。 “我就跟你说,现下这种情况,没人会相信你的。大家都会一口咬定你精神衰弱,所以,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自己过得下去才比较重要。”秦巧语重心长地劝道。再这样下去,她怕沛恩会把自己给毁了。 “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啊!但你知道吗?我已经托一个记者朋友打听到了消息,听说那个被判刑的男子是议员的司机,那晚他载的对象是刚拿到驾照的议员的女儿,如果真是那议员的女儿开的车,你想议员会不打点好一切吗?我们拿什么去跟别人争“议员?哪个议员?” “姓江的。唉”秦巧长叹了一声。“沛恩,看开一点,好不好?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我们的力量太微弱了,尽管有再多的怨气与不平,又能怎么样呢司沛恩苦笑了一下。“是呀,我们的力量真的是太微弱了” 远方的天空,悄悄地染上一层薄暮,夜,又要降临了。 太阳一样从东遏升起,西边落下。世界的转动并没有因瀛泰这突来的死亡插曲而有所改变,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境况,司沛恩就觉得好痛苦、好痛苦。 她的不幸,是如此的漫长,但她的幸福却是如此的短暂、如此轻易地就被剥夺了。当大家都回归常轨生活时,她走着的却是失轨的人生。 她的心笼罩在乌云底下,久久无法故晴。 她几乎无法成眠,只要一睡着便是恶梦连连。 然而,她又无法对秦巧说,怕一说会教她担心、惹她伤心。 就这样,她周而复始地被这股痛苦折磨着。 电视上的新闻,一再地重复着一天内发生的大小事,疲劳轰炸着每一个收看者的视觉与听觉。 突然,一则无聊的八卦新闻,吸引了司沛恩的注意。 若在平时,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但偏偏那电视画面上的斗大标题如鬼魅般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江豪飞议员的掌上明珠江雪梅与企业家第二代陈大钧即将结连理、传佳音! 电视上的女人巧笑倩兮,正紧紧倚偎在高大男子的身边,看似小乌依人,却又似君临天下的女王。她是一个被人呵护在手心的公主,她的婚礼合该受到万众瞩目,她的幸福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那她的呢? 她的幸福就不算幸福? 她的不幸就是自个儿活该倒楣? 凭什么凶手在逍遥法外之后,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拥有幸福,并且在电视上大无畏地公开着?凭什么? 司沛恩双拳紧握,握得指关节都白了,她有种想将电视上那张刺目的笑脸打碎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好荒谬、好可笑。她夜夜不得眠,结果人家却幸福得不得了! 头一次,个性与世无争、淡然如水的她,心里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无法再这样云淡风轻下去。 她的眼里闪动着熊熊怒火,向来平淡的心,被怒火灼成烈焰,她荒枯贫痔的生命再度重燃起来,但燃烧的不是希望,而是复仇之光。这,将成为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与意义。 夜幕低垂,这个时问向来是秦巧最忙的时候。她在北投开了间咖啡店,夜里,这间店就成了人声鼎沸的知名pub。不识相的电话铃声,偏偏在此人仰马翻的交接时刻响起。 “喂!哪里?”忙乱之际,很难维持着好声好气。 “巧巧,是我。” 一听是司沛恩的声音,秦巧的声音马上放柔了许多。“耶?今天是什么天,你大小姐终于肯主动给我电话啦?” 自从事情发生后,沛恩便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除非秦巧亲自去看她。不然,她几乎无从得知司沛恩的现况。今天竟然能接到她的主动来电,真可谓奇迹一桩。 “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秦巧的语气有着难掩的讶异。沛恩主动来电已经很怪了,再加上要打听别人,真可说是怪上加怪了。她怎么会再对任何人、事、物有兴趣呢? “你看了今天的新闻吗?” “没,我一整天都在店里忙,哪儿来的闲工夫?” “那你现在开一下电视,转到第三十频道,我想知道江雪梅要嫁的是何方神圣?”秦巧将电视打开,看着正播放的新闻。由于她经营pub,熟悉的名人不少,因此一眼便认出江雪梅订婚的对象丁陈大钧。 “陈氏企业第二代接班人陈大钧,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是个书呆子,一生下来人生便被安排好,一路读书,然后回国接任家族企业,接着政商联姻、相亲结婚,一生乏善可陈。你问他干么?” 秦巧能将这间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不是没道理的。她记忆力超强,即便只打过几次照面的人,她一样可以对他的事如数家珍。更何况这个陈大钧近来几乎每晚都和朋友来她的店里光顾,她想不记得都难。 “可以帮我安排见个面吗?” “你要干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脑海,秦巧警戒,寒毛竖直,不安的感觉更形扩大。 “没道理同样是人,有人如油麻菜籽般任人践踏;有人却如温室花朵般受尽呵护。破坏别人幸福的人。没道理可以获得幸福。”司沛恩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头的冰。 “你何苦要让仇恨折磨着自己?”秦巧深深叹了一口气。 “巧巧,你知道吗?活着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连贝是维持正常的呼吸我都觉得累。现在能支撑我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幽幽的声音恍若来自地狱。 虽然理智告诉秦巧,她应该阻止司沛恩,但情感上,她却心疼着司沛恩。眼见对活着完全丧失动力的她,是那么地令人不舍唉,就当她病急乱投医好了,秦巧宁可司沛恩会感到仇恨,也不愿意见她成为无情无感的行尸走肉。或许或许现在她仇恨着,将来仇恨的力量会变作爱人的力量也不一定 “明晚来我店里吧。”不再多说什么,为了好友,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谢谢你,巧巧。如果我的生命中连你也不存在,那我会连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了。”司沛恩说得很轻,却有无比的诚心。 看着镜里那个披头散发、惨白憔悴的自己,司沛恩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有多久没照镜子了?上一次看自己是什么时候?应该是订婚那天穿着礼服的时候吧?一想到那幅书面,她的心又是一阵紧揪。 拿起眉笔,她细细描绘了自己的眉,尽量让双眼恢复些许神采,让唇展现些许血色,至少不要像抹幽魂。 看着腕上的表,她还有个把钟头去整理头发。 她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否成功,但从现在这一刻起,她将不再做自己。 既然打算抛却自己的身分,她决定将多年来直顺的发烫发。当设计师将她发型的弧度吹弯,形成大大的波浪时,她几乎认不出自己。看着镜里焕然一新的造型,她更坚定了原来的意念。 推开pub的店门,秦巧没有马上认出她来,在喊了“欢迎光临”之后,是一脸的惊诧。 司沛恩本来就很美,拥有细致精巧的五官外,还有清灵脱尘的气质,而现在几笔淡妆,与烫成波浪的发丝,将她的美更加彰显出来,既震动又冶艳,连身为女人的秦巧都不由得被吸引住了。沛恩若真有心,秦巧怀疑有几个男人逃得出她所设下的网? 丙不其然,在pub中的陈大钧,视线从司沛恩进来坐下的那一刻起,便不曾稍离。 陈大钧接触过的女人不多,回国后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就已够让他惊艳的了,但现下把令他惊艳的江雪梅和眼前这混和着清灵与冶艳的女人一比,江雪梅便相形见绌了。 秦巧将调好的酒放入托盘,对吧台前的司沛恩使了个眼色,请她端过去。 陈大钧看着腰肢款摆、婀娜优雅的可人儿走来,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因为她实在她美得令人屏息。 “请问,是你点龙舌兰吗?”轻柔的嗓音,又为她的美加了好几分。 “是我。”陈大钧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他紧张地举起手,不料却差点打翻眼前的水杯,幸好一双柔莠适时地伸出扶住,千钧一发问,两人的指尖碰在一块儿。 像是导电一般,电流流窜着,生平头一回,陈大钧体会到什么叫触电的感觉。 “我猜得没错,你很适合龙舌兰的感觉,强烈却不霸道。”不着痕迹地,司沛恩将手收回,徙留对方一阵怅然,却又留下这段暖昧不明的话,让荡至谷底的心,瞬间又攀升到了顶端。 陈大钧的耳根没来由的一阵燥热,而周遭友人的起哄,使他的脸更红了。他对自己像个纯情少男的表现有些气恼,为了挽回一点颜面,他故意酷酷地说:“什么意思?” 无奈美人像一条滑溜的鱼,一个旋身,便溜出了他的视线,只留下回眸的一笑。 一整个晚上,陈大钧都处于坐立难安中,迟迟等不到美人的再次驻足。遗憾怅惘的感觉不断扩散放大,终于,他做了一件生平第一回的尝试临去前,他递了张名片给她,涵义深远地说道:“我等你跟我谈谈龙舌兰的感觉。”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司沛恩的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定定地看着名片上烫金的字体及电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扩大 第三章 清冷的深夜,舛头正下着滂沱大雨。 再过几天就是他订婚的日子,但陈大钧却无太大的喜协,反而因为一直等待,而显得有些心慌意乱。 他以为很快可以接到那女人的电话,但希望却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对她的思念也一次又一次地加深。 他有些后悔那晚没留下她的联络方式。难道,他就要这样抱着遗憾步入礼堂吗? 在他几乎要放弃的同时,电话终于响起—一 ‘喂,是我,司沛恩,记得吗?’期待已久的声音总算出现,陈大钧的内心不由得一阵狂喜。 “当然记得,我等你电话等很久了!”长久的思念,使他再也压抑不住,因此没有任何迂回地直接道出内心的想法。 ‘我就说你像龙舌兰吧,味道浓烈却不会霸道地占据别人的嗅觉、味觉。’ “你这是恭维,抑或是贬抑?” ‘既不算恭维,也不算贬抑。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你说话一向这样耐人寻味吗?” ‘听说过几天你要订婚?恭喜你’司沛恩略而不答,突然将话题一转,说这话时,还特意用了浓重的鼻音,再配合上外头的雨声,恰恰形成一股暧昧、诡谲的气氛。 她话中不舍、哀怨的语气,令陈大钧不由得惊喜莫名,心恍若被一条名为柔情的绳索给缠绕住。接着,两人不语,长达十数秒,仿佛陷入了一股奇妙的氛围中。 “你在外头吗?雨声好清楚。” ‘嗯,突然下雨,但台北的计程车似乎跟我作对似的,全都躲得不见踪影。“你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去载你。” ‘不用、不用太晚了,雨也太大了,你别出来,要是不小心淋雨感冒就不好了。虽然虽然我’ 司沛恩打了一个喷嚏后继续说:“虽然我很希望这时候身旁有一个温暖的人可以让我倚靠、为我撑伞’ 他心中三告,听出她话中夹带着哽咽,急忙问道:“你在哪里?我去载你,等我一下就好。” 不让她有再拒绝的余地,陈大钧不由分说地挂断电话,紧接着又拨了一通电话给江雪梅,说他累了,要睡了,待会儿不过去找她。 敷衍地说完谎后,他随即冲入滂沱大雨中,前去寻找那个椁住把整颗心的美丽女子 江雪梅愤怒地来到司沛恩工作的地方,准备找她算帐。 这一阵子,原本天天要见上她一面的陈大钧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似的,不仅丝毫不过问婚礼的种种事项,甚至连打电话给他也常找不到人,要不就是支支吾吾,跟她说没两句话就急着想挂掉电话。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丁事情不对劲! 而且种种的迹象也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外头有了别的女人? 因此,她找了征信社前去调查,没想到还真的被她料中了!他果然背着她偷偷和一个名叫司沛恩的女人来往密切! 由调查报告中,她得知这个女人最近刚到这间保险公司担任,仃政工作没多久,因此盛怒中的她没有多加考虑就直接找上门来。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恬不知耻的狐狸精,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 她气焰嚣张地进入保险公司,在询问之后来到了司沛恩面前。 司沛恩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人极尽呵护的陶瓷娃娃,看着她精致却张牙舞爪的脸庞,忽地有种难言的畅快感觉。 换作是以前,她可能会因对方的大闹而无地自容,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无视于玻璃窗外一道道探视的眼光,直直地迎视来人,无畏无惧。 被她这样坦然的眼光一看,江雪梅本来高张的气焰顿时稍减。“你怎么可以勾搭我的男人?” “你的?”司沛恩好整以暇,双眉一挑道:“陈大钧不是东西,他是独立的个体,没有所谓的你的还是我的,他只是用他的自由意志选择我罢了。” “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真不要脸!我跟你有仇吗?” “是没人敢这样对你,谁要你有个议员父亲,撞死了人也有人顶罪,不需要有一点点的良心谴责,可以继续过着你的公主生活,继绩享受被人群簇拥的感觉。”司沛恩的诸语宛如一把利刃,直刺向江雪梅的心房。 闻言,江雪梅的脸色大变,开始结巴了起来。“你你在胡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听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吧?但我可是记得你,而且一清二楚!那天晚上,我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你,你那闯了祸却不敢下车,拼命打电话搬救兵的模样,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司沛恩盯住她,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箭,射得她张不开眼、射得她无地自容。 江雪梅的嘴唇泛白,她知道她是谁了那个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文人! “我我只是到驾驶座上拿拿我的手机打电话,我我那时在驾驶座上,并并不代表车就是我开的,你无凭无据,凭什么凭什么这样断言?” “跟法官说的那套不用拿来跟我说,我是当事者,不是法官。公理自在人心,事实如何,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你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司沛恩看着她,冷笑。”你居然问我想怎样?我仅有的幸福被你一时的贪玩给毁得灰飞烟灭,你认为我想怎样?在这儿默默祝你幸福吗?不,你放心,我没那么伟大。” “那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破坏你的幸福。”说完后不再理会她,迳自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在江雪梅的心房爆炸,炸成碎片飞散。 心神恍惚的江雪梅步出办公大楼,被外头白亮的阳光剌得一阵昏眩,好不容易终于回过神后,她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电话给哥哥。这是她的习惯,一遇到事情就找哥哥解决。 “哥,我该怎么办?”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江雪梅便止不住泪水,仿佛受了汁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大小姐,又怎么啦?跟陈大钧吵架啦?’ “不是,比这更严重。” ‘更严重?’江承显在话筒另一边摇摇头。再小的事到了雪梅眼中,都成了天大的事。‘怎么个严重法?你就直说,别卖关子了。’ “我的未婚夫被人家抢走了!”江雪梅的啜泣声更大了。 ‘被抢走?什么意思?’ “就是移情别恋啦!你知道他移情别恋的对象是谁吗?” ‘是谁?’ “就是那场车祸中被救的那个女的!”江雪梅说得咬牙切齿。 “天啊,我要怎么见人?发生这样的丑闻,爸爸他一定会很生气,不会饶过我的。”她仍旧絮絮叨叨,话筒另一端的江承显却陷入了一片沈默。 他记得那个女的,一脸仓皇失神、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的心紧揪不已。他始终很难忘记那个仿佛世界末日降临般的表情,她是那么的孤单无助,但他却爱莫能助。 他没有忘记,却不敢再想起。一旦去想,只是更加深自责罢了 “哥,你还在听吗?为什么都不说话?哥?” ‘我在听,你继续说。’江承颅赶紧回过神,强迫自己从那夜的回忆中跳脱出来。 “她要报复我,她说她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破坏我的幸福!扮,我该怎么办?” ‘她这样跟你说的吗?’ “当然,她亲口说的!那锋利的话语与眼神,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还会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你先别哭,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妹妹一心只沈溺在别人对不起她的想法,却忘了自己曾造过更大的罪孽。 