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穿书嫁不育军官生龙凤胎》 第1章 穿成大冤种女配 苏瑶一睁眼，入目便是墙皮脱落的斑驳墙壁，以及墙角缺了一只腿的方桌。 她使出吃奶的劲翻了翻身，身下硬邦邦的床板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摇摇欲坠得像是要散架。 下一刻，隐隐约约的酸痛感从脚底蔓延到天灵盖，这种久躺的无力感和疲惫感，真实地宣告她再一次回穿失败。 她三天前穿书了，成了一本八零年代文里的同名大冤种女配苏瑶。 原主出身农村，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16岁从老家出来投靠军官大哥苏永胜。 说是投靠，其实是给哥嫂料理家务和带孩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苏永胜的同僚林裕民所救，从此对他芳心暗许。要不是林裕民已有妻女，她肯定借着报答救命之恩的由头，对他以身相许。 好不容易把林裕民的发妻熬没了，她正准备让哥嫂做媒，却杀出一个叫程月的女人，说自己才是苏家的亲闺女。 程月一张跟苏母年轻时九分像的脸，瞬间让苏瑶出局。她从人人羡慕的军官妹妹，成了赌徒亲哥还钱的筹码。 为了逃避被押返农村，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被大院里的一个副营长路远所救。她趁机讹上人家，成了军嫂留在了大院。 路远这婚结得不情不愿，领证当天就主动申请执行特别任务去了。 此刻剧情发展到原主听说路远因执行任务受伤影响到生育能力，哥嫂担心她以后没人养老，撺掇她离婚。 从此，她作天作地，还每天屁颠屁颠地上林裕民家当免费保姆，一来想逼丈夫跟她离婚，二来想林裕民对自己产生怜悯之心。 可还没等到林裕民感动，她就收到他要跟程月结婚的消息，气得当场投河自尽。 等原主被救上来的时候，苏瑶就穿过来了。 苏瑶发现自己穿书后，多次尝试穿回去，可都以失败告终。 昨晚她刚躺下不久，就听到隔壁房间苏永胜和闵青暧昧的欢愉声。 她顿时激动得不行，因为她穿过来的当晚，就是一边无脑刷着这本年代文一边听着一墙之隔的闺蜜跟小男友“激战”的声音入睡的。 她以为契机重演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可一睁眼还是这间破旧不堪的房间。 “吱呀”一声，房间的竹门被推开，一双军绿色的鞋子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说话声，她立马闭上了眼睛。 苏永胜站在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妹，皱着眉头喊了两声，“小妹、小妹……” 苏瑶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现下的状况，便微微睁了睁眼，又闭上了。 苏永胜看着她羸弱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看着身旁的闵青，有些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让她去照顾路远，两人以后好好过日子总比现在这样强。” “去照顾一下就能好好过日子了？”闵青嘲讽道：“你妹从来没把路远放在眼里，当初死活要跟人家结婚，不就是不想回农村的程家吗？” 苏瑶坑了路远这事，全大院的人都明镜似的，只是碍于苏永胜的位置，没人敢在明面说些什么。 如今被妻子不留情面地说出来，苏永胜的脸挂不住了，再度开口时声音带着怒气，“感情都是处出来的，要是小妹这次能主动去照顾，肯定会让路远对她改观，接下来过日子的事情，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作为苏永胜快十年的枕边人，闵青能从他的声音判断出他是真的不高兴了。 也是，苏瑶虽然不是苏家的亲闺女，可从小在苏家长大，苏永胜对这个妹妹还是很有感情的。 他们成婚多年以来，她能一直拿捏得住苏永胜，除了美貌气质，还有懂审时度势，该恃宠而骄的时候恃宠而骄，该示弱的时候示弱。 “这些我都知道。”闵青略带委屈地开口，“人家不就是担心小妹没有自己的孩子，将来没人给她养老嘛。” 说着，她双手抓住苏永胜的手臂，楚楚可怜地靠在他的身上。 苏永胜农村出身，一路靠拼命在战场立功爬到如今的位置。 他一直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但也难过美人关。 当初差点自毁前程娶回来的媳妇，他稀罕得很。 看着闵青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他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态度稍稍放缓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咱家四个孩子都是小妹带大的，将来让他们给小姑养老，也合情合理。” “你说得很有道理。”闵青在关键时刻也不反驳苏永胜，只说：“其实养老还是其次，关键是小妹才22岁，往后的人生还长着呢，同为女人，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守活寡。” “没结婚前我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嫁给你之后，你让我感受到做女人的快乐。就像昨晚，我就好喜欢……” 闵青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小脸绯红地瞟了苏永胜一眼，然后埋在他胸膛里不说话了。 她这副羞答答的模样看得苏永胜心痒难耐，别说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任凭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苏瑶微微眯着一条眼缝，看着面前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差点要吻上的痴男怨女，很想吼一句，“她只是闭眼了，不是死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等终于想起床边的苏瑶，苏永胜提议道：“你等会要出发回娘家，我过几天要去省区报到，小妹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远行，要不我托两三个军嫂帮忙照顾一段时间，等她身体好了，再把她接过去？” “不行。”闵青忙不迭地否决道：“放在以前还好说，就小妹如今的风评，狗都嫌，不可能有军嫂愿意帮忙照顾的。” 苏瑶：“……”她如今的风评，不都是拜你教唆所赐的吗？ 大院的军嫂大部分都是从农村来的，原主跟他们有天然的亲切感。再说她干活利索又是带娃能手，随便给别人搭把手，就能获得好人缘。要不是婚后不安分，天天上林家洗衣做饭伺候人家的孩子，别人不会疏离她。 “那……怎么办？” “当然是直接带走。”闵青强硬要求道。 自从苏瑶昏迷之后，家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到自己头上。就他们一家六口人每天吃喝拉撒就让她累得够呛了，还要照顾一岁不到苏建强，才两三天，她累得骨头都散了。 就连昨晚的夫妻生活，她都兴致缺缺，要不是今天要回娘家大半个月得喂饱苏永胜，她肯定早早睡觉了。刚才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其实都是哄苏永胜的。 这个家没有苏瑶，得散。 “反正我不管，你让人抬也得把小妹抬到省城去。” 苏瑶听着，小心肝不禁颤了颤，缅甸骗你去嘎腰子还循循诱导，他们这一上来就是暴力抢夺呀。 “妈、妈……”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闵青跟苏永胜回头，就看到大儿子苏建壮冲进来。 “怎么了？横冲直撞的。”闵青责备地看向苏建壮。 苏建壮抬起头说：“爸、妈，真姑姑来了，还带着林安他爸……不对，是小姑父来了……” 第2章 装白莲花，谁不会？ 闵青和苏永胜闻声皆是一顿，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看到程月一脸担忧地走进来，“嫂子，我才听说苏瑶掉河里了，严重吗？” 闵青看着眼前还算陌生的小姑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她跟林裕民的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总不能告诉她，苏瑶是因为林裕民而跳河自尽吧。 可她不知道的是，程月早就知道苏瑶是因为听说自己和林裕民结婚的消息而自寻短见的。 甚至苏瑶得知婚讯，都是她安排人去通知的。 今天过来，不过是惺惺作态，顺便耀武扬威一番。 “已经……醒了，只是伤了元气，现在身体还虚着，老爱睡觉。”闵青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呀？”程月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瑶，一脸菜色，心想直接死了更好，不过面上却是满满的心疼与自责，“嫂子，你实话告诉我，苏瑶是不是因为我回了苏家，不高兴所以想不开了，要是这样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没有的事，她是真的不小心。”闵青连忙否认，虽然她不太想管苏家这对真假妹妹的事，可她知道苏永胜看重家里人，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真是太倒霉了。”程月继续假情假意，“听说嫂子你弟弟要结婚，你要带建壮几个回娘家，哥哥又急着去省区履新，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照顾苏瑶的。” “咳咳咳……” 让程月照顾自己，不等于把自己送上断头台吗？苏瑶再也装不下去了，顿时睁大了双眼。 程月没料到苏瑶会突然醒过来，猝不及防对上她的双眸，心里不禁抖了抖。 其实苏瑶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就算瞪大眼睛，也是空洞的，半点震慑力都没有。 只是程月心虚，才会觉得她眸光恐怖。 “小妹，你总算睡醒啦！”闵青一边上前扶她起来一边关切地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苏瑶现在精神了，过两天就能跟苏永胜去省城，到时候她从娘家回来，就有人给她带孩子了。只要想想，心里都乐呵呵的。 程月看着闵青开心的模样，还有那句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小妹”，心里酸得不行，看向苏瑶的眸光里闪过一丝阴鸷。 闵青给苏瑶喂了一杯水，一边给她顺背一边对苏永胜说：“你去锅里盛一碗肉粥过来，得给小妹补补身体。” 闵青只想让苏瑶赶紧恢复精神气继续给自己当免费保姆，但这话落在苏永胜耳里，就是媳妇的贤惠和善良。 他立马领命，刚走出房间，就看到林裕民站在堂屋里。 苏永胜和林裕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此刻四目相对，气氛却有些尴尬。 苏永胜的脸色不禁一沉，他对林裕民有怨气。他明知道苏瑶心仪他，要真不喜欢就算了，但也不能跟程月搞在一块。 两个都是他的妹妹，手掌手背都是肉，让他这个当哥的多难做。 林裕民自知理亏，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问：“那个……苏瑶……没事了吧。” “你是巴不得她有事吧。”说完，苏永胜冷哼一声，直接越过林裕民，朝厨房走去。 林裕民：“我……没……有……” 苏瑶柔弱地靠在床头，不是装的，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 她抬眼看向程月，立马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磕磕碰碰地说：“你……你……回来了，我……我马上走，我没有赖在苏家不走的意思，你千万别生气，我错了……” 她一边说一边艰难地站起来，由于手软脚软的，一系列动作都显得非常艰难且狼狈。 “小妹，你干什么呀？赶紧坐下，没有人要赶你走……”闵青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心里忍不住酸涩，一边嚷嚷着一边去扶。 “嫂子，我还是回去吧，等会惹程月不开心了，毕竟她才是苏家的亲妹妹，我不该在这里打扰你们，也不想你跟哥哥为难” 苏永胜端着肉粥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两句话。 “小妹才捡回一条命，这就闹起来了？”苏永胜面带薄怒地说。 这句话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是在指责程月。 程月一脸愕然，对上苏永胜那张威严的脸，委屈巴巴地自我辩解，“大哥，我没有……”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瑶已经抢先开口，“大哥，没有人要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走，只要我不在，大家都会好好的。” 说着，苏瑶迈着步子就往外走，可她现在落脚就如同脚踩浮云，踉踉跄跄得似是下一刻就要倒下。 任凭是谁看了，心里都得滴两地眼泪。 “你走什么走，这里是你的娘家，我看谁敢把你赶跑。”苏永胜一边去扶她一边朝程月吼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 程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永胜，一双眸子写满了无辜，但苏瑶根本不给她演戏的机会，抓着苏永胜的手，真诚道：“大哥，你不用管我，程月今天回来，肯定是想跟你商量结婚的事。”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苏永胜听到“结婚”两个字瞬间炸了，扭头对程月说：“你跟林裕民打结婚报告都不用提前跟家里打招呼，这婚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来跟我说。” 对于程月和林裕民这桩婚事，苏永胜除了不满林裕民周旋在自己两个妹妹之间，还觉得他这个大舅哥得不到该有的尊重。 自家妹妹要结婚，还是从别人口里听说的，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放？ “你们赶紧走吧，不要妨碍小妹休息。” 苏永胜下了最后的逐客令，饶是程月再不甘，也知道此刻不是往枪口上撞的时候。 “大哥，是我错了，我改天再来跟你道歉。”程月捂着嘴，面带泪珠地跑了出去。 林裕民虽然没敢进房间，但在堂屋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程月远去的背影，苏瑶垂眸勾了勾唇。 呵……装白莲花，谁不会呀？ 第3章 只要我死得够快，谁也别想照顾我 程月离开之后，苏瑶才开始喝粥。 大概是太饿了，一碗平平无奇的肉粥竟然让她喝上瘾，足足三碗下肚之后，她的肚子才被安抚好。 不过，如今才1980年，实行改革开放也就一年多，大家的生活依旧贫困。也就是苏家这样的家庭，才能在不年不节的时候吃上肉。 “还要来一碗吗？”闵青问。 她脸上的关切之情不假，如果不是带有目的性的话。 “够了，谢谢嫂子。”苏瑶摇了摇头，她的确是喝饱了，而且人感觉有力气多了。 看来她刚才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样，除了因为跳河伤了元气，更是饿的。 闵青看她的脸色的确好了不少，犹豫了半晌，还是试探性地开口，“小妹，你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要是觉得还行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回娘家。” 她娘家在省城，跟苏永胜这次履新的省区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本来让苏永胜先送她回去再去报到是最合适不过的，但他在这边还有些工作要交接，得推迟个两三天。 她唯一的弟弟结婚，她作为姐姐怎么着也得先提前回去帮忙准备，所以只能自己先带着四个孩子回去。 只要到了娘家，家里一堆孩子玩在一块，倒不用她怎么费心，就连最小的苏建强，也有她大姐帮忙带，到时候她就舒服了。 就是坐车过去的这一路，她一个人照看四只“猴子”，实在头疼。 如果苏瑶跟着过去，她就能当甩手掌柜。 她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苏永胜一句话就把她的幻想给破灭了。 “不行。”苏永胜教训道：“你关键时刻别娇气，小妹的身体现在还虚着呢，你怎么还惦记着让她给你带孩子？” 被戳穿的闵青，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谁说我是想让小妹带孩子了，我只是想带她离开这个伤心地，让她的心情尽早恢复。” 苏瑶当然更愿意相信苏永胜的话，其实他这个大哥当得也算可以，只可惜是个耙耳朵，闵青吹一下枕边风就能让他把妹妹给卖了。 闵青虽然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大概因为心虚，也没再劝说苏瑶跟她一块去省城。 他们是中午十二点的火车票，十点不到，苏永胜就安排了一辆吉普把媳妇孩子送去火车站。 对于这次的探亲之旅，苏建壮几个可谓非常期待，刚坐上吉普车就激动得上蹿下跳。 闵青看着后排的三个熊孩子，还没出发就觉得头疼。 苏永胜给她叮嘱的话，她几乎都听不进去，倒是车子出发前，她不忘拉着苏瑶的手，念叨道：“你这几天在家好好养身体，事已至此，你也别想太多，人就该往前走。你想吃什么就让你哥安排人去买，多吃点肉快点恢复身体，过两天就直接跟着你哥去省区。” 铺垫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苏瑶看破不戳破，乖巧地应着闵青的话，等吉普车一驶出大院，她回头就跟苏永胜说：“大哥，我先回家了。” “行，我也回去，咱一起。”苏永胜说。 “不，我是说回路家。”苏瑶强调道。 “路家？”苏永胜一张脸写满震惊，“怎么突然回路家了？” 苏瑶和路远结婚的第一天，路远去执行任务，苏瑶也乘机躲回娘家。在路远受伤之前，苏永胜都是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地让她回路家，可她死活不肯。 加上有闵青给她“撑腰”，她结婚这么久还没在路家住过一天。 “我是路远媳妇，当然是要回路家呀。” 苏瑶说得理所当然，但心里忍不住打鼓。就她最近干的“好事”，给路远头顶种的一片草原，他回来肯定第一时间跟她离婚。 不过就算是这样，路家还是她如今名义上的家。她没打算当“德华”，不可能继续待在苏家当保姆，还是先跳出这个“狼窝”，想办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再说。 苏瑶说得有理有据，苏永胜一时无法反驳。 甩出这句话之后，苏瑶就先回苏家收拾行李，毕竟她所有的家当都在苏家。 其实她也没多少家当，就几套缝缝补补的衣服，拿出原主六年前从老家带出来的粗布一包就完事了。 要说这些年闵青也不是没给她买过衣服，只是每次都是给她一块布，她心疼侄子侄女，都把布用来给他们做衣服。 细想一下，这些都是闵青的套路。她干家务带孩子不在行，去做得一手好衣服，要是真心诚意给她新衣服，肯定是把衣服做好而不是给一块布。 她不就是吃准原主习惯把好东西留给她的孩子吗？ “小妹，你真的要回路家了？怎么这么突然？”眼看着苏瑶要离开，苏永胜忍不住问道。 “大哥，是的。”苏瑶突然灵光一闪，立马露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说：“现在嫂子和建壮几个不在家，我实在不适合待在这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永胜一脸不解。 “那是……那是……”苏瑶欲言又止，看得苏永胜都急了，“你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那我直说了。”苏瑶佯装鼓足勇气道：“虽然咱们兄妹情深，奈何不是真的兄妹，之前就有人传过闲言闲语。平时嫂子在家还好，现在家里只剩咱们两个，落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正所谓人言可畏……” 她点到即止，但苏永胜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了，气呼呼地说：“到底是谁在乱说话？我要剪了他的舌头。” “就很多大院的嫂子在背后说，其实也不怪她们，平时在家无聊，谁闲了不聊一下别人的长短，要怪就要怪把这话传出去的人。” “是谁把这话传出去？” “我……我也不知道。”苏瑶装出一副“我其实知道但我不敢说”的模样，又模棱两可地加了一句，“估计那人是最不希望我留在苏家吧。” “你……是说……程月？” 真是大聪明，一说就对。 成功给程月泼了一波脏水，苏瑶心里在偷笑，但嘴上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极力否认，“没有，哥你别多想，免得影响你们兄妹的感情，你们失散了二十多年才团聚，不能因为我这个外人而生了间隙。” 茶里茶气地说了一通，苏瑶才说：“哥，我真的要回去了。” 说着，她抬脚就要走，苏永胜又把她叫住，“你……这是打算跟路远好好过日子了？” “是的。”苏瑶重重点了点头。 现在不是她愿不愿意了，是人家路远回来之后就要跟她离婚，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给自己戴绿帽。 这都是权宜之计，先离开这里再说。 如今林裕民和程月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了上去，两人结婚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要是苏瑶能跟路远好好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就是没有孩子，有些可惜。 “大哥支持你的决定，只不过你们以后可能没有孩子，你将来老了恐怕就没有人照顾了。”苏永胜说。 “大哥，没事的。”苏瑶无所谓地说：“只要我死得够快，谁也别想照顾我。” “……” 第4章 赚钱迫在眉睫 苏瑶离开苏家之后就直奔路家。 虽说都是一个大院的，但原主还从未踏进过这个所谓的“夫家”。 不过，这也不妨碍原主的记忆里有路家的定位。 毕竟她16岁从老家出来，已经给哥嫂当了6年住家保姆，加上以前爱去其他军嫂家串门，别说大院里每家住着谁，就连一些隐秘的犄角旮旯，她都了如指掌。 路家离苏家有一段距离，毕竟苏永胜是团长，配备的宿舍规格几乎是最高的，而路远是最近两年才升上副营长，分配的宿舍当然不能跟苏永胜相提并论。 不过，路家的房子还是不错的。虽然面积比苏家要小，但外立面比较新，还带了一个小院子。 不过，这是苏瑶还没进去之前的想法。当她推开门，看着眼前空荡荡得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的堂屋时，她有些后悔这么早离开苏家了。 可话已经放出去了，也给闵青挖了一个坑，现在回去不等于把坑填上了，这可不行。 她绕着整间房子转了一圈，发现除了主卧里面有一张大床，其余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瑶？”身后突然一道声音，苏瑶转身一看，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院子里。 她一身军绿色棉裤棉衣，虽然朴素但掩盖不住脸上那一股英气。 苏瑶在原主的记忆内存里搜索了一遍，终于把人物对上号了。 她叫林秋田，是这里首长黄大勇的媳妇，她是一个在枪林弹雨中成长起来的一名军医，非常出色。 同时，她也算是这大院里军嫂的头头，大家如果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是第一时间找她。 她为人正义，处事公正，在军嫂当中非常有威望。 “林嫂子。”苏瑶朝林秋点头微笑，因为心虚，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 林秋田看到她肩上的布包，惊讶道：“你这是打算搬到这里来了？” “是的，嫂子。” 苏瑶刚应下，林秋田立马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拉着苏瑶的手就说：“我还以为你要跟着你哥嫂去省区了，要是这样，你跟路远就真没法走下去了。” “……”就算她不走，跟路远也是注定要分道扬镳的。 林秋田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看到她“改邪归正，”趁热打铁跟她做思想工作，“无论你跟路远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现在你们已经领证成为夫妻，也就证明你们有缘分。” “今天就咱们两个，我也不怕把心底话告诉你。放眼整个分区，跟路远年纪相仿的，我最看好他。虽然出身农村，但有胆识有魄力，才28岁就是副营长，将来的成就说不定能超越你大哥，你跟他好好过准没错。” 虽然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但苏瑶没见过路远，并不能把现实的人和记忆相重合，而原书当中对他的描写几乎没有，加上原主对他这般嫌弃，她以为是个不怎么样的人，实在没料到在外人眼里的评价会这么高。 原主为什么会这么看不上他，苏瑶想破脑袋，大胆猜测他应该长得又矮又丑。 “苏瑶，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林秋田看她在神游，音调不禁拔高了几度。 “听见了。”苏瑶乖巧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但林秋田不会错过这个好好撮合他们的好机会。 她看着路家什么都没有，于是对苏瑶说：“当初路远急着出任务，估计还没来得及把营里宿舍的东西搬过来，你等会过去收拾一下，我让两个人给你搬回来。” 他们领证之前，路远一直住在单身宿舍，吃饭都在食堂，一个家庭最基本的锅碗瓢盆都没有。林秋田看不得这种一点烟火气都没有的家，说：“你今天先在食堂解决吃饭问题，明天得空就去县城置办一些厨房用具。至于家具，附近村庄有个手艺不错的木匠，你去定一些，等摆上了，就有家的样子了。” “我知道了，嫂子，劳您费心了。” 苏瑶当然不打算给这里添置任何东西，别的不说，这是人路远的房子，她可不敢乱动。不过林秋田一番好意之余又夹杂着命令，她只能先应下。 “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费点心没什么。”林秋田毫不客气地应下苏瑶这句客套的话，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抬步往外走。 苏瑶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跟这尊大神相处，见状立刻跟上去送人，可还没走出大门，林秋田突然转过身来，盯着她说：“既然决定搬回来就不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苏永胜那边也别回去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忿忿道：“不是我喜欢背后说人，但你哥嫂这回是真不地道。你都出嫁了，还让你一直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还有，路远这次因公负伤也没让你去照顾，你不懂事，他们俩竟然也不懂？” “……”她去了照顾路远，还有谁来照顾他们那四只皮猴？ 这话苏瑶也只在心里吐槽，嘴上还不便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把林秋田送出门，苏瑶才关上门，肚子就咕噜咕噜叫起来。 早上虽然喝了三碗肉粥，但粥水不顶肚，一会儿就消耗完了。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真应该在路家多蹭几顿饭再回来。 不过林秋田说得对，既然都出来了就不要轻易回去，就是要解决这几天的吃饭问题，得先动用路远的钱和票。 就算这婚结得不情不愿，路远该尽的家庭责任可是一点都没含糊。 他出门前给了原主50块和一些粮票、肉票，出门后每月还会给她寄30块，肉票粮票也没落下。 不知是在苏家包吃包住还是清高不肯用路远的钱，反正原主没动过这些钱票。 苏瑶身上背着原主甩下来的锅，也没脸用，不过现在不用不行。 只能先用了，等自己赚了钱再还他。 说到赚钱这事，可谓是迫在眉睫了。 现在距离路远受伤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就算他重伤到影响生育，应该再过一两个月也得养好回来。 她必须赶在他回来之前，先找到赚钱养活自己的门路。 第5章 跑到别人家来 苏瑶背着布包进了主卧，这里是全屋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但整个房间除了一张木板床，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对于十几岁就睡过天桥底，大学毕业出来在地下室打地铺的她来说，现在有瓦遮头有硬床板，条件一点都不差。 她把布包放在床上解开，数了数自己现在的所有家当，一共是120块钱和各种票若干。 票是路远给的，120块除去他给的110块，只有10块是真真正正属于原主的。 看到这里，她不得不啧啧称奇，不知是原主太奇葩还是苏永胜和闵青做得太绝，能让她这个“保姆”六年存款10元。 这年头就算再困难，一个上没老下没下只需要养活自己且非常节省能干的成年人，就算在农村下地，六年时间也不至于只剩10元。 苏瑶揣上一块钱和三两粮票，犹豫了半天再加了一张一两的肉票。 反正都是借了，倒不如一次借个够，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赚钱。 营里的食堂主要是照顾单身汉，所以离家属院这边有一定的距离，苏瑶循着原主的记忆，走了十来分钟的路才来到食堂。 到了食堂才想起自己没有饭盒，好在打饭的大娘好心，借了她一个盘子，她才顺利吃上饭。 食堂的大锅饭味道很一般，不过胜在便宜量大，苏瑶吃着，恍惚回到了刚上大学那会儿，她总是等到食堂快要收的时候去打饭。 这时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打饭阿姨会给她多打一些，就算是汤汁也好，起码能拌饭。 在食堂饱餐一顿后，苏瑶正踱步往回走，两个小伙子突然跑到她跟前，毕恭毕敬地说：“嫂子，林嫂子让咱们帮你搬东西，请问是现在过去吗？” “……”苏瑶反应了半晌，才想起林秋田提过派两个人帮她去路远的单身宿舍搬东西。 她当然不太想碰路远的东西，不过人已经到跟前了，现在说不去，回头林秋田肯定又得找她做思想工作。 去就去吧，她现在连个吃饭的兜都没有，天天跟打菜大娘借也不是事，倒不如先用路远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俩小伙立刻说道：“路营长在前线出生入死，咱在后面帮助一下他的家属，理所应当。” 提到路远，他们略显青涩的脸庞顿时露出钦佩的神色。 苏瑶看着，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她其实对军人一直非常崇拜，毕竟上辈子也是军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路远的宿舍不远，走路过去就几分钟。 这路上，她知道了这俩小伙一个叫袁旷林，一个叫周广运，是年初才来的新兵，恰好跟路远老家一个地方的。 他们对这个营长老乡，算是与有荣焉了。 袁旷林提前拿了钥匙，等到了就把门打开。 路远这间宿舍不大，就七八个平方，里面的摆设也非常简洁，就一床一桌一柜，但收拾得非常整齐。 不等她动手，袁旷林和周广运就自动自觉开始收拾。 路远的东西本就不多，加上收拾妥当，他们十分钟不到就打包好，然后跟着苏瑶回去。 袁旷林和周广运把东西一送到就立马离开了，苏瑶本来想感谢一下，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一边把他们送出去一边说：“改天等我收拾好了，一定得请你们吃顿饭。” “嫂子不用跟咱客气呢。”周广运开着玩笑道：“不过等营长回来，你们补请喜酒，咱肯定来。” “要……要是办，肯定请你们。”苏瑶嘴角抽抽。 家里能置放东西的柜子一个都没有，不过胜在大床够宽，苏瑶把里面的那一侧用来放路远的东西。 她就借用了一个枕头、一床被子和一个饭盒，其它东西都岿然不动地摆着。 到底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身体，等苏瑶收拾好，人已经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家里没有钟表，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但在院子里看了看附近几间房子，都已经熄灯。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睡得早，现在起码八点了。 她肚子很饿，可这个点食堂早就关门了，家里又没有任何吃的。她努力搜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想起大院后方有一片土地，不少军嫂会在那里种点蔬菜番薯之类的自给自足。 原主这么勤劳且会过日子，把苏家院子里种满之后，又在后方开了两列地，专门种番薯。 苏瑶从小没少吃苦，但对于农活还真不太清楚，她也不知道原主种的番薯可以收成了没有，但没有番薯总会有番薯叶，摘点回来烫熟也能吃。 八十年代的电力供应还是非常紧张，家属院虽然通电了，但外头可没有路灯。苏瑶找了半天没找到手电筒或者灯笼，最后只能摸黑出门，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她出门了。 大院的路是坑坑洼洼的泥路，为了防止摔跤，她便扶着房屋的墙壁慢慢朝前走。 周围都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狗叫、猫叫或者青蛙叫，换做是别的女人，早就吓得跑回家了，但对于加班到两三点，独身回到鱼龙混杂的城中村的苏瑶来说，这都不是事。 这里是家属院，比当年的城中村安全太多了。 摸索了半天，终于走到家属院最后一排的最后一间房子，等过了这间房子就是番薯地。 肚子再次发出抗议的声音，苏瑶的脚步不禁加快。 “嗯啊、嗯啊……” 眼看着要走到番薯地，一阵暧昧的声音突然从身侧的窗户飘出来。 苏瑶脚步一顿，心想这年头的出生率高不是没道理的，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又没手机玩又没电视看，不做点运动，八点钟能睡得着吗？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苏瑶正想快速离开，突然听到女人喘着气的声音，“民哥……” 这不就是程月的声音吗？所以里头的人是她和林裕民。 不对呀，林家的房子不就在苏家附近吗？他们怎么会跑到别人家来翻云覆雨？ 第6章 算便宜她了 苏瑶努力想了想，才记起这房子原来是一个副连长住着的，他年初因为受伤转业回老家了，从那以后房子一直打空。 路远家空了两个月，她今天中午打扫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这间空了快一年的房子，灰层估计有一尺厚，真是得亏程月和林裕民能躺在里面，真不怕起来一身灰吗？ 不过也对，虽然他们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但毕竟还没领证，夫妻之事还不合法。 林裕民好歹是个小领导，还没结婚就把人领回家里睡，就那些嫂子们的口水，分分钟能把他们淹死。要是再严重一些，林裕民的上头该找他谈话了。 想到这里，苏瑶突然灵机一闪，看来让上头请林裕民“喝茶”是件不错的事。 虽说男欢女爱这事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可林裕民也太不地道了。 他既然不喜欢原主，直接拒绝不就好了吗？非得一直吊着她，还心安理得享受原主帮他料理家务照顾孩子，简直就是“白嫖”的渣男。 现在被程月这朵白莲花收了，也算是互相祸害，给人间净土了。 不过她有一点想不明白，程月年纪轻轻，现在又认回苏永胜这个大靠山亲哥，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年且已经有三个孩子的男人呢？ 就算林裕民职位不低，但苏永胜亲妹这身份摆在这里，多得是有潜力的年轻军官给她挑，干嘛上赶着给人当后妈呢？ 苏瑶想不明白也暂时不想了，还是赶紧填饱肚子要紧。 她很快就找到原主种的那块番薯地，她用力挖了挖地，不一会儿就看到肥肥胖胖的番薯了。 她本想多挖几个回去，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草草挖了五个就先回去了。 这五个番薯的个头都不小，她没有东西装，便想摘一块蕉叶包着，不料刚起来，就看到一男一女鬼鬼祟祟地从前头房子跑出来，然后分道扬镳。 不是说很厉害吗？怎么挖五个番薯的功夫，就已经结束了？ 回到家，苏瑶煮了三个番薯，等把它们全部干掉之后，躺上床就进入梦乡了。 与此同时，火车汽车连着倒腾了大半天才回到娘家的闵青，吃过饭已经累得只想睡觉，可偏偏家里的四只皮猴精力旺盛，上蹿下跳的就是不愿意睡觉。 换做是平时，她早早回自己的房间，抱着苏永胜卿卿我我了，这些烂摊子交给苏瑶，她自然会摆平。 一想到这里，她就特别想苏瑶，于是把老四抱去给闵母带，剩下另外三只皮猴随他们继续闹，自己则出门找电话联系苏永胜。 她娘家世代经商，虽然这些年因为时代原因沉浮了，但位于省城的中心的祖屋还住着。 现在还不算太晚，出去外头找个地方打电话还是有的。 这些年开放了，作为开放的前沿地区，省城已经繁荣起来，夜市非常热闹。 由于出身问题，闵家近二三十年过得非常艰难，要不是苏永胜，她家估计也等不到今日的苦尽甘来。 她找了一间招待所，跟前台说了几句，给对方掏了两块钱，便拿起话筒给苏永胜打电话。 苏永胜一直等着她报平安的电话，所以电话一响就立马接起来。 他听到闵青说平安到家，一直挂着的心总算放下，想着电话费很贵，他便打算挂断电话，不料闵青却把他叫住了，“小妹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多了。”提到苏瑶，苏永胜莫名地心虚。 虽然他也担心自家小妹日后老了无所依，可他还是认为，女人到底有个自己的丈夫和婆家比较妥当。 所以，苏瑶说要回去跟路远好好过日子，他是支持的，但也清楚自己的祖宗媳妇有多想把这个小姑子留在他们家。 闵青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疲惫也被笑意取代，她立马说道：“太好了，你这两天多给她补补身体，等你来省城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她带上。” “……这……这不太好吧，小妹现在到底还是路家的媳妇，总不能就这样跟咱们跑了。”苏永胜试探性地开口，“其实除了不能生孩子，路远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小妹跟了他，委屈不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闵青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要是她不来，咱家的四个孩子谁来带？苏永胜，你别忘了，你当初哄我一个接着一个生的时候，可是答应了不会让我带孩子的。” 闵青一直觉得孩子有一两个就可以了，但苏永胜信奉多子多福。为了哄她生孩子，才把苏瑶从老家叫出来带孩子。 苏永胜被怼得无言以对，半晌才打着商量的语气说：“小妹就算这回跟路远离了，但她以后始终是要嫁人的。咱留得了她一时，留不了她一时。现在风气已经放开了，要不咱请个人帮忙带孩子吧。” “你是不是傻的？就算现在风气放开了，但你看看家属院里有谁敢请佣人的？你才升上去，这是想被人举报退下来了？”闵青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再说了，外头请的人再怎么好也是外人，能有亲姑姑对孩子上心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咱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耽误了小妹呀。”苏永胜左右为难道。 “咱们的事情就是她苏瑶的事情。”闵青理所当然地说：“她出生的时候，你就上战场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的津贴养着她，就你爸妈自身难保的情况，早就把她饿死了。她的命就是用你的命换来的，现在没让她帮咱养孩子，只是带孩子，还好吃好喝地供着，算便宜她了。” “我不管，反正你绑也要把苏瑶绑到咱家来。” 撂下这句狠话，闵青直接把电话挂掉，让苏永胜反驳的丁点机会都不给。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嘟”声，苏永胜有些恍惚了。 闵青话糙理不糙，他觉得有道理，但总觉得她这次的反应显得尖酸刻薄，好像跟当初那个气质卓然的大家闺秀有些不一样了。 第7章 苏瑶从小美到大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虚太累，还是因为在这个暂时属于自己的家让苏瑶有安全感，她这一觉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直至第二天被敲门声吵醒。 南方的初秋虽然还是热，但早晚清凉，苏瑶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早……呀，林嫂子。”面对气场强大的林秋田，苏瑶还是莫名有些怵。 林秋田看她昨晚没有跑回苏家，满意地笑了笑，一边给她东西一边说：“我给你弄了一些日用品的票，等会就去县城供销社把东西买回来。东西一齐，就有家的感觉了。” 如今市场处于初步放开的阶段，社会资源还是紧缺，需求远大于供求，就算是一些日用品，还是得带上票去供销社采购。 苏瑶看了看林秋田递过来的票证，种类繁多，她知道要短时间把这些票证凑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功不受禄，就算人家热情心善，苏瑶也没好意思收下。 “嫂子，不用了，家里的东西，我会慢慢想办法的。” “你就别再倔了。”林秋田直接把一叠票证塞到苏瑶手里，说：“本来你跟路远结婚，上面也会安排这些票证给他，算是作为新婚福利，只是他当初走得急，没去领而已。”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秋田好笑道，“不然我能耐再大，也不可能一晚上给你凑齐。不过你可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要是换做你嫂子，立马就收了。” 虽然她的语气平缓，但苏瑶不难听出林秋田最后那句对闵青的嘲讽。 也是，像林秋田这种阅人无数且自身能力强大的女人，哪会像原主这么笨，花几十年的时间，付出一辈子的代价才看清一个人。 “嫂子，你这么帮我，实在太感谢了。”苏瑶收下票证，对林秋田衷心表示感谢。 “客气啥呢。”林秋田微微一笑，说：“咱们男人在前线拼命，咱们女人在后方肯定要互相照应，这样才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好了，我要回医院了，你收拾一下就赶紧出发吧，晚了就赶不上早上去县城的公交车。” 林秋田摆了摆手，转身就离开。 苏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禁在想，像林秋田这种有能力有品德的人，才应该是小说的女主呀。 把昨晚剩下的两根番薯煮熟，苏瑶把它们揣进布包里，带上钱和票就去坐公交车。 既然注定要借路远的钱，倒不如一次性借够。现在有票，把各种日用品备齐，等日后离婚搬走，她也不至于连个吃饭的碗都没有。 原主整天忙着照顾孩子，很少出门，更别说要坐公交车出去的县城。 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去，也是闵青要办年货之类的，需要一个免费的搬运工，她才有机会出去见识见识。 大院处于近郊位置，距离县城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就早中午三班车，错过就要等半天。 苏瑶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过快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女人在等车，估摸早班车还没发车。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只是才走近，就发现几个女人正神色各异地盯着她看，那表情嫌弃之余又夹杂着厌恶。 难不成原主之前得罪过她们？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才知道这几个女人都是大院里的军嫂。 她们都是从农村来的，从前跟苏瑶关系都不错，可自从她跟路远结婚后又跑到林家去献殷勤，就彻底被她们瞧不上了。 其实也不怪她们，毕竟这么缺三观的原主，她自个儿都嫌弃。 苏瑶琢磨着要不要跟她尬聊几句，站在最边上的牛大花倒是率先开口了，“苏瑶，你这也是要去县城吗？” “是的。”苏瑶点了点头，牛大花又问：“你去县城干嘛？” “买点东西。”苏瑶淡淡地说，不喜欢这个过于热情的女人，总感觉她过于精明的眼神里，藏着刀。 牛大花却好像听不出她的冷漠，继续打破沙盆问到底，“你要买啥东西呀？” 苏瑶不想回答她，幸好公交车这时来了，大家忙着上车，这话题总算翻篇了。 坐一趟公交车要两毛，现在又不是年节，外出采购的人并不多。牛大花几个一上车就坐在了最前头，苏瑶走在最后，在后排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一路过去县城，牛大花几个在前头聊得火热，苏瑶一个人盯着外头荒芜的景象，在琢磨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她们几个假装无意的眼神，特别是牛大花，苏瑶总觉得，这女人想找自己说话。 等到了县城，牛大花她们一下车就往集市跑。 苏瑶不太认识路，不过供销社的牌子很大，她一眼就看到了。 从车站走到供销社，路边摆摊做小生意的人真不少，不过卖的大都是一些自产的农产品。 她看了一圈，没发现有城管之类的来赶人，营商环境还算不错。 现在私营工厂不多，等她将来脱离了苏永胜，想在单位或者国营工厂谋个职位几乎不可能。 摆摊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开局的敲门砖。 在她思绪飘远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售卖的商品种类也不多，不过日常所需基本能满足。苏瑶照着林秋田给的票证，把锅碗瓢盆先买好，然后再去买肥皂、牙膏之类的日用品。 “你好，我要两块肥皂、两管牙膏……”苏瑶正说着，不经意瞥到货架上面的圆镜子，一时惊了。 穿过来几天了，此刻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原主的模样。 昨天看到程月，长相不算漂亮，顶多是小家碧玉，林裕民选她而弃原主，苏瑶便以为原主长得很丑。 可事实上，原主的脸跟苏瑶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不是吹的，苏瑶可是从小美到大。就算没谈过恋爱没摸过男人，追她的男人却从来不缺，只是没一个合眼缘的。 这林裕民是眼瞎的吗？放着这么美且愿意为他做牛做马的原主不要，却要娶一个长相普通也没什么特别优秀之处的程月？ 算了，这么狗的男人，原主嫁给他也不比在苏家做保姆好多少。 “除了肥皂和牙膏，还有没有其它要的？” 售货员的声音把神游的苏瑶拉了回来，她回过身，立刻把要买的东西报出来。 “好，你现在把票准备好，我现在就给你拿去。”售货员刚转身，苏瑶就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一扭头，就看到牛大花站在自己跟前。 第8章 咱们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事吗？”苏瑶冷冷地说。 牛大花总觉得今天的苏瑶有什么不一样，但此刻也顾不上深究，指了指她手里提着的网兜，问：“你怎么突然买这么多锅碗瓢盆的？这是苏团长让你买了带去省城的吗？不说省城能买的东西比咱这里多多了，怎么不到那边再买？” “我又没打算去省城，东西当然在这里买。” “没打算去省城？”牛大花顿时瞪大了眼，着急地拉住苏瑶的手，问：“你怎么不去省城了？你跟路远离婚之后，户籍要返回原地，难不成你想回那个农村老家吗？不说你亲哥打算把你卖了填债吗？你怎么还傻傻地回去？” 原主不是苏家亲女儿的事，整个大院也没谁不知道，就连程家那些糟心事，大家都非常清楚。 只是，绝大多数军嫂认为原主应该留下来跟路远好好过日子，不应该对林裕民再抱有幻想。她们也以为，原主整天往林家跑是想嫁给林裕民，并不知道这背后有苏永胜和闵青的助攻。 像牛大花这样，盼着她离婚去省城的，估计没几个。 苏瑶不知道牛大花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怀好意。就原主这种简单的脑细胞，估计上辈子被她坑过不少回。 “我不去省城也不去程家，我就留在这里。”苏瑶理所当然地说。 “你要留在这里？”牛大花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留？你跟路远都离婚了，户口也不可能挂在他那里呀。” 苏瑶听着，嗤笑一声，道：“我觉得你真奇怪，我跟路远才结婚两个月，你怎么张口闭口就说我要跟他离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离婚了？” “……”牛大花一时被噎住了，因为原主作了这么久，的确没有提过一句要跟路远离婚。 当然，她这是逼着路远开口当坏人，肯定不会自己主动提。 苏瑶看她无话可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问：“难道你很想咱们离婚吗？咱们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你……说……啥呢？你们离婚……对我……哪里……会有好处？”牛大花眼神闪躲，瞥到另外几个军嫂在不远处，立刻说：“我去找她们了。” 说着，就脚底抹油地跑了。 苏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觉得这人肯定有猫腻。 “同志，你要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你过来清点一下。” 售货员把苏瑶喊了过去，她点了点东西，确认无误才把票和钱递了过去。 等买完肥皂这些，苏瑶看了看手里的票，还剩下一些布票和棉花票。 看了眼自己现在身上这套满是补丁的衣服，她决定把这些票都花光。 这年头的布料也没啥款式可选，都是以深沉色为主，苏瑶选了半天，最后买了一些白色的布料和一些军绿色的布料。 从供销社出来，她又去了集市，买了一些不用票的粮食、调味料和一些青菜。 青菜是真的很便宜，一毛钱可以买一堆，苏瑶想着自己不会种菜，想多买一些。不过家里没冰箱，她的想法被迫打断。 集市上没有猪肉，但有少量鸡鸭这些家禽，苏瑶问了问价钱，觉得自己目前还吃不起，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最后买了二十只鸡蛋，算是奖励自己的大荤了。 从集市出来，她就直奔公交车站去了，正好赶上中午回家属院的车。 一直到车子开出，她也没看到牛大花几个上车，估计有很多东西要置办，要坐傍晚那班车回去。 没有她们在，她乐得清闲，感觉回程的路都好像短了一些。 等回到家，她立刻把米泡上，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今天买的都是些零碎的小物品，不过把它们摆整齐，家里顿时有些感觉了。 这情景还真有些像她刚出来工作时，一点一滴布置那间不属于她的出租房。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有些丧气。 她苦了二三十年，总算事业有成，也拥有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还是市中心的江景大平层，不料老天爷给她按了个重启键，还给她这么个开局。 不过，现在是1980年，又身处到处都是发财机会的南方，她这辈子肯定会搞到更多的钱。 只要这么一想，她又对未来充满希望。 她这人就这点好，随时随地都能把阿q精神发挥到极致。 这边把东西收拾妥当，那边米也泡好了。 苏瑶把刚买的砂锅洗干净，然后在锅壁上扫上一层油，再把泡好的米放进去，加入刚没过米面的水，就放到火上煮。 趁着煮饭的间隙，她削了一条小番薯，然后切成小方粒，再放到砂锅里一起煮。 等准备出锅的时候再打入一只鸡蛋和撒上一些盐，熄火焖上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在锅盖打开的那一瞬间，香味四溢。 这个番薯煲仔饭还是她以前跟一个邻居阿姨学的，阿姨当时还说，番薯饭只要舍得放油，就算是蔬菜也有肉香味。 穿过来之后不是喝粥就是啃番薯，这么一锅实打实的米饭，就算只有鸡蛋这个大荤，还是让苏瑶的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吃饱就犯困，更何况走了一早上的路，她回了房间睡午觉，直至被外头的号声给叫醒。 她其实没睡够，不过醒了也睡不着了，于是起身，打算做个卷饼。 进了厨房，她翻出早上在集市买的面粉，先把薄饼的粉和好，在等待发酵的时候，把胡萝卜和土豆切成细丝，然后下锅调味炒软。 最后再打了两颗鸡蛋，加入淀粉水和盐后炒熟。 等馅料都准备好了，面粉也发酵完毕，苏瑶揉搓排气，然后把面团分成六份，再擀成薄薄的圆饼，最后用慢火煎熟。 待薄饼摊凉之后，再把刚才炒好的馅料卷进去。 她留了三个给自己当晚餐，剩下的三个，打算拿去孝敬林秋田。 一来是感谢她对自己的照顾，二来也是有意跟她打好关系。 她要在家属院待一段时间，还得仰仗林秋田。 把卷饼摆在盘子里，苏瑶正想端着出门，就听到大门被敲响。 她走出去来开门，就看到程月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外。 第9章 苏瑶结了婚跟没结似的，不懂夫妻之事很正常 “苏瑶，我哥说你不打算跟他去省城，你死皮赖脸赖在这里，居心何在？”程月一双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我跟裕民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你赶紧把你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给灭掉。” 苏瑶听着，冷冷笑道：“我要不要去省城与你无关，你跟林裕民结婚，也与我无关。你火急火燎地跑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林裕民对我有什么想法，威胁到你了。” 这话就是嘴上逞逞能，苏瑶知道林裕民一向看不上原主，但没想到刚说完，程月的脸色更难看了，直让人有种被说中的感觉。 “裕民会对你这个文盲有想法？”程月怒不可遏，眼珠子都气红了，“你在他家任劳任怨这么多年，但凡她对你有半点心思，还轮得到我吗？” “是呀，既然轮不到我，你干嘛要狗急跳墙一般地来跟我撒泼？”苏瑶不急不缓地说：“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你现在还没进林家的门，要是被林裕民看到你这副泼妇的模样，会不会后悔了？要知道，他最瞧不上野蛮无理的村妇了。” 程月当然知道林裕民瞧不上文盲村妇了，他之前的媳妇因为是农妇，一直被他嫌弃。苏瑶也是，要不是她那份殷勤劲，哪个男人不感动？ 她能够成功把他拿下，有文化占了非常大的优势。不过，他们能迅速结婚，还得是她故意勾引献身，让他不得不娶自己。 此刻被苏瑶戳中肺子，程月要气炸了，但又被她最后一句话给拿捏死了。 最后只能扔下一句“你不要闹幺蛾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虽然这架没吵输，但苏瑶的好心情还是被影响到了。 她重新回到屋里，提上装有卷饼的篮子，朝林秋田家走去。 大概是今天出门要提前看黄历，她才没走几步，就碰到牛大花，而且看她那样子，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牛大花的确特意来找苏瑶的，因为她刚从县城回来，就听说苏瑶搬到路远家的消息。 这可是释放出苏瑶要跟路远好好过日子的讯号的，她急得不行，回家把东西搁下就往路家跑。 等快要走到路家时，就看到程月气汹汹地从路家的方向出来。 苏瑶和程月这对真假妹妹，一直是家属院茶余饭后的谈资。要是能得到第一手八卦，明天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她就能跟其他军嫂大吹特吹了。 一想到明天大伙围着她转的情景，她把正事都忘了，看见苏瑶就立马问道：“我刚才瞧见程月从你家这边出来了，她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苏瑶哪里瞧不出她的小心思，本来不想搭理她，但转而一想，立刻佯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说：“是呀，她莫名其妙把我威胁了一顿。” “威胁？她威胁你什么了？”牛大花全身的八卦因子被调动起来，激动得把耳朵往苏瑶嘴边凑。 苏瑶嫌弃地退了两步，然后才继续说：“就我昨晚肚子饿了，去后边的番薯地挖番薯。”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只野猫跑到最边上空置的那间屋子里，一直喊个不停。那声音好尖哦，我听着都有些害怕了，后来随便挖了几根就打算回家。” “谁知道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程月和林副团长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大晚上去那里干什么，估计是想着结婚换一间房子，去那里参观吧。” “参观？”牛大花直接笑出了声，不过想着苏瑶虽然结了婚但跟没结似的，不懂夫妻之事也很正常。她没再打断，迫不及待地问：“那后来呢？”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他们看到我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可他们当时什么都没说就跑了，也不知道程月今天为什么突然跑上门，威胁我不能把碰到他们的事说出去，否则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苏瑶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牛大花却听得激动不已。 得了个这么大的八卦，她死死忍着，才没有兴奋地跳起来。 牛大花是家属院出了名的“宣传委员”，只要她知道的事，家属院的任何一个人都必须得知道。 所以，想要把一件事“宣传”到位，交给她绝对没问题。 苏瑶看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跟她继续废话，说了句“我有事先走”，就越过她走了。 牛大花还沉浸在这件八卦当中，任由她离开了。 苏瑶去到林秋田家时，她刚好下班回到家，看见她就问：“今天去置办，还顺利吗？” “很顺利，都买到了，非常感谢嫂子帮我弄来的票证。”苏瑶一边说一边递上卷饼，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卷饼，嫂子您尝尝。” “你这么客气做啥？你拿回去自己吃，我家等会就开饭了。”林秋田推脱道。 无论是她男人还是她自己的位置，平日少不了有人向他们献殷勤，她体恤大家生活不易，一般都不收。 “嫂子，您就尝尝吧。”苏瑶说着，已经把其中一个拿起来递过去，说：“这卷饼除了是用来答谢您，其实还想您帮我尝尝味道，我打算支个小摊做生意。” “做生意？”林秋田这下不好再拒绝，接过来尝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饼子软硬适中，胡萝卜和土豆丝香脆，鸡蛋嫩滑，味道不错，怎么以前没发现你厨艺这么好？” 为了团结军嫂，林秋田一年会召集家属院的军嫂和孩子搞两三回茶话会，那天大家会聚在一起做好吃的。原主一向信奉能吃饱就行的宗旨，做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放油放调料，再好的食材到了她手上，都是味同嚼蜡。 “要想别人掏钱，当然得花点心思。”苏瑶说着，趁机把剩下两个卷饼推上去，“那麻烦嫂子家的其他人也帮我尝尝，到时候给我提意见。”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林秋田不好再拒绝，但对她要去摆摊做生意这事，还是提出了疑问，“你怎么突然想去做生意了？我记得路远就一个母亲在老家，他那份津贴养活你们三个，不应该有问题的。” 养活他们是没问题，问题是他们要离婚了，她要尽快实现经济独立。 苏瑶当然没敢把真实的原因告诉林秋田，换了种说法，道：“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想依赖任何人，想自己养活自己。虽然我没法像嫂子您这么厉害，但您就是我的榜样。” 最后一句明显有拍马屁的嫌疑，不过林秋田难得遇到一个跟自己有相同想法的女人，顿时露出了笑容，“你说得非常对，现在是新时代了，咱们是新时代的女性，绝对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你这个摆摊的事情大胆去做，要是遇到困难，随时来找我。” 三个卷饼换来老大的一句“撑腰”，苏瑶觉得不能太值了，跟林秋田连连道谢后，才起身告辞。 这头她还没开口，那头黄家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十来岁的女生背着书包，红着眼睛走进来。 第10章 为什么叫成那样就肯定是母猫？ “蕙蕙，这是怎么了？”林秋田还是第一回看孙女哭着回家，立刻站起来迎上去问。 黄英蕙一瞧见奶奶，马上抱上去，然后委屈巴巴地放声哭起来，“奶奶，咱们班的那群男同学实在太过分了，我讨厌死他们了。” “他们欺负你了？快跟奶奶说说，奶奶给你说理去。”林秋田心疼地说。 黄英蕙光顾着伤心，都没留意到家里来客人了。听到林秋田这么说，立刻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通。 原来，她自从上高中以来，胸部就开始发育，大概是营养跟得上，发育得非常好。 不过，这种好却成为她的苦恼。 班上大多数女生都是干瘪瘪的，只有她发育得傲人，她觉得难为情。为了隐藏起来，她特意穿了非常宽松肥大的衣服。 可这肉不是一件宽松的衣服就能掩盖起来，特别是跑步的时候，晃得厉害。 今天体育课长跑过后，她不小心听到他们班的男同学在背后讨论她的胸，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 她爷爷是首长，平时没谁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不是，如今突然听到，就直接把她气哭了。 “奶奶，我明天不要上学了。”黄英蕙破罐子破摔地说。 “不上学怎么行呢？”林秋田不同意，“现在错不在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这事情我回头跟你班主任聊聊。” “不行。”黄英蕙立马拦住，“咱班主任是个男人，你跟他提这件事，我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林秋田一听，也是一脸为难。虽说她的思想比同龄人要开阔许多，可在一个男老师面前，也实在没法开口说这种事。 “林婶子，我这有个办法，您想听听吗？” 苏瑶突然开口说话，黄英蕙这才发现家里来客人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脸立马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奶奶……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不说呀？”黄英蕙埋怨地看着林秋田。 林秋田却不甚在意，说：“大家都是女人，你有的，你苏瑶婶子也有。再说了，她现在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不正好吗？” 苏瑶朝黄英蕙笑了笑，然后走上前，说：“蕙蕙，老实说，你如今的遭遇，婶子以前也经历过。” 她说的是实话，她从初二开始发育，事业线一直傲人。人人羡慕是后来的事，在那之前，她没少被背后的闲言碎语苦恼过。 而且，她当时比黄英蕙更难。 别人会忌讳黄英蕙的家世背景，而从高中就已经成为孤儿的她，除了被男同学开颜色笑话，也被女同学肆意暗讽侮辱。 黄英蕙一听，像是找到了同伴一样，立马对苏瑶放下戒备心，问道：“婶子，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苏瑶的视线落在黄英蕙的胸脯上，又绕到她身后看了看她的背，说：“我给你做两件内衣，它会有大胸显小的效果，而且承托效果比你现在穿的背心会好许多。” “还有这样的内衣吗？”林秋田疑惑道。 “当然有。”苏瑶信心满满地说：“刚好我今天扯了几块棉布和一些棉花，我给蕙蕙做两套送过来。不过在此之前，得婶子您把她的尺寸量好写给我。只有量身定做，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我马上带她去量。”林秋田一边拉着黄英蕙进房间一边说：“你等一等，待会一并把布料棉花拿给你。让你出手工，不能让你连材料也亏了。” 很快，林秋田就给黄英蕙量好尺寸，并把材料拿出来递给苏瑶，“你家没有缝纫机，要是需要，可以在我这里用。” 手工缝制的确太费时间，苏瑶也不想去苏家借用，但想着快到晚饭时间了，也不好继续打扰人家，于是说：“那我先回去裁剪好，明天早上再来您家借用缝纫机。” “行，我明天休假，你随时过来。”林秋田说。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瑶回到家，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吃过卷饼之后，就开始剪菜。 她按照林秋田写的尺寸，给黄英蕙裁了两件大胸显小的内衣，然后又翻出自己今天买的布料，给自己裁了两件内衣。 如今她自信满满，不需要再做大胸显小的内衣，不过原主的背心式内衣，她实在穿不习惯。 等把这些裁完，她用绿色的那块棉布给自己裁了一套两截式的套裙，上身是一件长袖衬衫，下身是一条过膝的百褶裙。 这既年轻时尚又符合这年代的审美。 原主的衣服都是缝缝补补的，她还真想早点把这些烂衣服换掉，奈何暂时实力不允许呀。 把半成品分别叠放好，苏瑶打算洗澡睡觉，但想起明天的早饭，她还是决定去一趟番薯地。 大米和面粉家里还有，但她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她这般奢侈。 今天吃了一天精细粮，明天得吃些粗粮了。 她依旧摸黑往番薯地去，不过昨晚走过一趟，现在算是熟门熟路了，速度明显比昨天快。 只是刚走到最后一间房子，就看到有个鬼鬼祟祟的背影躲在转角处。 背影大概也听到脚步声了，回头一看就被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苏瑶没料到大晚上还能碰到牛大花，可很快明白过来了，这是她白天说的话开始奏效了。 “牛婶子，你大晚上躲在这里，是想干嘛呢？”苏瑶故意问道。 当然是想捉奸在床，但牛大花觉得这话跟苏瑶说了也是白说，也不想让她知道。 “没干什么……就……就……”牛大花想编个理由，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苏瑶看她这副模样直想笑，帮她说道：“你该不会是听我说昨晚有猫叫，今晚想捉猫吧。” “没错，我就是想捉猫。” “我记得你家有一只猫了，怎么还要捉一只？” “……我家的是……公猫，我捉一只母猫回去给它当伴。” “你怎么知道昨晚那只是母猫？” “都叫成那样了，肯定是母猫。” “为什么叫成那样就肯定是母猫？” “……” 苏瑶化身“问题少女”，直接把牛大花的cpu给烧干了。不过苏瑶也只是逗逗她，不会妨碍她继续捉“猫”，于是摆了摆手说：“那你继续捉，我去挖番薯了。” 第11章 显身段 苏瑶挖完番薯回去的时候，牛大花还在墙角继续守株待兔，她假装没瞧见，免得人家尴尬。 毕竟林裕民和程月这事还得靠牛大花。 就她这积极拼搏的劲头，相信大院很快就能爆出年度特大新闻。 次日，听到外头公鸡打鸣，苏瑶就醒了。 没办法，她就算是全大院睡得最晚的，比起以前，也是绝对的早睡。 早睡，那必须得早起了。 起来把番薯、鸡蛋蒸上，她就把原主的所有衣服翻出来，把补丁最少的那几件裁了裁，打算等会去黄家借用缝纫机的时候，顺便把这些肥大的衣服改得修身一些。 虽然林秋田今天放假，但也不好太早去打扰人家。 苏瑶等天彻底亮了，听到第二声号声才提着装满布料衣服的篮子出门。 大概是对大胸显小的内衣充满期待，苏瑶刚进门就看到黄英蕙已经坐在客厅等着了，看见她就立刻站起来迎上去说：“苏婶子，你来了，吃早饭了吗？要是没吃，我给你端一些。” “蕙蕙，我已经吃过了，你别忙乎，我现在就去扎线，你等会就可以试穿了。” “太好了，谢谢婶子。” 不用林秋田吩咐，黄英蕙已经主动把苏瑶带进最里头的小房间。 这小房间应该是黄家的杂物间，除了摆放着缝纫机，还有不少杂物。 她坐到缝纫机面前，然后翻出提前打好版的内衣，开始缝制。 前世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买的，但她是个手工爱好者，偶尔兴致来了，也会给自己做上几件衣服。 特别是刚参加工作那几年，每年公司年会穿的晚礼服，都是她自个儿做的。没办法，为了省钱买房，晚礼服这种高单价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她的购物车里。 七八十年代的缝纫机，跟后世的缝纫机有些不太一样，不过原理相差不差，她试踩了几回，很快就上手了。 十来分钟后，一件大胸显小的内衣就做好了。 “好了，你去试试，要是松了或者紧了，我可以立刻给你改。”苏瑶把内衣递给黄英蕙。 黄英蕙接过内衣，有些不太敢相信地问：“真的会显小吗？” 这内衣有胸垫，比她平时穿的背心式内衣要厚，也难怪她会这么想。 苏瑶笑了笑，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 黄英蕙抱着内衣回了自己的房间，苏瑶也跟了出去，跟林秋田一块站在房间门口前等。 好一会儿，房间门被拉开，黄英蕙伸出头来，一脸兴奋之余又夹杂着害羞，“奶奶，婶子，看上去好像是小了一些。” 林秋田一听，立马把她从房间里拉出来，视线落在她的胸脯上，顿时露出了笑脸，“还真的是呢。” “苏瑶，你真是厉害。”林秋田扭头对苏瑶说：“你这回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嫂子，您太客气了。”苏瑶谦虚道：“我也不是白干活的，得借用您家的缝纫机小半天呢。” “别说小半天，以后只要我在家，你随时可以过来用。” “那我把嫂子这话当真啦！” “当真，必须当真。” 这件内衣，黄英蕙穿得舒服，苏瑶就按照这个尺寸，把另外一件内衣缝好，然后再给自己的衣服扎线。 因为两件神奇的内衣，黄英蕙如今对苏瑶可是十足的崇拜。 就算自己的内衣已经做好了，也在苏瑶身侧一直转悠。 “婶子，你这件内衣跟我那件的款式不太一样，这种也是会显小吗？”黄英蕙现在是好奇宝宝，什么都爱问。 “不会，我这款会显身段一些。”苏瑶说。 “显身段？”黄英蕙瞬间瞪大了眼睛，“那……那走出去……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当然不会。”苏瑶耐着性子说：“本来身材发育得好是好事，干嘛要藏着掖着，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 “你现在还小，大环境又使得你不得不屈服于主流的思想。不过你要记住，等你将来成为大人了，是绝对可以顺应本心，活得自我一些。” 黄英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瑶也没想她一下子就能明白过来，便没再说什么，继续埋头踩缝纫机。 她先把两件内衣做好，紧接着是改衣服，最后才把那套军绿色两截式百褶裙做好。 黄英蕙看着这条百褶裙，觉得好看极了，连忙拉着苏瑶去自己房间，让她把连衣裙换上，还贴心地帮她关上大门。 苏瑶也想试试，毕竟现在发现不合适，直接有缝纫机可以改，等回家就得手工了。 除了套裙，她还顺便试了试内衣。 “婶子，好了吗？”黄英蕙站在门外，迫不及待想看了。 “好啦！”苏瑶一边应着一边把门拉开。 下一刻，就看到黄英蕙瞪大了眼睛，“哇……婶子你好漂亮，奶奶，你快点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就听到楼上“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然后就看到林秋田匆匆走下来，看到黄英蕙就说：“蕙蕙，你爷爷准备到家，还带了重要的客人回来，你赶紧收拾收拾……苏瑶，不好意思，今天不能招呼你在家里吃午饭了……” 正说着，林秋田才看到换上新装的苏瑶，蓦地顿了一下，“苏瑶，你真好看！” 苏瑶听说首长要回来且不方便接待她这个客人，也没留意林秋田的赞美了，只一边朝小房间去一边说：“嫂子，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 “苏瑶，不好意思呀，现在闹得好像我撵走客人一般。” 林秋田也为难，但老伴特意打电话回来，肯定是个重要的客人。 “嫂子，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都叨叨您一早上，本来就要回去的。” 三分钟不到，苏瑶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提着篮子回家去了。 不得不说，无论哪个年代，女人穿上漂亮的衣服，心情都会变得特别好！ 苏瑶一路脚步轻快，心里盘算着等会回家试试扎个高马尾，可能会比现在编的大麻花更搭这套裙子。 只是，她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她刚拐角，就看到程月和一个男人正并肩走着。 就算她穿过来还没见过林裕民，但不用看，这个男人肯定就是他了。 第12章 让你婶婶去打听打听这个小姑娘 苏瑶也不知道原主的什么眼光，林裕民国字脸小眼睛，身高一米七出头，三十多岁的年龄四十多岁的脸，真弄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救命之恩，非得以身相许。 林裕民也没料到会碰到苏瑶，确切地说，他没料到眼前这个气质卓佳的女人竟会是苏瑶。 平日散乱的长发今日被她编成了一条大麻花，整齐黑亮。大概是进入初秋，太阳不似夏天那么强烈，她最近又甚少出门，脸上的黝黑褪去，变得白皙光滑起来。 一双大眼睛轻轻一眨，像是有电流放出来一般，让他浑身发痒。 往常破旧肥大的衣裳换成了今日崭新的军绿色套裙，上身的衬衫剪裁修身，把她的胸脯勾勒得高挺，腰身纤细得像是一手便能掌握。 这简直比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有文化的大家闺秀还要漂亮。 程月没有错过林裕民眼底毫不掩饰的惊艳，她放在身侧的双手，关节被握得微微泛白。 她上辈子经历过三段婚姻，男人的一个眼神，她就能够看懂他们在想什么。 她跟林裕民现在还没领证，一切都存在变数，她心里有些慌乱，看向苏瑶的眼神都带着尖刺。 苏瑶没打算搭理他们，除了扫了林裕民一眼，想看清楚他的狗模样，再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 她招呼也没打，越过他们就往自家的方向走。 程月当然想她快点滚，但被她无视又感觉憋屈，特别是林裕民看她的眼神带有欲望，更是把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民哥，苏瑶好没礼貌哦，看见咱们都不打一声招呼。”程月茶里茶气地说：“不过也难怪，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妇，的确难登大雅之堂。” 此话一出，似是像丢了魂的林裕民脸上泼了一盆冷水。 没错，苏瑶再怎么拾掇自己都是外表，她依旧是那个张嘴就满口粗言秽语的农村文盲泼妇。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样的前妻给熬没了，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他一定要像苏永胜那样，娶一个有文化的女人。 只要这么一想，身侧长相普通的女人也顺眼起来，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识大体，别跟她计较。” “我当然不会跟她计较啦，没读过书的人都这样，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瑶不知道自己这个985优秀硕士毕业生被说成文盲，她只想快点回家把今天做的衣服洗干净，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日光。 快走到家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迎面而来，苏瑶退到一边，等吉普过了才继续往家回。 吉普车内，黄大勇看着身侧的年轻男人突然扭头看向车后，忍不住也跟着看过去。 当他看到一个穿着军绿色套裙的年轻女人背影时，爽朗地笑了，“你爸没少在我面前叨叨你一把年纪还不考虑个人问题，这是一来我这里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了？需不需要我回头让你婶婶去打听打听这个小姑娘？” 男人闻声扭过头来，语气清淡地说：“黄叔，您多虑了，我没在看小姑娘。” “……你……没看小姑娘，那你回头看什么？” “看沙子。”年轻男人淡定地回答道。 黄大勇被他气笑了，“我就说你爸也不算急脾气的人，怎么会被你气得跳脚呢，现在总算明白了。” 苏瑶回到家后，先洗衣服后做饭，吃饱再睡个午觉，然后才起来做茶叶蛋。 赚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她明天必须出摊。 都说这年头是“做原子弹不如卖茶叶蛋”，茶叶蛋味道不错且算是荤腥，在车站卖应该是个不错的单品。 茶叶蛋要提前制作才入味，但卷饼得现做现卖才新鲜。 苏瑶隔天公鸡打鸣就起床，一口气做了三十个卷饼，再带上已经浸泡入味的十五个鸡蛋，天刚亮就去车站坐车去县城摆摊。 前两天出来看人家摆摊挺容易的，等自己落地干的时候，才发现不简单。 等她下车看了眼汽车站挂着的大钟，已经是早上八点。汽车站外面稍微好点的位置都已经被人占了。 没办法，她只好提着篮子往集市那边去，可集市那边的摊贩也是挤得水泄不通。 她绕了半天，最后才在新开的百货大楼对外两百米的地方，才勉强找了个位置安顿下来。 苏瑶给茶叶蛋定价一毛五一个，卷饼一毛一个，每个利润大概五到六分，要是今天这些全卖掉，除去路费，大概能赚两块。 别看两块不多，一个月不休息能赚六十块，这可是一个国营工厂普通工人的工资了。 苏瑶不是光会做白日梦的人，八十年是遍地机遇，但在遇到机遇之前，她得在能力范围之内，先把自己养活。 只是，这两块也不好赚，毕竟这位置是别人挑剩的，人流肯定很一般，而且来往的都是附近的居民，肚子饿了可以回家做口吃的，没必要非得在外面买口贵的。 摆了两个小时，最后只卖出去三个卷饼和一个茶叶蛋。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瑶只能转移地点。 在寻找新的摆摊点之前，她也不忘一路把写有商品和价格的牌子露出来，毕竟能多卖一个是一个。 “爷爷，茶叶蛋是什么蛋？”一个小男孩指着苏瑶的牌子问身侧的老人家。 “什么茶叶蛋？”老人一边问一边循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小姑娘的篮子上挂着一块牌，上面写着的字，他一个都不会。 他一脸惊讶地问孙子，“国盛，你认得上面的字？” “认得‘茶叶蛋’三个字。” “太棒了，咱家国盛真是个天才，咱老林家到了这一代终于不是文盲了。” 老人家兴奋得手舞足蹈，苏瑶看准时机就走过去推销，“大爷，您家孙子真聪明，这么小就识字。他是不是还没尝过茶叶蛋，您要不要给他买一个尝一尝，一来长见识，二来当时奖励他。” 老人家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于是问道：“多少钱一个？” “一毛五。” 一毛五，能买两个生鸡蛋了，还是个头大的那种，大爷不是很舍得，但看着孙子渴望的眼神，咬咬牙还是买了。 经过这一单生意，苏瑶意识到，想在居民区卖吃的，首选顾客还得是小孩子。就算大人不舍得给自己买，但大部分愿意给小孩子掏钱。 她绕了一圈，最后在一条人流一般的街道上停下来。 别看这条街人不算多，但它处于县小的大门和县中的后门之间，等放学时间一到，人流就多起来了。 果然，随着一声响亮的铃声响起，安静的校园沸腾起来，一个个背着书包的上学郎从学校涌出来。 “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瑶正打算吆喝卖货，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就窜到她身前，她抬头一看，竟是苏家最小的儿子苏永斌。 第13章 等钱有了，还怕没有男人吗？ 苏家一共五个孩子，四男一女。 苏永胜是老大，苏老二和苏老三都在老家农村，本来生活很困难，但这些年在苏永胜的光环照耀下，在生产队甚至大队担任一些小职务，日子越过越好。 接下来的就是程月和苏永斌。 苏永斌今年十八，在父母相继去世之后，也来投靠苏永胜。 苏永胜本来也没瞧不起自己的原生家庭没有文化，可跟闵青结婚后，也渐渐对苏家没有文化人这事纠结起来，于是直接给苏永胜安排了当地最好的学校。 要是苏永斌早出生个几年，在高考还没恢复之前，苏永胜还能给他弄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推荐去上大学。如今高考恢复了，苏永斌得自己考。 苏永斌以前基本都住校，只放假的时候回大院住一两天。只是随着闵青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家里实在挤不下，苏永胜便在学校附近置了一处住房。 自从上高中之后，苏永斌就独自住在这房子。后来程月上门认亲，苏永胜担心真假两个妹妹住在一块迟早出问题，于是让程月跟苏永斌一块住。 苏永斌和原主年纪相差不远，又是一块长大的，本来感情很不错，但在程月不断地挑拨离间之下，姐弟俩后来的关系变成老死不相往来。 要不然就算原主老了被苏永胜一家嫌弃，也能投靠苏永斌。 苏永斌现在在县中读高二，而80年高中还是两年制，也就是说他明年要参加高考了。 “你放学啦！”苏瑶尽量表现得自来熟一些，说：“我在摆摊卖茶叶蛋和卷饼，你吃饭了没？