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美亦文集》 离歌 一、离恨 如果说你的离去是一种注定,那么,我只能说,这情,这果,皆为一场幻境。 在这场幻境之中,唯剩我一人单枪匹马行走。烈日炎炎,荒漠中落寞的穿越,只能我独自完成。 广袤的天,一朵远方飘来的血样妖艳的云,交相辉映着谁苍白的脸。 我们都是暗地的天使,站在地面却只能抬头仰望苍穹,寂寞地微笑。请伸出手掌,看我们左手手心的曲线在哪里纠缠。 耳边,一曲离恨幽然,惨淡。我终于抬起头,看到你虚幻的脸。在这场盛大的宴席中,一个转身的颠沛流离,却错过了你暧昧的眼。 望着你离去的背影,纤指轻点,拂晓即破。 你看。这一切均是如此,苍白无力。轻轻一点,灰飞烟灭。 那么,谁能告诉我。我倔强的坚持,如今还有何意义。 有何意义。 你的心里有一面墙,打开就能够看到天堂。我的心里有一些慌,怕记不起你的模样。 我只是一个暗地天使,你的心如房门紧闭,天堂于我只是一道划破长空的伤。 为什么。长恨,短痛。又有谁人知晓,恨是因为痛太深刻。思念太短,因为爱太长。 所以,转身离开的刹那,直觉便告诉自己,要选择遗忘。 二、惘然 哪一世,我沦为怡红歌妓。又等几个轮回,终于遇见了一个你。可以亲手奉上一杯香茗,奏一曲离恨,然后绝尘而去。 那时,你会不会用我等待了千年的缱绻眼神,让我停留。 氤氲雾气,为谁迷离。夜雨静寂,谁的独舞,又为谁送别? 二弦呢喃,轻声唤否。某人的名。会不会用你温柔的声线不觉脱口。 忘了。我当时若饮下奈何桥旁那杯苦水,是否还会依然记得要去寻谁。而你若唤了我的名,我忘却了自己。这是否,又是彼此这一世的注定。 罢了。 恨当时。欲追忆,已惘然。 若失。 欲语。却已失了语。 蓦然发觉,其实早已放不下。怕不经意说出哪句话,再也拼不起一个“留下”待到蝶不再恋花,我还会再爱你吗? 心太沉重,所以就算长有双翅,却再也飞不起来。纵然遗失露台,夜夜笙歌。妲己,妖娆的女子。 纣说,我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我仍旧一笑。可谁能,读出那微笑的凄然。 我只是在等,前世那个男子。而选择留在纣身边,只是因为寂寞。 我这一世的宿命,是错过。而九尾狐的宿命,是永世,不得超生。 女娲骗我,九尾狐会得到她们想要的幸福。于是我就信了。可谁知,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失了感情。他们,又哪里知晓幸福为何物。 纣终于败了。他对我说,妲己,跟我走吧。 我依旧浅浅地对他笑着。对不起,纣,我不会跟你走。 我不会跟你走。我要等他。即使我不再是那一世的暗地天使,即使,他已把一切全然遗忘。 我保存着几世的记忆,只为等他带我浪迹天涯。就算心已几次成灰,我仍是从前那个我,坚守着一段幻境。永不磨灭。 等候了几世的你,终于没有再出现。而我,也就在此生,心已太过破碎,难以抵挡风沙。 一生行走望断天崖,最远不过是晚霞。而你今生又在哪户人家,欲语泪先下。 离歌,原来只是为自己而奏。 有风吹过的子 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 微风吹过的一瞬间 似乎吹翻一切 只剩寂寞更沉淀 ——题记 九月未至,八月未央。 北方的城市天高云淡,居民楼前是几株身姿绰约的垂柳,微温的风是暧昧的,轻轻吹动柳条儿,柳叶小巧的影子便透过窗户,跃到电脑显示器前,影影绰绰。 阳光明媚,围在我身边欢快地跳舞。抬头仰望,看不清澄澈的天空,光线较强,刺得我的眼睛微痛。 我坐在电脑前,习惯性地打字,同阳光一样明媚的文字。 想起千帆眉舞笔下的鱼,那个极度害怕孤独的女孩子。 “我停下来,抬头看天。我希望能将它看穿,春树说,当你看穿天时,你就不再孤独。可是我看不穿它,只觉得落寞的风穿膛而过。我蹲下来,轻轻抽泣。” 因为千帆,我也开始向往上海,那个在她笔下,有着她无法割舍的物质气息的城市。虽然我并不清楚,千帆所居住的上海在哪里。我更不清楚出现在我梦中的上海,是否真的存在。和许多人不同,我眼里的上海并不象征复旦。就这一点来说,我和鱼也是不一样的。上海于我,始终是一个迷幻而又充满诱惑的梦,真亦假,假亦真。我对它的向往,或是迷恋那座奢靡的不夜城,或是留连路旁美丽的法国梧桐。 不得而知。 八月是个明晃晃的季节。还没有到开学的日子,每天对着电脑屏幕,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或者坐很长时间的公车去书店。那家书店位于某座商场的负一层,雅致的环境很适合读书。我每次去那里都会是第一位顾客,然后在书店专供读者读书的位子坐下,读苏童和杜拉斯,有时也读乱世佳人,春树和安妮。心如止水地阅读,对我来说无非是莫大的享受。 千帆在她的文章里曾提到过乱世佳人的十七岁开始苍老,然后我就去书店找来看。其实我不习惯在网上看e-book,我觉得很累眼睛,索性就去书店找。凝问我,你每天在电脑前打字就不累眼睛?我只好笑而不语。 凝是一个很乖的好孩子,品学兼优乐于助人,唯一的缺憾就是她患上了一种很可怕的病。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足足哭了一个星期。 上午我打电话给凝,关机。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我去她家里找她,没有人在。我慌了,站在她家门口不知所措。不经意回头,她刚回家。 你到底去哪儿了,急死人不偿命啊。 我刚去医院做检查。 哦。我没有再问什么。她也并没有告诉我,她在医院做检查时,就那么晕过去了。 她也是个热爱写字的孩子,她曾经写过“耳畔回响着缠绵的绝望,被一层薄雾隔为前世的倩影。”原来,她也是一个孤独的孩子,也会写像千帆一样孤独的文字。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人,坚持着他们的忧伤? 我对凝说,我要参加上海的新概念作文大赛。 她问,你写字,就是因为这个? 不是,当然不是了。 好的,我支持你。 我写字并不是因为新概念。我只是想去上海,如海上花一般让我深深着迷的上海。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凝,希望你能明白。 那一段时间,我几乎笔不离手地写字,写了满满两大本。直到右手的食指关节被笔磨得生疼,也不敢停歇半刻。我怕,我以后再也写不出一个字来。 凝说,是文字在折磨你,还是你在折磨文字?我抬起头,她一脸的嘲讽。 晚上,我把厚厚的一摞手稿拿到电脑前打出来,不觉疲惫,或许应该说是乐此不疲。直到22点整,qq上凝的头像还亮着。我终究没有和她打招呼。 过了会儿,她问我,还在打字吗? 是的。 我总感觉在你的生命中,写字比任何事都重要。 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匆匆下了线。我多想告诉凝,如果我一辈子不碰文字能换来你的康复,我会那么做的。 我一定会那么做。我的凝,我爱你,胜过文字。 望着桌旁的手稿,那么厚那么重,直压在我心里,让我喘不过气。然后我抱着我的稿子哭了很久,脑海里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想说很多话,后来才发现那些话如果说出口该是多么的支离破碎。 那一年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我和几个朋友集体落榜。凝看着我难过的样子心疼起来,安慰我说以后还有机会的。 以后,还要等一年以后吗?凝,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希望在你离开之前看到我成功,你不是喜欢看我高兴的样子吗?你说像个明媚的孩子。 我们都是孩子,我们没有理由选择忧伤。 凝,我听你的。等待明年的比赛。 我也要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不离弃,不放手,不绝望。 后记 写完最后一个字,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校园的林荫道上积雪仍没有完全融化。天空湛蓝,我仿佛看到凝在微笑,如此安然。她的眼神,云淡风清。 凝在去年深秋,因白血病离开了我。 那个夏天如昨日重现,好像一阵风,吹落一瓣花红,娇艳的花瓣从我们的记忆中飞过,飞过我们的清春,飞过我们的纯真年代,从此一去不返。 看着打出来的这些字,内心平静。我会依旧坚持着我的梦想,像从前那样。忘却曾经的忧伤与彷徨,回首往事,昔日的泪水已被阳光晒干。 梨花 一.遇见 他是一名剑客。三月梨花竞相开放的时候,他从南方而来,寻找他的爱人。透过丛丛的梨花林,我看到了他匆匆赶路的身影。 他问我,可见过一名笑容灿若梨花的女子?我有些艰难地微笑,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黯淡下来,仿佛原本明朗的夜空,瞬间繁星落尽。 一阵暖风拂面,我看见那些安静的梨花,如此迷离的笑容。阳光柔软,照在他的脸上,一切都溶化了。 他的眼里,云淡风清。梨花飞落,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瓣素洁的梨花的影子,如此明晰。