她一向被爸爸宠惯了,爸爸凡事都会帮她打点好,因此她遇事时习惯将过错推给别人,却忘了反省自己。而且这件事也该怪爸爸,当初他为了不让雪梅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所以刻意告诉她两造皆有疏失才会酿成大祸,偏偏雪梅也信以为真,才会造成她现在对一逗件事这般理直气壮的态度。 话说回来,江承显很难想像当初那个娇弱如风中小花的女人,会突然变成淬毒的曼陀罗。那晚的车祸一定带给她很大的打击,他想帮助她,不是为了妹妹,而是为了她这个人。 江承显观察着司沛恩一天的生活,从一大清早,在她住处外开始。 再次看见她时,他惊讶于她的转变。 本来的灵秀之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冶艳的面容与装扮,柔直的长发已烫成大波浪;清秀的面容己化上精致的妆;人时合身的套装,不再遮掩住原本的好身材,而是将它彻底展现出来。 尽管有这么多的外在转变,但仍掩饰不住她内在的本质,是以她整个人融合了纯真与冶艳。如此矛盾的特质,竟能协调地综合为一体,怪不得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妹妹的未婚夫。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只怕都抵挡不住这样的绝色吧! 他不由得轻叹一声,莫名的、不知所以的。 江承显一路跟着她进保险公司,佯装成欲投保的客户,在会客室的一角,心不在焉地听着保险员口泊横飞的介绍,并且敷衍地翻着广告dm,然后远远地、偷偷地观察着司沛恩工作时的模样。 他发现她很少笑。 喔,应该说,她几乎是不笑的。 她也很少说话,除非是工作上必要的接触,或是必须接的电话,不然她几乎都不开口。 她像一个把自己开入玻璃屋的精美娃娃,封闭起自己,徒具华丽的面容,却不具生命。 医生的专业告诉他,她的心灵正处于极大的危机,她用丝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包裹成尔,一步步地让自己走向毁灭。 她一定睡得很不好,从她紧锁的眉头,与不时用手按摩太阳穴的模样可以知道。 为免在公司坐太久,让人起疑心,江承显起身告辞后,便在她的公司外头等她下班。 六点时间一到,司沛恩准时从公司出来,她没有搭车,只是走着,步伐并不急促,可见并没有一个特定的目的地。 她晃呀晃地,晃进了一间酒吧。 江承显抬起手,看着腕上的表,时针走向七点。 才七点,她的夜还很长,不是吗?可她居然这么早就用酒来麻痹自己,甚至连饭都可以不吃。 江承显不由得感到生气,她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 在酒吧一角,他的角度刚好可以从司沛恩的背面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而司沛恩看不见他。 司沛恩并不跟人交谈,也不理会任何人的搭讪,只是喝着酒。 除了叫第一杯酒时说了句“威士忌,加冰”之外,她没再开过口,绩杯时,也只是用手指轻弹杯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江承显喝着手中的酒,这是今晚的第五杯,司沛恩每续一杯酒,他也跟进,如此他才能清楚地计算出她一个晚上喝了多少杯。 夜,刚结束,抑或才降临? 司沛恩站起身来结帐,往外走,也不拦计程车,一个人踊踝独行在深夜的台北街头,纤弱的背影,显得孤单且落寞。 她一路走回住处,花了一个小时。凌晨一点,她开启住处的灯,一直习天空泛起鱼肚白为止,她的灯都未曾熄灭过。 再一次,江承显深深地叹息。如果他的治疗能让她的灵魂获得救赎,那就算倾尽所有的力量,他也愿意。 只是.她愿意敞开心房吗?尤其是面对仇人的亲人不,他不认为她在得知他的身分后还会接受他的帮助,看来,他只有掩藏自己的身分了。 幸好那晚的她沈浸于惊吓与哀伤中,并未正眼瞧过他,所以应当不至于认出他来。 他将以一个纯然的医生之姿,进入她的生命,帮助她走出伤痛,这是他现下唯一能做的。 “小姐。”江承显由背面轻拍司沛恩的肩头。 司沛恩全身一颤,迅即拉开三尺远的距离,眼神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 “你别紧张,我没恶意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的东西掉了。”江承顾扬一扬手中的公文袋。“曙,就是这个。” 司沛恩见状,耳根不由得一阵红热。公司要她送的公文,她一闪神便弄掉了,而何时从手边消失的,她却一点儿知觉也无。 伸手接过公文袋,她轻道一声:“谢谢。刚刚抱歉。” 对方并不以为意,仍兀自爽朗地笑着。“没关系,你的反应很正常。” 司沛恩保持着客气而疏离的微笑,就着刺眼的阳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好高,而且给人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仿佛他的笑容可以穿透身体,直达人的心底。 尽管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予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并不像一般陌生人般,会让司沛恩产生排斥感,但早已不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地,仍是横开一道距离,下一步就要转身离开。 看出她离去的意图,江承显急急说道:“小姐,我没有恶意,可不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 司沛思双眉一挑,却不肯开口询问他是什么意思,仅是防卫性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困扰?” 这男人接下来的话语令司沛恩始料未及,惊诧的表情几乎一个不小心就要流泄而出。 她很想恶狠狠地回说“我看你才是心理有问题”任对方真诚的表情,却又令她欲言又止。 “或许你会觉得我太多管闲事了,‘但我看你的黑眼圈很深,紧抿的唇线、僵硬的肩膀、深锁的眉峰,在在都显示出你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把它释放出来,这样对你会比较好,不然我担心你会因为过度承受而崩溃。”江承显尽量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他要让她知道他的诚恳,要知道一个人的态度是否真诚,最好的方式便是直视对方的双眼,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澄净、无欺无瞒的。 “这关你什么事呢?”一语被人道破心事的感觉很不好受,司沛恩几乎是无可遏止地怒吼出来。为什么连陌生人都看得出她的悲伤?可见她的悲伤已经泛滥满溢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 “你先别激动,我已声明是自己多管闲事,但也希望你别先人为主地排斥,我是一个医生,自己开了一间诊所,专门提供一些遭受情绪折磨的人心理方面的谘询服务,你就当我是职业病吧,我不忍心见有人被自己的情绪折磨,真的是很希望能帮助你,让你四处碰撞的心有个出口罢了。不要太紧绷,试着释放出一些情绪,这样你才不会被悲伤压得无法喘息。”江承显一边说,一边递出了名片。 “喏,这是我的名片,我的诊疗室就在附近,你不信的话可以上去瞧瞧。”面对始终一脸戒备、不发一语的司沛恩,江承显并不以为意,仍自顾自地说着。 司沛恩勉强接下了名片,打量上面的文字“江承澶医师” 他叫江承显,人如其名,给人浩瀚如江水般的舒服感受,不像大海的波涛汹涌,而是如江面的徐缓辽远。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需要心理治疗,尽管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悲伤得无法自持、痛苦得无法解脱,但她仍没想过是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必须求助心理医生的帮忙。 不知为何,在这令人觉得了无生趣的一刻。她突生一个念头或许,上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定她能不再悲伤、不再被仇恨所束缚。她太疲惫了,很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 挣扎了会儿后,她轻点蛲首,小小声地说道:“那就上去看一下吧。” 尽管她声如蚊纳,却还是传进了江承显的耳里。他喜不自胜,连忙带路。“那么请跟我来。” “我想我还是不夫”司沛恩觉得接受一个陌生医师的心理治疗有点怪,想了想,正欲开口拒绝。 “请进。”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江承显推开大楼的旋转门,回头望向‘司沛恩,阻断了她未完的话。 她硬着头皮走进去,而后跟随他的脚步,前往他位于这栋大楼二楼的诊疗室。 诊疗室采用胡桃木色的装潼,给人温暖的感觉;并以雾玻璃做为隔间,让人觉得安心不少;玄关及窗台上的花饰、具造型感的现代化摆设,在在使他这里有别于医院予人森冷、不适的感觉。 基本上,这儿比较像是个雅痞的住屋,完全跟诊所联想不到一块儿。 由于这样的空间设计,使得司沛恩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了。 进入雾玻璃内的诊疗室,在他的办公桌前有一张kiilgsize的米白色大沙发,一看便知道很柔软,仿佛一坐下去,身体便会整个陷进去,紧紧地被包裹住。 一定很舒服吧?司沛恩眼神不禁流露出向往。 仿拂可以看穿她的意图般,江承显伸手请她坐下。“坐一会儿吧,这张沙发很舒服,包你一坐便不想起来。” 淡淡一笑,司沛恩坐了下去,一坐下,整个人果真陷进去。好柔软、好舒服、好安全。 恍如天籁的自然声响轻轻流泄在室内,加上这柔软的沙发,司沛恩不由得闭上双眼,感受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平和的一刻。 “闭上眼睛,专心听听音乐里出现了哪些声音?其他什么都不要想,让思绪获得涤净。”江承显有一副很好的嗓音,配上背景的音乐,的确具备令人卸下心防的优良条件。 “往事应该还是如跑马灯似地一幕幕出现吧?说说其中令你最感痛苦的书面。”他的声音缓缓地、一步步地引导着她。 “我的未婚夫为了保护我而死在我面前,肇事的凶手却仗着权势而逍遥法外我对一切感到怨恨,却又无能为力,这样揪心的痛苦,日日折磨着我”说着说着,司沛恩的眼泪从眼角流出,冰凉的感觉令她悚然一惊!天,她在干什么?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对陌生人揭示疮疤,说出了难以对人言的揪心刺痛? 难道她真的压抑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了吗?一想到这儿,司沛恩便害怕得想逃。 急促地站起身,膝盖不小心碰撞到他的书桌,让原本也闭上双眸的江承显惊诧得张开眼。 彼不得失态,司沛恩只想逃离现场。她急促地说道:“我想起我还有事,该走了。” 拿起皮包,她脚步跟舱,几乎是夺门而出。 看着她仓促离去的背影,江承颅悠悠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会是一条漫长的治疗之路。 但只要她愿意,无论时间多长,他都会努力下去的。 只要她愿意 第四章 深夜时分,司沛恩在黑暗的世界,拥抱着绝望。 对幸福绝望,对生活绝望,对未来绝望 车祸那晚的书面,总是一再地在深夜时分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又一幕。 头痛侵袭着司沛恩,悲伤的情绪像头巨大的怪兽,唠咬着司沛恩脆弱的心;孤寂的感受则像永远洗不掉的黑色油墨般,包围着司沛恩。 于是,对车祸肇事者的恨意,在巨大的悲伤与孤寂感的滋养下,渐渐壮大,焚烧着司沛恩的每一根神经,毁灭了她原有的理智。 痛与恨紧紧扩住她的每个细胞,尤其当她闭上双眼,这种刺痛的恨意更加猖獗,于是,这股很意在每个深夜里极尽所能地折磨着她。 每到黑夜,司沛恩只能睁着眼睛流泪,并且被迫去感受那些她无力承受的痛。因此,她不得不怨恨起那个带给她这一切苦痛的肇事者。 她恨江雪梅,她更恨这股恨意使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变得不像以往的她了。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好想忘记这一切,她渴望能够得到救赎,能够恢复往日的平静生活,可又觉得这么做会对不起死去的瀛泰。 就这样,她每晚都陷入恨与不恨的挣扎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谁来救救我” 渴望得到救赎的司沛恩,再次造访了江承显的诊所,答应接受他的谘商。 在填完一大曼心理问卷的表格后,司沛恩好奇地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刺鼻的葯味,也没有青冷惨白的日光灯,她觉得这里很像一个温暖舒适的家。等待测验结果的忐忑心情,因为让人心安的环境而渐渐平缓。 “根据测验结果,显示你有忧郁症的倾向。” 江承显宣告她的测验结果。 司沛恩神情木然,内心却涌起一股排拒感。 忧郁症?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什么苦她没尝过,不也都坚强地撑过来了吗? 她只是因为瀛泰的摔死,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她是太伤心了,绝对不是什么忧郁症病患,绝对不是! “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不过,从你的问卷里显示,你严重失眠,对事物失去感觉,甚至还有自杀的倾向。” 江承颠说出的每一项症状,都令司沛恩姣好脸庞上的血色一点一滴地褪去。想到自己近来脱序的生活与深沈的悲痛心情,还有那股莫名的寻死念头,她愕然,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确具备了“忧郁倾向”的事实。 备受折磨的单薄身子微颤,更显瘦弱,令人看了于心不忍。 江承显试着用最愉悦的口吻,充满希望地说:“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这是突发性的,只要愿意接受治疗,就可以痊愈。” 江承显来到司沛恩面前,像在拍公益广告片一样,对着她说:“我们一起努力,向忧郁说再见!” 司沛恩明显感受到了来自江承显的乐观,望着眼前这位亟欲带她走入阳光中的男子,司沛恩接受了。 她向往这种阳光般的心情与生活,她想释放自己遭受禁绍的心。 于是,她接受了自己的忧郁倾向,也愿意接受他的治疗。 又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 自从接受治疗后,司沛恩大大减少涉足pub的次数。 白天尚有工作来转移她的情绪,可一到深夜,那股深沈的悲恸,依然紧抓着她不放。 司沛恩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身体极度疲累,但脑子里却乱烘烘的。 “沛恩,我舍不得让你受委屈,我一定合努力给你幸福的。” 瀛泰生平第一次领到薪水时,对她的承诺不停地回荡在耳边,仿佛在提醒着她,她曾经离幸福有多么近。 想到这里,沛恩凄然苦笑。 这世上唯一会给她幸福的瀛泰,只因议员掌上明珠的任性,赔上了一条命。 在她就要获得幸福的时候。 司沛恩甩甩头,干脆起身,她吃力地撑起因为长期失眠与厌食而疲累不堪的身体,不经意瞥见床头上那张与瀛泰的幸福合照。 相片中的他们,笑容灿烂动人,幸福与甜蜜洋溢。 司沛恩伸手抚着相片,掌心握着的是往日的幸福甜蜜,心里感受到的却是影中人逝去的孤寂无依。 “瀛泰”即使把相片紧紧压在胸口,也挡不了强烈的失落感。 “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孤单过日子呢?你那么疼我,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她对着空气大喊,然而,一切静寂,什么回应也没有。 她环顾四厨,瞥见神案上的遗照,怔然,而后泪流满面。 她哭了好久,好久 “不能再想了”司沛恩难过地甩甩头。 撑着虚软的身子,沛恩扶着墙来到客厅,急切的眼神不停地来回搜寻着。 然后,她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了 桌上静静躺着的是白天江承颅开给她的“抗忧郁剂”以及前天买回来的威士忌。 毫不犹豫地,司沛恩选择了酒精。 她必须错由酒来麻醉自己,冲淡瀛泰在她心里的影子,也唯有如此,她才能暂时忘却失去亲人的痛苦。 斟酒满杯,沛恩一饮而尽,再倒一杯,然后,又一杯。直到酒瓶已空。直到视线模糊、两腿发软,再也站不稳地瘫软在沙发上。 恍惚之中,沛恩恍若听见尖锐刺耳的煞车声,以及车子猛烈撞击的巨响 “沛恩,小心!” 司沛恩的脑中响起当日瀛泰惊慌失措的大喊。 一阵天旋地转,一声巨响。 砰 眯起醉眼,沛恩仿佛看见驾驶座上的瀛泰,正无力地抬头望向自己。 浑身是血的瀛泰只在乎她的安危。 “你你没事就” 诸没说完,瀛泰就吐了好大一口鲜血,然后便陷入昏迷。 “怎么会这样?”沛恩慌乱不已,惊骇莫名。 沛恩依稀看见瀛泰温热的血液像泉水般不停地涌出,画面是那样的怵目惊心。 “不要啊!瀛泰,你醒醒啊!”沛恩急得失声大喊。 慌张失措的深刻感觉,及血泊之中惊骇不已的情绪牢牢地牵制着司沛恩的每条神经。 “瀛泰瀛泰”司沛恩不停哭喊瀛泰的名。 喝醉酒的沛恩,虽然抛开了失去瀛泰的痛苦,但取而代之的可怕影像,却如同失序的电影片段,强烈地灌注在沛恩充满酒意的脑海。 酒精的效力,把沛恩从痛苦的深渊带入惊恐惧怕的车祸现场。 半醉半醒之际,惊惧的司沛恩伸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 哀伤大到无法承受,她痛哭失声,情绪失控地将自己的头用力向前撞击 没有预期中的疼痛,她撞进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里。 “沛恩!沛恩!你醒醒!”