没吃吃一点。” “你怎么突然摆摊了？”苏永斌眉头轻皱地问。 虽然如今开放了，但“投机倒把”的思想还存在，做买卖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当然是赚钱呀。”苏瑶开玩笑道：“怎么？嫌姐丢人了？” “没有。”苏永斌忙不迭否认，“我就是怕你被大嫂欺负了？你是不是被她赶出来了？” 还真不怪他有这种顾虑，毕竟原主在苏永胜家这些年，虽然尽心尽力，但也没少被闵青嫌弃。 有时候吵起来，就算原主占理，但一去到苏永胜那里，最后都是偏袒闵青。 “我没有被赶出来，只是我想从今以后自力更生，谁都不靠。”苏瑶想起苏永斌有好一段时间没回大院，于是说：“大哥过几天要去省区履新的事，你姐跟你说了吧。” 苏永斌听着，一脸不愿意，“事情我知道了，但程月不是我姐，你才是我永远的姐。” 苏瑶看着他气鼓鼓又满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你现在帮你姐我卖东西？” 原主跟这个弟弟感情本来就好，她现在占了原主的身体，那就替她跟苏永胜再续姐弟情。至于程月将来想搬弄是非，她可不会袖手旁观。 “当然可以。”苏永斌半点难为情都没有，抬头看到几位自己的同班同学，立刻朝他们招手道：“黎国昌，你们赶紧过来照顾照顾我姐的生意。” 几位男同学看见苏永斌，立马涌了过去。 在县中读书的学生，家里大多都是县城的双职工家庭，对于他们来说，掏个两三毛买点吃的，完全不是问题。 再加上苏永斌搭配作业笔记作为福利，苏瑶这个小摊一下子就出去八个卷饼和五个鸡蛋。 这生意虽然有情分在，但苏瑶也不会因为清高而拒绝，她一一给他们打包好，末了还不忘叮嘱他们，“你们尝过之后，如果对味道有什么好的提议，可以尽管跟苏永斌提，我回头继续改进。” “姐，没问题，咱们等会一定好好把味道尝清楚。”大伙不约而同应下。 因为这几位同学的热情，让苏瑶的小摊变得格外引人注目，前来一探究竟的学生越来越多。同学们为了不耽误她做生意，就先行离开了。 只要有客流，这三十个卷饼和十五个鸡蛋就不是事。十五分钟不到，货就清了。 有些没买上的，迫不及待地问苏瑶：“你明天还来摆摊吗？” “来，也是这个点，你们要是想吃就早点哦！”苏瑶笑着说。 等人群散了之后，苏瑶把事先留出来的两个卷饼和两个茶叶蛋拿出来，递给苏永斌一半，“肚子该饿了，赶紧先吃。” 苏永斌的确饿了，加上早就想尝尝卷饼的味道，他接过来就直接开吃。 “姐，好好吃，你最近厨艺见长呀。”苏永斌边吃边说。 “那我明天给你多留两个。”苏瑶说着，也吃了起来。 苏永斌听着，不由问道：“姐，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虽然平日回大院的次数不多，但苏瑶的事情，苏永斌还是很清楚的，特别现在有了程月这个“传达员”，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苏瑶扭头看了苏永斌一眼，发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反问道：“要是你还是我，你会怎么打算？” “要是我是你，肯定是留下来，跟姐夫好好过日子。”苏永斌理所当然地说。 苏瑶听了这个答案，倒是一愣，因为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的选择里，好像都没有这个选项。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跟着大哥去省城呢！” “肯定不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苏永斌有些激动地说：“姐，你别整天因为大嫂的话有愧疚感。我跟你是用大哥的津贴养大的，但你已经给他们带了六年的孩子，而且还是三个，按工钱算也把这份恩情还够了。要是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等我将来大学毕业赚钱了，我去还，不用你还。” 苏瑶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脸庞稚嫩青涩，他的眸光坚定。 她心里不由一暖，没想到自己拿着一手烂剧本来到这个世界，收到的第一束善意的光，竟然是来自这个少年。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姐自然会赚，你好好学习就好。”苏瑶拍了拍苏永斌的肩膀，说：“我会留下来，然后自己一个人好好过。” “既然留下来，为什么是一个人过？姐夫呢？”苏永斌不解地问。 苏瑶自嘲地笑了笑，说：“就我之前干的好事，你觉得你姐夫还能跟我过得下去？他现在只是还没回来，等一回来，铁定跟我离婚。” “……”自家姐姐干的好事，苏永斌都觉得不厚道，对这句话真的没办法反驳，只能说：“姐，要是姐夫真要跟你离，你就搬过来跟我住，反正程月过些日子就嫁出去了。”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你姐应该不至于流落街头的。”苏瑶没有直接答应，因为苏永斌现在住的房子是苏永胜买的，她既然决定要脱离苏家，就不能再去占人家便宜了。 姐弟俩聊了一会儿，苏瑶想赶在早市结束之前去进货，于是让苏永斌先回学校。 “好了，赶紧进去，好好学习。”苏瑶把苏永斌送到学校门口，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苏永斌叫住了，“姐，姐夫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等他回来，你好好认个错，争取不离婚。你自个儿好好想想，我先回教室了。” 说着，他就往里面跑了。 苏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禁疑问，这路远有这么好吗？ 可就算再好，她这个颜控是接受不了丑男的。 算了，她还是先努力赚钱，等钱有了，还怕没有男人吗？ 第14章 苏婶子比你漂亮比你会做吃的 虽然今天生意火爆，但苏瑶进货的时候，除了多买了三斤土豆，其它材料的进货量跟之前差不多。 一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多了做不过来，二来“物以稀为贵”，不容易买到的东西，别人才会惦记上心。 虽然卷饼和茶叶蛋的供应数量基本不变，但一个摊位要维持人气，得不断有新品推出。 所以，她打算明天加一个炸薯条卖。 炸薯条很简单，但要做得好吃，却不容易。 为了让别人不那么容易模仿，她决定做粗薯。 她先将土豆去皮，然后切成粗条，用清水浸泡三遍去除淀粉之后，放进锅里焯水一分钟，捞上来过凉水，最后裹上淀粉静置两个小时，然后开炸。 其实放入冰箱冷冻两个小时效果更好，但条件有限，只能将就着。 炸的时候也很讲究，先炸个一两分钟捞上来，再复炸一分钟，最后撒上盐，美味的粗薯就出锅啦！ 她炸完这一锅就先收炉了，剩下的明天早上起来再炸，否则放一晚上，薯条就软了。 这一锅的薯条也有不少，她一个人吃不完，于是抓了一小盘，给林秋田送过去。 去到林秋田家的时候，她的小孙子黄英勇正在院子跟大院的小朋友一起玩。 小家伙们闻到炸薯条的香味，连手都来不及洗，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 都是馋嘴的年纪，苏瑶肯定不会跟一群小孩计较，反正已经送到黄家，她对林秋田的心意到了就好。 “苏瑶，你真是太客气了，刚给蕙蕙做完内衣，又给小勇做好吃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林秋田边说边往里面走，等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只腊鸭腿，然后直接塞到苏瑶手里，“这腊鸭很香，你拿回去尝尝，你别推脱，否则我以后不敢收你的东西了。”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便“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了下来。 反正“礼尚往来”，这“礼”得送来送去，才能把关系一直维系下去。 天色渐晚，苏瑶不好久留打扰人家吃完饭，跟林秋田聊了几句，便回家了。 至于黄英勇的那些小伙伴，也在吃完薯条过后，三三两两地回家吃晚饭了。 林有文回到家，一推开门就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他知道，这个叫程月的女人即将要跟自己爸爸结婚，她会成为他们三兄弟的新妈妈。 虽然这个新妈妈看起来很温柔，也会给他们做好吃的，但他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以前他还担心苏瑶会成为他们的新妈妈，可如今让他选，他倒是愿意让苏瑶当他的继母。 程月听到开门声，转身就看到林有文站在门口，她立刻笑盈盈道：“有文回来啦，赶紧洗手，准备开饭啦！” 虽然能明显感受到林有文的敌意，但程月还是选择视而不见。她知道，林裕民最看重这个大儿子，因为他学习成绩最好，而且他是林家三兄弟的头头，只要把他降服了，其余两个弟弟也就跟着归顺了。 林有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洗手就直接跑进堂屋，算是对程月的无声抗议。 只是他刚坐下，就听到林裕民严厉地训斥道：“林有文，你程阿姨让你洗手，你是聋了吗？” 本来新妈进门就够委屈的，现在又因为她受到爸爸的教训，林有文更不高兴了，负气道：“我就不爱洗。” “你反了你……”林裕民气得脸红脖子粗，程月见状马上当起和事佬，劝说道：“孩子不愿意洗就不洗，我今晚做了几道好菜，赶紧尝尝。” 说着，她就献宝似的开始上菜。 这几道菜都是烹饪秘籍里面的菜式，在此之前她已经练手多次，今天做下来也非常顺利。 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她就不信，今晚这几道菜就拿不下林有文。 林裕民看着桌面上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脸上的怒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对林有文说：“好好吃饭，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 又是训斥又是警告，林有文心堵得慌，直接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就嚷嚷，“好难吃。” “哪里难吃了？”林裕民瞪着他说。 程月听着，脸上也忍不住一僵。其他方面刁难她就算了，根据秘籍做出来的菜，竟然说难吃，这摆明是“睁眼说瞎话”为难她。 “就是难吃，非常难吃。”林有文越被打压越反弹得厉害，大声嚷嚷道：“刚才苏婶子做的炸薯条才好吃。” “什么炸薯条？” “苏瑶给东西你吃了？”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发出，前者来自于林裕民，后者来自于程月。 “就是苏婶子自己做的炸薯条，非常好吃，她特意给我吃的。” 林有文虽然人小，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他知道程月不喜欢苏瑶，他就故意说苏瑶给自己吃的，膈应她。 程月听着，快要气炸了。她想发飙但又不能，因为要在林裕民面前维持大家闺秀温婉的人设，只能黯然失色地垂下头，委屈巴巴地说：“有文，阿姨做的饭菜不合你的口味，真的对不起。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就给你做炸薯条。” “不用，就算你给我做炸薯条，我还是不喜欢你当我妈妈。”林有文越吼越上头，最后直接甩了一句，“苏婶子比你漂亮比你会做吃的，我要她给我当妈妈。” 他也不傻，知道吼这些话要被打，所以一嚷嚷完就撒腿跑了。 两个弟弟看见哥哥跑了，也跟着跑了。 精心准备的一顿晚饭，还没开吃人就跑光了，还受了侮辱，程月再怎么能忍也被直接气哭了。 林裕民知道自家儿子过分了，一边朝门口大骂一边伸手去搂程月，低声哄道：“小孩子只是暂时还没接受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你做的菜很好吃，有文说不好吃，只是气话。” 程月哭哭啼啼，听完这话，半晌没听到下文，抬头便问林裕民，“你就这话，没别的话了？” “……还需要说什么别的话吗？” “你儿子说苏瑶比我漂亮，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道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了个措手不及，还是不好违心回答，林裕民一时无言以对。 他不说话就等于默认，程月气得指甲都要刺破掌心了。 第15章 我是你亲哥 林秋田给的这只腊鸭腿算不上大，但腊香味十足，要是用来做煲仔饭，那香味，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苏瑶还真想今晚做个腊鸭煲仔饭，可米没有提前泡，盘子里还有一碟薯条，她还是先放好，把薯条吃完，再加一个卤鸡蛋，算是把今晚的晚饭给解决掉了。 忙了一天，她也累了，正想洗洗睡的时候，大门却被敲响了。 她拉开门，就看到苏永胜站在门外。 大概是最近交接工作非常忙，自从她从苏家出来之后，还是第一次跟苏永胜见面。 苏瑶估摸着他要去省区报到了，果然苏永胜一开口就说：“我明天就要去省城了，你真的不跟我去？” “不了。”苏瑶摇头，“大哥，祝你一路顺风，日后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苏永胜听着，轻叹一声，道：“小妹，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认回月月，她又跟要跟林裕民结婚，你心里委屈，所以跟我生闷气了？” “没有。”苏瑶立刻否认，“程月事实上是你的亲妹妹，你认回她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还有，她跟林裕民男丧偶女未嫁，情投意合走到一起，别人更是不能说半点不是。” “可……可你为什么突然就不愿意跟我去省城呢？在我心里，你跟程月都是我的妹妹，没有区别。”苏永胜差点要举起中间三根手指发誓了。 说那么多，不就是闵青那边给他压力，让他带自己过去当保姆吗？ 苏瑶才不会相信他的话，她笑了笑，说：“大哥，我当然知道，你在我跟程月之间是一碗水端平的。” “虽然我结婚你没准备一分嫁妆，而我听说程月得了三百块以及棉被、布料等一大堆东西，但我相信绝不是因为你偏心，而是因为你也不容易，毕竟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我都懂的。” 苏永胜一听，一张老脸顿时红了，剩下再多的话也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好不容易把苏永胜送走，苏瑶以为总算得以安静，没想到林有文跑来了。 “苏婶子，你来给我做新妈妈好不好？我不要姓程的那个女人嫁给我爸爸。”林有文站在门口，苦苦哀求苏瑶。 真是一百岁不死都有新闻看，想当初原主舔着脸去林家做牛做马伺候这兔崽子的时候，他可是动不动就甩脸色，甚至对原主拳打脚踢的。 现在倒回来求她当他妈，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你看清楚，这里是路家，我是路远的媳妇，我怎么给你当妈妈？”苏瑶冷笑道：“这句话说过就算了，以后别胡说，否则别人还以为我跟你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你们还小，你爸又忙，他早晚都得娶个人回来照顾你们。就算没了今天的程月，也会有其他女人。你还是回去好好跟这位新妈妈相处吧。” 程月这种继母和林有文这种继子，绝对是战斗力爆表的组合。与其让他们各自分开去祸害别人，倒不如让他们锁死，互相伤害。 “对了，你的新妈妈到时候还会给你生新的弟弟妹妹哦！” 苏瑶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砸向林有文。 等林有文一边大哭一边跑着离开，世界总算安静下来。苏瑶洗过澡，就上床睡觉了。 隔天，苏瑶还是天没亮就开始忙活。 今天增加了炸薯条，工作量比昨天多了，不过好在炸的时间不长，总算按时把今天要卖的货准备好。 这头她刚把货放进提篮准备出门，牛大花却来了。 “苏瑶，苏团长今天去省区赴任，大家都去欢送他了，你这个当妹妹的怎么没来呀？”牛大花问。 苏永胜这次是升迁离开，整个大院，无论跟苏家关系如何，都早早去大门口送他上车，可唯独苏瑶没来。 “程月没去吗？”苏瑶不答反问。 “去了，还哭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林裕民在旁边扶着她，搂搂抱抱、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害臊。”牛大花一脸鄙夷地说。 “程月去了，妹妹不就是去了吗？你在这里咋呼啥？” “……”牛大花一时被噎住了，半晌眼睛就闪过一道精光，立刻问道：“苏瑶，你是不是在苏家受了什么委屈呀？对了，之前不都说你要跟苏团长去省城的吗？怎么不去了？” “我家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省城？” “你这里哪里有家？你跟路远不是要……”牛大花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但苏瑶已经知道她要说的是“离婚”。 最近忙着搞钱，差点忘了去查究牛大花想自己跟路远离婚的原因，现在被她这么一提醒，倒是一个弄清楚的好机会。 可牛大花精得很，知道自己差点说漏嘴了，直接借口家里的锅还煮着粥，就跑了。 太可疑了，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苏瑶心里把这件事先记下，因为现在要赶车了。 跟昨天一样，她到达县城之后，先在车站和百货大楼附近转悠，能卖一点是一点，等快放学的时候才去学校门口摆摊。 苏永斌今天一下课就来帮忙，姐弟俩通力合作，就算小摊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还是井然有序，二十分钟不到就卖光了。 今天多了薯条，比昨天多赚了一块，苏瑶打算带苏永斌去吃一顿好的，但他舍不得花姐姐的辛苦钱，拒绝了。 “姐，学校离家很近，大哥给我买的那辆自行车，我很少骑，要不你拿去骑吧，这样来回方便一些，不用老等车。”苏永斌提议道。 从大院到县城的班车很少，要是有一辆自行车，的确会方便很多，但苏瑶暂时不想用苏家的东西，还是先拒绝了，“过来的路我还不是很记得，等我记熟了再说吧。” “行，反正你要用就尽管说，别客气。” 跟昨天一样，苏瑶坐了最后一班车回去，等下了公交再步行回大院。 这条路她走了几天了，虽然没什么人，但感觉是安全，但今天走在路上，她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么想着，她脚下的速度不禁加快。 突然，前方的竹林里窜出一道人影，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拦住她的去路。 前面的男人牛高马大，面相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苏瑶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极力保持镇定，“你是谁？你想干嘛？” 男人冷笑一声，说：“我是你亲哥，程旭。” 第16章 你说路远快要回来了？ 程月当初认祖归宗之后就要求把户口迁到苏永胜底下，就苏永胜如今的位置，多迁一个妹妹进来不是事。 可程家却不肯放人，除非以一换一。 也就是说，程月要迁出城里，原主必须迁回农村，否则绝对不会同意。 原主当然不愿意，程月就闹，还说再不迁出来，程家人就要把她嫁给同村的傻子。 在血浓于水的亲妹面前，原主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妹妹，就算有22年的感情也不抵用。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主故意在路远面前自寻短见，被他救上来之后就讹上他了。 路远还真是个大冤种！不得不说，他和原主，妥妥的真人版农夫与蛇呀！ 正因为如此，原主没有回过农村，也就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程家人。原书也没多少笔墨描绘程家。 所以，前面这个男人是不是程旭，苏瑶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找到她跟前来了，肯定没好事。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他说：“听说你要离婚了？” 苏瑶一听，想起程月口中的同村傻子，立刻否认道：“没有。我离不离婚，也与你无关。” “无关？”程旭笑了，像是看二愣子一般看着苏瑶，“只要你离婚，你的户口就得迁回咱老程家，否则你无处可去。等你正式成了咱家的闺女，咱当然要为你安排一门好婚事了。” 这个“好”字，程旭特意加了重音。 苏瑶当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虽然心慌，但面上波澜不惊，“你放心，我死也不会离婚，更不会回程家，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条路人迹罕至，就算离大院不远，还是危险。 苏瑶不会傻到跟一个力量悬殊的男人较劲，说完这句话，就越过程旭离开。 本来她还担心程旭会纠缠，没想到他就这么放过自己了，不过她的心一路提着，等进了大院门口才彻底放下心来。 回到家，她坐在床上一边歇息一边回想刚才程旭说的话，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 要说程旭真想把她卖给傻子，肯定是暗中操作，哪会来提前告知她，这不等于打草惊蛇吗？ 还有，就他刚才提到离婚时的语气，更像是警告她别随意离婚，否则离婚的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的。 这么一串起来，他更像是来告诉她，让她别离婚。 纵观整个大院，不想她离婚的，除了程月，就想不到其他人了。 也就是说，程旭极有可能是程月安排过来的，这也间接证明了两个可能性。 第一，他们这对假兄妹的感情不错，至少不会水火不容，又或者是可互相利用的和谐状态。如果是这样，程旭不会把程月卖给傻子，她当初很有可能撒谎。 第二，这个程旭是假的，就是程月安排过来恐吓她的人。 无论是哪个，程月已经把她视为肉中刺眼中钉了。这次是口头恐吓，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另外，程旭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就是只要她离婚了，她的户籍必须回程家。 到时候回了程家，就算程家人不会对她做什么，但程月绝对会借此机会把她给解决了。 什么嫁傻子嫁老光棍，甚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皆有可能。 如果她跟路远离婚之后想留在这里，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是进入机关单位或者国营工厂，挂个集体户口；第二是购买商品房。 可两条路于她来说，都走不通。 近两年知青回城，多的是找不到工作的人，想进国营工厂，比登天还难。就算她挂着军嫂的头衔，估计大院也很难给她安排一份工作，不然院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全职主妇了。 至于商品房，虽然去年已经提出这个概念，也开在某些省会城市试点，可这个小县城，分明还没有这种新鲜玩意。 原本她以为只要赚钱养活自己就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现在才发现太天真了。 如果路远跟她离婚，她除了去投靠苏永胜，就无路可走了。 她现在就只能希望，路远越迟回来越好。 因为惦记着这件事，苏瑶这天晚上睡得并不好，断断续续一直在做噩梦。 有时梦见自己被五大花绑绑到一间张灯结彩的房子里，一个流着口水的傻子一直追着她喊“媳妇”，有时又梦见自己被关进柴房里，她死命拍门，最后大门被拉开，一个秃头驼背的老头子，色眯眯地朝她扑过来。 她被吓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被汗水浸湿，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过后也了无睡意，索性早早起来准备出摊的货。 由于今天起得早，她多做了二十块炸番薯饼，这种香口的食物，还是会很受学生欢迎。 等把所有东西都放进篮子里，她便准备出发。 只是刚走出大门，就看到袁旷林来了。 “早上好，嫂子。林嫂子让我今天带你去附近村庄找工匠师傅，订做一批家具。”袁旷林说。 订做家具这事，在她穿过来第一次见到林秋田时，林秋田就说过。 只是她觉得很快要离婚，就没必要做家具，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没想到林秋田还记得。 “袁同志，我今天赶着出门，要不改天再去吧。”苏瑶尽量拖延。 袁旷林一听，面露为难，道：“嫂子，村庄不远，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路副营长准备回来了，林嫂子昨天说了，让我今天务必完成任务。” “什么？你说路远快要回来了？”苏瑶惊得瞪大了双眼。 “是呀。”袁旷林说：“终于盼到陆副营长回来，嫂子你要开心坏了了。” 她真的要坏了，只是不是开心的。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天才盼着路远迟点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苏瑶问。 “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林嫂子说了，应该就一个星期的事。”袁旷林笑着说：“嫂子你放心，肯定有足够的时间给你准备的。” “……”七个星期都未必准备得过来，更何况是一个星期？ 第17章 苏瑶，咱们离婚 苏瑶今天准备了这么多货，不可能不去摆摊，但袁旷林轴得很，坚持说要完成林秋田给他交代的任务。 苏瑶没辙，最后只能答应他明天再去。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她一路飞奔，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去县城的公交车。 今天还是老规矩，先去转悠，然后快中午的时候才去学校门口摆摊。 这年头无论小学还是中学，周六都要上半天课。 放假的日子总是美好的，她相信今天的学生肯定比往常更舍得花钱买吃的。 这头她刚把东西摆好，人还没站起来，头顶就出现一片阴影。 她抬头一看，只见三个男人站在她摊位跟前，个个双手环胸，脸色不善。 “我看你在这里摆摊好几天了，生意也很不错。”站在中间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苏瑶不知道来者何人，只淡淡应了一句“还成”。 “还成？”男人嗤笑一声，“我不管你是成还是不成，来咱这条街做生意的，当然要给点茶水费，不然很难保平安。” 这下，苏瑶总算知道他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后世法制越来越完善都杜绝不了“保护费”这个问题，更何况是如今刚开放的过渡期，多得是想趁机混钱的人。 苏瑶当然不想给，只是目前的状况容不得她不给。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干笑一声，问道：“不知道茶水费多少呢？” 算她识相，男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然后朝她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分？”苏瑶试探性地问。 男人一听，脸直接黑了，“五分你打发乞丐呢？五毛。” “五毛？我一天在这里摆摊，就半个小时。”苏瑶觉得这群人跟抢钱没有区别。 不料男人理所当然地说：“就是看你时间短才收你五毛，别人至少是一块。我也不跟你废话，想摆就交钱，不交就赶紧滚。” 现在去别的地方没有好的位置，说不定篮子的东西就砸在手里了，就算她拿回家吃，这么多东西，馊掉都吃不完。 “铃……”的一声，学校那边传来下课的铃声，苏瑶知道再跟他们僵持下去，就会错过这波人流，最后只能咬咬牙，从裤兜里掏出五毛，递给了男人。 收了钱的男人的脸立刻变得跟朵花似的，“你就安心在这里摆摊吧，咱会好好保护你的。明天这个时间，咱再来找你。” “……”去他娘的，这保护费还是按日算呢。 一天五毛，一个月不得十五块了？ 苏瑶心塞得很，但小摊前很快就有学生围过来，她还是先把生意做了再说。 今天的货依旧出得很快，半个小时就卖完了。 不过也就只有这半小时，再往后就没学生了。 苏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县中的大门看去，但都没有看到苏永斌的身影。 奇怪了，这小子天天来帮她，怎么今天没来呢？ 不过明年就要高考了，忙学业也不奇怪。 收拾完东西，她去了集市，先买了碗面填饱肚子，然后再去进货。 她明天不出摊，一来是要应付袁旷林，二来是学校明天放假，没人流也就没有摆摊的必要了。 不过，周一要用的食材，她得提前买好。 从集市出来，她就去汽车站，准备坐车回大院。 可等了半天，都没看到那辆公交车。而且大概是要降温了，天开始变得阴沉，风也大了起来。 昨晚本来就睡得不好，今天又接二连三碰到糟心事，风一吹，她的头都开始痛了。 又等了十来分钟，公交车还没有来，她实在坐不住，跑去汽车站办公室一问，才知道公交车坏了，今天最后一班回大院的公交车取消。 大院本来就比较偏僻，这辆公交车不运行，连个“平替”的公交车都没有。 眼看着天越来越沉，苏瑶决定去找苏永斌。 苏永斌看到苏瑶来，可高兴了，一边把她往里面请一边说：“今天老师找我有事，等我放学的时候，你已经收摊了。姐，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又难得来一趟，要不今晚在这边住下？” “不用了，我来就是想跟你借一下自行车。回大院的公交车坏了，今天最后一班车不发车。”苏瑶直截了当道：“我跟程月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清楚，她还没出嫁，我住在这里不合适。” “姐你不用怕她，有我在呢。”苏永斌撇着嘴说：“而且她经常半夜才回来，那会儿你早睡了。” 苏瑶听到“半夜”两个字，就想起番薯地的“猫叫声”，看来她跟林裕民幽会得还挺频繁的，也不知道为何牛大花还没把人抓住。 “还是别了，我忙活了一天，浑身脏兮兮的，得回去洗澡换身衣服。”苏瑶担心苏永斌不高兴，末了又加上一句，“反正程月很快就嫁人了，到时候我多的是机会过来住。” 苏永斌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从柴房里把自行车搬出来。 现在的自行车都是二八杠，也亏得苏瑶个子高，不然要驾驭这大家伙还真不容易。 坐公交车回大院得一个小时，骑自行车的时间就更长了，加上现在的路基本上都是坑坑洼洼，两个小时能骑回去就相当不错了。 这二八杠骑起来还不错，只是等出了县城，走在两边都是田野的路上， 没了遮挡的大风朝她直面扑来。 她早上出来的时候就只穿了一件短袖棉衣，想着干活方便，老是出汗也不会冷。可现在一阵风吹过来，整只手臂都起满鸡皮疙瘩，头痛的感觉更为明显。 更甚的是，天边沉坠坠的乌云变得越来越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下雨。 她脚下蹬车的速度不断加快，可再快也赶不上下雨的速度。 大雨、冷风、天黑且没有路灯，苏瑶靠着脑子里的记忆，摸黑安全回到大院时，她都觉得非常神奇。 她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过至少也得是晚上八点，因为很多人家已经关灯睡觉。 又是吹冷风又是淋雨，就这副刚走完鬼门关的身体，苏瑶不敢大意，一回到家先煮上姜茶，然后烧水洗澡。 家里的洗手间有些漏风，她不敢大意，直接提了热水去房间，等把门窗关好了，才开始洗澡。 其实这时候最好泡个热水澡，奈何条件有限，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头和身体缓和一些。 等两桶水被用完，趁着室内还有点热气，她立刻穿衣服。 只是她才把裤子穿好，刚穿上的衣服还没扣纽扣，她就听到外头有“咚咚咚”的动静。 肯定是有老鼠来偷吃东西了，她现在这么穷，家里的食材都是她最后的一点家当。 顾不上其它的，她一边扣纽扣一边往外走。 只是她刚拉开房门，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迈着大长腿从堂屋朝房间走来。 男人怒气冲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直接朝她怒吼道：“苏瑶，咱们离婚。” 第18章 光看着都赏心悦目 眼前的男人虽然一脸愠色，可也掩盖不了他剑眉星眸的神颜，他目测接近一米九，一身绿色军装把他衬得颀长魁梧，让人看了都有扒衣服的冲动。 前世她的闺蜜是妥妥的海后，最喜欢集邮小奶狗，也没少给她介绍极品，可她对这种白白净净的男人无感。 她喜欢的类型是，没错，就是眼前这款，真是完完全全长在她的审美上了。 她真不懂原主想什么的，竟然放着这么精品的男人不要，去缠着林裕民这老男人？ 要是在原主落水的时候就穿过来，苏瑶敢肯定，她早把眼前的男人睡八百遍了。 只可惜现在伤了根本，哎…… 不过，光看着都赏心悦目呀！ 路远盯着跟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就算跟她如同陌路人，但他们现在还是绑在一张结婚证上，他还是无法接受被种了一头顶的草原。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对视，直至被房间内一阵类似于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打破。 路远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向房间，那张脸沉得快要滴水，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苏瑶，咱们这婚离定了！” 路远咬牙切齿，苏瑶正想说点什么，一阵风从房间吹出来，拂过她的头，她感觉一阵眩晕，“哎呦……我头很晕……” 她扶着自己的额头，似是下一刻就要晕倒。 路远冷眼看着这一切，讽刺道：“你别装了，就算你现在在我面前倒下去，这婚也是要离的。” 话落，他转身就走出了屋子。 不想跟这种绝色男人离婚是真的，但头晕也是真的。 苏瑶晕乎乎地看着路远宽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他肯定早听说原主去林家献殷勤的事了，估计在医院的时候就一直酝酿着回来离婚。 哎……又宽又挺的背，抱上去应该很爽吧，真是太可惜了。 都怪原主，净不干人事，锅还得她来背。 就算再遗憾，苏瑶还是敌不过头晕，她艰难地回到房间，躺床上盖上被子就睡觉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觉得很冷，抓了抓床边的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觉得冷。 迷迷糊糊地，她仿佛被什么东西困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使劲睁开眼睛，就看到她妈妈抱着她，确切来说是撑在她上方，抵住千万斤的重力。 她害怕极了，一边哭着一边喊“妈妈”，妈妈温柔地安慰她不用害怕，妈妈会一直保护她。 最后，妈妈留下一句“好好活着”就闭上眼睛。 她歇斯底里地喊“妈妈，妈妈，不要抛下我”，可上方已经再无任何声音。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又似是转瞬间，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头顶钻进一束亮光，她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庞，声音低沉有力地朝她喊：“小姑娘，撑住，我会救你出去的。” 这道声音让她感到心安，她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这个说话的人，可她的眼皮好沉好沉，沉得她根本睁不开。 她感觉自己被抱住了，他的脸就在她眼前，她猛地一睁，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眼前却是路远那张饱含怒气的俊脸，下一刻，他就把她往地上一甩，“苏瑶，咱们这婚离定了！” 苏瑶一边摸着自己的老腰一边从硬邦邦的地面爬起来。 她都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还蠢到把自己从床上掉下来。 她抬眼看了下窗户，昨晚明明已经关好了，现在却是打开的。 窗户的门栓是坏的，估计是昨晚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难怪昨晚觉得一直有冷风吹进来。 苏瑶觉得头还是晕乎乎的，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发烧了，而且体温肯定不低。 再这样下去，把人烧傻了都有可能。 她撑着床沿爬起来，先把窗户关上，然后换衣服。 这不换衣服不知道，一换才知道自己的衣服扭错扣子了，而且最上头的两颗都没有扭，锁骨处透出隐隐的风光。 再加上昨晚想着洗完澡就睡觉，她根本没有穿内衣就走出去。 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落在路远眼里，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故意勾引他吧。 她好像终于明白他昨晚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算了，反正都要离婚了，他怎么想都不重要。 只是不知道这离婚申请下来能有多长时间，能拖到她弄到县城户口之前吗？ 一想到这个户口问题，她的头就更晕了，还是先去大院卫生所开点退烧药再说。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吃药之前得填一下肚子，苏瑶收拾好自己之后，去厨房蒸番薯和鸡蛋。 大概是最近开火开得比较猛，她去柴房搬柴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柴已经不多了。 从她住进这里开始，柴房就堆了小半间，应该是路远之前弄的。现在没了，就只能靠自己去后山砍了。 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不是件难事，现在才发现，一点都不容易。 吃过早饭，苏瑶揣上一块钱就去卫生所了。 按照日常，这个点的家属院是最忙碌的，各家的军嫂都在忙活各家的家务。只是今天有些奇怪，嫂子们都变懒了，走几步路就看到几个嫂子聚在某一家的门口窃窃私语。 而且，当她们看到她时，那种眼神非常复杂。 她最近都早出晚归，跟家属院的人也几乎没有接触，照说应该没什么让她们可说的。 等遇到第四波军嫂的时候，她没忍住走上前，“嫂子们，早上好呀，今天怎么得空聊天呢？” 大家闻声都朝她看来，半晌还是罗丽红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惋惜地说：“我总算明白你以前天天上林家干活却输给程月是怎么回事了，你就是太老实了。” “……”苏瑶听着一头雾水，“罗嫂子，这是啥意思呀？” 罗艳红看她懵懵懂懂的，也不像是装的，反问道：“昨晚发生了那么大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大事？”苏瑶还真不知道了，“我昨晚早早睡了。” 原来还有一个不知道的，罗丽红几个一听可激动了。 这么轰动的事情，哪能允许家属院有人不清楚呢？一个个争先抢后地给她科普，“昨晚林裕民和程月在番薯地旁边的房子干那档子的事，被人撞见了。好多人跑去看了，你没去？” 第19章 人家两口子又是新婚又是几个月没见面 几个嫂子一脸遗憾地盯着苏瑶，似是在控诉她错过了一场多么精彩的“表演”。 苏瑶自己也觉得可惜，毕竟大费周章地引导牛大花，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竟然没有亲自去见证，真有种白忙活的感觉。 “我睡了，还真不知道。”苏瑶佯装纯情地说：“不过……那事情……怪羞人了，我就算……知道了，也……没好意思去看。” “哪是羞人了？简直没皮没脸了好不好？”罗艳红激动得脸都红了，“虽说林裕民和程月的结婚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但一天没领结婚证就一天还不是真夫妻，就不应该偷偷干这种事。” “或许是人家情到浓时，一时没忍住呢。”苏瑶假惺惺地为他们辩护。 “我呸，要是一时没忍住也是在家里。往空屋子里钻，分明是冲着那事去的。” “就是，那程月一点都不洁身自好，说难听点就是贱。苏瑶，你现在跟路远结婚了，我说这话虽然有点不合适，但我真的忍不住。我敢肯定，程月早就爬上林裕民的床，否则两人不会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说要结婚了。” “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程月这蹄子准不是什么好货。” “……” 几个军嫂越说越激动，苏瑶站在一旁听着，一点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她们实在太会说了，简直就是她的嘴替。 好半天，她们总算说累了，罗艳红做最后的总结陈词，“苏瑶，你昨晚没去看，简直太可惜了。” “……”这话苏瑶还真不好接，毕竟她想认同但不能认同。 不过，很快就有嫂子帮她接话，“艳红，你也真是的，昨晚路远回来了，人家两口子又是新婚又是几个月没见面，你是过来人，你能不懂？” 大伙一听，瞬间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看向苏瑶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起来。 苏瑶被看得有些扛不住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心虚。 毕竟，她们以为的“小别胜新婚”，实际是路远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离婚。 好不容易从几个军嫂这里脱身，苏瑶就直奔卫生所。 家属院的卫生所比较简陋，主要是服务家属院里的妇女小孩，毕竟男人很少生病，要是执行任务受伤了，一般都上县军医院甚至省军医院治疗。 就像路远这次，就是在省军医治疗结束了才回来。 整个卫生所就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护士给苏瑶量了下体温，39度。医生给她开了退烧药，让她立刻服下。 大概是懂点中医，医生又给她号了号脉，说她身体比较虚，给她开了几副中药，让她回家熬。 不知道是这年头看医生便宜还是卫生所对家属院有补助，反正几颗退烧药加几大包中药，最后结账三毛钱。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上辈子虽然命也不好，但到底身体健康，可如今继承了原主这副病恹恹的身体，还真是雪上加霜了。 算了，还是先熬药再说。 她向医生道完谢，就拎着药包离开，但刚走出卫生所大门，就看到一个女人迎面走来。 女人一身军装，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鞋，模样生得也周正，走起路来，说是英姿飒爽也不为过。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能够与这个女人匹配的记忆，苏瑶也不知道她是谁。 两人对视一秒后，便各自分开。 苏瑶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袁旷林站在门口，她这才想起了自己答应今天跟他去附近的村庄定家具。 “嫂子，你可算回来了，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袁旷林问。 人家这么热情，苏瑶还真不好意思泼冷水，只不过她跟路远都要离婚了，这家具的事情真不便插手，于是道：“家具这些我都不懂，路远已经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去忙活就好。” “嫂子，营长他一个大男人哪里会管家里这些小事？你拿主意就好。”袁旷林道：“而且营长一早又去省里参加表彰大会，要在那边待几天。就这几天时间，工匠都能把家具做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也不好再拒绝袁旷林。 恰好这时退烧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她开始冒汗，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算了，跑一趟就当运动锻炼。而且这年头家具的款式都是大差不差，她挑跟路远挑应该没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好，他们去到工匠家的时候，他正因为一批被毁约的家具而发愁。 听到她要定制家具，忙不迭地上前推销，“小姑娘，最近结婚的人不少，我这里的订单已经排到下个月了，你要是现在下定，至少得两个月之后才有货。” “这几件家具都是人家做来结婚的，就是后来发现女方跟外人苟且，男方气得退婚，这家具也不要了。这是事实，我也不骗你，只要你都要了，我人工都不要了，就收个材料钱，你看成吗？” 袁旷林听了，马上不乐意，“咱嫂子跟营长是新婚，怎么能用这么晦气的家具呢？” 苏瑶却不这么认为，她跟路远的情况跟人家差不多，关键是这家具的手工的确不错，既然这么便宜，何乐而不为？ 她大手一挥，直接拍板要了。 工匠担心她反悔，立马全家出动把家具送到路家去。 这些家具还挺齐全的，客厅里的桌子、椅子都配齐了，甚至还有几个柜子可以用来收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大床，这样等路远回来，就算还没离婚能赖在这里，她也只能睡堂屋的竹沙发了。 等忙活完这一切，苏瑶出了一身汗，烧也完全退了。 人精神了一些，也快到晚饭的时间。 为了省钱省柴，她决定去番薯地，直接挖几根番薯出来，然后来个原地烤番薯。 也幸好她是刚穿过来的，这番薯还没吃很多顿，否则按照这样子下去，她迟早会得“番薯恐惧症”。 这个点大家都各回各家做饭了，路上没什么人，只看到家家户户的袅袅炊烟。 只是快走到番薯地的时候，听到其中一户人家传出男女争吵的声音。 “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想当年……”女人控诉的声音时高时低，苏瑶听得不太清楚，但她也没心思去八卦，径直走了。 到了番薯地，她先烧火，然后再去挖番薯。 这头刚把番薯挖出来，突然眼前有一道黑影窜过，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径直朝河边冲去。 第20章 离婚申请 苏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有人要跳河了。 她忙不迭地爬起来，连跑带爬地，以最快的速度跟了上去，最后总算在女人跳进河里之前，把她拉住了。 “你有啥想不开的？活着就有希望。” 苏瑶一边气喘吁吁地喊着一边把女人拽倒在地上，自己因为重心不稳也跟着倒了，但倒了也不敢松手，生怕女人再一次往河里冲。 女人听了她的话，依旧哭得歇斯底里，“没有希望了，我这辈子没有希望了……都没有了……你放开我，让我去死吧……” 苏瑶定睛看了她一眼，在原主的人物记忆库里搜寻一番，才知道她叫黎小英，也是大院的一名随军军嫂。 她来自农村，丈夫黎国忠在年初刚升了正连长，达到随军的标准，她就跟着过来了。 大概是原主跟她打交道不多，苏瑶目前知道的信息就只有这些。 “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好好说，干嘛非得寻短见？”苏瑶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我冷静不了。”黎小英嚎啕大哭，“你不也跳过河吗？你应该懂我的苦。”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苏瑶无语，“正是因为跳过河，我才知道跳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是死了还一了百了，没死却把身体伤了，更麻烦。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的父母想想，他们把你养到这么大可不容易呀。” 苏瑶猜测刚才听到的吵架声应该就是黎小英跟黎国忠，她跳河十之八九因为夫妻俩闹矛盾，所以这时候她不敢提黎国忠，只能摆出她的父母打亲情牌。 果然，黎小英听到最后这句话，不再大喊大叫，情绪也缓缓冷静下来。 苏瑶见状，握了握她的手臂，轻声道：“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要自寻短见，要是你想找个人诉诉苦，可以跟我说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黎小英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垂下头，半晌才说起自己跟黎国忠的事。 原来，他们俩是一条村的，两家住得不远，黎国忠比黎小英年长四年，从小玩在一块，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 两家的条件也差不多，反正过的都是苦日子。不过黎国忠家更难，他年幼没有父亲，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后来，黎国忠去当兵，留下体弱多病的母亲在家。从那以后，黎小英担起了照顾他母亲的责任。 黎小英对黎国忠什么心思，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黎母对这个姑娘也非常满意。 再后来，两人顺理成章地结为夫妻。 “他升副连长后回家探亲，我婆婆和我娘家都说咱们该办喜事了。我知道他不是很愿意，找各种借口，要不是我父母要挟他，说他如果不娶我，就写举报信给他领导，他肯定不会娶我。” “咱们结婚当天，他就说部队有急事，急匆匆就跑了。就连他升了正连长，他都没有跟家里说，估计是怕我吵着要来随军。要不是营里有一个同公社的人回乡探亲提起，咱们还被蒙在鼓里。”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二天，我婆婆就让我来随军了。我以为只要时间一长，石头都能焐热，更何况咱们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 “可事实上，是我高估自己了。老实说，我也不是自作多情的人，我以前是真觉得他对我是有情分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 人家还没娶你就上赶着帮忙照顾母亲，现在为了他又要死要活的，这是恋爱脑无疑了。不过苏瑶看着黎小英失落的表情，也不好说得太直接，只问：“当年你帮他照顾他母亲，辛苦吗？” “当然辛苦。”黎小英苦笑道：“我父母不同意，家里的哥嫂更是有意见，我一个人在生产队上工，永远是最早一个到最后一个离开，别人不想干的苦活累活，只要工分高我就去。我婆婆经常要吃药，他寄回来的津贴通常只够买药不够吃饭，我不拼命根本养不起咱们俩。” “这还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他从来都没说过要娶我，乡里乡亲都在背地里取笑我、辱骂我。所以，咱们领证的那一天，就算我知道他是不情不愿的，但我还是去了。我觉得嫁给他，才能回报我这么多年的付出。” “只是不知道的是，嫁给他之后，我好像更苦了。” 真是蠢得让苏瑶想骂人，但她情绪尚未稳定，担心刺激到她，苏瑶想了想说：“最苦的日子既然都熬过了，只要你懂得放手，我相信日后都是好日子。你是个好人，不应该就这样草草结束自己的一生。而且，你父母在不同意你们的情况下还是选择支持你的决定，我相信他们肯定值得你好好孝顺。” 一语惊醒梦中人，黎小英抹了抹眼泪，道：“你说得很对，虽然我没读过书，但听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不能对不起我爸妈。苏瑶，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最后一句，她是拍着胸脯说的，苏瑶看着，觉得她还有种“侠女”的风范，她笑了笑，说：“那我把你这话当真了。” 两人在番薯地一边吃番薯一边聊天，等到彻底入夜了，才各回各家。 苏瑶回到家后先去洗了个澡，又把明天要卖的茶叶蛋卤上之后，才回到房间收拾。 袁旷林说路远过几天才回来，至于几天，她也不清楚，不过早早把自己的东西从主卧搬出去，肯定是明智之举。 她现在还没办法解决离婚之后户口的问题，所以不能让路远对自己有种“鸠占鹊巢”的差评印象。 毕竟她一向能屈能伸，该当龟孙子的时候，就乖乖当龟孙子。 她把自己的家当全部搬到另外一个小房间内，本来打算从今晚开始睡竹沙发，最后想想，还是享受最后两天再说。 另一边，路远在招待所入住之后，就从行囊里面翻出自己昨晚连夜写的离婚申请，检查一遍且确认无误后，他站起身来，敲响了隔壁副团长的大门。 第21章 合作愉快 路远昨晚得知自己被绿之后，气得直接回了之前住的单身宿舍，却被告知已经搬空，最后只能去战友那边对付一宿。 战友当时还想调侃他不回去跟媳妇热炕头，跑来跟他单身寡人抢被子，但看到他黑如锅底的脸，就什么都不敢说，乖乖让出半边床。 即使是这样，路远还是睡不着，然后连夜爬起来写了离婚申请。 当初他在医院疗伤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苏瑶整天往林家跑的消息，他也做好跟她离婚的准备。 直至前两天，苏永胜来医院探望他，说苏瑶已经改过自新，打算以后跟他好好过日子，他昨天才随了一趟顺风车回了大院，不然他是打算在表彰大会之后再回去。 当然，他并没有因为苏永胜的话就打算跟苏瑶好好过日子。 他对她毫无感情，也知道当初结婚是被讹上。他可以单身，但不能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将就过一辈子。 只是他到底是个善良的人，知道一个女人离婚很不容易，所以想妥善安置好苏瑶后，再跟她离婚。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苏瑶能让他面子上过得去。 如今直接被他捉奸在床，他作为一个男人，实在没办法忍得下去。 胡顶天看到路远递过来的离婚申请时，先是一怔，而后才不可置信道：“你这是闹哪出了？苏永胜不是特意过来跟你说，苏瑶洗心革面了吗？” “我跟她没法过。”路远简明扼要地说。 胡顶天昨天没回去，也就不知道林裕民跟苏瑶苟且的事，但路远没打算展开来说，因为实在太丢脸了。 他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模样，直接把胡顶天气急了，“路远，我知道你追求什么感觉爱情之类的，可婚姻最后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男人应该要以事业为重，苏永胜这次升调到省区，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这个妹夫吗？”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朝中有人好办事’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就算苏瑶不是苏永胜的亲妹妹，但二十几年的兄妹情分在，以后不会让你吃亏的。” 任凭胡顶天怎么苦口婆心，路远还是油盐不进，“这婚我死都要离，还请胡团长签名。” 说着，他一边递上笔一边指着签名的地方，胡顶天气得只捋头发，但他还是坚持，递笔的动作一动不动。 “臭小子，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胡顶天赌气似地撩下这句话，撸过他手上的笔，然后在离婚申请上写上“同意”两个大字，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谢谢胡团长。”路远感激道，“剩下的签名，就麻烦你帮我递上去了。” 胡顶天气呼呼地收起申请，说：“我可以帮你递，但肯定没那么快，你慢慢等着吧。” “为什么？”路远眉头轻皱地问。 “当然是团长的位置还悬空。”胡顶天说。 他只是副团长，苏永胜这个团长调任之后，目前还没有人上任。他资历尚浅，最近也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升迁的好事是不会落到他头上的。 “不说林裕民上吗？”路远心想，他应该是最迫不及待要签名了。 “只能说大概率，但这种事情一天未定，一天还存在变数。” 胡顶天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默契地不再谈论起这个敏感的话题。 今天是周一，出摊的日子，苏瑶起得比平时更早了。 即将净身出户，她现在是能多赚一分是一分，以后真回到农村，兜里边起码能多个钱。 昨晚在番薯地挖了不少番薯，她决定今天多炸几块番薯去卖。 这一忙就忙到天微微亮，她把东西收拾好，准备骑自行车去县城。 这头她正想把篮子绑到后座上，大门就被敲响了，她一拉开门，就看到黎小英站在门外。 “小英，这么早，有事？”苏瑶看她神情平静，应该是想通了不少。 “进去跟你说件事。”黎小英微微一笑。 苏瑶侧身让她进门，等走进堂屋之后，黎小英才开口，“苏瑶，我想了一晚上，决定离婚，放黎忠国自由，也放过我自己。” 虽然昨晚有往“离婚”这事情上引导，但苏瑶实在没想到黎小英会决定离婚，而且决定得这么快。 别说她对黎忠国有没有感情，就这年代，女人离婚会被认为是很丢脸的事情。有些女人甚至为了不离婚，男人在外面彩旗飘飘也忍了。 “真决定好了？”苏瑶问。 “决定好了。”黎小英长吁一口气，“我本来还犹豫不决的，但昨晚回家之后，就不再犹豫了。” 在老家的时候，婆婆是她的天，什么好的都留给婆婆。如今在家属院，黎国忠是她的天，家里的第一口肉永远都是他吃的，他回家吃的饭也从来都是热的。 可昨晚她哭着跑出家门，回到家却只有堂屋桌子上没有洗的碗碟，厨房里连留给她的半颗米都没有，而黎国忠也早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只要他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情，也绝不会这样。 苏瑶看她这么坚定，没有任何劝说，毕竟自己也没有“劝和不劝分”的思想觉悟。 黎小英找人诉说完，心里最后的一点忐忑也烟消云散了，看见院子里的自行车，便问：“你要出门？你这一篮子什么东西呀？” “是呀，我要去县城摆摊。”苏瑶也没隐瞒，“我要出门了，否则来不及做早上的第一波生意。要是你想找人说话，可以晚上去番薯地找我。” “还等什么晚上，我现在就跟你一块去，行吗？”黎小英对做生意充满了兴趣，或者说她现在对赚钱的事情都很有兴趣。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会骑自行车吗？”苏瑶有些为难地说：“我力气不够，带你肯定不行。” “会，我来带你。”黎小英拍着胸膛道：“在老家，都是我借村长的自行车带我婆婆去县城看医生的。” 黎小英还真没吹牛，自行车骑得又稳又快。苏瑶要骑两个小时的路程，她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今天来得比平时早，在车站占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也正好赶上一趟长途车下车，苏瑶今天准备的货，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黎小英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算起数来可是机灵机灵的，她估摸了一下苏瑶今天把货全卖掉之后的收入，眼睛都亮了，没忍住直接问道：“苏瑶，这买卖，你能不能也带我一块做呀？” “可以，只要你不嫌丢人就行。”苏瑶轻松应下。 黎小英是个干活利索的人，要是能跟她一块合作，小摊的产量才能走起来，这样才有可能赚更多的钱。 “当然不嫌。”黎小英说：“我从来不觉得做买卖有什么丢人的，只要靠自己的双手老老实实赚钱就行了。” “好，那咱们以后合作愉快。” 第22章 韭菜壮阳 两人在车站又卖了一会儿，然后转战到百货大楼那边，最后在去学校之前，就已经把货出完了。 不去学校还能省下五毛钱“保护费”，苏瑶心里美滋滋的，不过还是得去一趟县中，把自行车还给苏永斌。 “姐，都说了这车你拿去用。”苏永斌说：“我放在家里，程月就对我的自行车虎视眈眈。她昨天还说，她结婚，我这个当弟弟的要有所表示，我要是没钱就把自行车给她。” “她这么不要脸？”苏瑶听着都震惊了。 一个姐姐竟然向一个还在读书的弟弟要嫁妆，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没错。”苏永斌气呼呼地说：“她还跟大哥要了三百块钱，说是陪嫁。” 这年头彩礼的行情价也就一百五，三百都能娶两回媳妇了。程月还真是够狠的，不过苏家的钱都是闵青在管，要从她手里拿三百，可不是容易的事。 “大嫂同意了？”苏瑶问。 “估计大嫂不知道。”苏永胜说：“是大哥去省城之前给的，听说是刚发了一笔特殊津贴，估计全拿去补贴她了。” 闵青竟然不知道，实在太可惜了，不然以她的性子，程月能拿五十块就不错了。看来以后有机会，必须把这个信息透露给闵青。 “钱是大哥的，他爱怎么给就怎么给吧，咱也不干涉。”苏瑶不想便宜了程月，于是承了苏永斌的好意，说：“自行车我就先拿去用，回头你实在用不上，姐又赚到钱了，就跟你买了。” “姐，咱之间还说买不买的，你要用尽管拿去。” 苏永斌大方，但苏瑶不敢轻易占便宜，因为自行车毕竟是苏永胜买的。不过当下也不跟他争了，把留下来的两个卷饼、两个鸡蛋和两块炸番薯递给他后，就跟黎小英离开。 她们去了集市，在小摊上买了两碗面。 苏瑶先付了钱，等坐下的时候，黎小英就要把钱还给她。 “你傻呀，跟我干了一个早上，怎么着也得包餐。”苏瑶把钱推了回去，又从兜里掏了五毛钱递给她，“这算是你今天早上的工钱，咱以后合作，那就成本和利润都五五分。” 担心她不收，苏瑶又补充一句，“亲兄弟明算账，是怎样就怎样。” 话说到这份上，黎小英也不客气了，接过钱，激动地说：“没想到一早上就能赚五毛，以前在老家下地，可是想都不敢想呀。” “现在开放了，只要肯干敢干，以后多的是赚钱的机会。”苏瑶想起她也要离婚，便问：“你离婚后有什么打算？回老家吗？” “不想回。”提到这个，黎小英也苦恼，她发现下定决心跟黎国忠离婚不是最难的，反而是离婚后的去向问题是最伤神的。她轻叹一声，“当初几个哥嫂都拦着我不要嫁给黎国忠，现在离婚收场，回去好丢人。我想留在县城，但是没有户口，好难。” 原来她的烦恼竟然跟自个儿一样，苏瑶只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目前能做的是先赚钱。” “嗯，就算最后没能留下，多赚几块钱回去孝敬爸妈也好。” 两人填饱肚子后便去逛集市，苏瑶今天除了买了鸡蛋、土豆和面粉，还买了一些白萝卜，本想再买一些韭菜，却被黎小英拉住了，“韭菜我那地里多的是，别费钱。” 满载而归的两个女人，又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现在有了自行车，以后出门不用等班车，可以早点出发，除了能占到好位置，还能多卖一些。 一想到明天能赚更多的钱，她们都干劲十足，不过苏瑶还是有些顾虑，“我之前在县中外面摆摊，刚开始几天挺顺利的，等生意一稳定了，就有人过来收‘茶水费’，我担心车站这里也要。而且车站这里人流最多，我怕收得更凶。” 黎小英想了一会儿，道：“要不咱一起去跟林嫂子叨叨，说不定她能帮咱跟车站那边打声招呼。” “这可以试试。”苏瑶赞同，“要不五六点的时候去找她？” 虽然不知道林秋田是否认识汽车站的人，但她的人脉总比她们要宽得多。 “还是过两天再说吧。”黎小英说：“林裕民和程月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林嫂子要收拾这个烂摊子，肯定忙着呢。” “也对。”因为路远突然回来，苏瑶都差点忘了这事，“你知道现在上面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吗？” “我听其他军嫂说，应该还是尽量把事情压下来，减少影响。”黎小英说：“之前本来要对程月做详细调查，毕竟她刚回来认亲，以前是什么样的不清楚。但现在应该会直接批结婚申请，让他们早点结婚，别再闹出事端。她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也未必。”苏瑶不是很认同，“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多少会影响到林裕民的仕途。” 只要闲聊，时间就过得飞快。 两人回到大院也没闲下来，先把买回来的食材处理好，然后再去黎小英的自留地摘韭菜。 不得不说，黎小英是个干农活的好手，一片自留地被她种满了各种蔬菜，韭菜更是绿油油的一片。 “你咋种这么多韭菜，吃得完吗？”苏瑶问。 “本来是种给黎国忠吃的。”黎小英也不扭捏，直接道：“我婆婆说韭菜壮阳，让我多做点韭菜给他吃，等我怀上孩子，他的心就定了。可谁知道，这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他连碰都不愿意碰我。” “……”苏瑶还真被最后一句话震惊住了，“你们……还没有过夫妻之实？” “没有。”黎小英摇头，难为情地垂下了头。 苏瑶本来想继续八卦，不过还是识趣地闭嘴了，对于现阶段的黎小英来说，这还算是一种耻辱。 割完韭菜，回家切成小段，跟胡萝卜丝混在一起，用盐杀出水分后再加入五香味、盐、糖等调味，最后再裹上粉浆，下锅炸成一个个香脆的萝卜韭菜油堆。 本来这玩意现炸是最好吃的，但时间来不及，只能明天出门前复炸一次。 等忙完这一切已经日落西山，黎小英要回家，苏瑶看到一旁还剩一小撮韭菜，连忙提醒道：“韭菜别忘拿了。” “韭菜是给你家路远留的。”黎小英语气暧昧地朝她笑道：“我那一片韭菜都给你家路远留着，祝你早日怀上孩子。” “……” 苏瑶想解释，但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闻了一下午油烟味，她也饱了几分，最后懒得做饭，吃了个卷饼就算把晚饭对付过去。 虽然卖小吃赚得还可以，但也是付出很多时间和体力，这天刚黑，她就已经累得犯困。 她烧了热水，本来不想洗头的，可油烟味实在太重，只能和了一盆暖水，在院子里洗头。 这头她刚洗完，头发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就听到大门那边传来声音，扭头一看，就看见路远推门而入。 “你怎么回来了？”苏瑶瞪大双眼，脱口而出道。 路远大概没料到她会在这里洗头，先是一愣，而后冷冷道：“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 第23章 这是她没充就能免费看的吗？ 明明袁旷林说路远去省城得几天再回来，现在才过去两天，她肯定惊讶。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位大爷的气压有些低，现在解释等于掩饰，她还是乖乖闭嘴。 “当然可以。”苏瑶一边去抓毛巾包头发一边问：“你吃饭了吗？没吃我现在给你做。” 因为怕头发上的水滴得到处都是，苏瑶不敢直起身，只能靠感觉去抓毛巾。 可这头毛巾还没抓到，头发上的水已经源源不断地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掉，把把衣服胸前弄湿了一大片。 “不用了，我自己去做。”路远懒得搭理她，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 苏瑶想起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他，当然得抓住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她一边包头发一边抢先冲进厨房，“我来就可以了，你去堂屋等着，很快就可以吃了。” 路远看着她已经进了厨房，不想跟她挤在里面，只好随她了。 只是这女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以前看见他就是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今天竟然抢着给他做饭？ 苏瑶当然想给路远做一顿美味以求好印象，只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除了韭菜和鸡蛋，剩下就只有番薯和土豆了。 这年头的人，番薯和土豆吃多了，要不是实在没吃的，绝不会看上这玩意。 最后，她使出浑身解数，也只做出一锅油盐鸡蛋饭和一盘韭菜炒鸡蛋。 饭菜都是普通玩意，但做得好吃都有技巧，她试问都用上了。 她端着饭菜进堂屋的时候，路远正在灯泡底下看书，听到她说“吃饭了”，他才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 堂屋并不大，苏瑶就站在离他两米不到的地方。 家里的灯泡是新装的，亮度还非常可以，此刻打在她身上，他能清楚看到她胸前的那一片潮湿。 她穿了一件白色上衣，因为被她裁剪过，剪裁比较修身，能隐隐约约看到起伏的轮廓。 “先放着吧。”路远轻咳一声，随手又拿起了桌边的书，低下头去。 他看似毫无异样，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可苏瑶明显没有留意到这点，她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她只想他赶紧吃自己做的饭菜，毕竟“吃人家嘴软”。 “你还是赶紧吃吧，现在入夜就起风，菜很快就凉了。”她催促道。 路远看她杵着不走，又不好拿正眼看她，只能别着脸撵人，“我自己会吃，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 闹了半天，原来是不待见自己。 苏瑶没想到路远对自己这么厌恶，也对，就原主做的那些好事，换做是她，估计态度更差。 “那我先去洗澡了。”就算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是情有可原，但苏瑶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带着委屈。 她先撤了，现在求他无异于往枪口上撞，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她回了小房间找衣服洗澡，本来拿上睡衣和内裤就走了，但想起路远在家，又转身拎上一件内衣。 为了搓掉身上的油烟味，她在洗手间待了快二十分钟才出来，要不是热水不够了，她觉得自己能洗上半个小时。 这时的堂屋已经没人了，方桌上也空荡荡的，好像她刚才做的饭菜就像不存在过一般。 她跑去厨房一看，才发现碗碟已经被洗干净，就连煮饭的锅也被刷干净了。 长得好看就算了，还会主动做家务，而且做得这么好，原主真是眼瞎了才看不上。 不过只要这么一想，她觉得他肯定是个善良的人，现在去求他别那么快离婚，他有可能会同意吧。 暗自给路远发了一张“好人牌”之后，苏瑶信心满满地敲响了房间的大门。 虽然有信心，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特别是她敲了门半天，里面还是毫无动静。 “路远，你睡了吗？”苏瑶大着胆子朝里面喊道。 路远不想跟苏瑶有过多的接触，本不想理她的，可她又锲而不舍地说：“你要是没睡，我能进来吗？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想起房间的大门没有锁，他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口把大门拉开。 “有什么事？”路远声音冷淡地说。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距离不超过半米。 这还是苏瑶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她个头不算矮，也有165，可此刻需要仰起头看他。 早就知道他长得好看了，可近距离观察才发现他更帅了。 特别是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简直太对她的口味了。 “有什么事赶紧说。”半天没听到她说话，路远不耐烦地催促道。 花痴附体的苏瑶瞬间清醒过来，本来刚才还一腔勇气的，可等到要开口了，她又有些怂了，毕竟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没事就算了。”路远说着就要关门，苏瑶连忙去挡门板。 下一刻，一阵杀猪般的“尖叫声”响起。 “啊……” 路远没想到她会突然冲上来，关门的力气可是一点都没客气。 苏瑶捂着自己被夹的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路远一时也懵了，可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个女人不可信，毕竟自己可是一次就被她坑进婚姻的坟墓。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路远冷哼道，“你别装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本来已经很疼了，现在又被冤枉，苏瑶顿时委屈得不行，什么“好言好语”都忘了，气鼓鼓地甩出一句，“我没耍花样，我只是想问问你，这婚能不能不离了？不对……应该是能不能……” “迟点离”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路远已经毫无转圜余地地拒绝道：“不能，这婚绝对要离。离婚申请我已经交上去了，等流程走完，咱以后就各不相关。” “……” 吃了“闭门羹”的苏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抱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猪手”，回到竹沙发上。 她躺在沙发上，手掌的疼痛感依旧在持续，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累了一天，她的眼皮渐渐撑不住，很快就睡着了，直至被尿憋醒。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正想循着洗手间的方向摸过去，突然感觉那边有些光亮，她睁开眼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一身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古铜色皮肤，分明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的宽厚胸肌，还有能让人尖叫的八块巧克力腹肌。 天呀，这是她没充vip就能免费看的吗？ 第24章 你看够了没有？ 顺着腹肌往下，就被一条大裤衩给挡住了。 果然，没充vip的观看是受限制的。 “你看够了没有？”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苏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人也回过神来了。 路远黑着一张脸，苏瑶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毕竟自己的确是用眼睛占人家便宜了。 “那个……”她支支吾吾开口，可路远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大长腿迈了三步就回了房间。 “啪”的一声巨响，她看着被甩上的大门在“颤抖”，这足以说明他有多生气了。 这能怪她吗？是他自己站在她跟前的，又不是她变态得去偷看。 算了，看在她的确尝了甜头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苏瑶上完洗手间，又回到自己的竹沙发上。 一来一去，原本暖呼呼的被窝也凉了不少。 加上深夜气温急降，底下的竹板又是凉飕飕的，她用被子把自己卷成粽子，总算暖和了一些。 清晨，在公鸡打鸣之前，苏瑶就被冷醒了。 虽然还困，但想着今天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还是认命地爬起来。 洗漱过后，她就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直至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她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连忙跑去开门，然后就看到黎小英挑着两捆柴。 “小英，你这是上哪儿弄的柴呀？”苏瑶讶异地问。 “当然是去后山砍的。”李小英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我早上四点多就醒了，本来想来你这边帮忙，但又想着你家路远在家，还是别打扰你们两口子了。” “我昨天看到你家的柴快没了，就去后山砍了一些，番薯地我也去了，咱下午回来就不用去挖番薯。” 话落，她把柴卸下来，边上还有一网兜新鲜的番薯。 在厨房忙活可比砍柴挖番薯轻松多了，苏瑶有些不好意思，说：“你来就是嘛，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还是别，这点礼貌我还是懂的。”黎小英坚持，“我是瞄准了他们出操之后才过来。” 苏瑶听到“出操”两个字，才想起一早上都没看到路远，难道是睡过头了？ 她急忙往里面走，可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发现门是开的，里面的大床已经没有人，只有摆放整齐的枕头以及一张被叠成方块的被子。 路远已经出门了，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看来他对自己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再怎么说也是在同一屋檐下，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算了，反正求他迟点离婚都不肯，她也没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必要。 把东西收拾好，苏瑶和黎小英便出发去县城。 这一忙就到了下午，回来的路上，苏瑶清点了一下今天的收入，最后每人分了两块五。 黎小英拿着这笔巨款，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昨晚黎国忠还说我离了活不下去，我真想把这两块五甩他脸上。” “你跟他提了离婚了？”苏瑶问。 “提了。”黎小英有些懊恼，“本来还想忍一忍，等我赚到钱了再说，但昨晚跟他吵架的时候，没忍住说了出来。” “那他怎么说？” “能怎么说？就挖苦我没本事也敢离婚咯。”黎小英撇了撇嘴，“还装模作样地说给我一次机会，下次不准再说离婚。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只要跟我离婚了，以后就可以跟文工团那女的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苏瑶听着一惊，“你的意思是黎国忠出轨了？” “应该还不至于，主要是他担心被抓生活作风问题。”黎小英说：“估计跟那女还处于眉来眼去的阶段，再往前一步，他应该还不敢。” “男人但凡起了心思就拉不回来了，你的决定是对的。”苏瑶问：“对了，你是怎么发现黎国忠跟那文工团的女人的？” “还需要我发现吗？”黎小英笑，“咱们家属院那么多军嫂，只要有点风吹草动，自然会有人跑到你跟前告诉你。你来了这里这么多年，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也是，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些年都忙着给我哥嫂带孩子，特别是最小的这个才一岁，过去一年我真的没空去别人家转悠。”差点穿帮，苏瑶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对哦。”黎小英点点头，“你也是厉害，我早听说你那几个侄子侄女都是你带大的。” “有什么用，我把人家当亲孩子，人家可没把我当亲妈，别说妈了，亲姑都不是。” 黎小英以前跟苏瑶接触不多，但也见过几回苏家那几个孩子是怎么对她这个姑姑的。 与其说是姑姑，倒不如说是佣人，半点尊重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瑶，只说：“反正以后他们在省城你在县城，忙起来一年可能见不上一面，过去就当给人家当长工了。对了，你听说林裕民跟程月下周请喜酒了吗？” 说完这话，黎小英还回头看了苏瑶一眼。 那小心翼翼的眼光，苏瑶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主动说道：“没听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前我围着林裕民转，那是猪油蒙心兼眼瞎了，现在是多给他半个眼神都嫌累。” “你想通就好。”黎小英笑骂道：“以前跟你不熟，我不敢说。我有时候还真想骂你，林裕民年纪不小又带着三个孩子，你是吃错药了才上赶着给人家当后妈。别的不说，你长得好看，在程月回来之前，你可是苏团长的妹妹，这条件，随便就能找个好人家。” “你别光顾着说我，就你以前对黎国忠的倒贴样，跟我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也是，咱俩以前都是傻子。” “没事，从今往后，咱俩都清醒了。” “对，哈哈哈……” 两人互怼了一路，回到大院歇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明天的货。一直到日落西山，黎小英才回家。 苏瑶收拾了一会儿，就准备做晚饭了。 淘米的时候，她想起路远回来了，不知道要不要做他的那一份。 不过想起他早上连招呼都懒得跟自己打，肯定不想吃自己做的饭菜，反正大院的食堂有晚餐供应。 下操之后，路远的确直接去食堂了。他刚吃了没两口，胡顶天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路远一瞧见他就问：“申请你帮我递上去没有？” “没有。”胡顶天没好气地说：“看见我就追这事，你有这么急吗？我跟你说，团长的位置估计要悬空一段时间，你让我递给谁？” “什么意思？”路远压低声音问道：“林裕民真没戏了？” “肯定没戏。”