它旋转着,如浮云般轻巧,而又毫不张扬。 没有杜鹃和玫瑰那样,如此轻浮的美丽。 我却是如此地偏爱梨花,着魔一般,不能自拔。不然,我也不会甘愿独守这片梨园,一直守了十八年,直至如今。 如果你遇见她,就请转告她,我一直在找寻她的踪迹,整整三年没有放弃。 我依旧只是笑笑,不语。 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二.忘川 我不知她来自哪里,去往何方。如那名剑客一样,仿佛一来到这世上,就注定失去方向。 她问我,世上是否有一个名叫忘川的地方,它在哪里。 我望着她澄澈的眼,指了指心口,又指了指天边。 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 何时是缘尽,何处是终结。她的眼里,隐藏不住的忧伤。其实,这世上怎会有忘川。那只是一段幻境,虚无飘渺得让人触碰不及。遗忘,谈何容易。 如果真能忘却,也不会再有人哀伤。或者是因为不放在心上,才会容易淡忘吧,可这世上偏偏有些人,有些事,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如果真的有缘,就算打破轮回,也终会相遇。 她望向窗外,远处,梨花如雪。 她素洁的脸上,出现一抹仿佛终于明了的浅笑。 明艳若花。 三.幸福 梦里飘进一瓣梨花。她轻巧地笑着,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微微响起。缘起缘灭,灯明灯熄。 醒来后,已是晨曦。 阳光,却已如此削瘦。突然怀念刚刚遇见剑客的时候,那时的阳光虽恍惚,却温暖。而现在,人已离开,昔日不再。 三月梨花竞相开放的时候,她离开了这里。她曾对我说过,她只是一叶浮萍,注定要随风而去,随波漂流。 她就是剑客苦苦寻觅的梨花。 他叫那女子,梨花。 他转过头来,花儿就开了。 他却始终没有与她相遇。我知道,梨花去了南方。她说,天之南边有一团火焰,血一样鲜红的颜色,象征温暖和不灭的幸福。既然忘不掉曾经的伤痛,何不去寻找属于自己那份幸福。 而他去了北方。他说,北方有如梨花一样素洁的雪,她是爱雪的女子,一定会去那里。 相遇而不能相守的爱太短,终究触不到幸福的方向。 终于各自离开。我早知幻境易碎,只是我忘了去问,三月的梨花失真的梦。 结局,在迷失的那一秒,戛然而止。 梦之死 夜深了。 房间里回荡着黑色星期天诡魅的曲调。他们都说这首歌让人绝望,而我初次接触它的时候,却没有太大感觉,只是觉得很好听,她在我的血肉里歌唱寂寞。 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醒着。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 其他人在哪里,或者说,我又在哪里。 街道很空。只是偶尔有车辆飞驰而过。我曾说午夜的街道如阴间。 一点也不感觉到冷。只是感觉心里很空。 没有人会相信,这颗空心属于一个14岁的小女生。因为在他们眼里,像我这么大的孩子本应该单纯得可以,有袋装的快乐和数不完的幸福,还有偶尔撒娇一般的小忧伤。而我,可以说算是一个突兀的存在。 死亡摇滚充斥了整个房间。我看见他们戴着面具,然后跳舞。 绝美。 他们扭动着纤细的身躯,舞姿越来越疯狂。他们,口中念叨着旋黑旋死,然后旋转,陶醉。 我对他们微笑。 割断自己的动脉,疼痛烧灼。血的颜色。 你看到了么?那是世上最骄傲的色泽。血色。那么粘稠,那么忧郁,那么惨烈,那么温柔。 我想起了你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孩子气,让我不忍心伤害你分毫。 还记得那天你陪我一起喝酒么。我清醒地烂醉如泥。没有流一滴泪。那天我长大了。 你说,小亦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就对你笑,放肆地笑。看到你心疼之极的眼神我的心突然狠狠地痛,那天我终于把你伤害得很深。 但是我还是在笑,一直一直笑着。我以为我已经很坚强。 我伏在桌面上,隐藏了自己的泪。你轻轻拉着我的手臂想带我走,而我猛得站起身给了你一巴掌。我让你的手在那一刻以一种寂寞的姿势停留。 不要招惹我。我说。 可你听没听见,我在心里却哭出了声音。 血好像都流光了。我喜欢现在这种浑身释然的感觉,让我不会再留恋什么。 摇滚还在蹦跳。是soporaeternus的no-oneisthere。很适合现在的我。 这种地狱的声音对我轻声招唤。 听见了么,他在,招唤我回家。 梦中的江南 凝说,江南是一段锦。 ――题记 我没去过江南,只是曾听说过江南很美,然后那天晚上我梦见了一个地方,如他们所说,小桥流水,青石板路,白色的拱桥,温柔的风与水。虚幻的景象,那夜却变得异常清晰。 我不想去江南,因为我觉得它太圣洁,美好得让我不敢轻易踏入。 我在北方,梦在南方。江南是一段锦,清秀,柔软,任何美丽的词藻堆积起来都不能形容她的分毫。 那年夏天凝发来短信,说她要随哥哥去江南。 我不羡慕。 我笑着回复她,祝好。 我知道梦中的江南,才是我的江南。总有一种感觉,我是属于江南的,虽然它不属于我,但是,至少梦中的那个地方,是真正属于我的,也是我爱的江南。 那一年的暑假很清闲,凝真的去了我爱的,却不是我梦中的那个地方。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写一些字,或华美或忧伤。然而最后,我才发现,满纸写下的,都倒映着江南的影子。 原来,我早已和江南连在了一起。 我写,水巷石桥,枕河人家,塔影钟声,深井落花。 余秋雨写,斑驳的青灰色像清晨的残梦,交错的双桥坚固而苍老,没有比这个图像更能概括江南小镇了,而又没有比这样的江南小镇更能概括故乡的了。 啊,故乡。我的故乡是北方的一座小城,白天汽车肆无忌惮地喧嚣,所有人情味便融化成楼下人们聊天的热闹。傍晚万物都归于安宁,只有路灯幽幽,如哄婴儿酣睡般恬静。 我爱我的故乡,如我爱我梦中的江南。 我的江南,是我的另一个故乡。 都说,江南的女子如画,亦如诗。 我想,江南的女子应该是穿旗袍的吧,精致的红,媚雅的紫,高贵的绿,娴静的雪白,纯洁的水蓝。 我想像着,细雨连绵,从石拱桥上望去,桥下水波漪漪,然后缓缓驶过一叶木舟,一位撑伞的江南女子亭亭玉立在船头听雨。她身着青绿的旗袍,嘴角一抹巧笑嫣然,纤手轻轻转动素色的油纸伞。 她乌亮的长发应该乖巧地盘起,如柳的眉,可人的眸子,小巧的嘴。 在我对凝说这些的时候,还远在江南的她很夸张地笑我说,别做梦了,江南的女人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又是怎样的呢?我想像不到,也不愿去想。 不过,我的江南,仍旧还是那个样子。我总是那么想着,每每想到令自己高兴的地方,总能看到,江南,对我露出甜甜的笑靥。 凝回来了。 她说,江南的景色无法言传。 我微笑。 她问,你过得好么? 我很好。因为有梦为伴。而我的梦,每天都会伴我如睡。 她带来好些照片,我看罢后,震惊。 那就是江南么?那就是,我梦中的江南啊。 我终于看到了我的梦境。 可却发现,那已不是我一个人的梦境了。 因为,她已经真实存在。 那么,还算是我的么?还算是我一个人的么? 我流泪了。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梦到,我的江南。 江南在哪里。 江南在哪里。 江南在哪里。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的江南,究竟在哪里。 回过头看看,我梦里的江南,和我笔下的江南,真的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模糊得让我看不清她的样子。 梦,终究是梦而已。 然后,我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去江南。 火车上,人不算太多。我斜倚在靠椅上,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很淘气,经常踢到妈妈的裙摆。 那女孩生得美,炯炯的眼眸,樱桃样的小嘴,红色的旗袍。 我问她的妈妈,她叫什么名字。 女孩抢着说,姜楠。 姜楠。 江南。 原来如此。 她比烟花寂寞 (一) 前世遗落的烟花,今生重拾的芳华。 夏夜未央,轻倚垂柳岸边,眸中那一点血蓝,为你而流。你可否听见,有一种名为思念的声音,从我唇边悄然滑落。 沉睡千年后的苏醒,错过了一世的回眸转身。鸟语蝉鸣,又有谁能带来你的音讯。 湖面微泛清漪,湖影支离破碎。 (二) 袅袅香榭,梦中的依恋。 为何而伤,为谁而选择淡忘。 望南的目光,穿透,流星如雨。凄凉的一曲,折柳,四季变迁。 寂寞花红,血色的热量。我在等你,你又怎会明白。 听风,缠绕心头的浅痕微痛。一种思念,隔断几度秋凉。 像雾。 似雨。 又如风。 (三) 凭栏,岸边。 玉竹脆弱,经不起风的决绝冷漠。 放不开,眼神深藏的无奈。 亦看不到,昔日含笑的深情。 披露的雨衣,遥望天边的最南端。那里有我无法完美的梦,已成回忆抹不去的痕。 凝眸,眉眼之间,思绪点点,凌乱。 飞落一瓣残花,永殇,亦是涅磐的希望。 (四) 一丝寒气弥散指间,似水流光,刺破云裳。 水波微漾时,把那缕孤独,倒映得如此清晰。 候鸟向南,却带不去我沉重而无法负荷的思恋。 风往北吹,然而我却看不到你的北归。 时过境未迁,只是等你为我画眉。