适时到访的秦巧捉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 自从事故发生后,秦巧担心司沛恩的状况,因此总会三不五时地绕过来看看,还特别跟地拿了备份钥匙,以便能随时进出。此刻她很庆幸今天来了这一趟,要不然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你这是在干什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巧巧,让我死!我好痛苦!” “你这个样子,叫瀛泰怎么走得安心?” “瀛泰他死了”听见熟悉的名,沛恩顿了一下,而后放声哭喊。 “他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沛恩挣开秦巧的手,冲进厨房,拿起水果刀,便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割去。 秦巧见状,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她一把抢下水果刀,然后想也不想地,一巴掌便落在沛恩的脸上。 一股热辣的感觉令沛恩失控的行为暂时停住。 她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也不动,不哭也不再寻死,贝是一迳的静默。 秦巧叹了口气,扶着沛恩回房躺下。 “沛恩,沛恩”秦巧不舍地喊着沛恩,却发现她整个人仅是呆果地躺在那儿,不论怎么喊地都没有回应。 “沛恩?你是怎么了?沛恩?”“怎么办?这么晚了,要找谁来?”秦巧慌了,冲到客厅,一个人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不期然地,她望见桌上的葯袋。 “对了,今天中午沛恩说过她正在接受一位心理医师的治疗” 依着葯袋上的电诸,秦巧找来了江承显。 没多久,江承显就赶到,并让司沛恩服了镇静剂。“没事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可怜的沛恩。”秦巧一脸不舍。 “多陪陪她,尽量不要让她一个人落单。还有,记得让她按时服葯。” “听说,吃这种葯会有副作用?”秦巧望着手上的抗忧郁葯。 “嗯,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让她不必靠葯物就能安然入睡,这点是最困难的,不过只要做到了,她就能痊愈。” 秦巧点点头,对眼前这位长相俊美的心理医生产生信任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会是沛恩的贵人,他也许能改变沛恩的命运。 自从江承显分析过沛恩的状况后,秦巧只要一有空便守在沛恩的身边,尤其是晚上。 这一天,秦巧店里有人打架,还闹上了警局,秦巧只得陪着去做笔录,看样子得忙到天亮。 不得已,她拨了通电话给江承显。 “ok,你放心,我会处理的。” 江承显挂掉电话后,想了想,又拨了通电话给昔日的军中好友。“阿侯,是我,承显。你上回不是说你在宜兰龟山岛做巡航员,有私人管道可以不经申请就进入龟山岛吗?如果我现在想去,可以吗?” ‘好,没问题,我现在就准备一下。’个性爽朗的阿侯问也没问就答应了。 接着,江承显按下近日来常常拨打的号码。 “喂。还没睡?”江承显自电话那头传达温柔而感性的开坏。 ‘嗯。我睡不着。’司沛恩的话里夹着浓重的鼻音。 司沛恩对这深夜的关怀已渐渐熟悉,回话的语气比从前缓和许多,原先的防备也卸除了不少。 “想不想看星星?”江承显用着轻松快乐的语调问着,语气中还略带神秘。他必须拉她走出痛苦的泥漳。 ‘嘎?’司沛恩有些不明白。 她小心翼翼地拭着眼泪。深怕他又要为她担心。 “带一件薄外套,二十分钟后我来接你。” ‘嗯。’ 币上电话,司沛恩开始担心起来。 这么晚了江承显还没睡,他该不会被自己传染了失眠的症状吧? 司沛恩想想,觉得有些对不起江承显。前些日子的那些偏执与愤恨,使她丧失了原来的自己,她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江承显为她做了很多事,为的就是希望她脑旗乐起来,想到这里,司沛恩那颗长期冻结凝固的心,渐渐融化开来。 “我苦,他也跟着我苦。”司沛恩感到内疚。 恨一个人,或者报复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伤害到自己。你何苦拿别人犯的错来伤害自己、惩罚自己呢? 前些日子江承显说的诸,此刻轻如云烟般地缭绕于司沛恩乱烘烘的脑海中,安抚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司沛恩决定了,她要努力抛开愤恨的情绪,恢复正常。 第五章 巷子口传来volkswagengolf特有的引擎声,在深夜寂静的巷子里听来别具一股安定的力量,司沛恩知道,那是江承显的车。 “嗨!”司沛恩打开窗户对着那辆拥有天窗的白色volkswagegolf挥手。 江承显优雅地探出车窗外,回以迷人的笑容。“走吧!” 司沛恩穿了一件白色无袖上衣搭配简单的牛仔裤,长发扎了个马尾,一身青春的气息,缓缓走向江承显。 “请上座!”江承显绅士地拉开车门,做个邀请的动作。 “哇!好香!”车子里迎面扑来的是薰衣草香气,司沛恩忍不住赞叹。 “是薰衣草精油,具有镇定神经的功效,味道还不错吧?”江承显遥解说遏发动车子。 “嗯!”司沛恩闭上眼再吸一口气,然后她想到一个问题,笑问:“对了,我们要去哪里?” 为了改善她无法人眠的症状,江承显花费了许多工夫,他开导她、关心她,并且每天适时打电话给她,甚至照顾起她的生活起居。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远远超出一个医生对病人所做的,这些点点滴滴,司沛恩了然于心。 江承显给她的爱,已渐渐释放她长久以来禁锢于心的悲伤与怨恨。 “去向流星许愿。”江承显看见她有别于二十分钟前在电话中的转变,觉得分外开心。 “许愿?我没有愿望”司沛恩想起出事韵那一天,瀛泰也曾说过要带她去向流星许愿。她垂下眼睑,脸庞顿时转为黯淡。 “不!是我要许愿,而你去看流星。”江承显见到她闪现的悲伤,他希望她能错此说出自己的悲伤,并且正视它、面对它,这样才能回复正常的生活。 司沛恩低首,微微扯动嘴角,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 “你不问我要许什么愿啊?”江承显企图振奋她的心。 司沛恩勉强微笑,抬眼望着江承显。“那,你要许什么愿?” “把全世界的快乐都送给司沛恩。”江承颅专注地望着前方,坚定地说着。 司沛恩忍不住笑起来。“你的愿望好呆。” “我真的这么希望。”他看着眼前带笑的脸,有一瞬间的怔然。“你笑起来好甜,真希望你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 他发现,最近自己似乎愈来愈沈迷于她的笑容中,贪看她的次数也愈来愈多了。“你很会说话。”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谢谢。” 接下来,车内一片静默,除了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歌声之外,两个人不再交谈。好一会儿后,收音机传来清晰报道? “今夏狮子座流星雨最适宜的观当地点在东北角,因此前往东北角的滨海公路沿路塞车,动弹不得 “幸好,我没跟大家凑热闹。” “我们不是要看流星雨吗?”司沛恩感到疑惑。 “是啊,但我们不去东北角看,因为我有更好的地方。”江承显大卖开子。 “更好的地方?是吗?”司沛恩不太相信。 江承显只是笑,不肯多透露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下车吧!” “到了吗?” “还没,我们要换交通工具。” “哦。” “走吧,接着我们要去搭船,再十五分钟就到了。” “嗯!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究竟要去哪儿了吧?”她歪着头,笑问。 “我有一个很mach的朋友专门负责前往龟山岛的渡船工作,今天晚上,我特别央求他带我们去龟山岛,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必和大家挤在一起,可以拥有整个天空的流星。” “整个天空的流星?!”多么与众不同哪!司沛恩深深被这句话给吸引住,迫不及待想马上看见这样的奇景。 渡过海洋,他们顺利到达龟山岛。 “小侯,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会搭第一班渡轮回去,今天真是谢啦!” “哪儿的话!阿显,有眼光哦!”瞟了沛恩一眼,再暖昧地看看江承显,小侯意有所指。 “谢啦!”江承显拍拍小侯的背,不做任何解释。 面对老友的试探,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否认,却也不愿正面回答。这意味着什么呢?若是否认,会议他自己也不舍得戳破这样美好的感觉;然而正面表明自己对她动了心,又是他不敢去面对的现实 在江承显向朋友道谢之际,司沛恩转过身,望着满天不真切的繁星,深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住。 深夜的龟山岛漆黑似墨,完全没有光害,最适合观赏星空o “沛恩,你看到了吗?”不知何时,江承显已站在距离沛恩很近的地力、轻声对震撼中的沛恩说话。 “嗯!”司沛恩以拼命点头赞叹来回应江承显,她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紧星点点的景象是真的。 “来,坐下,我们一起等待流星。”江承显点亮一支不致造成光害的小手电筒,置于脚逼。 等待流星,多么美的一件事啊! 司沛恩望着天空,忍不住叹道:“好美!” “在西方古老的神话里,认为人死了以后,会化成天上的星星,继续守护着他们所爱的有。”江承显望向星空。 “在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是奶奶,我永远都记得奶奶过世的时候,那种伤心欲绝的心情,就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样,觉得很孤单、很寂寞。那时医院里有一位护士阿姨为了安慰我,和我说了这个神话。” 说到这里,江承显将视线转向仍然望着天空的司沛恩。 “从那时起,只要我一想念奶奶盼时候,我就会对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星说诸,把所有想对奶奶说的话都说完了,才肯上床睡觉。” “这么说,瀛泰也一定化成了星星,在天上守护着我喽?”与其面对瀛泰的死,她比较愿意接受瀛泰化成天上星星的说法。 搜寻着天空中的星点,此刻,司沛恩的心仿佛被松绑了。 江承显没忽略她小小声的话语。 “是啊!瀛泰正在望着你,他要你过得好。” “瀛泰,你好吗?”对天高喊,司沛恩有一种全然解脱的感觉。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像是在回应着司沛恩。 “啊!流星!”眼见流星闪逝,司沛恩反射性地大喊。 “啊!还有一颗!”又一颗流星闪逝,两人不约而同地高声大叫。 良好的默契使两人面面相成,又齐声大笑。 星光下,她那美得如书的脸,是如此的令人倾心,教他有股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唉呀!浪费了两个愿望。”江承顾甩甩头,发出可惜之声,错以掩饰自己的冲动。 闻言,她又笑了,笑得灿烂夺目,不可方物。 如果可以,他愿意拿一切交换她的笑。 “好、好、好,这回要认真点,别再错失良机了。”江承显提醒着。 “哇!连续三颗!”司沛恩急得大喊。 “喂,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整个晚上都在赞叹流星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嗯,让我想想”江承显轻敲自己的脑袋。 “啊!”司沛恩又一声惊呼。江承显于是知道,他又损失了一颗流星,一个愿望。 “这样好了,等一下只要看到流星,我就喊‘沛恩’,你就喊happy’,好不好?” “沛恩happy-_懂不懂?”江承显笑望她,温柔地说道。 懂!她当然屋!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懂! 看着江承显带笑的眼,她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仿佛有一道电流瞬闯窜流于她的心中。 心怎么酸酸麻麻的,像要腾空起飞一样?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沛恩杲了,直到江承显出声才唤醒她。 “记得哦!”江承显再次提醒着。 “嗯!”胡乱回答后,她连忙仰头望着天空,只觉得心在狂跳,脸在发羹。 “啊!快说!”这一次轮到江承显惊呼。第一道曙光出现,天空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整个晚上,龟山岛一共响起两声“沛恩,happy!” 江承显与司沛恩在损失了三十二颗流星后,终于成功地许下雨个愿望。两个开心的人在晨曦之中忘情地相拥,然后,四目交接的那一刻面河邡赤地分开。 “啊!好满足!”江承显故作轻松,开怀地大呼过瘾。 昨晚将是他生命中最值得珍藏的时刻。 对着流星,他另外偷偷立誓,他将爱她、保护她,他要把握眼前的女孩。 “嗯,好好玩!”司沛恩对着天空,真心说出自己的感受。 一颗心变得好轻松,她心里明白,今天之后,她将变得不一样。 因为对着流星,她偷偷决定了,往后要努力远离悲伤。 承显,谢谢你做的一切! 离去前,司沛恩在心中感谢着他,并且对瀛泰说—一 他们总是说快乐地活着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如果其的是这样,那么:安息吧!瀛泰!我会努力快乐起来,不再让一化去的你为我担心! 自从那晚两人相偕看完流星雨后,江承显三不五时就会拉着司沛恩到处走走逛逛、吃吃东西。 “我带你去吃点有人情味的东西,相信那些东西能激发你对食物的美好想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江承显问着司沛恩。 “有人情味的东西?什么啊?”司沛恩狐疑地问道。 “你吃了就知道。怎么样?想不想去?”江承显努力想要挑起她的好 奇心,他担心司沛恩老是只吃几口东西,渐渐地会丧失掉对食物的热情,万一导致厌食的话,那可就糟了。 “好吧!”沛恩答应了江承显的午餐邀约。 走在江承显的身后,司沛恩不自觉地欣赏起他的背影。 他的肩膀涸祈,胸膛很厚实,虽然略嫌瘦削,却益发凸显出他的伟岸出色与斯文有礼的气质。 “很饿了吧?到了,就是这一家!” 这是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独立经营,看上去,这老板娘约莫四十五岁上下。 “江医师,好久不见,真是稀客。”老板娘一发现门口的人,马上亲切地招呼着。“唷!还带个美女来啊!欢迎!欢迎!”江承显带来的女子拥有灵秀的气质,一副我见犹磷的模样,是男人都想保护的典型。 “这是司沛恩!”江承显并末刻意彰显他们两人的医病必系,因为他心中压根儿没把她当成他的病人。 他当她是重要的人,像女朋友一样重要。 “沛恩,这位是杜姐,手艺超赞的!” “沛恩,我可以这么喊你吗?”杜姐和善地笑问。 “当然!”老板娘看起来是个亲切的大姐姐哪! “杜姐,我们好饿!” “雨份咖哩鸡肉烩饭,好不好?” “好!”江承淀回答得干脆而俐落。 江承显拉着司沛恩走进店里。“杜姐的咖哩鸡肉饭可是响当当的招牌餐呢!”司沛恩微笑以对。 一进入店里,她便发现墙上挂满了同一个男孩的照片。 发现她的视线盯着墙上的照片,江承显开el解开她的疑惑。 “那是杜姐唯一的儿子,去年因输血染上爱滋,过世了。她也曾经和你一样伤心,一样痛恨世间的不公平,但现在她不但没有因儿子的死而怨天尤人,反而还更努力于贡献自己的心力。她说,她帮助别人,就像是在替自己的儿子贡献社会。这样一想,过日子就变得容易多了。” 同是失去亲人的伤心人,司沛恩明白要像杜姐一样坚强,有多么l不容易。 咖哩饭很快便上桌,一股特有的辛辣味疸冲鼻尖。 一闻到食物的香味,司沛恩顿时觉得好饿! 她马上舀了一口,送入嘴里。“嗯,好好吃哦!”司沛恩一口接着一口,津津有味地吃着,直到吃完最后一粒饭。 “啊!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一说完话,司沛恩顿时停住,抬头望着正微笑地看着她的江承显。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好饿?好吃?好饱? 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捧着脸颊,沛恩不敢相信自己,又重燃了对食物的热情,不敢相信自己又“有心”好好地品尝食物了。以前的她总是把整颗心都放在瀛泰去世这件事上,根本无心注意周遭的任何事,更遑论是吃饭这种小事了。 “太好了,不是吗?” 江承显柔声接着说:“你的感觉回来了!” “是啊!”司沛恩觉得好开心。 “什么事这么开心?”来收碗盘的杜姐见状,好奇地开口问道。 “哦,饭太好吃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话,然后,相视而笑。 他们的默契愈来愈好了。 “那还要不要再来一点?”杜姐也感染到他们的开心。大方地说。 “不了。好饱!谢谢!”两人客气地答。 太有默契了! “你们两个人的默契真好!”“凑巧而已。”又说了一样的话。 啊!真是默契十足,连他们两人都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了。 “怎么样,我儿子是不是很可爱?”杜姐珍爱地环视店内的每一张照片。 “嗯。杜姐,你会不会常常想起你的儿子?”沛恩提问。 “想,我没有一刻不想念我的宝贝。所以我才要工作,才要开这家店,还要帮助更多的人,替我的儿子好好地活着。” “替儿子活?”司沛恩觉得这个想法很积极。 “对呀!” “你不恨那个输血的人吗?” “我儿子不会恨人,我为什么要替他很人?” 社姐无限慈祥地望着相片,然后像是看开了一般,她说:“怨恨,只是对自己的折磨,恨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只是拿他犯的错来惩罚自己罢了,这又是何苦呢?” 这话之前江承显就曾说过,司沛恩听进去了。 不要拿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是的,所以她正学着放下仇恨,过自己的生活。 事实上,在承显相伴的这一段日子里,她的确不再那么仇恨那个任性的公主了。 