胡顶天一脸轻蔑地说：“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毁在一个女人身上，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路远一听，脸顿时绿了。 他今天出操一天，发现别人竟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还以为林裕民和苏瑶苟且的事没发酵出去，原来早已通天了。 他瞬间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正想端着饭盒离开，却又听到胡顶天说：“所以说，你不要轻易跟苏瑶离婚。你看林裕民跟程月婚前睡觉被撞破这种丑事能压得住，不就是因为有苏永胜这个大舅哥在吗？” “……什么？”路远瞬间愣住了。 “什么什么？” “你是说，林裕民和程月被抓了，才影响晋升？” “对呀，你不知道吗？”胡顶天说：“就你坐顺风车回来的那天晚上，你没听说？” 第25章 我是不会跟你一块去的 他当然听说了，就是听说林裕民不知检点，他才立刻冲回家抓奸的。 他可没忘记苏瑶当时慌慌张张从房间里跑出来时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有“奸夫”从窗户逃跑时的哐当声。 不对，他那天晚上除了看见苏瑶，并没有亲眼看见“奸夫”。 难道那天晚上跟林裕民一块被抓的人不是苏瑶而是程月？ “不知道，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路远说。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这个当晚不在的人竟然比你更清楚。”胡顶天啧啧两声，然后事无巨细地把林裕民和程月被抓当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这林裕民真是糊涂，结婚报告都已经打上去了，再忍两天都不成吗？”胡顶天语气满是不屑道：“不过要说这种没点自制力的人成了我的顶头领导，我还真是不服。” 自己叨叨了半天，对面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胡顶天抬头看去，只见路远正盯着自己的饭盒出神。 “你在想什么呢？”胡顶天踢了他一脚。 路远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赶紧吃饭。” “食堂的饭有什么好吃的？要不是我媳妇回老家探亲了，我才不稀罕来食堂。”胡顶天忍不住又当起“和事佬”，“我都听说了，苏瑶最近可是很安分，逢人还说要跟你好好过日子。要不你再给她一次机会，我把申请还给你？” “她说要跟我好好过日子？”路远完全不信，“估计她又要酝酿什么幺蛾子吧。” 这女人打从讹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想着把他当跳板，然后再离婚，这种意图，已经明显到差点写在脸上了。 胡顶天：“……” 苏瑶吃过晚饭就洗澡，天才黑透，她就准备睡觉了。 没办法，一天忙十几个小时，简直比前世996的时间还要长。其实她也知道卖小吃不是长久之计，可目前能做的只有这个。 鉴于昨晚被冷醒，她今晚得在竹沙发上垫些东西睡觉。 不过家里只有两床被子，她跟路远一人一张，没有多余的被子让她当睡垫。她只能把较厚的几件衣服翻出来铺在上面，凑合凑合。 路远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苏瑶正拿着衣服往竹沙发上铺。 他看了眼她的被子，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那床棉被，薄不说，这么多年已经被压得硬邦邦的，夜里降温时，一个女人盖的确不够暖和。 在跟她结婚之前，他一直住在单身宿舍，除非领导请去家里吃饭，否则极少来家属院这边。 这么多年，他也就见过她两三回，但每回都没什么好印象。不是她在跟其他军嫂吵个你死我活，就是为了维护几个侄子侄女，欺负其它小孩。 像她这么“据理力争”的女人，在抢棉被这件事上应该不会吃亏，她怎么会舍弃厚棉被而选择又旧又薄的棉被呢？ 别说他不信她打算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就算她真是这么打算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对他也不会这么“大方”。 苏瑶正铺着，额前的刘海掉了下来，她抬手去撩，余光察觉到门口有人，一抬头就看到路远站在门口。 大晚上的杵在那里不说话，苏瑶还真是被吓了一跳，想起现在已经没有讨好他的必要，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别走路没声？” 果然昨晚乖巧的模样是装的，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路远正想的怼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手掌侧边一团淤青。 原来昨晚她没装，是真被他夹到手了。 怼人的话吞了回去，路远什么都没说，直接回了房间。 把门关上之后，他第一时间来到窗边，果然看到窗户的门栓坏了，只要风稍微大点，就能把窗户吹开。 看来那天晚上的“奸夫逃窗声”，是大风的“杰作”。 接下来几天，苏瑶和路远都相安无事。 两人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交流，也就没有争吵。 苏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婚被赶出家门，只求在这之前能多赚一些钱。她想过了，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先去苏永斌那里借住一段时间，反正程月已经出嫁。 至于哪天被查户口遣送回农村，她只能暂时不去想。只想着，兜里多一分钱，到时候就多一分底气。 只不过，就是有人看不惯她过平静的日子。 这天傍晚，黎小英前脚刚走，程月后脚就来了。 “你来干什么？有事就赶紧说。”苏瑶懒得跟她虚与委蛇。 程月一脸春风得意，似是半点都没有受到睡觉风波的影响，甚至如今的打扮比之前洋气了许多。 她从挎包里面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给苏瑶道：“后天是我跟民哥结婚的大日子，在家里请酒，你记得早点到哦。” 苏瑶瞥了一眼请柬，冷笑道：“程月，你是来搞笑的吗？就我跟你的关系，去喝你的喜酒合适吗？” “当然合适呀。”程月皮笑肉不笑道：“咱俩都是大哥的妹妹，虽然我是真妹妹，你是假妹妹。但就凭这缘分，就应该请你。” 跟她来阴阳怪气，真是不知死活，苏瑶伸手接过请柬，轻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承了你这份好意。” “那你到时候记得早点到哦。” “当然。”苏瑶挑了挑眉，道：“那天是你的大喜日子，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可别给我这个假妹妹抢了风头了。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这家属院出了名的美人了。” 别的不敢说，苏瑶对自己的模样可是非常自信的。 “你……”程月气结，外貌一直是她在苏瑶面前最自卑的事情，现在被她公然挑衅，她当然气不过，但瞧见她身上好几个补丁的衣裤，她又释然了。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苏瑶再漂亮，也不可能穿一身破烂就能比过她。 “我当然会好好打扮自己，不然民哥也不乐意呀，他现在可是什么都紧着我呢。”程月说着，往里头瞧了瞧，说：“你家路远不在家吗？” “干嘛？你找他有事？”苏瑶警惕地看着她。 程月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提醒你到时候记得跟他一块来，他应该会陪你来吧。” “……”别的事还好说，但这事苏瑶还真没把握，可“输人不输阵”，她硬着头皮也得说：“当然。” “太好了，那我先走了。”说着，程月施施然地离开了。 苏瑶看着她得逞的背影，忍不住做了个鬼脸，正想转身回去，就看到路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墙角。 “你……”苏瑶才开口，路远就先一步打断她，“我是不会跟你一块去的。” “……” 第26章 老鼠偷吃？ 苏瑶根本没想过路远会跟自己一块去，刚才跟程月这么说，也只是嘴巴上不能输而已。 但现在被他当面拒绝，又有那么点不爽。 她回到屋里的时候，路远已经如常回了房间。 她已经习惯两人在同一屋檐下如同陌路人一般的相处模式，她去厨房把做好的晚饭端出来。 今天在车站忙过高峰期之后，她便去集市买菜。 这年头物资还是非常紧缺，去晚了就买不到肉，最近起早贪黑地忙，都没有机会给自己做顿好吃的。虽然今天赶早也没买到肉，好在撸到两只猪蹄。 下午回来之后，她就把猪蹄卤了。卤水汁是她上辈子在某音号跟一个退休的大厨学的，味道十分好。 为了不浪费这锅靓卤水，她还放了三十个鸡蛋进去卤。 黎小英回去的时候，她给了她一只卤猪蹄和两个卤鸡蛋，自己只剩一只卤猪蹄，但也足够解馋了。 卤水的味道实在香，她刚把饭菜放在饭桌上，下一刻整个堂屋都是香味。 忙了一天，她也确实饿了，夹起一块猪蹄就开始吃起来。 猪蹄卤得软糯入味，卤的时间够了，非但不肥腻，还入口即化，让人吃了第一块就忍不住吃第二块。 路远今天下操后又去忙别的事情了，等他去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没有饭菜打了。 行军拉练没少饿肚子的经验，他本来打算靠意志力挺过这一餐，可如今房间外的香味不断地透过门缝钻进来。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他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抵不过饥肠辘辘的肚子。 他忍了再忍，最后不知道是肚子忍不了还是尿忍不了，他不得不起身上厕所。 八十年代无高科技的猪就是好吃，连骨头都是香的，苏瑶正手抓着猪蹄在啃，突然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只见路远从房间里走出来，连半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就径直去了洗手间。 她以为他去洗澡，没想到一分钟不到就从里面出来了，看来是去尿尿了。 本以为这是个小插曲，没料到她一顿饭吃下来，路远就跑了三趟洗手间。 等他第四次从洗手间出来，她忍不住把他叫住，“那个……”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组织语言，也以为他不会停下来，不想她才出声，他就停下来看向她，“有什么事？” “……”这么好说话，苏瑶差点反应不过来，cpu高速转动了两圈，才委婉地说：“你平时在食堂可以多吃些韭菜。” “什么意思？” “韭菜对肾……”苏瑶脱口而出，意识到“肾虚”两个字对男人打击太大，立马换了一种说法，“多吃韭菜身体好，老跑厕所影响工作。” “……” 路远什么都没说，但苏瑶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已经变低。 虽然她没有正面反馈，但明显已经戳到人家的心窝子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冷着脸进了房间。 也不知道是路远的自尊心太强，还是她说话的杀伤力太大，反正在她睡觉之前，他再也没有走出房间一步。 次日，她依旧早早起来准备出摊。 等她忙完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路远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了。 她把今天要卖的货搬到院子里，等黎小英过来，她们就能去县城了。 “苏瑶、苏瑶。”这头刚把东西搬出来，那头黎小英就敲门了。 “来了。”苏瑶快速走到门边，拉开门就看到黎小英神色略微紧张地站在门口，她不由问道：“小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瑶，今天早上可能要你一个人出摊了，张嫂子去生小孩了，家里三个孩子没人管，特别小的才一岁，我得帮她看孩子。”黎小英说。 原来，梁营长的媳妇张巧玲昨晚发动，在家生了半天没生出来送医院了。黎小英当初刚来家属院的时候没少被她照顾，所以她现在有困难，黎小英怎么也得搭把手。 “没事，反正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一个人过去也没问题，你在家安心帮张嫂子照顾孩子。”苏瑶说。 大院里的军嫂，除了三两个是极品以外，大部分都是好的。特别大家都是远离家乡来随军，有什么事都互相照应。 “行，那今天辛苦你了。我今天不出摊，那钱也不分了。”黎小英说。 “不行，昨天备货你可没少忙活。谁都有个特殊情况，说不定哪天我没空得你一个人去出摊，咱没必要计较得太清楚。” 苏瑶这话在理，黎小英也不客气了，说：“好，反正以后你哪天没空，就尽管跟我说。” “没问题，家里还有孩子，你赶紧去吧。”苏瑶刚催促完，想起刚才理货的时候少了两个卷饼和两个卤水鸡蛋，不由问道：“咱们昨天不是做了四十个卷饼和三十个卤鸡蛋吗？” “对呀，怎么了？” “奇怪了，你昨天带了两个鸡蛋回去，我昨晚也吃了两个，理应剩下26个卤蛋，但我今天早上数了一下，只有24个，卷饼也只有38个。”苏瑶今天一边理货一边想，都想不出哪里出差错了。 “应该是剩26个鸡蛋，40个卷饼.”黎小英也想不明白，猜测道：“会不会是被老鼠给吃了？” “不可能吧，东西我都盖锅里头，上面还用石头压着。就算老鼠撬开偷吃了，也不可能整整齐齐，半点破绽都没有。”苏瑶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一时没法探究到底，也不好耽误黎小英，于是说：“我等会去到县城再数数，你先去忙。” 黎小英离开之后，苏瑶就把货搬到自行车的后座上，然后用绳子来个五花大绑。 一路过去非常颠簸，苏瑶绑了一层又一层，才放心出门。 她坐上自行车，才蹬出不远，就看到袁旷林迎面走来。 想起这段时间没少麻烦袁旷林，苏瑶打算送他几个卷饼作为答谢。 “嫂子。”苏瑶还没出声，袁旷林已经把她截停，焦急地说：“你婆婆从老家打电话过来了，营长今天有事出去了，要不你过去接电话。” 婆婆？苏瑶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袁旷林口中的婆婆，是路远的母亲。 第27章 三句不到就直接催生 作为原书中一个几乎没有出场过的配角的母亲，路母的存在感跟没有差不多。 不过，苏瑶对她有些印象，主要是她的人物背景设定让人印象深刻。 她十八岁跟路父结婚，路父是军人，婚后不久就回部队了。 在路父离开一个月后，她查出怀有身孕，九个月后生下路远。 一索得男，对于传统的农村家庭，这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情。可在路远刚满月的时候，就传来路父牺牲的消息。 那一年她才十九岁，怀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这消息于她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可不等她缓过神来，她的公婆就把她丈夫的抚恤金独吞，并把她赶出了家门。 因为公婆有几个儿子，少了一个小儿子大差不差的，但小儿子用命换回来的钱，与其便宜她，倒不如用在自己另外一个儿子身上。 后来，她是怎么独自把路远抚养长大的，原文没有介绍，但在那样的年代，她肯定经历了非同一般的磨难。 孤儿寡母地把孩子带大，路母肯定付出了很多心血。 苏瑶对这样的母亲是由衷地敬佩，但也不得不揣测，她对路远有很强的占有欲，从而对路远的媳妇产生敌对心理。 毕竟，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所以，她肯定不想跟路母打交道。 “我……赶着出门，而且我跟我婆婆也不太熟，你能不能让她等路远回来之后再打过来？”苏瑶尝试说服袁旷林。 袁旷林听着，一脸为难，“嫂子，营长老家在大山里，婶子得走几个小时的路才能出来给他打个电话。要是等营长回来，很可能是晚上了，总不能让她半夜摸黑走上路回家吧。而且她很少给营长打电话，我担心有什么急事。”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实在没有借口拒绝，只能随袁旷林去了营里的办公室。 由于电话费很贵，路母已经挂断电话，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让他们回拨过去。 苏瑶看着这串不长的数字，头发有点发麻。 袁旷林以为她不会用电话，热情地帮她拨通了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那头传到一道兴奋的声音，“远儿，是远儿吗？” 路母的声音听上去不老，不算她也不过四十多岁，并不算太老。她的口音带着浓浓的乡音，苏瑶大概能辨出来，她在喊路远。 “那个……我不是路远，我是苏瑶。”苏瑶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妈，您好！” 路母听到苏瑶的声音，顿时兴奋得不行，“你就是远儿的媳妇，你叫苏瑶对吗？真好听的名字。” “谢谢妈。”人家这么热情，苏瑶不好太冷淡，继续尬聊，“您在家还好吗？突然打电话过来，家里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路母哈哈笑道：“就是你跟远儿结婚，我当婆婆的还没给你们操持过，想着过两天去看看你们。” “……不用了吧。”苏瑶脱口而出道，反应过来又觉得这话不合适，连忙补充道：“这路太远了，我担心您一路受累。” “不累、不累，坐火车什么活都不用干，可舒服了。”路母不甚在意地说：“我养的几只鸡也够肥够大了，到时候拎过去给你们补补身体，也好早点给咱家开枝散叶。” 三句不到就直接催生，苏瑶真的招架不住。谁的妈谁负责伺候，她立马说道：“妈，坐火车摇摇晃晃的太辛苦了，我回头跟路远商量一下，让他请个探亲假，回去看看您。” 担心路母不答应，她又补充了一句，“路远昨晚还跟我叨叨，说好久没回老家看看，有点想老家了。” “他的确有两三年没有回老家了。”路母总算松口了，说：“那你跟他好好商量商量，我过两天再给你打电话。他要是实在抽不出身，我就过去找你们。” “……好的。” 好在路母担心电话费太贵，草草叮嘱了几句“注意身体”就挂断了电话。 等把话筒放下，苏瑶总算松了一口气。 由于路母这个电话耽搁了一些时间，苏瑶去到汽车站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一些，原来摆摊的位置，已经有人在摆了。 这种摊位本来就是先到先得，她不能把别人赶走，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边缘的位置把东西卸下来。 她这边刚把自行车停好，一个男人就带着媳妇和两个孩子跑过来，兴冲冲地对她说：“同志，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差点在隔壁买了。” 原来，男人前天出差回来，在汽车站下了车，肚子太饿在苏瑶摊位上买了两个卷饼和两个茶叶蛋。 她做的卷饼实在，男子两个卷饼下肚就饱了一半，他闻着茶叶蛋很香，就舍不得吃带回家给孩子吃。不料两孩子一吃就上瘾，他今天放假带媳妇孩子出来逛公园，便带他们来找她买茶叶蛋。 在汽车站大多数做一次性生意，毕竟都是些匆匆的旅客，没想到还有回头客。 “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做茶叶蛋，但做了卤水鸡蛋，你看下要不要买卤水鸡蛋。”苏瑶说着，便打开装卤水鸡蛋的铁饭盒。 顿时，扑鼻的香味就荡漾开来。 “爸爸，我要吃卤水鸡蛋。”两个小孩闻到香味，迫不及待地喊着要买。 虽然没尝过卤水鸡蛋，但由于上回的茶叶蛋太好吃，男人也就相信卤水鸡蛋会不差，于是一口气要了六个卤水鸡蛋和四个卷饼。 还没正式开摊就来了个开门红，苏瑶利索地把东西打包好，也想着把这家人发展成长期客户，于是还大方地送了半块炸番薯。 “别看番薯是普通东西，上面的裹粉是我特别调制的，又酥又脆，你们尝尝味道，要是觉得好吃，以后再跟我买。”苏瑶一边把东西递过去一边说。 男人忙着付钱，女人接过东西，笑着说：“那谢谢你了，要是孩子喜欢，回头一定跟你买。” 话落，隔壁就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还谢谢，人家长得跟狐狸精一样，你男人肯定是魂被勾了才惦记着回来找她买。” 第28章 我来找路远的。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她正摆摊的位置就是苏瑶日常摆的那个。 苏瑶对她也有印象，她应该是汽车站摆摊的“老人”了，之前一直卖水煮花生、水煮番薯等，但今天卖的东西却换成了茶叶蛋、卷饼和炸番薯。 这等于“照抄作业”了，不过也只是抄一半，茶叶蛋应该卤料放太少，几乎不上色，至于卷饼和炸番薯，好不好吃不知道，反正卖相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刚才男人说差点在隔壁买了，应该就是差点在这个大妈这里买了。 无论女人是否相信大妈的话，但也肯定因为大妈的话而不高兴了。 苏瑶也不高兴，毕竟无缘无故被污蔑，换谁都不乐意。 “大婶，我是正经做生意的，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苏瑶直接怼回去。 男人也不爽了，听着也帮腔道：“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刚才还骗我是跟人家这位同志是一家的，我都差点上当受骗买了。” 被无情戳穿，大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恼羞成怒地嚷嚷道：“什么叫骗？你说要茶叶蛋，我这个就是茶叶蛋，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再说了，你刚才明明都要付钱了，看到这狐狸精来了就说不买了，不是被她勾魂了是什么？” 大妈强词夺理，而且还净往男女问题上面凑，苏瑶懒得跟她辩，直接道：“你再敢诽谤，我直接报公安抓你。” 周围看热闹的摊主一听到“公安”两个字，顿时坐不住了，拉着大妈劝她不要再多嘴，等会把公安叫来了，大伙都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现在经济是放开了，但他们严格来说不是正规的买卖。要想正规，可是要交钱租铺子的。 要是把公安叫来，不就等同于叫人来赶他们吗？ 大伙好劝歹说的，总算把大妈给拦住了。 不过这么一闹，大家都对苏瑶的小摊充满好奇，不少人在她的小摊面前围了起来。 今天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出摊，但收摊的时间却比往常要更早一些。 等她把东西都收上自行车后座时，大妈还在苦哈哈地守着自己的小摊，精准模仿出来的茶叶蛋、卷饼和炸番薯，也没卖出几个。 苏瑶虽然没去看大妈，但能感受到大妈射过来的“死光”。 离开车站之后，苏瑶又去了集市采购，直至快一点，才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回到家简单洗漱一番，又睡了一会儿午觉，她才爬起来干活。 家里的番薯差不多用完了，她要去挖，顺便再去摘些韭菜做韭菜盒子，于是提着篮子出门。 才走到半路，就碰到牛大花。 牛大花逮住她就问：“苏瑶，你明天上不上林家去帮忙呀？” “帮忙？帮什么忙？”苏瑶一脸不懂。 “当然是帮忙做喜酒呀，这是咱大院的传统，凡是谁家里办喜事，其他人都过去帮忙。你难道忘记了？”牛大花说着，突然一脸恍然大悟，道：“你肯定不去了，那个伤心地，谁愿意去呢？” 这阴阳怪气，苏瑶哪能听不懂她什么意思，冷笑道：“我当然不愿意去，你愿意倒是早点去，毕竟林裕民和程月那档子事被捅破，可是你的功劳，他们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牛大花的脸瞬间爆红，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地给自己辩解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有猫跑进去，所以才闯进去。” “猫？”苏瑶冷哼一声，“你就算要捉猫，也不用把全大院的人都喊去捉吧。” “……反正……我不是故意的。”牛大花眼看着要被戳穿，再也待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苏瑶继续往后山去，想起明天要去吃林裕民和程月的喜酒，她才想起苏永胜和闵青这对哥嫂。 自从他们去省城之后，苏瑶就没有跟他们再联系。她其实有点奇怪，闵青为什么都没有找她，毕竟没了她这个保姆，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明天是程月这个亲妹妹结婚，他们作为亲哥嫂应该会回来参加。她有种预感，明天肯定是“精彩”的一天。 不过，再精彩也阻止不了她先去赚完钱再说。 快走到后山的时候，她远远就看到几个人在地里，走近一看，竟然是黎小英背着一个孩子，另外两个在她的指导下，正在整理番薯上的泥土。 看见她来了，黎小英笑着说：“我挖得差不多了，还想弄干净就送你家，没想到你来了。” “你着什么急呀？背着孩子弯腰得多累，我自己挖就得了。” “没事，这三孩子在家也待不住，就当带她们出来遛弯。”黎小英说着，就对三孩子说：“你们三个还不叫过苏婶子。” 梁家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孩，虽然身上的衣服补丁不少，但人收拾得还算整齐，听了黎小英的话，都乖巧地喊苏瑶：“苏婶子好！” “好，你们真乖，都会帮婶子干活了。婶子来了，你们先去玩吧。” 梁老大和梁老二一听，撒欢地跑了。 等她们走远，苏瑶才问黎小英，“张婶子怎么样了？生了没？” “不知道。”黎小英摇头，有些担忧道：“早上过去的，现在都快天黑了，也没人捎个信回来。” “没事的，嫂子生了这么多个，有经验。”苏瑶安慰道。 “希望老天保佑吧。”黎小英轻叹一声，“其实张婶子生了老三之后身体就不太好，可老家婆婆催生男孩催得紧，她又急急忙忙去怀孕了。” 苏瑶上辈子都有同学为了追儿子生三胎四胎的，更何况是这个年代。别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评价。 “别想太多了，到了医院有医生，肯定比家里安全。” 苏瑶让黎小英把番薯整理一下就先回去，自己则去韭菜地割韭菜。 车站目前还没有卖韭菜盒子的，而它的味道本来就比较重，特别是煎过之后，香味更加明显，相信能吸引不少顾客。 她摘完韭菜之后就回家，一路上在回忆韭菜盒子的做法，直至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有个年轻的女人正站在门外。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苏瑶走过去问。 女人闻声扭头，“我来找路远的。” 第29章 关系比战友更深 苏瑶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女人是前些天在卫生院匆匆一瞥的女军人。 “这个点路远应该还没回来，要不你进去坐着等会？”苏瑶提议道。 女军人盯着苏瑶看了好半晌，盯得苏瑶都觉得自己脸上有东西了，然后才听到她反问道：“你……就是苏参谋长的妹妹？” 苏瑶反应了半天，才记得苏永胜现在已经晋升为参谋长，点点头说：“是的。”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转瞬即逝，她朝大门看了看，说：“那我进去等他吧。” “行。”苏瑶从衣兜里面掏出钥匙，轻松把大门打开，然后请女人进堂屋。 虽然跟路远在不久之后就会离婚，但苏瑶暂时顶着他媳妇的头衔，招呼客人该有的礼数都应该有。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苏瑶说着就直接进了路远的房间。 她做茶叶蛋的茶叶是上不了台面的，不过记得当初袁旷林帮忙搬东西过来的时候，路远有一罐茶叶。 现在是帮他接待客人，用他的茶叶也无可厚非。 等苏瑶进了房间，宋珍珠就打量起这个房子。 房子很简陋，各种摆设也是极其简单，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冷清，不过被收拾得干净整齐。 就如同苏瑶一样。 在此之前，宋珍珠就听说路远的媳妇是苏永胜从农村出来的文盲妹妹，为人粗鄙，外形邋遢，可今日一见，却让她为之一惊。 苏瑶身上衣服的补丁是不少，但整齐贴服，脸和头发也是干干净净的，说话大方懂礼数。 她原以为自己跟她相比，就是天差地别，但此刻看来。她除了衣服抵不上自己，没什么是被比下去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长得很漂亮。 宋珍珠从小被夸是个美人胚子，可她从不在意，觉得现代女性应该独立自主，能力才是真正的脸面。 但现在面对比自己能力差太远的苏瑶，她又忍不住在意了。 路远放茶叶的地方跟之前一样，苏瑶很快找出来并给客人泡了一杯茶。 直觉告诉苏瑶，眼前这个女人跟路远的关系非同一般。 要是路远在跟自己结婚之前有恋爱或者暧昧对象的话，这个女人绝对有可能是可能之一。 “你进来这么久，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苏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苏瑶主动没话找话说。 宋珍珠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回应道：“我叫宋珍珠。” “其实我之前在卫生院见过你，你可能没留意我，当时你穿着一身军装可威风了。”苏瑶先拉近关系，然后试探性地问：“你是路远的战友吗？” “算是吧，我是军医。”宋珍珠顿了一下，突然道：“咱们是战友，但关系比战友更深。” “……” 无论宋珍珠和路远是什么关系，但如今路远和她还是绑在一张结婚证上的关系，宋珍珠就不应该说出这种模棱两可、让人联想翩翩的话。 由于军装光环自带的好感度瞬间从正数掉到负数。 这茶里茶气的，真让人倒胃口。 “吱呀”一声，院子大门传来声响，苏瑶站起来一看，就见到路远回来了。 她立马迎了上去，“你回来了，宋军医来了。” 路远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 “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路远一进门就问。 宋珍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到路远了，本来欢天喜地地等他回来，不料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她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只是面上强撑平静，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我初来乍到，找个熟人叙叙旧还不成？” “什么初来乍到？” “我申请来卫生院当医生已经批准了，明天正式到岗。” “你……”路远脸色一沉，刚想开口又瞥到一旁的苏瑶，又闭嘴了。 苏瑶秒get自己此刻是多余的，于是对宋珍珠说：“宋军医，你难得来做客，要不留在这里吃顿便饭，我现在就去做，很快就能吃。” 路远听完想反驳，但宋珍珠先一步答应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麻烦你了。” 苏瑶转身去忙活，等她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路远才说：“你糊涂了，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卫生院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卫生院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可这里应该是我待的地方。”宋珍珠伸出右手食指重重地朝地方指了指。 路远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他冷着脸道：“这里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这种话不要再说第二遍了。于你、于我，影响都不好。” “我怎么就不能说第二遍了？我就要说。”宋珍珠情绪激动起来，“路远，你不应该被这样一个不要脸的骗子给牵绊的，你值得更好。你赶紧跟她离婚。” “我无论跟她怎么样，我跟你都是不可能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路远斩钉截铁地说：“趁着调令刚下来，赶紧申请调回去。” 宋珍珠看着他无情的样子，心就像被针扎一般，心里头的执念就像生根一般越扎越深，她梗着脖子，红着眼睛道：“路远，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守到你离婚那一天。” 说着，她抹了抹眼泪，转身就往大门口那边跑。 “嘭”的一声，大门被重重甩上，半晌才彻底恢复平静。 “你不用再躲了，出来吧。”路远朝堂屋门口那边喊道。 “……”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没想到早就暴露了。苏瑶不情不愿地从门口的墙壁钻出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你开始躲的时候。” “……”果然是当兵的，这敏锐的侦察力真是无敌了。不过苏瑶不想就这么占了下风，于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既然知道了，你还敢当着我这个还是名义上的媳妇面前，跟你的红颜知己上演一场虐恋情深？” “我跟她毫无关系。”路远说完这话，大概自己也觉得缺乏说服力，又补充一句，“反正我对她一点逾越的想法都没有，我也没有对不起你。” “……”说话突然这么郑重，苏瑶差点不适应了，“你也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咱俩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你要是担心怕受到道德谴责，就等到咱俩离婚后，跟她再续前缘咯。” 话落，路远眼神犀利地扫了她一眼，留下一个“呵”字，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30章 他怎么会知道厨房会有卷饼和卤鸡蛋 苏瑶不知道路远这句“呵”是被戳中后的恼羞成怒还是他真的不喜欢宋珍珠，把她的感情当成负担。 不过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厨房里正在煮的煲仔饭快要糊了。 幸好时间来得及，她能及时在锅边浇上一圈油，防止糊锅之余还能做成锅巴。 再把今天在集市买的一根排骨放进去，转中火煮十分钟，最后打上两只鸡蛋，撒上迷人的小葱花，排骨窝蛋饭就成功出锅了。 因为排骨没什么肉，所以这年头的人不太爱吃，卖得也便宜，苏瑶今天算是捡漏了。 她把砂锅端到堂屋，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去喊路远吃饭。 刚才请宋珍珠在家吃饭不是随便说说，所以她煮了一大锅饭，还是货真价实的白米饭。她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放到明天也不好吃了。 算了，她邀请人家吃，人家也未必领情，还是管好自己的肚子就好。 她把砂锅打开，顿时豉香味混着肉香味、香葱味扑鼻而来，然后慢慢在堂屋散开。 她拿起饭勺，正想把鸡蛋混到饭里，房门突然被拉开。 她抬头一看，就见到路远站在房门口。 “……那个……你要不要一块吃？刚才已经把你和宋军医的分量也做了。”苏瑶礼貌性地客套一下。 路远顿了一下，下一刻就朝屋外走去。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苏瑶也无所谓，剩下的明天再吃。 她把鸡蛋和饭充分混合，刚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她一扭头，就看到路远正拿着碗筷往里面走。 然后，她看到他在饭桌上落座，接着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饭勺，给自己的碗装满，最后施施然地吃起来。 还以为他多有骨气呢？在饥饿面前，骨气根本不值钱。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沉默得只剩下筷子碰撞碗壁的声音。 路远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吃苏瑶做的饭菜，毕竟都要离婚了，还同桌吃饭不合适。 可昨晚偷偷吃过她做的卷饼和卤水鸡蛋后，他就对她做的美味念念不忘。 今天早上在食堂吃了烙饼，中午在县城国营饭店吃了卤水鸡蛋，但味道跟她做的简直没法比。 要是天天吃食堂菜，他是没有意见的，可好像一旦尝过味道更好的，他的舌头就跟不能将就似的。 她刚才喊他吃饭的时候，他犹豫过，最后怕自己继续待在满是香味的堂屋会被击破底线，于是走了出去。 但在挣扎过后，他还是去了厨房拿碗筷。 “对了，你妈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苏瑶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道。 “什么时候的事？”路远抬起头来，眉头挤成个“川”字。 苏瑶看他责怪自己的表情，心里也不爽了，道：“就今天早上，袁旷林说你出去了，又说你妈给你打一通电话得走几个小时，不好让她老人家一直等，我只能硬着头皮去给她回拨一通电话。” “她说什么了？” “她说知道你结婚了，想来看看你。咱俩现在的关系，让她过来不合适，于是我先拖着她，说让你请个探亲家回去看她。不过她也不好糊弄，说过两天再打电话过来，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知道了。”路远应了一句，低头又继续吃饭。 不知道是自己做的煲仔饭太好吃，还是路远太能吃，苏瑶才吃了大半碗饭，他第二碗也空了，然后端起碗筷就要起来。 她想着自己吃完这碗也饱了，锅里剩的大半碗也吃不下，于是说：“你还能吃吗？能吃就把剩下的吃完，这饭讲究个新鲜热辣，留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你吃这么一碗能饱？”路远发出灵魂拷问。 他还记得，战友在得知他娶了苏瑶之后就开他玩笑，说她是出了名的能吃，怕是要把他吃垮。 “能。”苏瑶点头，这煲仔饭多油，油又顶肚，她要是把剩下的一碗吃掉，估计今晚会撑得睡不着。 路远看她一碗饭慢吞吞地还没吃完，也不像在说假话，于是也不客气了，反正家里的饭菜钱是他赚的。 可不等他重新坐下来，外头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现在已经入夜了，一般很少人会有人来，苏瑶想着极有可能是黎小英来找自己，于是立刻站起身来，“我去开，应该是找我的。” 片刻，她重新回到堂屋，身后还跟着个宋珍珠。 宋珍珠去而复返，路远也是惊讶，苏瑶也是被她的操作整懵了。 不过好奇心作祟，也想知道这绿茶想干嘛。 “你还说宋军医回去了，人家只是回去拿水果而已。”苏瑶看着砂锅里剩的小半碗饭，估计是路远不好意思全吃给她留的，不过用来招呼客人也难看，忍不住埋怨道。 宋珍珠都气跑了，谁会料到她会回来，路远觉得自己也是冤，不过灵机一闪，便说道：“我去厨房把锅里的卷饼和卤蛋拿出来。” “你们别太客气，我随便吃点就行，这苹果很甜的，你们尝尝。”宋珍珠一边把一网袋苹果搁在茶几上一边笑着说。 前一刻还哭着跑出去，下一刻就能笑脸迎人地卷土重来。 真不知道是她太强大，还是路远的魅力无法挡。 不过也是，除了脾气臭点还有那方面不行，路远无论是个人形象还是职业前途，都是上乘的选择。 “是你太客气了，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物？赶紧坐。”苏瑶嘴上是这么说，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多看苹果几眼。 这年头运输不发达，在南方地区要吃上个苹果不容易。苏瑶穿过来之后就没吃过水果，等会肯定要跟路远要个苹果当演出费。 两人才坐下，路远就端着卷饼和鸡蛋进来，还给宋珍珠递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味道很不错。” 宋珍珠听到“嫂子”两个字，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顿。 她的心已经被二度扎破了，自从看到苏瑶之后，她一直都没喊她“嫂子”，好像只要不喊，苏瑶就不是路远的媳妇一样。 苏瑶也留意到路远这句“嫂子”了，知道他是故意的，看来这狗男人的心眼也不小。 哎……不对，他怎么会知道厨房会有卷饼和卤鸡蛋呢？ 第31章 冰山脸这么不扛诈 “苏瑶，你怎么不吃了？”宋珍珠突然出声打断，“该不会我在这里吃饭，你不高兴吧？你放心，等会我会把粮票肉票留下来的。” 这茶言茶语实在太明显，苏瑶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显一二，说：“珍珠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家路远的战友，来咱家吃顿饭都是小事。只是我想起昨晚家里来老鼠，偷吃了两个卷饼和两个鸡蛋，我觉得心疼。” 话落，她扫了路远一眼。 路远这人在部队出了名的冷静，特别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就算出现再突发的状况，他都能镇定应对。 不过，他不擅长撒谎，特别容易心虚。 这不，苏瑶这话一出，他整张脸就不可控制地红了。 苏瑶看着也是惊讶不已，想不到这冰山脸这么不扛诈，一诈就变成当红炸子鸡了。 现在不用问，她都知道昨晚突然丢失的卷饼和鸡蛋去哪儿了。 路远扛不住苏瑶犀利的眼神，心虚地挪开了。 不过这两人的眼神交流落在宋珍珠眼里，就是妥妥的眉来眼去。 不说他们结婚纯粹是路远被苏瑶讹上吗？路远还在结婚当晚借出任务为由头跑了，难道是回来这短短几日，他们就处出感情来了？ 宋珍珠气得捏碗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她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涩，又茶里茶气地对苏瑶说：“我喊你‘苏瑶’，你不介意吧，我看你好像比我还小，喊你“嫂子”都喊老了。” 苏瑶听完心里直冷笑，可语气却是温和，“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而且我年轻就是年轻，喊个‘嫂子’也不会把我喊老。只是，你以后在咱这里的卫生院上班，也算是大院的一份子，咱这里的军嫂还挺看中‘论资排辈’的，就怕你喊我名字，传出去会被人说没教养。” “……”听到“没教养”三个字，宋珍珠的脸直接绿了。 她可是出身名门，又是上过医科大学的军医，哪里能接受“没教养”三个字。？ 她原以为苏瑶是个愚笨的农妇，没料到这么伶牙俐齿，她咬咬牙，道：“那我还是喊你‘嫂子’吧。” “那我也厚着脸皮应下你这句‘嫂子’啦！”苏瑶气死人不偿命，末了还加上一句，“对了，你说你年纪比我大，今年多少岁了？你这么优秀，肯定得找个优秀的丈夫，回头我看到林嫂子，让她帮你介绍个好对象。” “不用了，婚姻大事，我父母会帮我筹谋的。”要不是路远就坐在这里，宋珍珠觉得自己都要崩了。 “这样就好。”苏瑶笑眯眯地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女人呀，还是得找个好归宿。趁着现在还年轻，你还能挑挑别人，等再过一两年，就只剩下别人来挑你的份了。” 以前没少听那些嘴碎的大妈说这种让人抓狂的劝婚语，如今拿出来膈应人，没想到这么爽。 宋珍珠被气得快要原地去世，正想一走了之，突然想起林裕民和程月明天结婚请酒，瞬间又觉得自己能扳回一局。 之前托人打听苏瑶的事情时，她跟林裕民还有程月之间的纠葛也听说过一二。 这种恬不知耻的女人竟然把路远这么好的男人当接盘侠，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人抓狂。 “提起结婚，你们明天去喝林副团长的喜酒吗？”宋珍珠像是抓住了把柄似的，忙不迭地问。 路远闻声抬起头来看苏瑶，苏瑶却是看透了她在给自己挖坑一样，不急不缓地说：“当然去呀，反正都要给礼金，这喜酒不吃白不吃呢。” “……”这么粗俗的想法，竟然被她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宋珍珠差点接不住了，“你说得也对，不过我以为你不会去呢。我是听别人说的啦，说你跟他们夫妻俩闹过些不愉快。” 她在暗指苏瑶舔狗林裕民的事情，苏瑶也知道，不过她就是不接招，直接偷换概念道：“一个真妹妹一个假妹妹，能多愉快？不过咱现在已经各自嫁人，都成了这大院的军嫂，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林嫂子又特别看中军嫂间的团结，我这去了，既显得我大方，又能让嫂子放心，何乐而不为呢？” “也……对。” “那你明天去吗？有时间还是去吧，沾沾喜气，说不定还能早日嫁出去。” “……” 宋珍珠真是要投降了，挖了一晚上的坑，苏瑶竟然都没跳，甚至还反过来给她挖了几个。 看来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文盲，不行，她得从长计议，再好好对付她。 这顿饭总算在唇枪舌战中结束，宋珍珠也待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告辞。 “谢谢你们今晚的款待，不过我不能白吃你们家的饭菜。”宋珍珠一边从皮包里面掏出饭票和肉票一边说。 “这多不好意思呀，明明说请你吃饭，却收你的票。”苏瑶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可手却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接过宋珍珠递过来的票，说：“不过以免别人说你不懂规矩，我还是收了吧。” “……”宋珍珠太阳穴突突，抬头就去看路远。 本以为他会斥责苏瑶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没想到他半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纵容她这么干。 整整一晚上，真的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她的心。 要是不能让她顺心一回，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那我先回去了，这大晚上没点亮光，路又是坑坑洼洼的，真是不好走。”宋珍珠状似随意地抱怨，其实眼睛一直盯着路远，就是希望他能送自己回去。 苏瑶当然看出她的小心机，故意说道：“走慢一点没事的，你要是不敢走，我送你一程。” “……” 话音刚落，宋珍珠和路远都愣住了。 宋珍珠巴不得她有多远滚多远，哪里需要她送，她嘴角抽抽地说：“不用麻烦嫂子了，你也是女人，大晚上走夜路不安全。” 说着，她不死心地又看向路远。 路远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这路你放心走，路不平就走慢一点。至于其它问题就更不用担心，这里是军营大院，安全得很。” “……”宋珍珠彻底阵亡。 第32章 我想迟点再离婚 知道路远是因为顶着“人夫”的身份不敢造次，还是因为本来就是直男思维。就他这情商，单身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珍珠走后，苏瑶打算刷碗，却被路远先一步抢去了，“饭是你做的，碗我来洗，互不相欠。” 有人主动刷碗，苏瑶当然乐意，去小房间找了衣服，洗澡去了。 这做小吃的，整天一股油烟味，苏瑶费了快半小时，搓了两三回肥皂，总算把自己洗干净，然后从洗手间出来。 她这澡花费的时间不短，想必路远早就把那几个碗刷干净了。 事实上他的确刷完了，但出奇地没有回房间，而是坐在堂屋里。 这副模样，明显是有话要说，苏瑶赶着睡觉，也不跟他大眼瞪小眼，直接问：“你有话要说？” 路远抬眼看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跟宋珍珠之间没什么。” “……”苏瑶眼不瞎，看得出来他跟宋珍珠之间，算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情”，只是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直接把人拒绝哭，而不是有所保留。 既然他秉着“丈夫”的义务向她解释，那她也行使一下“妻子”的权力，语气略带质问道：“可你现在对她不够狠，让她以为自己还有希望，这样就等同于吊着她，说难听点，你就是‘渣’。” “渣？”路远听完这一段，对最后一个字提出了疑问。 这年头应该还没有“渣”这个词，苏瑶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就是玩弄别人的感情。” 路远盯着苏瑶，若有所思。 苏瑶看他半天都没反应，以为他又开始喜怒无常，懒得跟他继续掰扯，说：“我要睡觉了。” “我没有给她希望。”路远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我只是把她当故人之妹对待。” “……此话怎讲？” “他是我一个已故战友的妹妹。” 原来，宋珍珠有个哥哥，牺牲之前跟路远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他临终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委托路远对她多加照顾。 只是，路远把她当妹妹，她却想嫁给他。 说到这里，苏瑶有些理解他了。毕竟是好友的临终委托，他不好食言。 “要是没有我，你会跟宋珍珠结婚吗？”苏瑶脑子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得先把这个问题确认好。 “我跟她认识有十年了，要是我要跟她结婚，还能有你讹上我的机会？”路远讥讽出声。 “……”苏瑶觉得自己真是智商短路才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自取其辱，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如果想让宋珍珠彻底死心，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路远的语气，是怎么听怎么不相信她。 苏瑶不跟他计较，道：“我可以跟你演恩爱的模范夫妻，到时候她觉得自己没希望，自然也就放弃了。” “她怎么着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说不着急是假的。只要对你死心了，别人再给她介绍个优秀的对象，久而久之就会想结婚了。” 能看得出来，宋珍珠的思想相对于这个年代的女性来说是前卫的，但她大概率也逃不出年代思想的固化。 路远一时没有说话，苏瑶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却听到他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跟聪明人谈话就是不累，既然他直言不讳，那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想迟点再离婚。” 话落，路远眉头紧锁，苏瑶知道他想歪了，连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想继续赖着你，只是想多争取一些时间，让我多挣一些钱，以后离了也能养得起自己。” 路远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说：“虽然咱们结婚不是你情我愿，但你是女人，离婚对你的影响比较大，只要你不弄出幺蛾子来，我会给你一笔钱的。” “不用了。”苏瑶虽然爱钱，也没什么骨气，不过良心还是有的，“当初是我想留在这里不想回程家才讹上你，不能让你吃了一次亏又吃一次亏。况且我自己能赚钱，就是需要点时间。” “你不打算去省城投奔你哥？” “投奔我哥？当一辈子保姆吗？”苏瑶冷笑，“我以前傻，但以后都不会傻了。” “……” 大概是担心有诈，路远没有当场同意苏瑶的建议，说要先考虑一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苏瑶继续早起“搬砖”，路远也“来去无影”地出门了，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 昨天没有黎小英的帮忙，后面又杀出一个宋珍珠，苏瑶今天没那么多时间备货，没有做炸番薯，匆匆做了些韭菜盒子，就准备出门了。 才骑出去没多久，迎面而来就是两辆吉普车，为首的那辆吉普上面还绑着一朵大红花。 苏瑶以为发生什么大喜事了，直至驾驶座上的袁旷林喊她，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坐在副驾驶的林裕民。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一脸春风得意。 她还真差点忘了，只记得今天晚上要去林家喝喜酒，忘了林裕民早上要去接亲。 “嫂子，这一大早是上哪儿呢？要是顺路，咱捎你一段，后面那辆车有空位。”袁旷林说。 林裕民闻声也看向苏瑶。 以前他看她，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粗鄙，可最近两次见到她，她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她本来就长得不差，如今看上去甚至有些城里人的气质。 要是她以前是这副模样，他很有可能就从了她了。 这个想法刚蹦出脑子，林裕民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到底在干嘛呢？他今天都要结婚了，此刻也在去迎接新娘子的路上，怎么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他不自在地别开头，不再看苏瑶，准确地说，不敢再看。 “不用了，我有自行车也很方便。”苏瑶可不想跟林裕民有什么瓜葛，特别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她说：“你们赶紧出发吧，别耽误了吉时。” “行，嫂子你路上小心。”袁旷林也不坚持，油门一踩就走了。 苏瑶等两辆吉普车走远，一天空的灰层落回地上之后，才重新蹬起自行车继续朝前走。 可她刚走到家属院的大门，远远就看到一辆吉普车朝她这边开来。 这是接亲队伍去而复返了？ 她正疑惑，吉普车已经在她跟前停下。 下一刻，后座门被打开，一个小皮猴从里面窜出来，朝她大喊，“假姑姑，咱们回来啦！” 第33章 怀孕了 程月这个亲妹妹结婚，苏永胜一家理应回来，可昨天都没有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苏瑶以为他们不回来了，没想到一大早就被堵上了。 苏建设直直朝苏瑶扑过来，他原本以为假姑姑会像以前一样紧紧把她接住，没料到摔了个底朝天。 他浑身被擦得生疼，地上扬起的灰尘扑向他的脸。他一边闭着眼一边往外吐口水，还不忘控诉道：“你干嘛不接住我？” 苏瑶看着地板上的小男孩，一点同情心都泛不起来，她无辜地说：“你又没喊我接，更何况我扶着自行车，哪里有手接住你？” 苏建设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瑶。 从前对他有求必应的姑姑，怎么今天会这么对他？ 哼……他妈妈说了，假姑姑就是借住在他们家的人，就应该对他们几兄妹好。她现在竟然敢反抗他，他一定不能放过她？ “爸爸，假姑姑不接住我，害我摔得好疼。”苏建设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就是想让苏永胜看看他的“惨状”。 苏永胜从副驾驶下来，后面还跟着苏建壮和苏琳琳。 听见二儿子求安慰，他跟没听见似的，只说了一句，“你皮实，这么一摔根本不是事，你赶紧给我起来，别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晚上不带你去吃喜酒。” 倒不是苏永胜有多维护苏瑶，纯粹是这种摔跤对于皮猴苏建设来说，根本不是事。平时一天摔三回都算少，他已经见怪不怪。 “大哥，你们回来了。”等他们走上前，苏瑶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到苏建壮和苏琳琳后面没人，好奇道：“怎么没看到嫂子和建强？” “今天就咱们四个回来。”苏永胜笑着说：“你嫂子的事，待会跟你说，现在先去你家。” 苏瑶不知道闵青为什么没回来，但看苏永胜的表情，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不过他自来熟地要求上她家，还真让她为难。 算了，反正今天的货不多，就不去县城摆摊了。 不为别的，只是她不太想让苏永胜知道自己去摆摊挣钱。要是他以为她过得很惨，说不定又来给她洗脑，让她去省城给他们带孩子。 苏瑶领着他们回路家，三个皮猴的鼻子灵得很，没走一会儿就问：“假姑姑，你车上拉着什么呀？” “什么假姑姑？没点礼貌，要喊姑姑。”不等苏瑶回答，苏永胜却绷着一张脸教训道。 一下车就被训了两回，苏建设可委屈了，撇着嘴说：“有两个姑姑，要是都喊‘姑姑’，哪里分得清是哪个姑姑？” “那也不能喊假姑姑。” “妈妈说是假姑姑的。” “……” 一不小心把幕后黑手给爆出来，苏永胜一脸尴尬，苏瑶却见怪不怪。 她相信，在闵青嘴里，‘假姑姑’绝对不是最难听的话。 “都……都是小孩子胡说，你嫂子根本没这么说，你别放在心上。”苏永胜强行给闵青辩解了一番。 “没事。”苏瑶懒得计较。 因为这一顿训，苏建设几个一路上还算安分，但到了路家，就开始各种乱窜。 苏永胜看着这三个皮猴也是头疼，好歹第一次上妹夫家，把人家家里东西磕了碰了不好看，于是直接把他们仨给赶出去。 等他们一走，苏永胜就一脸头疼地说：“你这三个侄子侄女，可真是比上阵杀敌还难搞。还有家里的老四，别看只有一岁，将来也肯定不是省油的灯。” 苏瑶听着，心里忍不住冷笑，“子不教父之过”，这孩子一个个都是这个熊样，归根究底就是他们当父母的责任。 “你们多加管教就好了。” 本来只是想敷衍一下苏永胜，不料这话却是成了他打开话题的缺口，下一刻，他就说：“可我跟你嫂子都是有工作的人，平时早出晚归地忙，根本没有时间管教他们。” 说着，他一脸希冀地盯着苏瑶，道：“小妹，不瞒你说，你嫂子今天没来，是因为怀孕了。” “又怀孕了？”苏瑶瞪大了双眼，原书是说闵青生了五个孩子，但没细说老四和老五只相差一年。 “是呀，你准备又要当姑姑了。”苏永胜兴奋地说。 “……”这个姑姑她可是一点都不稀罕当，苏瑶差点要翻白眼了，“其实你们真没必要生这么多，要真想生，也不必这么赶。” “咱们农村生不就讲究‘多子多福’吗？五个真不多，刚刚好。”苏永胜只想着生孩子，半点心疼闵青怀孕辛苦的意识都没有，“再说了，计划生育前两年已经开始了，往后肯定会越来越严格，趁着还能钻钻空子，当然得多生。” 其实，闵青是不想再生了，不过他想，于是偷偷把避孕套给戳破了，不过这话不可能跟苏瑶说。 想生是人家的自由，苏瑶不多作评论，不过苏永胜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我跟你嫂子实在忙不过，要不你来省城帮咱们带孩子？” “不可能。”苏瑶斩钉截铁地拒绝，“我现在可是有家庭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扔下自己的家庭去给你们带孩子？” “我知道你有家庭，可路远一出任务就是几个月，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倒不如去给咱带孩子。”苏永胜试图说服苏瑶。 可苏瑶根本不接招，道：“我一点都不无聊，咱大院那么多军嫂，我每天去一家串门，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再说了，就是因为路远经常出任务，我更应该守在家里，否则他好不容易回趟家，家里却是空荡荡的，那多可怜。” 她说得头头是道，苏永胜没法反驳，正想又拿养老的事情说事，突然外头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道咆哮声，“哪个天杀的把我的窗户给砸破了？” 第34章 跌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院子里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苏瑶抬头看去，只见苏建壮三个从外头匆匆跑回来。 不用问，砸窗户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 苏永胜明显也猜到了，站起来就指着他们骂道：“是不是你们干的好事？” 三人眼神闪躲，一脸心虚，但嘴上却不肯承认，“不是咱们。” “还想撒谎……”苏永胜气得就要上手，大门就在这时被拍得“啪啪响”。 苏瑶走去开门，然后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娘，正气汹汹地叉着腰，“我家的窗户被砸了，刚才看到几个小孩慌慌张张钻进你家，是不是你家里人干的好事？” 这位大娘是罗艳红的婆婆，叫张秀竹，大概半年前跟着来随军。虽然来的时间不长，却是大院出了名的“恶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张秀竹来给三个熊孩子上上课，非常合适。 “我家是来了三个小孩，可无凭无证的，你不能说是他们把窗户给砸了。” 苏瑶说话的声音不低，苏建壮几个在堂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过去几年，他们闯祸不少，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个姑姑从中起了巨大的作用。 他们相信今天还是跟往常一样，姑姑会帮他们摆平这件事的。 “对呀，咱们只是在外头跑累了，才回来休息休息，奶奶你别冤枉咱。”苏琳琳委屈地说。 “我没有冤枉你们。”张秀竹气得直接冲进来，抖着手指向他们，“刚才在外头玩的就只有你们三个，除了你们，还有谁会把我的窗户砸破？” “咱们只是玩，你哪只眼睛看到咱们砸破你的窗户了？”吃定了对方没证据，苏建壮也嘚瑟起来，甚至朝张秀竹做鬼脸。 “建壮，不得无礼。”苏永胜低声斥责。 但也仅仅是斥责，半点把孩子供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换做是平时，他可能会让孩子道歉，然后赔偿了事，可今天好歹是程月结婚的大喜日子，他不想节外生枝。 张秀竹看他们死不承认，又没法指证他们，气得血压都要飙升了，最后只能使出杀手锏，往地上一坐，随后撒泼起来，“来人呀，青天大老爷呀，给我来主持公道呀……” 本来刚才那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和那一句吼叫声就已经吸引了周围人家的注意，张秀竹现在这么一打滚，直接让路家门口围满了吃瓜群众。 苏永胜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翻篇了，没料到张秀竹却是个不懂眼色的，竟然完全没有把他这个首长放在眼里。 被这么多人看热闹，他的脸也是挂不住了。 孩子可以回家慢慢打，但这个时候不能推出去，否则会坐实欺负人家的罪名。 这种场面，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出面，于是他走到苏瑶身边，低声吩咐道：“赶紧把这个婆娘弄出去，丢死人了。” 让你那三个熊孩子承认错误，赔偿损失，事情不就解决了吗？苏瑶心里嗤笑一声，然后走到张秀竹跟前，说：“婶子，你先别激动，咱有事说事。我问你，你家的玻璃是被什么砸破的？” “一个球，很洋气的一个球，一般家庭都买不起，肯定是他们三个的。”张秀竹咬牙切齿地盯着苏建壮他们。 “虽然我爸爸是参谋长，我家里什么球都买得起，但你怎么证明那个球咱们的？”苏琳琳抬着下巴，一脸得意。 与其说她在否认那个球是他们的，更不如说她在炫耀自己的爸爸是参谋长。 张秀竹是个耍赖皮高手，没想到今天遇到对手了，还是三个。她气得没办法，直接躺在地上，说：“反正肯定是他们三个砸破我的玻璃窗，要是你们不赔钱，我就躺在这里不走。” “……”你要躺也别躺在她家呀，苏瑶觉得自己简直是躺着也中枪，她对张秀竹说：“婶子，咱们没有要耍赖皮的意思。你既然一口咬定皮球是建壮他们的，那你现在就回家看看，那个球上面有没有写着或者刻着一个‘苏’字。” “咱家嫂子一直有教导他们几个，让他们平时记得在自己的东西上面写上名字，以免丢失。” 张秀竹一听，连爬带滚地回去找球。 刚才实在太气了，还一股脑就把球扔一边了。 苏建壮三个一听，小脸瞬间白了，苏永胜脸色也不太好看，看向苏瑶的眼神尽是责备。 苏瑶像是看不懂他眼神的意思，还故意说道：“大哥，没事的，只要建壮他们没做，肯定会还他们一个清白。” 话音刚落，张秀竹的声音就响彻天际，“这球上就刻着一个‘苏’字，现在证据确凿，你们休想抵赖。” 她抱着球，如同一个胜利者从门口冲进来。 球上的“苏”字已经说明了一切，苏永胜一张脸又红又黑，跟个关公似的。 张秀竹虽然一贯“得理不饶人”，不过如果钱给够的话就另说。 换一块玻璃也就七八块左右，苏永胜一次性给了她一张大团结，她瞬间什么意见都没有了，甚至还体贴地说小孩不是故意的，让苏永胜别打孩子。 苏永胜也的确没打孩子，反正当着大家的面是这样的，而且黄大勇得知他回来，特意让警卫员喊他过去一趟，他趁机离开了这乌烟瘴气之地，把三个熊孩子留给苏瑶。 苏建壮他们现在简直把苏瑶当成敌人，要不是她，他们干的坏事就不会被发现。 三个人坐在堂屋，一个个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换做是原主，早就跟几个祖宗赔礼道歉了，可苏瑶不会惯着他们，对他们的仇视也是视而不见。 早上赶着出门，她还没吃早饭，本来想着到了县城再吃，不料又摊上这么些事，她现在已经饿得有些头晕了。 她打算去厨房吃一些韭菜盒子，本来想就地解决的，可想起三个皮猴气呼呼的模样，她改变主意，去堂屋吃。 她端着一盘韭菜盒子走进堂屋，三人就立马看过来，她依旧选择忽视。 这个点的太阳已经射进堂屋，她觉得有些刺眼，于是背对着大门口坐下。 她先把盘子放下，然后往下坐，可预想中的触碰感突然消失了，等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控制不住地往下坐。 这回肯定要摔得屁股开花了，可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她被人从背后一捞，然后跌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第35章 姿势亲密 苏瑶今天就穿了一件棉衬衫，她的后背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温热传入，冷冽的气息笼罩着她。 她扭头一看，只见路远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双臂捞着她的双手，两人此刻的姿势亲密得有些不妥。 不由地，她脸上一热，人也瞬间清醒了，立刻从他身上起来，低头说了声“谢谢。” 路远不置可否，只转身朝三只皮猴看去。 苏建壮本来还等着看苏瑶的笑话，没料到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坏了他们的好事，那头就已经接收到路远冷飕飕的眸光。 他们三个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在家属院就是小霸王。在他们的认知里，除了黄首长家里人不能得罪，其他人都得让他们三分。 像路远这个新上任的小姑父，他们当然不放在眼里，可不知怎的，他们竟然觉得假姑父的眼神很可怕。 苏琳琳甚至动作先于意识的，先行躲在了苏建壮的背后。 苏建设见状，忙不迭地又躲在了姐姐的后面。 一时间，他们形成了“老鹰捉小鸡”的态势，苏琳琳和苏建壮这两只“小鸡”在后面瑟瑟发抖，苏建壮这只“母鸡”在前头装腔作势。 “说，这到底是是谁的主意？”路远声音低沉地开口，“到底是谁要把你们小姑的椅子移走？你们不知道这样一摔，可能把骨头都摔断了吗？” 苏建壮他们听着，小心肝不禁抖了抖。 咬死不认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苏建壮本打算否认，不料苏建设这个猪队友已经率先投降，“不关我的事，是哥哥指使我这么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呀，咱们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苏琳琳担心被找麻烦，毕竟这个小姑父那张脸严肃起来，简直比她的爸爸还要恐怖。 苏建设和苏琳琳想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苏建壮要被气晕了，本来就不多的手足之情也消失殆尽，他大喊道：“我没出主意，都是他们俩合伙做的坏事。他们要报复小姑姑，因为小姑姑害他们被爸爸骂了。” 你不仁我不义，你不讲道义我也不用客气，瞬间，三人吵成了一锅粥。 你指着我骂，我指着你骂，就差打起来了。 见过不团结的手足，但没见过一言不合就直接拆伙的兄妹。 路远也叹为观止，挪到苏瑶身侧，低声问：“这就是你含辛茹苦带大的侄子侄女？” 他的语气是掩盖不住的嘲讽，苏瑶一时无法反驳，破罐子破摔道：“以前年轻不懂事，不知道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路远听着一怔，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朝苏建壮他们吼了一声，“苏建设挪了椅子，是主犯，苏建壮和苏琳琳团伙参与作案，是从犯，都要一并惩罚。” “惩罚……惩罚什么？”苏琳琳听到“惩罚”两字，瞬间不淡定了，但她在闵青从小教导下，遇事要保持大家闺秀临危不乱的姿态，她抬着下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你凭什么惩罚咱们？你只是咱的小姑父，不对，小姑是假的，小姑父也是假的。” 这些话又拽又硬，可没想到刚说完，她下一刻就往外跑。 苏建壮和苏建设本来还在发呆，等苏琳琳跑出去一半才发现她抢跑了，紧接着也往外逃。 路远见状，也没有追上去，只是淡定蹲下来，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然后“咻咻咻”地朝前方一扔。 下一刻，三个熊孩子脚下一软，全都摔倒了。 苏建壮想爬起来继续跑，可被击中的小肚腿又痛又软，他人还没直起来，又摔回去了。 苏瑶看着，眼睛都要直了。 妈呀，这精准的“枪法”，太神奇了。 “谁要是再跑，我不介意再扔一次。”路远冷冷地着，随手又抄起了几个小石子，拿在手上把玩着。 他们三个看着那一小颗一小颗的石子，觉得另一只小肚腿也开始发疼了。 苏建设知道自己这次遇到对手，没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骨气也没了，首先求饶道：“小姑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要怎么罚我都成，但不要再扔我了。” 一处防线破了，其它防线也跟着倒了，最后三个乖乖接受路远安排的处罚，趴在地上做一百个俯卧撑。 苏瑶看着伏在地上，苦哈哈做着俯卧撑，明明气得要死却敢怒不敢言的三个熊孩子，心情简直舒畅得不行。 老实说，她占了原主的身体，就有义务帮她“报仇”。 要说对付闵青、程月她们，只要耍点心机，还是很容易的，可要对付一群小孩并不容易。 毕竟他们几乎不受约束，她要打也打不过他们。 今天路远把他们收拾一番，还真是大快人心。 一想到他今日的“恩情”，苏瑶看他都顺眼了几分，想着今天不出摊还有很多吃的剩下，于是邀请道：“你要跟我一块吃点吗？” 路远的视线从苏建壮几个身上移到苏瑶脸上，只见她此刻笑盈盈的，不是之前写满心机的讨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似是眼里有光一般。 他怔愣了三秒，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韭菜盒子，个大馅满，两边露出碧绿的韭菜和金黄的炒蛋，光看着就让人食欲满满。 想起之前吃过她做的饭菜，就没有一次不好吃的，确切来说，都非常好吃。 “好。”他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厨房拿碗。 苏瑶见状，连忙说道：“厨房里还有卷饼和卤蛋，你一起拿出来。” 苏建壮他们本来做仰卧起坐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听到有吃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嚷嚷着也要吃。 路远走了两步，闻声停了下来看向他们。 他们本来嚷嚷得挺得劲的，可现在被他的眼神一扫，瞬间闭嘴了。 “你们想吃？”路远突然问道。 “……想……吃。”苏建设是苏家最大的吃货，就算现在被吓得直发抖，可还是壮着胆子点头。 苏瑶以为路远要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等你们做完这一百个俯卧撑就可以吃了，但因为你们做错事了，只能吃卷饼，其它东西不能吃。” “而且，咱家的粮食不能浪费，你们开始吃了就要全部吃完，否则浪费一个就罚做五十个俯卧撑。” 他们今天凌晨出发，五六点的时候在车上吃了一些干粮，味道还不太好，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只要有吃的，怎么可能会浪费？ 三人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应下，似是做俯卧撑的速度也加快了。 说她小气也好，苏瑶还真不想请这三只白眼狼吃东西，可路远已经把话放出去了，她也不好反驳。 “你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偷懒。” 路远突然折回来，跟苏瑶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进了房间。 第36章 就这么信任我？ 这边苏建壮几个为了尽快吃上卷饼，越发卖力做俯卧撑，还扯着嗓子给自己数数，生怕苏瑶听不到。 那边路远回了一趟房间之后又出来，手里不知道抓了瓶什么东西，就直接进了厨房。 很快，苏建设率先做完俯卧撑，紧接着苏琳琳和苏建壮也完成惩罚，三人累得瘫坐在竹沙发上。 横七竖八的，就是没个好样。 苏瑶正悠闲地吃着韭菜盒子，苏建壮等气顺利，立刻朝她扑过来，“我要吃。” “这个没你们的份。”苏瑶眼疾手快地拿起韭菜盒子。 苏建壮本来被罚就一肚子气，现在扑了个空又觉得损了面子，更加不高兴了，直接苏瑶大骂，“你竟敢不给我吃，以后你没家来投靠我家的时候，我不让你进，也不让你吃饭。” “这里是她的家，她不用去投靠你家。”不等苏瑶反驳，路远就已经开口。 苏瑶抬头，只见他一手端着一个盘子从院子里走来。 他此刻背对着光，她看不清的模样，只能辨别出他高大身躯的轮廓。 她知道这只是他帮她而说的场面话，可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这些是你们的，你们可以吃不完，但哪个咬过了就要全部吃光，否则就自觉去做俯卧撑领罚。” “哐当”一声，路远把一盘卷饼放在了苏建壮他们跟前。 苏建壮他们一听，连忙伸手就去抢。 生怕自己吃亏了一样，每人都一手抓一个，然后一个咬上一口做记号。 苏瑶看着他们一副“难民”的模样，一脸嫌弃。 特别是苏琳琳，一点女孩子的矜持乖巧都没有。她可是闵青优秀基因传承的希望呀，闵青一直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去培养她的。 “啊……好辣……” 苏琳琳突然大叫一声，一边吐舌头一边把手当成扇子扇风，“好辣，我要喝水……” 紧接着，苏建壮和苏建设也像小狗一般伸着舌头喊辣。 苏瑶看着可奇怪了，这边的人不太能吃辣，她做的卷饼可是一点都不辣，最多就是放了些五香粉调味，绝对不会辣。 可三个熊孩子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他们找不到水喝，甚至直接去水龙头接水喝。 她狐疑地看向路远，他回看了她一眼，眼神非常坦荡，就差在额头上写上“就是我干”几个字。 要不是苏建壮他们还在，她还真想直接给他点个赞。 苏建壮几个喝了一肚子水，口腔里的辣度才稍稍降了下去。 别说让他们把剩下的卷饼吃掉，光是看着就已经心生恐惧。 但他们也知道路远的厉害，每人认命地再做了五十个俯卧撑，就算去黄首长家找爸爸或者在外头游荡，他们都不敢在路家待着了。 “大哥，刚才明摆着是假姑父在故意整咱们。” 等离开了路家很远，苏琳琳才敢撒气地说。 “我也知道，可咱们根本不是他的对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苏建壮也是人精，不可能不知道。 “可咱妈不是说假姑父不喜欢假姑姑，很讨厌她，她将来肯定会被赶出家门来咱家做牛做马的，可为什么假姑父要帮假姑姑对付咱们？”苏建设百思不得其解。 苏建壮和苏琳琳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等假姑姑以后来咱家的时候，咱们肯定要整死她。” “哎呀，你们三个才屁点那么大，心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你们是苏瑶辛辛苦苦带大的，就算不懂感恩就算了，怎么可以说出‘整死她’这种话？”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扭头一看，只见黎小英背着一个女娃站在他们身后。 换做是以前，黎小英看到这样的事，她是绝对不敢出声的，毕竟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男人顾全大局。 可如今她都要离婚了，根本不用管那么多，首长的孩子又怎么样？苏瑶是她好姐妹，她一定要维护到底。 “关你什么事？” 他们知道黎小英的丈夫只是个小连长，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还出声威胁道：“你别乱说话，小心我让我爸爸教训你男人。” “别人没犯错误，你爸就能随便教训别人了？”黎小英叉着腰说：“再说了，你们爱教训就教训，我无所谓，但你们这样对苏瑶可不能，我今天一定要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说着，她就要去扯手里的捆柴，苏建壮他们见状，立马吓得拔腿就跑。 三个熊孩子走后，屋子里就剩苏瑶和路远了。 突然安静下来，苏瑶竟然有些不适应。 “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回来？”苏瑶随便找点话题打破安静，不然一直都是这气氛，她受不了。 “胡团长说你哥来了，让我早点回来。”路远说。 “原来这样。”苏瑶点了点头，又问：“刚才的卷饼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她刚才还想不明白，现在想想，应该跟他拿出去的那瓶东西有关。 “就加了点我妈的秘制辣椒酱，没想到他们一点都不抗辣。”路远一脸平静，但苏瑶还是从他轻挑的眼眉中，瞧出了他的故意。 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调皮”的一面，苏瑶没察觉到自己的唇角也跟着上扬了。 “老实说，你刚才说给他们吃卷饼的时候，我还不是很乐意。”苏瑶笑着说，“要是早知道你给他们‘加料’了，就应该让你多加一点，哈哈哈……一想到到他们刚才辣得到处乱窜的样子，就非常解气。” 她笑得肆意，连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让人一看就知道她真的很高兴。 以前看她，不是骂骂咧咧就是一副别人欠她的模样，他还真没发现她这么喜欢笑。 “我脸上有东西吗？”苏瑶发现路远盯着自己看的时间有些长了，不由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没有。”路远移开眼，说：“既然你刚才不愿意给他们吃东西，怎么不阻止我？” “不用阻止啦，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帮我对付他们。” “就这么信任我？”路远挑了挑眉，问。 话落，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皆是一愣。 第37章 你带了4个孩子，不会？ 苏瑶也不知道路远这句话哪里不妥了，反正气氛因为这话而变得尴尬起来。 两人坦荡对视的眼神也变得闪躲起来，各朝一边别去。 “苏瑶、苏瑶……” “啪啪啪”敲打大门的声音伴随着黎小英焦灼的喊声，把这种尴尬的气氛给打破。 “来了。”苏瑶立刻站起身来去开门。 “小英，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瑶一拉开门就看到黎小英一脸沉重地抱着梁家的小女娃，身后还跟着梁老大和梁老二，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不由着急地问。 “张嫂子总算生了，可听说大出血，现在在医院情况不太好，我实在放心不下，想过去看看。我听说你今天没出摊，所以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她们，我去去就回。” 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这话并不是夸夸其词，就算放在后世，产妇大出血都可能丢掉性命，更何况是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八十年代。 “没问题。”苏瑶一边接过她手里的娃娃一边说：“我会把她们三个照看好，你放心去，也不必赶着回来。” “行，那就麻烦你了。”黎小英叮嘱了梁老大和梁老二几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苏瑶领着三个娃娃进门，看到路远时想解释两句，但他却先一步开口，“我都已经听到了，让她们放心待着吧。” “谢谢。”苏瑶笑着感谢道。 “……”这里就目前来说，是他们共同的家，她这句“谢谢”，路远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苏瑶没发现自己的客套哪里有不妥，看着已经到午饭点了，便问梁老大，“你们吃饭了吗？” “没有。”大概是知道妈妈情况不好，梁老大今天情绪不高，此刻小手不安地抓着衣摆，垂着头低声回答道。 “婶子现在去给你们弄点吃的，你们先照顾一下妹妹，好不好？” 苏瑶其实对小孩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反正上辈子她就没打算结婚生子。不过她对梁家三姐妹还算有耐心，不为别的，只因她们身为女孩而不自觉就产生的自卑感，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不等梁老大回答，路远却先一步说：“我去吧，她们应该怕生，你陪着比较好。” 