凌乱了远去的帆,模糊了细雨缠绵。 时节对于我只是穿叉的流年,冬后的夏,又是怎样的初透悲凉。 (五) 迷失了想念,迷失了旧颜。 纤手拨动七弦,惨淡的琴声,流苏般飞舞。 彼岸南端,烟火如夏花绽放。魅影璀璨,吾却姗姗。 落下的碎光,浅浅地回忆黎明之前的每一滴忧伤。夜半而来,天明而去,如幽灵般,来也无影,去亦无踪。 怎样的情愫,怎样的痛楚。 (六) 长发为你留了千年万年,那一抹微笑,深深浅浅。 等待与离开之间,我放弃了最后的权利。 就让一切随风逝吧,无法相望,亦无法相忘。 烟花如雨,落在前世的彼岸。 烟花零落时,她却比烟花寂寞。 彼岸桃花 彼岸桃花 我等他穿过我血色的身体,然后消散于他温柔的目光。 站在前世的彼岸,心碎成片。看见一瓣桃花失了颜色,在宝蓝的暗空飞旋,落在我的掌心,依偎。 可是,亲爱的,我已无力给你任何热量。 你便轻轻坠落,眼里无尽忧伤。 恍惚之中,沉静的夜曲响在彼岸。是他,缠绵的眼神。 我看见了彼岸怒放的花儿,嘲笑我的无能为力。我要怎样才能释怀,那段从一开始就本已苍白的爱情。 难道,只有我的痕,才能挽回爱的殇。 纠缠不清的,到底是什么。 我伴桃花,你伴她。 笑了,那是未果的情。那段夜曲,是你在轻唤我的名。我应不了的,那彼岸的声音。 落了,是我清冷的泪。因为你,我已无法做到惜泪如金。 我目送你全黑的背影。倾了的,是我一世生命。 这世上所谓的轮回宿命,如此,绝情。 那桃花,对我轻笑。我一世的等待,原来如此卑微。 我饮下了遗忘,沉睡千年。我知道等我睁开双眼,面对的仍是离伤。 陌上桃花,发如雪。 轻拈红尘,旧时颜。 我失了语,因为早已无语。千年的沉默,几世轮回,辗转,你在何方。 我转过身,桃花飞落,碎了你如梦的笑靥。我流尽最后一滴血做的泪,你的脸便稀释在那点妖艳的晶莹。 尘埃落定,一切不再迷离,花红满地。 我幽蓝的深瞳眺望远方,彼岸,桃花正盛。 黑梦 你离开的那天,我用小刀划破自己的动脉。 毅然决然。 直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苍白的床单尖利地刺伤了我的眼睛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没用。 左手手腕用白纱布包扎,清醒地痛着。 我闭上眼,看到你朦胧的背影,全黑,我捉不到,于是睁开眼,你就消失了。 哥,你知道么,那天如果你对我说,亲爱的,我们一起去死,我不会有半点犹豫。 然而你最终选择独自离去。 在我生日的第二天晚上,哥在完成了一场party后在april的毁灭中跟随kurt走向天堂。 哥的乐队名为field,他是一个贝斯手。 在一家名叫april的酒吧里,几乎每晚都能听见field狂傲不羁而又放肆的呐喊,把空气中猛涨的愤怒与绝望撕扯得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我曾对你说,长大后我也要做一个女朋克,你便笑着点一下我的鼻子,说我还小。 我还小,但我总会长大。长大后,我也许真的会走上摇滚的道路。 像你一样,和你一起。 我和哥都喜欢nirvana乐队中的主唱kurtcobain。1994年4月他在西雅图自己的车库里结束了生命。kurt仿佛天生就不会满足,他要的幸福依旧在远方,他倔强,去攀了去追了,就是去死了。 那才是真正的nirvana,涅磐,在天堂重生。 biglonenow。 在对你说出这三个单词后我马上就后悔了。你有些诧异,问我是真的吗,我笑笑说骗你的啦,然而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流出。 你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我在你怀里轻轻抽泣。 像一只被困的小兽。 你说,小亦乖,哥在呢。 却把我搂得更紧。 从此以后我不再在你面前流泪,不想让你担心。 我于是总是笑,很孩子气,在阳光下分外迷离。就在那个耀眼的午后,你轻咬住我的唇,那张帅气的脸上,笑容依旧单纯宁静,我就溶化在那一刻明媚的阳光。 你和kurt一样,拥有着同样单纯宁静的笑容,却那么地崇拜死亡。 多少个夜晚我去april看你在台上,疯狂地用双手迅速拨弄贝斯,声嘶力竭地咆哮。我嗅到浓烈的死亡的气息。 我们都是一样的,躲在黑色的浪漫中清醒地烂醉如泥。 我们只有彼此依靠,才不会停止呼吸。 我不敢告诉你,其实自己常常整夜整夜地盯着天花板失眠,会蜷在床角孤独地胃疼,会喝很多酒在纷乱的世界里迷失自己,为的只是希望有人能心疼地抱住我颤抖的身体。 你永远都不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依旧,biglonenow。 你离开的第二天,我站在楼顶,血淋淋的绝望,就那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我划破手腕,没想到疼痛是那么尖锐。 血滴下来,滴落于十六楼下,听不见一点回声,而腥红的颜色如此真实。我望着楼下,看见死者弯曲的背影。 biglonenow。biglonenow。 眼角没有一滴泪。以后也不会再有。 小亦乖,哥在哪。 没有你,怎么呼吸。 后记 停笔于2005年12月1日,凌晨3点24分。 我静静地回忆,你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听。 碎 (一) 萧瑟的十月,暗涌的夜。 灼热的泪,凝固成我目光中渗出的一滴冰凉。听见如鬼似魅的呢喃,仿佛沉睡千年的呓语,沉醉于一段黑色的幻境。 回忆残破不堪,是蛊惑,是幽怨。 是殇,是痕。 (二) 我如一只断了翼的蜻蜓,栖息于墨绿的丛林。 四周是静的,早已过了夏,死亡如残梦,美却支离破碎。我留恋在幽幽的梦中,却依旧清醒,断翼其实只是一缕微风般小巧的疼痛。 我静静地嘹望迷离的远方,暗绿的颜色,怎会代表希望。 (三) 那微笑,穿透了千年的高山流水。 徘徊在虚幻的边缘,爱却依旧蹒跚。我希望能聆听到一种名为释然的声音,能将我的爱恨消融。 黑夜让人的灵魂糜烂,然后拖着中空的躯壳在这无表情的世界沦为游魂,向命运摇尾乞怜。 忘却现实的悲哀,我愿让肉体凋零,让灵魂不灭。 (四) 我望向夜空,眼睛的疼痛划破了暗夜的一抹晶莹,妖艳而又如水银的液体流出,似血,似花红。 我伸出手轻抚夜的伤痕,他终于被我温柔地刺痛。 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奏起夜的葬礼。 原来,不止是受伤。 (五) 耳畔回响着缠绵的绝望,被一层薄雾隔为前世的倩影。 听见滴水声,滴落在刺骨的石阶上,碎了,那是水花,是花爱。 亦是永世的轮回。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擦肩而过。 而红尘中多少悲欢离合,来不及忘记的,只能幻化成永恒的记得。 (六) 清澈的湖面,泛起如墨的涟漪,那是夜空的倒影。 穿上素纱的羽衣,又有谁知道我是孤魂。 我对着自己水中的影子浅浅地笑,湖看到,以清漪相答。全然不知,那浅笑,早已浸透苦涩。 我喜欢湖,柔软清秀到有一丝丝的哀怨和隐痛。当他泛漪的时候,湖里的影子便碎了。 (七) 那弯皎月,依旧凄楚。 我不知月为何而伤,的为夜心痛,还是为自己的孤独。我想安慰她,却已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因为那双手沾了夜的血,是我的罪孽。 心中的万般不忍终于零落,我有些茫然若失,自己怎会如此,难过。 (八) 我感受着黑暗的骄傲与寂寞。 那是一种倔强的坚守。而这种坚守,永远都不会走到尽头。 那些已失落的,或已逝去的,又怎能回首,怎堪回首。既然仍舍不得放开,惟有承受。 而这,也将成为心痛的最好理由。 (九) 绝望是最完美待,等待是最漫长的绝望。 仍是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却空灵得让人想得到。 就这样,我们在追逐中迅速衰老。那些回忆其实真的很短,而等待却是那样漫长。 到最后悲哀的发现,原来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没有等到。 (十) 黑暗,依然在默默绽放。 血色的花汁淬上生命的暗红,安静地凝结。 当回忆溶化成一潭秋水,我们所能做的,仅仅是伤逝。 而经历了一个轮回的凄凉,我终于学会对自己说 遗忘。 写给某人 烟•缭绕 刚刚认识烟的时候,当他得知我才14岁,就很不客气地叫我小东西。 小东西。蛮好玩的名字,我也蛮喜欢。在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让人感到成熟得有些可怕的人,失去了同龄人应有的纯真与活泼,只是偶尔露出淡然的违心的浅笑,写一些令人感觉阴冷而又心疼的文字。 所以,小东西,我喜欢。除他以外没人会这么叫我,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很普通很正常的孩子。 我从不抽烟,只是喜欢烟雾缭绕的感觉。那种感觉带有梦幻般的色彩。烟点的是人生,抽的是寂寞,再吐出所有单纯的梦想,而被我们遗忘的烟蒂有个向往的名字,它叫成熟。 所以,对于这个名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我叫他哥。他叫我徒弟。觉得这种关系并不矛盾。 