点点头,司沛恩觉得今天从杜姐这儿获益良多。 自从恢复了正常睡眠以及对食物的热情后,江承显更是竭尽所能地带着司沛恩走遍大街小巷。 周休二日不!趾班的中午,江承显会开着那辆volkswagangolf,带着司沛恩远离都市,到南部走走。 为了告诉她拥有理想的人生是多么的动人,他曾带她到一家众所皆知、上过电视广告的牛肉面馆,然后告诉她 “这家牛肉面馆的老问是个只有小学毕业的人,他开面馆是为了要盖一座大学,很了不起吧?” 江承显总是有办法带给她许多动人的故事。 “人类因有理想而伟大”在吃那家的牛肉面时,司沛恩第一次体会出这句广告词的意义。 她默默祝福着牛肉面店的老板,希望他能早日达成盖一座大学的理想。 “知道吗?使你快乐、过正常的日子,就是我的理想。” 那天,在回程的路上,江承显这么跟她说。 瀛泰也说过一样的话。 同样的话,出自承显口中,听起来特别令她感动,为什么? 难道,她 对于这个问题,司沛恩不敢再想下去,因此本能地痹篇了。 有时候,星期五的晚上,江承显会带着她到金瓜石的山脚边,向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妈妈买便当,然后两个人带着便当,上金瓜石去看星星。 听说,那个老板娘做便当,用的蕈类一共有一百五十六种之多,因为她的二儿子是植物学博士,所以才能找得到那么多食材。 “这个老板娘二十年前是一个单亲妈妈,当时的社会是很保守的,因此给她的支持几乎争于零,所以她只脑瓶自己的力量,独立扶养四个孩子。了不起的是,她的孩子个个都拿到了博士学位,而五个个都很孝顺。” “我想她的爱一定很多,才组使她的每一道菜都蕴藏着丰富的母爱。她也一定很坚强,因为她责的每一个便当都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而努力。” 那天,她在佩服之余,有感而发地说了这几句话。 而江承显则摸摸恩的头,无限宠溺地对她说 “你一定也要坚强起来,知道吗?” 有时,下午茶时间,江承显也会神秘兮兮地约她出来,两人一同去喝下午茶。 “这家店本一个很美的爱情故事。据说最子是一个人学生所开的,因为他的女朋友很喜欢玫瑰花,所以为了心爱的女友,便开了这么一家店。特色是全店内的花一律都是新鲜的玫瑰。想不到他对女友的这份心,竞获得大众的喜爱,于是,仿效的、加盟的,一家一家地设立,最后成了现在的连锁企业。” 她想起了他们曾经去过的一家店。 “水果茶是我认为最好喝的一种饮料。” “其的,特别新鲜、特剐冬甜呢!” 她爱极了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感觉就像她和江承显之间 她记得有一回,江承显拉着她坐上火车,然后任意选了个小车站,逛上半天。 “这个车站,方一个令人伤心的传说。从前,有一个女子和心爱的人相约在这个车站,准备一起私奔,想不到男的却缺席了,争不到男友的女子,每天下午三点令固定出现在车站里,并在黑板上留言。你看,那留言逞在这儿。” 江承显拉着她的手凑上前去看。 “真的耶!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原来,那男的在前往车站的路上出了车祸,可惜那女的在等了七天之后,因想不开而卧轨自杀了。第八天,男人回到车站,在黑板上见到的已是她的遗言,什么也没了。” “啊!其令人惋惜。”司沛恩深深地为他们感到遗憾。 “那女的如果再多等一天,结果就含不同。” 说完故事后,江承显不忘意有所指地告诉她他真正想说的话。 “是啊,那女人要是能勇敢地面对现实,想必结局会大不相同。” 她懂得江承显话中的意思。 经过这一阵子的相处,他们两个人之问已经有了极佳的默契,还有那不言而嘱的情条。只是,很有默契的,谁也没说起。 在江承显的带领之下,所有平凡无奇的食物、所有不起眼的地方,仿佛都充满了情感。这些故事令这一切事物有了鲜活的生命,也给了司沛恩许多启发。她的感觉随着故事动人之处而起舞,仿佛重生一般,生命里的一切感觉全都活了起来。 不只活了起来,甚至更活跃了。 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她还是会想起瀛泰,心头还是会有一阵阵的难过,但她知道,那是一种对死去亲人的不舍,而不是情感的眷恋。没错,是亲人,而非爱人。这部分,其实她很早以前便明白了。和瀛泰太熟悉了,就像是家人般,所以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不会有心动的感觉。 江承顾的体贴、温柔、关怀,江承显所带给她的一切,是那么深深地吸引着她,她甚至舍不得错过任何一项。只要是江承显给的,她从不怀疑地去拥抱。 这么强烈的感受,就连和瀛泰在一起的日子,她也从未有过。 她一面享受着江承显给予的美好,一面却在心里生起了一丝丝对瀛泰的愧疚之由日。 她知道不该在这种时候对江承显产生情意,却又不可自拔地任由这种情感在心里滋生。 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六章 夜间新闻里,正在播报一则重大交通事故,令人怵目资心的画面出现在司沛恩眼前,勾起她最深沈的、许久未再想起的痛苦回忆。 司沛恩不可遏抑地颤抖着,她环顾四周,只有自己—个人件着可怕的事故书面。她关掉电视,拨电话给秦巧,但没有人接听。 再拨给江承显,却转入制式的语音信箱,公式化的声音,不带有丝毫情感。 司沛恩抖着手放下话筒,却总是挂不好,只好任由它垂挂在一侧。 可怕的感觉袭击着司沛恩,赶也赶不走,于是,她害怕地开始酗起酒来 接获无声的留言后,江承显猜测应该是司沛恩,却怎么也拨不通她的电话,一颗心老悬着,觉得不去看看她,他就是放不下心。 因此,他开了车,迅速来到司沛恩的住处,以踏脚垫下的钥匙打开大门。他的担心是对的。 门一开,一股呛鼻的酒气直冲江承显的脑门。 “怎么又喝酒了呢?”他心疼不已。 江承显双手紧紧抱住呈现歇斯底里状态的沛恩,给予沛恩安全的依靠。 “随没事了!不怕哦!有我在,我陪着你!不怕、不怕” 温柔而好听的男声具备莫大的安定力量。 司沛恩本能地贴近江承显温暖的胸膛,原本激动不已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心情缓和许多后,悲恸像是找到了出口,一点一滴,随着眼泪释放出来。 她不再吵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聆听江承显的心跳,默默地流着泪,多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在这一刻。 “睡一下好吗?”他松开手,轻抚她的秀发,无限柔情地望着她。 “不要,你不要走!”乍失温暖的怀抱,司沛恩如同惊弓之鸟。 她像个孩子般紧抓着江承显,并且偎得更紧,柔若无骨的小手环在他的脖子上,片刻都不愿离开这副宽阔的胸膛。 为免惊优司沛恩,江承显以极轻的动作翻看手表,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怀里的人。 “不要走” 江承显连忙停下动作,感觉到她的手环得更紧,甚至将脸凑到他面前。 一瞬间,他心里騒动了一下,冲动地想要偷她一个吻,然而,在他内心还在挣扎时,她已侧开脸,教他心头一阵怅然。 十一点半。 明天一早,医生工会要举办一场研讨会,这次轮到他主持。“好!好!我没有要走,带你去睡觉好不好?” 避不了那么多了!她此刻这么需要他,他怎么可以走呢? 于情,他喜欢灵秀出尘的她,更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 于理,他是个心理医生,理当帮助她才是。 因此,他迅速作出决定留下来。 至于研讨会再说吧! 下午一点半,带着渡浓的睡意。江承显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火葯味十足的研讨会回到办公室去。 “哥,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一整个晚上都没看到你的影子。” 江雪梅坐在江承显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伸长手,满意地看着早上才涂在手上的艳红指甲。 她是那种不仔细打扮绝不出门的女子。 “好看吧?”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江雪梅抬起白嫩的柔莫,问了对她来说比较重要的一个问题,并期待听到哥哥的赞美声。 好困!江承显呵欠连连,满脸的睡意。 “嗯。找我什么事?”他对妹妹手上的展示视若无睹,敷衍地点个头,算是回答了。 “没啊,刚好在这附近逛街,逛累了,所以就上你这儿来坐坐喽!天啊!你的黑眼圈真是深得可怕,活像是吸毒成瘾的大毒虫!”江雪梅终于将视线由双手移至他身上,这才像发现怪物一样地惊呼出声。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自己妹妹的任性,对沛恩造成了伤害,使得他每回面对沛恩时,总难摆脱那股深深的愧疚感,大胆跟她说爱她。 “为了我?”江雪梅偏着头,想不透哥哥的话是什么意思。“开我什么事?”江雪梅嘟起红艳欲滴的嘴唇,一剐委屈的模样。 “还不就是沛恩的事。”江承显责怪地望向妹妹,自了她一眼。 “司沛恩?关我什么事啊?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耶!”江雪梅大声喊冤。 “她为什么要抢你的男朋友?还不是因为你任性,开车撞死了她的未婚夫。”江承显自问自答。 江雪梅心虚地耸耸肩。“我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因为司沛恩的关系,她和陈大钧的婚事不也取消了吗?她也付出代价了呀!“沛恩很可怜的。”江承显想起司沛恩,便流露出无限的爱怜。 看出哥哥对司沛恩的情意,江雪梅不以为然。 “沛恩、沛恩,叫得那么亲切!” 她站起来走向哥哥,不屑地说:“她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拉高的嗓音,明显透露出她的不满。 “不许你这么说沛恩!”江承显一反常态,厉声喝止妹妹对司沛恩的鄙夷。 生平第一次遭受哥哥的厉声相向,江雪梅有些错愕。 “干么那么凶?司沛恩勾引陈大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怒气冲冲地提醒哥哥司沛恩所犯的错。 “不许你再说她的不是!”“你该不会你和她”江雪梅觉得事有蹊跷。“你们上床了?” “你别胡说!我我只是她的心理医生。”闻言,江承显急忙警告妹妹。 “哼!心理医生?”江雪梅才不相信。 江承显感到心虚,他对司沛恩的爱意,早在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已经种下,而近日来的相处,更令那份爱萌芽、茁壮,令他确定了对她的感情。 他的脑中尽是那日她倚偎在他怀里的模样,他和她曾是那样靠近、那样亲密,他曾经是那样地被她需要着 望着陷入沈思的江承显,江雪梅无情地指出他们的问题。 “她看你是心理医生,但你看待她是不是病人,我就不知道了。”雪梅顺了顺前额髦翘的刘海。 是了,他在司沛恩的心里,不过是她的心理医生而已。 “唉!”江承显轻轻叹息。 “哥,不要说做妹妹的没有警告过你,司沛恩内心充满了仇恨与报复,爱上她,将会是一段辛苦的路。更何况,爸爸、妈妈是否接受她,还是一个问题呢!”这件事你不用管。”江承显白了妹妹一眼。 妹妹说的有一半是事实。虽然现在沛恩心中的仇很已经少了很多,但倘若她知道他的身分,恐怕会更何况,爸妈会不会接受她,也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因为他早已无可救葯地爱上了她。 “巧巧,给我一杯龙舌兰酒,谢谢!” “哇,你的气色好多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哪里。” “光从右边那一票男人的眼光,我就知道你又回复为从前那个美丽的你了。”秦巧实在为沛恩感到高兴。 “江承顾真是厉害!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恐怕连我都比不上呢!” 找一天,她一定要好好地谢谢那个江医师!是他把她这个好友从濒监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是啊,他是个好人。” “好人而已?有没有搞错?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以只当他是好人?当然要好好地把握住才对啊!”秦巧说得虽然直接,但没有错。 “看你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是不是恋爱啦?”沛恩没漏看秦巧脸上的春意。 “果然是好朋友,一眼就看透我的心情。” 在沛恩最惨的那段日子,秦巧认识了李正文,一个对她百般呵护旦育听计从的男人,他掳获了单纯而坦白的她。 一直没告诉沛恩,着责让性急的秦巧闷得快要发憔,她是那种有事一定要讲的人。 真是难为她了。 “真的吗?恭喜你了!”司沛恩衷心为好友感到开心。 “对了,你一定有什么事吧?不然你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还是你了解我。” “当然!让我猜猜跟江承颅有关,对不对?” “嗯。”“是不是你们两人谈恋爱了?” “没”表面上没有,但实际上她的心已经司沛恩想到便觉得心虚。 “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沛恩顿了顿。“总觉得和他在一起,会对不起瀛泰。 “我相信瀛泰会希望你幸福的。” “或许吧!” “沛恩,勇敢去爱,好吗?”秦巧握起她的手,诚挚地说。 沛恩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江承显可以给你幸福。”秦巧又补上一句。 轻啜一口酒,沛恩思索着好友的话,突然好想看见江承显。 不是前天才见的面吗? 究竟是怎么了? 她,想念他 从旅游报导中,沛恩知道新舛湖口有一家古式装汉的客家餐馆,近来颇富盛名。 电话中,沛恩首度提出意见,说她想去吃客家菜,承显马上回答她要去报导上介绍的那家客家餐馆。 沛恩感到很开心,承显想的和她想的一样,他们两人还是那么的有默契。 两人相约去了新竹吃客家菜。 这一回,按照往例,承显仍旧有备而来。 “这家店是由一位伟大的母亲所经营的,听说当年为了照顾她那罹患骨癌末期的儿子,老板娘费尽心思,每餐都细心询问她儿子下一餐想吃什么,就这样辛苦忙碌了三年,从不间断地为儿子准备想吃的每一样东西。” “那她的儿子呢?” “无情的癌症还是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啊好可怜好伟大的妈妈。” “母亲的爱一向是最伟大、最无私的。” “我不知道,我没有妈妈。”第一次,司沛恩谈到自己的身世。 “咦?”江承显有些讶异。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妈妈都一样伟大,但我很为这个老板娘的爱而感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他很抱歉地看着她。 “从小,我便知道要努力、要表现得乖巧,这样才会有人疼,这样孤儿院获得的经费才会充裕,因此,我一直表现得像个懂事、乖巧的女孩。九岁那年一对年轻的夫妇因为很喜欢我,所以想收养我,那时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因为从此以后,我不用再羡慕别人,我也有爸爸妈妈来疼了;从此以后,在孤儿院我不必再努力展现乖巧的模样来讨好别人,以求得温饱。” 司沛恩说着说着,眼睛望向远方,悠悠地接着说:“但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模式:故意表现得像个天使般,来博取别人的疼爱,换得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因为那像是在欺骗,那不是我自己!” “是瀛泰看穿了连我自己都不了解的心事。”眼泪静静地流过司沛恩的脸庞。“当那对年轻夫妇要来带我走的那一天,瀛泰到我房里,跟我说,我够懂事了,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伪装自己,我不会快乐,因此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院内另一个三岁的女孩,因为她对人事尚属懵懂,会比我更容易拥有对家庭的归属感与认同感。” 说到这里,司沛痘缝咽,泣不成声,过了好—刽儿,才又继续说:“瀛泰说我们不用掩藏真实的自己,把机会让给那个妹妹,让她代我们实现未曾实现的健全人生,而已错失人生这段良机的我,他愿意负责照顾。” “就因为瀛泰的一句话,我把这个机会让出去,让那对年轻夫妇收养了那个他们也满喜欢的三岁妹妹。之后,瀛泰真的履行诺言,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也是从那时开始,瀛泰便和我的生命有了密切的关系。我们像一家人,彼此成为对方的依靠。他宠我、爱我,以至于我不再渴求家庭、渴求父母,因为瀛泰给我的足以敢代这一切。” “与其说家人,不如说得更贴切些一瀛泰就像我的哥哥一样。他教我做自己,同时还竭力给我家的温暖。” 扮哥!沛恩愈来愈明确地知道,她和瀛泰之间拥有的确实只是亲情,并非她曾以为的爱情。以前从未品尝过爱的滋味,所以她以为人和人之间的自在相处便是所谓的爱了,直到 沛恩不由自主地看向江承显,脸忽地一红,害怕被看穿心事,因此赶紧将头低下,掩饰自己莫名的心跳。 是的,所谓的爱,不是平稳、安心,而是有更多的悸动、心跳与思念。 “瀛泰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走了,全世界就只剩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想到瀛泰,沛恩就一阵伤心。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瀛泰那么善良,为什么会死得这么掺?”司沛恩不平地控诉着,她大声哭喊,哭得肝肠寸断。 在一旁默默聆听的江承显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司沛恩正在释放她的悲伤。回忆往事是面对现实的开始,而哭泣则是宣泄悲伤的最佳方式。 相反地,江承显为司沛恩跨出的这一步感到欣慰不已。 而且,他对她又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她刚刚不是说了吗?她和未婚夫之间的情感属于亲情,那么他和她,不就有了很大的机会? 太好了! 