说着，他转身进了厨房。 反正出摊的东西还剩了不少，也就是把食物热一热的活，苏瑶心想也不算麻烦他，于是心安理得地照顾起梁家三姐妹。 跟这三孩子也算接触过几回了，但苏瑶还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于是问梁老大，她们分别叫什么名字。 这不问还好，一问简直了。 她们三个的大名分别叫梁招娣、梁来娣、梁连娣，真是光听名字，就知道他们家有多重男轻女了。 大概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好听，梁招娣主动说：“婶子，咱妈都是喊咱大妹、二妹和三妹，你也可以这么叫咱们。” 虽然这小名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不过的确比各种“娣”要强一些。 “大妹，你知道妈妈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吗？”苏瑶问道。 “弟弟。”大妹笑了一下，可下一刻脸就垮下去了，一双眸子微微发红，开口时嘴巴也忍不住打颤，“苏婶子，咱妈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话落，她再也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二妹和三妹还小，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但听见姐姐哭得这么伤心，也忍不住跟着大哭起来。 一时之间，三个娃娃把路家的小院子哭得震天响。 路远闻声也跑出来了，看着苏瑶一脸懵逼地看着三个女孩在哭，连忙跑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大妹担心妈妈哭了，二妹和小妹也跟着哭了，现在该咋办？要怎么哄？”苏瑶手足无措地向路远求助。 “你不会难道我会？”路远无语，不过还是蹲下身来对三姐妹说：“你们妈妈身体不好，还等着你们照顾。你们要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不然妈妈回来，你们都没有力气照顾她。” 大妹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瞬间收声了。 二妹和三妹见姐姐“熄火”了，也紧跟着不喊了。 加上路远把韭菜盒子重新煎了一下，此刻正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小孩子看到有好吃的能暂时忘事，一时就被美食给吸引住了。 “好了，赶紧去洗手，然后进堂屋吃饭。”路远命令道。 三娃娃听令，立马去洗手，然后坐在堂屋的方桌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这头她们刚吃上，那头大门就被敲响了，苏瑶跑去开门，竟然是前头几间屋子的胡嫂子来了。 “嫂子，有什么事吗？”苏瑶问。 胡嫂子往里头探了探头，小声问道：“苏瑶，梁家的几个女娃是不是都在你家？” “是的，怎么了？” 胡嫂子看了她一眼，依旧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张巧玲这回可能不太行了，要是真有个万一，她们几个就不应该在别人家乱窜了。” 胡嫂子说的话不太中听，也不太近人情，不过苏瑶看她没有恶意，于是说：“咱家不忌讳这个，没关系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特意来跟我说一声。” “举手之劳罢了。”胡嫂子继续说：“你也知道林家今天办喜事，你别带她们过去了，免得到时候人家家里有些什么不顺心的事，怪到你头上了。” 苏瑶还真没想到这点，不过这么一来，不用去看程月演戏，也是快事一件。 “嫂子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这茬，多谢你提醒，咱今天就带着孩子在家，不去凑热闹。”苏瑶感激道。 “没事，你别怪我多事就行了。我锅里还煮着饭，就先回去了。” “行，你路上慢点。” 等回到屋里，苏瑶跟路远提了两句，“我今晚不打算去林家了，你去吗？”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去。” “……好吧。” 他是什么原因不想去，苏瑶当然不会去问，要是一不小心把原主之前干的好事牵出来，不等于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什么味道？”苏瑶突然闻到一股异味。 大妹反应迅速，立刻回答道：“苏婶子，是三妹拉屎了。” “……什么？”苏瑶惊得瞪大了双眼，本能地向路远求助，“怎么办？” 路远非常淡定地说：“当然是换尿布。” “可我不会呀。” “你带了4个孩子，不会？” “……” 第38章 你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 苏瑶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不可信，可她事实是真不会呀。 要说这年头有纸尿裤，她根据包装袋上面的指示还能勉强尝试一下，可现在都是蚊帐布做成的尿布，她实在无能为力。 再说了，给人家擦屁股这事，她真做不出来，就算对方是一个只有一岁的小娃娃。 “如果说……我上回掉河，脑子里进水，忘了这尿布怎么换，你会相信吗？”苏瑶硬着头皮继续瞎编。 路远听完，就差给她翻白眼了。 “去倒盆水过来。”他突然命令道。 苏瑶一时懵了，问：“倒水干嘛？” “当然是洗屁股。”路远咬牙切齿，“要不咱们换一下，我去倒水，你负责换？” “不用，端水这种粗重活，当然得留给我。”苏瑶声音拔尖了几个度，忙不迭地就往洗手间冲，生怕慢一点，路远就反悔了。 等她把水端回来的时候，路远已经给小妹脱了裤子和尿布，正用一块八十年代专属的红色纸巾给她擦掉屁股上沾着的屎。 对于从未照顾过小孩，也没有给猫猫狗狗当过铲屎官的苏瑶来说，这一幕的确有点恶心，但又不得不承认，路远是个细心的人。 “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好，马上。” 苏瑶把水盆放下，路远直接把小妹放进盆里，让她站着，同时吩咐大妹二妹把她的衣服拉上去以免弄湿，然后才开始给她洗屁股。 他洗完一遍不是很满意，又叫苏瑶进去拿了肥皂出来，给小妹用肥皂洗了一遍，总算满意。 刚才黎小英带她们过来很急，没有准备额外的衣裤和尿布，路远只好先给小妹穿好裤子，然后吩咐大妹回家拿两条裤子和尿布过来。 “想不到你连尿布都会换，好厉害呀！你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得了便宜还卖乖，苏瑶佩服是真佩服，想拍马屁也是真拍马屁。 可她刚说完就后悔了，路远这辈子不可能当爸爸的，她这么说，简直是在人家人口上撒盐。 好在他没有动怒，只“呵”了一声，然后直接把小妹塞到她的怀里，“带娃。” “好的，没问题，你累了，先歇会儿。”苏瑶理亏，努力陪笑道。 “我歇会儿？”路远朝那块沾满黄色物体的尿布抬了抬下巴，问：“我去歇了，尿布就交给你洗了？” “……”这洗尿布的挑战绝对不亚于给小孩换尿布，苏瑶干笑一声，“能者多劳，您还是先洗了再去歇息吧。” 等路远洗完尿布，大妹也回来了，三孩子吃饱就犯困，不一会儿就在竹沙发上睡着了。 苏瑶给她们盖上小毯子，也终于可以坐下歇会儿。 带孩子真是个辛苦活，大妹三个还算是乖巧的，她带了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真心疼原主带了一辈子孩子，最后却连个给她养老的人都没有。 折腾了一早上，她也累了，现在“大床”被占，她也只好靠在单人竹沙发上打个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头一阵拍门声，把她给吵醒了。 苏瑶迷迷糊糊睁开眼，本能地站起来去开门，可刚起身，一件军大衣就从她身上滑了下来。 她愣了一下，连忙捡起来，然后环顾一周，却没有发现路远的身影。 他房间的大门此刻也是敞开的，那就证明他不在里面。 现在天气还不算冷，但有些凉意，中午睡觉不盖被子，是很容易被冷醒的。她睡着这么长时间都没醒，原来是碰到“雷锋”了。 她把大衣往椅子上一放，然后去开门。 “姐，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苏瑶刚拉开门，就看到苏永斌站在门外。 作为小舅子，他今天肯定会来林家。 “没有，我也睡够了。”苏瑶让他进门，“那边不忙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忙也没我的事。”苏永斌也不客气，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姐夫在家吗？还是出操去了？” “大哥今天回来，他领导给他批了大半天假，不过这会儿出去了，也不知道上哪儿了。”苏瑶说：“你先进屋坐着，我给你冲杯糖水。” 这年头的糖水就是白糖冲水，但也算是待客的奢侈品了。 “姐，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苏永斌刚踏进屋，看到竹沙发上躺着的三个小孩，怔住了，“姐，你跟姐夫啥时候这么迅速，都生三个了？” 苏瑶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要是我有三个孩子，这白糖水还轮到你喝吗？” “当然轮得到，姐你对我最好的，不像有些人，说是亲姐，还不如吸血鬼呢。” “怎么了？程月欺负你了？”苏瑶问。 苏永斌委屈地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她多过分，说我把自行车给你用了，竟然让我把房子抵掉给她钱开饭馆，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开饭馆？”苏瑶愕然，“她怎么突然想开饭馆了？” “哪知道她。”苏永斌冷哼道：“她还说要在百货大楼那边租个店面，将来肯定会成为县城生意最火的饭馆，让我把房子抵押了，将来赚到钱就还我，我信她才有鬼呢。” 苏瑶不知道程月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还是叮嘱苏永斌，“房子你千万不能抵押了，回头要是她亏了，你就只能住宿舍了。” “我当然不会听她的，姐你放心。” “那就成，难得来一趟，多坐一会儿。” 苏瑶给苏永斌冲完糖水，姐弟俩坐着聊了一会儿天，三个孩子也醒了。 大妹知道来客人了，识趣地带着两个妹妹去院子里玩。 “姐，还没问你，她们是谁家的孩子？”苏永斌问。 “咱们家属院一连长家的。”苏瑶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现在张嫂子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咱们今晚就不去林家喝喜酒了。” “你们不去，我一个人多无聊呀。”苏永斌失望道。 “你是小舅子，多的是想跟你喝的人。”苏瑶刚开完玩笑，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她抬头一看，只见路远拎着条鱼进来。 第39章 路远听话得很 “上哪儿弄条鱼回来了？”苏瑶惊喜地问。 要知道，自从穿书之后，她就没有吃过鱼，现在看到这条鱼，她脑子里就窜出一盘水煮鱼。 “就在后山的山涧里。”路远说。 “姐夫厉害呀。”路远说得轻松，但苏永斌觉得不简单，那山涧他知道，以前也试过去那里捉鱼，可每回都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那里的山涧弯弯曲曲的，那些野生鱼儿也异常灵敏，往往离了还有两米远，他们就已经察觉动静，溜得影都没有了。 “有那么难捉吗？”苏瑶不太信，不过看苏永斌一脸崇拜，开玩笑道：“要不你今晚留下来，尝尝这鱼的味道。” “我倒是想呀，可也得回去了，免得大哥回头说我不懂事。”苏永斌调侃道：“再说了，这鱼肯定是姐夫捉来给你补身体的，我可不敢吃了。” “……”要是路远不在，苏永斌爱怎么开玩笑都成，但路远在，苏瑶总觉得不合适。 等苏永斌一走，她立马跟路远解释道：“我弟刚才就是开玩笑，你别放心上。” “没事，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这鱼是给你捞的。” “为什么？” “蹭了你这么多顿饭，总得礼尚往来一下。” 既然人家路营长这么懂事，苏瑶当然承了他的好意，笑眯眯地说：“那我今晚就给你露一手。” 说着，她直接接过路远手中的鱼，往厨房去。 苏瑶馋水煮鱼，想着路母能给路远寄辣椒酱，他应该也能吃辣，所以她打算用一半鱼来做水煮鱼，剩下的一般清蒸，给大妹她们三个吃。 可等她真想动手的时候，又犯难了。 水煮鱼她上辈子做过不少次，那功夫也算是炉火纯青了。只不过，她每次从菜市场买鱼，都是让老板帮忙处理好，她回家洗一洗就可以开整了。 现在她手里这条鱼，除了已经被拍死，连肚子都没开，让她割一刀下去，还真没勇气。 “怎么还不动手？” 身后传来路远的声音，苏瑶扭头，犹如看到了组织一般，连忙向他求助道：“这鱼我忘了怎么杀，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又是因为脑进水忘了？” “是的。”苏瑶大言不惭道。 路远冷笑，“估计你脑子里有一吨水。” 讽刺是讽刺，但该干活也一点都不含糊。 路远一手拿起菜刀，一手把鱼固定在砧板上，三下五除二就把鱼鳞、内脏等处理干净，还不忘问她，“这鱼你打算怎么吃？要怎么改刀？” “我打算一半做水煮鱼一半做蒸鱼，你把鱼肉片出来，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苏瑶担心路远不知道该怎么片，一直站在旁边给他“指导”。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表述是否正确，反正他的理解能力很强，总能按照她的要求处理，最后片出了一盘鱼骨和一盘鱼肉。 “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你等着吃就好。” 这头苏瑶如火如荼地做着香辣嫩口的水煮鱼，那头林家的结婚宴也准备开始了。 虽然是二婚，但林裕民这回办婚宴的规格，可比头婚高多了。 光是酒席就准备了十桌。 别看十桌不多，在这年头绝对是豪华婚宴了。 至于菜色，更是程月根据美食秘籍精心准备的，绝对属于米其林级别。 宋珍珠今天四点不到就提前下班了，回家换上漂亮的套裙，还画了一个淡妆。 要不是她今天穿的不是大红色，胸前也没有戴大红花，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新娘子。 虽然之前在路家被打击到了，但独自消化了一晚上，她又是鸡血满满的宋珍珠。 就算路远一时鬼迷心窍被苏瑶给迷住了，她今晚也要拿回绝对的优势。 她以前也来过这个家属院，但跟大部分军嫂不认识。在卫生所才上班，能认出她来的人也没几个。 当她一出场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住了。 程月虽然长相一般，但胜在年轻，今天又特意装扮一番，逢人见她都会称赞两句。 可现在关注被转移，她当然不爽，本以为是苏瑶来砸场子了，没想到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 “林团长，恭喜抱得美人归。”宋珍珠一边递上红包一边称赞道：“新娘子又美又年轻，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得喊一声嫂子了。” 会说就多说一点，程月对宋珍珠的好感度快要爆表，前一刻的敌对感瞬间烟消云散。 “谢谢宋军医赏脸，今晚酒微菜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林裕民接过红包，又为程月和宋珍珠做了介绍。 两个女人分别给对方吹捧了一番，这样下来，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过很快又有客人进门，林裕民和程月又去招呼客人了，宋珍珠环视了一圈，一时不知该在哪里落座比较好。 其实她跟林秋田认识，又同为军医，能跟她坐一块非常合适，不过她那一桌，肯定是大领导坐的。 “宋军医，这里有空位，你过来坐吧。”一位军嫂热情邀请道。 宋珍珠回头一看，是在卫生所打过照面的一位军嫂，她想了想，就坐下了。 军嫂聊天的内容都是围绕孩子、男人，宋珍珠插不上话，眼睛一直盯着大门口。 “宋军医，嗑点瓜子吧，你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别客气。”军嫂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瓜子。 宋珍珠接了下来，顺势说道：“这里也不算太陌生，我以前来过几回。” “哦，咱们营里有你认识的人？” “有，我跟路远认识很多年了。” “原来认识路营长呀……对了，陆营长跟苏瑶怎么还没来？” 军嫂问了宋珍珠最想问的问题，她竖起耳朵，下一刻就听到有人说：“他们今晚不来了，帮着梁家照顾孩子，怕等会来了说晦气。” “他们什么时候跟梁家关系这么好了？该不会是今天日子特殊，苏瑶跟路远两个吵架了吧。”又有人阴阳怪气地说。 “看你说的，人家是好心。”胡嫂子站出来澄清，“我看他们两口子好着呢，今天我经过他们家门口，刚好听到苏瑶跟路远撒娇，说自己不会换尿布，让他给梁家老三换。” “苏瑶都给哥嫂带了六年孩子了，怎么可能不会换尿布？可路远听话得很，乖乖去换了。” “还有，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远提着条鱼回家，肯定是两口子今晚吃大餐了。” 第40章 男人跟女人睡一被窝里，肯定能睡出感情 宋珍珠听着，脸都绿了。 偏偏一桌子军嫂不自知，越聊越带劲。 “当初路远和苏瑶结婚，一个不情不愿，一个另有所图，我还以为他们俩过不下去了。” “就是，结婚当天路远就跑了，对苏瑶意见大着呢，没想到现在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的。” “行了，大家都是结过婚的过来人，别人不知道，你们还能不清楚？这男人跟女人只要睡一被窝里，肯定能睡出感情。” “就是，你看路远那身子，肯定是个厉害的。苏瑶九成是被他在床上收服了，就算以前有其它想法，现在肯定都没有了。” “胡嫂子，在外头呢，说话注意点，人家宋军医还在呢。” “怕啥，咱在这里又没外人，你们平时几个聚在一块就少说了？”胡嫂子不以为意道：“再说了，人家宋军医可是医生，看过男人的身子比咱们多多了，不会害羞的。是吧，宋军医？” “……”本来听到路远和苏瑶睡一辈子就够气的，现在又说她看过很多男人的身体，虽然这是她的工作所需，可在这群粗坯的乡下父女嘴里说出来，就是难听。 “那个，我想起卫生所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宋珍珠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就走了。 大家一脸懵逼，甚至还有人问：“卫生所不是关门了吗？她还回去干嘛？” “不知道，可能人家还有其它工作呢。” 苏瑶和路远完全不知道他们没出现也能成为这场婚宴宾客的焦点，他们此刻眼里，只有方桌上那一盘鲜红诱人的水煮鱼。 大妹三个不能吃辣，看着眼前这盘被小葱花点缀过的清蒸鱼，闻着热油和酱油激发出来的鱼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苏婶子，这鱼咱们能吃吗？”大妹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呀，蒸鱼不辣，专门给你们做的。”苏瑶一边说一边给她们夹鱼肉，“这鱼新鲜，蒸的时间也刚刚好，可嫩了。” 大妹看着碗中白花花的鱼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还是不敢动筷，“可是……咱们可能没办法还你鱼了，奶奶说家里的钱都是要留给弟弟的，肉也要留给弟弟吃，咱们三个只能吃菜。” 这是何等重男轻女的家庭呀？苏瑶听着忍不住心酸，她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说：“你们放心吃，今天这盘鱼都是你们的。鱼是你们路叔叔去山涧里抓的，不花钱，也不用你们还。” 说完，她抬头看了路远一眼。 路远接收到她的暗示，开口道：“你们赶紧吃，回头叔叔再给你们抓。” 大妹她们一听，总算放心了，乐呵呵地吃起鱼来。 小妹还不会自己吃饭，苏瑶夹了些鱼肉，混在饭里面一起喂她。 小妹吃得比较慢，苏瑶担心有鱼刺，喂得也很小心，等小妹吃完，路远也早已经把碗里的饭干掉了。 “你吃完就把碗放着，我等会刷。”路远说完，抱着小妹出去院子里玩了。 大妹和二妹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苏瑶乐得清闲，抓起筷子开始夹鱼肉。 虽然家里的调料不是十分齐全，但这水煮鱼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鱼肉的火候掌握得刚刚好，非常鲜嫩。 不得不说，这山涧的野生鱼，比后世人工养殖的鱼，要好吃得多了。 “婶子，这辣鱼好像很好吃，咱们能不能试一块呀？”大妹一双眸子盯着水煮鱼，充满了好奇。 “当然可以，不过要是辣得扛不住了，就立刻喝水。” 苏瑶说着，用汤勺一捞，本来想是挑纯鱼肉给小孩吃，没料到一勺上来，全都是鱼肉。 她抬头看了看路远搁在饭桌上的碗，里头全都是骨头。 原来，他把水煮鱼里带骨头的那部分吃了，把纯鱼肉留给了她。 这人也太实诚了吧，她心里忍不住一热，抬头看了看院子，只见他正弯着腰，拉着小妹走路。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他突然扭头，视线就这般不期而遇地跟她的撞上了。 她没由来觉得心虚，立马别开了眼。 大妹二妹一点都扛不了辣，一块还没下肚就已经跑着去喝水。 苏瑶一个人独享一锅无骨水煮鱼。 饭后，路远自动自觉进来收拾碗筷，还对苏瑶说：“现在入夜就凉了，你先给她们三个洗澡。” “好。”苏瑶应下，吩咐大妹回家拿自己和二妹的换洗衣服，自己则先带着二妹和三妹洗澡。 这年头的小孩都不太讲究，折腾一天下来，身上到处都是灰，洗澡也是个大工程。 幸好大妹自己会洗，还能偶尔指导一下二妹，但苏瑶光是照料小妹就已经够累。 等把三个孩子洗干净，她已经累瘫在竹沙发上。 这时路远已经刷完碗、收拾好厨房，并把堂屋的地给拖了。 苏瑶看着这个虽然简陋但干净整齐的家，不得不感慨，这当兵的果然不一样，这内务简直杠杠的。 “现在已经八点了，不知道黎小英今晚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也是很晚，要不让她们三个在咱家睡吧？”苏瑶提议道。 路远没有多犹豫就直接应下来了。 得到批准，苏瑶开始给她们收拾睡的地方，可这时才想起自己如今也是寄人篱下，连一个正经的带床的房间都没有。 她一时犯难。 都是些粗养的孩子，让她们跟着她一块当“厅长”也不是不可以，就是竹沙发宽度有限，实在很难容纳她们四个。 “进去房间睡吧，今晚估计会起风降温，睡在外头受不了。”路远突然提议道。 “可以吗？”苏瑶一脸惊喜，但又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睡外头，会不会不太好？” “苏婶子，路叔叔不用睡外面，咱们一块睡里面就可以啦。”大妹机智的很，指了指竹沙发说：“咱们把这个搬进去，就肯定够睡了。” 知道自己给人家添麻烦了，大妹主动移起了竹沙发，因为力气不太够，甚至喊上二妹一块使劲。 “大妹，不用了，你路叔叔睡外头就可以了。”苏瑶连忙阻止道。 大妹一听，停了下来，一脸愧疚地说：“睡外面很冷的，是不是咱们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还是我跟二妹一块睡外头，你和路叔叔还有小妹睡里头吧。” 说着，似是要表明自己的决心似的，她已经自动自觉爬上竹沙发。 更甚的是，外头突然刮起了大风，拂过身上，竟然有点刺骨感。 苏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路远这时开口了，“我先把竹沙发挪到房间里再说吧。” “不……太……好……吧……” 第41章 就算睡一块了，她好像也不吃亏 把竹沙发搬进房间之后，路远就去洗澡了。 苏瑶伺候三个孩子睡觉，她想事已至此，就委屈一下路远，她带着三个孩子睡大床，他睡竹沙发。 这竹沙发不算大，她自己一个人睡还成，但他那么一高个儿，实在有点挤。 “婶子，你怎么还不去洗澡？你放心，我会看好小妹的。”大妹说。 “你路叔叔去洗澡了，等他洗完了我再去。没事，我先带你们睡觉。”苏瑶说。 “就是路叔叔去洗澡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呀，我爸妈都是一块洗的，省水呢。” “……咳咳咳……” 大妹这惊天之语，差点没把苏瑶呛着了。 难怪能生四个孩子，想追男娃是真的，感情好也是真的。 得亏路远去洗澡了，要是让他听到这句话，她得尴尬得找地洞钻了。 她条件反射地朝房间大门瞧了瞧。 这一瞧，路远就出现在门口了。 “……你……你不是……不是去洗澡了吗？”苏瑶说话都不利索了，脸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也不知道路远有没有听见大妹说的话，反正他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走进来，“忘了拿衣服。” “……” 等他再次离开房间，苏瑶才松了一口气。 “婶子，咱们先睡了。” 大妹一句话把神游的苏瑶拉了回来，她低头一看，就看到姐妹俩已经一人一头地躺在竹沙发上，连被子都已经盖好了。 “大妹、二妹，你们干嘛睡竹沙发？赶紧上来睡大床。”苏瑶着急地喊道。 “婶子，竹沙发刚好够咱们睡，咱们都不踢被子的，你跟路叔叔放心睡觉，不用管咱们。”大妹还贴心补充道：“你把小妹放在最里面，这样你跟路叔叔就能睡在一块。我爸妈说了，两口子必须睡一块。” “……”这么贴心的安排，苏瑶真是要说谢谢了，如果她跟路远是真夫妻的话。 “大妹、二妹，今天晚上可能会降温，竹沙发凉，你们小孩子睡容易着凉，你们还是赶紧上来吧。”苏瑶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没事的，我妈说房间人多就人气够，不会冷的，而且咱们在底下垫了衣服，真的一点都不冷。” 两个小家伙好像粘在竹沙发上一般，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而且二妹估计今天跑累了，说着说着就直接睡着了。 算了，还是先哄小妹睡着，等会路远回来，再让他把孩子抱上来。 苏瑶把小妹放到大床的最里面，然后在大妹的指导下，关掉房间的灯，然后一边拍着小妹的屁屁，一边哼着小曲儿让她睡觉。 不知道是今天太累了，还是这拍打太有节奏了，苏瑶把小妹哄睡的同时，也把自己哄睡了。 “咯咯咯……” 一阵公鸡的打鸣声响起，苏瑶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当她看到头顶的天花有些不一样的时候，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扭头就看向左边，发现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就睡着了呢？幸好路远昨晚没进来睡，否则他们这对假夫妻挤在一张床上，该得多尴尬呀！ 不对，他现在不在床上，不代表他昨天一晚上都不在床上，要是他只是起床了呢？ 她忙不迭地起床，一件外衣都没披就直接冲出了房间。 然后，两块结实的胸肌连带八块腹肌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妈呀，这身材简直绝了，就算是看第二遍也完全不腻。不对，这天天都对着都绝对可以。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了？”察觉到自己犯花痴，苏瑶立刻别开了眼，还抢先一步指责路远。 路远一边套上衬衫一边说：“我正准备要穿了，但你冲出来了。”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但苏瑶可不能就这么背锅了，“那你也应该要关门。” “你觉得这里有门？” “……”这堂屋的确好像没个门能不让她进来。 “你今天应该也出不了摊了，时间还早，你回去继续睡吧。”路远没跟她继续揪，拿上帽子就出门了。 苏瑶呆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院子的大门被关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把正事忘了。 她还没问路远，他昨晚到底睡哪里。 家里唯一能将就的竹沙发已经被搬到房间了，他就算想当“厅长”也没有发挥的空间，除非他坐在单人椅上睡，亦或者直接睡地板。 毕竟他们当兵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日子也没少过。 到底他们昨晚有没有睡一块呢？苏瑶恼得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不过往深一点想，就他那样的身材，就算睡一块了，她好像也不吃亏。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海，就把苏瑶给吓了一跳。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这么卑鄙的想法？ 实在是太可耻了。 以免自己再胡思乱想，她连忙钻回被窝闭上眼睛。 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多想了。 不过她这个回笼觉没睡多久就结束，因为小妹醒了。 紧接着，大妹二妹也起床了。 昨天出摊的食物还剩一些，苏瑶简单热了热，就带着三个小家伙在堂屋吃早饭。 “婶子，我妈今天会回来吗？”大妹吃了几口，想起妈妈又有些情绪不高。 这年头通信不发达，苏瑶也不知道张巧玲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安慰道：“应该还不行，妈妈生弟弟用了很多能量，得在医院打针补充回来。” 经过昨天一天，大妹如今对苏瑶是绝对信任，对她这话也是深信不疑，心情放松了些许，主动说：“婶子，吃完早饭咱就去后山的自留地吧，咱们帮你挖番薯摘蔬菜。” 几个孩子昨天在家待了一天，估计也憋不住了，苏瑶点了点头，“好，咱们吃完就出门。” 十五分钟后，她牵着小妹，大妹牵着二妹跟在后头，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胡嫂子和另外几个军嫂聚在一起。 看她们低声交头接耳，脸上又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肯定又在说某个人的坏话了。 她没兴趣去凑热闹，可胡嫂子已经发现她，连忙把她喊过去，一开口就说：“苏瑶，幸亏你昨天没去吃喜酒，就林家那小家子气，气都气饱了。” 第42章 挖坑 “发生什么事了？”苏瑶有些不明白，程月为了这次的婚宴，应该下足了功夫，按道理不会差评成这样。 “咱们昨天根本吃不饱，每道菜就那么几块，才上筷子就夹没了。” “还说什么都是好东西，我呸，人都吃不饱，还不如多上两块番薯呢。” “就是，帮忙上菜的几个军嫂，尴尬得脸都挂不住了。” “……” 几个军嫂像是找到了“树洞”一般，对着苏瑶一顿猛输出。 苏瑶从她们气愤的只言片语中，大概总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应该就是昨天林家婚宴的菜式不便宜，但量少，完全不符合一众军嫂心中量大物美的高性价比标准。 也不知道这程月想什么的，这年头的人吃都吃不饱，你与其做一只名贵的鲍鱼，还不如给一斤猪肉来得实际。 不过，别人家的婚宴，她不做评论。 “真是亏了我昨天包的五毛钱人情了。”胡嫂子说。 “你才五毛，我还八毛呢！” “八毛，你发财了？” “我也没想给那么多，就那程月之前碰到我两回，回回都说婚宴上的菜有多好，我想着自己孩子多，也不好让人家吃亏。谁知道昨晚回去，一个个都喊饿，我还得给他们煮几条番薯。” “你再亏也没人苏瑶亏，人家吃都没吃。”胡嫂子突然说。 “我没给人情。”苏瑶老实道：“我本来打算去到的时候给的，后来不去就没给。” “……你这话听上去挺有道理的，但这种请酒的，一般都是讲究‘人不到礼也要到’。” “这个社会也讲究‘礼尚往来’，但你们觉得我跟程月有‘礼尚往来’的必要或者可能吗？” “也对，其实我觉得就你跟她的关系，她不请你比较合适。”胡嫂子实话实说，“反正换做是我，我肯定不请你了。” “换咱们，咱们也不请。我看程月请你，都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像是缺口的堤坝，大家又开始纷纷讨伐程月。 苏瑶听着都想笑了，本来因为真假妹妹的事情，程月博得大伙的同情。而这个婚宴也绝对是她再拉一波好人缘的机会，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她听了一会儿，就拉着梁家三姐妹去自留地了。 到了自留地，二妹就带着小妹玩，大妹蹲下地就开始给苏瑶干活。 忙活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苏瑶就带着她们回家。 才走到半路，远远就看到苏永胜带着三个孩子朝她走来。 苏建壮几个走到后头，是怎么看怎么不开心。 倒是苏永胜，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怪罪于她，语气还非常温和地说：“咱们等会就回去了，来跟你说一声。” 人家离开都特意来打声招呼，苏瑶也不至于冷脸，笑了笑，说：“一路顺风。” “呵，还一路顺风，你巴不得咱们一路不顺风呢。”苏琳琳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琳琳，看你说的什么话，你可是小姑带大的。我敢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没有比小姑对你们更好的人了。”苏永胜厉声斥责道。 别看苏永胜是农村出生的，他能走到今天，除了当初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孤勇，还有一张进退有度的嘴。 突然给自己戴高帽，苏瑶顿时感觉不对劲，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他说：“大哥尊重你的选择，但之前说的话一直有效，你要是想来省城找咱们，随时来找。” “不要，我才不要她来，她是假姑姑，她是坏姑姑……”苏建设嚷嚷道，这等于直接给苏永胜拆台，他急得直接上手去揍他。 他却有了预判，拔腿就跑，苏永胜一边追一边骂。 这边父子俩追得不可开交，那边苏琳琳和苏建壮一脸敌视地盯着苏瑶。 苏瑶也不恼，甚至还凑上前去，说：“我知道你们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是你们一直坚持说不是你们砸破的，我才想用那个方法证明你是清白的。” “呸，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苏建壮气汹汹地说。 “好了，你们别生小姑的气了，小姑告诉你们你一个秘密，我保证你妈妈知道之后，会奖励你们每人一包大白兔糖。”苏瑶佯装低声下气道。 苏琳琳和苏建壮虽然现在不太信任苏瑶，可每人一包大白糖的魅力实在太大了，反正原不原谅她是他们自己说了算，这秘密听了也不亏。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苏建壮傲娇地说。 苏瑶笑了笑，说：“我听说你们真姑姑昨天的婚宴摆了很多桌，食材也都挺贵的，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有钱吗？” “这是小姑父娶媳妇，请喜酒的钱肯定是小姑父出的，小姑姑不用给钱。”苏琳琳说。 “你小姑父出钱？”苏瑶冷笑，“在成为你们小姑父之前，你们的林叔叔，什么时候大方过了？你上他们家的时候，有没有得过一颗糖？” 林裕民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苏建壮和苏琳琳就算想偏袒他，都没办法撒谎。 看他们无话可说，苏瑶又说：“不过你们小姑父不肯出钱也没关系，你们小姑姑可有钱了。她嫁人，除了小姑父给的彩礼钱全进自己口袋里，你们爸爸可是给了她三百块钱当嫁妆呢。” “三百？”苏琳琳和苏建壮顿时目瞪口呆，“有这么多吗？” “当然有。”苏瑶说：“虽然你们现在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得说一句，这三百块钱本来就是你们的。” “你们想想，三百块钱可以买多少包大白兔糖呀？把你们的床铺满都不止。” 本来三百在他们眼里只有多，至于多少不是很清楚，但现在换算成一床床的大白兔，概念顿时出来了。 “爸爸怎么给她那么多钱？”苏琳琳气愤地说。 “就说呀。”苏瑶帮腔道：“而且这事情，你们妈妈好像还不知道呢。要是让她知道了，说不定能把这三百块要回来。不说全拿来给你们买大白兔糖，就给买一包，一周吃一颗都能吃上大半年。” 第43章 饱汉不知饿汉饥 挖完坑，苏永胜几个回去的时间也到了。 上车前，他还是不死心地跟苏瑶再提了一回让她去省城的事，还给她画了好几张大饼，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苏永胜吃瘪，可也暂时只能这样。 但一想到回家要跟闵青交代，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这次怀孕是他蓄谋已久，但闵青是一点都不情愿的，直至听到他保证让苏瑶过去带孩子，她才勉强同意。 要是让她知道苏瑶不肯过去，她冲动起来，很有可能第二天就上医院把孩子打了。 他的种，又不是没条件养，肯定不能打掉。这下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把胎儿的月份拖到三个月以上，到时候打胎伤身体，估计闵青就不会再作了。 这头苏永胜绞尽脑汁做“战略部署”，那头苏瑶心情愉悦地带着三个娃娃回家。 别怪她狠，她这么做，一来是给嚣张的程月一点教训，二来算是为原主抱打不平。 虽说她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可在苏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比苏永斌没大多少，这么多年却一直以“大姐”的身份照顾他。最近6年就更不用说了，要说是给苏永胜和闵青做牛做马也不为过。 可她跟路远结婚的时候，什么嫁妆都没有，别说钱了，就是一条棉被都没有。 她现在盖的那张棉被，还是蹭路远的。 只要想到这里，她都来气。 “苏瑶、苏瑶……” 一阵喊声把苏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一看，只见黎小英一边朝她招手一边朝她跑来。 想起张巧玲，苏瑶也立马迎了上去，“张嫂子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稳定下来了。”黎小英露出一点笑容，说：“但身子比较虚，得在医院再住上几天。这几天我得帮忙带孩子，可能就没办法跟你一块出摊了，不过可以在家给你打下手。” “太好了。”苏瑶说：“做生意的事不着急，最重要是张嫂子人没事。” 大妹听说妈妈没事，激动得又蹦又跳，二妹和小妹也跟着转圈圈。 既然黎小英回来了，苏瑶得空就开始准备明天出摊的东西，毕竟赚钱是目前最紧迫的事情。 大妹现在可喜欢苏瑶了，也嚷嚷着要帮忙。 于是一行五人直接回了路家。 虽然大妹想帮忙，但她的主要任务还是照看两个妹妹。 黎小英和苏瑶坐在院子里，一边忙活一边照看孩子。 “大妹，那边危险，别让小妹去了，回来这边玩。”苏瑶削着番薯，但非常留意三个孩子的情况。 黎小英看她“眼看六路耳听八方”的模样，说：“你可真是带孩子的能手，你都给人家带过这么多孩子，什么时候准备给自己带带孩子呀？” 话落，她的视线落在苏瑶的肚子上。 “……”苏瑶一头黑线，但也不好告诉她，自己跟路远不是真夫妻。而且就算是真的，路远都没法让她怀孕。 “孩子我已经带够了，现在一点想生小孩的想法都没有。”苏瑶搪塞道。 “哪天你真有孩子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说了。”黎小英一脸不信，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声气，“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结婚这么久了，别说没孩子，就连怀孩子的过程都没试过。” “……”在苏瑶的认知里，这年头的人应该挺保守的，可没想到黎小英这么坦白。 也对，她年纪比自己目前这具身体的年纪还要大一些，正值年轻，有那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 “都快冬天了，你还在思春呢？”苏瑶故意逗她，“反正你跟黎国忠还在合法的婚姻关系中，你主动一点，把他推倒？”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天天生活在春天里，哪里知道我天天过寒冬的孤独。”黎小英哼哼道：“但我也不是饥不择食，既然黎国忠这么讨厌我，我干嘛上赶着呢。” 还饱汉？真是对她误会极深了，但苏瑶不能解释，只能说：“好好赚钱吧，等咱有钱了，什么男人没有？” “也是，哈哈哈……” 苏瑶和黎小英笑得前仰后翻，可眼神不经意扫到门口处，她就笑不出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瑶像是被班主任抓到的学生一般，立马站起身来。 路远面无表情，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一边朝里面走一边说：“今天食堂的菜还不错，顺便打了一些回来。” 苏瑶这才留意到他手里端着的饭盒，黎小英一看，挑着眉，暧昧地说：“还不是路远心疼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怕你没时间做饭，特意给你带饭了。” 虽然黎小英这话的逻辑性很对，但跟事实又不相符，苏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感谢，黎小英趁机带着三个孩子溜了，“这两天麻烦你们两口子了，不打扰你们吃饭，孩子我带回去。” 他们一走，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就变得非常安静，安静得苏瑶突然有些心虚。 “那个……你吃了吗？”苏瑶没话找话，打破尴尬的气氛。 “还没有。” “那一起？” “只有菜，没有饭。” “我马上去煮。” 苏瑶把他手里的饭盒抢过来，然后急匆匆往厨房去。 她先淘米煮饭，然后才打开饭盒，发现里面一整盒都是肉。 她尝了一块，觉得味道一般，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于是她切了一些辣椒，放了一半肉翻炒一下，顿时香味扑鼻。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留到晚上再吃吧。一顿把所有肉吃完，在这年头实在过度奢侈了。 刚才在后山又摘了一些青菜，她用蒜蓉炒了一盘，等饭一熟，就端去堂屋开饭了。 “吃饭了。”她朝路远的房间喊了一声。 下一刻，他就从里头出来。 两人面对面落座，沉默地吃着饭，半晌，路远突然开口，“我妈早上打电话过来了。” 苏瑶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你应该没让她来吧，你申请探亲假回去吗？” “我回去。” “那就好。”苏瑶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跟我一起回。”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第44章 今晚就在这里睡 “不行，我跟你回去不就穿帮了吗？”苏瑶立马否认道。 “你不跟我回去，我妈就要过来，还不是一样？”路远说。 “……可还是不行呀……”苏瑶依旧不同意，路远直接把她打断，“你不说跟我演恩爱夫妻，让宋珍珠知难而退吗？” “是，可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在哪演不是演？” “……” 明明有一百个拒绝的理由，可苏瑶还是答应了，因为还有一个理由不允许，那就是穷。 “那什么时候回去？”苏瑶认命道：“好让我提前准备准备。” “等假期批下来，大概半个月后吧。” 路远跟她商量完，不对，应该是通知完这件事，吃完饭又出门了。 他刚走到半路，迎面就看到袁旷林。 “营长，我正想去找你，没想到碰到你了。” “什么事？” “你妈给你打电话了，你赶紧的，上回打来你不在，是嫂子接的，她老人家肯定也想听听你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 路远走后，苏瑶这顿饭吃了半天都没完，确切来说，是吃不下。 一想到要回他老家，在他妈面前演夫妻，她头都要大了。 别的不说，光是晚上睡觉得挤在一间房间里，就不知道怎么应付。 也不知道她这个婆婆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好相处的话，几天熬一熬就过去了，要是那种专门刁难媳妇的，那她不就等于往坑里跳吗？ 不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这次是非去不可，那就先去了解一下，路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她就直接去找黎小英了。 黎小英听说她要跟路远回娘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妈有这么恐怖吗？”苏瑶的脸也跟着僵了。 “你之前没听说过吗？” “没……有。”苏瑶搜索了一遍记忆库，好像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估摸是原主对除了林裕民之外的男人都毫无兴趣的原因。 “其实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也听说过一些，你先听着，提前有个心理准备。”黎小英虽然不想吓唬她，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如实告诉她，免得她到时候回了婆家会措手不及。 “你家路远生得一表人才，又是个有潜力的，别说咱们这院里的军嫂争着想把家里的亲戚介绍给他，就比如牛小花，可是巴巴着想让她妹嫁给路远……” “等等。”苏瑶打断道：“你说牛小花想把她妹介绍给路远？” “是呀，这家属院估计没谁不知道，你不知道？” “……”她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也明白为什么牛小花之前一直打听她跟路远什么时候掰。 她不再打岔，黎小英继续科普，“林嫂子还有营里一些领导，都有意向把家里的适婚姑娘介绍给路远，可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 “因为听说路远他妈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太太，她一个人把路远拉扯大，本身不够泼辣的话，根本生存不下来，所以性格可想而知。而且路远是她唯一的儿子、唯一的骄傲，她会把媳妇当成抢走自己宝贝儿子的坏女人。” “应该……不至于吧，我前几天跟她打电话，感觉挺和蔼的呀。” “隔着电话，谁还不会装一下？我当然希望这些都是谣传，但你心里得有个底。”黎小英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她，“就拿我婆婆来说，虽然面上对我还成，其实心里还是偏心自己的儿子，觉得我能够嫁给黎国忠，是我走了狗屎运才有的福气。” “好吧。” 担心把苏瑶吓坏了，黎小英又安慰一番，“你也别太担心，顶多就装几天孙子，等回来就好。” 其实苏瑶还真不怕恶婆婆，毕竟她怼起人来，恶婆婆分分钟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不看僧面看佛面，现在她求着路远暂时别离婚，要是把他激怒了，从农村回来就立刻离婚，那她真是被杀个措手不及了。 综上所述，她这次回乡下，得当一个“孙子”媳妇。 算了，就像黎小英说的，就几天时间，忍忍就好。 不过，为了让自己到时候日子好过点，她得提前做下准备，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打算对路母采取怀有政策。 傍晚，路远回来吃饭，苏瑶趁机说道：“我想明天去县城买些布料，给你妈做两套衣服带回去。” 路远明显一愣，苏瑶担心他误会自己别有用心，立马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想跟你妈打好关系，平安度过在老家的那几天。” “好。”路远应下，然后站起身来回了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叠钱，递给苏瑶说：“我手里没有布票，你去集市买一些，贵点就贵点。” “不用。”苏瑶连忙摆手，“你之前每个月给我寄的钱，我基本上没用，到时候拿那些钱去买就可以了。” “没用？为什么不用？” 苏瑶不知道他的关注点怎么跑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明，“咱俩迟早都要离婚的，我不能坑了你的人，还坑你的钱。” “你倒是实诚。”路远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乍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但苏瑶莫名觉得带着嘲讽，不过她也不深究了，正想把钱推回去，他却直接把钱塞她手里，“给你拿着就是了，还有，我不是小气的人，之前给你的钱，给了就给了。” 明明就是一百几十块的事情，可怎么听上去有种“土豪”的味道？ 是不是她已经适应八十年代的物价了？ 既然他要给，她也不再推托，只是这叠钱并不薄，她默默数了一下，竟然有五十块。 “你打算给你妈做几套衣服呀？这五十块有点多。” 这是人家的钱，苏瑶没有舍不得的道理，只是大多数农村老太太节省惯了，给她做太多新衣服也没用，因为她们很有可能舍不得穿。 “不多，给我妈买两套，你也给自己做两套。” “给我做两套？”苏瑶受宠若惊，“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回老家穿得太寒碜，的确不合适。” “……”呵，我真是谢谢你了！ 晚饭过后，路远按照惯例去刷碗，苏瑶已经完全习惯这种一人做饭一个刷碗的合作模式，自己找了衣服去洗澡。 最近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凉，明明平日都是这个时候洗澡的，但今晚却觉得特别冷，她还真怕睡觉的时候被子扛不住。 所以，她一洗完澡就立刻去路远房间里搬住沙发，想趁着身上还暖和的时候尽快入睡。 她刚把竹沙发移动，路远就进来了。 “我搬下竹沙发，很快的。”苏瑶头也不抬地说。 “不用搬了。” “为什么？” “今晚就在这里睡。” “……为……什么？”苏瑶猛地抬起头来。 “提前习惯一下，免得到了老家露馅。” “……” 第45章 到底是男人 苏瑶瞬间警惕起来，就算路远失去了当爸爸的能力，但他到底是男人呀。 太监都要找宫女对食，更何况他不是。 即使他对她毫无兴趣甚至厌恶，可她好歹也是个女人。 “你想干……”她正想质问他，他却先一步把竹沙发调了个180度，让靠背把大床和沙发隔断开来。 外头的风吹得门窗“啪啪”作响，似是在预告今晚的强降温。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咱们只有两床被子，你要是不怕冷，我就把竹沙发重新搬到外面去。” 路远眼神坦坦荡荡，但苏瑶并没有因此打消顾虑。既然他都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了，那她也不藏着掖着，问：“你昨晚睡的哪里？” 路远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顿了一下说：“坐在堂屋的单人椅子上，昨晚还没降温就已经很凉了，要是你抗冻，现在就出去。” “……那就先习惯……一下好了。”苏瑶瞬间怂了。 前几天晚上就已经早早被冷醒，按照今晚的趋势，估计她顶多睡到十二点就扛不住。明天还要早起出摊，这睡眠必须得充足。 事实证明，苏瑶的确想多了。 路远在把竹沙发掉转头之后就出房间了，等她睡着了都还没回来。 这房间的确比堂屋暖和多了，她一觉睡到公鸡打鸣，起来的时候，路远还在睡。 她披上外套，轻手轻脚起来，刚走出房间大门就冷得哆嗦了一下，等打开堂屋的大门去厨房，那迎面而来的狂风，让她差点没法呼吸。 直至钻进厨房，把炉灶的火烧起来，身子才开始暖和。 本来对拿路远的钱买衣服还有些许犹豫，现在巴不得立刻把布料和棉花买到手，起码能保证不用冷死在这个冬季。 现在她身上这套衣服算是原主的衣服当中最厚实的一套了，要是靠它过冬，那她肯定过不了这个冬天。 不过这人一动起来，身体很快就会热起来。等她把今天出摊的东西都备好，身上甚至出了一身薄汗。 已经两天没出摊，苏瑶有些担心之前的位置被人占了，打算今天早点出门。 她把东西绑上车后座，正想回屋里拿些钱，就看到路远从房间大门出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迟？”苏瑶讶异道。 按照是平时，他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了。 路远一边整理着装一边说：“今天去县里开会，不用出操。” “哦。”苏瑶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 苏瑶把自行车推出家门，跨上去就往前蹬。 自行车一路往前，还没走出家属院，她远远就看到胡嫂子跟几个军嫂围在一起闲聊。 她本来想假装看不见的，奈何胡嫂子眼尖，伸手就把她叫住，“苏瑶，又去出摊了，赶紧过来跟你说件大新闻。” 她和黎小英合伙摆摊的事情，已经在家属院传开了，所以这会儿看到她拉着一车东西就知道她去做买卖。 “是的，嫂子，有什么大新闻呀？”苏瑶不好直接溜掉，只能停下车来应付两句。 “你知道吗？原来可以今天洞房，明天就怀孕的。”胡嫂子阴阳怪气地说。 苏瑶听得一头雾水，就有嫂子推了胡嫂子一下，“你别装了，人家可是在新婚洞房之前就洞过很多次了，那孩子说不定不止一个月呢。” “你们别听风就是雨，人家都没说是呢。” “一大早起来吐成那个样，还能不是？你当大伙都没怀过孩子呢。” “这林团长也是有福气，都有三孩子了，现在又来一个。” 听到这里，苏瑶总算明白，是程月怀孕了，但由于就在新婚后一两天，之前滚床单被抓的事情又被拿出来说了。 她努力想了想原文中对程月的描写，她在促成原主离婚并成为苏家永久保姆之后就几乎下线了，偶尔上线也是用来膈应原主。 也就是快结局的时候出场的次数多了一些，主要是教唆苏家一家不要给原主养老。 记忆当中，原本并没有提过她的孩子。 苏瑶也不知道这是她没有孩子的缘故，还是孩子实在太不重要，所以一点笔墨都没有。 程月有没有孩子，苏瑶并不关心，也懒得打听，借口要赶着出摊，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她一路往县城赶，等到汽车站的时候，汽车站已经热闹起来。 她找到了之前出摊的位置，幸好还没有被人占据。 她把自行车停在了那个位置，然后开始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可是，她这头还没把绳子解开，那头就有人挑着两担箩筐，在她前面放了下来。 “婶子，这个位置我已经占了，你去别的地方摆吧。”苏瑶好生劝说道。 “什么叫你的位置？这位置是你买下来了吗？这里写上你名字了吗？”大妈气势嚣张地嚷嚷着。 苏瑶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大妈就是前几天“抄作业”的那个大妈。 她现在这么干，分明是来找茬的。 “老太婆，在汽车站这里摆摊，大伙都知道位置是先到先得，请你守规矩。”苏瑶也不是好欺负的，连婶子都不叫了。 “你说谁老太婆了呢？”大妈没想到她这么不客气，顿时气得瞪大了双眼，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苏瑶说：“你这个不懂尊重老人的小蹄子，我今天就不让你卖。” 大妈就把两箩筐东西放在苏瑶面前不动，人也直接坐了下来，一副死搅蛮缠的模样。 她赖着不走，苏瑶并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过下一刻她又释然了。 她把刚松开的绳子又绑上，一副好说话的模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位置，那就让给你好了。” “哼……算你识相……”大妈还没来得及神气，就看到苏瑶直接走到了她刚才摆摊的位置，还直接把车停到了最外面。 她刚才的位置可比这个位置好多了，她顿时有种“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后悔感。 她忙不迭挑起自己的箩筐，重新回到那个位置，气汹汹地说：“这个位置是我的，你赶紧走。” “什么叫你的位置？这位置是你买下来了吗？这里写上你名字了吗？” 苏瑶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大妈，大妈都要气炸了。 她直接无视大妈的各种作妖，快速把自己自行车后座的东西卸下来。 眼看着位置要彻底被占领了，大妈彻底慌了，拼命地骂骂咧咧，可苏瑶像是听不到一样，继续摆动自己的东西。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把你的东西踩烂。”大妈已经失控了，直接抬脚就朝苏瑶的卷饼踩去。 第46章 滋事寻衅 顿时，卷饼被踩得稀巴烂。 这边闹得动静有些大，汽车站的工作人员也被吵闹声吸引过来了。 “都闹什么了？”为首的一个男人，顶着个地中海，厉声呵斥道。 苏瑶知道跟大妈无法沟通，于是直接对这个男人说：“同志，这位大婶抢我的摊位，踩烂我的东西，我要求她赔偿……” 她还没说完，大妈就已经抢先凑上去，说：“不是，是她这贱蹄子不懂得尊老爱幼，欺负我老婆子一个……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一把年纪出来做买卖已经不容易了，还要被年轻人欺负……” 大概知道自己不占理，大妈直接哭天抢地。 “同志，不是这样的……”苏瑶正想解释，却被地中海大声打断，“你滋事寻衅，欺负老人，咱们汽车站不允许这样的人来摆摊，从今天开始，你被驱逐出这里。” “不是，你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仅凭她的片面之词就把我赶走，还有没有王法了？”苏瑶虽然生气，但理智尚在，据理力争道。 “王法？我就是这里的王法。”地中海嚣张地冷笑道。 苏瑶还想说，围观在她身后的人突然拉了拉她的衣摆，小声道：“你不用吵了，没用的，那地中海是老婆子的侄子。” “……”搞半天原来碰到关系户了，苏瑶知道再吵下去没用，直接说道：“我不服，我要报公安，让公安来评评理。” 地中海没料到她会报公安，顿时有些慌了，但极力保持镇静，“你报什么公安？这里是汽车站，就给咱们管，你叫公安来也没有用。” “没用是吗？那我就叫来试试。”苏瑶冷笑，“顺便让公安好好查查，这里有没有收‘茶水费’这种违法的事情。” 汽车站外面本来就不允许摆摊，之前上面也考虑过建商铺出租，可为了保住他们这个小金库，可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商铺这件事给翻过去了。 就算现在这个贱蹄子闹一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可到底影响不好。 “我看你就是想闹事情，今天不给你一点教训杀鸡儆猴，以后这里就没法管了。”地中海说着，直接上手把苏瑶的东西踢了，剩下的几个人开始去抢她的自行车。 那些糕点没了就没了，可自行车不能被抢，苏瑶拼命拉住自行车，可她一个女人哪里是几个男人的对手。 男人看她难缠得很，直接上手把她往地上推。 “啊……” 苏瑶直接被推到了地上，这些男人已经不能称为男人了，下一刻就想对她拳打脚踢，却在这时被一阵阴鸷的声音给叫住了。 “都给我住手。” 苏瑶抬头，只见眼前的男人被人拎住领子，像小鸡一般直接被扔到了一边。 “你伤到了哪里没有？” 苏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男人，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 “这是撞到脑子，傻了？” 路远再度开口的声音让苏瑶短路的脑子接通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 “来车站接人，看到这里有人闹事，就过来瞧瞧。”路远一边把她拉起来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大妈妒忌我生意好，老抢我摊位。”苏瑶言简意赅地说。 “出息了，一个大妈都打不赢。”路远嘴里嘲讽，可把她扶稳，转身就沉着脸对袁旷林说：“报公安处理。” 路远这一身军装突然出现，已经让地中海他们心里犯哆嗦了，现在竟然直接报公安，他瞬间坐不住了，一改刚才跋扈的态度，陪笑道：“军官同志，这件事当中有些误会，咱坐下来慢慢说，不用惊动公安同志的。” “误会？什么误会让你们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女人动粗？”路远声音冷冽，“有什么误会留着跟公安说。” “……” 很快，公安同志就来了，看到路远就立刻走过去，问：“路营长，你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路远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公安同志，而是转头对苏瑶说：“有什么照直说。” “好。”苏瑶应下，抬头看向公安同志，然后把跟大妈之间的纠纷说了，最后道：“据说那位同志是大婶的侄子，他过来非但没有给我主持公道，还踢翻我的东西，抢我的单车，甚至打我。” 她可是睚眦必报的主，现在逮住机会，肯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甚至最后还加上一句，“我还听说他们经常私下收这里摊主的‘茶水费’，大家出来做买卖已经不容易了，现在更是被弄得苦不堪言。” “茶水费”这事情，苏瑶也是猜的，毕竟这种地方少不了，反正她也是听说，要是查出来就立功一件，没有就没有了，但这个可能性极低。 可没想到的是，她这句话顿时引起了很多摊主的共鸣，有些被“茶水费”坑得快没利润的摊主，也不管地中海他们在场，当场举报，“我就是，每天赚的除去茶水费，都不够给家里买米了。” “我也是，当初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建设农村，如今回来城里却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拉下面子做买卖，以为只要勤劳就能有收获，不料却被‘害虫’蛀得快没收成了。” 一个两个说了，紧接着就有三个、四个站出来。 公安同志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件争地盘的小事了，直接把地中海几个带回派出所。当然，大妈也因“滋事寻衅”被抓了回去。 人群渐渐散去，袁旷林对路远说：“营长，咱们要接的人快到了，要不我先带嫂子找个地方休息，你先把人送回去，等会再来接嫂子。” 虽说苏瑶是路远的媳妇，但他们正在执行公务，而且今天要接的不是普通人，就算顺带捎回去，也不合适。 “不用了，你们去忙吧，我没什么事，待会自己骑自行车回去就行，你们赶紧忙去吧。”苏瑶可不敢麻烦路远，连忙说道。 路远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苏瑶一边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说：“我真没事，你们快走。” 话说到这份上，路远也不再坚持，毕竟什么事都不能耽误了工作，转身就带着袁旷林走了。 等他们走远，苏瑶才动了动自己的右脚，顿时痛得她眉头紧皱。 第47章 冤家路窄 刚才被推，身体止不住往下掉的时候，苏瑶已经感觉脚有些痛的，但没想到会这么痛。 她轻轻把裤脚拉高，竟然发现脚踝处已经微微肿起。 虽然痛，但也不至于动弹不得，她估摸应该是扭到筋了，骨头可能没事。 她慢慢挪到自行车旁边，跨上去之后试着踩了两步。 脚有些痛，但还能忍受，慢慢骑回大院是应该没有问题的。 就是这年头的路都很不好，她要将就这只受伤的猪蹄，实在不好骑，只能把她放在脚踏上，另外一只没受伤的脚用力。 龟速前进了半天，好不容易来到集市这边，想起要给路远他妈买布料做衣服，她又绕了进去。 没办法，今天不买的话，迟点就来不及了。 毕竟今天回去肯定得休息几天，等几天之后再出来，就算买得到布料，也可能赶不及做了。 路母已经上年纪了，也不用怎么挑花色，苏瑶直接买了一身黑色和一身深蓝色的布料，又买了一些棉花就直接回去了。 只是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前头的路被堵住了。 她等了半天才挪动十米八米，实在有些不耐烦，随便问了一个大爷，“叔叔，你知道前头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都堵在那里了？” “前头有个饭馆新开张，今天半价就能吃，而且还有‘霸王餐’活动。”大爷眉飞色舞地说道。 “什么是‘霸王餐’？”苏瑶问。 “‘霸王餐’就是你进去吃完结账时，老板会给你一个号码，等到今晚会抽奖，抽出五个中奖名额，可以把今天的吃饭钱全拿回来。反正就是吃多少拿多少。” “听上去挺不错的。”苏瑶心想，这个饭馆老板挺有头脑的，这种后世经常会用到的营销方法，他在八十年代已经用上了。 “是很不错，这老板可聪明了。”大爷说：“大家担心自己抽中之后吃少了，都在拼命点菜，老板这回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正好这时前面的队伍开始松动，苏瑶也跟着上前。 途经饭馆的时候，的确看到里头坐满了客人，甚至外面也排满了食客。 八十年代下馆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的饭馆很少坐满人，更别提排队了。 苏瑶还真好奇这老板到底是谁，于是她伸长脖子朝里头看去。 这一看，顿时愣住了。 此刻穿着一身绒布连衣裙，站在门口笑脸迎客的女人，不就是程月吗？ 苏瑶突然想起苏永斌之前说过她要开饭馆的事，没想到是真的，而且还在短时间内开起来了。 开饭馆可不是个小投入，特别是在百货大楼这附近，这些铺位的租金都不便宜。 程月就算把彩礼和嫁妆都收入囊中，顶多也就是六七百块钱，她之前在程家，手里肯定也没多少钱。 这店要开起来，少说也得一两千，那剩下的这部分缺口，只能是从林裕民这边出了。 她也是真厉害，竟然能从林裕民这铁公鸡手里拔出“毛”，而且还是一笔巨款。 果然女人不能对自己太省，林裕民的前妻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当，半毛钱都没享受到，就让别的女人享受去了。 为了照顾这只“大猪蹄子”，苏瑶用了1.5倍的时间才回到大院。 到家之后，她第一时间脱掉鞋子查看脚，然后发现这“猪蹄”比想象中还要大。 她想冷敷一下却没有冰，最后不得已，去翻路远的东西，希望在他那边能找到一瓶跌打药酒。 也不知道这人是体质太好，还是觉得跌打损伤熬一熬就能过去，反正翻了半天都没翻到。 算了，出门在外靠朋友，她还是去邻居家碰碰运气吧。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一连敲了几家的门，竟然都没在家，最后来到胡嫂子家，终于有人开门了。 “苏瑶，怎么这个点跑来？你平时这个不是还在摆摊没回来吗？”胡嫂子问。 “这事说来话长，我脚扭了，想问下嫂子你家有没有跌打药酒？” 胡嫂子一听，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脚肿了，“哎呦，这是怎么弄的？” 说着，她直接蹲下身来查看苏瑶的脚，看了半晌之后说道：“这跌打药酒我家有，只是我看你的脚肿得有些厉害，我看你还是去卫生所看一下比较放心。” “要去看这么严重吗？”苏瑶听她这么一说，都有些担心了。 “严不严重不是我说了算，反正卫生所不远，咱去那里看花不了几个钱，你就当花钱买个安心。” 这话不无道理，苏瑶点了点头，胡嫂子看她行动不便，于是说：“要不我扶你去吧……” “妈，哥打我，呜呜呜……” 胡嫂子这话还没说完，里头就传出小孩的叫喊声，紧接着就是小孩混战的声音。 苏瑶哪好意思麻烦人家，马上说：“没事，我自己去就行，反正路不远。” 胡嫂子本来还想坚持一下，奈何里头的孩子又喊妈了，她没办法，只好先进去。 苏瑶觉得去卫生所看一下还成，完全是因为上回的医生给她留下的印象很不错，但等她去到的时候，才发现那医生今天放假了，上班的人是宋珍珠。 宋珍珠看到苏瑶，先是一愣，等看到她的“猪蹄”时，脸上的笑容是压都压不住，“哟，真是天有眼了。” 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她真是连装都懒得装了。苏瑶其实挺能理解她的，要是她的情敌负伤，她也会幸灾乐祸，只是作为一个医生，这是连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了。 “亏你还是医生，一点医德都没有。”苏瑶冷嘲热讽道。 “你……”宋珍珠气得一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说：“既然你觉得我没有医德，那你就另请高明，你这脚，我看不了。” “别说你看不了，我还不敢让你这个庸医看呢。”苏瑶冷哼道，转身就要走。 这时卫生所的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她抬头一看，只见路远脸色焦急地冲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臂，紧张地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第48章 我背你 苏瑶觉得真是魔幻了，怎么只要她一有困难，路远就会出现呢？ 她怔愣了一下，才问：“你怎么来了？” “你别管我怎么来了，你先说说你的脚怎么样了。”路远真为这个女人不合时宜的关注点而感到着急。 说着，他已经俯下身去查看她的脚。她的脚本来就白，随便有点红就非常明显，更何况现在脚踝处肿起了一块，他看着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能很严重，宋军医都不愿给我看了。”苏瑶可怜兮兮地说。 宋珍珠本来还因为路远的突然到来而感到震惊，听到这句话总算缓过神来，可不等她解释点什么，路远已经抓起苏瑶的脚，左右看了一下，说：“这应该没伤到骨头，你不会看？” 当兵这么多年，大伤小伤不断，路远对一些基本的症状都已经略懂一二了。 他抬头，审视地盯着宋珍珠，宋珍珠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她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从他的眼神当中已经看出了不信任，她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说道：“我没有说很严重，都还没开始看呢，苏瑶可能太紧张了，误会了我的意思。” 被甩了锅，苏瑶出奇地没有反击，因为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路远抓着自己的脚上。 大概是怕把她抓疼了，他力度不大，可轻微的触碰还是让她的脚发烫似的，脸也跟着热了。 而且，她现在才发现，虽然他的手因为长年的操练变得很粗糙，可手型很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妥妥的小言男主标配。 “怎么样，疼吗？”路远按了一下，发现苏瑶没反应，又按了一下，看他依旧没反应，便着急了，“到底疼不疼，你应我一句好不好？” “这里……不疼。”苏瑶回过神来，为自己这副没跟男人接触过，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感到羞耻。 宋珍珠把一切看在眼里，就算知道他们已经是夫妻，但还是受不了这样的画面，她主动蹲下来，直接从路远手里把苏瑶的脚抢了过来，“还是我来吧。” 到底她才是专业的医生，路远没有逞强，站起身来把苏瑶扶着坐下，然后让宋珍珠检查。 其实按照宋珍珠的经验，她一眼就能判断出苏瑶的脚八成只是扭伤，可她愣是把她的脚面用力按了个遍，还专挑她喊痛的地方多按了几遍出气。 “问题不大，我给她开瓶跌打药酒，一天搓个两三遍，最近一周少运动，养好就没问题了。”宋珍珠唰唰唰地写完病历，然后开单给路远去交钱。 护士负责收钱发药，一分钟就完事，路远把药酒揣进裤兜里，然后扶着苏瑶起来。 宋珍珠看着一向冷漠的路远，如今对苏瑶这般体贴，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但她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路远更是让他刷新了认知的底线。 他突然背对着苏瑶，在她跟前单膝蹲了下来。 苏瑶看着一脸懵逼，“你干嘛？” 路远头也不回地说：“背你，要是你不想背，就直接抱回去。” “……”不怪苏瑶没出息，可他此刻的模样实在太像偶像剧里的霸总了，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两拍。 此情此景，宋珍珠实在忍不住了，咬牙切齿地说：“路远，她只是扭到筋了，骨头没有事，你扶着她回去就行了，她刚才自己过来都没问题。” “可你刚才按她脚面的时候，她眼泪都要出来了，肯定很疼，得背着。” “……”宋珍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 “上不上来？不上来我就抱。”路远扭头对苏瑶说。 “上……上来。” 背着好歹是一前一后，抱着就面对面了，实在过于暧昧。她馋人家的身材也就两只眼睛的本事，真动手就怂了。 她慢吞吞地爬上路远的背，他双手捞住她的腿弯，轻轻松松一颠，就把她背起来了。 “你的手圈住我的脖子，不然很快就掉下去。” 她为了跟他减少接触面，只用手抓住他的双肩。听到他说这话，又默默把手伸向前去。 这下，她的前胸完全贴在了他硬邦邦的后背上。 明明现在气温不高，而且还隔着几层布料，可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源。 她的心跳“砰砰砰”地响，她都担心被他听见了。 宋珍珠无数次想象过，自己有一天跟路远结婚，两人在夕阳的河边散步，她走累了，他把她背起来一直往前走。夕阳的最后光亮会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犹如他们会携手走完的一生。 可如今他的背上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她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一样，最后眼泪溢出了眼眶。 等走出卫生所，又走了几百米，苏瑶拍了拍路远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吧，宋珍珠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路远动作不停，但眉头轻皱。 “就是咱们不用再演戏了。” “演戏？”路远愣了一下，冷笑道，“行，现在就放你下来。” 说着，他直接往下一蹲，苏瑶就到地上了。 他动作有些粗鲁，她明显感觉到他此刻的低气压，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他把她放下之后就走在前头，根本没有扶她的意思。 真是现实的狗男人，利用完她之后，就扔一边了。 苏瑶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脸上气鼓鼓的。 明明刚才自己走过来时，只觉得脚有一点痛，现在猪蹄子每落下一次，都觉得很痛。 难道是舒服惯了，现在重新自己走就受不了了？ 路远虽然走在前头，但还是忍不住往后查看她的情况。 扭伤这种事他试过，可他一般不放在眼里，那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可现在看着苏瑶一脚下去，他竟然会不自觉地皱眉。 “上来。” 苏瑶正走着，突然被挡住了去路，一抬头就看到路远蹲在了她的跟前，她背着她说：“你走得太慢了，赶紧上来。” “好吧。”苏瑶本来还想作两句，可她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免得等会真的要自己走回去，受罪的还是自己。 等她重新爬上他的背，她气鼓鼓的河豚脸消失了，他轻皱的眉头也被抚平了。 第49章 竟然在你脚受伤的时候也不放过 这时候快到中午了，各家各户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可一路回去，还是碰见了几位军嫂。 这年头，男人在外头背女人还是很少见的。所以，苏瑶和路远免不了被调侃一番。 路远一向遇事镇定，任凭嫂子们怎么开玩笑，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苏瑶刚开始还扛得住，后来嫂子们越说越离谱了，她的厚脸皮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到家之后，路远直接把她背进了房间，然后在大床上把她放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食堂打饭，不然晚了就没菜。你先歇一会儿，回头我再给你搓药酒。”路远说完，转身就要出去，却被苏瑶叫住了，“你能不能帮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这衣服弄脏了，怕把床也弄脏了。” “我无所谓。” “我接受不了。” “矫情。”路远嘴上嫌弃，但还是给她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端着饭盒出门。 食堂离路家不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用跑的，反正等她慢吞吞换好衣服，他就回来了。 “你先吃。”他把饭盒直接塞到她手里，然后打开跌打药酒，蹲下身来准备给她搓。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苏瑶缩了缩自己的脚。 路远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盯着她问：“你确定自己下得了手？这搓药酒不是涂药膏，轻轻一抹是没有用的。” “……”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怎么会知道她是害怕他力度太大，把她的猪蹄弄疼了。 既然被戳穿，她也不好狡辩，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力气小点？” “不能。” 话落，他往右掌心倒了一些药酒，左手抓起她的脚，然后开始使劲搓。 “啊……好痛……” “别叫，忍一忍就好。” “可是很痛呀，你让我怎么忍？” “你忍不了就小点声，喊那么大声，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打你了。”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嗯……啊……嗯嗯……” 路远正用力搓着红肿的地方，可渐渐地，耳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稍一抬头，就看到苏瑶正双手反撑在床板上，身体往后仰着，一脸痛苦，隐忍地发出呻吟声。 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了某个画面，手里的动作蓦地一顿。 “结束了吗？”苏瑶微微睁开眼，气若游丝地开口，如同被“狠狠欺负”过后的模样。 路远别开了头，轻咳一声道：“先这样吧，晚上再搓一次。” 扔下这句话后，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苏瑶瞥见刚才被她搁在床边的饭盒，忙问道：“你不吃饭了吗？” “那是你的，我在外头吃。” 话落，他人已经消失在房间的门口。 折腾了这么一早上，苏瑶的确饿了，就算食堂的饭菜口味一般，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只是吃到一半，外面突然有水声响起，好像有人在洗澡。 这是路远在洗澡吗？可大白天的他洗什么澡呀？ 她本来还想走出去八卦一番，可看着自己的猪蹄，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一吃饱就犯困，苏瑶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动了动自己的猪蹄，竟然真的没那么疼了。 她本来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路远想借此报复自己，现在看来，这药酒的确得用力搓才能有效果。 她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乏了，看来是穿过来之后已经养成了勤劳的习惯，现在都闲不住。 脚受伤了，她最近不可能出摊，而且现在把事情闹大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摆摊。 毕竟公安把人拉走是一回事，事后会不会因为某些关系不了了之又是一回事。 她不是入世不深的黄毛丫头，这世界的潜规则，她都懂。 不过，她并不后悔早上的冲动，因为就算一味忍让，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在汽车站长久“生存”的机会。 既然不用做吃的，那就做衣服吧。 她拖着自己的猪蹄子，慢慢挪到堂屋，把早上在集市给路母买的布料翻出来。 她打算先把布料裁好，等脚好些之后，再去林秋田那边借用缝纫机。 路母的尺寸她不清楚，不过这年头的人温饱尚未保障，几乎没有胖子，她按照一般人的尺寸再预留一些宽度就好。 今天的布料能做两套衣服，这头她刚裁剪完，就听到黎小英在外头喊。 “来了，你等等。” “你慢点，我不着急。” 苏瑶还奇怪黎小英今天怎么这么体贴，原来她早听说自己扭伤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苏瑶好奇地问。 “今天张嫂子家的鸡下了两个鸡蛋，我看孩子馋得很，就去自留地摘点韭菜做韭菜煎蛋，回来的时候碰到胡嫂子，听她说你脚扭到了，吓得我马上跑过来看你。” “你这是哪门子马上？中午到现在都几个小时过去了。”苏瑶并不是真责怪黎小英，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我就是马上来了，只是后来又跑了。”黎小英说着，眼神都变得暧昧起来，“你跟路远也真是的，大白天的就这么迫不及待，门都没关好，幸好是我跑来了，要是被别人看到，多难为情。” 这年头的治安还是比较好的，甚至还有晚上打开门睡觉一说，加上这里是家属院，治安就更不用说了，估计因为这样，所以路远平时出入关门都很随意。 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黎小英这话，“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了也不喊我？