因为彼此听来不会觉得生涩。 每次,他把我当作孩子的时候,我的内心总是很复杂。 孩子。因为可爱和单纯,就被称之为孩子,而这样的人大都在18岁以下,所以此年龄段的人便被霸道地定义为孩子。其实,孩子与年龄大小无关。 或许,是我极度偏激了。 不过,我仍然肆无忌惮。14岁,是青春的开端吧,而我,任性地在青春的梦魇里尽情挥霍。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嚣张多久。但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停止。 那么,我情愿沦为孩子。 当初,这些话是打算发给他的,但最终我没有发出去。说那么多做什么呢,我又想得到一个怎样的回答,或者,我想要证明什么呢? 无非是一堆省略号罢了。 提起省略号,便想到了川,一个普通的网友。他问我,人怎么会来到这世上。我无语。半晌我对他说,偶然罢了。他便打出这样一堆省略号。 可又是一种怎样的偶然?我不知,便思考,没日没夜地想,然后凌散地记下。 在清醒了84个小时之后,我仍没想到一个完整的答案。而这段时间内我仿佛已经把夜看透,唯美到极致的欺骗。 突然心血来潮,抓起手机给烟发短信。 哥,我清醒了近100个小时了,感觉爽透了! 半晌,他回了七个字——想让我担心你吗! 这句话让我有些迷茫,怎么还加个叹号,感觉很生气的样子。 我赶忙说我要睡了,他便对我说,乖,盖好被子,晚安。 我问他,总让你对我说晚安,不会烦么。 他说,你还小,师父不会讨厌你的。 原来,我真的只是个孩子。 楚•留香 网上的人都叫他楚天,而我却很任性地叫他飞歌。 他的文字,真的很像一首首飞扬的歌,可以净化人的灵,洗涤人性的肮脏。 他写的东西都很干净,干净得那么彻底,让我望尘莫及。我不可能写出那么可爱欢快的文字,我写的一切永远只会笼罩在阴郁之下。 我给他看我写的花凄,为祭奠2005年的夏天而作,他跟了帖,大概什么内容我记不清了,只想起了最后一句,他问,小美,你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小美,又有人叫我小美。 看了他的跟帖,我紧紧抿着嘴唇,不知该怎样回答。怎样的一种心情,飞歌,你能了解吗?就算我完完全全告诉你。 最后,我还是决定放弃。他的生活永远阳光普照,我不要留给他瑕疵。 飞歌,希望你的文字一直都这么干净,在我心里永远保持住那份单纯的完美。 念•不忘 念念看罢我的文字后说,小亦你真的老了。 她说我老了,甚至不能用成熟来形容。 我喜欢她,也喜欢她的名字,念念,念念不忘。让我想起郭敬明说过的一句话,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我们遗忘了。 她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大女孩,偶尔单纯,偶尔深邃,与她聊天我感到放松,虽然我们之间没有认识太长时间,但我由衷地喜欢这个灵巧而又善解人意的姐姐。 她看过我写的碎片后,就开始叫我小亦。 小亦,我一直认为这是个很乖巧的名字,虽然我的骨子里流淌的是叛逆与恨的血液。 她告诉我,要好好过。 我有些为难,不过为了不让她担心,仍对她说,尽量吧。 最后,她让我笑一笑。 嘿,这好办。我就面无表情地给她发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她说,这就对了。 恩。这就对了。 痕•血殇 执笔至此,突然有些无措。 每当写到自己,总会多多少少有些无措。但我还是要很固执地写到结尾,为定格一些东西。 记忆中的浅痕是个喜欢操纵文字的孩子。好久没有人叫我浅痕了,只是偶尔听到群里有人谈到我和我的文字时,说,鬼一样的浅痕。 我如今,也终于说服自己,成了孩子。无奈。无论我有多成熟和淡漠,甚至内心已有多糜烂,始终在拖着“孩子”的躯壳,不管这躯壳已经多么中空。 但我想我还会继续在青春的梦魇里跋扈下去,以孩子的身份。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承认,浅痕真的是那么任性的。 一直认为自己很放肆,可以大胆露骨地说出自己的落寞和绝望。而且觉得并不是无病呻吟的。毕竟我没有呻吟而是喊叫。 然后——每当我任性放肆地喊叫着什么的时候,总会听到某些东西断裂的声音,妖娆而又决绝,我对这声音着迷了,所以就愈加肆无忌惮,终于伤痕累累。 当我再次喊叫得声嘶力竭遍体鳞伤的时候,群里有人说,浅痕,你爱上绝望的声音了。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爱,祸害。 碎片 白亮的太阳,没有温度。 今天,天气冷得可怖,太阳白得绝望。我无心听课,呆呆地凝望棉布般湛蓝的天,真想不通为什么天总是湛蓝的,蓝颜色代表忧郁,或许这才是这世界的本质吧。 暗地 一直很喜欢“暗地病孩子”网站,那是我的另一个家。大概从2001年开始吧,后来直到现在,只有少数人支撑着暗地了,那些才是真正需要暗地的“病孩子”他们是极其孤独的,病而懒散,脆弱而又故作坚强。 每次去那儿,聊天室通常都是没人的,我就孤单地独自守着暗地,邪恶的撒旦,妖红的该隐,已经不足以威胁一颗灰色的心。 安静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突然变安静,极安静极安静,安静地听课,安静地笑,安静地写字,安静地做一切一切。 小亦,你怎么了。 小亦,小亦。 我抬起头,与同桌凝关切的目光相遇。 没怎么啊,我挺好的。我微笑,又低下头赶稿。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只是觉得累了,所以变安静了。我不再没心没肺地大笑,不再因某道题与老师争得不相上下,不再坚持自己的固执。 就是如此,简单。 有些事情可以变简单的,之前死也不信自己会安静下来,而改变却如此迅速。 艰涩 第二节晚自习中。 已经六点多了,很感激地发现语文老师仍在讲台上耐心地指导作文。 经常喜欢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遥望夜空,浓密的深邃,给我一种十足的安全感。我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只有暗地,夜,和血才能给我安全的感觉。 后来听到老师讲到我,我的作文,她用艰涩一词形容我的文字。艰涩,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可以用我那些显得支离破碎的文字换回一篇又一篇满分的作文,同学们灼热的艳羡。我一直在写我很安全,写暗地,写夜,写得最多的是血,多美的液体。 然后凝便说我所写的东西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还有她想了半天,终于吐出一个词,漠然。 苍老 放学,我和凝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说,小亦你好像很孤独,让人心疼。我问她我有什么孤独的,平常心而已。 你的文字出卖了你,你不快乐。 不快乐?你看我成天嘻嘻哈哈的,哪有不快乐。 其实你一直在笑给别人看,是真心想笑吗? 我嘲讽地看着她,你以为你了解任何人么。 小亦。她尴尬起来。 我露出让人安心的笑,算了,走吧。 其实你可以多看些笑话,你太郁闷,十几岁的年龄几十岁的心。 我淡淡地说,我的心已苍老。 什么? 没什么。 我拉起她的手的时候,她的身体轻轻颤了颤。或许,我的手太凉了,修长的指间渗出的丝丝凉气让她猝不及防。 我说,走吧,乖。 她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不应该受到伤害。后来觉得自己挺可笑,我们同龄,她怎么就是孩子,而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老了呢。 淡然 没有任何过渡,也没有任何预兆,总之我终于学会了写“世界是美好的”“我们拥有了幸福,我们是快乐的”之类的幼稚语言。又有谁知道,我们这一代,只是烂掉的一代罢了。世界是美好的,美好得让人发疯,呵呵。 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大家担心自己罢了,因为那天晚上凝说过,我让人心疼。 后来,语文老师找我谈话,小亦,你到底怎么了。 我是她的高材生,自我考进这个实验班,她一直都很偏爱我。 我看到她担忧的表情,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他妈卑鄙,你有什么理由让那些爱你的人为了你所谓的忧郁而心疼。 再后来,我就开始学着用一种开心的笑面对他们,不再像从前一样,经常面无表情。每天早起或放学,就躲进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学习那种无杂质的微笑,有时觉得自己虚伪之极。 终于,我可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以一种干净的笑容面对所有人,让人信以为真。 