司沛恩想重新过日子,可是又觉得和瀛泰之间应该有个了结,因此,江承显建议她写一封信给赢泰,将她想说的话大声念出来,然后再烧给他。 瀛泰: 我想你。 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吗?自从你走后,我过了很长一段非人的生活,那是一种与世隔绝、全然孤寂的黑暗生活。没有了你,日子变得没有意义,生活变得乏味至极,我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也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你能体食那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单感觉,也不足以形容我的悲惨生活。 要是你知道了,一定很心疼我,对不对? 我爱你,更敬你,像亲哥哥一样。 所以,我答应你,一定会坚强起来,童新过生活的。 一定! 对着星空,沛恩和着泪大声念出这封信,然后把信烧掉,像完成一个仪式一样。她决定结束悲伤,好好地去过新生活。 她很感激江承显,因为一切的过程,他都守在她身旁。 除了感激之外,对江承显,她其实还有更多复杂的感觉,譬如说她常常会不经意地想起他,每一想起,胸口便是一窒,呼吸就会变得紊乱;她很喜欢见到他,很心安地接受他对她的好,只要有他在身旁,她就会希望时间能停止,不要走得这么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觉,她想,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吧! 爱情想到这两个字,她不禁心跳加速,耳根莫名地发红 自从发现哥哥与司沛恩之间过从甚密的关系后,江雪梅便有一种芒刺在背的不舒服感。只要一想到哥哥可能会和她不愿意面对的人交往,地便不敢再细想下去。司沛恩是她人生里的阴影,面对她,她便会想起那场车祸。除了要时时担心自己的疮疤被揭开,还要时时担心她的报复。她无法想像这种日夜活在恐惧中的心情会是何等的煎熬,所以,地绝不能让这样的恶梦兑现,她一定要阻止一洹样的情况发生! 终于,她从哥哥的助理那儿得知他将与司沛恩在君悦饭店共进晚餐的事。 机不可失! 于是,她想到了找沈邦出来帮忙。沈邦是一个自以为风流个傥的公子哥儿,最近缠她缠得紧,不管软硬钉子吃了多少,仍旧不死心。说穿了,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魅力不能无往不利吧? “沈邦,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拨了通电话给他,江雪梅知道沈邦很喜欢她,所以故意丢下饵,让鱼儿上约。 ‘是啊!你想吃什么?我请你!’电话那头的沈邦开心莫名。 “就君悦吧!今天晚上!”江雪梅像个女王般发号施令。 她将带着沈邦,和哥哥与司沛恩来个不期而遇。 那个司沛恩要是知道她的心理医生正是她仇人的哥哥一定会崩溃的!江雪梅任性地笑着。“司沛恩,我等着看你痛苦的样子!” 第七章 君悦大饭店里高级的装汉与气派的大厅,把用餐的气氛妆点得高贵而且舒适,在这儿用餐己不只是填饱肚子而已,而是一种纯然的高级享受。 她觉得这样子用餐,像是在约会。 思及此,沛恩脸上爬上一抹红晕,增添了一股女人味。 坐在她对面的江承显看得呆了。 这一餐,他打算向司沛恩表白。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只有让他更加确定他对沛恩的感情,这感情是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开始了的。 他决定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在这美好的餐厅里。 “沛恩”话还来不及说,江承显远远地就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雪梅?!她正换着一个男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嗨!扮哥!想不到这么巧!”江雪梅堆起迷人的笑容,刻意装出意外的表情。“这是沈邦,我们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坐?” “”做曾相识的声音。沛恩疑惑地回头,愣住。 “这是”江雪梅故意低头望向坐着的女子,而后笑容凝结,大骂道:“又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之前勾引我的男朋友,害我成为众人的笑柄,你毁了我的幸福还不够,现在居然又来动我哥哥的歪脑筋,你未免太可恶了吧!” 在一旁沈邦根难将服前这位灵秀出尘的女子,与雪梅口中所税的“不要脸的女人”画上等号。他皱着眉,满脸不解。 “哥哥?!你说什么?他是你的哥哥?”司沛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她伸手抓住江雪梅的手臂,焦急地寻求答案。 “哼!这不是你早就知道,早有预谋的吗?”江雪梅用力甩开司沛恩,并且毫不留情地嘲讽了司沛恩一顿。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司沛恩几近崩溃,她急切地望着同样失措的江承显,期待他会否定江雪梅所说的一切。 为难的江承显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焦虑的司沛恩,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真的”司沛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步跟舱,完全无法思考。 她被骗了!被她一直信赖、一直依靠,甚至爱上的江承显骗得好惨! “沛恩,你怎么了?”江承显紧张地超前搀扶司沛恩。 望着司沛恩凄然的表情,江承显只觉得心痛、不舍。 司沛恩双眼失神,没有焦距,好一会儿后才对上江承显溢满关爱的眼睛。一股被骗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司沛愚用尽所有的力气挣开江承显豹温暖。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你自以为是救世主吗?你想用你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爱心来感化一个失去未婚夫的女人,然后,你就可以为自己的妹妹赎罪了,是不是?错了!我告诉你,你错了!你让我更加讨厌你,更加恨你!”司沛恩眉头纠紧,几近发狂地大吼,愤怒的眼神像支利箭,狠狠地直射向江承显。 “不是的!沛恩,不是这样的!”江承显慌了,他急急扳住司沛恩瘦弱的肩,企图挽回些什么。 在一旁的江雪梅见机不可失,用力拉开江承显,指着司沛恩的鼻子,极尽恶劣地、毫不留情地批评。 “别装了!司沛恩!你明明就是嫉妒我有显赫的家世,嫉妒我拥有健全的家,嫉妒我可以成为新嫁娘,所以你抢我的男朋友、勾引我哥哥,想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来毁掉我所拥有的一切!在我看来,你比自以为是的人更卑劣!” “你你这个杀人凶手!明明杀了人,却逍遥法外,你才是最卑劣的人!”司沛恩见江雪梅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态,一股巨大的很意全涌了上来,一双锐利的大眼直瞪着她。 “你”江雪梅听见“杀人凶手”这四个字,就想到她开车肇事,想起那一幕鲜血淋漓的车祸现场书面。她退了几步,对上司沛恩那双有如利剑般尖锐的眼神,顿时哑口,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雪梅!不准你再说话伤人!”江承显出声制止妹妹。 “沈邦是吗?请你带我妹妹回去!”他脸色难看地开口。 “走吧!雪梅,我送你回家。”沈邦也发觉雪梅根本是存心来i罚事的,他得赶紧带她远离是非才是,否则若不惯被哪个八卦记者逮到,那么他们沈、江两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放? 沈家在上流社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江家在政商方面则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之所以会对江雪梅有兴趣、想娶她,除了受她的外貌吸引之外,最主要的原因也就是为了两家联姻后所带来的利益。 看了看被怒气紧紧包围的司沛恩,再看看一脸严厉表情的哥哥,江云梅知道自己此时不宜再多说什么,因此撇撇嘴、昂起下巴,转过头去。 “哼!回去就回去!”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江雪梅趾高气昂地与沈邦离开了君悦饭店。 “沛恩。”江承澶轻声唤着司沛恩的名,像是怕惊醒小婴儿般的轻柔。 “不要喊我的名字!”司沛恩流着泪,脸色黯淡,不再有光彩。 “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你欺骗了我!”司沛恩捂着耳朵,死命地摇头。 “别这样!沛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承颠紧紧揪住沛恩的手,企图让她冷静下来。 他知道沛恩早晚会知道雪梅是他的妹妹,因为这是怎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当初他也是希望他的介入,能给她一些帮助,为自己的妹妹抹去一些罪孽。只是,爱上她却在他的预料之外。当他不由自主地被司沛恩吸引,无法自拔地爱上她之际,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很清楚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他不希望是在这种伤害、屈辱沛恩的情况下让她知道,他不想啊! “走开!你这个骗子!”司沛恩怎么用力都无法令江承显松开紧抓着她的手。“沛恩!”江承颅将司沛恩拉进自己的怀中。 “你听我说我爱你,真真切切地爱着你!你相信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好不好?” 江承显深情的告白,字字句句敲进司沛恩的心,震撼住她。 相信他? 她该相信他的深情吗?可无论如何,他妹妹是害死瀛泰的凶手,这个怎么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啊!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豆大的泪珠滑落司沛恩美丽的脸颊。 “请你放开我。” 司沛恩异常冷静的口气,逼得江承显不得不放手。 她向后退了几步。“你要我怎么去相信你?你是江雪梅的哥哥啊!她害死了瀛泰,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望着江承显,司沛忌感到一阵推心刺骨的痛,强烈的不舍无情地袭来,脆弱的离开江承显的怀抱,原来是这么的艰难。 可纵使再不舍,她也无法改变事实! 想起江雪梅刚才那番嘲讽、无情的话,和公布真相时的得意嘴脸。沛恩只觉得屈辱、痛恨。 如今,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江承显。 “我恨她毁了我的幸福,然而,我更恨你欺骗了我!” 咬着牙说完后,司沛恩头也不回地逃开这个华贵气派的餐厅,不愿再见到江承显,不愿再见到这个将她伤得极重的男人。 为了远离一切的纷纷优扰,沛恩决定暂时离开住所躲起来。 她唯一想到的、可以私下求助的,只有私交甚笃的秦巧。 沛恩无精打采地坐在吧台,接受秦巧递来的调酒。 秦巧交代完店里的服务生后,也陪着沛恩坐上高脚椅。 “你会不会反应过度了点?想一想这阵子他对你的好,一点儿都不像是在玩弄你呀!” 沛恩掠一掠长发,深邃的水眸里仍有止不住的伤痛。“巧巧,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对那个肇事者的怨恨有多深,而且当初那件事没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已经对不起瀛泰在天之灵了,我怎么可以在得知江承显的身分后,还去还去接受他呢?这么做,不是更对不起瀛泰吗?” 秦巧了解地点点头。 她永远记得瀛泰车祸去世后,带给沛恩的伤痛,她几乎崩溃。 那待她在医院陪着也受伤的沛恩,沛恩守在瀛泰床前,不吃也不喝,执意握住他的手等待他张开眼,可是,奇迹终究没有出现。 沛恩的泪水,在殡仪馆捧着他的骨灰坛时怎么也止不住。之后,她的眼神渐渐转成空洞,眼里唯一留存下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悲。 那段日子里,沛恩变扬沈默不语、不关心外界的一切。 她常常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秦巧有事没事便会晃到她那儿去陪她,因为即使知道沛恩是个坚强的女孩,却也不免害怕她在经过如此重大的打击后,会想不开地自杀。 后来,沛恩在电视上看到车祸肇事者仍然逍遥法外,一脸幸福的模样,原本恬淡、温和的个性突然丕变,变得深沈、变得愤世嫉俗、变得报复心强烈。 恨意让她重新像个“人”的样子,而不只是一具空壳。虽然并不赞同她的报复手段,可是在当时的情况下,那是唯一支持她活下去的方法了。 一直等到江承显的出现,才改变了沛恩。她渐渐校复往日的笑容,所以秦巧衷心祝福他们。 而且,她一直相信时间可以冲淡沛恩的伤痛。 可是唉,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事多磨,美人多难呀! 秦巧开口了。“诸是如此没错,可是江承显对你的用心良苦,我们可是有目共睹的。他对你真是再认真不过了。只可惜生在那个家庭,但,那也不是他的错啊!”秦巧望着店里,尽是年轻又穿着清凉火辣的美眉,有感而发地说道:“沛恩,虽然这些话你听不进去,我还是想讲。岁月不饶人哪!我好怕过几年,年纪跟这些美眉没得拼,就没人要了。现在你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 沛恩听出秦巧话中的落寞,疑惑地开口问道:“那个李正文呢?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秦巧一口气喝干调酒,又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哼!你知道吗?前一阵子他突然失去了联络,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怎么可能?李正文那么爱你,怎么会不理你呢?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巧语气激动地对沛恩说道:“误会?哼!我跟那个没种的男人,哪有什么误会?后来,我翻天覆地,好不容易把他找出来,终于弄清楚他莫名失踪的原因后,我马上先下手为强,把他给甩了!甩人的滋味还真痛快。” 沛恩诺异极了。 秦巧又哼了一声。“他很快就要娶别人了,还好我没有太爱他,否则现在可就血本无归了。” “娶别人?!这么快?” 说到这个,秦巧就有气。“快?他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能不娶吗?人家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女孩,坚持不肯堕胎,所以硬逼着他非结婚不可。哼,活该!”秦巧恶狠狠地咒了李正文一顿。 “我以为他很爱你的。”沛恩还记得当初李正文对秦巧言听计从、呵护备至呀! 秦巧冷笑。“男人都贪新鲜,那个女孩还是在我店里认识的呢!他们两人趁我不在时眉来眼去,人家都送上门了,有多少男人抵抗得了?”沛恩叹息。“算了,别气了,那样拒绝不了诱惑的男人,不会是你的mr。right。”秦巧点头称是,又痛骂了李正文一顿,才稍稍消了点气。 “唉!以后千万别太相信男人的嘴巴,说甜言蜜语的,没一个是可靠的。” 秦巧忿忿不平地骂道。沛恩安慰她。“别这么愤世嫉俗,真正存心欺骗人家感情的负心男人,毕竟是少数。”秦巧间言,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是呀,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特意要去欺骗别人感情的,既然你都会这么安慰我了,那么,你就给一直帮助你、陪伴你,真心待你好的江承显一个机会嘛!”沛恩脸色微变。“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以前你和瀛泰也常吵嘴闹情绪,可是你每一次都原谅了他,那么,为什么江承显就无法得到你的一次原谅呢?” 沛恩不语。 秦巧眼神锐利地望着她。“难道你还是忘不了瀛泰?” “我当然忘不了他。”沛恩幽幽地说道。 秦巧受不了地拍把自己额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难道你的心仍然在瀛泰身上,所以无法原谅江承显的一点点错误?”秦巧又补充—句。“即使他唯一的错是身为江雪梅的哥哥?” 沛恩痛苦地闭上眼睛。沈默,是她唯一能给的答案。 “你应该要想办法忘掉仇恨。”秦巧劝她。“我知道这么做很难,可是报仇对你有帮助吗?你可曾因为阻挠江雪梅的姻缘而快乐过?为了将来的幸福,能遗忘就遗忘,让往事随风而逝吧!” 面对秦巧的苦口婆心,沛恩知道她用心良苦,但是她找不到原谅江承显的理由,他已经和她的过去缠绕在一起了。 瀛泰的死、江雪梅的脱罪、她的报复、江承显的欺骗 她不是没有试着要忘记,但过去的记忆太刻骨铬心,不但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化,反而如影随形地折磨着她的灵魂。 如果江承显只是个普通人,那么她可以敞开心扉,明白地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当她知道他是江雪梅的哥哥时,一切都变质了。 背叛瀛泰的罪恶感缠绕在她的心头,她没忘记自己发过誓要为他仇的,她怎么可以爱上仇人的哥哥呢? 即使她寂寞荒凉的心因为江承显而丰盈,可她却没有任何理由、也该继续眷恋着他 秦巧看了沛恩一眼,发现她脸上又出现当时瀛泰车祸身亡后那种悲痛欲绝的茫然神情。唉!可别再陷入了呀! 她不敢再想,只能消极地打断沛恩的沈思。“你要搬来我这儿住,就带了这么一点儿东西而已?” “用得着的就这些了。”