还有什么‘迫不及待’？” 黎小英一听，直接笑出了声，“我当时喊你，你好意思答应我吗？”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苏瑶一脸懵逼。 “得了吧你，别再装了。虽然我是个已婚的雏儿，但两口子那档子的事，我都知道。你今天都喊成那样了，我会不懂？这路远我还真没看出来，平时看上去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竟然在你脚受伤的时候也不放过。” “也难怪，要我是男人，对着你这么个脸蛋漂亮，该长肉的地方都长肉的媳妇，我也把持不住。” “……” 第50章 就不会哄哄我吗？ 就算苏瑶再怎么解释，那声音只是她被搓药酒搓得太疼而发出来的，但黎小英就是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对了，你这脚是怎么弄的？”黎小英逗了她一会儿也就不再说了，问起了正事。 “说来话长。”苏瑶轻叹了一声，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我得通知你，咱们这买卖，以后可能做不了了，对不起呀。” “没事。”黎小英不太在乎这个，反倒是被大妈的恶性气得不轻，“要是我今天跟你一块出摊，我肯定往那老婆子脸上呼了巴掌再说。” “她看着力气也不小，真打起来，你未必是她的对手。”苏瑶打趣道。 “呵……我力气也大好吗？再说了，我比她年轻。” 两人开了一会玩笑，苏瑶便问：“现在暂时没了这买卖，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黎小英实话实说，“大不了最后回老家咯。” “你们的离婚申请下来了？” “没有。”黎小英提到这个就生气，“我让黎国忠去提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提了没提？” “什么意思？他不想离婚，想挽留你？” “大概有点这个意思吧。” “他这是知道你的好，追悔莫及了？” “你想多了。”黎小英直接翻白眼，“他只不过是怕我离婚后回老家，他妈就知道咱们离婚的事，气着他妈了，毕竟他妈身体不怎么好，怕受不了刺激。” “那你现在到底怎么想？就这么拖着？” “当然不会。”黎小英斩钉截铁地说：“咱们就先互相利用好了，他利用我应付他妈，我利用他争取时间留在城里。等哪天我能在这里安定下来，我自己去向他领导提离婚。” 苏瑶以前还真小看黎小英了，原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人，没想到脑子这么清醒。 也难怪她们能合得来。 “这样也挺好的，不过还是得想办法赚钱。”苏瑶这话既是说给黎小英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也知道，但我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该怎么赚钱。”黎小英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就说：“对了，我听说程月在县城开了一家饭馆。” “我今天经过看到了，生意还挺火爆的。” “真的？”黎小英讶异，“你还真别说，这程月讨厌归讨厌，但命真好。别人在背后笑她给人家当后妈，可人家一结婚就是军官太太了，那是多少原配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别人不齿她婚前不自爱，但现在肚子里有馅了，那是在夫家站稳脚跟的根本。如今甚至开铺子，能赚钱之余，别人见到还得叫一声老板。” 苏瑶听着不由一愣。 黎小英对程月这总结可谓非常到位了，好像她每一步都走到了点子上。 照说她一个农村长大的姑娘，就算是读过几年书，但眼界绝不会这么宽阔。 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仅凭她自己筹划这么多几乎不可能，除非她有后世的眼界。 这样看来，她会不会也是穿书，或者说是重生呢？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黎小英用手肘撞了撞苏瑶。 苏瑶回过神来，说：“没……什么，你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是不是在想你家路远了？” “……跟你说正经的。” “正经的是你在给谁做衣服？” “我婆婆，过段时间不是要回去吗？总不能两手空空的。” “真是好媳妇。”黎小英笑眯眯地说。 “……” 因为惦记着在午睡的梁家三姐妹，黎小英没待多久便回去了。 苏瑶继续摆弄棉花，心里不禁想起程月。 她以前并没有太把她放在眼里，顶多就是偶尔给点教训帮原主出出气，可要是她是重生或者穿越，那就不能忽视了，毕竟她对自己很有敌意。 当然，她也没有太多担心这种尚未发生的事情，要真到那时候，就见招拆招吧。 她这一忙就直接忙到了傍晚，屋里头暗下来，她才想起要做饭。 她正想把东西收一收，院子里就传来声音，她伸长脖子一看，就看到路远拎着饭盒回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苏瑶惊讶道。 “没事就早点回来。”路远没有过多解释，把饭盒往方桌上一搁，“过来吃饭，脚现在觉得怎么样？” “没那么疼了，果然这药酒用力搓就有效。”到底是人家忙前忙后地伺候自己，苏瑶当然也懂事地挑些好话说。 “知道就好，今晚别再喊得杀猪一样。”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就想起黎小英下午说的话，脸不由一热，要不是现在还没开灯，肯定被人家看出异常了。 “怎么还不过来吃饭？得我背吗？”路远催促道：“这天菜冷得快，你赶紧吃。”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苏瑶拖着猪蹄走到方桌前坐下，路远扔下一句“你先吃”就进了厨房。 苏瑶不知道他忙活什么，不过摸了摸盒饭，的确不太热了。为了不用再热饭，她揭开盖子就开始吃起来。 等她吃了三分之一，路远才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碗，还没走近，她就闻到一股中药味。 “你弄的什么东西呀？”苏瑶忍不住问。 “三七粉冲的水，你吃完饭就把它喝下去，活血化瘀，对你的脚有好处。”他说着，把碗往她的手边一放。 顿时，药味直冲她的鼻腔。 三七她还是知道的，上辈子她妈也喜欢用这东西，特别是她小时候贪玩摔狠了，她妈就会给她做三七瘦肉汤。 有瘦肉熬的汤已经够难喝了，要是纯三七水，那苦劲可想而知。 “能不能不喝呀？”苏瑶弱弱地问。 “你说呢？”路远轻轻扫了她一眼，宛如一个严厉的父亲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闺女。 一想到吃完饭就要喝三七水，苏瑶顿时觉得手里的饭不香了。 她磨磨蹭蹭地吃着，路远看她快要数着米粒吃饭的模样，无奈道：“苦口良药，你忍一忍就好了。” “不，只要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 “……”路远扶额，这女人怎么跟小孩似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没办法，只能给她直接下死命令，“别那么多歪理，赶紧喝了。” 看着他绷着的脸，苏瑶忍不住撇了撇嘴，嘀咕道：“这么凶干嘛？就不会哄哄我吗？” 话落，两人皆是一愣。 苏瑶觉得自己疯了，不就是他最近平易近人了一些吗？她怎么就一时得意忘形跟他撒起娇来了。 可更没想到的是，路远也跟着她一起疯，竟然问她：“你想要我怎么哄？” 第51章 昨天半夜，你听到有水声吗？ 路远此刻正勾着唇看她，她竟然有种从他眼神里看到宠溺的错觉。 这狗男人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吗？还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要不是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意思，她都以为他要勾引自己了。 不过这些都是自己那句“就不会哄哄我”造成的，她怨不得别人，只别开眼说：“就……想下解苦的办法咯。” “苦还能有办法解？”路远思忖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说：“我出去一趟。” 苏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忙道：“你忙去，不用管我。” 路远转身就往外走，苏瑶盼着他赶紧走出大门，可才走到院子，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就对她说：“等我回来再喝三七水，你别想着趁我不在就倒掉了。” “……当然不会。”苏瑶的心顿时凉飕飕的，这狗男人实在是太滴水不漏了。 横竖都躲不过要喝，苏瑶认命了，还是先把饭吃了再说。 等她把饭吃完，路远也回来了。 他重新落座，然后在她面前放下一个东西，“解苦的，但能不吃就尽量不吃，吃了药效没那么好。” 苏瑶低头一看，原来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还真别说这年头的小孩爱吃大白兔奶糖，就算她这个来自几十年后得大人，也喜欢这种奶香奶香味的糖。 要是喝了三七水之后能有这么一颗糖冲淡一下苦味，那她也勉强可以接受。 “你上哪儿弄来的？”苏瑶笑眯眯地拿起大白兔奶糖。 “跟隔壁小虎借的。” “……”苏瑶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你好意思吗？跟一个小孩借糖。” “不好意思也得借，谁让你不肯喝呢？” “……你拿什么理由跟人家借的？” “照直说，说你不肯喝药。” “你怎么可以照直说，丢死人了。”苏瑶欲哭无泪，觉得以后见到小虎都没脸了。 路远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好了，趁着三七水的温度合适就喝了，等会凉了又得加水，要喝更多了。” 苏瑶虽然抗拒三七水，可他的话不无道理。这中药她是知道的，温的时候喝下去效果比冷的要好很多。 既然都喝了，当然追求最好的效果。 苏瑶一手端起碗，一手捏住鼻子，盯着碗里的三七水看了三秒钟，最后把心一横，直接往嘴里倒。 顿时，苦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她多想立刻就把碗放下，可一想到放下了还得再拿起来，只能逼迫自己不停地往下吞。 终于，一碗三七水见底。 她刚把碗放下，正想去摸大白兔奶糖，突然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奶香奶香的甜味已经在她的口腔里渐渐把苦味盖住。 “怎么样？现在不苦了吧。”路远问。 “不……苦了。”苏瑶有些不敢看他。 虽然他只是好心帮她塞了一颗糖，可这动作实在有些暧昧。 “不苦了就早点回房间睡觉，外头风大，别脚还没好，人又感冒了。”路远一边叮嘱一边收拾饭盒。 “可我想洗澡。”苏瑶说：“能不能帮我烧点水？” “你这副样子怎么洗？万一摔了？”路远不同意，“过两天再洗吧，这种天气不出汗，不打紧。” “可我今天来回骑自行车出汗了，我不洗受不了。” “……我给你打盆水，你在房间里擦一擦凑合凑合。” “好吧。” 路远作出让步，苏瑶也应了，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太过了。 把水端进房间之后，路远就出去刷碗。 虽然只是擦身，但擦过之后，整个人就舒服了。 最近一到晚上，这风就刮得厉害，苏瑶决定多找两件衣服出来垫着睡觉，不然半夜很容易冷醒。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路远在外头问：“洗好了没？” “洗好了，你进来吧。” 路远推门进来，看到她在铺竹沙发，眉头不禁一皱，说：“你今晚继续睡大床。” “我睡大床，那你呢？” “我睡竹沙发。” “你怎么睡得了？”苏瑶说：“我的身形睡还凑合，你睡得卷成大虾了。” “没事，再怎么样也比在野外山沟要强。”路远坚持，“你是病号，你优先。” “还是不太好吧……” “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人家这般强硬要求，苏瑶当然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好意啦！ 毕竟这大床不仅比竹沙发宽敞舒服，还暖和得多。 她钻进被窝，正想躺下，路远又进来了，手里多了一瓶药酒。 竟然忘了还有搓药酒这事，一想到等会的酸爽感，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可路营长雷厉风行，根本不给她商量的机会，上来就直接抓住她的脚，开始用力猛搓。 “啊……嗯……嗯……啊……” 她知道自己求饶没有用，只能咬紧牙关，可到底是真的疼呀，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幸好，这回搓药酒的时长比早上短了一些。 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路远了，他起身出去的时候，竟然瞪了她一眼。 一切睡前准备功夫已经做好，苏瑶终于可以躺下睡觉。 这种有点冷意的夜晚，窝在被窝里实在太舒服了，苏瑶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至于路远什么时候睡，她完全不知道，只是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水声。 次日，公鸡打鸣的时候她醒了，想起今天不用出摊，她又睡过去了，直至被路远叫醒。 “我准备要出操了，早饭已经做好温在厨房的锅里，午饭就等我中午休息的时候打回来。你现在赶紧起来，我先给你搓一次药酒。”路远一边说一边把床边的外衣拿起来递给她。 “哦。”苏瑶半醒不醒地接过外衣披上，直至脚踝处传来痛感，她整个人才彻底清醒了。 虽然还是疼，但今天明显比昨天好多了，这种痛感，她还是能忍受的。 路远看她今天没喊，颇为意外，“今天忍耐力提升了？” “没有，是没那么疼了。”苏瑶突然想起昨晚的水声，便问：“昨天半夜，你听到有水声吗？” 路远搓着药酒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搓起来，头也不抬地说：“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 第52章 我给你撑腰 路远出门以后，苏瑶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也就起床了。 她穿好衣服，先去洗漱，洗完脸之后觉得很干，惯性想涂点润肤露，却发现原主没有。 这年头的护肤品不多，大冬天的，高级一点的就用雪花膏，条件差点的选蛤蜊油，原主愣是在了两者之间选择了省钱。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张脸。 苏瑶决定下回去县城，必须给自己来一罐雪花膏。 脸没法涂，但早餐必须得吃。路远今天早上蒸了番薯和鸡蛋，虽然没啥好吃的，但顶肚也算营养。 把早餐对付过去，她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没洗，便折回房间去找装了脏衣服的大盆。 只是她昨天明明扔了两件衣服一条裤子下去的，怎么现在就只剩下内衣和内裤呢？ 她连忙跑出院子，一眼就看到在竹竿上飞扬的衣服和裤子。 这路营长是现代活雷锋吗？竟然一声不吭地就把她的衣服给洗了。 苏瑶心里不禁一热，说不感动是假的。上辈子除了她妈给她洗过衣服，就没有任何人帮过她了，就算在她生病的时候也是靠自己。 只是她还没感动完，突然想起路远拿衣服的时候肯定看到自己的内衣内裤了，脸上顿时羞得发烫。 “苏瑶、苏瑶……”门外突然有人在喊，苏瑶顿时回过神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把热量拍下去之后，才慢慢走出去开门。 来的是林秋田，苏瑶连忙把她请进屋。 “你慢点走，这脚好点没？”林秋田毫无架子，走上去就扶着她往里面去。 “昨天搓了药酒，今天好多了。”苏瑶好奇道：“嫂子你知道我脚扭到了？” “当然知道，现在整个大院谁不知道路远昨天背着媳妇绕着大院走了一圈呀？”林秋田打趣完，又颇感安慰，“现在看到你们两口子感情这么好，我真是替你们开心。” “不瞒你说，以前你们黄首长还想撮合自家外甥女和路远，我当时不同意，觉得他人不知冷热，如今看来，是我看走眼咯。” 林秋田这夸赞真是一波又一波，苏瑶作为路远名义上的妻子，只能笑着接受。 况且林秋田说得也没错，路远照顾人还是很到位的。 “嫂子，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苏瑶怕林秋田再夸下去，自己又实在没办法接话而露馅，于是找准时机转移话题。 “的确有事。”林秋田说：“再过几天就是咱家属院军嫂活动日，虽然你来咱们大院六七年了，但今年才正式成为军嫂，所以想让你到时候做几道菜，给大家尝尝，毕竟你的厨艺，我信得过。” “当然没问题。”苏瑶想没想就应下，“不知道嫂子你想让我做什么菜呢？” “咱们荤菜一共有四道，鸡鸭鱼肉。之前程月已经选了鸡鸭，那你就负责鱼和肉，剩下再来三道素菜，你根据后山菜地里的蔬菜看着办就好。” “程月也做吗？”苏瑶抓住了重点。 “对的，你俩都是新军嫂，都给大家露一手。”林秋田也知道她们之间的恩怨，于是劝说道：“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俩也别再计较，以后要和睦相处，知道吗？” “我知道了。”苏瑶嘴上应下，心里却在想，过去肯定是过不去了，她们之间只有胜负，没有平手。 林秋田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苏瑶把她送出门之后就去洗自己的内衣内裤。 等洗好之后，她对该晾在哪里又犯起了难。 要是就晾在院子里，路远回来，一眼就看到，多难为情呀。 可她之前不都这样子晾的吗？路远要看早就看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发现自己这两天好像特别容易纠结、矫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脚扭了，人也变得脆皮了？ 算了，平时该怎么晾就怎么晾，躲躲闪闪的，还显得她心虚似的。 晾好衣服，也不用准备午饭，苏瑶闲不下来，就把要给路母做的衣服翻出来，做最后的修整，等她弄得差不多了，路远也回来了。 “回来啦！”苏瑶抬头看着他说。 他应了一句，就直接进了厨房，也不知道在里头忙活什么，好一会儿才端着饭盒进堂屋，“过来吃饭。” “等我弄完这点。”苏瑶说着，指了指已经打好版的棉衣，说：“你过来瞧瞧，这衣服的大小，你妈穿适合吗？” 路远走过去一看，不答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布料和棉花？” “就昨天从县城回来的时候。” “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跑去买？”路远说着，眉头不禁一皱。 “没事，就绕了一点路而已。再说了，还有十来天就回你老家，等我的脚好了再去买，我怕来不及……” 苏瑶正说着，却发现路远一直盯着自己看，她都被盯得不自在了，“……你老看着我干嘛？被我感动到了？” “是被你蠢到了。”路远别开眼，打开饭盒，然后把肉多的那一盒推倒她面前，“趁热吃了。” 今天吃的是蘑菇炖小鸡，看上去还不错，苏瑶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路远在她对面坐下来，两人各自吃着自己的饭盒，偶尔会闲聊两句。 “我的脚今天明显没那么肿了，估计过两天应该能好。”苏瑶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算只是扭着，也要多休息几天，暂时不要去摆摊了。”路远严肃叮嘱道。 “我知道，我那摊应该也摆不下去了吧。”苏瑶说：“虽然地中海被抓派出所了，但他敢横行霸道，背后肯定有人，说不定前脚进去后脚就出来了。” 路远不置可否，只说：“你要是想摆，我给你打声招呼去？” “你认识人吗？”苏瑶眼睛突然一亮。 “嗯。”路远应了一声，“反正你想去就放心去。” “哇塞，那我现在也是背后有人的人了？”苏瑶眉开眼笑，像个突然得到了棒棒糖的小孩子。 路远看着，唇角不自觉往上翘，“是，我给你撑腰。” “太好啦！”苏瑶激动得站起来，伸手越过方桌就直接把路远的脖子搂住，“路营长，太谢谢你啦！” “……”空气突然死寂一般地凝固了。 苏瑶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蠢事，立刻松开手，“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激动了。” 她一张脸红得跟番茄一般，就算在道歉，也是别开脸不敢看他，所以也就没看到他红彤彤的耳朵。 “我……进去把汤端出来。” 路远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就往厨房去。 苏瑶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羞耻，直至路远端着一碗飘着三七气味的汤出来。 他把碗放在方桌上，说：“今天加了瘦肉进去炖，没那么苦，会好喝一些。” 苏瑶盯着这碗三七瘦肉汤，突然眼眶一热。 “你干嘛了？又不想喝……”路远扭头看她，却发现她眼泛泪光，顿时有些懵了，“就喝个汤而已，你至于要哭吗？” “没有。”苏瑶一边摇头一边吸鼻子，说：“是太感动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说着，她仰起头看向他。 他垂眸跟她对视，看着她红鼻子红眼睛的，心突然好像被用力一抓，下一刻就听到她说：“你好像我的妈妈……” “……” 第53章 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本来气氛还有那么点冒粉红泡泡的，但在苏瑶这句话之后，就变得亲情满满了。 路远懒得接她的话，让她赶紧喝了给自己刷碗。 苏瑶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这句话的不适宜，于是讨好地说：“这汤我喝了，这肉给你吧。” “不用了，我不跟病号抢吃的。” “……” 不得不说，这三七加瘦肉炖汤之后，比纯三七水要好喝太多了，起码苦味去掉一大半，甚至因为炖久了，肉渗入了三七味，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等她吃完，路远去刷碗，然后出门了。 苏瑶继续在家当咸鱼，没一会儿犯困，就直接进房间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她最后是被热醒的。 明明天气跟昨天差不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这么热。她摸了摸额头，也没有发烧。 难不成是三七炖汤活血化瘀的功效开始发挥？ 这午觉睡太久就会越睡越累，苏瑶不敢再睡了，爬起来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黎小英这时就带着大妹三个来了。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可无聊了。”苏瑶笑着把她们迎进来。 “能不无聊吗？你就伤了一只脚，你家路远却把你当成全身不能动弹的“废人”，连饭都端到面前，就差喂到嘴里了。”黎小英打趣道。 “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吗？”苏瑶嘴上否认，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窃喜。 “一点都不夸张，好吗？”黎小英说：“上回罗艳红扭到脚了，别说休息了，她还得带孩子，给婆婆做饭呢。” 想起张秀竹那老太婆，苏瑶也绝对相信她能干出这种事。 “对了，今天早上林嫂子来找我，说过两天是大院的军嫂日，让我用肉和鱼做两道荤菜，另外再做三道素菜，你自留地那边有什么好蔬菜，赶紧都给我来一点。” “蔬菜都好说，反正我那有什么你就摘什么，别人家的你想要也可以，反正是大伙一块吃，这点不值钱的蔬菜，没人会舍不得。”黎小英说：“你倒是好好想想荤菜怎么做比较好，你这回是不是要跟程月打擂台了？” “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吗？每年都这样，就像咱在老家的时候，新婚媳妇头一年过年得做菜招待客人一样。”黎小英一脸幸灾乐祸，“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程月到时候做的饭菜肯定填不饱肚子，你胜算肯定大。” “就算不说份量，我也能完全取胜。”苏瑶对于这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行了，我知道你厉害，那你到底打算做什么菜？” 苏瑶思忖了一会儿，说：“咱们军嫂来自五湖四海，每个人的饮食习惯都不同，特别是有些人不能吃辣，有些人不吃辣就吃不下饭。” “鱼我打算做两食，鱼肉片出来清蒸，将就不吃辣的人的口味。鱼腩部分就做椒盐牙签鱼肉，喜欢吃辣和重口味的人应该会喜欢。” “至于肉，预算有限，就算把肉买回来，一人也分不到几块，倒不如要猪蹄或者猪杂这些便宜货，量大，起码大家都能吃个痛快。具体怎么做，还得看到时候买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反正做法很多，都不担心。” “厉害！”黎小英竖起了大拇指，“难怪林家那几个小鬼头现在都后悔了？” “林裕民那几个孩子？后悔？后悔什么了？”苏瑶一脸不懂。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黎小英凑到她身边，低声道：“住在林家隔壁的嫂子说，昨晚听到程月跟林家三个孩子吵架，林家老大指着她说，要知道他爸会娶这么个玩意回来，早就让他爸把你娶了。程月气得当场就哭了，找林裕民哭诉，可人家一句‘小孩不懂事，你大人不应该跟他们较真’就打发了。” “……”虽然苏瑶讨厌程月，但这林裕民作为男人，也是够狗的。 “不过也不怪林老大那样说，她程月既然嫁给林裕民了，当然得担起照顾几个孩子的责任。她现在早出晚归的，几个孩子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得亏她是开饭馆的。” “别说我嘴巴毒，林裕民娶她回来，除了图她年轻不就图她能照顾几个孩子吗？要是继续这样子下去，我看他们长不了。” 程月和林裕民能不能长得了，苏瑶并不关心。她只是突然有些庆幸程月突然杀出来，要是再发展下去，原主嫁给了林裕民，而这锅由她来背，那她不就怨死了吗？ 黎小英几个一直待到快太阳准备下山才回去。 苏瑶把她们送出门之后，折回院子就开始收衣服。 她按照惯例把自己的衣服收好，可等收完之后，看见路远的衣服在飘呀飘，心里突然萌生了帮他收衣服的想法。 毕竟人家都帮你洗衣服了，礼尚往来收一下衣服也很应该。 就是收到他的内裤时，她有些不敢直视。 为了掩盖自己帮他收了内裤的事实，她把衣服拿回房间之后，又顺便叠好，把内裤藏在中间，以此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效果。 只是，她总有一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害怕被路远发现时会很尴尬。 于是一吃完饭就进房间里擦身，然后就钻被窝里睡觉了。 苏瑶发现自己最近是肥猪附身，明明白天睡了不短的时间，但到了晚上，又能很快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隐隐觉得小腹有些痛，她翻了翻身子，把自己蜷缩起来，试图消灭疼痛感。 可她这样做并没有效果，小腹的隐痛感越来越明显，她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漆黑，就连房外都不见一点光亮。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但肯定很晚了，路远也一定睡了。 这年头的家庭一般不会有任何备用药，苏瑶打算起来喝点热水，希望以此缓解痛楚。 她怕影响路远休息，所以不敢开灯，于是摸黑爬起来。 可人才动了两下，房内就响起路远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要上厕所？” 她自问动作已经够轻了，这人的耳朵怎么这么灵敏？ 突然，“哒”的一声，房间的灯就亮了。 虽然同是灯，但这年头的灯泡不比后世，都是亮度不大的黄色光。 她的眼睛基本不用怎么适应突然起来的光亮，她一边撑起身来一遍说：“我就想喝点热水而已，你继续睡，不用管我……” 她才刚坐直，突然身体有一股热流往下坠，顿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不舒服？” 苏瑶拼命想阻止热流往下，可它一来就来势汹汹，根本挡不住。 “你到底怎么了？”路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动了，急得直接从越过竹沙发的床被，冲到她面前，“你没事吧，赶紧说话呀！” 苏瑶抬头看他，一脸生无可恋，“我……把你的床弄脏了，我……大姨妈来了。” 第54章 你三更半夜来拍我的门，就是为了这个？ “大姨妈？”路远一脸不懂。 “……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月事。”苏瑶硬着头皮解释道。 路远总算懂了，问：“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需要你出去一趟。” “……好。” 路远快速离开房间，出门之后还贴心地把大门关上，突然想起什么，又隔着门板问：“要不要给你打盆热水？” 苏瑶急匆匆下床，然后去翻找原主的月事布，听到他的话，也顾不得难为情了，应道：“好，暖水。” 话落，外头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路远去打水了。 苏瑶把原主的月事布翻了个遍，本来这玩意就不好用，偏偏原主的还特别烂，好些都有破洞了。 这是女人最私密的东西，她就不能对自己好点吗？ 她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两条稍微能看得上的。 这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路远的声音，“水打好了，就放在门口，你自己出来端，我再去厨房烧点水。” “谢谢。”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弱，直至听不见，苏瑶才快速走到门口，拉开门就把水端进来。 她把自己擦拭干净，然后笨手笨脚地把月事布系上。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上辈子的日子，别的就不说了，姨妈巾的发明简直就是一项创举。 等换好裤子，她才有空去检查床铺。 果然，床单中间有几处明显的血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被子没有被弄脏。 这血迹干了就不好洗，她直接把床单掀了，然后抱出去准备洗了。 才走出堂屋，在厨房烧水的路远听见动静，马上跑出来问：“弄好了？” “好了。”苏瑶不好意思看他，轻轻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把你的床单弄脏了，我现在就洗干净。” “没事，这明天再洗。”路远说着，直接把床单抢了过去。 “别……”本来血迹已经被她刻意包起来，现在这么一拉，上面的红点明晃晃地露了出来。 她的脸瞬间火辣辣的，条件反射就要去抢回来，路远却直接把它扔进盆里，命令道：“现在马上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人一严肃起来就自带威严，苏瑶不自觉就屈服了，说了一句“我明天一定帮你洗干净”之后，转身就回屋里去。 家里就这么一床床单，现在弄脏了也就没有可替换的。 苏瑶翻出衣服，打算用衣服垫着睡。 她才垫了两件衣服，路远就进来了，看见了便说：“你那衣服不顶用，用我的大衣。” 说着，他把自己的军大衣翻出来，直接垫在了大床上。 军大衣又大又长，只要一件就能睡觉了，而且还特别暖和，只是，她不敢用，“还是别了，要是等会又弄脏就麻烦了。” “弄脏就洗，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瞻前怕后的。” “……” 既然大衣的主人都不介意，苏瑶也不客气了，躺上去再盖上被子，身体瞬间暖和起来。 困意渐渐袭来，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小腹突然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顿时痛了起来。 她直接被痛醒了，而且痛感越发厉害，任凭她怎么转换睡姿或者蜷缩身体，还是徒劳。 路远在黑暗中察觉到动静，爬起来就把灯打开，一抬头就看到她表情痛苦，蜷成一团。 “苏瑶，你怎么了？”他走到她跟前，焦急地问道。 苏瑶上辈子没试过经痛，但她的闺蜜会，最严重的时候甚至痛晕了。她以前不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我经痛。” “经痛？” “就是来月事时候的痛。” “需要吃什么药？我去弄。” “这个基本都是体质决定的，没药治。你不用管我，赶紧睡吧，我自己缓缓就好。” 路远听完这话就站起身来，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你去哪儿……” 她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出去了。 路远出门之后就直奔卫生所。 这个点卫生所早就关门了，但他知道，宋珍珠就住在卫生所隔壁的宿舍。 对于宋珍珠来说，今晚又是难眠的一晚。 以前不懂“漫漫长夜，寂寞难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如今越发明白了。 她今年26了，正值青年，就算是女人，也有生理需求。她多希望夜里有人拥着她入睡，特别是这样寒冷的夜晚。 这两天，她脑子里都是路远背着苏瑶离开时的画面。 每每这个画面跳出脑海，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似的。也只有到了晚上，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她才能幻想一下，被背着的人是自己。 要是运气好点，路远还能出现在她的梦中。 就像此刻，她跟路远深情对视，他的头慢慢地朝她靠近，他的唇快要碰到她的唇了，她轻轻闭上眼睛。 突然“嘭”地一声，她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路远消失了，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就这么临门一脚，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外头这个不懂事的人，依旧锲而不舍地拍打着门。 她想假装听不见，可那人就像跟门较上劲一般，一直不停地拍。 她气呼呼地掀开被子，披上衣服，不情不愿的起身。 “谁呀？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拉开门，当她看到来人的时候，人直接懵了。 路远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难道是她的梦还没醒吗？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那种真实的刺痛感让她欣喜若狂。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他大晚上来拍她的门，难道是在暗示某种什么意思吗？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宋珍珠那张脸就跟变色龙似的，瞬间笑靥如花，似是刚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错觉。 “不用了，我就问你一件事。”路远非但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还一直站在离大门两米开外的地方。 宋珍珠脸上一僵，却不死心地继续道：“天气冷，有什么进来慢慢问。” 路远忽略她这句话，直接问道：“苏瑶来月事经痛，你知道有什么缓解的办法没？” “……”宋珍珠被问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沉得没法看了，咬牙切齿地问：“你三更半夜来拍我的门，就是为了这个？” 路远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 第55章 你跟路远是硬凑的一对，竟然过得最恩爱 苏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没办法入睡。 而且，随着小腹的疼痛，她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就算是被棉被和军大衣包裹着，她还是瑟瑟发抖。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当年被救出来之后一直高烧不退，不断发冷时的绝望感。 她上辈子才活了三十岁就穿书了，这辈子也才活了一两个月，难不成就只穿了个体验卡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房门突然被推开。 她睁开眼，就看到路远回来了。 “怎么样？还很痛吗？先起来喝个红糖水。”路远在床沿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扶她起来。 看到他，她不再觉得只有自己一个，那种绝望的感觉渐渐消散。 她靠坐在大床上，他把红糖水递过来，问：“能自己喝吗？” “可以。”她点了点头，虽然说话气若游丝的，但这么点力气还是有的。 她伸手去接碗，可手止不住地在发抖。 路远见状，直接道：“还是我喂你吧，等会洒了就不好。” 说着，他把碗慢慢递到她嘴边，一边慢慢倾斜一边叮嘱道：“有点烫，你喝慢一些。” 红糖水还在冒烟，她小口小口地喝着，他耐心十足地慢慢喂。 她喝的时候一直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就是不敢去看他一眼。 等几口红糖水下肚，虽然小腹的疼痛没有马上得到舒缓，但身体总算暖和了一些。 这一碗红糖水，她喝了快五分钟，他也毫无怨言地喂了五分钟。 等一碗见底，路远才问：“感觉好点没？” “舒服一些了。”苏瑶点了点头，问：“你怎么知道要煮红糖水？还有红糖上哪儿找的？” 她记得，家里只有白糖，并没有红糖。 “问宋珍珠的，红糖也是向她借的。”路远坦坦荡荡地说。 “……什么？”苏瑶惊得瞪大了双眼，“你三更半夜跑人家家里去问怎么治经痛？还顺便把红糖借了？” “有什么问题吗？”路远理直气壮，“她是医生，不问她问谁？”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人家到底暗恋了你这么多年，你大可不必做得这么绝，真是杀人诛心呀。”苏瑶忍不住心疼宋珍珠三秒。 路远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有这效果，看来今晚找她找对了。” “……” “好了，趁着现在舒服一些，赶紧去睡，睡着了就应该不疼了。” 路远说着，端着碗出去了。 苏瑶重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是昨晚折腾得太累，清晨公鸡打鸣的声音她都没听到，直至外头的太阳晒进屋里，她才醒来。 虽然小腹还是有些紧绷绷的，但起码不会痛得死去活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先去洗漱，然后去厨房找吃的。 她打算吃完就洗床单，没想到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一张床单在太阳底下飞扬。 她连忙走过去检查一番，发现床单干干净净，昨晚弄的污迹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不仅仅是床单，还有她昨晚弄脏的裤子，也被洗干净了。 这大好人是谁，不用问都知道。 她心里是感动的，可突然有些弄不明白路远现在是什么意思。 要是换做是上辈子，一个男人只要是对她有心思的，都不用他做到这份上，她都已经察觉出来了。 可现在路远这般对她，她却不敢把它定义为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一来他们是即将要离婚的人，喜欢是最不可能的可能；二来他是军人，有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他这样对她，很有可能是对一个有困难的人民群众的帮助罢了。 这么一想，她就不再纠结了。 毕竟上辈子她受困，都有军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而今天的这些事跟生命比起来，都是小事。 大概是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路远今天早上并没有喊她起来搓药酒。 但是经过两天，她脚上的红肿也消得七七八八，走起路来舒服了许多。 早饭过后，她翻出药酒，自己给自己搓。 如今这种痛感，她能下得了手。 搓完药酒，她趁着有时间，打算加深一下“军民鱼水情”。 路远帮了她，她应该礼尚往来地对人家答谢一番。 恰好黎小英来了，苏瑶逮住她就说：“你能不能帮我弄点肉回来？” “什么肉？”黎小英问。 “什么肉都行，猪肉、鱼肉、鸡肉，反正是肉都行。” 黎小英看她要得急，便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前头有个嫂子在杀鸡，我去问问能不能卖一半给你。” “好。”苏瑶连忙去拿钱，递给黎小英时还不忘叮嘱道：“只要她愿意卖，价钱都好说。” “行。”黎小英打趣道：“看你给路远买肉的样子真是够豪气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给他买的？”苏瑶好奇道。 黎小英笑着说：“都写脸上了，能不知道吗？” “……” 黎小英就是给力，出去不到一刻钟就拎着鸡回来了，“这鸡很不错，鸡皮黄亮亮的，肯定好吃。” “是很不错。”苏瑶接过鸡，其实她也不太会看，不过这年头都是走地土鸡，没有不好吃的，她思忖了一会儿，决定做卤水鸡。 卤水家里一直都有，她只要把鸡洗干净，就可以放下去卤了。 这鸡是好鸡，就是处理得不太干净，苏瑶装了一盆水，坐在院子里慢慢清理。 就半只鸡，黎小英想帮忙都没处下手，便在一旁看着。 “苏瑶，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以前的我。”黎小英突然说。 “像你？什么时候的你？”苏瑶问。 黎小英：“就是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做饭时的样子。” 话落，苏瑶微微发愣，随后心像是被抓了一下。 “胡说八道什么呢？”苏瑶垂着头不看黎小英。 黎小英笑得更乐了，“看你的脸都红扑扑了，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个儿心里清楚。” “还真没想到呀，你跟路远是硬凑的一对，竟然过得最恩爱啊！” “什么恩不恩爱的？”苏瑶的脸更烫了，瞪了黎小英一眼，站起身来就往厨房走，“懒得听你胡诌，我先去卤鸡。” “哎呦，看来有人害羞了，哈哈哈……” 第56章 随便一讹就讹上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因为黎小英这句话，苏瑶总是有些心虚。 好在晚上吃卤水鸡的时候，路远除了说了句“好吃”，一切都如常。 接下来的两天，苏瑶过得还是挺顺心的。 经痛也就大姨妈来的第一天发作，往后基本没什么不舒服了。至于脚，也彻底消肿了，除了偶尔有一点点痛感，走路都正常了。 很快就到了军嫂日当天，聚餐就安排在中午。虽然只需要负责其中五个菜，但由于吃的人很多，苏瑶这天还是起了个大早。 她起来的时候动作已经够轻了，但还是被侦察兵出身的路营长给察觉到。 “你干嘛起这么早？” “……吵醒你了？”苏瑶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军嫂聚餐，我是新军嫂，得负责五个菜，必须得早。” “你的脚才刚好，怎么不推了？”路远问。 “林嫂子亲自吩咐，我不好拒绝，反正小英会帮我，我能行的。”苏瑶保证道。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去帮你推了。”路远一边碎碎念一边打开灯，然后也不再睡了，跟着她起来。 苏瑶以为他要出早操，没想到自己进了厨房之后，他也跟着进来了，“有什么要干？我给你打打下手。” “真的？” “假的。” 这句假话，苏瑶不跟他计较，因为今天早上要杀鱼，她不敢。本来想等到黎小英过来之后，把这个重任交给她的，现在有人效劳，她当然乐意。 林秋田昨天就让人把鱼送过来了，苏瑶指了指大水缸，说：“把里面的鱼都杀了，最好帮我把鱼背的肉都片出来。” “随便整条清蒸或者红烧就可以了，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路远嘴里叨叨，但手中的动作却不减，从水缸里捞起一条鱼，把它敲晕之后，就开始“飞刀”。 他的动作很快，在他出操之前，就把所有鱼都杀好了。 黎小英来到的时候，看到苏瑶已经在切“牙签肉”，不用问也心里明了，“这是路营长半夜起来的劳动成果呀。” “没那么夸张，就跟我一块起来。” 黎小英听着，忍不住“啧啧”出声，“看了你家路远，我才发现自己嫁的不是人是狗。我说你命怎么这么好,随便一讹就讹上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我姑且把你这句话当成是称赞。” “本来就是。”黎小英说：“赶紧吩咐，我现在怕没活干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那边的一堆菜等你去择呢。” 聚餐的地方就定在大院的篮球场那边，为了省去现场搭炉灶的功夫，苏瑶在家把菜做好了，然后再拉过去。 虽然苏瑶今天是主理人，但其他军嫂也不闲着，天一亮就陆陆续续过来帮忙。 大伙听说路远一早起来帮忙，都忍不住啧啧称叹。 中午十一点，随着最后一道韭菜煎蛋出锅，苏瑶这边负责的菜，总算全部结束了。 跟之前预想的差不多，做了清蒸功夫鱼片、椒盐牙签鱼肉、卤水猪杂、韭菜煎蛋、凉拌土豆丝和炒罗汉斋。 “苏瑶，林嫂子让你做两荤三素，你现在是四荤两素，简直超额完成任务。”大伙一边抬着菜去球场那边一边打趣道。 “肉还是那么多肉，我只是换了个花样而已，大家别嫌弃就好。”苏瑶笑着说。 “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做的菜不仅色香味俱全，关键分量也够大，咱都是乡下人，讲究实惠。” “没错，毕竟今天的另一半菜很可能少得可怜。” “就是，只能你这边补贴了。” 大家指桑骂槐，苏瑶知道她们在暗讽程月。 她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但程月好歹是敢开餐馆的人，肯定有那么点功夫。 事实证明，程月真的是有本事，荤菜出品了炸鸡球和啤酒鸭。 这炸鸡球外酥里嫩，鸡肉腌制的很入味，让人吃了一口再想吃一口。啤酒鸭也焖煮得软烂入味，香气扑鼻。 不仅仅是味道，这摆盘也非常好看。 对于这样的出品，苏瑶不得不服气，只是一众军嫂并不怎么买账。 因为份量实在是少。 炸鸡球每人就分到一块，啤酒鸭不超过两块。 上回是她的婚宴，别人再怎么不满意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人家是主人家，菜式怎么安排是人家的事。 可今天是军嫂的集体活动日，活动经费也是上面批给每一个人的。牛大花吃完一块炸鸡球之后想夹第二块，发现没有，气得直接嚷嚷道：“程月，你这菜到底贪了多少了？这鸡一人起码也得有三块吧，你这一人一块，糊弄谁呢？” “牛大花，这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当初她跟林裕民在自留地那房子被撞破，就是牛大花的“功劳”，程月恨死她了，所以就算她年长自己几岁，“嫂子”却一句都没叫过。 “乱说，你问问其他嫂子，就这鸡的份量，我有没有乱说？”牛大花半点都不退让。 “的确太少了，就算鸡再瘦，也不至于这么点。”有人看到牛大花起身反抗，也跟着附议。 程月听着，却一点都不慌，甚至一脸骄傲地说：“我这鸡球，每一块都是精品的纯肉，一点骨头都没有。你要说三块，两块都是骨头。” “就算是骨头，你也把骨头拿出来给咱们吃，好几只鸡的鸡骨头呢，煲一锅汤可甜了。”牛大花阴阳怪气道。 “我至于把那几块骨头给昧下吗？”程月一脸鄙夷，“你以为我跟你一般没见过世面吗？” “你……” 眼看着她们要吵起来了，林秋田连忙打住，“今天是大家聚在一块的高兴日子，大家一人少一句。” “林嫂子，是程月她太过分了。”牛大花据理力争。 林秋田也是农村出来的，也明白大部分军嫂节省的心情，于是对程月说：“程月，节省是美德，既然大伙觉得把鸡骨头浪费了太可惜，你就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吧。” “没有了。”程月眼都不眨地说：“我买鸡的时候让鸡贩帮我去骨，我把骨头、脖子、鸡脚、鸡头那些都他了。” “什么？”不仅仅是牛大花，好几个军嫂都激动地站起来了，“你这个败家娘们，你赶紧把鸡骨头还给来。” “给都给了，我还怎么拿回来？”程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好了，大家都冷静。”林嫂子担心她们打起来，立刻使眼色让几位稍微冷静的军嫂，把程月和牛大花几个挡着。 牛大花是真的想打程月，奈何被一位军嫂死死压住，她气不过，就大声喊道：“林裕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难怪林家那三孩子悔得肠子都青了，巴不得苏瑶去当他们后妈。” 正一边吃菜一边看热闹的苏瑶，“……”干嘛要cute她？ 第57章 我跟路远的感情好着呢 苏瑶从来都是好捏的软柿子，突然被牛大花脱下来，她肯定不会当缩头乌龟。 她站起身来，眼神冷冷地射向牛大花，“你跟程月之间有恩怨就你们自个儿去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就打一架，你不要把我拉下水，否则我让你好看。” 牛大花之前就觉得，苏瑶自从落水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认为她是个好拿捏的。 她知道苏瑶是程月的“死穴”，所以今天特意拿出来膈应程月，没料到苏瑶的反应会这么大。 再说了，她之前不是喜欢林裕民喜欢得要死要活的吗？就算现在跟路远结了婚，听到林家三个孩子喜欢她多过程月，不也应该偷着乐吗？ 而且，她现在这副冷漠无情的模样，竟然有路远的几分影子。 她的心不禁泛起了嘀咕，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她梗着脖子说：“我没有要把你拉下水的意思，我说的是事实。你不信问问林家隔壁的几个嫂子，林家那三孩子是怎么说的，她们都清楚。”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林裕民有点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苏瑶大声喊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把我跟林家的任何人任何事扯上关系，我跟路远的感情好着呢，你不要再挑拨离间。” 话落，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浑厚的起哄声。 苏瑶一时懵了，扭头一看，只见一列整齐的士兵不知何时齐步朝他们这边走来，而站在一侧的教官不是路远还能有谁？ 这群士兵平时最怕路远，特别是练操的时候，那苛刻程度简直让人闻风丧胆。 今天路过竟然意外听到苏瑶对路远的感情剖白，就算等会要跑十圈，这瓜他们一定要吃。 苏瑶刚刚说那话，就是堵住众人不该有的联想，可她万万没想到路远会听到。 饶是她脸皮再厚，也顶不住被这么多男人一块起哄呀？ 她甚至不敢去看路远，所以也就没看到他发红的耳尖。 “现在停止起哄，回去领罚五圈，再敢闹下去，负重五十公斤十圈。” 要是从五圈上升到十圈，大伙为了抓住这次逗弄营长的机会也就认了，可负重五十公斤，那……还是算了吧。 起哄声瞬间没了，一列方队动作整齐划一地从球场经过。 直至队伍彻底离开球场，苏瑶才敢抬起头去看路远的背影。 还是一如既往地挺拔宽厚，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这句话而生气。 毕竟他们都要离婚了，总不能前一个月说着“感情好着呢”，后一个月就离婚了。 “好了，大伙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今天把你们喊来可是想热闹高兴一番的。做菜是咱们大院新军嫂的一番心意，至于做得怎么样，咱就别计较了，赶紧吃吧。” 林秋田喊了这么一番话，众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气呼呼地坐下吃饭。 虽然被程月的精致美食给“伤害”到了，但苏瑶那几道菜味道好、分量足，总算为这次聚餐挽回一些面子。 特别有些军嫂指桑骂槐的功夫修炼的炉火纯青，林秋田不让她们再对程月提意见，她们就死命地夸苏瑶，程月听着，差点没气晕。 午饭结束后，林秋田又把大家拉到一起，嗑瓜子、剥花生，拉拉家常，直至下午三点钟，这次的军嫂日总算结束。 忙了一早上，苏瑶回到家后立刻倒头大睡，等她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彻底黑了。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就看到路远坐在堂屋里，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苏瑶想起自己中午的“豪言壮语”，脸又忍不住红了。 好在这年头的灯泡够昏黄，才不至于被别人看出来。 “睡醒了？吃饭吧。”路远率先打破沉默。 说着，他把手中的书放下，然后起身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端着两个饭盒。 苏瑶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摸了摸他递过来的饭盒，是热的，但饭盒里的青菜已经变黄，肯定是在锅里温太久的原因。 “你干嘛不叫醒我呀？”苏瑶一边吃一边问。 “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路远说：“反正我也不太饿。” 苏瑶本来还想说一句“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但最后还是没说。 人家都等你了，还说这么扫兴的话干嘛。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中午的事情，饭后也是他去洗碗，她去洗澡，然后睡觉。 最近习惯了晚起，等苏瑶醒来的时候，路远已经出门了。 她现在腿脚都利索了，本来还想让他中午不用去食堂打饭，她来做就好。 吃过早饭之后，苏瑶便出门去找黎小英，想让她带自己去附近的村庄跟乡亲买点肉。 张巧玲前两天已经出院回家，黎小英现在不用帮忙照看小孩也乐意跟她走一趟。 “想弄点什么肉给你家路远补补身体呀？”才走出大院，黎小英就打趣她。 “那是……咱俩一起吃，你不用非得这么强调。”苏瑶嘴硬道。 她是存了给路远做一顿好吃的心思，但目的只是单纯地感谢他前一段时间的帮助和照顾。 “一起吃就一起补咯，你也不用非得这么强调。”黎小英牙尖嘴利地反驳道。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村庄。 这年头的村庄可不像后世有人在路边摆卖，能不能买到东西全靠人品。 她们今天运气不错，碰到一户人家说要卖鸡给小孩凑学费，苏瑶二话不说就买了。 “这鸡还挺肥的，你们俩估计吃不完，要不匀我1\/4吧，让我也好好补补身体。”黎小英说。 换做是以前，她肯定舍不得，就算舍得也是给黎国忠吃。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把这个期望放在别人身上，到头来只会愿望落空。 “行呀，回头路远把鸡杀了，我就给你送过去。” “好，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了，我还怕你跑掉吗？” 苏瑶回到家后，先把鸡放在后院，眼看着午饭的时间要到了，她就静心等着路远投喂。 可他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回来，倒是袁旷林挑着两捆柴上门了。 “嫂子，营长临时接到任务出去了，得去个三四天。他刚才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你没在家，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袁旷林一边说一边把柴卸下，“营长说家里的柴快没了，让我去砍了一些送过来。” 第58章 不能他一走，你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袁旷林把柴卸下之后，就自动自觉去柴房找了一把斧头，开始“啪啪啪”地劈起来。 苏瑶见状，连忙上去阻拦，“不用了，回头我自己砍就行。” “不行。”袁旷林手中动作不停，说：“营长特意交代过，说你力气小，砍不动柴，让我一定帮你砍好了再回去。” 其实他对路远这句话是持怀疑的态度，谁不知道苏团长家的姑奶奶是个力气大的女人，甚至有些新兵的力气都抵不上她的。 不过既然营长这么吩咐，那他就这么干吧。 果然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这么冷酷无情的铁面营长，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知道疼媳妇了。 袁旷林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两捆柴就被劈完了，临走前，他还把柴都垒进柴房。 受了人家这么一个忙，苏瑶哪好意思，想给他捎点什么，却发现家里没什么东西好送的，总不能直接给人家送点大米吧。 “经常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等路远回来，找个时间来家里吃顿饭。”苏瑶说。 袁旷林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亮，说：“嫂子，那我把你这话当真了。” 据说昨天的军嫂日，苏瑶做的菜得到一致好评，不仅仅色香味俱全，分量还非常足。 他们这种孤家寡人，长年吃食堂也是腻了，偶尔也想蹭一顿家常饭。 “当然，你别到时候又客套说不来就行了。” “这回是好吃的，我肯定不客气了。” “行，等路远回来，我跟他商量个时间，你到时候把周广运也叫上。” 路远临时出任务，苏瑶中午饭没了着落，只能自己随便煮点对付一下。 下午，黎小英在家等了半天没等到苏瑶给自己送鸡过来，便揣了钱直接上路家。 “这鸡得过几天才能杀了。”苏瑶看见黎小英就说：“路远出任务去了。” “没事，过几天吃也是一样的。”黎小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军嫂不易，你得习惯，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的去呢。总不能他一走，你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我有吗？”苏瑶反问道。 “当然有，都写你脸上了。”黎小英说：“我是过来人，一眼就瞧出来了。当初黎国忠出任务，我也是你这副死样子，一时怕他受伤了，一时又怕他死了。你问问你自己，心里是不是在担心这个？” “……”苏瑶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脑子里的确出现过路远受伤的模样，但她把这一切归结于他上次出任务受伤给她留下的阴影。 “我才没有你想这么多呢。”苏瑶死鸭子嘴硬，“我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赚钱。” “你嘴巴就继续倔吧。”黎小英懒得继续戳穿她，不过对于怎么赚钱，她还是很感兴趣的，“接下来该怎么赚钱，记得带上我。” “我暂时还不知道。”苏瑶思忖一会儿，说：“路远说，要是我想继续在汽车站摆摊，那就帮我去打声招呼，但我觉得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光坐在家里想是想不出东西来的，要不咱明天去一趟县城。” “行呀，咱明天一早出发。” 惦记着明天要一早出门，苏瑶吃过晚饭洗完澡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现在她已经养成早睡早起的生活作息，换做是平时，她躺床上不久就能入睡，可今晚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她忍不住坐起身来，看着一侧空荡荡的竹沙发。 就算路远在，他们也是各睡各的，但今晚他不在，她就是忍不住想起他。 她不喜欢这种习惯性依赖别人的感觉，这让她很没安全感。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重新钻回了被窝。 昨晚几点钟睡着，她不知道，反正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紧赶慢赶，总算在黎小英来喊她之前，把自己收拾好。 “哇，你今天好好看。” 苏瑶一拉开门，黎小英就被她今日的打扮给惊艳了。 其实她也没打扮，因为原主连罐蛤蜊油都没有，更别提化妆品了。 她只是把之前做的那套军绿色的裙子翻出来穿上。 套裙是长衬衫加a字长裙，由于是根据她的身材量身定做的，穿上之后非常显身材。特别是腰身处，说是盈盈一握也不为过。 这跟她之前穿的没有剪裁的衣裤比起来，的确好看太多。 要说哪里不好的话，就是鞋子差些，要是原主能有双皮鞋，那搭配起来才叫一绝。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咱出门寻找赚钱的路子，还是不能穿得太寒酸。”苏瑶说。 黎小英觉得很有道理，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有些为难道：“我这套衣服已经算是最好了，会不会给你丢脸。” “不会。”苏瑶被她逗笑了，“赶紧出发吧。” 两人一路来到汽车站，却意外地发现汽车站外没有人在摆摊，就算有，也是离得比较远。 才十天不到没出来，这摆摊的点都被端了吗？ 苏瑶找了一个摊主问道：“大爷，怎么现在汽车站都没人摆摊了？” “不是没人摆，而是不让摆了。” 原来，上次的事情闹到公安局之后，就调查出汽车站违规收取“茶水费”的情况很严重。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同时也为了增加汽车站的收入，站长决定禁止摆摊。 “看到那边正在建的平房没有？”大爷指了指不远处的施工地，说：“以后那里会建成一排铺位，到时候想在汽车站卖东西，必须得租铺位才行。” 租铺位可是大投入了，一般人可租不起，对于苏瑶和黎小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做不到的。 “你说我这次算不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呀？”苏瑶苦笑道。 “你想多了，刚那大爷不也说了吗？汽车站之前就有这个打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耽搁了，这次被你一闹，也算是误打误撞了，说不定站长还想感谢你呢。”黎小英安慰道。 “你这安慰人的功夫还真是厉害。”苏瑶拉着她离开，“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不说程月在百货大楼那边开了间铺子吗？”黎小英说：“我想去看看呢。” 她主要是好奇程月到底租了间什么样的铺子，她们想在汽车站租个铺位都难，她怎么就轻而易举在人流最旺的地段开起饭馆。 说去就去，她们骑着自行车就往百货大楼那边去。 既然是来“刺探军情”，肯定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门口，她们在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停了下来。 程月的饭馆门面一点都不小，黎小英看到是都吓了一跳，不过看到里面稀疏的食客，顿时幸灾乐祸道：“地段好又怎么样，就这样猫狗两只的食客，指不定哪天就关门大吉了。” 苏瑶看着也是奇怪，她可记得上回看到是门口排队了，怎么今天人这么少？ 难道是午饭时间还没到，可如今是早饭时间，就算客流不如正餐时间，也不至于这么少。 她正伸长脖子查看里面的情况，突然两个女人正手挽着手，姿态亲密地朝里面走。 这不就是苏瑶还有宋珍珠吗？她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好了？ 第59章 合作意向 “这两女人凑一块准没好事，蛇鼠一锅。”黎小英撇着嘴说。 “哟，不错嘛，现在都会用成语了？”苏瑶笑着调侃道。 “嘿……这不是刚跟大妹学的吗？”黎小英说：“以后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多学点文化知识总没错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个声音把她们给打断了，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戴得体的女人正盯着苏瑶看。 “有事吗？”苏瑶问。 女人笑了笑，说：“同志，你好，我看你身上的这套衣服很好看，请问是在哪里买的？” 苏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微微一愣后，说：“这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女人的眼里的欣赏变成了佩服，说：“你设计衣服很有天分，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唐突，不过我真心想请你跟我合作。” “合作？”苏瑶虽然不知道女人指的合作是什么，不过能合作就代表能赚钱，她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合作？” “说来话长，不如咱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女人提议道。 “可以。”苏瑶爽快答应下来。 可黎小英却有些防备，拉着她的袖子小声地说：“苏瑶，都还没弄清楚别人是什么来头，咱跟着别人去不妥当。” 女人看出了黎小英的顾虑，说：“咱就上国营饭店谈，公家开的饭馆，我要是有半点坏心思，你们可以第一时间喊人。” “……”被戳破的黎小英有些不好意思，亦步亦趋地跟在苏瑶身后，同女人一块进了国营饭店。 这年头的国营饭店是有包厢，但不招待一般人，可女人轻而易举地就带着她们进去了。 黎小英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这一切都充满好奇，相反苏瑶却淡定得很，毕竟上辈子经常出差，什么样的星级酒店没住过。 女人看苏瑶这么淡定，也是意外，落座之后便问：“你刚才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我了？你朋友的反应才是对的。” 苏瑶笑了笑，说：“咱身上也没什么东西让你骗的，再说了，要是这年头的骗子出来诈骗还要像你这么装扮一番，就算骗成了也回不了本。” 她又不是傻，当然不会仅凭对方的一句话就相信了。她是从女人身上的衣着和气质所判断的。 骗子大多缺钱且喜欢利用人的同情心，像她这样一身质地上乘的衣服，要是骗子有这个钱，还需要出来骗吗？ 女人被苏瑶逗得笑出了声，紧接着便做了自我介绍。 她叫林聘婷，祖上一直经商，算是当地非常有名的商户之家。早些年因为时代的原因被波及，把家业上交才算躲过了劫难。 林家一向对家里的雇工都很不错，特殊时期也没有人故意为难，加之一直低调生活，才安稳走到今天。 “国营饭店的前身是咱们林家开的嘉和饭馆，老掌柜也是当时留下来的工人之一，所以他们今天还给我两分薄面。”林聘婷说：“咱也不绕圈子，现在市场开放了，我一直想开个服装厂，今天看到你穿的这身衣裙，所以冒昧上前询问。” 老实说，相对于整天弄得一身油烟味的厨房，苏瑶当然更喜欢每天创造美的制衣厂了。 “这身连衣裙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做的，但我没有资金，要是你想合作的话，我能出的只有技术。”苏瑶说话也敞亮。 “可以，我如今缺的主要就是设计。”林娉婷说：“不过在正式合作之前，我得多看几套你设计的成品。” “那当然，毕竟开工厂是一笔不少的投入，你也不可能为了一套衣服就贸然投入。”苏瑶说：“你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做几套衣服送过来给你看，你要是满意，咱继续谈，要是达不到你的预期，咱就当交个朋友。”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接又爽快的人。”虽然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合作，但林聘婷对苏瑶的印象非常好。 在国营饭店吃过之后，林娉婷带着她们来到自家，翻出好多匹布，让苏瑶挑选了几块回去做衣服。 等离开了林家，黎小英抱着手里质地滑腻的布料，忍不住感叹，“瑶儿，你这回儿是走大运了，碰上这么个主儿。” 苏瑶也觉得自己难得走运了，不过现在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敢夸夸其谈，只说：“等真合作上了再说吧。” 说到这里，黎小英不免伤感起来，“以前你做吃的，我还能给你打下手，干点体力活。要是你以后真去当什么设计师了，那我真的没办法跟着你混了。” “你放心好了。”苏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要是林姐真要开制衣厂，那必定要招女工，到时候把你安排过去，不正好吗？你不会用缝纫机吗？” “对哦。”黎小英双眼亮了亮，“我虽然不会设计衣服，但我缝纫机还是踩得不错的。” 苏瑶听到“踩缝纫机”几个字，差点要笑出声了，她忍了忍，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 回去了路上，黎小英在前头努力蹬车，苏瑶坐在后座，开始在脑子里构思衣服的样式。 等回到家，她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不过现在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就是家里没有缝纫机。 之前都是去林嫂子家借用的，现在这么多衣服，总不能一天窝在别人家不动。 黎小英家也没有，虽说这年头结婚流行“三转一响”，可黎国忠娶她都是不情不愿，还怎么会做得这么周到。她之所以会用缝纫机，完全是蹭了娘家嫂子的光。 “要不我去找个嫂子借用几天？”黎小英说：“这缝纫机又不是天天用的，咱懂事一点，让人家不吃亏，人家肯定也愿意借。” 苏瑶觉得这可行，就当交一点租金，黎小英见她同意，立马出门了。 可这头苏瑶才把布料展开，还没开始搭配，黎小英就回来了。 “这么快就借到了吗？”苏瑶讶异道。 “没有。”黎小英一脸气呼呼的。 “发生什么事了？” 黎小英气得直叉腰，道：“不知道是哪个眼瞎的在乱传，说路远前几天的半夜，去拍宋珍珠的门。” “……” 第60章 谣言四起 什么“半夜拍门”算是很委婉的了，这女人听到点八卦，就爱给八卦添油加醋，还爱往桃色新闻那边去编。 黎小英这么气愤，肯定是外头那些人已经在嘴里把宋珍珠和路远送进洞房了。 “真不知道她们的脑子是干什么用的，别的事没见她们这么厉害，无中生有却编得头头是道。” 黎小英气得脸都红了，反倒是苏瑶这个正主一脸平静，“也不是无中生有，路远有天晚上的确去拍她的门了。” “什么？”黎小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个反转让她差点接不住，“那他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苏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觉得路远跟宋珍珠有一腿，我还能这么平静跟你说嘛。” “也对，你虽然喜欢路远，但也是个认死理的人。”黎小英缩了缩脑袋。 “……”谁说她喜欢路远了，她只是接受不了这种突破道德底线的事。 就算只是绑在结婚证上的名义夫妻，该遵守的规则还是得遵守。 “那路远那天晚上去找宋珍珠干嘛？”黎小英又迫不及待地问。 “那天晚上我来月事，碰上经痛，路远想着她是医生，就跑去问她怎么办，还顺便借了一点红糖回来，就这样。”苏瑶言简意赅地说。 “什么‘就这样’？这简直闻所未闻好不好？”黎小英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说：“男人都忌讳女人这事，甚至把这事称为血光之灾，就黎国忠对这事就比如蛇蝎，路远竟然为了你去问宋珍珠该怎么治疗经痛，说出去简直没人信。” 她的“就这样”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但黎小英的重点明显跑偏了，苏瑶也懒得辩驳，只说：“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别人不信我也没办法。” “我信，别人说的我不信，你说的我肯定信。”黎小英表达了自己绝对的信任，说：“不过这事就这么算了吗？再传下去都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吗？”苏瑶冷笑，“这才刚刚开始，先冷处理，看看接下来怎么样再说。” 黎小英看着她冷笑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说：“果然说两口子过久了会越来越像，你现在这副样子像极了路远，让人一看到就害怕。” 苏瑶：“……” 黎小英生完气又出门了，最后在张巧玲那里借了缝纫机。 张巧玲的缝纫机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买的二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还不错，反正能正常使用。 “我刚才把缝纫机搬出来的时候，那梁老婆子的眼睛都要把我给射穿了。”黎小英说。 “你没给人家付租金吗？”苏瑶问。 一般的老太太都爱计较，但要是钱到位了，她们肯定也乐意借。 “我说给，张嫂子不收。”黎小英叹了口气，说：“别看她现在生了个儿子，日子也没比从前舒坦多少。她这次难产花了家里不少钱，梁老婆子都在心里记着。要不是依仗她给宝贝孙子喂奶，估计肉都不吃上。” “大妹三个更可怜，本来以为来了个弟弟，奶奶会对她们好一些，谁知道比从前更苛刻了，说什么钱都要留给弟弟。张嫂子就说，要是真要谢谢她，就让咱买点吃的，偷偷塞给大妹几个。” “这梁老婆子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苏瑶有点好奇，“张嫂子和梁营长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他怎么也不护着媳妇点？” “哎……还不是因为梁老婆子孤儿寡母地把梁营长带大，他愚孝男一个，跟黎国忠差不多。”黎小英说：“以前不知道，现在才知道，单亲家庭，特别是独生子的单亲家庭慎嫁。” “……”大概最近跟路远相处还算和谐，让苏瑶差点忘了自己的乡下彪悍婆婆，现在被黎小英这么一提醒，她又忍不住忐忑。 黎小英后知后觉自己把苏瑶给吓着了，连忙找补道：“你们是例外，路远对你这么好，他妈真有坏心思，他也肯定护着你。” “……”姐妹，你真是太高估了路远和她的塑料夫妻之情了。 接下来几天，苏瑶把自己关在家里做衣服。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赚取第一桶金的一次极佳机会，要是错过了，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都说这年头遍地是黄金，可做任何事情都得有启动资金，就她目前这状况，养活自己都不容易，何来资金？ 而且林家她去过了，虽然房子有些破败，可大得很，林娉婷说他们世代经商应该没有骗人。 而且家里藏了这么多布料，肯定不是一般人家。 林娉婷说将来的服装厂既会生产女装也会生产男装，所以让她各自做两套。 女装她分别做了一条连衣裙和一套衣裤套装。 连衣裙是拼接款，上身是红色v领修身设计搭配下身纯黑七分长裙，既时尚又符合这年代相对保守的审美。 衣裤套装就比较简单，就是白衬衫搭黑西裤。别看款式没什么出彩，可这是基础款搭配，真要上市，这种是最吃香的。而且这剪裁的功夫得了得，才能把这套衣服的质感给做出来。 她用了三天功夫，总算把两套女装赶出来。 接下来就是男装。 对于男装，她还真有那么点犯难，不是因为见得少，而是以前没做过，也没怎么研究过。 在家苦思冥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打算出门溜达一下寻找灵感，顺便去菜地挖点番薯回来。 最近沉迷做衣服，她的伙食质量也直线下降，不是番薯、青菜就是鸡蛋，后来鸡蛋吃完了，就只剩下番薯、青菜和白米饭了。 她刚走出门没多久，远远就看到几个军嫂在说话，看见她就突然噤声了。 不用问，肯定是在编排路远半夜敲门宋珍珠的事。 这两天一直在忙，她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也不清楚现在事情演变成什么样。 路过几个军嫂的时候，她们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跟她寒暄几句，她也敷衍地回了两句，然后继续往菜地那边去。 她一边走还一边想着男装的事情，突然脑海里有个想法。 这男装是要穿到人身上的，如果现在要给一个男人设计两套衣服……嘭，她脑海里立马出现了路远的身影。 她怎么会突然想到他呢？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又不是没有其他男人了？ 她甩了甩脑袋里不该有的东西，可才甩了两下，路远整个人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第61章 脱啥？ “你回来啦！”苏瑶反应过来，兴奋地朝路远跑去。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 “回来了。”路远应了一声，问：“太阳都要下山了，你这是上哪儿去？” “去地里挖点番薯，家里没菜了。”苏瑶脱口而出道。 路远闻言，眉头微拧，问：“怎么会没菜？我缺你买菜钱了？” “没有，只是最近忙，这附近也没什么菜可买……”苏瑶接收到他严厉的眼神，说话越来越没底气了。 好在路远没有继续责怪，带着她先回家，然后拎上饭盒就去食堂打饭了。 出门前，他跟她说：“那布包里的东西你拾掇一下，里面有一包大白兔奶糖，你拿几颗还给小虎，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出差竟然还知道买东西回来，这路营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苏瑶笑着应下，路远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瑶把布包打开，发现他这回买了不少东西，除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竟然还有几块布料。 这奶糖已经借了好几天了，她前两天去县城又忘了买，得尽快还给小虎，不然人家小虎以为他们是诈骗犯了。 她挑了五颗出来，揣在衣兜里便往小虎家去。 小虎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不过这不着家的小家伙，不到饭点还没回家，出来开门的是他的妈妈李淑萍。 “李嫂子，前几天路远跟小虎借了一颗奶糖，今天刚买回来，麻烦你帮我还给小虎，顺便帮我再跟他说声谢谢。”苏瑶一边把奶糖递给李淑萍一边说。 “你太客气了，不就一颗奶糖而已嘛，你这还的也太多了。”李淑萍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一时不好接。 “没事，其余的就当咱们答谢小虎帮助解了燃眉之急，像他这么大方的小孩真的很少见，嫂子你把孩子教得真好。”苏瑶说着，直接把糖塞进了李淑萍手里。 “行，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这彩虹屁吹得李淑萍都不好意思了，直接把糖揣进衣兜里。 苏瑶想着任务已经完成，跟李淑萍也不熟，也不想继续尬聊，正打算离开，却被李淑萍拉住了。 “苏瑶，最近大院里的流言蜚语，你应该都听说了吧。”李淑萍压低声音对她说：“我是相信路远的为人的，但架不住有些人痴心妄想，你得防着点那宋军医，这事情说不定就是她自己放出来挑拨你们之间的感情。” 李淑萍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人云亦云，苏瑶倍感意外，说：“嫂子，谢谢你的关心和建议，这事情我心里有数。”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李淑萍还是很有边界感的，该提点的提点，不该插手就不插手。说完，她又补充一句，道：“要实在不行，你就闹到首长那边去。反正咱在理，就不怕事情闹大。” 苏瑶最近就等事情不断发酵，等发酵到一定程度，就直接来一个收网。她本来还想着这网让林秋田来收，现在看来，让黄大勇收的效果会更好，说不定还能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等她从小虎家回来，路远也从食堂把饭菜打回来，看见她就说：“先过来吃饭。” “好咧。” 苏瑶走过去落座。 不知道是食堂今天的菜一般，还是去迟了，反正饭盒里的菜式一般，不过她吃起来也算津津有味。 “你上哪儿弄的缝纫机？”才吃了几口，路远突然问。 “跟张嫂子借的。”苏瑶也没瞒着，直接把林娉婷的事情跟她说了。 路远听完，并没有反对她做的事情，只是对林娉婷的实力有所质疑，“你确定这个姓林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我也不是百分百确定。”苏瑶说：“我就是想，要是真的，我就把机会抓住了。要是假的，我也不亏什么，最多也就亏一些手工和时间，就连打样的布料，都是她提供的。” 虽然她这么说，路远还是不太放心，说：“我明天要去县城，到时候帮你打听打听。” “真的吗？那太好了！”苏瑶用力点头，“那麻烦你啦！” 由于受了人家恩惠，饭后苏瑶主动说要刷碗，却被路远给撵走，“我去就行了，你去看看那几块布，给自己做两套新衣服。” “那布是给我买的吗？”苏瑶惊讶道。 “当然，那么花里花俏的颜色，难不成留给我自个儿穿？”路远一脸嫌弃地端着饭盒走了。 “哪里花里胡哨了？明明好看的很。”