有时实在累了,实在没力气笑了,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字,写了一本又一本,或戴上耳机打开mp3,听一些干净的音乐,没有人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在如此固执地爱着摇滚,死亡摇滚。 这样的日子,于我来说无非与行尸走肉无异。 渐渐的,我就不再在乎了,因为我在时光的催眠下,已没了感情。 结尾 总是做梦,乱七八糟。 醒来后,淡淡的惆怅,缠绕。 然后,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对谁冷冷地说,死了。 后记 这就是我,楚美亦,那个浅浅的浅痕。 不管认识我的人能否看到这些,我已经不在乎了。了解也好,不了解也罢,总之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心情。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感谢那些爱我的朋友们,对我的关怀,尤其是凝,谢谢。 刀伤 1. 若我失了刀,你还会继续追杀我吗? 我问你。语气依旧冰冷,却明显有了颤抖。我要你,一个答案。 我分明看见,你目光躲闪。回答我。我的话语生硬起来,艰涩倔强。因为太想知道,你的回答。 若我失了刀,你的眼里,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我的存在。 你应该明白,这个问题本无意义。不论如何,我们之间总是同样的结局。 我就那样轻易地,嘴角出现一抹微笑。苦涩。可是,我仍然很想知道,如果有第二条路,你会如何选择。 没有第二条路。永远。 我看着你离开,一眨眼的时间,就飞离了我的视线。我的轻功,始终不及你。 你离开的瞬间,一阵风狠狠地刮了过去。羽衫的流苏像一颗早已动摇的心,风吹草动之间,如城垒般被一鼓莫名的力量攻破。无力阻档,抑或是逃避。 若我失了刀。是不是,也就代表失了一切。 然而,如果从未得到,又何来失去? 我到底,是否得到过呢? 我孤身伫立在林间,久久不动一步。只是极力想让内心积存的感情沉淀。风,一阵。一阵。 树,欲静。 2. 我们玩一场小孩子游戏。我来躲,你来捉。 你总是看不到我。因为,每次我总是隐藏于你的影子之中。所以,你终究寻不到我。找不到刀。 这场游戏,我下的赌注是一条性命。而你的赌注,却是我的伤。 我现身那一秒,直指我喉间的剑刃,如此无力。剑刃边缘那滴殷红,始终没有勇气落下。你,又为何不动手? 我的眼里,满目凄凉。刃,我求你动手。我不要再受这煎熬。 我只要刀,不要人性命。 他不明白。他的话字字尖锐带针,植入我心。针针滴血。 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刀的。除非你杀了我。 上官,你不要逼我。 我没想过要逼你。你心里清楚,失了刀,等于失了我的性命。那么,莫不如让一切彻底有个了断。 若我失了刀,你的眼里,是不是就不会再有我的存在。 你不回答。亦看不见我眼里的痛。 罢了。罢了。 3.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我终究逃不脱的梦魇。你也依然,徘徊犹豫。 那么,我走了。大漠的风是昏黄霸道的,总有一天,会吹散我所有的记忆。 我会逃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和我的刀。那把江湖众人追寻梦寐以求的神刀。我们将一并消失。 远离腥风血雨。我不再强求。你也,不会再为难。 若我失了刀,也许你就会把我遗忘。那么我宁愿携刀永远从江湖中蒸发,好让我在你心里的存在期限能够长久。 半年前。父亲将刀交予我的时候。我曾说过,不管日后发生什么。刀失,人亡。不会有借口或者理由。 然后,父亲便安然闭目。 随之而来的,便是你。 刃,我看见你站在夜晚的窗口,月华皎洁如玉。那把剑被你紧紧握住,反射出刺骨的寒光。那晚的风很大,你那身黑色羽袍与惨淡的白色身影混淆,衣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一切我都记得,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清楚,你想要什么。一把刀,若能让你我相遇,那么这把刀,是否也可以代表分离? 那么,我的离开,是否还有意义? 大漠的冷,让我忽然发抖。我想,我已开始恨这刀。 4. 我陷入回忆。那晚,我们并无交战。你清澈的眼里,云淡风轻。瞬间已把我的所有意志击挎,溃不成军。 你说,我会追杀你,从今天开始。语气平静。似乎一切,都已在你掌握之中。然后你便消失在我房间的窗前。那一切,恍若幻觉。 那次邂逅,几次让我误认那是一场幻觉。不然,遗留的印象怎会让我感觉如此美好疼痛。 行走在广袤的大漠,无时无刻不在回忆。我怕我走到目的地时,一切关于曾经的记忆都会互相背叛,然后逃离无踪。 刃。我看到你了对不对。那是你,对不对? 依然是那件黑色羽袍,那把利剑。可是,这一次我们总该有个了断了,不是么。 狂风,黄沙。 逐渐模糊了你的脸。 上官。我听见你叫我。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如此的轻,飘渺不定,你还在犹豫对吗?不要再想什么,动手吧。 时光若倒退,我是否会反悔。 时光不会倒退,我没有机会再回头。 就让我来,替你作一次决定。好不好。 5. 眼里忽然生出无数姹紫嫣红。 眼花缭乱。愈加看不清你的脸,你的眼。 原来。属于你我的世界,这么的好看。刃,你看见了吗? 血染红了你苍白的手。你说,上官,你这又是为何。我并不想杀你,自始至终。 我明白的。可是,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不是吗?我已心甘。 你真是傻。这样子,我们还怎么在一起 意识渐渐模糊。感觉到生命要被终结。心里却不甘平静,他那最后一句话,听得清楚。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刃,你看,真的有两条路。或是我背叛自己曾经对父亲的许诺,或是我永远存活于你的心里。 我还是选择了后者。这是注定,你我的宿命。 刃,帮我拔出我体内的神刀,好么。 刃,你知不知道,从我们第一次遇见,就注定了今日这结局。 刃,大漠的风好大,我感到冷。 刃,你说,我们这是有缘,还是无缘呢 好倦了,可能是因为说了太多的缘故吧。 我闭上眼睛。一阵尖锐的疼痛,原本插着刀的腹部,终于空了。好疼。可是这疼,又似乎不是来自我的身体。 我听见你的呜咽。上官,我们离开江湖,隐居山林,你说好不好。 好。 倾城之恋 一血色 第一次见到血色,是在一百年前,星神帝国的星神府。她是星神之主人的左护法,一个妖娆的女子,长长的紫蓝色卷发,冰眸。睫毛上仿佛结了一层透明的寒霜,薄如蝉翼。 我和落眸并肩走进星神府的时候,是由她和星神帝国的王一同接见的。 我是亦儿,月神帝国的长公主,三皇后的女儿。而落眸并不是我的亲生哥哥。其实这一切也只是我偶然从侍女私下的闲谈中得知。落眸,他只是主人一时纵欲,与血统低贱的下人生下的孩子。后因主人无长子,遂把落眸接进月神府,成了未来的王。 血色,她的眼神,只是漠然。我看不到忧郁,看不到锐利。如一片广袤的沙漠,看不到尽头,亦迷失了来时的路。 其实我们和星神没什么好说的。早在二百年前星神就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我问落眸,为何要与他们多费力气? 他只是说,亦儿,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明白。 心里微痛。落眸,你可知,从我见到你那一天起,就已长大。 亦儿,如果星神帝国覆灭,我也将不会存在于这世间。血色对我说。语气平静,目光依旧冰冷。 那时她只是与我初次相识,她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孩子。所以,对我毫无顾忌之心。她只知道我是月神的人,随落眸而来。 由此可见,血色虽为人淡漠,可仍存一颗无忌之心。 悬崖之颠,谷中风瑟瑟。她站在那里,居高临下。 血色。何必要如此倔强。 她只是望着远方,那朵红得热烈的云。她说,因为宕括。 宕括,星神帝国的王。 原来,是这样。我不再言语。 我和落眸离开星神府的时候,血色把我找来。她说,劝劝你们的王,留下星神。不然,你们再也不会看到我。 她的语气,毅然决然。仿佛早已决定,不再变更。 我向落眸转答这句话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还是转身,终于离开。 果然,他回到月神后,再也没有提过攻打星神的事。 他的心思,我还是猜到了。 我梦见血色。她穿一身黑纱羽袍,站在忘情崖边。她说,该离开了。然后,纵身跃下。背影深蓝。我跑过去,用腰间的丝带缠住她不断下坠的身体。她停留在半空,向我伸出手来。越来越长,终于触及我的左臂。然后,穿透。 醒来,似又听见她的声音。亦儿,亦儿。 睁开眼睛,一切幻觉,灰飞烟灭。 二冰蓝 冰蓝,倾城城主。凛冽的女子。 我对她的印象很深。目光犀利,似能穿透一切。一袭蓝衣,白色流苏。宛若暗夜中绽放的妖艳罂粟,有一种野性之美,自然之美。 她说,那天我终于见到血色。 血色。自从一百年前见过的那一面,我们就没有再相见。不知,她现在可好? 她死了,为宕括而死。她说道,一百年前,祭司载辛预言,至主难避,星神即亡。