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放行李。”秦巧遏说遏起身,拉着沛恩一同往走去。“沛恩,我看你晚上来我店里帮忙好了,免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的沛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沛恩?”秦巧担心地看着失神的沛 “啊?什么?你说什么?”沛恩眨眨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我说,你下班后来我店里帮忙,免得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 “喔,好啊”她点了点头。 两个情场失意、同病相怜的女子,在夜色黯淡的街道上,慢慢消失。 沈睡中的司沛恩听见尖锐刺子的煞车声响起,以及随之而来的猛烈撞击。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惊惧地睁开跟,紧接着,她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晃动,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似的。同一时间,耳边传来了瀛泰惊慌失措的呼叫声 “沛恩,小心!”为了闪躲来车,瀛泰将车斜行至安全岛上,并久为了系护她而将车头转向。 她瞥向瀛泰,然后,她看见了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可怕景象丁 被挤压得几乎变形、浑夕是血、无力地抬头望向她的瀛泰。 “你你没事就”只在乎司布恩安危的瀛泰,话还没说完就吐了好大一口鲜血,随即陷入昏迷。 瀛泰温热的血浚像是泉水般不停地涌出,书面是那样的怵目惊心,教人不忍卒睹。 老天!怎么会这样? 司沛恩慌乱无助,惊骇莫名。她惊恐地张大眼,想叫却因受到极大的惊吓而发不出声来。她浑夕颤抖,心脏急速地跳动,几乎没奇勇气冉看着他。 她将手放入嘴中,用力一吱,请剧痛恢复一些神智。 车灯晃动的暗夜,司沛恩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表嚎,尖锐而残破,是对命运最深沈的控诉 “不” “不” “沛恩!沛恩你醒醒!” 秦巧摇醒躺在床上,尖叫不己的沛恩。 沛恩从恶梦中骛醒过来,她感觉脸上湿湿的,仿佛有什么东西似的。 伸手摸了摸,是泪。 她已经好久没有流泪了。甚至 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这件事情了。 现在,她只要一闭上限晴,瀛泰血流满面的画面就会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她知道,她又掉进当初那个痛苦的回忆中了。那么漆黑的无底深渊,她一个人,根本爬不出来。 她握紧双拳,身子隐隐颤抖着,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里。 “沛恩,你要不要紧?” 秦巧担忧的脸孔在她面前不断的放大。 沛恩强忍住悲恸,不停地告诉自己 那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她已经跳脱了悲伤的情绪,所以所以她不哭的不可以哭的不可以不可以 “啊!”头好痛呀! 天,她害怕的事果然成真了!沛恩现在的情况,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瀛泰车祸身亡后的崩溃边缘。秦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沛恩,你要不要紧?我我去找江承显好不好?” “不!”沛恩反应十分激烈。 秦巧发现她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一时也失了主意,只好先安抚她。 “好好好,不找不找,那你先睡觉,先别胡思乱想,好不好?”她逼说逞帮她拉好被子,哄着她入睡。 怎么办? 秦巧忧虑地看着睡得极不安稳的沛恩。 她的症状来得比当初瀛泰离开时还要快,也还要严重。 秦巧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息,真不知道该怨江承颅,还是怨命运的捉弄? 矣 沛恩的生活全乱了。 她没有生活的目标,也没有活下去的渴望。当初的一切痛苦症状,如今全部回笼。 今天,秦巧赶去朋友开的pub“捡回”她。 “沛恩。你怎么又开始喝酒了?”秦巧叹道。 司沛恩抬起头,醉眼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认出是秦巧后,她仪乱地揉着眼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巧,对不起,我不该再这样的” 她的步履踉跄,秦巧见状,心疼地扶着她。 “可是我没办法啊!我的心好痛好痛,只能用酒来麻痹,麻痹了才不会有感觉,可是为什么我常常那么的清醒?” 司沛恩情绪崩溃,泪水决堤而下,她双手掩面,痛哭失声。 “沛恩” 秦巧觉得无力,干脆放弃应该做的“道德劝说” “好吧,今天我舍命陪君子!”她豁出去地对酒保说:“给我一杯威士忌!” “可恶我我不要他是那女女人的哥哥,他温柔体贴,怎怎么会是那冷血动物的哥哥哥江承显,你是大骗子” 司沛恩端着杯子,哀哀地抱怨着。过多的酒精已经让她口齿不清了。她苦涩地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再一杯”沛恩对酒保绽放迷人的巧笑。 “你已经喝太多了。”饶是如她这般能喝的人,也已经有点不胜酒力了,更何况是沛恩。 “别阻止我,喝醉了,我就睡得着”沛恩的嘴角扯出悲伤的笑痕。 “那又如何?你只是在麻痹自己罢了,事情依然没有解决。” “我陪你喝!”一道男声突然插入。 沛恩皱眉,努力睁开醉眼想看清发声的男人是谁。 “你是谁?”秦巧首先发难。眼前这个长得颇漂亮的男人打扮得很新潮,一看就觉得是个花花公子。 沛恩觉得他很眼熟,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曾在哪儿看过他? “司小姐。”沈邦嘴角噙着一抹笑。“我们见过面的,你忘记了吗?上个礼拜在君悦饭店啊,还有江雪梅,你认识的!”他今晚约了几个朋友来这儿喝点酒,没想到竟会再次遇见她。 脑中轰然一声巨响,稍稍打醒了一点酒意。是了,难怪她觉得眼熟,那天不就是他们两人的出现,不就是江雪梅的一声“哥哥”打碎了她的美梦吗? 她感到一股酸液由胃部冲上。是造化弄人吗?她不幸的一生里,只不过拥有小小的两次幸福罢了,偏偏却被同一个人给破坏殆尽。为什么?江雪梅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忽然问,她兴起了一个玉石俱焚的念头既然她一逗么痛苦,没道理害她痛苦的人可以春风得意! “喔,我记起来了。那天只有短短的一面之缘,还来不及请教你的姓名呢!” “我叫沈邦。”沈邦看见美女颠倒众生的笑容己然窃喜,没想到还有亲切的问候,简直要高兴得飞上天了。 “上次没能好好地认识你,你要请我喝一杯吗?”沛恩拿着手上的酒杯在他面前晃了晃。 沈邦马上坐下来,要酒保送上酒。 “沛恩?”秦巧不知道沛恩想干么,但直觉不对劲。 司沛恩转头,笑着跟秦巧说:“巧,沈先生人很好耶!我留下来跟他聊聊。” “可是你喝醉了!” “没有的事,我酒量好得很,别为我担心。” 秦巧莫可奈何,也只有守候在一旁,暗自为她着急。 司沛恩再次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眼中闪过报复的光芒。 如果上天要毁灭地,那么,她也要拖着一干人陪她一起毁减! “痛头好痛” 司沛恩张开眼睛,看见秦巧生气的脸孔。 “巧巧,怎么啦?一大早就板着一张脸。” “还敢说!昨天你跟那个叫做什么沈邦的喝得不醒人事,要不是我留在那儿,坚持要叫计程车送你回来,你都不知道会被带到哪儿去呢!”说到后来,秦巧一把火也上来了。 司沛恩敲敲自己的脑袋。“真的吗?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沛恩,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别这么让我担心了,好不好?”秦巧不舍地劝着她。 司沛恩低垂臻首,轻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好痛苦。觉得只要稍微清醒一点,就会活不下去我没有生存下去的理由” “呸呸呸!你还这么年轻,说那什么丧气话!” “瀛泰走了,江承显又是个大骗子我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秦巧知道她又钻进死胡同了。当初江承显不知费了多少劲。才将沛恩拉出痛苦的泥掉,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反而把她推入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算你很痛苦,可你也不该又为自己制造困局啊!你别再次重蹈覆辙,又去、跟江雪梅纠缠不清。”秦巧已经从昨夜沛恩和沈邦的对话中听出了端倪,晓得她打什么主意她以为再度抢走江雪梅的男朋友,就能达到报仇的目的! 可是事实上,她只会愈来愈痛苦罢了。 “我昨天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再去认识别人了。”沛恩沮丧地垂下头。 “那你就不该一直往错误的路走过去!沛恩,听我一次好吗?振作起来!” 司沛恩抬起头,憔悴在她美丽的脸上显现,好像一朵枯萎的玫瑰,惹人心疼。“也许这一次,我走不过来了。” 秦巧心头一震,赶紧拥住她。“别乱讲!你好好地在这里呀,不许你说这种话!这样好了,我这几天不做生意,我们开车去垦丁,去看阳光、去玩海水,好不好?” 沛恩感激地看着她。要是没有她,自己会更惨吧! 虽然一点儿也不想去,可她不想让秦巧伤心担忧,所以勉强扯出了一个微笑。“好啊”阳光与海水并没有治愈受创的心,假期结束后,沛恩依然持续的悲伤、持续的焦虑。 常常,她都是脑中一片空白。睡眠时问端看她喝醉了没。 外在的娱乐活动都已经勾不起她的兴趣,甚至连秦巧特意带她去看海生馆中的美丽珊瑚,她都会觉得焦躁与不安。 住在福华饭店望海的套房中,她常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会往下跳。 好累的生命呀! 秦巧无法说服沛恩再去看另一个心理医生,因为只要一提到医生,她炫然欲泣的表情就让地也想跟着哭。 到最后,她只能限制沛恩在自家的吧台喝酒,免得她到时喝醉了会扛不回来,或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 今天就来了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一 沈邦。 “我不准你带她走!” 秦巧压住沈邦欲带走沛恩的手。 沈邦挑挑眉。 “你自己问她。” 司沛恩抬头笑笑。“他说要带我去兜风,吹吹风我就会比较好睡,等一下就回来了。” “等一下会回来才有鬼!”秦巧大声咆哮。 “巧巧,别那么大声,我的头很痛。” 司沛恩紧紧揪着头。 沈邦作势又要扶起她,还不忘对秦巧说:“秦小姐,你要相信我的人格。不然,你要不要一起跟来?” 可恶!明明知道现在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她怎么可能离得开?这个贼男人!想了想后,她马上当机立断地下了个决定。 她笑靥如花地对沈邦说:“好呀好呀,你等我一下,我收收东西就走。”连走,她还不忘连给他一个媚眼。“等我唷!” 秦巧得意地看着沈邦愣住的表情,转身后,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沛恩知道后可能会砍死她的电话给江承显。 第八章 “怎么还不走?”沈邦的俊脸显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口气也不是很好。 “你有点耐心不行呀!”秦巧故意磨磨赠赠的,就是要等江承显赶来。终于,在她觉得快办不下去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赶紧挥挥手。“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都快急死了!” “怎么回事?”江承显的眼中,只有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的司沛恩。 秦巧心中有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不满全数发泄出来。“都嘛是你!要不是你的治疗失败,她需要每天烂醉如泥吗?要不是你惹她这么不开心,她会这样笨笨的,快被别的男人给骗走吗?” 最后一句话让江承显皱着眉看向眼前的男人。“你是谁?” 沈邦认出他是江雪梅的哥哥,一时慌了手脚。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个司沛恩而毁了他苦心经营,打算让老爸脸上添光的婚事。 好在江承显并没有认出他是谁,沈邦连忙说道:“我是看这位小姐喝醉了,所以想” “不用想了!”江承显揽抱住司沛恩,宣示所有权。“她是我的女朋友,你还有疑问吗?” 沈邦连忙摆摆手,退出战局。“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有想” 天涯何处无芳草,司沛恩这朵野花虽香,但可能会害得他摘不成江云梅这朵家花,江家可是他目前最适宜联锢的对象,因此,有害的野花还是别碰的好。 江承显的注意力全在怀中的小人儿身上,一些时日不见,她变得好憔悴。 他原本是想等个几天,待她心情平静下来后再来请求她原谅的,没想到她竟又变回之前的状态。 思及此,他的脸色不禁阴郁了起来。 原本已经醉倒的司沛恩因为搬动的缘故而被扰醒,她半眯着醉眼,想看清楚眼前的男人。 咦?她在作梦吗? 喔,一定是恶梦! “你走开!”她开口,挣扎地要从他的怀中离开。“我不想看到你这个大骗子!” 江承显不理会她的嚷叫,稳稳池揽住她的腰。 “放开我!谁给你这种权力的?巧巧,帮我叫警察!” 江承显无奈又心疼,却仍牢牢地抱紧她,并对着秦巧说:“谢谢你通知我,我要把她带回家。” 秦巧露出理解的微笑,她眼中的江承显也憔悴了,英俊无比的脸上尽是对沛恩的怜爱。 “虽然沛恩一定会怨我,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议她好起来的。” 江承显点点头,是无言却坚定的承诺。 沛恩不敢相信最好的朋友竟然就这样抛弃她,眼睁睁地看着将她害得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把她架出店门! “我说放开我!你到底放不放?”委屈和愤怒同时爆发。 “不放!绝不放手!”江承显的眼晴对上她的,眸中的坚定决心清楚可见。 一路上,他半拖着早已虚软无力的司沛恩,坐进他的车里。 知道挣扎也改变不了现状,司沛恩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究竟犯了什么大错,老天要这样无情地玩弄我,连让我躲起来舔伤口的小小要求也不准?” 她好冷,冷得发颤,苍白的唇直颤抖着。 “沛恩” 司沛恩哀伤的双眼无神地抬起。 江承显望进她凄楚的眼里,他的心狠狠地揪疼着。 “我是最无辜的人呀!你们兄妹为什么要闯入我的生命中,甚至带走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司沛恩的心陷入更深的痛苦,泪在她眼眶里转啊转的,固执地不肯流下。 “江承显!你很该死,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该死,更该下地狱去受折磨。 江承显痛苦地闭上双眼,在心中咒骂自己。他不该隐瞒事实,即使当初是为了治疗她,不想她受无谓的刺激,但他比谁都更知道,一旦被她发现真相,对她会是多么沈重的打击! “沛恩,你听我说”张开黑眸,这次,他不再只是一个医生的角色,他要以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发声。“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沛恩。” 一句话,让司沛恩无力地盘着头。他这句话好刺耳,而且刺痛了她的心。 “从第一次看见你旁徨空洞的眼神开始,你的一颦一笑就揪着我的心。我只想照顾你,只想爱你!” “江承显,别再对我说谎了!我求求你放过我,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吧”她哑声地对他说。 “绝不!”江承显的声调柔和,语气却很坚定。 司沛恩累极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法阻止江承显对她的决心,而酒精也侵扰战胜了情绪,她已经没有气力再与把争吵,渐渐涣散的意志已经影响她说话的能力。 江承灏怜爱地看着她,轻抚她一头柔顺的长发。“睡吧,我在你身边,你很安全的。”他没忘记沛恩常常掉入浅眠的梦魇中,没有他,她几乎难以入睡。 司沛恩不再与他争辩,慢慢进入黑甜的梦中。 睡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她不由自主地靠着江承显。她的身体不肯听从她的意志,全体向他投诚。 头好痛 司沛恩挣扎地起身,太阳穴传来阵阵的抽痛,让她想要切掉它。 环顾四周,摆设既熟悉又陌生。 是了,这是江承显的诊疗室。多少次,她曾在这里释放她的情绪;多少次,这里是她无助时的避风港;多少次,她在这儿获得了心灵的救赎。 她应该要抓起皮包就走的,可是,身体却不争气地向她抗议道:你只想留在这里! 她记起昨夜又受梦魇惊扰,结果一双厚实的手紧握着她、一对温和坚定的眼睛一直守护着她、一道低沈好听的嗓音轻轻地回荡在耳边,告诉她:不怕不怕,你在我坏里 就是那个声音陪伴着她沈沈睡去。 “哦!”司沛恩懊恼地将头埋进双腿中。 “醒来了?” 房间里的另一扇门打开,江承显走出水气氤氲的浴室。他始终一退般泰然自若,毫不矫饰,让她很难恨他或是怪他。 她知道江承顾几乎是以诊疗室为家的,他常常睡在这儿,也常在这儿晨浴。水珠从他湿渡滴的头发上滴下,顺着胸膛滑下。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令人安心。原来,不知早在何时,他便悄悄地偷走了她的心。 “饿不饿?”江承显在她身边坐下。 司沛恩猛地回神。“不饿,我该回家了。”