苏瑶快速把布料展开，一块是白底红点的，一块是纯宝蓝色的，一块是格子花纹的。 路远这回是去省城执行任务，这些东西也必定是在省城买回来。 不得不说，省城还真的是省城，这些布料，她逛遍了县城的集市，都没有找到类似花色的。 看了一下花色和大小，苏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白底红点的做一条连衣裙，纯宝蓝色的做一套民国风上下两截的套裙，格子花纹的布最小，成套做不了，就做一件格子西装外套。 女人对于衣服，永远都是差一件，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给自己做新衣服，可一看到旁边要做男装的布料，她瞬间泄气了。 自己的衣服不赶，但要交给林娉婷的衣服却非常赶。 “干嘛？布料的花色不喜欢？”路远刷完碗，一进堂屋就看到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喜欢呀。”苏瑶扭头看他，“就是男装目前还没灵感……” 正说着，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苏瑶狗腿地问道。 路远总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但还是应了她，“能力范围之内的可以。” “绝对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苏瑶站起来说：“我想你当我的模特，我对照你的身材做衣服，不然我一天到晚光空想，什么都想不出来。” “可以。”路远点了点头，问：“现在需要我干什么？” “你只需要站定定，我先来量个尺寸。”苏瑶说着就去翻尺子和笔纸。 等她准备妥当，路远也已经站在她跟前。 她正准备去量，他却突然说：“需要脱吗？” “脱啥？” “脱衣服，不然哪里量得准。” “……”好有道理。 第62章 姿势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这个天已经有点凉了，苏瑶至少两件长袖，早晚还得加一件。 但路远的着装跟夏天还是一副样子，回家就是一件短袖的训练常服。 脱掉再量当然量得更准确，可要是把训练常服都脱了，里面的内容是她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不……用了，不碍事。”最后关头，她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主要怕现在天高物燥，一不小心流鼻血就丢大发了。 她抬手，先给他量脖围。 苏瑶身高一米六八，放在女性身上，绝对是高个子了，奈何路远个更高，她抬手都有些吃力，正想踮起脚尖，他倒是主动蹲下身来迁就她的高度。 “谢谢。”苏瑶感谢道，然后用尺子圈住他的脖子。 本来他蹲下身是很好的，可这样一来，两人的脸几乎是面对面。 因为要量尺寸，他们之间离得非常近，近到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都是滚烫的。 幸好一个脖围的时间很快，她快速记录好，然后绕到他身后去量肩宽。 肩宽很快就量好，接下来就是胸围。 “你把双手举高。”苏瑶一边吩咐一边走到他跟前。 路远乖乖把手举高，她拿着尺子抬手，然后伸到他背后去。 这不伸不知道，一伸就好像她把他抱住一般。 此刻的姿势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她的眸光忍不住往上一抬，恰好路远垂眸看她，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一刹那，似是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转。 她的心顿时慌了慌，急忙错开了眼。 这尺寸量得苏瑶快撑不下去了，本来有点想放弃，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赚钱机会，她咬咬牙又继续。 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量哪里就看哪里，反正眼睛不乱瞟。只要不跟路远有眼神接触，她还是能保持镇定的。 量完尺寸之后，苏瑶就让路远去洗澡，自己则开始打板。 她一忙起来就进入忘我的状态，路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她正对着一块布忙活，识趣地没有打扰她，自己先进去睡觉了。 次日，路远因为要去县城，一早就被袁旷林接走了。 苏瑶吃过早饭又开始工作，她这人一忙起来就容易废寝忘食，等到下午三点多，路远回来问她中午饭吃了没，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吃。 对于吃饭这个问题，苏瑶总觉得路远就像一个严厉的家长，而她就是那个不正经吃饭的孩子。 被他这么一问，她突然有些心虚，正想糊弄过去的时候，他却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看你要把自己的胃搞垮了才安心。” 嘴上不饶人，但下一刻就掏出一袋吃食，说：“这饼挺好吃的，先吃了再做。” “哦。”她不敢再造次，乖乖接过来，开始吃起来。 这饼干的确好吃，有点曲奇饼的奶香味，等两块饼干下肚，她才听到他说：“那个林娉婷，我给你打听过了，应该没有大问题。” “林家的确是以前县城有名的商贾之家，当地人对他们家的评价也挺高的。虽然之前捐了很多家业，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肯定留了一手。” “林家的子嗣到了林娉婷这一代比较弱，她这一代就她这一个女人，没有别的男人，她真想开制衣厂，也有绝对的话语权。” “那她家现在还有什么人？我那天去好像就只有她。”苏瑶好奇地问。 “她爸妈不在了，爷爷奶奶当年为了避难去了乡下，一直待到现在也没回县城。她也没有结婚，就她一个人。” “她保养得不错，不过也应该有三十五以上了，这年头不结婚的女人还真是少见。” “应该过两年就四十了吧。”路远说：“传闻是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军官，但对方拒绝了她，之后就没了结婚的打算。” 想不到林娉婷还有这样的经历，不过，苏瑶听了这么久，总算听出点异常来了，她狐疑地看向路远，问：“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事？” “不是我清楚，是我一朋友清楚，他之前想跟林娉婷处对象，但被拒绝了。” “……”原来这是一个伤心的故事。 无论如何，苏瑶这回算是误打误撞碰到金主了，这让她对开服装厂更有信心了。 连着两天在家里踩飞缝纫机，总算把两套男装也赶出来。 一套是西裤加衬衫，一套是polo衫加休闲棉裤。虽然样式比较简单，但苏瑶的剪裁很用心，调整了很多次才最终定下来。 本来想让路远试穿一下的，可当晚赶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又出操了。 距离上回跟林娉婷见面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苏瑶怕自己再不出现，她都要把自己给忘了。 于是吃过早饭之后，就拉着黎小英去县城找林娉婷。 好巧不巧的，她们去到林家的时候，林娉婷出门了。 大概是预料到她们这两天回来，她出门前跟邻居交代了一声，说自己中午会回来。 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三个多小时呢，苏瑶想起要买雪花膏，就让黎小英陪自己走一趟。 方正左右都要等，黎小英当然乐意，而且她自个儿也想买，奈何囊中羞涩，只能说：“等我以后赚到钱了，我也要买一罐，涂上香香的，光是想想都好美。” “我也没钱，用的是路远的钱。”苏瑶发现自己最近花路远的钱都花顺手了，虽然有点唾弃自己没骨气，但想着赚钱之后还他，又变得心安理得。 “那还不是你家路远好，钱都让你管了。”黎小英撇着嘴说：“我也想离婚前割他黎国忠一点血，奈何人家把钱抓得严严实实的，我根本没机会。” 两人正聊着，就已经来到百货大楼雪花膏的柜子前。 “同志，麻烦你拿一盒雪花膏给我瞧瞧。” 苏瑶的话刚出，旁边就传来一道不屑的冷哼声，“呵……村姑也来买雪花膏了！” 她们扭头一看，就见到宋珍珠和程月正手挽着手在看雪花膏。 “雪花膏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农村人就不能用了？”苏瑶冷笑，“整得没见过世面似的。” 第63章 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宋珍珠，你都买了咱还买什么？你别欺人太甚。”不等苏瑶说点什么，黎小英已经气呼呼地骂道。 “买东西讲究个‘先来后到’，既然我排在前头，我爱怎么买就怎么买。”宋珍珠一脸颐指气使，“任何事都是这个理，我劝你们识相一点。” “先来后到”四个字被她加了重音，与其说现在是在讨论买雪花膏，倒不如说在说路远这个人。 苏瑶见状倒是不恼，拉了拉黎小英说：“没事，今天买不到就明天买，这里买不到就去别处买，人家总不能把所有雪花膏都买了。” “对。”黎小英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气死人不偿命地补了一句，“等会回去，路远知道你没买到雪花膏，他下回去省城肯定给你带，听说省城的东西可好了。” “……”苏瑶没料到黎小英还会拿出路远来瞎编胡诌，关键“路远”这两字还特好用。 宋珍珠一听到“路远”两个字，顿时气得双手紧握，关节发白。 “得了，不用在这里装了。”程月似笑非笑地说：“路远既然对你苏瑶这么好，又怎么会半夜去敲珍珠的门呢。” “你放屁，路远只是去问她借点红糖，却被你们传得这么不堪。”黎小英指着宋珍珠骂道：“你身为女人，还要不要脸了？” 宋珍珠本来气得不行，说到这里，她又好像找回了主场一般，眼神暧昧地说：“我怎么不要脸了？路远那天晚上的确来敲我的门了，还进了我的家门去……” 欲说不说，让事情变得更加耐人寻味。 要是别人听到自己的丈夫这般，早就脸色煞白了，但苏瑶很清楚，路远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 就算真进了宋珍珠家门，也顶多弄她一身口水。 再说，她是真相信路远不会对宋珍珠做点什么，莫名地就相信。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可不能把路远作为男人的尊严抛开。 她步步逼近宋珍珠，问：“你说路远那天晚上进你家门了，那他进去多久了？我可记得，他出门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我家跟你家离得又不远，半个小时还不够吗？”宋珍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呵，半个小时减去来回二十分钟，就只剩下十分钟了……”苏瑶笑：“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每回没两个小时我都下不了床……你这十分钟，到底是你魅力太少，还是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编都不会编了。” 宋珍珠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因为被戳穿了谎言而惊慌失措，还是被“两个小时”给吓着了。 苏瑶扔下这句狠话之后，就带着黎小英离开了。 毕竟她也心虚呀，两个小时真是张嘴就来。 等离开百货大楼，又走远了许多，苏瑶才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去林姐家……你盯着我干嘛？” 黎小英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番，颇为担忧地说：“没想到正儿八经的路远这么能折腾，你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她能说，这只是她随口说说的，你能忘了吗？ 去到林家的时候，林娉婷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她们也是欢喜，“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不好意思，刚刚有事出去了。” “没事。”苏瑶一边说一边把布包打开，说：“我做了四套衣服，男女各两套，你瞧瞧。” 她把衣服展开，林娉婷眼里的惊艳之色不加掩饰。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两套女装，你试穿一下给我看看。” 衣服是用来穿的，的确要上身了才知道好不好。 苏瑶抱着衣服进了房间，每换一套出来，对林娉婷来说，都是一次新的惊喜。 “苏瑶，你上哪儿学的设计呀？要不是知道你是在农村长大，我都以为你是喝过洋墨水回来的。”林娉婷看着眼前的苏瑶，不禁赞叹道。 “我打小在村里长大，洋墨水是什么都不知道，上哪儿喝呀？这些都是我瞎琢磨的，要是林姐你看得上就最好。” 苏瑶没说的是，上辈子刚出来工作，为了节省置装费，她经常去布料市场淘些布料回来给自己做衣服。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无师自通，杂志看过不少，剪裁视频也钻研过很多，还有打小从妈妈耳濡目染下学到的踩缝纫机技术。 “当然看得上，我都巴不得马上量产了。”林娉婷说：“我过两日要去省城一趟，到时候把采购缝纫机和布料的事情一并落实了。” “林姐，你这是要去给新工厂采买了吗？”苏瑶兴奋地问。 她本以为这事情得慢慢磨，没想到林娉婷这么干脆。 林娉婷听着，笑出了声，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省城是去探望一个故人，采买还真是顺便的事。” “故人？想必是你很重要的人了。”苏瑶突然想起路远昨天说，林娉婷喜欢上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军官。 “很重要，要不是他当年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林娉婷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说。 苏瑶也从眼神中，看出了她对这个“他”的崇拜之情。 “哇，救命之恩可是要以身相许的。”黎小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瑶扶额，倒是林娉婷爽朗地笑了，“你以为我不想嫁他呀？是他不肯娶我。” “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他干嘛这么笨呀？”黎小英说。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呀。”林娉婷敛了敛笑容，说：“他说他早就有了妻儿，只是长年在外，妻儿被父母算计赶了出去，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他觉得是自己愧对了妻儿，会用一辈子等他们回来。” 没想到还有这么长情的男人，也难怪林娉婷见多识广，也对这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念念不忘。 虽然她说得轻松，但到底是人家的伤疤，苏瑶朝黎小英甩了个眼色，两人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 从林家出来之后，苏瑶和黎小英就直接回了大院。 等到了大院门口，她们双双下车，一起步行回家，因为大院里的小路不好骑。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军嫂聚集在球场那边，正背对着她们的牛大花更是手舞足蹈地说着。 “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偷腥的，我看路远跟那宋军医，早就睡一块去了。” 黎小英一听，气得就要上前骂人，苏瑶及时拉住她，说：“再让她多说几句，我今天要收网了。” 第64章 收网 “行了，牛大花，这些都是以讹传讹的事情，你别说得跟真的一样，小心人家路远和苏瑶找你麻烦。”李淑萍听不下去，怼了牛大花两句。 牛大花听到有人反对自己，顿时不乐意了，说：“这事情本来就是真的，一个男人大晚上去找一个女人，咱又不是三岁小孩，能不懂是啥意思吗？李淑萍，你就别再这里装清纯了。” “你……”李淑萍气结，“我可听说了，是苏瑶那晚来月事了闹肚子，路远去跟宋军医要缓解的方子。” “而且路远对苏瑶是真的好，上回为了哄她喝三七水，还跑来跟我家小虎借了一颗大白兔奶糖，说是给苏瑶解苦的。咱来这大院这么多年了，能这样做的，除了路远，我还真没听说有谁。” “所以，人家两口子感情好着呢，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挑拨离间？”牛大花嗤笑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不妨碍男人去采路边的野花。她苏瑶再好看身段再好，路远吃多了，也难免想换一下口味。” 苏瑶和黎小英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黎小英已经快要绷不住了，反观苏瑶很冷静，眼睛不停地盯着二层小楼那边。 突然，二楼楼梯口出现了一群人，苏瑶直起了身子，对黎小英说：“机会来了，咱出去吧。” 牛大花正说得眉飞色舞，“观众们”也听得有滋有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伙都石化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牛大花正愕然，看着大伙都朝她身后看去，她一扭头，就看到苏瑶站在自己跟前。 “你……”牛大花被吓得脸色苍白，捂着胸口拍了拍，才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什么时候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把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苏瑶说着，抬手就往牛大花脸上拍。 “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怔住了，就算是黎小英，也没想到苏瑶突然狠得这么干脆。 牛大花直接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抚着红肿的脸，指着苏瑶说：“你凭什么打我？” 说着，怒火已经把她全身笼罩着，她眼睛里似是可以喷出火一般，然后直接朝苏瑶扑过去，“我要打死你……” 苏瑶当然不会傻傻得等着被反击，身子灵活地往旁边一躲，同时嘴里跟着大喊道：“救命啊……牛大花要杀人呀……” 她一边喊着一边朝二层小楼那边跑去，等她跑到二层小楼的时候，刚好跟黄大勇为首的几个营里的领导撞了个正着。 “黄首长，看到您真好，您要为我主持公道呀！”苏瑶扑到黄大勇跟前，眼泪婆娑地喊道。 牛大花正在后面追赶着，眼看着要追上了，却看到黄大勇突然在眼前，顿时刹住了脚步。 按照以往，她肯定要上前拍上一两句马屁，可今天条件反射就要往回撤。 可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苏瑶叫住了，“牛大花要打我！” “……苏瑶，你别恶人先告状，刚才可是你甩了我一巴掌的，我都还没打回你呢。”牛大花生怕给黄大勇留下坏印象，也跟着委屈巴巴地说：“黄首长，您要为我主持公道！” 黄大勇还是第一次处理军嫂之间的矛盾，剩下的几位领导只觉得她们两个荒唐，连忙斥责道：“首长可忙着呢，没空管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们是军嫂，就应该有军嫂的自觉，有矛盾应该好好解决，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 “不，这件事已经影响到军心了，还望黄首长帮忙评理。”苏瑶说。 上升到“军心”，大伙不敢吭声了，黄大勇一脸严肃，但也没有因此甩脸色，他对苏瑶说：“什么事影响到军心了？你说说看。” “首长，家庭是一个军人的港湾，家庭好自然军人好，军人好自然军心好，可现在牛大花竟然到处散播谣言，说我家路远和卫生所的宋军医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件事情已经沸沸扬扬地传了很多天，我对路远是百分百信任，可说这事对咱这个小家庭来说一点印象都没有，那肯定是假话。”苏瑶娓娓道来，最后才引出重点。 “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黄大勇眼神犀利地射向牛大花，问：“你看到路远和宋珍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吗？” 黄大勇本来就生得威严，此刻的眼神更是让牛大花的小心肝抖了抖，她条件反射就想说“我亲眼看见”，到了嘴边才反应过来，立刻改口道：“我……我……也是……也是听别人说的，谣言真不是我传的。” “你刚才可是说这是板子钉钉上的事，那几位军嫂都可以作证的。”苏瑶找准时机补一刀。 李淑萍闻言，第一个站出来说：“是的，牛大花就是这么说的，咱们反驳一两句，她还着急了。” 事情如今来到黄大勇这里，军嫂们都慌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家男人给坑了。听见李淑萍这么说，都纷纷出来指证牛大花。 这群女人，听她说八卦的时候巴不得她说个三天三夜，现在倒好，全反水了，那她也不管别人死活，直接道：“我也是冤枉的，我是听张秀竹说的。” “张秀竹是谁？”黄大勇问。 “她是罗嫂子的婆母。”苏瑶立马回答。 黄大勇一听，眉头紧皱，“一个老妪来随军就安安分分，闹出这么多事端，让她赶紧回老家去。” 拍完板之后，黄大勇就走了。 剩下的众人也纷纷归家，生怕走慢一步就被逮住一般。 黎小英看着牛大花落荒而逃的模样，有些不甘心，“就这样放过牛大花？就算真是张秀竹传出来的，那她也是替罪羔羊。” “你着什么急呢？让张秀竹回老家就等于要了她的命，咱等着吧，精彩还在后面。”苏瑶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能让程月和宋珍珠承认事情是她们传出去的？”黎小英兴奋地问。 苏瑶笑了笑，道：“这就得看张秀竹的功力了。” 第65章 左胸还是右胸有颗痣呢 苏瑶和黎小英各回各家。 今天一早出门，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苏瑶也乏了，正想睡个午觉，路远这时候却回来了。 不早不晚的这个点，他估计是听说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他一踏进房间，看见她就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拧着眉，一张脸沉着，苏瑶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特意回来。” “这事情你早听说了是不是？怎么一直没跟我说？”路远根本没打算略过这个话题。 “都是宋珍珠搞的事情，我跟你说也怕你因为她哥哥为难。”苏瑶说：“你放心，事情准备要解决了，就怕你会责怪我，对她太绝情。” 说到最后，苏瑶的语气不禁沾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气。 “她不仁，咱不义，是她先不顾脸面的，那我也没必要给她脸面。”路远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会支持自己，苏瑶对这件事挺有信心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一句没问就相信自己，她好奇道：“老实说，我也是推断这事是宋珍珠干的，但没有真凭实据，现在也是靠一个套一个把她给套出来，你怎么这么确定事情就是她干的？” “那天晚上就只有我跟她两个，不是她说的，难道是我说的？” “万一被人撞见了呢？” “卫生所宿舍附近的遮挡不多，要是有人，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搞了半天，原来是对自己的专业素养有信心。 路远看她没事，也就回营里了，只是出门前跟她说了一句，“这事你想怎么闹都行，有我给你兜底，千万别让委屈自己。” “行，就等你这句话了。” 张秀竹正在院子里翻着新晒的花生，猝不及防收到通知，说她扰乱家属院的平静，被要求搬回老家。 她本来还一脸懵，等听清楚缘由之后，立马说：“这事情又不是我传出来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你也是听别人说？那你是听哪个别人说的？”有军嫂质疑道。 “当然是……”到嘴边的话，被张秀竹及时刹住了，想起自己收了的好处，不能就这样把金主给卖了。 “反正不是我说的，不关我的事。”张秀竹梗着脖子说。 “你说不关你的事就不关你的事了吗？现在是黄首长让你滚，你就赶紧收拾行李滚回老家去。” 张秀竹是家属院出了名的“恶人”，平时不得理都不饶人，树敌众多，现在被赶出去，谁不是乐见其成？ “我不滚，我干嘛要滚？我要找首长他媳妇说理去。” 张秀竹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她去到黄家的时候，林秋田刚好从外面回来。她拉住林秋田就哭天抢地地说：“首长媳妇，有人污蔑我，害得现在首长要把我赶出这大院。我老家就我一个老婆子，我回去该怎么活呀？” 她哭得鼻涕眼泪满处飞，林秋田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嚷嚷什么，倒是一位军嫂简单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路远和宋珍珠这事，她也略有所闻，早就想了解这件事了，奈何最近医院忙得不行，她根本无暇顾及。 “你去把苏瑶两口子和宋珍珠都叫过来。” 宋珍珠接到通知的时候，程月正在她的诊间里坐着。 到底这件事是自己胡诌出来的，现在要去到林秋田那边，她忍不住心虚，程月看穿她，直接道：“不用怕，我问你，你这辈子是不是非路远不嫁？”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蹉跎到如今。”宋珍珠说。 “那就行了。”程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宋珍珠瞪大了眼睛，“真……真要这么说吗？” “当然，我跟你说，什么女人的名声，那都不重要的，重要是你把人得到了。”程月说：“你看看我，任凭外面的人怎么说，林副团长的媳妇就是我程月，谁都撼动不了。” 宋珍珠看着程月优越感十足的模样，也顿时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苏瑶过去黄家的路上碰到了路远，两人便一同前往，等到达的时候，宋珍珠和程月已经坐在堂屋里了。 宋珍珠正坐在林秋田的身侧，垂着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林秋田看见他们来了，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把除她们三人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宋珍珠担心自己应付不了，硬把程月留了下来。 苏瑶和路远对视一眼，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 “路远，珍珠说她跟你有了夫妻之实，这事你认吗？”林秋田盯着路远，突然问道。 一出手就是“王炸”，路远都有些被炸懵了，愣了一会儿才冷着脸说：“我没有。” 说着，他看向宋珍珠，眼里有愤怒也有失望，道：“你哥要是知道你会成为这么无耻的人，怕是死不瞑目了。” 宋珍珠的心像是被割了一刀子一样，她知道路远已经彻底厌恶上她了，不过只要得到他的人，他们就有来日方长。 “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到苏瑶，但我说的是事实呀。”宋珍珠哭得更带劲了，紧接着扑到苏瑶面前，抓住她的手就说：“苏瑶，我跟路远是真心相爱的，你们当初结婚也是你把他讹上了，你就把他还给我吧。” 苏瑶见状却一点都不慌，慢条斯理地把她的爪子给甩开，嫌弃的表情就像沾上了狗屎一般。 明明她使的劲不大，宋珍珠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直直地往路远身上倒。 路远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闪就躲开了，宋珍珠直接摔地上。 苏瑶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宋珍珠又羞又恼的瞪她。 苏瑶权当看不见，她往椅背上靠了靠，双手叉腰地说：“我一向有成人之美，要是你跟路远真发生了点什么，我把你让给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苏瑶……”路远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 苏瑶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然后转头对宋珍珠说：“只要你把我下面这个问题答对了，我就跟路远离婚。” 宋珍珠一听，心里窃喜，但面上强忍着，问：“什么问题？” 苏瑶勾了勾唇，说：“既然你说跟路远坦诚相对过，那他是左胸还是右胸有颗痣呢？” “……” 第66章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体 别说宋珍珠了，在场所有人都被苏瑶这问题给弄懵了。 程月率先反应过来，担心宋珍珠招架不住，立刻出声支援，“苏瑶，问这样的问题，你还要不要脸了？” “不要脸？”苏瑶冷笑，“论起不要脸，我怎么样也比不上婚前跟男人偷吃的女人，更比不上口口声声说跟人家男人睡了的女人。” 一箭双雕，苏瑶把程月和宋珍珠炸了个遍。 两人脸色一僵，但宋珍珠更因为苏瑶这个问题而慌得一批。 她料到这个问题不会简单，但没想到直接问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虽然她是军医，但又不是路远的专属医生，迄今为止，她还真没给他治疗过。 就像上次他执行任务受伤了，她也想专门照顾他，可被他拒绝了，怎么也不同意让她转成他的管床医生。 不过，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心顿时不慌了。 “路远胸上的痣是在右边。”宋珍珠信心满满地说。 “你确定吗？这答案说了就不能改了。”苏瑶再次确认道。 “就是右边。”宋珍珠冷哼道：“苏瑶，你不用诈我了，肯定是我的答案说对了，你故意引导我选错。你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的事才好。” 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上回路远受伤，她去医院看他，他当时身上绑着绷带，正好把右胸给包住了，而左胸没有。 虽然她是医生，对人体已经见怪不怪，可当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两眼，她可以确定，左胸非常干净，反推就是右胸有痣了。 “苏瑶，跟路远离婚吧，我答对了。”宋珍珠又自信满满地重复一遍。 苏瑶噗嗤一声笑了，说：“你答错了！” “不可能。”宋珍珠激动地站起身来，指着路远说：“我不信，让他现在脱了对质。” “那可不行，我的男人怎么可以随便让别的女人给看了呢？”苏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无论左胸还是右胸，都没有痣，倒是腰际处有一颗，你不信可以随便抓个士兵问问。” “他们平时训练，没几个士兵没见过他的身体。” 路远听着，忍不住侧眸多看了苏瑶两眼。 闹了半天，原来都没有。宋珍珠后知后觉自己跳坑了，急得指着苏瑶破口大骂，“苏瑶，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是故意的。你这样的烂女人配不上路远……” “你给我住口。” 一道阴鸷的声音把宋珍珠打断，她抬眸看向说话的路远，只见他脸色阴郁地盯着她看。 要不是她是女人，估计他的拳头早就到她身上了。 “路远，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宋珍珠想扑上来解释，却被路远一把推开，直接摔倒在地上。 看着地板上可怜兮兮的女人，却无法激起路远半点怜悯之心，他冷冷道：“宋珍珠，你今天毁我名誉，挑衅我媳妇，闹得风风雨雨，已经把我和你哥最后的情分都给作完了。”说着，他转身对林秋田说：“嫂子，现在事情弄清楚了，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些搅风搅雨的人，还望你秉公处理。” 林秋田脸色也很不好，因为同为军医的原因，加上宋珍珠的能力不错，林秋田一直对她印象很好，刚才差点就相信她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和苏瑶一个交代的。” 林秋田保证完，路远就直接拉起苏瑶的手，带她离开。 等离开黄家，又走出了很远很远，路远拉着苏瑶的手依旧不放。 苏瑶总觉得这样怪怪的，挣了挣自己的手，说：“你把我抓疼了。” 路远没有坚持，手一松就把她给放开了。 他把她的手放开之后就继续往路家的方向走去，苏瑶本来还想跟他说，让他没事可以直接回去训练，但看着他饱含怒气的背影，她缩了缩脖子，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只是他有些弄不明白，这人到底在生什么气？事情又不是她弄出来的，归根到底还不是他的烂桃花惹的祸。 这么一想，她也觉得好气。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路远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刚才在林嫂子那里说的话，有些过了。”真是不开口好过开口，这一开口就是责备的语气。 苏瑶本就觉得委屈，现在被他说教，一腔怒火直接涌了上来，她冷哼道：“怎么？我的话伤了你好兄弟的妹妹，你心疼了？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过了，倒不如你一句句跟我说说，好让我长记性……” “苏瑶，你在胡说什么！”她小嘴“叭叭叭”地一顿输出，他受不了她这阴阳怪气的责骂，厉声打断道。 他这语气，跟平时训士兵没什么两样。她听着更委屈了，双眼霎时红了。 他本来还绷着一张脸，见状顿时慌了，教训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倒是立马解释道，“我是说你不应该说跟我离婚那些话。” “……什么？” 苏瑶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路远朝她走近两步，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说：“我不喜欢你说跟我离婚的话，你以后别说了。至于你要怎么骂宋珍珠都行，我没意见。” “……”苏瑶的大脑宕机了三秒钟，重启过来之后就脱口而出道，“可咱们就是准备要离婚了呀。” 天直接被她聊死了，路远欲言又止，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最后还是路远强行把话题给转了，“这个就……算了，你让宋珍珠猜的问题也非常冒险，要是她答对了怎么办？你真把我让给她了？” “怎么可能？”苏瑶对这个问题倒是信心十足，“我早就知道你胸膛上没有痣，她无论怎么回答都不会对。”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体。” “……” 空气突然安静了，苏瑶从没想过自己能短时间内把天聊死两次。气氛尴尬得让她头皮都麻了，她弱弱地给自己找了个补，“宋珍珠说要查看你身体的时候，我可是死死地护住你的哦。” “……” 第67章 我路远的媳妇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欺负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路远冷笑一声，转身就回营了。 苏瑶以为“劳模”又赶着回去“虐人”，实际上路远直接去了小楼那边。 林裕民和路远一个是副团长，一个是新晋营长，乍看上去是上下级关系，可事实是路远从未在林裕民底下做过事。 工作上接触不多，交流也就少，特别两人的年龄有十来岁的差距，他们之间的交集是五只手指能数得过来。 苏瑶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交集，不过现在各自成婚，又秉承“河水不犯井水”的原则，他们非工作必要也懒得跟对方接触。 所以，当路远来找林裕民的时候，他着实惊讶。 “找我有事？” 林裕民算是营里的“老好人”了，只要不是迫不得已，他永远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可今天看到路远，他突然想起如今变美变好的苏瑶，觉得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他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冷。 路远也没打算跟他搞客气那一套，走上前就开门见山道：“林副团长，请你以后管教好你的媳妇。你的媳妇要怎么作我不管，但不要把主意打到苏瑶身上，我这一次是警告，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一字一顿的，语气尽是警告意味。 “你什么意思？”林裕民眉头拧着。 “什么意思你回家问程月去。”路远扣了扣桌子，最后重申道：“我路远的媳妇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欺负的。” 聊下这句话之后，他转身就走了。 林裕民气得脸都红了，不是因为程月惹事，单纯是被这个职位比自己低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压一头，气着了。 苏瑶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不过这天以后，大院也总算恢复平静了。 为了以儆效尤，宋珍珠被调离了大院卫生所，本来被各大军医院抢着要的人才，如今也受到人家的唾弃。 也是，为了拆散别人小两口，连名声都可以随意搭上的人，谁敢用？ 她后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苏瑶也不感兴趣，反正乐得清闲就好。 至于程月，虽然宋珍珠没有供出是她教唆，但明眼人都知道，她就是幕后的搅屎棍。 上次的婚宴再加上这次的风波，她之前因为真假千金攒的好感和人气也被败得七七八八。 更惨的是，她当天晚上回家，就跟林裕民吵了一大架。几个继子见状，唯恐天上不乱，拼命火上浇油，最后她气得离家出走。 “先前不是都说她怀孕了吗？原来根本没有。” 苏瑶在卖力踩着缝纫机，黎小英坐在一旁，不停地跟她分享八卦。 “没有。”苏瑶闻言也是一愣，“之前传的，都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知道。”黎小英说：“反正现在没有孩子，就等于少了一张皇牌，她在林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难过的。” “应该不至于吧。”苏瑶说：“林家不是有三个孩子了吗？就算她没有也应该没什么吧。” “谁说没什么的。”黎小英不认同，“男人都是一个样，谁不喜欢多子多福？反正不用他们自己生，巴不得你给他生十个孩子，给他们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苏瑶觉得也有道理，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缝衣服。 黎小英看她手里的衣服快做好了，于是问：“你们回老家的时间定了吗？” “订了，后天的火车。”这个时间还是苏瑶昨晚才收到的，一想到即将要面对她的“恶婆婆”，她的心就忍不住打鼓。 晚上洗完澡之后，苏瑶闲着没事，就开始收拾行李。 路远的老家在北方，还是大山农村，这时候估计已经进入冬天了。苏瑶两辈子都生活在南方，雪都没见过几次，这次要去北方大山里住几天，首先要带的当然是衣服。 幸好路远上次去省城给她买了一些布料，她给自己做了三套冬装，这次带回去既能撑场面还能保暖，否则就原主的衣服，全套身上都不暖和。 “东西都收拾好了？” 身后传来声音，苏瑶扭头，就看到路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进来。 “差不多了。”苏瑶说：“我的藤编箱有点小，零星的东西也多，给你妈做的两套衣服有点塞不下，能塞你那儿去吗？” “可以。”路远直接把自己的行李箱拎上来，搁在苏瑶面前，说：“你随便放。” 苏瑶也不客气，打开行李箱就要把路母的衣服放进去，余光却瞥到角落里叠得整齐的小方块。 她本来还好奇那是什么，直至看到三角形的边沿，她顿时反应过来，那是路远的内裤。 幸好她没有多嘴问一问，否则尴尬惨了。 “你发什么呆呢？脸怎么红了？”路远突然问。 “没……没什么。”苏瑶立刻把衣服塞进去，然后迅速关上。 她轻咳一声，把行李箱放回原位，没话找话似地问路远，“我还不知道你老家那边的情况如何，你跟我说一说成吗？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可以。”路远点了点头，说：“那里就是大山里的一个小村庄，民风还算淳朴。咱们是后来搬过去的，当地没什么亲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要应付七大姑八大姨。反正这个天也是农闲时期了，各家各户都窝在家里，你只要不出门，也不怕无聊，几天就过去了。” “那……你妈好相处吗？”苏瑶还是问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好，她就嗓门大了点，人很好，你放心。”路远保证道。 可苏瑶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她这个儿媳怎么能跟他这个亲儿子相提并论呢。 无论苏瑶是否愿意，回老家这天还是如约而至。 路远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领导这次特意批了十天假期。听上去不少，但在路上得花费四五天时间，待在家里也就五六天时间。 可苏瑶还是觉得时间好长啊！ “不用带番薯了。”路远说：“把鸡蛋带上，馋了的时候吃一个，饭点就在火车上买饭盒吃。” “好吧。”苏瑶也不是非吃番薯不可，就是想能拖延一下时间就拖延一下。 把行李检查了一遍，又把门窗关好，他们便出门了。 今天是袁旷林送他们去县城坐车，可才走到百货大楼，路远就说要下车，然后让他回去了。 苏瑶以为路远要给路母买点什么东西，不料他却把她直接带到生活日用品区，对她说：“你们女人涂涂抹抹的东西我不懂，你自己挑一些吧。” 第68章 躺在路远的怀里 苏瑶不可置信地看着路远，他竟然带她来买护肤品，这路营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道了。 既然是路营长的一片心意，苏瑶当然不会辜负，毕竟没有女人能拒绝这种能变美的东西。 上回想买雪花膏没买成，这次绝对要买回来，她还贴心地多买一罐，打算送给路母。 路远对此也没意见，苏瑶发现他还真是个大孝子，换做是别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来一句“我妈年纪大不用涂这些”来省钱了。 这年头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种类很少，苏瑶挑了两个来回，最后只多要了一支口红。不是帮路远省钱，而是那些腮红什么的都没看上，这口红的颜色也是凑合凑合的。 时间紧张，他们买完就从百货大楼出来，然后直奔汽车站。 这边是小县城，没有直达路远老家那边省会城市的火车，他们得先坐汽车去省城，然后在省城火车站坐火车回去。 这么一倒腾，等他们上火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苏瑶第一次坐绿皮火车。她上辈子没坐过，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富裕，而是每次出门几乎都是公事，不是飞机就是高铁，也就没有享受过这种慢节奏的“哐当”绿皮火车。 如今是1980年，省城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地区，跨省过来进货回去做买卖的人还真不少。 火车的过道里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和货物，苏瑶上去之后，都几乎不知道该怎么下脚了，更别提他们的座位是在车厢的后半段，想跨过去都很难。 路远在前头开路，苏瑶在后头紧跟着，可走着走着，她这头被拦一下，那头被挡一下，等路远回头的时候，她已经远远落后他快十米。 路远看着她如同一只浮萍被挤得不停地左摇右摆，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瑶抱着行李箱，正不知该如何往前挤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抓紧我的手，否则真要把你弄丢了。”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她原本抱着行李的其中一只手被抓住，然后被拉着往前移动。 这一刻，她好像突然忘记了周围拥挤的环境，身上所有的感光都聚集在了那只被他牢牢牵住的手。 十指相扣，他的掌心抵着她的掌心，粗糙却温热。 明明上次从黄家出来的时候，他也牵过她的手，她当时有过异样的情绪，但绝没有此刻这么强烈。 难不成这是吊桥效应发作了？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路远已经拉着她走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他们这次订票订得急，没订上卧票，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了硬座。 老式的绿皮火车都是两两面对面落座，路远让她坐在里面，自己则坐在外面。 对面坐着一男一女，年龄跟他们差不多，看着像是小夫妻。 路远把苏瑶安顿好之后，便对她说：“这个点你该饿了，先吃个鸡蛋填填肚子，我现在就去买饭。” 说着，他带上两个饭盒，就去买饭了。 等他一走，对面的女人就对苏瑶说：“你男人对你好好哦。” “……是吗？” “当然，刚才你们过来，他一直牵着你的手不放。这个点大伙都饿了，他却让你先吃鸡蛋自己去买饭，真是事事以你为先，真是羡煞旁人了。” “……”别人不说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一说，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如何，路远对自己的照顾是实打实的。 她心里忍不住有一阵窃喜，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面的女人，只朝她笑了笑。 女人却是个十足的社牛，继续和苏瑶攀谈。 苏瑶想着这一路闲着也无聊，也跟她侃起来。 这饭大概也不太好买，路远这一去，快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来。 两个空饭盒过去的，只有一个是装满回来。 “人太多了，早上的盒饭只剩一个了，你趁热吃。”路远一边说一边把饭盒递到她手里。 苏瑶接了过来，说：“咱一人一半吧。” 说着，她就要往空饭盒里拨饭菜，却被路远给叫住了，“没事，你先吃，剩下的给我就行了。” “这不太好吧。”苏瑶一直认为，剩饭剩菜是农村土狗土猫的专属，要是把剩饭给他，总有种把他当狗看的过错感。 “咯咯咯……你们真有趣。”对面的女人突然插了一嘴，说：“你就安心吃吧，你男人是想把好吃的都让你先吃了，别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不好意思先吃也只能先吃了。 她自个儿吃也不好让路远就这么等着，忙让他先吃鸡蛋。他也不扭捏，翻出鸡蛋，两口就把两个鸡蛋吃完了。 苏瑶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盒，不得不说，这火车饭盒味道不错，而且分量也足。 “别尽挑着菜吃，多吃点肉。”头顶突然传来路营长的命令声，苏瑶顿时坐直了腰背，然后夹了一块子肉塞进嘴里。 因为刚才吃了一个鸡蛋打底，苏瑶吃了三分之一就觉得饱了，可路远认为她没吃饱，用眼神压迫她再吃了五口，总算接过了饭盒。 路远吃饭可没有苏瑶那么斯文，他大口大口地吃，动作非常迅速但并不粗鲁。 苏瑶看着他毫无负担地把自己吃剩的饭菜直接往嘴里送，心头飘过一种别样的思绪，小心脏也似是被人用手轻轻地抓着一般，酥酥痒痒的。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的青山绿水，用手捂住了上翘的唇角。 任凭外头的风景有多美，苏瑶看久也就乏了。 随着有节奏的哐当声，她渐渐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觉得有些冷，但很快，她又被热源给包围住了。周围暖呼呼的，她动了动身子，寻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彻底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周遭已经暗了下来，就算是吵吵嚷嚷的人声也小了许多。 她抬了抬眼眸看向窗外，外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可她却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正躺在路远的怀里。 第69章 以后奶水肯定足 虽然此刻的她被他用军大衣包得严严实实，但她还可以感觉到身后体温的温热。 苏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躺在路远的怀里，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此刻也在睡，手也没有禁锢住她的身体。 她慢慢地、轻轻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怀里出来。 否则等他醒来，两人大眼瞪小眼，那得多尴尬呀！ 她屏住呼吸，一点点往外挪，最后手抓住椅背，借助外力用力一拉，总算安全逃离。 她回头看了一眼路远，他还在睡，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发生，苏瑶接下来的行程都非常警惕，就算睡觉，也不敢像之前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样一来扛了两天两夜，等到达路远老家红旗村时候，她已经累得动不了了。 先前路母打电话去军营，袁旷林还说她得走很久的路才能打上电话，她还以为是夸张的说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要不是爬上来的时候偶遇一辆生产队里的驴车，她蹭了一趟顺风驴车，估计这会儿还在苦哈哈地往上爬。 就算这样，她下车的时候，还得路远扶一把才能站得稳。 “不是说到你家了吗？”苏瑶看着周围一间房子都没有，都快要哭了。 “还得走十来分钟的路。”路远看着她憔悴的小脸，也知道是为难她了，于是说：“我背你回去吧。” 苏瑶本来还想拒绝，可她实在太累了，而且这个点临近傍晚，乡亲应该都回家做晚饭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 这也不是路远第一次背她了，她轻车熟路地爬上他的背。 他不仅仅要把人背着，还得一手拎着一个行李箱，可在昏暗的乡道中前行，他的背影依旧挺拔。 大概是实在太累了，没走多久，她靠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 “春香，听说路远和他媳妇回来了，咱特意来瞧瞧新媳妇。” “什么？这个点还没起来，半点当媳妇的样儿都没有。” “春香，我听说昨晚是路远背着他媳妇回来的，他好歹也是个军官，怎么被媳妇骑头上了？” “……” 苏瑶睡得正香，却被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脱落墙皮上贴着个红色的“囍”字，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她又穿越了吗？ “你们要没事就早点回家干活去，一大早上我家来说我家苏瑶的不是，都吃撑了是不是？” 一道中气十足且毫不客气的声音响起，苏瑶瞬间清醒了。 这里是路远在红旗村的家。 她一骨碌地从炕上爬起来，她正想穿衣服，门帘就被撩开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衣，一头半白半黑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她脸上的皱纹很深，但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她跟路远长得不怎么像，但苏瑶知道，她就是路远那位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母亲，赵春香。 “妈……妈……早啊！”苏瑶磕磕碰碰地开口。 “哎呦，咱们瑶瑶睡醒啦！”赵春香一脸堆满了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我担心你们的房间不够暖和，所以进来瞧瞧。路远说你一直生活在南方，咱北方的冬天很冷，我怕你不习惯。” “妈，暖和着呢，一点都不冷。”苏瑶说的可不是客套话，昨天刚下火车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边的天气有多冷，但现在坐在炕床上，非常温暖。 “暖和就好，昨晚没吃饭就睡了，现在肯定饿得很，妈现在就给你端早饭去。”赵春香说着，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 房间内又只剩下苏瑶一个，路远此刻不在，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当下是什么处境。不过这路母，看着并不像苛刻的人，起码截至目前为止，是个热情的婆婆。 等她把衣服穿好，赵春香就回来了，不仅仅把早饭端进来了，就连她洗漱的东西也都弄进来了。 “外头冷，你就在里面洗漱，待会儿我把水往外倒就是了。”赵春香把洗脸盆搁在苏瑶身前。 她低头看了一下洗脸盆，是一个崭新的铁盆，上面还印有红色的“囍”字和一些红花。搭在盆沿的毛巾虽然有些薄，但也是新的。 不单单是洗脸盆洗脸巾，就连牙刷漱口杯都是新的。 苏瑶看着，心里有一道暖流流过。 虽然她跟路远是演戏，但赵春香对她这个儿媳的重视不假。 以前总听说，穷和敷衍是两回事，如今，她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等苏瑶一洗漱完，手里就立刻被塞了一个大包子，赵春香笑眯眯地说：“尝尝妈的手艺。” 包子热乎乎的，软软糯糯，掰开里面都是馅，虽然是素馅，但看上去油亮油亮的，非常有食欲。 苏瑶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就说：“好吃。” “好吃就多吃两个。”赵春香更乐了。 等一个包子下肚，苏瑶才问赵春香，“妈，路远呢？” “他上村长家去了。”赵春香说：“当年咱们母子能在红旗村扎根生活，全仰仗了老村长，也就是村长他爹。他们家是咱们的恩人，路远每次回来，都得上门拜访。所以，你理解理解，妈知道，你们小两口新婚，巴不得时时刻刻待在一块。” “妈……我当然理解。”她也没有时时刻刻想跟路远待一起。 “理解就好，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理解。”赵春香说：“你是路远的新婚媳妇，村里的大娘婶子都很好奇，可能今天会有很多客人来串门，你到时候多担待些。” 苏瑶虽然不是很乐意让自己当“猴子”，不过入乡随俗，也就几天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妈，没有问题的。”苏瑶顺从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儿媳是个大方得体的人。” 赵春香还真没撒谎，这头苏瑶刚吃完早饭，今天家里的第二波客人就到了。 这一回一共来了六位客人，有年长一点的，也有比苏瑶大个几岁的，无论是哪个，反正从进门那一刻，眼睛就一直盯着苏瑶看。 她们的眼神实在过于直白，赵春香担心自己这个新儿媳招架不住，忍不住瞪了众人一眼，“你们好了，咱家苏瑶都被你们看怕了。” 可一众婶子完全没有发现自个儿有什么不妥，甚至说道：“新媳妇不都这样被人看的吗？还真别说，路远媳妇这屁股够翘，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是是是，胸也够大，以后奶水肯定足。” “……” 第70章 你今晚就去瞧瞧他们有没有办事 换做是以前，苏瑶如果像此刻这样，被一群人围着，对自己的身材评头论足的话，她早发飙了。 可现在，她实在动不起怒来。 一方面这些人都算是赵春香的交好，她不看僧面得看佛面；另一方面，人家个个都是一脸笑意，真心实意地称赞你的身材，你翻脸好像说不过去。 “哎呦呦，你们这群嘴上没个把门的婆娘，咱瑶瑶才跟路远结婚，脸皮还薄着呢，你们不要再说了。”赵春香嘴上骂骂咧咧，可听到人家说她儿媳好生养，心里都在偷着乐。 她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念想了，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那就圆满了。 “苏瑶跟路远都结婚好几个月了，又不是大姑娘，脸皮哪有薄的？就算是薄，咱几个婶子今天也要帮她磨厚。”有人暧昧地说。 都说女人狂狼起来没男人什么事，苏瑶今天算是领教了。这群大妈的嘴，真是比男人还敢说。 她上辈子从闺蜜那里也听说过不少男女之事，可在大妈们的狼虎之词面前，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苏瑶，你现在有身子了没有？”不知是谁突然问道。 大伙一听，都纷纷安静下来，毕竟这人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赵春香作为婆婆，当然也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担心给儿子儿媳造成压力，所以一直没敢问。 “没……有呢。”苏瑶在众人热切的眼神中，说出了这个她们不希望听到的答案。 “他们才结婚多久，还没有不是很正常嘛。”赵春香怕苏瑶尴尬，连忙打圆场道。 大家也察觉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都识趣地闭嘴了。 “哎呦，路远回来了。” 有人忽然喊了一句，苏瑶猛地抬头，就看到路远站在了门口。 “你回来啦！”苏瑶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站起来就迎上去。 可她的这副模样落在大妈们眼里，就是新婚妻子看到丈夫时，迫不及待的样子。 “呀呀呀，你们看看苏瑶和路远两口子，真是蜜里调油，一刻都分不开呀。” “刚结婚的小两口都是炕都舍不得下，你是过来人你不知道吗？” “……” 身后的调侃越来越劲爆，苏瑶有些不敢看路远了，飞奔的脚步突然有些迟疑了。 倒是路远，三两步跨到她面前，小声地问：“被婶子们为难了？” “为难还不至于，就是我有些招架不住而已。”苏瑶一脸生无可恋。 “没事，交给我好了。”路远把她护在身后，然后走上前跟大妈们打招呼。 苏瑶觉得路远还挺礼貌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他气场惊人，在他回来不久之后，大妈们就纷纷起来告辞。 赵春香送她们出门，苏瑶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你再不回来，我就扛不住了。”苏瑶对路远说。 “你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几个农村大妈就招架不住了？”路远调侃道。 “呵……”苏瑶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谁才会被“围攻”，她不甘示弱地回击道：“我当然没你能，一回来就把大妈给吓跑了。” “看来她们回去，你挺失望的。”路远欲站起身来，“要不我现在去把她们喊回来?反正她们还没走远，现在离做饭还早着呢。” 外头的确还有大妈们说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们还没有走。 她瞬间怂了，只能哼哼哼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路远知道她是为了帮助自己才出现在这里，逗了两回也不敢再过分了。 门外，赵春香把几个送走之后，正想转身回去，却被去而复返的李兰花给叫住了。 李兰花跟赵春香是同一年，当年赵春香带着路远流浪到红旗村时，李兰花刚好嫁给村长的一房亲戚。 由于老村长夫妻对赵春香母子颇为照顾，李兰花跟她的接触也多，两人也算是老闺蜜了。 “兰花，落东西了吗？”赵春香问。 “不是。”李兰花把赵春香拉到一旁去，小声地说：“春香，我跟你一向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老实说，我感觉你家路远和苏瑶有点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赵春香不解道。 李兰花直接道：“他们不是结婚几个月了吗？但我老感觉他们之间少了点感觉。” “什么……感觉？” “没睡过觉的感觉。” “……” 不是李兰花疑心重，而是她二十多年来，见过这么多新婚小夫妻，但凡已经过过夫妻生活的，刚开始那会儿，小两口随便一个眼神对视，都是拉丝的。 “路远和苏瑶看上去挺和睦的，但就是少了那点意思。”李兰花大胆猜测，“该不会他们俩到现在，还没做过点什么吧。” “不可能，他们昨晚都睡一屋的。”赵春香极力否认。 “谁说睡一屋就肯定是真夫妻了。”李兰花说：“你不记得前几年，村头王老婆子那儿媳几年都没生出孩子，后面上县城医院检查了，才知道那小两口根本没干过那事。” 赵春香努力想了想，的确有那么一回事。 据说是王老婆子孤儿寡母把儿子养大成人，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儿子后面讨的媳妇是孤儿。媳妇婚前没有老母教授同房知识，王老婆子也不可能跟儿子说这方面的事。 两个憨憨也一直以为睡在一块就能生孩子，等去了医院才知道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你有跟路远说过怎么让女人怀孩子的事吗？”李兰花问。 “当然没有。”赵春香老脸一红，“别说他们结婚的时候路远不在家，就算在家，我也说不出口。” “那就对了。”李兰花越来越确信自己的怀疑是正确的，赵春香被她信心满满的模样也弄得忐忑不安，问：“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李兰花思忖一下，说：“你今晚就去瞧瞧他们有没有办事。” “……” 第71章 你跟路远今晚一起好好学学 对于路远不懂男女方面的事，赵春香是持怀疑的态度。 想当年她和路广川结婚的时候，他可是什么都懂，她都甚至怀疑他在她之前有过别的女人。 可他给出的解释是，这些事情男人天生就懂，更何况他常年在男人窝里，就算原本不懂，别人说多了你也懂。 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当爹的都懂了，当儿子的能一点天分都没有。 不过李兰花在这方面的洞察力的确挺厉害的。 之前村里有对夫妻，男人在人前对女人疼爱有加，但背地里已经跟其他女人勾搭在一起。在事情暴露之前，李兰花就断定男人有问题。 本来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娶妻，媳妇又是个乖巧的，赵春香都觉得自己将来有脸去见亡夫，可现在被李兰花这么一说，她又忐忑了。 她回到堂屋的时候，只有路远在，她忍不住问：“瑶瑶呢？” “她去厨房了，说中午给你做顿好吃的。”路远刚才回来的路上，跟乡亲买了半只鸡，苏瑶听到连忙说午饭由她来做。 一想到她做的饭菜，他就嘴馋了，于是随她发挥去。 “你怎么能让瑶瑶做饭呢？”赵春香眉头轻皱，“她难得回来，我这个当婆婆的，应该多给她做好吃的。” “没事的妈，她做饭好吃，我就爱吃她做的饭，你就坐着等吃吧。”路远说：“其他家务活，咱不累着她就好。” “现在是嫌弃你妈做菜不好吃了。”赵春香也就抬杠两句，想起李兰花说的话，她趁机问道：“对了，都没听你说过瑶瑶家里人，你跟我说说吧。” “她的情况有些特殊。”路远也没瞒着，把苏瑶的家庭情况跟赵春香交了个底，“反正她的身世挺曲折的，要是她没主动跟你提，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瞎打听。” 赵春香没料到自己的宝贝儿媳这么惨，连忙道：“瑶瑶很不容易，你要对她好点，知道没？” “知道了。”路远点头。 “对了，照你这么说，你们结婚的时候，瑶瑶在哪里出嫁？会不会很冷清？”赵春香问。 路远想起他们领证的时候的情形，当然不敢说实话，只避重就轻地说：“咱是新时代的新青年，结婚一切从简，领个证就是了。” 这话落在赵春香耳里，就是苏瑶并没有娘家让她出嫁，进而印证了李兰花的那句话，婚前没有人教她夫妻床上那些事。 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一环接一环地证实，赵春兰越发不淡定了。 她看着路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拉下老脸，问儿子儿媳的闺中秘事。 中午，三个人总算吃上第一顿团圆饭。 苏瑶知道赵春香喜辣，特意做了一道辣子鸡。 辣子鸡又香又辣，赵春香别提多喜欢了，但就是舍不得吃肉，没敢多夹。 苏瑶和路远轮流给她夹菜，盛情难却，她这顿饭吃得非常饱。 饭后，她承包了刷碗的任务，早早就把他们两个往房间里赶，“你们去睡午觉，其实事情都不用你们管了。” 等房间里面只剩下苏瑶和路远的时候，苏瑶小声地问：“咱们该怎么睡呀？” 路远的这个房间很小，除了一张炕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空地了，就算他想打地铺，都没有发挥的空间。 “一起睡炕了，昨晚不就这样睡的吗？”路远理所当然地说。 “什么？”苏瑶顿时瞪大了双眼。 昨晚她在他的背上睡着了，是怎么上的炕都忘了，更别提两人是怎么睡的。 “你……你……我……我……”她磕磕碰碰地，指指自己又指指路远，半天都组织不到一句话。 路远被她逗笑了，说：“炕这么大，咱们一人睡一边，足够。” 苏瑶这才看了看身下这张炕，的确大得能睡下一家人。 她松了一口气，心安理得地在最左边躺了下来。 赵春香在厨房刷碗，可眼睛止不住地往小两口的房间那边瞟。 虽然大中午的，做某些事不是很合适。可路远和苏瑶两个是新婚，新婚夫妻对夫妻之事可热乎呢，多少人连炕都不愿意下。 等把碗刷干净，她再也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来到路远的房间。 他们这边的房间可是门都没有的，只有一张布帘子，里面但凡有丁点动静，她肯定能听得到。 更何况年轻夫妻闹起那事来，就没有动静小的。 可她在门口蹲了半天，里面半点声响都没有。 她的心顿时凉拔拔的。 当年她跟路广川结婚，他在家待了没几天就回部队了，次月她就验出有孕。如今路远和苏瑶结婚好几个月了，但苏瑶的肚子还没动静，肯定是他们都“不懂事”无疑了。 她急得跺了跺脚，然后直接出门去找李兰花。 苏瑶午睡睡醒的时候，路远已经不在了。 她起来找了一圈，发现他跟李兰花都不在家，不过最后返回房间，就看到他留了一张纸条，说去后山打猎去了。 打猎就意味着今晚可能有肉吃，苏瑶也不管了，先去厨房，把今天早上剩出来的鸡爪、鸡脖子、鸡头之类，加上白萝卜熬个汤。 这头她刚把汤熬上，那头赵春香回来了。 “妈，这是串门回来啦？” 苏瑶喊了一声，赵春香却被吓了一跳，“哎呦……你……你起来了。” “是呀，是不是把你吓着了？”苏瑶没料到赵春香反应这么大，连忙走过去说：“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赵春香用力甩了甩手。 大概是甩得太用力了，突然“啪”地一声，一个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妈，你掉东西了。”苏瑶说着就要去捡，却被赵春香先一步抢了过来，塞进衣兜里。 “没……没什么东西。”赵春香说着，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苏瑶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好在她也就奇怪了这么一下，接下来都挺正常的。 晚饭过后，赵春香依旧抢着洗碗，苏瑶没好意思，说帮忙把碗筷收进厨房。 赵春香倒没拒绝，只是一走进厨房，就把苏瑶拉到一旁，小声地说：“我在你枕头底下放了点东西，你跟路远今晚一起好好学学。” 第72章 整个人趴在路远的身上 “什么东西呀？”苏瑶一脸懵逼。 “就……”赵春香觉得自己给出那东西，已经是把老脸阔出去了，现在让她说是什么，她实在开不了口，“等会你看到就知道了，反正好好学，好好实践。好了，你赶紧回房间吧，不要挡着我刷碗了。” “……” 苏瑶虽然好奇，但也不至于立马去查看枕头底下是什么东西，因为她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出门以来，她就没有洗过澡。虽然北方人这大冷天几乎不洗澡，但她受不了，特别是在火车里闷了两天两夜，她总感觉浑身不得劲。 要不是昨晚累得睡着了，她早就要洗澡了。 路远听到她要洗澡的时候，也没拦着，毕竟他也清楚她在这方面很讲究。 “在外头洗澡太冷了，很容易冷着，你能不能将就一点，在房间里用热水擦一擦。”路远说：“要是冷到了，辛苦的是你自己。” 他这话不无道理，苏瑶也担心真生病了，在这大山里找不到医生，于是妥协了。 他给她打了两桶水，一桶是暖的，一桶是热的。 “你先用暖的，要是凉了就再加点热的。房间里烧着火不冷，但你动作也迅速一点，千万别着凉了。”路远交代完，转身就出了房间。 赵春香刚刷完碗走出厨房，就看到路远正在院子里瞎转悠。 “大冷天的，你干嘛还在外面呀，赶紧回房间去。”赵春香一脸不乐意，催促道。 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有点榆木脑袋。 路远：“苏瑶在擦身，我等会再进去。” “什……什么？”赵春香瞬间僵住了，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反应过来之后，直接抬手就往路远头上甩。 猝不及防被打，路远也懵了，一边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问：“妈，你干嘛打我？” “你这么笨，不打能行吗？”赵春香本来还不相信自己儿子什么都不懂，如今看来，她真是高估他了。 媳妇洗澡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竟然还跑出来。 她越想越气，抬手又是一甩，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傻小子，照你这样下去，我孙子孙女还没抱到就已经找你爸去了。” “……” 路远总算明白自己哪里犯错了，连忙拉住赵春香再度“袭击”的手，说：“妈，你着什么急呀？我跟苏瑶才结婚几个月，你给点时间咱行不行？” “你都说几个月了，给的时间还不够长吗？”赵春香被逼得没办法了，最后直接来了一句，“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让女人怀孕的？” 空气突然死寂一般地凝固了。 母子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还是赵春香绷不住，说：“你从小就没爸，要真不懂，我就让村长跟你说一说。” “……妈，你这是闹的哪出呀？”路远哭笑不得，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再闹了，免得被人笑话。” “真知道？”赵春香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他。 “真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路远还真担心赵春香去求助外人，肃着一张脸，说：“你别再整这些幺蛾子出来，不然吓得苏瑶下回不敢跟我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成功把赵春香给唬住了。 苏瑶在房间里美美地擦身，虽然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但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她把自己收拾好，坐在炕上准备睡觉的时候，路远也进来了。 “刚才是你跟你妈在外头说话吗？”苏瑶不经意地问。 想起赵春香刚才跟自己说的事情，路远别了别脸，说：“嗯，就说说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苏瑶不疑有他，看他一直站着，不由说道：“你干嘛还不上来？我先睡了。” 路远看了她一眼，然后脱鞋上炕。 她把外套脱掉，然后整个人滑进被窝里，头刚枕到枕头，突然想起赵春香说的话，便又坐了起来。 “干嘛又不睡了？”路远问。 苏瑶一边伸手去枕头底挖东西一边说：“你妈说给了我一些东西，还让咱俩一起好好学学……” 正说着，她便摸到了一个东西，挖出来一看，竟然是个连环画大小的小本子。 “这是一本书吗？”苏瑶边说边翻开小本子。 农村这年头还没通电，他们房间内只有一盏煤油灯，她看不太清楚，于是拿起来凑近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就石化了。 路远还等着她看了告诉自己内容，可等了半天没听到她说什么，此刻人还怔住了，他一边往她那边凑一边问：“什么东西呀？” “没……没什么东西……” 苏瑶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世家把小本子藏在身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没什么好看的……没什么好看的……” 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更激起他的兴趣。 不过她不愿意给，他也不勉强她，说：“行了，既然没什么就别看了，赶紧睡吧。” “好。”苏瑶舒了一口气，正想把书往枕头底下塞，突然她的手一空，原本在她手里的东西瞬间转移到路远身上了。 “不要看，不准看……”苏瑶回过神来就要去抢。 这小本子并不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chun宫图，她才看到第一页，那些还算粗糙的画面却已经让人羞涩不已。 她是绝对没想到赵春香会把这东西找来给自己。 这图绝对不能让路远看到的。 路远抢到小本子之后就把手举得高高的，他长手长脚的，她根本够不着。 她急得连忙从炕上爬起来，站起来的她对阵坐着的他，还是很有优势的。 她扑过去就要抢，可脚下突然一滑，她整个人不可控地往路远身上倒。 “嘭”地一声，身下的人传来一阵“闷哼”声，苏瑶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整个人趴在路远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苏瑶忙不迭地从路远身上起来，可她才动了动身子，突然头顶一暗，一张被子就盖在了他们身上。 第73章 冷水澡收效甚微 苏瑶的整个世界都暗了，她再一次扑回路远身上。 她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可她能感知此刻的局促。 她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气息，甚至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你……干嘛？”反应过来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 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一个利落的翻身，两人的位置就掉了个转。 她后知后觉他要干什么了，一直以来，她因为他没有生育能力而对他放松警惕。 可她竟然忘了，他也是个男人。 “你走开……”她抬手去推他，可下一刻，耳边就响起他低沉的声音，“我妈怀疑咱们是假夫妻，现在正在外头听着。” “……”她听着一愣，想起赵春香突然送的那本小画册，瞬间不敢动弹了。 “那……该……该怎么办呀？”苏瑶顿时忘了此刻尴尬的场景，只关心外头的赵春香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她伸手偷偷去拨开被子，想朝门口的方向看去，路远却抓住了她作乱的手，说了句“别乱动”，然后开始动起来。 苏瑶看着悬空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正卖力地做着俯卧撑，头顶的被子忽上忽下地翻滚着，不知道的以为她在经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翻云覆雨。 她的心情也从最初的紧张不安，变成了此刻的努力憋笑。 不能怪她，实在是此刻的情形，太搞笑了。 “能不能不要再笑了？”路远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咬牙切齿道。 “对不起，实在憋不住了。”苏瑶担心自己出出声，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身体却因为隐忍而不断地抖动。 房间外的赵春香，透过布帘上不停上下的影子，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说虎父无犬子，他爹当年都能无师自通，路远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不懂呢？ 她心安理得地转身，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苏瑶身子正抖得跟筛子似的，一直昏暗的头顶突然变得光亮起来。 下一刻，局促的空气变得清新起来，路远也翻身坐到了她旁边。 “这……这就结束了？”苏瑶一边起来一边把头往门口那边探，“你妈走了？” “走了。”路远侧头瞥了她一眼，“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想结束？” “没……没有。”苏瑶立刻摇头否认，“趁着你妈走了，咱赶紧睡觉吧。” “你先睡，我去洗个澡。”路远说着就要起身。 “你不是已经洗过了吗？怎么又洗？”苏瑶条件反射地拉住他，“你别洗了，要是你妈又跑回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应付。” “她不会。”路远边说边站起身来，“不洗睡不着，你赶紧睡。” “好吧。” 苏瑶把他放开，他下炕，可身上却披着被子，这一操作把苏瑶弄得一头雾水，“你洗澡还要披张被子。” “刚才出汗了，拿出去吹一吹。”路远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 苏瑶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她嘀咕了两句，正想躺下的时候，余光瞥到被甩到角落里的小画册，忙不迭地扑过去，把画册压在枕头底下。 这画册看着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赵春香上哪儿找了这本宝贝？得亏路远刚才没瞧见，要是瞧见了，她该是要挖地洞钻了。 经历了刚才那么刺激的一幕，苏瑶大脑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回，直至把自己翻累了，她才渐渐入睡。 就是不知道路远这澡为何能洗这么久，她合上眼之前，他都还没回来。 路远在洗手间里面，不停地用冷水，把自己从头到尾淋了个遍。 可任凭再怎么淋，刚才刻在脑子里鲜活的记忆就是挥之不去。 明明知道苏瑶刚才在任笑，可她闭着眼睛死死忍着的模样，却让他忍不住代入为她被“欺负”时的模样。 只要想到这里，才让冷水降温的身体又立刻燥热起来。 冷水澡收效甚微，他只能去外头跑了几圈，最后顺便砍了两捆柴回来，他才累得有些睡意。 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苏瑶已经睡着了。她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只剩下一个头。 大概是想着他很快就回来，屋内的煤油灯依旧点着。 他脱了鞋爬上炕，正打算躺下的时候，她突然翻了翻身，变成背对着他。 她翻身的动作有些大，枕头也被动得有些乱了。 跟她“同床”这么多天，他也知道她的睡相并不是很好，他已见怪不怪，转身就要去吹灭煤油灯，却发现她枕头底下有个什么东西。 他突然想起她今天晚上在看赵春香给她的东西，当时还非常神秘，死活不肯给他看。 他抬手一抽，就把小本子抽了出来，翻开一看，只见纸上有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女的在下面，男的在上面。 这图画跟他刚才悬在她身上做俯卧撑时的画面完美重合。 才平静下来的身体似是在复苏一般，他骂了一句粗口，又重新下了炕。 隔天，苏瑶醒来的时候，路远已经起床了。 也得亏了现在是红旗村的农闲时节，要不然照她天天这么睡，就算赵春香没意见，她这个懒媳妇也得被左邻右舍的唾沫给淹了。 她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间，就听到外头有吵吵声。 走出去一看，就看到赵春香站在院子的大门前，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只是语气不太好。 “咱路远不在家，你赶紧走。” “婶子，你不用骗我了，大半个红旗村的人都知道路远回来了。我在县城听说了，可是请了假立马跑回来的。” “咱家路远回来了关你什么事？你一个未出阁的老姑娘，天天往咱家跑干啥？别坏了咱路远的名声，他现在可是有媳妇的人。” “他……他真的娶媳妇了？”女人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捂着胸口说：“他真的不要我了？他这个贪新忘旧的男人……” “哎……你那嘴巴怎么张嘴就来，什么贪新忘旧？路远可是从来跟你都没过什么，别把他说得负了你一般。你要这样，我见你一回就泼你一回……” “你就是路远的媳妇？”赵春香正说着，突然被打断。 