如想化解,必要献出至爱之血。 冰蓝说,是宕括负了她。她的眼里,有一股燃烧的怒火。 冰蓝,别这样。我苍白地劝她。其实,我心里又怎好受。 后来,载辛告诉我,其实宕括根本不知道这句预言,这是血色暗地里向他求来的。 只怪我那时太过自负,算错了预言,如今我甘愿接受一切罪责。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沉闷的氛围。载辛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躲闪,冰蓝那凶狠的一巴掌。 好了,冰蓝。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其实她又何尝不知,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她伏在我肩膀哭泣。那一刻,我恍然间居然在冰蓝身上看到了血色的影子,成熟的外表下,内心却像个孩子,那般任性倔强。 却也如此无奈。 这一切本已无可更改,又何必如此执着于往事。 冰蓝,你性格的凛冽,只是在隐藏自己心底的脆弱而已。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冲动到只身一人去星神找宕括。 当我寻到她的行踪时,她的剑已指向宕括的喉。那一滴妖红,寂寞地挂在冰蓝手中的剑刃之中。 你为什么不躲?你应该知道,我来星神只是一心要来取你性命,为血色报仇。 你负了她,她却为你而死,所以,你理应去陪她左右的。冰蓝的语气,冰冷,悲哀。她是否,也感到了自己其实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就算杀了宕括,又怎样?一切早已不可挽回了。 四周百万兵将包围,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宕括不语,闭上眼睛,仿佛这一剑他等待已久。 而冰蓝,她的手腕逐渐没了力气,终于“啪”地一声,那把剑掉到地面,沉重的响声好像是对谁的无数哂笑。 瞬间,她的脖子上搭满刀剑。 放了她。宕括终于开口。让她走,谁也不许为难她。 兵将们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不过还是放了冰蓝。 她走出星神府时,对他说,你今若放我一马,来日必有你后悔之日。 宕括只是一笑,我从没做过后悔的事。 回到倾城,彼此默然。木姐姐宽慰她,一切皆为注定,而我们所能做的,唯有学会承受。 三木姐姐 木姐姐,是一个性格温顺的女子。我喜欢看她穿一袭淡紫色的纱羽袍,坐在高高的露台上抚琴,听雨。琴声与雨声合奏,如流水,似风吟。雨水迸入点点清凉,琴声悠扬。不禁让人微醉其中。 突然。弦断,雨歇。 早已发觉,落眸一直都隐藏在我身后。 那应该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后来,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落眸微笑着对我说,亦儿,月神将要有一位王后。 我也勉强笑了笑,低下头,不再言语。我知道,是木姐姐。 他的眼神有一种金属质感,让我不敢直视。眼睛的余波触及他苍白俊美的下巴。我说,木姐姐可愿嫁你? 他说,你应该去问她的。 三天后,木姐姐果真入了月神府。她是个漂亮的女子,一身红妆,金饰其间,万艳便黯然失色。 我带有些许忧伤地问,木姐姐,你可甘愿?你可甘愿? 她爱怜地抚了一下我湛蓝色的长发,亦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以后就会原谅姐姐了。 木姐姐,她还是猜到。你可知,亦儿根本没有怪过你什么,又何谈原谅?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我,太过执着。 我去找猫儿。她在倾城,陪着冰蓝。 我说,猫儿,我想我是真的喜欢落眸。我无法控制自己了,这让我感到很恐慌。 她轻轻地抱住我,说,亦儿,都会过去的。相信时间的力量,它会磨平很多事物。无法割舍的,或无法平息的。 我像一只被困的小兽,躲在猫儿的怀里,发出有点不像话的呜咽。 窗外,阳光很明媚。忧伤很凉。 那是谁的身影,从我模糊的视线中闪过。淡漠的气质,如此熟悉。 四猫儿 猫儿,星神之主人的右护法。我时常怀疑,她的前世是善良天神,今生降落于此,化身为我们的救赎。 她让我们感觉温暖。我们成为彼此的温暖。 然而,她忧郁的双眸,却总是让人心疼。可是对于此,除了感到自己的虚弱无力,我居然都不知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荒芜的是记忆,流逝的是时间。对于宕括,冰蓝已然没有了恨意。近二百年了吧,你看,时间是如此地不留情面。有些记忆我们还没来得及去保存,就已丢失,留一段空乏的思念给自己,然后在梦中追寻。 让我们都不恨了,好吗? 倾城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与祥和。再没有情爱所系,没有血雨腥风。这不挺好的。 猫儿说,我想回星神。离开了太长时间,到我回去的时候了。她的眼里,依然是滚烫的忧伤,浇不灭,舀不起。 好的,我们会尊重你的决定。冰蓝握住她的手,只是要记得,一定要快乐。 她点了点头。 我和冰蓝送她到忘情崖,月神与星神的交界。 我还会回来的,你们都要等我。猫儿说,面带微笑。我们,都把心里的不舍隐藏得很深。 猫儿离开了,木姐姐留在月神府,而我则去倾城陪冰蓝。世上无不散之筵席,而我们的心与彼此一直为伴,血色也一样。 载辛跑来,一脸欢愉。血色,她还活着。她被意念牵引,灵魂化为伤花,绽放在崖底深谷之中,待百年后日月交接时吸取其精华方可复活。 欣喜,却也伤感。落眸已决定攻打星神,待到那时,情况又会怎样?木姐姐说,其实我和他早已相识,在三百年前,他还没有被接入月神府的时候。只是,时过境迁,念念不忘的故人,心已远。 落眸,我知道他是喜欢血色的。 而我对他,早已释然。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成长。对于未来,都已学会去安然面对。 我们不再惧怕失去或者伤痛。因为,有彼此为伴。 埃及后 我叫浅痕,浅蓝的浅,伤痕的痕。 我偏爱这个字,痕,代表伤害过的痕迹,如此清晰。浅痕,诠释了我的生命,仅是一道长而纤细的伤罢了。没有壮阔的波澜,没有惊天的动荡,只是温柔而又无情的,毫不犹豫的一刀,来不及去挡,也无力去挡,便刺入我心,那血的颜色如此妖魅妩媚,把我蛊惑,使我爱上。 于是,我便失了生命。 是心死了么。我不清楚,也没有兴趣弄清楚,只觉得自己成了行尸走肉,对一切麻木,或无动于衷。 凝曾对我说,浅痕的灵魂已被时光腐蚀。 你是说,我的灵魂已成尸体? 不,是木乃伊。 我告诉凝,两千年前我是埃及艳后。 她便说,安息,我爱。 一 公元900年,我在古墓之中,等着一个人。 王,万人之上的王,为何让你遇见我,为何让我做了你的后。 戈尔,你又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2005年,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强烈而又执着。 公元900年,我在古墓之中,等着一个人。 2005年,我终于决定,去埃及。 二 我并没有沉睡,坚定的信念支撑着我已被腐蚀的残尸,然而我的眼是睁着的。 戈尔,我的爱人,你说过,你会带我走。 我一直在苟延残喘地等待,直到呼吸愈加粗重迟缓,沉静而又忧郁,包裹着自己的白布已变混浊的淤黄,然而我并没有闭上自己的眼睛。 他们已被剜下双眼,而我藏起了自己的眼睛,只为在某时,与你相见。 2005年,炙热的夏天,我踏上通往埃及的飞机。 三 我在等待中,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人进来过,没有人,没有戈尔。 我不知王在哪里,他在找我么,我很寂寞,王,请来。 我便听见王沉稳的声音,安息,我爱。 不,我不要闭上自己的眼睛,不能,不可以。我在等待,等待又一次遇见。 2005年,我坐在飞机里,诧异自己怎会想去埃及。 四 王说,一千年已过。 我静静地躺着,躺在厚重的石棺之中。一千年,原来只是我眨了一下眼的声音。 我想说话,想唤戈尔的名。 于是我发出了一千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声音。 原来我的嗓子已经这么嘶哑了,即使到了极限,也只能是一声轻微而又沉重的呻吟,如一头野兽死前的最后一声喘息。 2005年,我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下了飞机。 五 久违了,人类的声音。 六 我见到了古墓,古老的历史,昏黄色的文明。 我驻在原地,拼命地想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以及为什么我一见到那座古墓就会有一种释怀感。 然后,走来一位埃及男子。 好久不见。他对我露出熟悉的笑。 我居然听懂了他的话,自己从未学过的,属于这里的语言。 我好像不认识你,先生。我回以礼貌的一笑。 我一直守在这里等你的出现,大概一千多年了。 我对他的话没有丝毫感觉,仅仅觉得他的笑很好看。 