少了酒的壮胆,再加上甜美的回忆,让她没有火气可以燃烧。 很无助。 江承显握住她想推开被子的手。 司沛恩别开眼,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不争气的泪珠已在眼眶中打转。 “原谅我没有直接告诉你真相,但请相信我绝不是刻意想欺骗你。只因为我愈来愈在乎你,甚至爱上了你,所以反而害怕告诉你会阻挠我们感情的真相”声音由背后传来,成功地逼出她的泪水,但她仍倔强地不回头。 江承显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初相识时,你的情绪极不稳定,镇日陷溺在悲伤与仇恨中,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你脱离忧伤。然而,在一次次的治疗中,我却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你。我无法改变雪梅是我妹妹的真相,但同样的,你也不能抹煞我爱你的事实啊!”看着她不停抽动的肩头,江承显心疼不已。他缓缓伸出双臂揽住她,待她身体不再僵硬,才稍微放下心。 他在她耳边细语。“我爱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也部是真心的,沛恩。虽然雪梅希望我帮她解决你带给她的痛苦,但我从来就只为了拉你走出深渊而努力,你知道的,对不对?” 沛恩当然知道这阵子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与照顾,知道他对她付出了无尽的爱与包容,知道陪地走过忧郁暗谷的人是他 只是,她却无法不在看到他的时候,想起江雪梅,想起血流满面的瀛泰啊! “不行,只要看到你,就会让我想起江雪梅那个杀人凶手、想起赢泰他那么年轻,事惰发生的那天晚上,他还在车上兴致勃勃地巅我规划着未来,他是那么的无辜啊”江承显痛苦地闭上眼睛。 瀛泰 虽然知道沛恩是把他当作家人般地爱着他,但不可否认的,瀛泰在沛恩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他仿佛化为长长的银河,一直隔绝在两人的中间。 “我知道要取得你的原谅很不容易,但是制造新的仇恨并不能解决原有的仇恨,我会一直等待,用我百分之百的、真诚的心,以我所有的爱来等待你的谅解。”他将她的身体扳正面对自己,语气真挚而深切地说。 “你知道那有多难吗?不可能的。”她的眸光染满雾气,仿佛只要再受到一点点的刺激,就要承受不住地泛流而出。 江承显的双肩几乎要垮下来了,她固执强悍地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可是,他不能放弃,因为她是他这一生最想要厮守的人,他绝不放弃! “我们彼此都需要缓和一下情绪。”他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直到騒动不安的她渐渐安静。 “这几天睡得好吗?还有没有作恶梦?你又没有好好吃饭吧?看你憔悴成这样,我真的好心疼。”江承显低哑的嗓音如同徐徐吹过的风,让司沛恩整个人暖洋洋的,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把所有的苦都向他倾诉。 而她,真的做了。 “在很多很多个夜里,我只脑瓶喝醉来进入睡梦,可是,每天早上,起床却成为一件很痛苦的事。我只想躲在棉被里,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不想吃东西,任何事都引不起我的兴趣。为了不让脑海里运转着这一些痛苦的回亿,我必须一直一直地抑制自己,所以无时无刻,我都觉得好累我知道我必须活下去,但心底总是认定了任何事都不可能变得更好,所以我好痛苦” “沛恩”江承显恨不得能代她承受这些苦。“让我陪你承受这一切,我要你知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闻言,她再也忍不住一直压抑着的爱着他的情绪。她纵情让自己的泪水泛流,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根本离不开他! 是他深情无悔地陪着自己走过忧郁、受伤的日子,他的感情也一直都透明无掩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她怎么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不爱他呢? “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好难熬我根本不想离开你”沛恩清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也感觉心底踏实多了。 他的怀抱,就是她的归属。 江承显搂她入怀,狂炽地吻着她。幸好,幸好他没有失去她。 半晌,他才停下醉人的吻,在她耳畔喃语:“做我的妻子,好吗?” 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这句话却像道闷雷一样,突然劈进她的心中。 她迟疑地说:“我我无法想像你的家人我想,我无法接受的而且他们会接受我吗?” “我并不在乎,他们也无法影响我的决定。爱你的人是我,娶你的人是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人也是我!” 沛恩的心盈满感动,这样的男子,她怎能不爱他? 她主动吻上他,就如同他的炽烈,将所有的爱意全倾注在这个深情的吻里。“你会后悔的,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当你发现我不够好,不足以让你为了我与家人反目时,你就会离开我、弃我而去的” “不会、不会”他一遍又一遍地保证。 “我爱你”她道出心里澎湃的热情。 “我更爱你”他爱她爱得发狂。 “什么时候嫁给我?”江承显露出几日以来难得见到的迷人笑容。 司沛恩羞红了脸。“怎么这么问人家” “当然呀,我绝对尊重老婆大人的意见!”他吻着她的颈子。 沛恩格格地笑着,整个人完全放松,不再陷入无止尽的痛苦深渊。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司沛恩穿着一件纯白的削肩麻纱洋装,一头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悠闲地看着桌上的书,纤细的手指轻轻支在额上,脸上有着恬静的笑意。 当江承显打开咖啡店的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美丽的画面。虽然长发遮去些许姣丽的容颜和清灵的美眸,但仅仅这个模样,他就心动不已为她。 “你来啦!”秦巧端着咖啡,给江承显一个微笑。 江承显轻轻领首。“谢谢你,沛恩有你这个好朋友,才能度过这许多风风雨雨。” “朋友嘛,本来就是这样。只是”秦巧的脸上夹杂着一丝忧虑。“你们等一下要回去见你父母,我不知道沛恩能不能承受。” 江承显坚毅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她。而且今天回去,只是告知家人我要结婚,并不是要徼求他们的同意,就算他们不满意沛恩这个媳妇,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秦巧感动地点点头。“沛恩真幸福,有你这样地宠爱她。去吧!她在等你。”江承显笑了笑,迈向沛恩。 她抬头,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而他则低下头,深情地吻着地。 秦巧看见窗外的阳光洒在他俩的身上、脸上,形成一幅好美的画面。 真希望这对有情人否极泰来,不要再受到折磨了。 江家坐落在仰德大道上最美的林荫旁,是三层楼的独栋欧式建筑。 站在门口的沛恩,身子轻轻地发颤。 苌地,一双手握住她的。她抬眼,对上江承显的和煦笑容。“别怕,我妈人很好,而且,我们已经决定好公证的日子了,只是请他们来观礼罢7,并不会改变什么的。” 沛恩握紧他的手。“我一点儿也不怕,这是我的选择。” 他们俩牵着手,进入江家大宅。 江雪梅咬着指甲,凝视楼下客厅的一举一动。她的脸上充满怨气,因为妈妈居然和那个女人谈笑风生! 她可是破坏自己婚姻的杀手,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地进入她家,甚至妄想要当她的嫂嫂! 当地知道今天哥哥要带着那女人回家时,就赌气地说绝对不会和她见面,可却又忍不住地留在家里,想知道他们要谈些什么。 没想到哥哥竟然要娶她! 江雪梅美丽的脸上布满愤懑,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爸爸身上,希望爸爸能为她阻止那个女人进家门。 没想到,爸爸竟然也没说什么! 难道,就没有人反对吗? 不,绝不!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怎么能有一个时时提醒她那件车祸事故的嫂嫂呢?她的存在对她而言,有如芒刺在背啊! 再说,她抢走陈大钧那件事,她至今还耿耿于怀!她无法接受,以她的条件,居然会输给司沛恩那个平凡的女人! 哼,她绝对要竭尽所能地破坏这件事! 江雪梅脑中闪过数个算计的念头,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拔掉这根刺,她都不在乎! “沈邦,我想你误会了,我应该没有给你任何不适当的期待才是。” 司沛恩在沈邦多次的电话纠缠下,终于答应赴约。 都怪前一阵子情绪低潮时,没有直接拒绝他的邀约,才会惹出现在这样的麻烦。 她不愿拿自己没解决的问题烦承显,所以决定自己面对。 沈邦惊讶地发现眼前的女人变了,当初的司沛恩看来憔悴,一副我见犹辚的模样,但现在的她却进发出惊人的美。 “你变得好美。”沈邦脱口而出的一言语有掩饰不住的赞叹。 司沛恩浅浅微笑领受,其他男人的话语并不会让她有心动的感觉。 “我要结婚了,明天就公证。” 司沛恩直接说出自己的现况,为了不让八卦杂志去捕风捉影,调查她的身世,甚至牵扯出过去的风风雨雨来大作文章,所以他们选择公证,一切低调,也符合她的个性。 而这时,她不想对毫无意义的男人转弯抹角。 沈邦闻言,不自在地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真是可惜,我祝福你。” 其实,沈邦早就知道她即将嫁人了。之所以会一再纠缠着她,甚至约她出来见面,全都是因为受人之托。 “谢谢。” “那就算是一个朋友的祝福吧,陪我喝一杯?” 沛恩不想再碰酒,直觉就想拒绝,可是想了想,若是喝了这杯酒能断了他的纠缠,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吧,就一杯。” 沈邦在倒酒时有一点迟疑,脸上掠过一丝挣扎。 然而,沛恩一心只想对自己的过去作个结束,因此并未察觉。 本以为一杯威士忌下肚,将与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可沛恩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一念之差,竟将自己推入一个无底的绝望深渊 “雪梅,你究竟要做什么?”沈邦迟疑地问道。 前些日子,江雪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跑去找他,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司沛恩约到饭店的酒吧里,并且要他预先在饮料中下葯,然后把不省人事的她移至饭店楼上的房间里。事成之后,她会好好考虑一下雨人的婚事。因此,虽然不知道她要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他仍是答应了。 望着昏迷不醒的司沛恩,江雪梅眼里充满怨恨。 现在,她要进行自己报复计划中最精彩的部分! “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的,沈邦。”江雪梅扬扬自己手中的相机。“现在给你一亲芳泽的机会,我想你应该不会放弃吧!” 沈邦皱着眉,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我只答应帮你约她出来,并不知道你之后还有这一连串的动作。“雪梅,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我过分?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人批评她过分?她可是破坏了我的姻缘、抢了我的男人的罪魁祸首!结果她不但没有得到报应。现在居然还不知羞耻地要来当我的嫂嫂?她是什么东西?就凭地这种贱货也配?我呸!”江雪梅骂红了眼,全然失去理智。 沈邦被她情绪失控的模样给吓到。平常的她虽然骄纵了些,倒也是个大家闺秀,行为举止得宜,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失控的模样。 “雪梅,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们就把她放在这里,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沈邦!”江雪梅失去理性,发视骂道:“你敢不帮我?难道你也爱上她了吗?是啊,她长得也算不错,难怪你也会被地那张脸给骗了。哼,无聊,既然你爱上了她,那还装什么清高?还不赶紧趁这个机会占点便宜?” 沈邦摇摇头。“雪梅,你现在情绪不稳,我先走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他大步走向房门。 未料,在他准备开门时,江雪梅凄厉的叫声却突然由身后传来一 沈邦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拿刀片割腕的江雪梅,登时吓得魂不附 “你到底在做什么!” 沈邦抓住她的手,抢走刀片,并冲到浴室拿出干净的毛巾要为她止血,没想到江雪梅却撒泼地挣扎起来。 “你把自己的衣服脱掉,然后去脱掉她的衣服让我拍照,否则我就让血流光之前,打电话找记者来欣赏!” 她以死相逼,沈邦根本无法拒绝。看着血无情地流下,她的脸色渐渐苍白,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吧,都依你、都依你!你先止血好不好?” 沈邦再度抓住她的手,拿起手中的毛巾欲为她止血。 江雪梅甩开他的手,一脸坚决地看着他,说道:“先做到我刚刚的要求,不然我绝不止血!” 沈邦无计可施,只能遵从她的要求。 他一步步地走近无意识地躺在床上的司沛恩,内心非常复杂。 司沛恩,对不起? 第九章 “哥,这次我真的不要活了!” 江承显急急赶往医院,听到妹妹割腕自杀的消息,他震惊不已。 最近几天,他和沛恩各自忙着采办、联络,还有屋子重新装湄等结婚的事情,忙得昏天暗地,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想不到妈妈焦急的一通电话,竟传来这种教他错愕的消息。 “好端端的,为什么闹自杀?”江承显生气了,他无法原谅不爱惜生命、动不动就寻死的人! 江雪梅脸色苍白,痛苦的表情让江承显又气又心疼。 “哥,我真的没想到她的报复心这么重,我欢天喜地地希望她进门当我的嫂嫂,好让我弥补以前的罪过,可是可是地真的很可恶!” 江承显浑身一震。“你在讲谁?说清楚!” 江雪梅泪眼迷蒙地指着自己的手提袋。“你自己看!” 江承显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翻开她的提袋,力气之大,将她的手机、皮包、化妆品全部翻了出来,也让照片洒落一地。 “天呀!”他抬起一曼照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张照片都是同样一对男女,同样一对赤裸相拥的男女。男人的脸刻意遮住,因此看不出是谁,而那个女人竟是一 沛恩! 江承显英俊的脸孔扭曲,震惊得脸色苍白、双手颤抖。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雪梅将哥哥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内心冷冷一笑。她这一刀还真没白割,不但威胁了沈邦,也骗倒了哥哥,不枉她忍着手腕的疼痛,火速洗好照片再来就医。 她发誓,她一定要破坏明天的婚礼! “自从司沛恩抢走大钧后,我无法摆脱被抛弃的阴影,对男人就像只惊弓之乌,即使和沈邦在一起后,情况也没有好转,我甚至要请私家侦探帮我盯着沈邦,才敢放心地和他交往,这曼照片就是私家侦探拿给我的。”她哭得梨花带雨。 “不可能!” 江承显暴吼出声,连江雪梅都被他吓一跳。 沛恩不会背叛他,沛恩不会为了报复,而背着他和别的男人纠缠 可是,这照片铁证如山呀! 江雪梅从没看过哥哥这么生气,心里有些害怕,但转念想到日后自己的人生,她勇气顿生,继续抽抽噎噎地说道:“我也不想相信这件事,我那么爱沈邦,他父母甚至都要来提亲了,没想到他却我比你还要难过” 江承显手中的照片几乎决被捏烂,他很想相信沛恩是清白的,但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几天他们各自忙得没有时间见面她,都在傲些什么? 江雪梅继续火上加油。“哥,你还记得她之前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江承显转头看向妹妹。不!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江雪梅却执意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她说:我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破坏你的幸福!” “别再说了!”江承显双手抱头,这件事来得又猛又快,他根本无法接受。 江雪梅的手抚上他的头,温柔却残忍地“补充说明”道:“哥,她一直念念不忘要报复我,即使已经要和你结婚了,也仍然不改报复之心,我想,她一定很爱她之前的未婚夫” 江承显的心像是被狠狠桶了一刀。 不可能的,沛恩只是把王瀛泰当作家人而已,她对他是亲人间的爱,不是男女间的爱! 可是,你不纪否认王瀛泰在布恩心中有着不可动摇、无可取代的地位吧! 是啊,王瀛泰的死带给她极大的打击,她的性格大变、她的心充满了仇恨,难道她其实是爱着王瀛泰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她爱的是他,是他江承显!