一直站在里头看热闹的苏瑶，突然被点了名，扫了一脸不甘的女人，点了点头，“嗯”了一句，“我是。” “……” 第74章 他想吃掉你的心都有 吴晓梅一直认为自己和路远是绝配。 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是从小一块长大，这是多大的缘分呀。 就算路远一直拒绝她，她也只是认为，他是因为自己当兵，担心哪天不测，留下她孤儿寡母。 所以，就算她条件不错，还是整个红旗村少有在县城上班吃商品粮的，她依旧拒绝了很多好归宿，一直在等路远。 之前她听赵春香说路远已经结婚，她一直不信，认为这不过是赵春香用来打发自己的借口。 吴晓梅看着苏瑶穿着一身得体的衣服，梳着一条高马尾，五官精致小巧，简直比他们供销社主任的闺女还要洋气。 她不可置信，一脸不服气地跟苏瑶求证，看着她不可一世地肯定答案时，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女人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肯定是耍了什么不见的人的手段勾引路远。”吴晓梅气得七窍都快冒烟了，指着苏瑶破口大骂道：“不然他不可能娶你不娶我。” 苏瑶真不知道这女人哪来的自信，生得都没宋珍珠一半好看，竟然比宋珍珠还得体，跟她动怒都觉得浪费细胞。 她懒懒地瞥了吴晓梅一眼，说：“可她到底是娶了我呀！”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给吴晓梅最致命的打击。 她气得双眼通红，一张脸因为愤怒都变得狰狞起来，赵春香都担心她下一刻要发疯，伤害到自己的宝贝儿媳妇。 她大喊了几声“有人闹事呀”，附近的几户人家都有人窜出来，然后非常有默契地把吴晓梅合力拉走了。 等一切归于平静，赵春香关上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苏瑶，“那个……瑶瑶，你别误会，路远跟那吴晓梅没什么的，就是她一直缠着路远不放。” “妈，没事，我知道，也理解。”苏瑶立马给了赵春香一个安慰的眼神。 赵春香听她这么一说，而且脸上不在意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松了一口气，说：“瑶瑶，得亏你善解人意，不然路远都跟你解释不清楚了。” 才新婚没几天就有陌生女人上门来闹，换哪个妻子都不舒服。 “妈，你放心，这事我不在意，这吴晓梅就嗓门大点，只一股蛮劲没点脑子。”苏瑶不甚在意地说：“之前有个军医纠缠路远，玩的那花样才五花八门呢。” “军医？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一段时间，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没生气，你也放心。” 赵春香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下真的是不放心了。 “瑶瑶，你别嫌妈唠叨，咱路远算不上有多出色，可从小到大就是招女人。现在你们俩成婚了，我当然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过日子，将来儿孙满地，携手到老，我不希望有居心不良的女人破坏你们。”赵春香轻叹一声，道：“可你还是太柔弱了，都不懂怎么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女人。” “……”苏瑶很想问，赵春香是不是对“柔弱”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她“柔弱”吗？她只是没有大喊大叫，并不代表我斗不过那些女人呀。 看着赵春香拧着眉，一脸担忧的模样，苏瑶突然来了兴致，说：“妈，那你就教教我怎么对付那些对路远虎视眈眈的女人吧。” “我倒是想教呀，可你也知道，你公公早就不在了，我都没跟这样的女人斗过，没经验。” “……” 虽然赵春香没有经验可教苏瑶，但她的老闺蜜李兰花有经验得很，赵春香出去溜达一圈，就把李兰花给请过来了。 苏瑶虽然觉得李兰花有些夸张搞笑，但人家到底是好心，于是她也虚心听讲。 “瑶瑶，总而言之，在面对想抢你男人的女人时，你必须拿出作为原配的气势和优越感，对她们进行精准打击，明白了吗？”李兰花谆谆教诲道。 “我明白了。”苏瑶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李兰花觉得苏瑶真是“孺子可教”，于是不遗余力地把这么多年经营婚姻的秘诀告诉她，“当然，这些都是对外用的，这对内的功夫，你还是得学学。” “这……对内的功夫是什么？” 李兰花看了赵春香一眼，然后才开口道：“本来这些应该是你婆婆教你的，但你也知道，她这个一根筋，给你的短命公公守了二十多年寡，她不懂。” “行了，你说就说，拉上我干嘛呢？”赵春香也只是白了李兰花一眼，她们之间太熟悉了，这种话并不会影响她们的关系。 “我早让你改嫁，就不用这么辛苦拉扯孩子。”李兰花忍不住叨叨了两句，然后言归正传地对苏瑶说：“这夫妻想要感情好，首先得被窝里面的感情好。” 虽然表达得比较婉转，但苏瑶还是明白“被窝感情”指的是什么。到底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她的脸忍不住稍稍一红。 李兰花看着她羞答答的模样，立马道：“我跟你说，你们现在刚结婚，你越对这事难为情，越能激起男人的欲望。可时间长了可不行了，你得偶尔出其不意。” “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当然是偶尔大胆一下，比如说，你只穿件红肚兜钻在被窝里，等你男人一掀开被子，我跟你说，他想吃掉你的心都有。他只要在你这里吃饱了，还能惦记去别家吃吗？” “……” “果然是刚开苞的小媳妇，这么一说就脸红了。”李兰花笑得跟电视剧里的老鸨一样，“这肚兜你要是不好意思做，那就让春香给你做两身。还有，要是小两口吵架了，有一个立马能和好的方法，你也学学。” “……什么……方法？”苏瑶被李兰香这个老司机弄得面红耳赤，但该死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追问。 “嘿嘿……”李兰花捂嘴笑了笑，说：“只要你光着身子在路远面前走一圈，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苏瑶抬头一看，就看到路远拎着条鱼站在门口。 第75章 在下次之前，咱们都离婚八百回了。 李兰花来了就拉着苏瑶在院子里聊天，她天生嗓门也大，苏瑶几乎可以完全确定，路远把她刚才说的“狼虎之词”尽收耳里。 苏瑶一张脸涨红，路远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跟她对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饶是李兰花这个老司机的战斗机，也就敢在同性之前大吹特吹，碰到异性，还是会尴尬的。 赵春香这个当婆婆的，也是一脸不好意思。 “也到饭点了，我就先回去做饭了。”李兰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她们三个面面相觑。 “好像有点冷了，我回房间加件衣服。”苏瑶实在受不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等只剩下赵春香和路远两母子的时候，路远总算开口了，“妈，你别整天弄这种无聊的事情，还把李兰花喊来，不丢人吗？” “哪无聊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赵春香不服气道：“你爸死得早，夫妻之间该怎么相处，我实在没有经验教给你们。兰花那嘴巴有时候是挺吓人的，但她跟她男人感情好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向她请教总吃不了亏……” 眼看着要叨叨个不完，路远连忙道：“行了，我先去把鱼给杀了。” 赵春香自讨没趣，转身去找自己的宝贝儿媳。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毫无波澜。只要不提那些尴尬得话题，苏瑶和路远不冷不热的相处模式依旧和谐地继续着。 当然，他也忙得很，他每次回家都抢着把能干的活都干了，就希望为赵春香减轻点负担。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在外头砍柴，把家里的大柴房塞得满满当当，似是要把赵春香接下来一年要烧的柴都砍完了。 苏瑶帮不上忙，就算帮得上，路远也不会让她帮忙。 加上北方比南方冷多了，她窝在暖呼呼的家里，半点出门的意愿都没有。 难得儿子儿媳回来，赵春香也不出去串门了，天天在家陪着苏瑶。 苏瑶给她做的棉衣，她很喜欢，每天都拿出来穿，可担心弄脏，一干活就脱下来换上旧的。 至于苏瑶给她买的雪花膏，她原本是舍不得涂的，可在苏瑶的强烈要求下，她也爱上这种香喷喷的感觉。 “妈，红旗村这边冷，雪花膏每天都要用，这样皮肤才会好。”苏瑶叮嘱道：“你也不用担心用完，咱们回去之后，我就再给你买两罐，然后寄过来给你。” “以前你要养活路远，日子过得紧张没办法，现在他有本事了，你就尽管享受，不然你养他那么大干嘛？” 赵春香听完，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瑶瑶，你说话怎么就这么中听呢？换做是别家儿媳，巴不得老婆婆省吃俭用，把钱省下来给他们小俩口。你倒好，拼命让我花钱呢。你咋就这么好呀！” 被婆婆夸，苏瑶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不过也懂得礼尚往来，她说：“妈你也很好，后辈对你好就心安理得受着，一点都不扫兴。” “当然，要是我扫兴了，下回你们就不干了。”赵春香哈哈大笑，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说：“我去我房间拿点东西，你等等我。” 不一会儿，赵春香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个大铁罐，然后直接塞到苏瑶怀里，说：“你跟路远结婚结得仓促，妈都没有好好准备，这些是给你的彩礼，你收好。” “彩礼？”苏瑶一头雾水地打开铁罐，然后被映入眼帘的一大叠大团结给震惊了，“妈，你上哪儿弄这么多钱？” 虽然没有具体数过，但目测至少大几百甚至上千。 “我哪有这本事，都是路远这些年寄回来的钱。”赵春香说：“除了粮食，我平时种点东西都能自足，加上在生产队上工，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我让他多留点钱傍身的，但他一直坚持往回寄，我说多了也不好，毕竟是他的一份孝心，就索性帮他存起来，现在你是他媳妇，这钱就交还给你了。” “妈，你也太好了吧。”苏瑶虽然不打算要这钱，但真的被赵春香给感动了。 她和路远虽然是表面夫妻，但她对这个婆婆真的非常满意。 “这不是咱当婆婆应该的吗？”赵春香不以为然道：“瑶瑶，你应该知道我公婆当年是怎么对我的。从那之后，我就发誓，将来我有了儿媳，一定会加倍对她好，绝对不能让她受我当年受过的苦。” 明明自己是淋过雨的人，却还想着为别人打伞。 这是什么神仙婆婆呀？冲着这样的婆婆，就算儿子失去生育能力，也还是嫁得过呀。 本以为陪着路远回老家演戏是非常难熬的几天，没料到能收获神仙婆婆一个。 离开红旗村的这天，苏瑶还真有些舍不得赵春香。 由于从村里去县城车站的路又远又不好走，路远和苏瑶坚持不让赵春香送他们过去。 “你们回去之后要好好过日子，等你们有孩子了，需要妈过去帮忙的，就尽管开口。”赵春香叮嘱完，还不忘对苏瑶说：“你给妈做了两件那么好的棉衣，妈也礼尚往来地给你做了两件讨好彩头的小衣服，就放在你的腾箱里。” 苏瑶还真不知道赵春香偷偷给自己塞了两件衣服，大概是怕自己不肯收，她想起自己在她枕头底下塞的东西，也提醒道：“妈，我也给你准备了点傍身的东西，就搁在你枕头底下，你等会记得收好。” “你这孩子真是有心，妈知道了。” 两个女人手拉着手，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关心着，路远在一旁看着，顿时有种自己是这家女婿的感觉。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下山的牛车一到，苏瑶和路远必须离开。 赵春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回家。 儿子儿媳一离开，家里就变得空荡荡的，连带她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她思绪放空地躺在床上，好半晌突然想起苏瑶说给自己留了傍身的东西，爬起身来摸了摸，发现是个布包。 她把布包打开一看，就是她之前送出的铁罐子里的钱又送回来了。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赵春香眼眶忍不住红了红，心里对苏瑶越发地喜欢。 儿子虽然娶媳妇娶得迟，但一娶就娶个好的，真是让她老怀安慰。 赵春香舍不得苏瑶，苏瑶也舍不得赵春香，一直到上了火车，人还陷在离别的情绪里，看起来恹恹的。 “就这么舍不得我妈吗？”路远有些无奈地问。 苏瑶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跟你回来之前，听说你妈是个恶婆婆，我还害怕着呢。来了之后才知道，这哪是恶婆婆，分明是神仙婆婆。” 这么高的评价，路远知道她是真喜欢赵春香了，于是说：“你别不高兴了，等我下次休假，我再带你回来。” “下次，还会有下次吗？”苏瑶朝他翻了个白眼，“在下次之前，咱们都离婚八百回了。” “……” 第76章 买户口 苏瑶的离别情绪，在两天两夜的火车哐当声中烟消云散。 回到县城的时候，她已经累得不想动了，好在南方的天气比北方给力，不怎么冷，也有袁旷林开着吉普车来接。 “营长，嫂子，你们吃饭了没？要不要吃点再回去？”袁旷林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路远闻声，扭头去看苏瑶，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听她的。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刚才十一点多的时候，路远本来想在火车上给她买盒饭，但她吃了几天吃腻了，随便吃了些赵春香给他们捎的炸物零嘴就对付过去。 她现在依旧没什么胃口，但想着路远没怎么吃东西，于是点了点头，说：“去国营饭店吃点吧。” 今天是周日，这个点国营饭店的人还挺多的，他们刚进门，恰好有人吃完离开，于是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路远看苏瑶还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于是问都没问她想吃什么，直接自己做主点了几个菜。 “矿林，今天辛苦你出来接咱们，你肯定等了很久，等会菜上了别客气，尽管吃就是了。”苏瑶虽然累，但还是不忘叮嘱道。 “嫂子，我会放开吃的。”袁旷林不客气道：“不过嫂子你上回说要请我上你们家吃饭的事还作数吧，这顿不算吧？” “当然作数。”苏瑶被他小孩子的模样逗笑了，“等我休息两天，到时候让路远喊你们过来。” “谢谢嫂子。”袁旷林一脸憨笑，“都说嫂子你做饭好吃，我可是盼很久了。” “放心，到时候我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 苏瑶话还没说完，就被路远给打断了，“干嘛突然请他们过来吃饭？他们的胃口跟头牛一样，你得做多少才够他们吃？真要请就去外头吃一顿，你一个人做饭得多累？” 这人真是扫兴，还是当着人袁旷林的面，得多尴尬呀！苏瑶瞪了他一眼，说：“又不是天天做，能有多累？到时候你给我打下手不就好了吗？反正现在是接待你底下的兵。” “你让我给他们做饭？”路远不可置信地问。 “有问题吗？过门都是客，难不成你要让客人做饭？” “……”路远被苏瑶说得哑口无言，袁旷林在一旁可带劲了，心想自己竟然也有看到路营长被教育的日子。 嫂子也真是威武，把冷面阎王都治得妥妥帖帖的。 当然，瓜要吃，但不能吃得太明显，不然领导可不高兴了。袁旷林及时打圆场道：“嫂子，营长也是不想你受累，你放心，到时候咱早点上你家去打下手。” 不想她受累？苏瑶还真没想到这点，她扭头看了路远一眼，发现他对袁旷林这个说法并无反驳。 绕了一圈，好像是自己错怪他了。 为了掩饰尴尬，她轻咳一声，站起来说：“我去买碗酸梅汤，开开胃。” 吃过饭，他们就直接回大院了。 回到家，苏瑶立马洗了个澡，然后直接躺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中途好像路远叫过她起来吃饭，但她太累了，眼睛都没睁，嘟喃了一句“不吃”，又睡过去了。 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日晒三竿。 其实她还没睡饱，只是饿醒了。 她洗漱好走出房间，家里早就没了路远的身影，她去厨房找吃的，倒是在锅里找到了一碗番薯粥和两只水煮蛋。 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她饿得很，粥和鸡蛋一会儿就进到她肚子里面去。 这头她刚吃饱，那头黎小英就来了。 “怎么样？你婆婆没有虐待你吧？”黎小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你之前都是从哪儿听说我婆婆是个恶婆婆的？她人好得很，我很喜欢她。”苏瑶把这几天跟赵春香相处的点滴说了个遍，“她对内对外都很维护我，甚至还要给我补彩礼，这么好的婆婆，我真挑不出刺来。” “路远他妈真这么好呀！”黎小英大受震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好男人是你的，好婆婆也是你的。真的，你跟程月前后脚结婚，你比她实在好太多太多了。” “什么意思？”苏瑶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果然，黎小英下一刻就跟她通风报信，“程月最近日子可惨了，林裕民他妈来了。” 就林裕民这个年纪，父母尚在的都很少了，就算在，年纪也肯定很大，一般都不会出远门了。 “那老太太跑来干什么？”苏瑶问。 “当然是来看新儿媳，顺便催生咯。”黎小英一脸幸灾乐祸道：“前一阵子不都传程月婚前肚子里面就有馅了吗？谁知道闹了半天，根本没有孩子。” “孩子这事情应该也讲究缘分吧，就算算上婚前，程月跟林裕民好上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没有也不奇怪吧。”苏瑶说。 “是不奇怪，奈何林老太着急啊！现在动不动就说自己年纪大，怕看不到宝贝孙子出生，天天逼着程月喝奇奇怪怪的汤药。” “她都快疯了，偏偏林裕民是个大孝子，他妈说什么都是圣旨，跟着一块逼她喝。” “……”苏瑶想起上辈子有个同事结婚多年未孕，被婆婆逼着喝符水的恐怖场面，她嘴角不禁抽了抽，说：“其实林裕民都有几个孩子了，如果程月自个儿不需要孩子来固宠，生不生关系不大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一般给人家做填房都想生吧。不过我看程月也是奇怪，好像是真的不想生。” “别人家的事也不管咱的事，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苏瑶说：“我打算明天去找林姐，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说起赚钱的事，黎小英可积极了，“你回老家这几天，我都在张嫂子那边，帮她缝缝补补各种衣服，就是想提前练练手，希望到时候能在林姐那里得到一份工作。” “这么上进，林姐要缝纫工，肯定第一个请你。” “借你吉言，还请你到时候多给我美言几句，我可是盼着做这个赚钱，到时候给自己买个城里的户口，这样就不用回老家了。” “买城里的户口？”苏瑶抓住了重点。 “对，我都差点忘了跟你说这事了。”黎小英说：“据说现在城里的户口指标放宽了，要是有钱的话，可以买一个城里的户口，只是这个户口是没有粮食指标那些福利的，但能保证能留下来。” “还有这种好事？”苏瑶听着一愣，心想自己跟路远离婚后，是不是也可以买个户口，这样就不用回程家了？ 第77章 带你下去 黎小英这事也不是随便听说的，是大院里一个军嫂的农村弟弟买了一个，现在已经在县城留下来。 “这户口买下来得多少钱？”苏瑶问。 “听说三百块以下能有交易。”黎小英说：“我听说在省城私人工厂里上班，一个月能有四十块，咱县城比不上县城，一个月总能有二三十块吧。只要我做一年，基本上能把这钱凑够。” “三百块以下就能买得到？真的假的？”苏瑶持怀疑态度，“还有，就算给你三十一个月，一年三百六十，可你没把饭钱算进去呢。” “真的，三百块也不少了，这户口买过来之后是没有工作分配也没有商品粮分配，光出不进。”黎小英大言不惭道：“反正我一天没跟黎国忠离婚，我一天都吃他的米饭，这样钱不就省下来了吗？” “……还挺有道理的。”苏瑶越听觉得这事越有谱，忍不住问道：“如果要买，要找谁买呢？” “找那位嫂子的弟弟介绍就可以了，他应该也能从中得到一点好处。”黎小英看她问得这么详细，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个问题呀？” “……还不是担心你被人骗了嘛，一下次出三百，可不是小钱。”现在还没到跟路远离婚的那一天，苏瑶没打算到处宣传这事。 “应该不会的，要是坑人的，那位嫂子还能在大院待下去吗……” 黎小英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嚷嚷声，八卦如她，立马冲了出去，逮着一个军嫂就问：“嫂子，发生啥事了？怎么大家都往那边去？” “去林家看热闹。”军嫂脸上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道：“程月不知道又跟林老太闹出什么矛盾了，你要不要也去瞧瞧？” “去，我拉上苏瑶就去。” 黎小英说干就干，回到路家就把苏瑶往林家拉。 等她们到达林家的时候，林家的大门口已经里里外外围了几圈人。 “怎么办？根本看不到。”黎小英有些气急败坏地说。 苏瑶倒是不甚在意，“咱听听也是可以的。” “听跟看能一样吗？”黎小英不满意，好在林家隔壁的嫂子邀请她们上她家看热闹。 只是这热闹看得有些艰难，得爬梯子上瓦顶。 不过不得不说，这观看的视线是一绝的。 “奶奶，后妈好狠毒，她打我。”林老三指着程月，一边大哭一边控诉道。 “程月，你这个毒妇，干嘛打我的宝贝孙子。”林老太搂着林老三，抖着枯老的手大骂道。 “妈，我没有打他，是他自己偷吃糖，被我抓住了，担心被罚，故意诬陷我的。”程月还算有耐心地解释道。 “不是的，奶奶，我没有偷吃，糖是爸爸拿回来的，是这个恶毒的女人藏起来不给咱们吃，她就是想独食。” 林老三越哭越委屈，林老太心疼惨了，朝程月冷哼一声，“糖就是给小孩吃的，你藏起来算怎么回事？还想留给你自个儿的孩子吃了？你倒是生得出来再说，不下蛋的母鸡。” 不下蛋的母鸡，几乎伴随了程月上一世大半辈子，这一世她本来看开了，不再执着生孩子，也打算把林裕民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可她自己掏心掏肺了，人家却不领情，天知道她此刻多想甩手不干了，但一想到最近饭馆萧条的生意，她只能生生忍下。 “妈，真不是我不给吃糖，而是老三现在是换牙期，糖吃多了容易蛀牙，到时候把牙弄坏了就不好了。”程月强行压下心里的不爽，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牙口好不好是天生的，关糖什么事？”林老太半句都听不进去，说：“都说后母心毒，你果然就不安好心想虐待我的宝贝孙子，等裕民今晚回来，我就让她收拾你。” 话音刚落，听闻自家母亲和妻子快要打起来的林裕民赶回了家。 林老太看见儿子，立刻老泪纵横，一边哭一边喊：“裕民，你可算回来啦，你再不回来，你娘就要被你媳妇给欺负死了。” “娘……”林裕民连忙走过去接住林老太，程月看到他，慌忙上前去诉苦，可没等她开口，林裕民已经冷着脸骂道：“你怎么回事？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我在外头还能安心上班吗？” “……” 丈夫不共情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埋怨自己，饶是程月再能忍，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林裕民，你还是人吗？”程月忿忿地扔下这句，就跑回了屋里。 主角都跑了，看热闹的观众也渐渐散场。 “看得真带劲，还真舍不得结束。”黎小英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然后一转身，利落地沿着梯子下去。 苏瑶刚才上瓦顶的时候，虽然害怕，但一步一步往上爬，问题还是不大的，可现在下去，她却犯难了。 “苏瑶，你怎么还不下来，到点做饭了。”黎小英在底下仰着头催促。 “我……我不会下去。”苏瑶一脸生无可恋，她也想学着人家那样下去，可还没走到边沿，脚就忍不住发抖。 “就转过身来，然后一步步往下就好啦！”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敢。” “……” “路远，你快点过来，你媳妇下不来。”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苏瑶闻声抬头，就看到路远从不远处路过。 他听见声音也朝这边看来。 “你先蹲下，然后慢慢转身，再扶着梯子往下就可以了。”路远走到瓦顶底下指导苏瑶。 “可……可我还是害怕呀……”苏瑶快要哭出来了，她也想勇敢一点，可瓦顶是斜的，一往边沿走一点，她的心就在哆嗦。 “不怕的，慢点就行。” “没错，只要摸到梯子就不怕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指点着，本来看完热闹要散场的人，纷纷留下来看苏瑶的热闹。 早知道会这般社死，苏瑶刚才打死也不上瓦顶。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路远突然走到梯子前，一抬脚，三两步就爬了上去。 等苏瑶反应过来的时候，路远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上来干嘛？” “能干嘛，当然是带你下去。” 路远说着，背对着她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道：“赶紧上来！” 第78章 除了户口不能买，其它都行 “妈呀，路营长平时看起来可凶了，对媳妇可是没得说呀！” “就是，谁说面冷的男人不贴心，你看看人家路营长，对苏瑶真是没得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换我在上面下不来，我家那口子别说背我下来了，不骂我就偷笑了。” “……” 苏瑶也不是第一次被路远背，本来还没觉得什么，如今被大伙一起哄，倒是有些难为情了。 路远看她半天都没爬上来，扭头说道：“还不赶紧，想继续被人看热闹呢。” “才没有。”苏瑶亦步亦趋地走上前，由于瓦顶是斜的，走到最后重心越来越不稳，整个人直接扑到了路远的背上。 在她扑到路远身上的那一刻，底下的起哄声更大了。 程月本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听到外头闹哄哄的，没忍住打开窗户往外看。 这一抬头，就看到路远背着苏瑶，正动作敏捷地走到梯子前，然后转身，让苏瑶的腿圈住他的腰，然后扶着梯子慢慢往下走。 都是嫁军人，苏瑶跟路远当初结婚甚至是一场闹剧，可如今他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全大院的人都知道路远宠苏瑶。反观她风风光光地嫁给职位更高的林裕民，她婚后的日子却苦不堪言。 明明她这一辈提前回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从苏瑶身上抢回来了，为什么苏瑶越过越好，而她越过越差？ 一想到这里，她在背地里射向苏瑶的目光，变得更加阴鸷。 路远的脚一落到实处，苏瑶就立马从他身上下来。 不为别的，实在受不了自己被当成“猴子”围观。 他们一前一后回家，途经军嫂的时候，总免不了被调侃两句。 被逗弄多了，苏瑶的脸忍不住红了，可走在前头的路远，依旧面不改色，就像听到别人跟他说了一句“你好”无异。 因为苏瑶去看热闹了，所以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开始做饭。 这两天都没有外出采购，家里也没什么可吃的，路远索性让她别做饭，他拎着两个饭盒去食堂打饭。 苏瑶闲着没事，想起自己回来还没收拾腾箱里的行李，便钻进房间里面收拾。 因为是临时搭伙过日子，家里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苏瑶的东西就算收拾过了，也还是放回腾箱里，不过有几件脏衣服要拿出来洗了。 她把藤箱里面的东西一一往床上放，重新整理过后，该洗的就拿去洗，不用洗的就重新放回去。 “这是什么东西呀？” 正收拾着，突然有个红色的东西从她的棉衣中掉落下来。 她捡起来，展开一看，顿时整个人呆住了。 两块大红色的类菱形布料上缝了四条细细的绳子，虽然没穿过，但不妨碍她认出来，这是两件红色肚兜。 她突然想起那天离开红旗村前，赵春香说给她做了两件小衣，她本以为就是两件打底的套头衫，没料到是古色古香的“小衣”。 那天李兰花给她“开讲座”的时候，曾经提过要穿肚兜给男人惊喜，看来赵春香是把这句话听到心里面去了。 这两件红肚兜犹如烫手山芋般的，苏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正翻着腾箱想给它们找个好“去处”，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她的手。 她不明所以，掏出一看，竟然是她偷偷留在了红旗村的小画本，又神奇地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谁的杰作，已经不用问了。 她真是不得不佩服赵春香，到底是怎么绕过她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不该塞到她藤箱里面的东西全塞进来了。 “钻在房间里面干嘛呢，吃饭了。” 房间门口突然传来路远的声音，苏瑶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她慌慌张张地把小画册和肚兜塞到藤箱的最里面，又用衣服把它们严严实实地盖住。 “来……了，就……收拾一下行李而已，你先出去，我就来。” 苏瑶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好在路远没有打破沙盆问到底，说了句“赶紧的”，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路远消失在房间门口，苏瑶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要是让他看到这些东西，该是怀疑她对他图谋不轨，到时候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把藤箱扣好放到角落里之后，才走出去堂屋吃饭。 路远已经开吃了，看见她出来，便把盖在她的饭盒上面的布扯掉。 还真是不得不说，这狗男人挺细心的，知道现在天冷，饭菜凉得快，知道用布盖住来保温。 “谢谢。”苏瑶道了声谢，然后坐下来，打开饭盒就开始吃。 “这个给你。” 才吃了几口，路远突然递过来一个信封。 “什么东西呀？”苏瑶接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往外一拉，就看到里面有几张大团结和一小叠票证。 “这是我上个月发的工资，你收好。”路远简单解释了一句。 “……”苏瑶闻言愣住了，他们这对即将要离婚的夫妻，他竟然还把工资上交给她，这怎么说都不太合理。 “咱们都要各过各的了，我拿你的工资不合适。”苏瑶不是多清高的人，但也没法坦然接受人家的工资。 “没什么不合适的，家里现在每天吃饭不是要钱吗？”路远说：“反正咱们现在还是一起过的，你就拿着，不用有负担。” 的确，每天吃饭都是要花钱的，还有其它零零碎碎要买的东西，不可能让她出钱，更何况她也出不起这个钱。 “那谢谢了。” 苏瑶现在毫无负担地接受这些工资，她甚至当着他的面数了数，一共有九十五块，至于票证，除了米票、肉票这些基本的，还有两张工业券。 “你这是把所有工资都给我了？”苏瑶不禁问道。 现在是八十年代，路远一个正营长，工资估摸就一百左右。 “嗯，我没什么地方花钱。”路远说：“你要是有什么想买就尽管买好了。” 苏瑶一听，脑子里突然闪过黎小英今天说的买户口的事，开玩笑道：“真的什么都能买吗？照你的工资，省吃俭用三个月，我就能买个城里的户口了。” “什么意思？” “就是咱俩离婚后，我可以花三百以内买个城里的户口，这样就不用回农村了。” “……”路远怔愣一下，把最后一口饭吞了下去，严肃地说：“除了户口不能买，其它都行。” 第79章 咱们一直挤在一个房间里不是事 苏瑶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因为路远这天晚上就没再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 想想也是，等她要买户口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互不相关，人家还有必要承担你买户口的费用吗？ 真把人家的大方当水鱼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把买户口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食其力。 隔天，苏瑶一大早就跟黎小英去县城找林娉婷了。 林娉婷看到她们来了，忙招呼她们进去，“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们。” 虽然她们认识一段时间了，也达成了合作的共识，但林娉婷还不知道苏瑶她们住在哪里。 “咱俩都是军嫂，住在郊区的大院里。”苏瑶主动说道。 “原来你们是军嫂呀！”林娉婷一脸惊讶。 “是呀，有那么奇怪吗？”苏瑶笑着问。 “也不算奇怪，只是没想到大院里的人的思想这么超前，我一直以为你们都爱往单位里面挤。”林娉婷说着，自嘲道：“其实我也想当军嫂呀，奈何别人不给我机会。” 苏瑶知道她说的是那位比她大十几岁的军官，于是安慰道：“军嫂也不好当，男人有时候一出门就是几个月甚至一整年，在家也得担心他的安危。再说了，你以为单位那么好进呀，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大院多的是待业的军嫂。” “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都舒服了。”林娉婷哈哈笑道：“那咱就努力把服装厂搞起来吧，趁着你们今天在，咱去看看厂房。” 听到厂房，苏瑶和黎小英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让林娉婷带路。 林娉婷看中的厂房距离县城也不算远，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多些，是郊区一个生产队的祠堂。 “建厂房要投入太多钱了，要是建了就没钱买设备，这祠堂还算周正，租金也算便宜。”林娉婷说。 现在才开始开放，就算是港城商人回乡投资，也是不愿意投资建厂房的，她们是刚起步的小作坊，祠堂还真是个接地气的选择。 “我也觉得这里不错，只是这里的村民同意出租吗？”苏瑶疑惑道。 祠堂是供奉老祖宗的地方，一般人应该不愿意出租给别人办制衣厂的。 “同意，怎么说也是一份收入。”林娉婷说：“不过他们也是有条件的，就是优先请当地的妇女进厂当女工。” “其实也可以，反正请谁不是请。”苏瑶说。 “是，不过我看了下，这生产队比较穷，没几个家里有缝纫机的，我怕到时候招进来都不会用。” 林娉婷话音刚落，苏瑶立刻把黎小英推了出去，“这个你大可放心，小英可是踩缝纫机的好手，为人又有耐心，到时候让她教她们就成了。” “太好了！”林娉婷拍了拍黎小英的肩膀，道：“那以后你就是咱制衣厂的师傅了。” 苏瑶也认为祠堂适合办制衣厂，林娉婷就当场找了生产队的队长，跟他签订了租赁合同。 对于这种现代化的租赁，林娉婷还是没有苏瑶这个从后世穿过来的人熟悉，她在签订合同的时候，还跟队长要了三个月的免租期，作为她们工厂启动的支持。 队长本来不太同意，但想想把祠堂租出去，一年下来的收益起码可以给社员发点福利，于是咬咬牙同意了。 “苏瑶，你太厉害了，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跟他们要免租期呢。”林娉婷说。 “没办法，谁让我抠呢！”苏瑶没有过多解释。 “你这不叫抠，叫精打细算。”林娉婷满怀信心地说：“有你这个好搭档，咱们的制衣厂肯定能赚大钱。” 说干就干，她们回到林家就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物资还处于紧缺的年代，缝纫机并不好买，更何况要一次性购入一批。 不过林娉婷也不是个花瓶子，她在开制衣厂之前就已经为这方面考虑过。从正规渠道肯定买不到这么大的量，不过她认识一些以前当倒爷的，他们有渠道，让几个人合理凑二十台缝纫机，还是没问题的。 厂房和设备都已经落实，剩下的就是设计和销路。 设计有苏瑶在，不是问题，就是这个销路有点犯难，“咱投入这么多，肯定得批量出货，否则就得亏钱。县城这边在单位和国营工厂上班的人多，有一定的消费力，但也不会很多。”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这次去省城，跟那边百货大楼和供销社的负责人已经谈妥了，到时候咱们的衣服可以放在那里卖。”林娉婷说。 “咱们的衣服还能卖到省城去呀！”黎小英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我的妈呀，说得我明天就想开工。” 苏瑶和林娉婷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开工也起码得一个星期之后。”林娉婷说：“缝纫机大概一周后能到位，苏瑶，你那边要多设计几个款式的衣服过来，咱争取赶上春节这一次的购买高峰。” “行，我今晚回去就连夜赶工。” 畅想未来的事业蓝图，三个女人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还是下午三点多才吃上午饭。 吃过这顿迟到的午饭过后，苏瑶和黎小英就先回大院了。 回去的路上，黎小英感激地说：“苏瑶，谢谢你早上跟林姐推荐我，现在我的工作有着落了，我对买户口也越来越有信心了。” “我现在越看黎国忠越不顺眼，要是我现在有钱，我都想等会回去就去跟他领导提离婚申请。” “谢啥？咱俩也是患难姐妹了，以后有什么都互相照应。”苏瑶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你等会陪我去一趟大院附近的村庄，我想订张床。” 她跟路远一直住一间房也不是事，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钱，他也说除了买户口，其它什么都可以买，那她就给自己买张床，放在侧卧里。 黎小英一听她说要买床，立刻想歪了，问：“你是不是怀上了？怕路远忍不住乱来，把他赶出去睡了。” “……”苏瑶还真差点跟不上黎小英的脑回路，“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多买张床，哪天我婆婆过来，也有地方睡，总不能让她睡堂屋吧。” “我还以为你有了，这样我也能当干妈呢。”黎小英语气里尽是失落，好像是因为自己没怀上而感到悲伤。 因为绕路去了一趟村庄，苏瑶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路远也已经回家了。 “你上哪儿去了？”一看到她开门，他连忙从里面走出来问，语气甚至有些焦灼。 “就去了一趟县城，回来的时候又去了一趟村庄，定了一张床。”苏瑶边说边往里面走。 “床？你定床干嘛？”路远跟上去问。 “当然是给我睡呀。”苏瑶说：“咱们一直挤在一个房间里不是事，还是一人一间房比较好。” “……” 看他不说话，苏瑶立马补了一句，“你该不会在怪我乱花钱吧？是你自个儿说的，除了户口，其它什么都能买。” “……”路远突然有种自己搬砖砸自己脚的感觉。 第80章 嫁给路远之后几乎啥活都不用干 新定的大床得一周才能做好，苏瑶当天晚上就让路远把竹长椅搬到小房间里面去。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专心搞事业的人了，晚上加班是免不了，要是一直待在一个房间，势必会影响到路远休息。 更何况，现在又不需要习惯两人待在一个房间里的生活模式，实在没有硬凑在一块的理由。 “你睡了这么长时间大床了，再挤这小竹沙发，能习惯吗？”路远一时没动手，甚至大方地说：“我又没有赶你的意思，你大可等到新床到了再搬。” “不用了，我又不是娇气的人，更何况现在多了你妈给的那张棉被，我两床被子，睡竹沙发也不会冷。”苏瑶摆摆手拒绝。 前几天从红旗村回来的时候，赵春香硬塞给他们一床新棉被，说是按照习俗，新婆婆必须给儿子儿媳准备的。苏瑶推脱不了，便带了回来。 现在这边也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张棉被倒也来得合适。 要是赵春香知道自己的棉被直接让儿子儿媳分房睡的话，估计打死她也不肯给了。 路远不情不愿地把竹沙发搬到小房间，苏瑶弄不清楚这狗男人在不高兴什么，不过只要他肯搬就行了。 等她把自己的行李往小房间一移，也算有了自己临时的小空间了。 洗完澡之后，她就钻进小房间，把门一关，开始设计这一季要做的衣服。 路远坐在大房间的床上，一抬眼就看到斜对门紧闭的房门，一张脸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由于前一晚画图画得太晚，苏瑶第二天睡到日晒三竿还没醒，要不是门外有人一直在敲门，她都不想起来。 她披了件外套就去开门。 “来了……”她拉开门，就看到一位并不太熟的军嫂站在门外。 “嫂子，早呀，有事吗？”苏瑶打着哈欠问。 “还早吗？”军嫂嘴角抽抽地说：“都快九点了，你才起床？” “昨晚睡得晚，早上就起晚了。”苏瑶干笑道。 “你还真是命好呀，嫁给路远之后几乎啥活都不用干，还能睡到太阳晒屁股，跟你之前在哥嫂家带孩子的日子相比，这是天壤之别。”军嫂一边嘀咕一边递给她几块豆腐，说：“咱们后山那块地的豆子收成了，林嫂子让做成豆腐，每家分一点，这是你们家的，我顺路就给你带过来了。” “谢谢嫂子。”苏瑶连忙接过豆腐，感激道。 “客气啥，举手之劳，我先走了。”军嫂做好事不留名，摆摆手就回家去了。 苏瑶捧着又白又嫩的豆腐进屋，突然想今晚做麻婆豆腐吃吃，这个特下饭。 可麻婆豆腐得配合牛肉沫煮才正味，不过这年头牛都在地里干活，很少碰上有牛肉卖，不过弄点猪肉替代一下也可以。 林娉婷说她今天要去忙布料进货的事，苏瑶没打算去县城，附近的村庄也很难买到肉，毕竟不年不节的，哪个生产队会拿一头猪出来杀。 思来想去，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营里的食堂。 一般来说，食堂只提供做好的饭菜，但每天采购进来的食材，特别是肉类，会留一小部分，给个别受伤或者生病的人做病号饭。 要是碰到好说话的，拿肉票和钱，就能在那一小部分肉中买一些。 以前苏家那几只皮猴生病，原主就没少去食堂买肉，而且一般都能买到，毕竟她当时背靠的是苏永胜。 去食堂的途中，恰好经过黎小英在家门口捣鼓那几颗豆角。她听说苏瑶要去买肉，也要跟着去。 “怎么突然想要买肉？”黎小英问。 “早上不是分了一大块豆腐嘛，我打算做个麻婆豆腐，里面得搁点肉沫才好吃。”苏瑶问：“你打算怎么吃？” “还能怎么吃，就煎一煎咯，你以为黎国忠是你家路远，钱随你怎么花吗？”黎小英说：“这狗男人现在看我铁了心要跟他离婚，每个月的买菜钱都给得抠抠搜搜的……” 正说着，黎小英突然撞了撞苏瑶的手肘，说：“你看看那边文工团的女兵。” 苏瑶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军绿色军装的女兵朝她们这边走来。 由于隔得太远，她看不清楚女兵的模样，不过远看身姿很不错。 “你认识她吗？”苏瑶问。 “她不认识我，但我知道她。”黎小英低声道：“待会等人走了再跟你说。” 很快，她们就跟女兵擦肩而过。 女兵的确生得高挑，而且模样也周正，就是身上一股傲气，经过她们的时候，连余光都不屑给一个。 等女兵走远了，黎小英就迫不及待地说：“那是蒋冬梅，文工团出了名的美人，想跟她处对象的人多的是。” “她还没结婚吗？我看着年龄也不算小。”苏瑶问。 这个蒋冬梅是生得不错，也化了妆，但看上去并不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的确不小了，三十出头。”黎小英说：“以前因为眼界高，多少年轻有为的军官追她都不答应，可岁月不饶人，据说现在想找人结婚了，因为父母年事已高，想抱孙子了。” “不过她现在年龄摆在这里，也不怎么好找了。” “只要她降低点要求，找个年纪比自己大点的，应该还是不难的吧。”苏瑶说。 “那肯定，毕竟她自己职务也不低，不看年龄的话，跟她结婚其实很好。”黎小英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道：“所以现在咱们大院不少嫂子都在担心害怕。” “什么……意思？”苏瑶不解道。 “听说咱营里不少人以前就追过蒋冬梅，后来没追成功，才退而求次地娶了现在的媳妇。现在神女下凡了，就怕有些不安分的，背着媳妇蠢蠢欲动。” “……不会吧。”苏瑶一头黑线，“该不会这些人包括你家黎国忠吧？” “呵……我倒是想呀，反正都是要离婚的，他犯错误，领导还会让他多补偿我一些，就怕人家瞧不上他这个小喽啰。”黎小英不屑地说：“不过听说林裕民在调来这边之前，就跟蒋红梅认识。” 第81章 红色大“囍”字 黎小英这话暗示的什么意思，苏瑶当然懂，但他觉得林裕民才刚再婚，而且之前因为跟程月钻小屋的事情被警告，应该不会再去惹这种骚麻烦。 “那你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黎小英不同意道：“男人永远都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年轻时怎么追都追不上的女人，现在有机会得到，怎么可能会放过？” “再说了，婆媳关系直接影响夫妻关系，你看看林老太一天天地作，一天不歇地在林裕民面前说程月坏话，就算是胡诌，林裕民听多了也会相信。” “别说我黑心，要是程月再怀不上孩子，她跟林裕民迟早都要完。如果蒋冬梅再掺和一脚，程月很快就会被赶出去。”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食堂，黎小英识趣地闭上嘴巴，苏瑶也没再八卦，毕竟程月再怎么可怜，她也不会对她产生怜悯。 苏瑶今天算是走运，虽然来得比较迟，但恰好厨工还没开始做病号饭，听到她想要五花肉，要得也不多，也就给她了。 傍晚做饭的时候，苏瑶还特意多做了一两碗，可她做的麻婆豆腐实在太下饭了，路远还是把锅底掏了个精光。 “过两天他们过来吃饭，这个麻婆豆腐可以做。”路远突然说。 苏瑶这才想起要请袁旷林他们过来吃饭，于是点了点头，道：“可以，到时候我去县城买菜，买点豆腐回来。” “成，你简单一点就行，不用做那么多花样，把他们的肚子填饱就行了。”路远说：“就是人可能有些多，你得找两三个人过来帮忙。” “要这么多人帮忙？你到底请了多少人呀？该不会是把你底下的兵都清了吧？这样我还真做不过来。”苏瑶不解地问。 “得有三四桌。”路远说：“都是那袁旷林，到处跟人家说要来咱家吃饭，那些战友听了，也说要来吃。” “……行吧，既然人家愿意来，也算是给咱面子。”苏瑶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一桌也是做，四桌也是做，到时候把黎小英喊过来帮忙就行。她想起再过几天会真正忙碌起来，于是说道：“你尽早安排，我怕我过些天要忙制衣厂的事，腾不出时间来。” “那就明天晚上，有时间的就过来吃，没时间的拉到。”路远问：“你那制衣厂要开工了？” “还没有，只是先把厂房定下来了，设备还得一周后才到。”苏瑶把制衣厂的事情大概跟路远说了一遍，“要是工厂能顺利投产，咱们能抓住这次年末的节前消费，把买户口的钱拿下肯定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也不会拖着你了。” “……我也没说你拖着我。” “我知道你和善大方，但这样始终不好。对了，你们新任团长的人选有眉目了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到岗？” “还……没有。” “怎么这么久都不安排人呐？”苏瑶纳闷，“要是一直没来人，就一直拖着申请不批了？能不能越过团长，直接找黄首长签名的。” “当然不行。”路远忙不迭地说：“这事你也千万别擅自去问林嫂子。” “为什么呀？我还正想去呢。” “反正你别问，只要上面来人了，自然就能签名了。” “好吧。”苏瑶说：“要是哪天你着急要离，记得跟我说，你不好跟林嫂子说就我来说，反正我以后都不是这大院的人了，也不怕事情有没有做出格……” “……行了，你别再说了，赶紧把最后几口吃了，我要刷碗。” “好的，马上。” 隔天因为要准备晚上的招待，苏瑶起了个大早，把黎小英喊上，一块去县城采购。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菜呀？”黎小英问。 “主要看咱在集市能买到什么菜，不过路远点了麻婆豆腐这道菜。”苏瑶说：“反正都应该是鸡鸭鱼肉这些，就看买到的是什么部位。” “麻婆豆腐不错，看上去红红火火的，特别适合你们今天补请喜酒。”黎小英乐呵呵笑道。 “什么……补请喜酒？”苏瑶立马纠正道：“今天本来是答谢路远底下几个兵请的饭，只是别人也想吃，才多做了两桌，哪是什么补请喜酒。” “不是补请喜酒吗？”黎小英不解道：“可黎国忠昨天回来，没话找话说的，说全营都知道你们今天补办喜酒，他甚至还阴阳怪气地说路远没有请他。我心想人路远跟你又不熟，为什么要请你。” “不能吧，昨晚咱们商量菜式的时候，路远可没说过是补请喜酒。”苏瑶狐疑道：“是不是黎国忠听错了。” “不可能，就算他听错了，其他人不可能也听错吧。”黎小英说：“我昨晚出来倒洗脚水的时候，刚好碰到昨天给你送豆腐的嫂子，她也说她男人说你们要补请喜酒。她当时还说，你嫁对人了，睡到日晒三竿好吃懒做路远半句不是都没说过，现在还给你补婚宴。” “……”苏瑶一时也迷糊了。 都说她今晚要补喜酒，为什么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再说了，她跟路远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婚，现在轰轰烈烈地请喜酒算怎么回事？ 算了，反正是不是补喜酒，今晚的菜还是得做。这年头的婚宴也没有后世的各种仪式，就是简单吃个饭。 她们今天赶早，集市还有很多肉在卖。 苏瑶看到了，忍不住大方出手，肉是论斤买的，鸡鸭是论只买的，这“土豪”的操作，简直把黎小英看傻眼了。 “我的好瑶瑶，你也忒阔气了吧，你们今晚就摆四桌，这肉量都赶上林家上回十桌的量了。等今晚一过，大家一对比，你真是要把程月往死里‘揍’了。” “我可没有跟人家比的意思，要真被人家说闲话，也只能怪程月自己不懂事而已。” “也是，路远娶了你真是大大的福气，就你今晚的菜，得给他攒多少好人缘了。” “谁说不是呢？”苏瑶嘚瑟了一下，继续拉着黎小英去买买买。 等她们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多了，想着有很多食材要提前处理，她们迫不及待地往路家赶。 “小英，这……是我……家吗？”苏瑶看着大门上贴着的红色大“囍”字，迷惑不已。 第82章 今晚该不会有什么婚闹之类的吧？ 黎小英也被这个大“囍”字给震惊了，反应过来之后就一脸姨母笑，“肯定是你家路远给你的惊喜，昨晚特意不跟你说今天是补请喜酒。照我说，这哪是补请喜酒，这分明是补办婚礼。”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被拉开，袁旷林看到苏瑶，乐呵呵地说道：“嫂子，你回来啦！辛苦你去买菜了，赶紧进来瞧瞧咱们布置得怎么样。” 说着，他一脸骄傲地侧了侧身子，让苏瑶把里头的装饰看得更加清楚。 “……不辛苦。” 苏瑶强行压住抽搐的嘴角，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看着这个变得陌生的房子。 本来她跟路远搭伙过日子，家里的布置极其简陋且冷清，而此刻用张灯结彩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院子里面拉满了彩旗，整得跟个汇演现场似的。家里但凡有个窗户，就算是厨房的，都被贴上了“囍”字。那些掉皮的墙，也用剪纸花给贴上。 这一切落在苏瑶眼里，真是既震惊又土气，可黎小英觉得好看得不得了，连忙夸赞袁旷林和几个过来布置的兵，“太厉害了，没想到你们不仅扛得了枪，还能剪得了红纸。” “剪纸都是周广运的功劳，他娘是村里出了名的剪纸好手，他从小就把这手艺给学到家了。”袁旷林说：“咱们手笨的，就负责爬高爬低。” “今天布置得这么好看，你们都有功劳。”黎小英拉了拉一脸呆滞的苏瑶，“瑶瑶，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的。对了，路远没回来吗？”苏瑶此刻只想问问路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营长忙着呢，等会中午就回来。”袁旷林看到苏瑶手上拎着的东西，连忙去接，“嫂子，这食材哪些需要咱帮忙处理的，你尽管说。” “不用了，咱们等会来弄就好。”苏瑶说。 “不行，营长说了，让咱们今天给你打下手，咱做饭不在行，但粗活累活在行，什么杀鸡剁骨之类的，都交给咱们。” “哎呦，你看看你家路远多心疼你呀，稍微要使点劲的活都不让你干了。”黎小英在一旁暧昧地笑道。 苏瑶：“……” 接下来，袁旷林几个就行动起来了，开始烧水杀鸡杀鸭，需要跺块的也帮忙跺好。 人多力量大，本来以为要忙活半天的事，一个多小时就全部干完了。 苏瑶想着别人帮了这么大的忙，于是想留他们下来吃午饭，可他们一个两个溜得比猴子都要快。 “嫂子，咱今晚再过来吃，要是被营长知道咱中午在这里吃把你累着了，给咱安排个十公里负重跑就惨了。”袁旷林朝苏瑶挥了挥手，转身就跑没影了。 黎小英听着别提多羡慕了，“路远对你这么好，现在全大院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羡慕你的。” “……”苏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一来路远的确很周全，什么事都给她想到并且安排好了，二来他们又准备要离婚，这当中的复杂真是一言难尽。 就在她苦闷的时候，路远回来了。 今天算是人家两口子的大喜日子了，黎小英当然懂事，一溜烟就把跑了。 “今晚是补请喜酒，这事你昨晚怎么没说？”苏瑶质问道。 “没什么补不补的，都是他们在瞎起哄，就吃顿饭而已。”路远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头顶的彩带，说：“这些都是他们擅自弄的，我真没交代他们。” 一两句话，他就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的，苏瑶觉得哪里不合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咱都是要离婚的人了，弄得这么热闹，不合适。”苏瑶说。 “你觉得没什么就行了。”路远说：“这群兔崽子就是平时被我虐多了，现在是逮着机会想‘报复’我。” “报复？”苏瑶瞪大了双眼，“那今晚该不会有什么婚闹之类的吧？” “没……有，量他们不敢。”路远说完，把眼睛瞥向一边。 “那还好。”苏瑶松了一口气，“反正忽略这红红火火的布置，今晚就是一顿饭的事，是吗？”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路远说着，语气不仅打着商量，道：“不过怎么说都是咱们请客，你今晚稍稍拾掇一下自己，换上之前新做的衣服就行。” “这没问题。”苏瑶想没想就应下来。 她又不是那种喜欢过苦日子，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的女人。只要条件允许，她当然会以最好的面貌示人，就算今晚只是跟路远演场戏。 早上备了不少菜，中午随便拿点炒两个菜就可以开饭了。 路远吃过午饭就回营里了，出门前不忘叮嘱她，“今晚他们来吃饭，肯定不会空手来的，多少会捎上一些饭票肉票或者红包。咱既然决定请客了就大方一些，摸一摸就还回去，统一不收。” “行。”苏瑶点头，也同意他的说法。 虽然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不过他们既然决定请客了，就没想过让人家带礼上门。 这头路远前脚刚离开，黎小英后脚就到了。 本来还需要多请两个人来帮忙，但因为袁旷林几个早上的一顿忙活，下午苏瑶和黎小英就能完事，毕竟好些菜炖上就不用管了。 下午四点多，除了最后的炒青菜，其它菜都已经准备好。 苏瑶和黎小英一身油烟味，黎小英作为帮工倒无所谓，就是苏瑶这个主角不能这么敷衍。 “你赶紧进去洗一洗，然后换套好看的衣服，等会的炒菜我来就好。”黎小英把苏瑶推了进去。 苏瑶想着等会客人该来了，于是找了套干净的衣服，就进了洗手间。 由于头发也沾满了油烟味，苏瑶把头也洗了。她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半天，出来之后又立刻钻进路远的房间擦头发。 他们现在还是表面夫妻，今天来家里的人这么多，她不能进自己的小房间，否则要露出马脚。 她推门进去，然后随手把门关上，一抬头就看到路远站在大床前，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裤衩。 第83章 结婚照 “啊……”苏瑶一时吓懵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背过身，惊叫出声。 可她的“啊……”字才溢出喉咙，她的嘴巴就被人捂住。 “你叫啥呀！” 路远此刻从她身后捂住她的嘴巴，他动作有些快，使了些劲，她整个后背就撞到他的前胸上。 苏瑶刚从洗手间出来，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棉布。 一想到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裤衩遮挡，她的后背就像被火烫着一般。 “你干嘛不穿衣服呀？”苏瑶恼羞成怒的声音从他的手缝里飘出来。 “我换衣服当然要先脱衣服。”路远理所当然地说，然后放开了她的嘴巴。 “你换衣服也得关门。”苏瑶气呼呼地低吼着，转过身就去瞪他。 看到他光着的上半身，才想起他没穿衣服，又立刻转了过去，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手甩着，“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路远也不磨蹭，伸手拿过衣裤就往自己身上套，但不忘给自己辩解两句：“门我已经关上了，是你自己突然闯进来。” “……”闹了半天，倒成了她的不是，苏瑶想反驳，却发现反驳不了。 “你赶紧的。”苏瑶冷哼一声。 “好了。”路远一边给自己系纽扣一边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苏瑶转过身去，但没敢直视他，而且脸已经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先出去，我要绞头发。”苏瑶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依旧没有看他。 路远应了一声，说：“你也赶紧的，客人要来了。” “知道了。”苏瑶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等他出去了，她才在床边坐下，然后拿起毛巾绞头发。 路远刚才换下来的衣服就扔在床尾，苏瑶不经意瞥见，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看他的身体了，不过之前都是上半身，像只有一条裤衩，还真的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他的腿是真的很长，肌肉线条也漂亮，给人的感觉好有力量，被盖住的地方也很…… 天啊，她都在想些什么了！ 苏瑶为自己脑子里的画面感到羞耻，不行，她不可以这样。 她努力甩了甩头，希望把脑子里的画面甩走，可越甩，画面就越被放大。 妈呀，她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忍不住扯了扯子的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瑶，你好了没，林嫂子来了！”门外传来黎小英的声音。 “来……了。”苏瑶把毛巾一甩，由于头发还没完全干，她就不绑了，把两鬓的头发挽到耳后，再穿上外套，就拉开门出去。 她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林秋田坐在堂屋。 这次是路远请战友吃饭，除了黎小英，苏瑶没有请任何军嫂，她也不知道林秋田为何今天回来。 “林嫂子，你来了。”苏瑶走过去，热情地喊道。 “哎呦，果然是新娘子，今天特别漂亮。”林秋田站起身来，看着苏瑶红扑扑的脸蛋，说：“你今天这腮红也打得好看，非常精神气。” “腮红？我……没打腮红呀。”苏瑶一脸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上回在百货大楼就买了一支口红，根本没有买腮红，而且她今天也没涂口红，最主要是被路远“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没打气色都这么好，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秋田说着，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朵胸花，上面还写着“新娘”两个字。 不等苏瑶反应过来，她已经把胸花别在她左胸上。 “……”这样一弄，今晚还真像是她跟路远的婚宴了。 就在这时，路远从院子里进来，苏瑶一眼就看到他胸前红色的胸花。 他也看到她了，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刚才房间里的那一幕，脸又不自觉地热起来，慌忙把脸别向一旁。 “哎呦，苏瑶今晚还会害羞了。”林秋田把苏瑶拉过来，然后跟路远凑到一块，大喊一声，“老陈，赶紧过来拍照。” 说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拿着相机走进来，看到路远和苏瑶就说，“你们俩靠近一点，我给你们拍张合照，到时候可以挂在屋里。”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苏瑶嘴角抽抽，林秋田立马反驳道：“当然要，一辈子就一次，老陈是咱宣传部的干事，拍照非常在行，是我今天特意喊过来给你们拍的。”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不敢再拒绝了。 横竖只是一张照片，到时候压箱底就行了。 “路远，你跑那么远干嘛，那是你媳妇又不是什么陌生的同志，赶紧的。”老陈一边指着路远一边嚷嚷道。 苏瑶没敢看隔壁的人，但能感觉到他往自己身侧靠了靠。 “再靠近一点，不用害羞的……”老陈依旧不满意，继续嚷嚷。 路远又往苏瑶身上侧了侧，两人的身体已经贴在一起了，可老陈还是不满意。 忽然，林秋田抓起路远的手，直接把他的手放在苏瑶的身上，乐呵呵地说：“这样就够近了。” “好，这样非常好。”老陈竖起了大拇指，苏瑶只觉得被路远搂着的那一块皮肤，像是被点了火一样。 “苏瑶，看镜头，笑一笑。” 思绪在神游的苏瑶被老陈一吼，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镜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老陈看着镜头里的新人，男俊女美，笑得春风满面，按了按快门键，记录下这一幕。 拍完照，家里也陆陆续续来人，原本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拥挤，而且整个堂屋就两张单人竹沙发，林秋田不禁问道：“路远，我记得你们家还有一张长的竹沙发的，怎么不见了？” “……”苏瑶一听，忙不迭说道：“家里东西多，没什么地方放，把那长竹沙发搬到小房间……放东西了，现在就拿出来。” 说着，苏瑶急匆匆地回了小房间，把竹沙发上放着的棉被和藤箱抱到路远的房间。 等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袁旷林和周广运已经把长竹沙发搬到堂屋里去了。 她甚至还听到路远跟他们说：“辛苦你们俩了。” 这狗男人啥时候对他底下的兵这么客气了？ 第84章 让我摸一摸怎么了 客人陆陆续续到了，等天一黑就正式开席了。 黎小英做事麻利，三两下就把最后的青菜炒好，又指挥几个兵上菜，苏瑶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安心当新娘子。 今晚黄大勇也来了，因为是路远请的他，也顺便把林秋田请过来。 他们作为最高领导，当然坐主桌。 苏瑶跟路远并排坐在主桌上，听着黄大勇和林秋田这两位亦师亦友的领导说着祝福语，真是有种他们真的在结婚的错觉。 “好了，大家都饿了，我也不继续叨叨了，就希望路远和苏瑶两个以后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林秋田最后总结陈词，然后大伙开吃。 虽然路远算是这里的中层领导了，但作为主人家，他今天还是得给宾客们敬酒。 林秋田看着路远拿着酒杯起身，连忙对苏瑶说：“夫唱妇随，你也赶紧跟着去敬酒。” 路远闻声，连忙道：“她不会喝酒，我自己来就行。” “再不会喝也能喝一点。”林秋田说：“今天这么高兴，你们一起去，成双成对才看得舒服。” 路远有些为难，苏瑶却觉得无所谓，毕竟她的酒量是真不错，她端着酒杯站起来，对路远说：“走吧，我没问题的。”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一杯倒的柔弱女生，加上上辈子工作上的应酬，免不了要喝上一点，她的酒量就渐渐练出来了。 不是她吹的，在场的男人，估计也没几个能喝得过她。 既然她主动说要，路远也不拒绝，只是叮嘱了一句，“随便抿一点，不用把他们的话当真。” “我心里有数。” 不得不说，路远这狗男人，平时的确把人得罪透了，他们一去敬酒，大伙就围着他，让他喝。 苏瑶作为他的“同伙”，当然不能幸免，可别人一要求她喝，他就帮她给挡了回去，让她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 挡了几回过后，底下这群人不敢了，非得嚷嚷着让苏瑶喝。 “你们要喝，我奉陪到底，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事？”路远一双锐利的眼神扫过去。 不知是因为此刻不是在训练场上，还是因为路远喝了酒脸红红的关系，他今天的眼神震慑力明显减弱，平时被他扫一眼都瑟瑟发抖的兵，今天全造反了。 “不行。”有人喊了一声，“嫂子不喝也可以，除非营长抱着媳妇做深蹲三十个。” “好好好，这个好……” “马上马上……” 大伙一听都起哄了，苏瑶心想与其被路远抱着深蹲，倒不如她喝酒。 可她还没来得及举起酒杯，路远已经把手中的酒杯放下，说：“行，就三十个是吧，你们别反悔。” 说着，他捋了捋袖子，下一刻就把苏瑶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苏瑶条件反射就抬手圈住他的脖颈。 众人看到他们抱在一块，起哄声更大了，有些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就连一旁的林秋田，都笑得一脸老怀安慰，“这人还是得结婚呀，我看路远以前冷得很，现在有了媳妇都不一样了。” 苏瑶和路远离得近，他带着酒香的灼热气息扑到她的脸上，似是点了一把火似的，瞬间把她的脸烧热了。 负重深蹲对于路远来说根本不是事，苏瑶就九十斤左右，他训练的时候抱过的重量可比这个多多了。 他轻松自若地一上一下，大伙在一旁给他数数，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苏瑶觉得实在难为情，头一直窝在他的脖颈里不敢出来，就是那心跳声，好像众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路远的动作已经非常快了，可苏瑶还是觉得这三十个深蹲，像是过了三十分钟那么久。 好不容易，惩罚总算结束，路远把她放下来，可她脸上的热度还是居高不下。 这一桌算是对付过去了，等到下一桌的时候，大伙却没打算就此放过路远。 大家又嚷嚷着让苏瑶喝酒，否则就让她坐在路远的大腿上，然后路远做仰卧起坐。 刚才的抱人深蹲的姿势已经够暧昧了，这个仰卧起坐更甚。 苏瑶自觉受不了，在路远说话之前，抢先举起酒杯往嘴里一灌，“我喝。” 大伙看着她见底的酒杯，鼓掌声顿时响起。 路远看着却眉头紧皱，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其实我酒量挺好的，你不用一直护着我。”苏瑶说。 她看上去的确无异，不过路远还是叮嘱道：“你还是尽量少喝，我堵得住他们。” 接下来，苏瑶推脱不了又喝了四五杯。 “你真的不要再喝了，这酒后劲大。” “没事的。”苏瑶笑了笑，刚想抬脚走路，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你没事吧？”路远立刻扶住了她。 “我……没事……”苏瑶嘴上说着没事，可头却越来越晕。 路远拧着眉，说：“我先扶你进去休息。” “不好……把，客人还没走呢。”苏瑶觉得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最后她好像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路远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看着一大盆还没刷的锅碗瓢盆，他本来想先洗了，但想起醉酒躺在里面的苏瑶，他还是不放心地进去看一眼，顺便把身上的衬衫换下来，这样洗起碗来才不会碍手碍脚。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苏瑶正躺在大床上，安安静静地睡着。 他看她并无大碍，于是把身上的衬衫脱掉，然后转身去拿傍晚脱下来的训练常服穿上。 “哇，这身材好好哦，我好喜欢哦……” 路远才转身，就看到苏瑶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盯着他的身体看。 此时此刻，用“色眯眯”来形容她的眼神也不为过。 说着，她突然站起身来，他担心她要摔倒，连忙伸手去接。 她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手撑着他坚硬的胸肌。 “哎呦，手感实在太好了。”她的小手开始在他的胸膛上乱摸。 路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身体顿时绷紧了，他抓住她作乱的小手，语气严厉地说：“苏瑶，不要再闹了。” “我哪里闹了？我没闹，你怎么这么小气，让我摸一摸怎么了？”她试图挣脱他的禁锢，不安分的小手想继续去摸他的胸膛。 她努力了半天都不得逞，最后一着急，直接嘟起嘴巴亲了上去。 原本全身发硬的路远，这一刻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第85章 我的清白都给你了。 苏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她扶着额头慢慢睁开眼睛，才动了动，就觉得脖子下面有什么东西硌着。 她扭了扭头，一张英俊的脸庞就在她眼前放大。 她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死死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 她轻轻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衣服皱巴巴的，但起码还在。 昨晚明明才喝了四五杯，就算这是高度白酒，但这量对她来说，真的是小case。 但她昨晚会不胜酒力，唯一的解释是，原主这副身体是一杯倒的体质。 她真是后悔惨了，要是知道是如今这个光景，昨晚坐在路远身上，让他做仰卧起坐又如何？ 她偷偷瞄了瞄身侧的男人，不得不说，这侧脸，这刚毅的下颚线，实在太对她胃口了。 天啊，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在垂涎美色？ 苏瑶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然后悄悄动了动身子，打算跑了再说。 她知道路远的警觉性很高，所以动作很慢，就跟蜗牛差不多，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天，她总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坐起身来。 看着他依旧紧闭的双眼，估摸他昨晚也喝多了，才睡得这么死。 她蹑手蹑脚地起来，磨磨蹭蹭半天才从床上下来，双脚落在实地上时，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天没出这个房门，她一边都不敢掉以轻心。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往外走，可刚抬脚，身后就传到一道低沉且略显沙哑的声音，“你想就这样跑掉了？” “……” 苏瑶闭了闭眼，一脸生无可恋，然后才僵硬地转过身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醒了，我本来是想进来叫你起床的，看你睡得这么熟，就没叫你了。” “别装了。”路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酒后失忆我可没有，你昨晚就是在这里睡的。” 眼看着装不下去了，苏瑶把心一横也不装了，梗着脖子说：“不……不就是躺在一张床上过了一晚吗？之前在红旗村的时候还睡一个炕呢，反正咱什么都没发生。再说了，真发生了点什么，吃亏的也是我。” “我这样还叫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路远突然撤下身上的棉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苏瑶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脖颈上、胸肌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然后，他一转身，健硕的额后背上都是深浅不一的抓痕。 看着这些红点、抓痕，她努力去回想，却一点都想不起来，甚至一使劲，脑壳就疼。 “这……这些……应该不是……我弄……的吧？”苏瑶磕磕碰碰地说着，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这句话了。 “不是你弄的难道是我自个儿弄的？”路远冷哼一声，“要是你失忆了，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我应该没有做……得很出格吧。” “对，你没有，你只是扯掉我的衣服，抱着我不停地亲，我想把衣服重新穿上，你不让，又扒开我的衣服继续亲，我只要一推开你，你就死死把我抱住，还抓我的后背……” “行了，不用说了。”苏瑶实在听不下去，把路远打断。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发酒疯而已。”苏瑶虽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可如今人家身上都是证据，她想赖也赖不掉。 “你一句发酒疯就想把我打发掉了？”路远厉声质问道。 “也……不是，只是我不发疯也发了，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要不就这样……原谅我吧？”苏瑶打着商量道。 “我没损失？我的清白都给你了。”路远盯着她，犹如盯着一个事后想逃避责任的渣男。 “……也没上升到清白这个高度吧。”在苏瑶的认知里，她把人家吃干抹净才算是毁了人家的清白。 “这还小不算吗？”路远气愤道：“你昨晚不仅仅亲了我的身体，还亲了我的嘴，甚至舌头都钻进我嘴里了……” “好了。”苏瑶抬手示意停止，她知道自己这回跑不掉了，索性问道：“那你现在想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路远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看了看她，说：“事已至此，生米煮成熟饭，咱们以后就一起过吧。” “……”这是哪门子生米煮成熟饭了？ 苏瑶无语得快要翻白眼了，就算她没吃过猪肉，也知道女人经历人事之后，某处会不舒服，可她现在全身上下，除了头疼，其它地方都好好的。 她正想反驳，突然想起了路远是不行的。 她就说嘛，要昨晚她真主动到那份上了，他一个大男人能认得住吗？别的不说，她对自己的身材、脸蛋还是很有信心的。 算了，这是他作为男人的痛处，她不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毕竟他也是因为执行任务才落下的病根。 “可咱们不是都要离婚了吗？你离婚报告也已经打上去了。”苏瑶试图劝说道。 “要离而已，实际上又没离。离婚报告打上去又没走完流程，我拿回来就是了。”路远一字一句地说：“咱现在这样，别说已经结婚了，就算没结婚，也得结婚才能解决。” “……” 她肚子里有再多的说辞，都被他这句话堵得说不出来了。 “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我要出操了。”路远说着，就从床上站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棉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那双长且有力的双腿。 老实说，这身材真的很难拒绝，冲着身材跟他续存婚姻关系，好像也不吃亏。 “你昨晚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的。” 路远一句话把看呆了的苏瑶唤了回来。 她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别开脸，甩锅道：“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不穿裤子？” “我倒是想穿呀，可你昨晚扒了又扒，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打你吧？” “……我昨晚还扒你裤子这么猖狂吗？”苏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呵……扒裤子还算轻了，你还摸……” “行了。”苏瑶连忙打住，捂着自己的脸，说：“只要你不再提这件事，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86章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他真的是喜欢上自己了。 路远收拾整齐之后就去出操了，临出门前还叮嘱苏瑶：“早饭我没来得及做，你自己随便做点对付一下。外头的碗放着等我回来洗，午饭我从食堂打回来，你别忙活了。” 苏瑶还在因为他们关系转变而没有缓过神来，听完也是应了一声，让他赶紧出门了。 头还是隐隐作疼，她索性重新躺回床去。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希望能找到否认自己“罪行”的证据，可想到脑仁疼，她昨晚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席上感到头晕的那一刻，再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是喝酒误事，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喝了。 想到以后要跟路远一块过，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要说他这个人吧，的确是个好人，各方面都没得挑。 就算之前都铁了心跟她离婚了，可婚姻关系一日续存，他还是尽到自己的义务，对她也算细心体贴，甚至他现在是大院里人人皆夸的好丈夫。 外形身材更是没得挑的，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只可惜现在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中看不中用。 要是她昨晚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如饥似渴，那以后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她很难把持得住，毕竟她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可到时候他除了能弄自己一身口水，就别无其他了。 一想到以后只能过“清汤寡水”的日子，她不仅脑袋疼了，连肚子都隐隐作疼了。 她捂住自己的小腹蜷缩着，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突然从床上弹起来，冲到洗手间一看，果然大姨妈来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苏瑶这次的痛经比上次更甚，她穿上月事布之后，连洗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强撑着去厨房给自己冲了杯红糖水，喝下之后就直接钻回房间睡觉。 小腹丝丝作疼，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多少遍，才慢慢睡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只听到外头隐约传来些声音。 她穿上外套走出去一看，只见路远已经把昨晚的碗筷洗干净了，正在整理。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就对她说：“我给你熬了粥，现在就给你盛出来？” 她听着一愣，说：“你不说从食堂打饭回来吗？怎么突然熬粥了？” “你不是不舒服吗？喝点粥容易消化。”路远说：“家里剩的红糖不多了，你下回去县城，记得买点回来放着。” 苏瑶听到“红糖”二字，可算知道他知道自己来大姨妈了，可他怎么会知道的？ 她正疑惑，突然余光瞥到一旁正在晾晒的衣服。 她的脸顿时涨红了。 早上换下来的内裤，此刻正随风飘扬着。 她转头去看路远，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她觉得更加尴尬了，“你……干嘛……把我的内裤都洗了？” “我看见脏了就洗了。” 他回答得坦坦荡荡且理所当然，苏瑶一时语塞，半晌才小声嘀咕道：“你洗不合适？” “我给我媳妇洗内衣内裤哪里不合适了？” “……”他的这句话直接让她的脸红到了耳根。 明明今天早上才确定关系的，她甚至至今都不太相信，他倒是适应得快，“媳妇”这个词，随随便便都能说出来了。 路远扔下这颗“炸弹”之后，就直接进了厨房，给她盛了一碗粥出来。 “天气冷，粥冷得快，你趁热吃。” 