先生,我不是你等待的那个人。 那么小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又在等待什么呢。 我的头开始痛了,因为我什么都不清楚。 七 我什么都不清楚。我的思维混乱起来。 我沉思片刻,对他说,我只是在等待未知,未知或者是历史。 我明白了,小姐。他说。 然后他就走了,他走之前告诉我,他叫戈尔。 我第二次对他笑,说我已经知道了。 我睁开眼,一座古墓幻境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四周的行人面无表情。 我嗅到了人类的气味。 他们合计着,打开了石棺。我知道他们看到了石棺上刻下的咒语,凡是碰到这具石棺的人,都会遭难。 我终于见到了戈尔,他终于来找我了,并找到了我。他打开了石棺。也打开了自己的死亡之门。 我终于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安息,我爱。 我说。 他说。 月光草坪 一。依然宿命 依然如此,源牵着我的手。 走在草坪上。只是走。 蓝。源说。 不要轻易说爱。我把手从他冰凉的手中轻轻抽出。 月光洒满草坪,他冷漠如初 一个冰冷的,灵魂已死去的男人。 他曾很随便地说,我们交往吧。 我知道源并不爱我,他心里只有婉。 我只是治疗他伤口的药水,可我爱他。 你很害怕失去?源笑。 从未得到,何谈失去,我苦笑道。 婉。 我与她从未谋面。 只知道,婉并不爱源。 蓝,为什么总是那么尖锐。他停下脚步。 源,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我也停下步子,背对着他。 你真的很敏感。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快乐,单纯。 呵,是吗。人是善变的。我望着被朦胧笼罩的弯月。此时我的心,同她一样,同样朦胧。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吗。 不记得。我说。 蓝。 源,让我安静一会儿。 你的心是静的么。 是你。我说。都是你,你害了我一生。 这是宿命。源的话不夹带丝毫感情。 你抹杀了我的快乐和单纯。 这是宿命。 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可我又庆幸认识你。 这是宿命。 够了。 宿命。绝望。哀鸣。弯月。草地。源。婉。 二。永远幻想 我的心真的静下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静。 源,永远不要说爱我。永远。 可是我终究会离开。 给我一点幻想。 好吗?即使虚假,也坚持到最后一秒。源。 可我知道是徒劳无功。他会很快离开。我知道。 蓝。 算了。我干笑了两声。 不要说这些了,蓝。他叹了一口气。 万籁俱寂。只有我们两人。 走吧。他似笑非笑。 前方隐约有一个人影微微晃动,我盯着他走近。 源,可以告诉我,婉是谁吗。 婉,比我大五岁的女孩。 看清了一些。一个男人,手中有刀光绰绰闪动。 看那月光。我手指着前面那男人手中的尖刀。 蓝,你后悔和我交往吗。 那寒光被一些墨红液体罩住了,他的手腕在滴血。我用一种怪怪的声音说。 蓝,或许我真的对不起你。 那男人倒下了,他弄脏了草坪。我的语气充满讽刺。 蓝,我好像真的错了。 让我想想他自杀的原因。恩,他应该是厌倦了这世界吧。我认真地想着,从他的尸体上跨过。那男人面带微笑。 蓝。 我拾起那把带血的尖刀,摘下一棵嫩草擦拭着墨红的液体。 好香的血啊。我自语。 三。亦死亦生 惨淡的月光,新绿的草地。 这就是夏天。 源,那男人死了吗。我突然问道。 死了。 可是,他明明还活着。我平静地答。 蓝,他死了。 活着。 蓝。 源,婉过得好吗。 她死了。 怎么死的。我淡淡地问。 艾兹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认识她那天开始。 我便不再问。 注定是没有结局的结局,无论是婉,或是我。 蓝,我爱你。 也就是说,结束了么。我露出冷冷的笑容。 都一样,我注定要孤独终老。 我早已明白,我早已明白。 何必来哉,何必来爱。 源,我转过身,慢慢拿起他的右手,然后,狠狠地咬。 我边咬,边盯着他的眼睛。他仍旧面无表情,望着迷离的远方。 我就这么一直咬着,咬到牙缝渗进了血。 咬到我的心已麻木。 终于松了口。我微微抬起嘴角。源。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很可惜,蓝。源冰冷如初。我明天,或者在下一个小时就会把你忘掉。 呵呵,是啊。况且你更没有资格记起我。 蓝,我不想说再见。 我也不想,源,永别了。 其实你更冷漠,只是你一直在隐藏。 源,你别再说了,不然我会恨你。 月光邪恶地用利箭射向大地。 杀人。自杀。 月光下,正有两个死去的灵魂。 浅痕 我眼神掩饰不住的惊慌,不安地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自从我踏上这片土地,或许一切都终结了吧。 我甚至,不知道这城市的名字,也不愿打听,陌生感能让我感到安全。 现在,应该是深夜了。 我不知道。回答我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寒气。 夏末,我仅穿着一层单薄的衣服,无处可去。 我像游魂一般,飘荡于城市华丽的绚烂。我不习惯这里的繁华,会让我有种自卑感,仿佛是谁在时刻提醒着我,苏湛你不属于这里,离开,滚开! 我突然愤怒起来,夜的狰狞混着黑色的血液不停注入我的身体,我迷茫,恨。 走到一家名叫月光的酒吧门口。月光,多么纯洁的词,却被内在的肮脏玷污。想想觉得可笑,便走了进去。 angel,妖红的angel,那是天使的血吗?我不屑地瞪了那酒杯一眼。 我掏出小刀,它可以告诉我答案。 我用小刀轻轻在左手的手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浅浅的伤痕,血渗出来,由缓而快,终于流出。 没有疼痛,只是觉得有了热量,极热,极辣。我一向喜欢这种获取温度的方式,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悲哀地活着,于这悲哀的世界。 我让手心的血滴进angel,两种不同的液体互相撕扯,最终融在一起。 有了答案,那是我的血。我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那男人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的。 他要了两杯酒,指了指我。 有人请客,我没有理由拒绝。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瞟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有种诱人的魅惑,也很清澈,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是那种单纯的男人。 angel。我说。我想起那杯酒,那杯倒满了我的血的酒,angel。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他轻笑,往我身边凑了凑。 我不再理他。之前我对他的回答,仅仅是想证明我不是个聋哑人,既然已经证明,也就不必再和他说话。 对于他的刻意接近,我有些反感,于是起身,离开。 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我喜欢雨,可以把一切绚彩浇烂。我就在雨中停留,即使很冷,也毫不在意。 angel。他追了出来,跟我回家,你要多少钱? 两万。我突然回过头盯着他的眼睛,挑衅地说。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只是无意中看到他右手手心的疤痕,和我左手的那道极相似。 我坐上他的车,来到一座小区的门口。 两万,你舍得吗?我轻蔑地问。 只要你敢跟我回家,我就舍得给。他表情平淡。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跳下车,狠狠地摔上车门。 我没有想到会痛的,真的没有想到。而且痛得这么彻底,这么毒辣。 不知过了多久,我静静地躺着,目光射向床边,自己那套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衣服,正不紧不慢地滴着雨水。我的思维恍惚起来,陌生的城市,妖红的angel,手心的血流泪的天空一切的一切,在我的脑子里天旋地转,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是angel,还是苏湛? 我转过头,望着他,他望着我。 我拿起他的右手,仔细审视那道疤痕。只有那道疤,才能让我慌乱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我没有问那道疤的来历,只是拿起床头与我那把一模一样的小刀,把他的疤痕重新划破,不会痛的,只要痛过一次,以后就会麻木。 