这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她不会骗他的不会 “啊”江承显发出一声大吼,他已经分不清究竟什么才是真的了。 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像火车头般倏地冲了出去,只想远离这教他陷入混乱的一切。 “哥” 见到他几乎崩溃的模样,江雪梅这时才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从小到大,她没见过哥哥的情绪如此失控过,他似乎真的很爱她 若不是因爱而盲目,以他的冷静与聪明,怎么会忘了查证事情的可信度呢? 看见哥哥这么伤心,她心中有一丝丝的罪恶感,但一想到自己成功破坏了司沛恩的婚事,让那个女人得不到幸福,她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司沛恩,我们就来赌一赌,你明天的婚礼上会不会有新郎!” 翌日。 秦巧慌张地拨着手机找江承显,但他一直未开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是急死人了! 已经到了法院预定的公证时间,但是他仍然没有出现。 秦巧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沛恩,因为沛恩已经够紧张了。她只能自己来来回回地在走廊上踱步,拼命地打电话找新郎。 因为是简单的公证仪式,所以少了很多繁琐的程序,不过沛恩仍然紧张得整晚没睡。她穿着设计典雅浪漫的天蓝色雪纺纱礼服,披肩的长发绾起,雷出细致自哲的颈项,纯真中更添妩媚动人的风情。脸上则化上比平时稍微浓一点的新娘妆,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 今天是她人生中最重大的一个日子,她与承显将在此订下互许终身的诺言。 “我好紧张。”看见秦巧走进来,紧张地狂冒汗的沛恩急忙抓着她的手。 “没问题的,别紧张。”秦巧勉强扯出一抹笑,试图安抚她。 没事的,江承澶也许只是塞车,所以才会迳到吧! 沛恩没有放掉秦巧的手,只是喃喃地道:“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起我的心就一直跳得好快,定不下来。” “可能是因为你昨晚整夜都没有睡吧!”秦巧反握住她的手,阻止地胡思乱想。沛恩点了点头,也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 因为幸福来得又急又快,让她觉得恍如置身梦中,所以才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得到幸福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沛恩越来越紧张,焦 “为什么他还没来?会不会出事了?”她的脸蛋惨白,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秦巧连忙呸了三声。“说什么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耶!只不过是手机没开而已,你别瞎操心” 但,这番说辞并没能说服沛恩。 沛恩望着法院半开的窗户,一句诸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坐着,等着。 秦巧继续拨打他的电话。究竟是怎么了?非但江承显未出现,连答应前来观礼的江家父母也不见人影,种种迹象让她愈来愈心慌。 “巧巧,你说,他会不会是反悔了?”看到秦巧气急败坏的样子,沛恩幽幽吐出一句话。 “不会啦!不要乱想,你心里知道,这种事不会发生的,他爱死你了!”秦巧安慰着她,但却无法控制自己地红了眼眶。 “是啊,没错,他一定是有事耽误了,我们再等一下。”沛恩轻声说道。她不哭,她一定要等到他来。 等待,好像没有尽头。一阵沈默充斥在偌大的法院中,沛恩清丽的脸庞没有一丝生气,从头到尾,她静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甚至连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日渐西沈。 终于,法院的办事人员前来委婉地告知,我们要下班了。 秦巧看着动也不动的沛恩,心情好沈重。 “出事了”沛恩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着。 “别”一句“别胡思乱想”秦巧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木然地走到法院门门口,沛恩觉得有一点冷。 承显不会抛下她一个人的,他们有过承诺的,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巧巧,我好冷变天了吧?” 秦巧再度红了眼眶。“沛恩” 沛恩从小就没有亲人,本来以为要结婚了,生活从此会变得热热闹闹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 “为什么会这样”沛恩声音暗哑地问,太长的等待让她喉咙干涩。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 拔尖的声音让沛恩和秦巧同时回过头o “江雪梅?!” 沛恩紧紧皱着眉头,看到她出现,内心隐隐浮现不好的预感。 秦巧看到她就一肚子火。“你这个害人精!又要耍什么手段了?” 江雪梅得意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司沛恩,内心满溢着胜利的喜悦。“哥哥今天不会来不,应该说,他永远也不会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沛恩的声音微微颤抖。 “因为他不要你了!”江雪梅趾高气品地宣布,期待看见她脸上出现哀恸欲绝的表情。 “他没有出事,那就好了”瞬间,笼罩在心头那股沈重窒闷的压力解除了,沛恩庆幸还好他平安无事。刚刚,她害怕得不敢说出任何预想的可能,脑海中只是一直重复播放着当初和瀛泰出车祸的画面。 她害怕自己的不祥,会连累身边的挚爱。如今由江雪梅口中知道承显平安,那就够了。 虽然,受了伤的一颗心仍是难过得泛疼不已 “你在那里说什么啊?你有没有听清楚,我是说你被我哥抛弃了,他这辈子绝不会娶你,你少在那里作春秋大梦了!”看见她的反应不如预期,江雪梅拿掉墨镜,尖锐地补上更恶毒的话。 “他不会的,江雪梅,我不相信你所说的话!”她和承显历经历尽艰辛才在一起的,她不相信他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强忍住内心的痛楚,沛恩告诉自己要冷静! 江害梅气急败坏。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这么冷静? “哼!你觉得他看过这种照片后,还会爱你、想和你结婚吗?”使出最后的杀手钢,江雪梅得意地扬扬手中的照片。 沛恩接过照片,颤抖的手不可置信地翻了一张又一张。 “天呀你、你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终于看到她惊慌的脸色,江雪梅放声大笑。“你一点儿都没发现对不对?前天沈邦约你出去,其实就是我设计的!” 沛恩猛然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勉为其难地去赴沈邦的约,想断了他追求她的念头,后来,她喝了酒,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邦把她摇醒,说她喝醉了要送她回家,她摇头拒绝,自己在饭店门口招了计程车离开。 当时她就觉得怪怪的,为什么自已的酒量会变得那么差? 原来原来她被设计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陷害沛恩?你你这种女人会不得好死!”秦巧气得全身发抖,要冲过去打烂江雪梅那张浓装艳裹的脸。 沛恩拦下了地。 她才是最该生气的人,然而,她的表情却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已。 “江雪梅,你就是要看我生气、愤怒,甚至痛哭流涕,是吗?很抱歉,我无法配合你的演出!” 突然间,形势逆转,江雪梅被她炯亮的限神给震慑住。 沛恩一步步走近。“看够了你无耻的技俩后,你觉得我还会怕这种小儿科吗?你以为在经历过你撞死瀛泰,而我却无法为他报仇这样天大的事情之后,我还会害怕你的陷害吗?” “你不要再过来了!”江雪梅被她吓到了,此刻的司沛恩像个复仇女神般,一步步地进逼,仿佛想要取走她的命似的。 沛恩充耳未闻,继续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对承显的爱是不会改变的,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等我把这个误会澄清之后,你这个妹妹还有得做吗?你伤害了自己的亲哥哥,有没有想过众叛亲离的下场?” 江雪梅浑身一震,随即逞强地说:“你没有机会澄清的,我哥不会听你的解释的,他今天没有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沛恩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哀伤。是的,这是最好的证明。 但,她绝不会认输! 打从她离开孤儿院,在外自力更生之后,她就知道,世界上有太多幸福是要靠自已去追求的,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绝对不会随便放弃! “我一定会证明你错了!” 江雪梅一直以为会看到一个哭哭啼啼的司沛恩,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坚强。 她不甘心,咬牙切齿地说道:“哼!你找不到他,他也不会见你的!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证明!” 说完,江雪梅戴起墨镜,头也不回地走了。 “沛恩,你有把握吗?”泰巧在一旁忧心地问着。 司沛恩捏紧相片。“不管有没有把握,我都要挽回他!” 承显为她做得太多了,所以不管需要多久的时间,她都一定要赢回他的爱! ‘承显。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让你回心转意,但是,如果你对自已的治疗有信心,也对我遂奇一点信心,那么,请你来君怡酒店3口2号房。我在柜台留了钥匙,如果你遂愿意相信我,请你来’ 这段留一言,江承显已经听了不下数十次。 去,还是不去? 自从看过那曼照片后,他几乎要因为沛恩的背弃而整个人崩溃,他对她感到心寒,也对她强烈的复仇心感到绝望 可是他的心底,仍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地响起,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爱,脑海里也不合作地亮起跑马灯,自动地播放着与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是那么地爱她啊! 沛恩 江承显终于还是依约来到了君怡酒店。 他沈重地踏出电梯,打开312号房。 这是一间双房式的大套房,通向另一个房间的厚实木门隐隐传来有人的声音他轻声质近,发现门虚掩着,探头一看,没想到居然发现沛恩与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正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江承颅猛然紧闭双眼,他没有勇气张开眼面对沛恩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的书面。 为什么?看过照片还不够吗?她要他来这一遭,难道是为了让他亲眼目睹她的背叛? 他不该来的 就在他准备离去的刹那,房间传来巨大的甩门声,他觉得奇怪,张开眼一看,赫然发现是自己的妹妹进了隔壁房间! 难道沛恩又想伤害她? 一股怒气勃然而发,他正要闯入,没想到,雪梅一出口却让他吓了一跳 “沈邦!你这个烂男人!当初我只是叫你脱光她的衣服让我照相而已,没想到你居然假戏真做,真的勾搭上这个贱女人!” 沈邦看着雪梅,以往对她的苦心经营,在这一次惊心动魄的“假戏”中吓醒。 他无法想像得跟这样的女人相处一辈子。 “雪梅,我要跟你分手!” 江雪梅简直快气疯了,她的男人竟然又一次地被这个女人勾搭走!新仇旧恨让她想也没想,走上前去就给司沛恩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未静止,另一声紧接着响起司沛恩神情冷然地回报她一个耳光。 “你设计沈邦一起陷害我,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司沛恩冷凝着脸,厉声说道。 “哼!要怪,就怪你自己坏心眼,谁议你之前要抢走我的大钧,我绝不可能会让你这种女人当我的嫂子的!”江雪梅摸着自己热辣辣的脸颊,非但不认错,还为自己设计的杰作沾沾自喜。 司沛恩唇角逸出一声冷笑。“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你因为车祸过失而让瀛泰白白送掉一条命,事后你检讨过自己的行为吗?没有!你非但没有反省,还为了打击我,变本加厉地玩弄阴险诡计伤害你哥哥!你眼中还有手足之情吗?” 江雪梅被她的语气吓到,但仍任性地说道:“你凭什么教训我?我想做、爱做的事,没人管得着!你看清楚,这就是社会的现实!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沈邦听得不禁皱起眉头。“雪梅,我本以为你只是骄纵、任性了些而已,没想到你心肠居然这么歹毒,我当初真不该答应帮你陷害沛恩的!” 江雪梅没想到一向都很听她话的沈邦居然会如此斥责她,这打击几乎令她崩溃。 “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她尖叫一声,突然发狠地扑上前去扯司沛恩的长发,更扬手准备打她。 就在此时,一只坚定的手抓住她,力道之大,让江雪梅不禁发出哀嚎。 “谁哥?!”江雪梅吓得魂不附体,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承显觉得痛心疾首,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居然是这种人! 江承显的突然出现,让司沛恩又惊又喜。 “你终于还是相信我的”她无法抑止地流下眼泪,扑进江承显的坏抱里。 进饭店后,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探看隔壁房间的动静,因为她深怕自己深爱的男人不肯给她一次机会。 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沛恩,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冲动,你也不会唉,都怪我笨!” 千言万语诉不尽,眼前他要先解决的是这个任性骄纵的妹妹。 “你马上给我回家收拾行李,我会联络在美国的三姑姑,要她好好地管教你,教你彻底反省自己的不当行为!等你学会了点规矩后,我再考虑要不要让你回国!” “不要!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江雪梅闻言,吓得放声大哭。从小她最怕的就是三姑姑了,因为她是家里管教后辈最严的人,也是唯一敢处罚她的人,就连爸爸都要让她三分。 “沈邦” 无视于妹妹的哭泣,江承显眼神锐利地看向房里的另一个男子,想到沛恩细致的胴体曾被这个男人碰过,他就不禁一肚子怒火,欲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可是,怀中的沛恩却紧紧地握住他愤怒握起的拳头,阻止他的行动。 她摇摇头,笑了笑,表示已经原谅了沈邦。 她还要感谢他及时悔悟,愿意跟她合演今天一退场戏,帮她澄清误会,挽回真爱。 “限你用最快的速度带雪梅回家收拾行李,并且送她到机场,盯着她上飞机,否则,我就让你这张脸肿得像猪头一样!” 沈邦吓得倒退一步,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脸。少了这张脸,他还怎么在女人堆中混下去? 不待江承显再多说一句,他马上拎着呼天抢地的江雪梅,达滚带爬地逃离房间。 房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江承显和司沛恩两人。 “我真该死,竟然没有经过查证,就做了爱情的逃兵。”江承显既愧疚、又心疼,紧紧地搂住怀中失而复得的宝贝。 司沛恩早已止住眼泪,一脸雨过天晴的表情。 她把玩着他衬衫上的扣子,觉得幸福的泡泡直往心口冒。“显,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要不是你把我治疗得这么成功,我也不会在被设计陷害时,仍能这么冷静地寻回你。是你的爱让我变得勇敢,让我有勇气去争取我的幸福!” 江承显高兴地抱起她。 “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沛恩贴近他的胸口,坠入他的柔情里。 “我想,瀛泰在天之灵,也会祝福我的,因为他知道我爱你,只爱你。”沛恩主动献上自己的唇,温柔而缠绵地吻着他。 江承显心中的阴雾一扫而光,笑得十分灿烂。此刻,他的心中洋溢看满满的幸福。 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终于得到了她的爱,他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道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吗?” 沛恩点点头,笑道:“我们的幸福,也会持续到很久很久以后的,不是吗?” “我非常同意,老婆。” 他在心底计划着要赶紧将她娶进门,而且这一次的婚礼,他一定要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安安稳稳地和她交换誓言、戒指,绝不容许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江承显抱紧她,狠狠地在心里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