伤口再次裂开,我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溢出,我对他说,你终于变成了我喜欢的男人。 清晨,我一觉醒来,他已换好了西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起床,由于没有干净的衣服,只能暂时穿上那套睡衣。 昨晚的事,仿佛已过去半个世纪了,但是,仍能感到一丝残留的痛楚,提醒我一切都不是幻觉。不经意,看到床上那一摊殷红,强光般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突然想到了酒吧里的angel,妖红,手心的血,融进angel然后被我灌进了肚里。而如今,它又恶作剧般再次出现。 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便跑到卫生间呕吐不止。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滚烫,像手心那抹红流出时的温度。 我漱了漱口,简单地洗了脸便走了出来。他好像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电视,早间新闻,主持人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报道,语气没有一丝感情。 新闻结束,他终于起了身,换上皮鞋离开。电视遥控器下,压着两打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餐厅有热食。 我数了数那两打钱,两万,一分不少。 我不自己的湿衣服晾到阳台的晾衣架上,今天的太阳仿佛要刺穿人心,那么热辣。 真讨厌。我把屋里的所有窗帘都拉上,还好窗帘是遮光的,满屋子都变黑,黑色的天,黑色的空气。 我摸索着到了大厅倚在沙发上睡觉,像一只疲惫慵懒的猫。 不久,我听到钥匙插进门眼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你怎么没走? 我懒惰地缓缓睁开眼,看到他眉头微皱。 我没有告诉他是因为衣服还没有干,也许我失去了所有,但还没有失掉自尊,不想等他不耐烦地赶我走再离开,于是起身去了阳台。 衣服仍有些潮湿,我很快换好,把那套睡衣扔到他面前,抓起那两万元钱直奔出去。 他上前拉住我的胳膊,angel,别这样。 我猛地摔开他的手。我有怎样?你还想让我怎样? 留下,angel。 我对他嘲讽地笑,然后转身离开。 他这次没有来追我。我该去哪里呢?我自出生就不知父母是谁,我不愿叫那个严厉刻薄的老太婆为奶奶,她就赶我走,我一气之下真的跑了出来。我不要回去,我要自由。 或许,我此生注定飘泊。 后记 苏湛上了最后一班的火车,同往未知的地方。 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背包里除了余下的一万多元钱,还有一部崭新的手机。 她正想把手机扔出窗外,手机却响了。是一条短信。 angel,回来。 苏湛突然觉得心痛。 为什么。她回复。 他正开着车四处寻找angel。他想,也许她离开这儿了,应该去其它城市找找。 正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座大桥意外崩塌,途经那里的一列长长的火车从断桥坠入河里,如深邃的夜空中一颗陨星。 与此同时,他收到angel的回复。 为什么。 他看到回复,笑了。 因为我爱你。 暗地病孩子 我们病了,寄居在腐烂且安逸的城市之中,彼此孤独却心心相印。 我们由于聪明而变得狡猾,由于狡猾而缺乏勇气,由于缺乏勇气而萎琐。  ——题记 我是一个孤魂“暗地病孩子”网站是我的家。 我在那里游荡了整整两年。 后来,我又遇到了两个可以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暗流和站台,却已比不了暗地在我心里的位置。 那里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病而懒散,绝望而堕落。我们相遇,彼此亲吻,舔拭对方的伤口,坚守着属于自己的阴暗角落,安静地让疼痛烧灼。 我经常可以在暗地嗅到甜腻的血腥味道,淡淡的浓烈。 由次我便可知,又有一个孩子,他的伤口裂开了。 我们便互相安慰,用自己轻柔声线般支离破碎的文字,糜烂的灵魂。 光没有边缘 割不动黑暗的脉络 天鹅终会在我头顶舞蹈 窗后的人看的倦了 不小心打了个哈欠 脸从此就被玻璃上的水气模糊 镜头变换,由黑白转为黯蓝的背景。 黯黯的蓝,如染伤寒。 病了风景。 我的影子出没在这病态的风景之中。 旋黑旋死。 一次偶然在某部小说里看到了这四个字,不明白它的实际意义,所以一直到现在仍保持着自己对它的单纯解释。 旋黑旋死,黑色的死亡旋转着,充满诱惑。很符合我的风景及我的心情。 我已经爱上了 在无人的时刻 和烟雾一起跳舞 幻想已经夸张成一只四处结网的蜘蛛 其实我们都是在黑夜独居的动物 害怕见面后 在阳光下融化成两种不同的孤独 我们讨厌阳光,暗地便成了黑色。 那里的字是白色的,映在全黑的背景之中,赤裸裸的孤独。 看那里的字看久了眼睛会痛,但我不在乎。我偶尔会在那里留下一些阴郁的文字,但大多数我是作为一个游荡者存在的,看他们流血,表情平静。 从来没有怀疑过暗地的颓废。那里的孩子安静地疯狂。可以听到几声尖锐而又娃娃般清脆的冷笑。 我们病了,我们是病孩子。 跳进相片 将过去的你杀死 鲜血和微笑一起涌出 爱变得血肉模糊 我们有感情。 我们对这矫揉造作的世界绝望。 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医治。 我们活得真实。 我们好好做孩子,好好做娃娃,鬼一般。 我们因过于爱而过于恨,因乖巧之极而叛逆,因存活于这世上而死亡。 我们任性。 我们偏激。 我们放肆。 我们流泪。 意识到过分沉醉的卑微 麻木的笑容歇斯底里 企图逃离 这时候天堂传来响亮的脚步 是影子在锲而不舍地追 我听到猫头鹰在尖声狂笑 一种无懈可击的痛苦 夜色如墨 幸福离我曾经只有半步之遥 我们已经度过了那段黑色的时光。 然而梦魇还在。因为伤还在。 我们被迫记起黑色对我们的象征,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抽打,虐待。 是世界背叛了我们。 我们都明白,这世界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 所以反抗,遍体鳞伤。 无力的我们终于放弃,但这并不代表妥协。 我们又回到了原始的模样,坚守自己。 虽然我们知道,最后的坚守本身就意味着失败,沦陷以及被占领都只是迟早的事。 我在沙砾上行走 携带着书籍和许多的罪 我期待月光将我烧毁 留下诱惑的尸骨 河流穿过我的胸膛 回旋崩溃 有孩子离开暗地,毅然决然不留一丝痕迹。 我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希望是因为他们的病好了,所以不再需要暗地的保护。 暗地的坚守者所剩无几。 或许,是我们的坚守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吧。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守自己的角落,即使只剩下了我一人。 花葬 你是千年前苍凉的月 我为杨贵妃轻拈手中的楚花 你对我说 你离开 万物失了颜色 你若凋零 我便永世寂寞 夜湮没夏 风吹过凋 记忆被时光风化 玉环饮下的酒名为解脱 身旁一条白缎冷冷地说回忆已干涸 她的泪凝在嘴角的一抹血红的笑意 我的生命亦定格 玫瑰色的雨是你缠绵的柔情 你的孤寂是我永世的伤心 我骗你说我已失忆,忘了我 你却又固执地闯入我梦里 我是她的花葬 你是我的情殇 夜深,人永静 花儿睡了 月亮碎了 花凄 我痴痴地等 等待第一朵花开的表情 我以为我等到了 等来的只是一张空洞的面孔 迷茫得失去了颜色 那是怎样的表情 像是在静静聆听一种名为绝望的声音 以一种同样绝望的姿势 那声音久久回荡在耳边 撕心裂肺地怒吼 面无表情地流泪 望望如墨的夜 湮灭了狂舞的阳光 唯剩下 孤灯,夜行人 和墓地的雾气 让我快乐地窒息 我终于读懂了 那张空洞的面孔 夏天将死 所有颜色也将埋葬 而第一朵花开的表情 只是生日与祭日的象征 瓦砾杂乱的地面上 是散落一地的红 遗留的残风 无力地从地面爬起 企图风化昨夜的忧伤 拾起一瓣妖艳的红 哀悼也在等待 明年的又一次春暖花开 守望者 那是一扇幽明的窗 我愿久久凝望窗外的景色  昏黄的街灯下 他孤独地狂舞 绝望如影 映出我爱的黑色 月光尖叫 当幻境碾成尘烬 那个街灯下的狂舞者 如一具被吸干血的人尸 未来某一季 他沉浮在这个地方 街灯下 等待 他等待 另一个妖艳的死亡 守望着他的她 然后共舞 然后共赴一条末路 我微笑 与死神拥吻 他轻咬住我白嫩如雪的颈 我听见液体在血管里 在他唇齿间汩汩流动的声音 和他淋漓畅快的吸吮与吞咽 漫溢的是我们血液相融的痛 是我的葬礼 亦是我毕生的狂欢 当一切幻化成烬 他有了一种等待暂告一段落的释然 我亦狂舞 抓住与他的一段孽缘 堕落于昏黄 沉沦于有血的夜晚 仍是一扇幽明的窗 昨夜的我还在久久凝望窗外的景色 昏黄的街灯 照亮了一路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