路远把粥搁在方桌上，拿起扫帚就开始打扫堂屋。 虽然家里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可昨天来了这么多人，地板的确弄得很脏。 “你应该差不多要回营了吧，放着给我等会收拾。”苏瑶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活都是他干的。 “来得及，你赶紧吃，不用管我。” 路远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瑶也不好再坚持，坐下来开始喝粥。 粥虽然是白粥，但熬得绵密细腻，苏瑶尝了一口，米香味很足，吃下去还有淡淡的甜味。 “你这经痛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路远一边扫地一边问。 “这很难治的，不过我听说有些人生了孩子之后就不痛了……”苏瑶正抬头看向路远，正说着，突然感觉他的眼神微微一颤，她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 在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面前说生孩子，无异于把人家的尊严压在地上踩。 她立马改口道：“不过都是听说，也不知道真假。既然这跟体质有关，应该改善体质会有助于缓解的。”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才说：“我改天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医生能看一下。” “好……好的。”看着他的眼神恢复正常，她才松了一口气。 路远把堂屋扫干净之后，就出门了，苏瑶慢悠悠地喝着粥，才大半碗下肚，黎小英就来了。 她看着外头整齐排放的碗筷，问：“你都洗干净了？我其实想早点来帮忙的，但昨天是你跟路远的新婚夜，我又怕打扰到你们。” “……什么……新婚夜，咱俩都老夫老妻了。”苏瑶莫名心虚。 “是吗？可我现在觉得路远看你的眼神，跟你们刚结婚的时候很不一样呀。”黎小英说。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黎小英挑了挑眉，暧昧地说：“当然就是不清白的眼神咯，偷偷告诉我，他现在是不是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苏瑶听着一愣，不由问道：“你……真觉得他现在喜欢我？” “珍珠都没那么真，咱俩什么关系，我干嘛骗你？”黎小英说：“他现在一双眼睛都想黏你身上了。” “是……吗？” “当然是，你难道没发现，你昨晚想吃哪道菜，那道菜就会出现在你碗里吗？”黎小英说：“我可是看到路远一个劲地给你夹菜。” “……”黎小英不说还不觉得，她这么一说，苏瑶还真的发现，昨晚她眼睛放在哪道菜身上，路远就把那道菜夹给她了。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他真的是喜欢上自己了。 第87章 干嘛不好好穿衣服？ 路远今天下午准时放人，底下的兵一个比一个惊讶，“营长这是转性了？平时让咱多练半小时都是仁慈了。” “这你就不一样了，人营长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回家搂着香喷喷的媳妇，不比对着咱这群一股汗臭味的男人要来得好？”有人笑着说道。 “可营长不是早娶媳妇了吗？干嘛等到今天才放过咱们？咱之前不都白受罪了？” “行了，营长早放人你就偷着乐吧，要不行你回去补几圈？” “……” 一群兵在后头窃窃私语，路远脚下生风地走在前头，然后直奔二层小楼去。 胡顶天把桌面上东西一收拾，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大门却被推开了。 “哟……今天刮什么风把你刮来了？”胡顶天看到路远，一脸惊讶。 “大冬天的当然是刮西北风。”路远顺手把门带上。 胡顶天看他神秘兮兮的，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你有什么事？” 路远直奔主题，道：“我的离婚申请还在你那是吧？还给我。” “离婚申请？”胡顶天愣了一下，才说：“新团长今天调过来了，我看你一直没跟我要回去，想着你是铁了心要离婚，我直接递交上去了。” “什么？”路远的眉头拧成“川”字，说：“我怎么没听说过新团长要来了？” “别说你不知道，我也是昨晚才收到消息。”胡顶天说：“据说是下来历练，估计待不了多久的。” “他叫什么名字？办公室在哪？”路远焦急地问：“我要把申请拿回来。” “他叫李征，办公室就在我的隔壁，不过他早上出去之后都没回来。”胡顶天说：“你之前不是死活要离婚吗？这是跟苏瑶处出感情来了？” 他前几天外出公干，昨晚很晚才回来，没有去参加路远和苏瑶补办的婚宴。他也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听别人说起，可他已经把申请交给李征。 路远不置可否，但他这副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足以证明胡顶天的猜测是对的。 “不是我说你，既然你都打算跟苏瑶好好过日子了，怎么不早点把离婚申请拿回去？”胡顶天嘴上责备，可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 路远这小子平日实在太冷静了，现在难得看他着急，真是稀奇。 “我昨晚才转正，今天来拿已经很及时了。”路远声音难掩气急败坏，转身拉开门就走了。 胡顶天看着他忿忿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昨晚才转正？这是趁着昨晚补办婚宴吃上肉了？啧啧啧……这恼羞成怒的样子，真想把所有人喊过来瞧瞧。” 苏瑶早餐午餐就喝了一大碗白粥，下午小腹的疼痛渐渐缓过来之后，肚子就开始饿了。 路远中午就说了，他晚上从食堂打饭回来，加上家里本来也没什么菜，她只能乖乖等着。 可等了半天，都过了他平时应该回来的时间好一会儿，大门才被推开。 “你回来啦！”苏瑶腾地一下起来，等走近才发现路远的脸色不太好，她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工作上遇到烦心事了？” 路远看了她一眼，才摇了摇头，说：“没有，你该饿了吧，赶紧吃饭。”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会追根究底，毕竟营里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只是突然有种他赚钱也不容易的感觉。 不对，她怎么会突然担心起他来呢？难道是两人现在已经确定关系，她的心态也在悄然改变。 就算改变也不该这么快吧，女人还真是善变。 苏瑶接过他递过来的饭盒，坐下来就开吃。才吃了几口，就听到他问：“身子舒服一些没有？” “好……多了。”要是她是其它地方不舒服就算了，偏偏是经痛，提起就觉得尴尬，她的脸不自觉发烫。 倒是路远，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舒服了也要多休息，家里的活都放着别干。” “我没干啊！”苏瑶听着，唇角不自觉上翘。 上辈子她刷视频，看到过不少女人来大姨妈还得给男人做饭洗衣服的，那还是距今四十多年后的世界，相比之下，八十年代的女人更苦。 可没想到的是，她在这年头的待遇竟然比后世的女人要好得多。 路远吃饭速度快，苏瑶才吃了一半不到，他就已经吃完了。他也不闲着，跑去院子给她烧水洗澡。 等她吃完饭，他也把洗澡水调好了。她钻进洗手间洗澡，他则在堂屋拖地。 中午时间赶，他只扫了地，晚上回来还不忘补拖地，这么爱干净的男人，真的加分。 身子不是那么舒畅，苏瑶粗粗洗了一下澡就出来了。 要说这年头还有什么不好的，必须再提一次没有姨妈巾。这不，她用完的月事布还得手搓。 她剩了一些热水用来洗，这头她刚把热水倒进洗衣盆，那头就被路远给叫住了，“你放着，等我来洗。” 她闻声扭头，就看到他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她条件反射地用身体挡住被染红的洗衣盆，“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洗。” 他帮自己洗内裤已经够尴尬了，要是再洗月事布，她简直没脸看他。 “你这几天少碰水，我来就行。”路远说着，直接拉着她往房间去，“身子不利索就早点睡觉。” “不是……”苏瑶一边想往外走一边说：“那……那个是我的月事布，让你洗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血而已，我早上又不是没洗过。” 他说得理所当然，而且他早上的确帮她把脏内裤洗干净了，她一时无法反驳。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他塞进被窝里，他也转身出去了。 算了，他愿意干就干吧，反正以后要一块生活的，这些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事情，早点适应也好。 虽然今天睡了大半天，可来大姨妈就是莫名地觉得累，苏瑶躺在床上，渐渐地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她悠悠睁开眼睛，本来只是想看一眼就继续睡的，可就一眼，整个人顿时精神了。 “你……你……干嘛？” 苏瑶瞪大了眼睛，看着只穿了一条裤衩的路远往被窝里钻。 “睡觉。” “你睡觉就好好睡觉，干嘛不好好穿衣服？” “我哪有不好好穿衣服了？我睡觉一向都这么穿。” “哪有？你之前都穿得很整齐的。” “之前咱是奔着离婚去的，现在是奔着一起过日子，我肯定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路远说着，扭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吗？” “……” 第88章 她都要怀疑，他在故意勾引她。 这模样这身材，苏瑶还真的很难违心地说自己不喜欢。 就是路远这样躺在她旁边，就算盖着被子，她眼睛不看到，可身体却能源源不断地感受到传递过来的热量。 路远把灯一拉，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她还没适应黑暗，看什么都是黑的，这样被窝里的热量就更加明显了。 这人一热，就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睛，想了想目前的状况。 因为自己色心起犯下的错误，她必须对路远负责。他对她也的确好，各方面都是，就算往后几十年，她都未必能找到这么宠老婆的男人。 面对这样的男人，也的确很难不动心，她好像也是有那么点喜欢他的。 都说女人找男人，要找一个喜欢自己多于自己喜欢他的才幸福。要是按照黎小英的说法，他们之间相比，他应该更喜欢她多一点。 这样一来，这婚姻关系续存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一想到他的好身材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她就忍不住叹气。 本以为自己穿书，拿了上帝视角，成功逃脱了当“德华”，却一不小心成了“崔槿汐”。 “你叹什么气呀？”路远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瑶回过神来，说：“没……没什么，赶紧睡吧。” 她立马闭上眼睛，他也没有任何动静。 次日，苏瑶是在路远的怀里醒来的。 他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原来的位置，而她却整个身体都靠在他的怀里。 不用问，肯定又是她睡着的时候不自觉靠过去的。 她现在变得有自知之明，不会再大惊小怪，更不会质问他是不是“趁人之危”。 “不……不好意思啊。”苏瑶往自己那边滚了滚，路远抬起被她压在身下的手，用力甩了甩。 “很……麻吗？”苏瑶有些内疚地问。 “没事。”路远一边起来一边说：“还早着呢，你再睡一会儿。” “我也起了，今天去找林姐。”苏瑶说着就要起来，而路远已经先一步下床了。 她吓得立刻躺了回去，并背过身去。 差点忘了，这狗男人现在只穿一条裤衩睡觉。 要不是知道他不行，她都要怀疑，他在故意勾引她。 但是，不得不说，他成功了，因为就那么“惊鸿一瞥”，她的大姨妈就奔腾而出了。 为了避免再出什么幺蛾子，苏瑶等路远出门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身体明显比昨天舒服多了，她收拾好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去找黎小英，不料黎小英感冒了。 “怎么突然感冒了？”苏瑶问。 提起这事，黎小英本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她看了苏瑶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黎国忠昨晚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睡着睡着就朝我压过来，吓得我在堂屋对付了一宿。外头冷，剩下的一床被子又薄，就把我冷感冒了。” “……”苏瑶一时愣住了，觉得这剧情跟她和路远总有那么点相似，只是他们两个本来毫无感情，而黎小英原本爱惨了黎国忠。 “如果……我说如果黎国忠现在又喜欢上你了，你还会跟他继续吗？”苏瑶试探性地问。 “肯定不会。”黎小英毫不犹豫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不在一个坑摔倒两次，我黎小英是绝对要跟他离婚的。” 苏瑶听完黎小英这番豪言壮语，突然有些瞧不起自己。 人家是人间清醒，她却被一点男色勾得魂都没有了，真是快要降智成恋爱脑了。 “我就问问，你别激动。”苏瑶问：“要是他真对你起了心思，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从今天开始，我就睡在堂屋，一有不对劲我就往外跑。他要是敢来硬的，我就大喊，我就不信他敢把人招来。要是被别人知道咱结婚这么久还没同过房，他肯定被人家怀疑那方面不行，这脸他丢不起。” “……” 黎小英要在家养病，苏瑶只好自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 她去到林家的时候，林娉婷正准备出门。 “你来得正好，今天是工厂的招工日，你跟我一块去找人。”林娉婷说。 “行。” 苏瑶应下，两人各自踩着一辆自行车往水益村去。 她们去到祠堂的时候，里面已经站满了排队应聘的人。 苏瑶大概看了一下，这些人都是女人，介乎16岁到40岁左右，大多数人皮肤黝黑，之前应该都是在生产队里下地的。 工厂第一批引进的缝纫机就二十台，除去黎小英，还要找19人，但今天来了应该有七八十人。 “我真没想到这么多人来应聘。”林娉婷小声地问苏瑶：“你觉得招什么样的比较好。” 苏瑶想了想，说：“会用缝纫机、能保证全天能在厂里上班的优先。” 她看得出来，这当中很多人已经当妈了，可能家里有几个小孩要照顾。如果是这样，她们就暂时不考虑了，毕竟现在是办工厂，不是办慈善。 特别赶上年底，得赶货，否则等年一过，需求进入淡季，生产再多出来都没意义。 当然，要是以后工厂办大了，可以适当设置一些妈妈岗，帮助这些妈妈走上工作岗位。 林娉婷点了点头，说：“就按照你这样办。” 由于应聘的人数很多，她们分成两组，先对应聘者进行简单的面试。 缝纫工不需要太多的沟通能力，面试也主要是确保应聘者智力正常，能有一半的理解能力和沟通能力就行了。 第一轮面试过后，一共留下了三十个人，等缝纫机一到，就进行第二轮实操面试。 在里头忙活了一个早上，等她们离开的时候，肚子早就饿到打鼓了。 这乡下地方没有吃东西的地方，林娉婷本来想让苏瑶跟自己一块回县城的饭馆吃，可从水益村回大院，能少差不多一半的路。 免得她来回跑，就让她先回去了。 苏瑶也的确饿了，骑上自行车后就拼命往大院的方向蹬，可在距离大院差不多一公里的地方，她的自行车居然“抛锚”了。 这真是妥妥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苏瑶只好认命地下车，然后不顾链子上的黑色润滑油，直接徒手去修。 她上辈子也试过自行车掉链子，也成功把链子弄回原位，可今天不知怎么，弄了半天就是不成功。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碾过地面的声音。 她扭头一看，只见一辆吉普停在了她的身侧，紧接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从驾驶位下来。 “需要我的帮忙吗？”男人问道。 在这个地方出现的军人，很有可能就是营里的，她看他肩上的军衔比路远还高，应该是个不小的人物，可那天他们请吃饭，营里叫的上号的人物，除了林裕民和胡顶天，那天晚上好像都来了。 而且这个男人外形还可以，虽然比路远稍微逊色一些，但如果她见过他，她肯定能记住。 “那麻烦你了。”既然人家这么热情，苏瑶也不客气了。 第89章 你是这家的女主人 苏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自己捣鼓半天没弄出个所以然，现在人家随便一弄，链子就上去了。 男人抓着脚踏板转了两圈，链子顺利地运转起来，他确定没问题了才站起身来。 “太谢谢你了！”苏瑶由衷感激，看见他手上沾满了机油污渍，抱歉道：“不好意思呀，把你的手都弄脏了。” “不碍事。”男人不甚在意，“你赶紧试骑一下，没问题就走吧。” “好的好的。”苏瑶忙不迭坐上自行车，往前蹬了十来米，自行车都很顺溜，正想回头跟男人再次感谢，一辆吉普车就从她身边“嗖”地一下开走了。 怎么就这么走了？她还想问问他是不是营里的，以后有机会也可以好好感谢他。 算了，人家要当不留名的雷锋，她也就心安理得收下了。 突然，一阵低沉痛苦的呻吟声从一旁的草丛里传出来，她条件反射就刹住了车。 她往草丛那边探了探头，只见上头露出一块黄色毛绒状的东西。 “嗷呜……嗷呜……” 毛绒状动了动，一个可爱的狗头露了出来，一双眸子写满了可怜。 苏瑶下车，扒开草丛一看，就看到小狗的左前爪受伤了，上面的血都已经凝固了。 “嗷呜……嗷呜……” 小狗抬起头看着她叫，像是在跟她求助一般。 她环绕了一下四周，根本没有人的踪迹。她不知道小狗是被遗弃了还是走丢了，但当下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给它包扎伤口。 她思忖了一会儿，最后轻轻抱起小狗，小狗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 她看着这乖顺的毛绒小东西，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相遇即是缘分，她就把它带回家吧。 由于带着小狗，她不能骑自行车，所以就算链子修好了，她还是得推着自行车回大院。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路远已经回来了，瞧见她带了一只小狗回来，问道：“这是上哪儿弄的？” “快回到大院的时候捡的，它的爪子受伤了，我看着可怜就带回来了。”苏瑶想着以后大概率会把它养在家，也不知道路远会不会同意，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养它吗？” “你是这家的女主人，你喜欢就养着。”路远脱口而出道。 “……”她不就问一下能不能养狗而已嘛，怎么就突然上升到“女主人”了？但不得不说，这话她爱听。 苏瑶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那就养着，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就想养一只狗，奈何条件不允许。” 上辈子她早就一个人生活了，多少次希望养一只狗陪伴自己，可她一直租房，要么担心合租的室友不同意，要么就是房东不允许。再到后来，她买了房子，即将可以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她就穿了。 “这院子地方大着呢，你以后想多养两只都行。”路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就跟逗小女孩似的，说：“先进去把饭吃了，我去一趟卫生所，拿点药给它包扎一下。” “……好的。”苏瑶的头顶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脸忍不住热起来。 为了提高速度，路远直接骑着苏瑶的自行车出去了。 去卫生所的路上会经过二层小楼那边，路远今天跑了这里两趟，就是想找这个素未谋面的新团长李征拿回离婚申请，奈何两趟都跑空了。 据胡顶天说，他一大早就开着吉普去县城了。 这个点大家都下班了，他没有多想，只是不经意瞥到停在角落里的吉普时，他立刻刹住了车。 抬头一看，胡顶天隔壁的那间办公室亮起了灯。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路远没想到去拿个药就能碰到李政回来。 他立刻从自行车下来，然后直奔亮灯的办公室。 李征刚整理好今天开会的资料，正想离开，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敲响了，他应了一句“进来”，大门被推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外头朝他敬礼，“李团长，你好！” 李征点了点头，“有事进来说。” 路远抬脚走进去，然后跟李征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当听到“路远”两个字的时候，李征的眸子微微一缩。 在来这边之前，他提前做了个摸底，路远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非常高，也是黄大勇口中最有潜力的年轻军官。 “这么晚跑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李征问。 路远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报告团长，我想拿回我之前提交的离婚申请，也就是胡副团长昨天递给你的那份申请。” “为什么突然要拿回去？”李征的脸色稍微一沉。 “我跟我媳妇决定要好好过日子了。” “昨天说要离婚，今天又说不离了，你当这是儿戏了？”李征语气严厉地说。 路远有苦无从说起，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申请拿回来，他态度诚恳地说：“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妥当，但咱们现在真的想一起过日子，还望李团长成全。” “……”李征听着一愣，他本以为这个冷面的男人只有一腔孤勇，没想到他是有勇有谋，一句话就让自己处于被动。要是不把离婚申请还给他，自己倒成了拆散人家夫妻的坏人了。 难怪黄大勇对他评价那么高，这人的确不容小觑。 路远顺利拿回离婚申请，离开李征办公室之后，他就把申请撕得粉碎。本想随手扔了，又觉得不够彻底，便揣进口袋里，打算回家之后把它烧成灰烬，这样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 到达卫生所的时候，医生已经下班了，路远去宿舍楼那边敲了人家的大门。 医生很好说话，听说要给小狗包扎，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回了卫生所，给他抓了一些包扎的药和绷带。 “一天换一次药，只要伤口不是太深，包个两三天就可以了。”医生交代道。 “好的，谢谢医生。”路远道完谢，正想离开，突然想起什么，问：“医生，咱这边有计生用品吗?” 第90章 他的唇覆上她的唇 医生听着一愣，不是反应不过来什么是计生用品，而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来领这东西了。 这年头大家都信奉“多子多福”的思想，就算是农村穷得揭不开锅的，也是一窝一窝地生，更何况能住大院的，高低都是军官，工资津贴都不错，当时是怀多少生多少。 “已经很久没有进货了，你想要吗？”医生不解道：“你不是结婚不久吗？不应该先生几个再说吗？” “我媳妇还小，咱不着急生孩子。”路远说：“你这边能不能进一点货回来？不然我得跑一趟县城医院。” “可以的，你下周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有了。” “那谢谢了，我先回去。” 由于去拿回离婚申请耽误了一些时间，路远回到家的时候，苏瑶已经吃完饭了，正在给小狗梳头发。 她拿着梳子，神情温柔地看着小狗，手上的动作也是轻轻的。 他莫名地有些嫉妒这狗崽子，在它媳妇这里的待遇竟然比他还要好。 当兵这么多年，大大小小受过很多伤，包扎这玩意对于路远来说，就跟玩儿似的，他轻轻松松就帮小狗包扎好伤口。 “小狗，你好棒哦，能够乖乖给人家包扎。”苏瑶毫不吝啬地朝小狗竖起了大拇指，“等你的伤好了，我就给你洗澡，把你洗得干干净净，你到时候也得乖乖的哦。” 媳妇对这狗崽子这么温柔且有耐性，路远听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帮它包扎好这么厉害，怎么就得不到一句夸赞呢。 他突然有些后悔养着狗崽子了，他觉得它分明是来争宠的。 “你发什么呆呢？我问你话呢。” 路远感觉自己的手肘被撞了撞，回过神来才发现苏瑶盯着自己看，他轻咳一声，问：“刚才在想营里的事情，你说什么了？” “我说，给小狗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苏瑶问。 “名字？狗还需要名字吗？”路远理所当然地说：“那就叫狗剩吧，农村人都喜欢给小孩起这个名字，好养活。” “你才狗剩呢！”苏瑶瞪了他一眼，“我先看看它是公狗还是母狗？” 说着，她把小狗翻过来，可不等她看清是公还是母，眼睛就已经被蒙住了。 “你干嘛呀？”苏瑶伸手就要去抓路远的手。 “这是公的，男女授受不亲，你别看了。”路远说着，就把小狗给翻了过来。 “……这是狗，不是人。”苏瑶一头黑线。 “但它是公的。”路远坚持，“以后要洗澡就让我来，你来不适合。” “……那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现在给这狗崽子起个名字吧。” “什么狗崽子？”苏瑶警告地看了路远一眼，“它以后就叫旺财吧，在我创业之初捡回来的，肯定是跑来旺我发财。” “你这旺财跟我那狗剩还不是差不多吗？”路远小声逼逼，但也不敢不同意，甚至还恭维地说：“那它以后就是咱家的招财狗了。” “……” 现在天气寒冷，特别是晚上，院子里的风冷飕飕的，苏瑶舍不得把旺财放到外面去，于是让路远在堂屋的角落给他搭了一间临时的小房子，里头甚至铺上了稻草不暖。 等他忙完这一切，就去厨房刷碗，顺便给苏瑶烧洗澡水。 苏瑶留在堂屋逗旺财，才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今晚想洗头，于是跑去厨房，想让路远多烧一些水。 “你在烧什么东西呀？”苏瑶还没走进厨房，远远就看到路远往灶头里扔纸屑。 路远的手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隐瞒，“之前交上去的离婚申请拿回来了，既然要好好过日子，当然要烧了这不吉利的东西。” “……撕了不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要化为灰烬才行。” “好吧。”苏瑶莫名地觉得心情愉悦起来，大概是因为他的决心，但她没让自己表现出来，轻咳一声道：“我今晚想洗头，你多烧一些水。” “你月事还没结束，怎么能洗头呢？”路远不同意道。 “可我好几天没洗，头发很油腻，受不了。”苏瑶娇气地说。 “我没觉得油腻，实在不舒服就扎起来。”路远坚持，“你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你忘了昨天肚子疼得厉害了？” “好吧。”人家句句在理，她无法反驳，就是觉得这狗男人有时候真像个老妈子似的。 旺财虽然只是一只黄色的小土狗，但模样实在可爱，还温顺得跟拉布拉多似的。苏瑶甚至都想抱着它睡觉，不过看在它受伤的份上，需要给它充足的时间休息，她洗完澡就没再逗它，直接回房间了。 她本来想直接睡觉，可一想起以后拉着旺财去散步遛弯，还是得做一条狗带。 这狗带做起来不难，就是材料有些讲究，头圈那里最好用皮，她没有，不过记得路远有一条旧的皮带，已经非常破旧，他现在都没用，但没有扔掉。 于是，等他一洗完澡进房间，她就眨巴着眼睛，一脸讨好地问：“你那条旧皮带，能不能给我了？” “可以。”她想要的，他就不会拒绝，只是好奇，“你要它干嘛？” “当然是给旺财做条狗带。”苏瑶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自觉下床，把旧皮带翻出来。 皮带的确很破旧了，但头圈要用的料也不多，这条足矣。 “等把狗圈做好，再包上一层棉布，这样就肯定不会勒脖子了。”苏瑶体贴地规划着。 “一只狗崽子而已，还是公的，你要不要养得这么娇气？”一晚上受的区别对待太多，路远忍不住酸溜溜地说。 “当然得娇气，旺财可是我儿子，我是它亲爱的妈妈呢。”苏瑶一脸骄傲地说。 “妈妈？”路远脸色明显不好了，“你是人，它是狗，你怎么可能是它的妈妈呢？” 苏瑶看着他大惊小怪又一脸憋屈的模样，顿时起了逗弄之心，她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笑眯眯地说：“对呀，我是旺财的妈妈，你是旺财的爸爸。” “爸爸？我不可能给一只狗当爸爸。”路远一万个不愿意。 “你真的不当旺财的爸爸了？” “坚决不当。” “那我只好找别人去当它的爸爸咯。” “你敢。” 话音刚落，苏瑶的手腕就被抓住了，下一刻就被用力一拉，然后跌入某人的怀里。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就已经覆上她的唇。 第91章 难不成你家男人年纪很大了？ 隔天路远起床的时候，苏瑶其实已经醒了，但一直装睡，直至他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她才睁大了眼睛。 她透过蚊帐，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迷茫得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昨晚路远猝不及防吻上来，她从刚开始的惊吓，到欲拒还迎，最后直接沦陷。 他们昨晚除了最后一步，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已经干过了。 当她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在呼叫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抽身走了出去。 那一刻的她，简直比虫子咬更难受。 她在床上平复了很久，直至累得睡着了，他都没有回房间。 不说她也知道，他不敢面对她，因为这事，他永远只能做到临门一脚。 本来之前也算是下定决心跟他好好过日子的，可如今才刚开始，她就有些忍耐不住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她能坚守得住吗？ 她知道自己挺没良心的，当初对人家上下其手的是她，现在嫌弃人家只能弄得她一身口水的也是她。 不对，这回不是一身口水，是一身痕迹了。 苏瑶换衣服的时候，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草莓印”，都有些难为情地热了热脸。 如果光看这些痕迹，都难以想象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但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她才知道，事实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 哎……事实如此，先不想了，还是先去“搬砖赚钱”，说不定以后能治，起码到时候得有钱。 今天的早饭还是简单的蒸番薯、鸡蛋，不过路远还贴心地给她煮了一杯红糖姜水。 最近天气虽然越来越冷，一杯红糖姜水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 昨晚嚷嚷着不做旺财爸爸的男人，今早还是给它剥了一根番薯。 “旺财，爸爸就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他还是很喜欢你的，当然也是因为他喜欢妈妈，爱屋及乌喜欢你咯，所以你也要喜欢他哦。”苏瑶跟旺财面对面，一边吃早饭一边碎碎念，“爸爸就是嘴硬，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 刚说话，她又想起昨晚，心里忍不住在想，要是他某个地方跟嘴一样硬就好了。 不能再想了，她用力甩了甩头，三两下把手里的鸡蛋吃完，就起身出门。 她先去找了黎小英，她今天脸色比昨天好了些许，本来也想跟着一块出门的，但苏瑶不同意，“不差那么一两天，先把身体养好再说，最近天变冷了，你在路上又吹一下风，别更严重了。反正现在设备和布料还没到位，也不着急。” “行吧，那就辛苦你们了。”黎小英点了点头。 苏瑶也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无非就是担心缺勤太多，在林娉婷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怕丢了工作。 “我是技术入股，今天也跟林姐谈占比的事情，无论多少，都是小老板，你工作的事情不用担心。” 苏瑶给黎小英喂了一颗定心丸，她总算露出了笑意，说：“瑶瑶，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你真是我这辈子遇到最大的贵人。不瞒你说，我现在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死。” “这样下去，你撑得住吗？”苏瑶有些担忧地问道。 虽然她那天说黎国忠不敢对她怎么样，可到底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以前没想法就算了，现在有想法，多得是办法让她屈服。就算粗暴点来硬的，黎小英在力量上绝对要吃亏。 “我也不知道，反正实在不行，我就搬到柴房去住，到时候上把锁。”黎小英说：“反正我还病着，黎国忠也怕被我传染，暂时不会怎么样。你别跟我叨叨了，赶紧走吧。” “行，你也给自己做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 缝纫机还没到位，今天不能进行复试，苏瑶直接骑自行车去了县城。 家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开锅了，她去集市买了点五花肉和骨头，打算今晚做回锅肉和炖个萝卜汤，这两个都是路远喜欢吃的。 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事事先想到路远，让摊主把五花肉和骨头绑好，就挂上车头，蹬上自行车往林家去。 快离开集市的时候，一旁的角落突然围满了人，她出于好奇，便也下车瞧瞧是怎么回事。 “婶子，这是卖什么呀？这么多人围着。”苏瑶抓了个大妈问道。 大妈也相当热情，说：“有个人在卖药材，说是北疆那边运过来的。” “什么药材呀？”苏瑶好奇道。 大妈看了她一眼，问：“小姑娘，你结婚了没有的？” 苏瑶不知大妈为何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点了点头，“结了，这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大妈眼神暧昧地笑了笑，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摊主说用这个药材熬汤，男人喝了，不行也能行。反正说得很神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坑蒙拐骗。” “什么……药材这么……厉害呀？”苏瑶的眼睛顿时亮了亮，难道这回是瞌睡刚好有人递枕头了？ “好像说叫什么肉苁蓉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大妈正说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你想买吗？你看上去很年轻呀，男人也应该不老吧，怎么就要吃这东西了？难不成你家男人年纪很大了？” “没……没有。”苏瑶顿时心虚得不行，都有点不敢跟大妈对视了，磕磕碰碰道：“就我一朋友，她结婚很多年还没怀上孩子，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作为朋友，现在碰到这东西，当然想帮她了解一下。” “原来这样。”大妈不疑有他，拉着她就往里面挤，“你赶紧去瞧瞧，想买的人不少，说不定快没了。” 大妈非常热情且非常有力，硬生生地把苏瑶从最外围拉进了最里面。 “不是我吹的，这肉苁蓉，男人吃了不行也能行，行的吃了更行。”摊主大声地嚷嚷道：“北疆运过来的，等下次有货起码得等几个月。现在剩最后两块了，卖完就没了，谁想要就赶紧，过了这村没这店……” 这头摊主还没吹完，大妈已经抓住苏瑶的手高高举起，并大声喊道：“她要。” 摊主认真打量了苏瑶几眼，问：“小姑娘，你真的要吗？” 苏瑶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看自己，脸已经烫得不行，换做是平时，她早溜了，可一想到以后的“幸福”，她咬着牙点点头，“我全要了。” 第92章 又一次麻烦你了 苏瑶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给摊主掏了钱，然后接过肉苁蓉，再穿过人群，坐上自行车，飞快离开。 等远离集市之后，她脸上的热度才渐渐降下来。 为了路远这狗男人，她今天简直社死了，希望他吃了这东西之后，能够做个真正的男人，才不会枉费她一片苦心。 其实这东西她也不是因为“病急乱投医”瞎买的，上辈子她听她闺蜜说过鱼塘里的一个小奶狗有些虚，偷偷吃肉苁蓉。 她说这药材功效不错的，不过被她发现之后，她就狠心地把小奶狗从鱼塘里面扔出去，因为她不需要这种找补的虚空公子。 苏瑶突然觉得，自己跟闺蜜一比，简直良心得不行。 把肉苁蓉塞到布包最里头，她才启程去林家。 到达林家的时候，林娉婷正站在门口指挥工人搬布料，看见她来了，连忙说道：“苏瑶，你赶紧过来看看这些布料。” 苏瑶走过去看了看，布料除了这年头主流的纯棉布料之外，还有少部分毛呢布料，这要是用来做外套，肯定能做成一款爆款。 “林姐，这毛呢的质量实在太好了，我都迫不及待想做外套了。”苏瑶激动地说。 “是吧，只要你有想法就最好。”林娉婷说：“等工人把布料全都搬进去之后，咱再慢慢看。” “行。” 等工人搬完布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林娉婷带着苏瑶来到林家最角落的房子里，整个房子都堆满了布料。苏瑶看着非常兴奋，“林姐，咱这是准备大干一场呀。” “当然，记下来就辛苦你了。”林娉婷说：“年前咱就这批布料了，你看看能设计出一些什么款式的衣服来。” 苏瑶点了点头，说：“行，待会每种布料我带一点回去，争取这几天就打几个版出来。” “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一点就通，不费力。”林娉婷说：“以后得利润，咱三七分，你三我七，怎么样？” “我三你七？”苏瑶愣了愣。 “怎么？嫌少了？” “没有。”苏瑶忙不迭道：“是太多了，毕竟你前期已经投入这么多，而我分文未出。” 无论是房租、缝纫机还是布料，随便哪个的投入，都是苏瑶倾家荡产都没有的。 “如果觉得多，那就好好干。”林娉婷说：“我祖上都是经商的，咱家有条家训就是不能亏待别人，无论是工人还是合伙人。我既然选择跟你合作，那就有钱大家一起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而且林娉婷还非常洒脱，苏瑶知道她说的不是场面话，也不跟她客气了，保证道：“林姐，你放心，只要你拓展好销路，我保证设计出来的衣服受欢迎。” “好，咱就合作愉快。”林娉婷朝苏瑶伸出了右手。 苏瑶也伸出右手回握，笑道：“合作愉快。” 两人一起在布料仓库裁剪了好一会儿，把每种布料剪了一些之后才离开。 之前在外头看，还不知道林家这么大，今天走进来，才发现真配得上大户人家这头衔。 苏瑶突然想起黎小英，想了想还是大胆跟林娉婷说：“林姐，我看仓库这房子邻街，你住的房间离这边又远，虽然现在没什么人敢偷东西，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还是得找个人看着比较好。” 林娉婷觉得挺有道理的，大白天应该不会有人这么猖狂，可到了晚上就不好说了，特别是哪天她去省城几天，家里就空无一人了。 “可我一个女人，找个男人回来看仓库不合适，但要是找个女人，估计也没谁愿意一直住在别人家，我好像也没有特别信得过的人。” “能让小英过来看仓库吗？”苏瑶开门见山问。 “可以。”林娉婷觉得黎小英是个实诚人，可她是有家庭的人，“她男人能答应吗？”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苏瑶就直接把黎小英的情况跟她交代清楚，“只要你同意，小英肯定立马就过来。” 林娉婷没想到黎小英还有这样的遭遇，顿时对她同情起来，她点了点头，说：“我这边没有问题，你回头问问小英的意见，要是她同意，我再给她加点工资。” “林姐，太谢谢你了。”苏瑶笑着感激道：“我等会回去就跟小英说。” 因为要赶着设计衣服跟打板，苏瑶没有多待，就带着布料直接回大院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明明还不错的，这会儿却有些阴沉沉的，苏瑶担心待会下雨把布料淋湿，脚下蹬车的速度都不禁加快。 可就算她倾尽全力，自行车的速度还是赶不上下雨的速度。 等距离家属院还有两公里的时候，雨还是掉下来了。 苏瑶想找个地方避雨，可四周围一片荒芜，除了一些矮草丛，根本没有遮雨的地方。 眼看着雨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布料上，苏瑶心疼得不行，连忙护在怀里，但她小小的身躯如何能护得住这么一大捆布料呢？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她扭头一看，只见一辆吉普朝她驶来，下一刻就停在了她身旁。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道铿锵有力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上车。” 苏瑶往里面一看，竟然是昨天帮她修单车的男军官。 素未谋面，上人家的车不合适，苏瑶本来还有些犹豫，可雨滴越来越大，最外层的布料已经湿了一半，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拉开后座的车门，先把布料搬了上去。 等她把布料整理好，男人也已经把她的自行车搬进了后备箱。 “谢谢你，又一次麻烦你了。”等男人一上车，苏瑶立马说道：“我就住在前面的大院，你把我送到那边去就可以了。” 男人“嗯”了一声，似是对她住在大院丝毫不感到惊讶，直接踩下油门，车子飞快地往前跑起来。 苏瑶不解，心想他应该推断出她就是大院的家属吧，不然谁会没事往这边跑。 这汽车跑起来就不是自行车能比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大院。 车子毫无障碍地进了大院，这也印证了苏瑶之前的猜测，他就是营里的军官。 她本来还想问问他的名字，不过看他一脸严肃的模样，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只认真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 终于，汽车在路家门口停了下来。 苏瑶拉开车门就下车，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拉开，路远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93章 她的确饿了 苏瑶看见路远，眼睛顿时亮了亮，马上跟他说：“我的自行车在后备箱，你赶紧扛下来。” 已经这么麻烦别人了，能自己干的就尽量自己干。 路远看见苏瑶从吉普车下来，先是一愣，闻言立刻走到车尾，三两下就把自行车搬下来。 紧接着，他走到车窗前，看着坐在里面的李征，语气公事公办道：“李团长，谢谢你送我媳妇回来，麻烦你了。” 李征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路远的媳妇，但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异常，只点了点头，踩下油门就离开了。 雨还在下着，苏瑶顾不上八卦，先跟路远把东西搬进屋里，确保布料只是最外面那层被打湿了一些之后，她才有闲心问道：“刚才那个军官就是你们营里新来的团长？” “嗯。”路远点了点头，问：“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我不认识。”苏瑶老实交代：“只是每次倒霉的时候都刚好碰见他了。” “每次？”路远的眉头不禁一拧，“除了今天，之前还有？” “是呀，今天我走到半路下雨他搭我一程，昨天我快回到大院时，自行车掉链了装不上，他帮忙弄好了。”苏瑶一边说一边看着他拧得越来越深的眉头，顿时起了逗弄之心，“你怎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路远听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原以为他要反驳，没想到他却大大方方承认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别的男人对自己媳妇虎视眈眈。” “虎视眈眈？”苏瑶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人家不就帮我两次就成虎视眈眈了。” “他可不像是这么热心的人。” “……那人民群众有困难，你们不都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吗？” 路远被苏瑶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严厉要求道：“这个李征不简单，你少跟他接触。” 对于这点，苏瑶倒没有杠，“人家一个团级干部，我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军嫂，要不是偶然，是绝对不会接触的。你放心好了，我可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给你戴绿帽的事情是绝不会干的。” “就怕神女无意襄王有情。” “……真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苏瑶懒得跟他纠结这个无意义的问题，想起半天没见到旺财，她往它的狗窝里瞧瞧，却没看见它的身影，“旺财呢？” “我在后院给它搭了一个狗窝，总不能让它一直待在屋里，吃喝拉撒都是味儿了。”路远说。 “后院，那会不会淋到雨呀？”苏瑶一脸担心，说着就要跑出去看。 “外面还下着雨呢，等会再去。”路远说着拉住她的手腕，“你放心，那是你的狗儿子，我不会让它淋湿的。” 他担心她真跑出去，这一拉就使了劲，猝不及防地，她整个人就撞进他怀里。 两人面对面贴在一块，路远的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往苏瑶身上传递。 本来刚在外头吹了凉风，身体还有些凉的，如今却已经热得不行。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两人昨晚缠在一块的画面，她的脸也跟着热起来了。 她想到了，他当然也想到了。 “我不去……就是了，你……放开我呀。”苏瑶垂着头不敢看他，小声嘀咕道。 嘴上说着让他放开，可身体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她这会儿其实早起了小心思，希望他会像昨晚那样，霸道地吻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娇艳红唇上，眸色变得越来越深。 “啊……” 身体突然悬空，苏瑶吓得轻叫出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她直奔房间去。 他把她放在大床上，下一刻就整个人压了下去，精准地吻住她的唇。 昨晚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这狗男人还吻得跟狗啃似的，可多练习几回之后，他的技术就变得纯熟起来。 反倒是苏瑶，依旧笨笨地不会换气。 她被吻得大脑缺氧，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作恶。 只是，今天依旧和昨晚一般，正当她沉沦不已的时候，他突然抽身离开，用被子盖住她。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他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底是挥之不去的情欲。 要不是仅有的一点点矜持，她都要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了，可下一刻，就听见他哑着声音说：“你肯定饿了，锅里热着饭，你等会起来吃，我先回营里。” 说着，他起身，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往外走。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她才懊恼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啊……她的确饿了，不过相对于吃饭，她更想吃他。 一而再地“虎头蛇尾”，苏瑶虽然有些被打击到了，但既然决定了好好过日子，那就一起面对困难吧。 想起早上买的肉苁蓉，她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把肉苁蓉从布包翻了出来，看了看，又摸了摸，确定没有弄湿，她才放心。 今天摊主说肉苁蓉要用瘦肉一块炖，她今天买的是五花肉，不太合适。她也不敢随便替换，担心换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她把肉苁蓉收好，然后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 等她吃完午饭，她才想起自己都没有跟路远说过中午要回来吃饭，这饭很可能是他给自己打的。 现在给了她，他中午不就没吃饭了吗？ 这狗男人实在太好了，真的，除了那方面不行，真是哪哪挑不出毛病。 她今晚必须给他做顿丰盛的。 她去自留地拔了一些白萝卜、辣椒和韭菜，白萝卜跟骨头一起炖汤，辣椒用来炒回锅肉，至于韭菜，当然是煎蛋，给路远补身体。 等汤炖好之后，苏瑶盛了一点出来，给黎小英送过去，顺便把今天跟林娉婷商量好的事情告诉她。 黎小英听到苏瑶说给她找了个落脚地，顿时激动得差点掉眼泪了，“瑶瑶，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咱俩是好姐妹，这种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相比这个，苏瑶现在比较担心另外一个问题，“你住到林姐那边去，黎国忠肯放人吗？” 第94章 以前没有媳妇帮我花钱 “他肯定不想放，不过我这回铁定要走的。”黎小英一脸坚决，“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反正我明天就把行李打包好，跟你一块去县城，等赚够买户口的钱，再回来跟他离婚。” 既然她心里有打算，苏瑶也不再担心，“要不要先放一点行李去我那儿？” “不用了。”黎小英想了想说：“我就带衣服那些，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拿多了还惹他怀疑。” “也是，那你小心一点，这汤记得喝了。”苏瑶交代了几句，就起身回家了。 回家后，苏瑶先去看了旺财，然后钻进房间里设计衣服。 她一忙起来就进入忘我状态，直至天彻底黑下来，她看不清手中的图纸时，才想起要做饭了。 汤已经炖好了，重新加热就行，火锅肉炒起来也很快，最后把韭菜煎蛋煎好，晚餐就准备好了。 路远是踩着饭点回来的，一进门，苏瑶就让他洗手，然后吃饭。 最近基本都是吃食堂的，难得苏瑶下厨，路远吃得津津有味，她也一个劲地在旁边跟他说：“今天这韭菜特别新鲜，你多吃点。” 韭菜有啥功能，路远其实知道的，一想到现在日子难熬，他其实不太想吃，可媳妇一片苦心，他不能辜负了，只能一口接着一口吃。 看着半盘韭菜已经被他解决掉，苏瑶心里美滋滋的，想起缝纫机的事，她开口说道：“我想买一台缝纫机，现在几乎每天都要用，一直借张嫂子的也不是办法。” 路远听着，毫不犹豫地说：“那就买，要是需要工业券，我回头让人帮忙弄一张。” “林姐应该能帮我直接弄一台。”苏瑶笑着说：“那我可真买啦，你别心疼钱。” “我只心疼你，不心疼钱。”路远脱口而出道。 “……”钢铁直男突然说情话，苏瑶还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听着，心里也真是灌了蜜似的。 晚饭过后，苏瑶就洗澡了。天气寒冷，她从浴室出来就直接钻进被窝。 时间还早，她还没有睡意，于是把今天画的设计图拿出来修改。 “看了一天该累了，别看了。”路远洗完澡进来，看到苏瑶还在忙工作，眉头轻蹙地说：“看来你这活不好干，要是太辛苦就别干了。”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苏瑶想起林娉婷今天承诺的占比，乐呵呵地对他说：“林姐说，以后赚钱了，我能分三成的利润。” 路远愣了一下，说：“她还挺大方的。” “是很大方好吗？”一想到将来，苏瑶就像浑身打了鸡血一般，她得意地说：“等我以后赚钱了，反过来养你都行。” “养我？”路远挑眉问道。 “是呀，你敢不敢吃软饭？”苏瑶故意逗他。 “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你肯养。”路远无所谓地说，紧接着，他把自己的藤箱拎起来，然后打开。 “你找什么东西？”苏瑶问。 路远从里面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她说：“以后都交给你保管，在你赚到钱之前，用它来养我。” “……”苏瑶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接过信封之后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十块、五块、一块、五毛、一分等各种面值的纸币散落一地，还有一本绿色的小本子被围绕在其中。 “你还有存折呢！”苏瑶捡起封面上写着“活期储蓄存折”的绿色小本子，打开一看，顿时被上面的巨款给震惊了。 她重复数了两遍，确认没有数错之后，才抬起头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五千块，半个万元户，这年头真没几个人有。 相对她的一惊一乍，路远非常冷静，道：“我十六岁就出来当兵，现在已经有十二年了，这些年工资一直在涨，再加上偶尔立功的奖金，也就差不多这个数了。” “那也非常多了，好吗？”苏瑶想起赵春香上次要给自己的一千块也是他这些年寄回去的，不由问道：“你都不用花钱的吗？” “花的不多。”路远看了她一眼，说：“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也没有媳妇帮我花钱。” “哎呦呦，看来你非常需要一个帮你花钱的媳妇。”苏瑶当仁不让，拍着胸口说：“你放心，以后就由我来帮你。” 话音刚落，她发现他的眸光突然沉了沉，她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自己高挺的胸脯。 “你……” 苏瑶刚想说话，突然“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而她也已经被人压在了床上。 只可惜，又是让她燃烧到顶点，然后一盆冷水泼下来的一晚。 这种无力感，甚至延续到了她的梦里，也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她醒了。 外头的天快全亮了，路远也已经出门，苏瑶轻叹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县城。 这头她刚吃完早饭，黎小英就背着布包来了。 “怎么这么快？我还想着去接你，不用你扛来扛去的。”苏瑶一边说一边把她拉进门。 黎小英捂着胸口，小声说道：“我着急，一天待在那个屋子，我一天就不安心，巴不得马上就跑了。” 苏瑶一听，连忙问道：“黎国忠知道你要走了没？要是你偷偷跑了，他肯定来跟我要人。” “你放心，我说了。”黎小英说。 “怎么说的？” “我就说很久没有回老家，想回老家待一段时间。”黎小英说：“他本来还不是很乐意，我就说要回去看下他娘，他这个大孝子，立马同意了。” “还是你聪明，那咱现在就走？” “好，赶紧的。” 说到底是离家出走，黎小英一路还非常紧张，直至出了家属院门口很远一段距离，她才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将来她能够努力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蹬起自行车来都特别给力。 等到了林家，林娉婷已经在等着了。 以后黎小英就是林家的看护了，所以林娉婷先带大家熟悉里面的布局。 “这边有个后门，但后边都是小路，我很少从这边走。”林娉婷说着，把后门打开。 苏瑶和黎小英站在门口，把头探出去瞧了瞧。 这一瞧，竟然看到了程月。 她正往里面的小路走着，并没有发现她们。 她们对视了一眼，苏瑶问林娉婷，“林姐，这小路一直通向哪里的？” 林娉婷刚才也看到有个女人往里面走了，而且看她们的神情，应该跟这个女人认识。 她斟酌着开口，道：“最里面住了一个老人，她年轻时是个老鸨，最懂男女间那些事，有些人会来向她讨教。” “……” 第95章 亲我一下再走好不好？ 大家都是成年人，对于讨教什么，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了。 苏瑶和黎小英都不免有些震惊，真没想到程月能玩这么花。 不对，这林裕民都一把年纪了，还需要这样讨好他吗？苏瑶甚至不解，之前听墙角，就几分钟的事，还有什么花样好耍的？ 一想到这里，苏瑶不免有些揪心，别人再不怎么样也有几分钟，她跟路远可是一分钟都没有。 黎小英现在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满意极了，根本不用林娉婷提点，就自动自觉去整理仓库。 苏瑶则拿出昨天设计的衣服跟林娉婷讨论。 林娉婷虽然是这个年代的人，可好像天生就有时尚的触角，面对苏瑶这些基于后世眼光的服装，也能发表自己的一些观点。 苏瑶虽然有预知未来的优势，但到底现在是八零年代，服装设计还是要调整到适合这个年代为好，毕竟这些衣服最终要面向终端市场。 两人的火花碰撞让衣服设计变得更加完美，一直讨论到十一点，她们才把确定的版本定下来。 “这两天你辛苦一下，把这些版打出来，等缝纫机一到，咱就可以投入生产了。”林娉婷说：“复试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下午带小英过去，直接从生产队队长家借一台缝纫机，然后让人现场操作，直接把人定下来，这样小英就有时间提前教她们。” “行。”苏瑶应下，提起缝纫机，她便问道：“林姐，你这边还能多弄一台缝纫机吗？我想买一台，平时放在家里能用，老借别人的不方便。” “这不太好办。”林娉婷为难道：“这二十台费了老劲才弄来的，要是提前说还能弄一下，现在都快到货了，实在弄不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回头再想想办法。” 苏瑶跟林娉婷聊了几句，便打算回去了，临走前，她去仓库看黎小英。 之前工人只是把布匹搬进来，但没有分门别类，真要找起来并不好找。黎小英这会正在按类别整理，已经整理好大部分了。 “小英，有你管理仓库，咱以后就不怕找不到布料。”苏瑶笑着说。 “嘿嘿，别的不敢说，整理东西我还是在行的。”黎小英颇为得意道。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干，我先回去了，下午要打版。”苏瑶说着，从裤兜里翻出三张大团结，塞到她的手里，说：“你收着，出门在外，得有个钱傍身。” 黎国忠本来就不是大方的人，虽然现在动了跟她好好过日子的心思，但也可能只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对她依旧抠抠搜搜的。苏瑶估摸，现在她身上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十块。 “你干什么？这钱我不能要。”黎小英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往回塞，但苏瑶却坚持，“你别跟我推来推去了，林姐是好人，但你一个人在外，没点钱真的不行，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等你以后买了户口，稳定下来之后再还我。” 话落，黎小英终于没有再推托了，她声音哽咽地说：“瑶瑶，除了说谢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咱俩就不说这么客套的话了，我赶时间，先走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 苏瑶这句“赶时间”还真不是客套话，她的确赶着去集市，想看看能不能赶在收市之前买点肉，可绕完整个集市，除了一块猪肝，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今晚给路远炖肉苁蓉的计划得中断了。 现在已经是饭点，她饿了，实在熬不到骑自行车回大院，于是打算在附近吃点东西再回去。 途经一个卖煎饼的小摊，她被香味给吸引了，便走过去买了两个。 煎饼的味道很不错，苏瑶吃着，突然想起路远，就跟摊主说：“老板，再帮我包三个拿走。” “同志，这一锅刚好卖完了，你想要得等一会儿。”摊主说。 “行，那我等一等吧。” “好，这里有个小凳子，你先坐会儿。” 苏瑶把自行车停在一边，然后就着摊主的小凳子坐下。 她坐下刚抬头，才发现对面不远处就是程月开的那家饭馆，可此刻正值饭点，却大门紧闭。 “老板，对面那家饭馆之前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不开了？”苏瑶状似随意地打听道。 摊主闻言抬头看了看，说：“做不下去咯，我听说东西是挺好吃的，但不便宜，份量也少，就刚开业那会儿一阵风，后来就没生意了，都有半个月没开门了。” “……”苏瑶没想到程月这个老板娘当得这么短命，不过也不奇怪，就这个绝对讲究性价比的年代，你跟消费者讲究味道、特色，根本不现实。 就像她设计衣服，其实有很多更好的想法，可目前还不适应这个年代，她就果断放弃了。 等苏瑶把两个煎饼解决完，新的一锅煎饼也出锅了。摊主给她打包好之后，她就骑着自行车回大院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就算路远中午回来过，也已经出操去了。 苏瑶把买回来的东西一搁，就开始做衣服。 一直忙到傍晚，她才起身去厨房做饭。 今晚就做爆炒猪肝，还有现在每日餐桌必备的补肾佳品，韭菜炒鸡蛋。 这头她刚做好饭，路远就回来了。 “赶紧洗手，可以开饭……”苏瑶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路远神色匆匆地往房间走，她顿时发现不妥，连忙跟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紧急出任务，等会就要走。”路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苏瑶听着还有些懵，等反应过来，心就止不住慌。 任务出得这么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还是不好的事。一想到他可能身陷危险，她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路远背好行囊，看着失魂落魄的苏瑶，心都纠在一块了。 他舍不得她，可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我知道了，你在外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苏瑶不想让他担心，可刚开口，声音就哽咽了，眼眶也跟着红了。 “我会的，别担心。”路远摸了摸她的脸，说：“那我走了。” “等等。”他的手正想离开，却被她一把抓住了。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她抬头看着他，“亲我一下再走好不好？” 第96章 好想他 路远早就想亲她了，只是怕自己一亲起来就没完没了才没有行动，现在她要求，他当然得满足她。 不过赶着集合，他也只是浅尝一下就止住了。 最后，他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哄道：“没事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在家乖乖的就行。” “嗯，我会乖乖的，你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路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很久很久，苏瑶才回过神来。 看着桌面上的饭菜，她突然后悔刚才只顾着矫情，没给他打包，带在路上吃多好呀。 她越想越按捺不住，想着他可能还没出发，于是利落地拿出饭盒，把饭菜装了进去，骑着自行车直奔大院门口去。 等她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最后一辆卡车已经消失在长路的尽头，她彻底追不上了。 她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半晌打算回去。 她刚调转车头，一抬头就看到李征站在不远处。 想起他之前帮过自己两次，她不好假装没看见，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李团长，晚上好。” 李征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还有吊在车头网兜里的饭盒，片刻才说：“赶紧回去吧，他们已经出发了。” 苏瑶点了点头，说：“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骑上自行车，然后往家里的方向骑过去。 李征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夜中，他才收回视线。 自从路远外出执行任务之后，苏瑶整个人就没精打采的。 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给自己夹肉，刷碗的时候想起家里的碗都是他包办的，洗澡的时候会因为没有他帮自己烧水而感到失落，唯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他的枕头，闻着他的气息才好受一些。 只是如果半夜突然醒来，发现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心顿时就像被挖空了一般。 为了让自己累得一觉睡到天亮，她白天都是尽可能让自己忙起来，中途不给自己半点休息的时间。 好在，随着工厂开业的时间一天天靠近，工作也能暂时塞满她的脑子，不让她胡思乱想。 “苏瑶，你觉得咱工厂叫什么名字比较好？”过两天工厂就正式投产了，但名字还没起，吃饭的时候林娉婷不由问道。 提到名字，苏瑶脑子里就把上辈子常见的服装品牌名字过了一遍，有些的确挺好听的，只是不太符合八十年代人们的审美。 她思忖了一会儿，说：“利群，觉得怎么样？” 名字听上去虽然是有那么点土，可利群、利群，利益群众的意思，跟这年头的主流价值观相符。 林娉婷也觉得不错，于是直接就定下这个名字了。 一眨眼就到了工厂开业的这一天。 苏瑶这天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就去了水益村的祠堂。 林娉婷和黎小英已经到了，祠堂外头也里里外外围了许多人。 虽然严格意义上算是个小作坊，但苏瑶和林娉婷都觉得，该有的仪式感都得有，于是等吉时一到，她们还隆重举行了剪彩仪式。 作为利群的创始人和元老，苏瑶、林娉婷和黎小英都上台了，另外又邀请了水益村的村长和支部书记，一共五人一起剪彩。 剪彩过后，林娉婷和支部书记分别发表了讲话，大意就是展望水益村和利群制衣厂的未来的蓝图。 林娉婷虽然没当过大老板，可有与生俱来的领导气质，支部书记虽然读的书不多，但平时没少发表讲话，他们的讲话都是非常振奋人心。 苏瑶听着，也是热血沸腾。 她突然想起了路远，如果他不是出任务，今天应该也会陪她来参加剪彩仪式的吧。 这是她人生重要的时刻之一，他缺席了，她还真是有些失落。 “又在想你家男人了？”黎小英撞了撞她的手肘，说道。 “是呀，好想他。”苏瑶难得没有嘴硬，直接承认了。 黎小英听着，忍不住笑了，“以前我总觉得路远喜欢你比较多，现在看来，未必呀。你这相思病的模样，还真是罕见呢。” “还相思病，有这么夸张吗？”苏瑶嘀咕道。 “一点都不夸张。”黎小英说：“这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证明。想想以前，黎国忠出任务，我在家也是吃不下睡不好，只可惜只有我一个人惦记，别人才不管你呢。” “听你的语气还挺失落的，现在黎国忠不是开始稀罕你了吗？怎么样，要不要回头？”苏瑶故意逗她。 黎小英直接翻了个白眼，说：“他那不叫稀罕我，只是精虫上脑而已。你看看，我走了这么多天，也没给他打个保平安的电报，他也没想过去你这里找我。” 提起这个，苏瑶不得不提醒，“你老家那边有没有信得过的人，让她帮忙给黎国忠发个电报，不然他哪天发现你突然跑了，肯定第一时间来我这里找。我就算否认，但他只要偷偷跟踪我，肯定能找到你。” “虽然我觉得他找我的可能性不大，但以免穿帮，我回头还是找我老家一个姐妹帮我发一个给她。”黎小英点头。 等两位领导讲完话，工人就正式开工。 第一天开工，她们三个都留在了工厂。苏瑶作为设计师，对每件生产出来的衣服都严格把关。 想要工厂走得远，这质量必须放在第一位。 一直忙到傍晚，大伙都下班了，她们才离开。 黎小英和林娉婷回县城，苏瑶则自己骑自行车回大院。 临近傍晚，路不太好走，幸好她带了手电筒，之前路远还特意给她的车头装了一个放电筒的支架，一路回去还算看得清路。 快要走到大院的时候，身后突然有几辆吉普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吉普的速度很快，看上去非常紧急，苏瑶看着，心里莫名一顿慌乱。 等回到大院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按照平常，这个点大伙都在各自家里吃晚饭，可今晚竟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外头不知说着什么。 苏瑶骑着自行车往自家走去，途经某几个军嫂时，突然听到有人说：“听说这次伤亡挺严重的，好像咱们营里有个营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第97章 路远伤了头部，情况不明 “嫂……嫂子，你知道……是哪个营长受伤了吗？”苏瑶停下车来开口问道，只是声音已经不自觉地颤抖。 “咱也不知道呢。”一个嫂子看着苏瑶，知道她担心路远，连忙安慰道：“应该不是你家路营长，他年轻又敏捷，不会是他的。” “谁知道呢，那样的环境是谁都说不准。上回路营长出任务，还不是受伤在医院住了很久吗？”有个缺心眼的嫂子嚷嚷道。 苏瑶一听，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 另外几个嫂子看不下去，连忙撞了撞缺心眼军嫂的手肘，埋怨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会说你是哑巴。” “就是，苏瑶，你别担心，没人去你家通报就不是，别听她瞎说。”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地尽力安抚苏瑶，可这对她半点作用都没有。 她们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转身就骑上自行车，直奔黄家去。 既然这事能传出来，肯定不会空穴来风，要是确定不了受伤的人不是路远，她回家也是睡不着的。 一般的军嫂都是道听途说，但林秋田肯定能得知第一手的消息，找她确认准没错。 苏瑶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来到黄家，可开门的人是黄英蕙。 “苏婶子，你怎么来了？”因为上次帮忙做内衣的事情，黄英蕙很喜欢苏瑶，看到她来，可高兴了。 可苏瑶连个客套的笑容都挤不出来，直接问道：“蕙蕙，你奶奶在家吗？” “没有，她今天还没下班呢？”黄英蕙看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瑶想着跟她说不清楚，又问：“你爷爷呢？他在家吗？” “也不在呢。”黄英蕙看她实在着急，于是说道：“婶子，要是你有急事，可以去二层小楼那边找那些叔叔帮忙。” 被她这么一提醒，苏瑶倒是想起了胡顶天，路远跟他关系好像挺好的。 她立马上车又朝二层小楼去，可到了那边，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胡顶天的办公室在哪，只能摸着黑去找。 她跑上二楼，从走廊最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开始，一家家地去敲门，可直至敲到最后一间，才发现都没有人在。 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她失魂落魄地下楼，可才走了两步，楼梯的拐角处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李团长。”苏瑶认出男人是李征之后，立刻冲了上去。 她太着急了，几乎是扑到他跟前去的。 他眼疾手快地把她接住，她来不及感谢，忙不迭地问：“李团长，我听说咱们分区有个营长受伤了，那个人……是……是路远吗？” 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在打颤。 李征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抖动，他抓住她手臂的手不禁收了收，而后在她希冀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也是刚收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通知你。” 在他点头的那一刻，她的眸光突然暗了下去，眼泪不自觉从她的眼眶中溢出来，“他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他……会死吗？” 这一刻，她如同一片汪洋大海中的孤舟，似是下一刻就要大浪翻到一般。 李征的眸光变得越发幽深，他说：“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是很清楚，等我这边收到消息之后就立刻通知你。” “不行，我等不了了。”苏瑶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个度，她一边摇头一边激动地说：“我要去找他，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苏瑶、苏瑶……” 底下突然传来林秋田的声音，苏瑶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下面冲。 “林嫂子，路远受重伤了，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苏瑶拉着林秋田的手，苦苦哀求道。 林秋田刚才回到家，黄英蕙就把苏瑶来找她的事情说了，她估摸她已经知道路远的事情，于是忙不迭地跑过来。 作为军嫂，林秋田非常理解苏瑶此刻的心情。 只是让她好奇的是，上回路远受伤，苏瑶无动于衷，甚至连去照顾一下都不去。没想到才过去这么些天，两人的感情就这么好了。 也是，人心肉做，大多数感情都是处出来的。 “好，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支援，我带你一起去。” 林秋田的话刚出口，李征就打断道：“嫂子，现在那边还非常危险，带她过去不合适。” “我不怕危险的，要是你们担心要承担责任，我可以直接写免责书。”苏瑶连忙说道：“只要能见到路远，要我怎么样都成。” 她不知道他这次执行的任务是什么，可此刻也由不得她想那么多了，只要能看到他，就算是枪林弹雨，她也要去。 “我知道，我先跟她说一说情况，要是她还是坚持，那就让她去吧。”林秋田叹了口气，然后把那边的情况跟苏瑶说明一遍。 原来，路远这次的任务没有枪林雨弹，但任务更为艰巨，因为在西南边发生了严重的地震，他是去救灾了。 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参与震后救灾，他也算是有经验的，但意外的事情总是难以预料。在一次余震中，他为了救一名即将被重物砸中的小孩，头部受伤了，目前还在昏迷。 “苏瑶，目前地震当地还有余震发生，现在也是一片凄惨狼藉。”林秋田说：“大灾过后最怕有瘟疫，你现在过去，除了可能会因为当地惨状感到害怕，还有可能染上疾病。所以，你要想清楚是否真的要过去。” “我理解你担心路远的心情，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过去，咱们这边一有最新情况，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现在距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你可以再认真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回家收拾行李。” 苏瑶一脸坚决，林秋田知道她的决心，于是不再劝，让她回去多收拾两件厚衣服，就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他们先坐火车去到西南区的省会，然后再坐军用卡车往震中地区去。 “苏瑶，坐了这么长时间你几乎都没合过眼，这会儿过去还得很长时间，你还是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林秋田的确心疼她，怕她不肯睡，又补了一句，“现在路远什么情况还不太清楚，要是他需要人照顾，起码你得把精神养起来，不然怎么照顾他？” 最后一句，成功把苏瑶劝服了，她靠在林秋田肩上，渐渐就睡了过去。 第98章 绝望感把她严严密密地笼罩着。 “瑶瑶……妈妈快要……不行了……以后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妈妈对不起你……一直没给你过上……好日子……” “妈妈，你别说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妈妈……” “对不……起……瑶瑶……妈妈……真的撑不……住了……” “妈妈……妈妈……你睁开眼好不好？我求你了……” “小姑娘，你振作一点，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你千万别睡，你跟我说说话。” “哥哥，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先救她好不好？她……好冷呀……我也好冷呀……” “小姑娘，你睁开眼睛，你再坚强一点好吗？我很快就能救你出去了……小姑娘……小姑娘……听到我说话没有。” “苏瑶，这是救你的那位军人给你的资助金，应该够你每个月的生活费了。如果你还有困难，记得跟老师说。” “老师，我能见见这位哥哥吗？” “他说只是一点心意，让你别记挂在心上，见面就不必要了。” “有他的地址吗？我想给他写一封感谢信。” “他不愿意给，不过老师给你弄了他的邮箱，你就把感谢信发到他的邮箱里吧。” “苏瑶，你的兵哥哥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怎么还给他发邮件？再说了，你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要他当你男朋友，你不怕是个丑八怪吗？” “相由心生，他肯定长得好看。再说了，我命都是他救的，还在乎他长什么样吗？” “你就是没经历过男人才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再这样子下去，你就当一辈子单身狗吧。” “谁说我是单身狗？我都已经结婚了好吗？” “笑死，你结婚我还能不知道？那你说说，你老公叫什么名字？” “我老公叫路远……” “路远……”苏瑶大喊一声，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局促的后备箱里挤满穿着军装和白大褂的人，她的思绪才渐渐回笼。 “做梦梦见路远了？”林秋田轻声问道。 苏瑶想了想刚才光怪陆离的梦境，全都是上辈子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她摇了摇头，问：“嫂子，还要多久才到？” “要是路通，估计半个小时吧。”林秋田拍了拍她的手，说：“待会下车之后看到的景象可能会很惨烈，你要是害怕就抓住我的手往前走。” “谢谢嫂子，你别担心，我以前……也经历过地震，也试过被压在底下，后来被一名军人救了出来。”苏瑶说。 林秋田还真没想过她有这样的经历，不过想着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于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气都在后头，你男人也肯定没事的。” 剩下的路程还算顺利，虽然道路坎坷，但起码是通的。 虽然上辈子经历过地震，但当苏瑶下车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目及之处，几乎都成了废墟，就算是医院也不能幸免，此刻的医院，是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林秋田领着苏瑶进去，第一时间去找路远。 可如今伤者无数，根本没有账册可查询，苏瑶知道林秋田有任务在身，不好再继续麻烦她，于是说：“林嫂子，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慢慢找，只要路远在这里，我肯定能找到。” 目前伤者不断地被送进来，林秋田的确抽不开身，便说：“那你先慢慢找，实在找不到就来找我。” “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忙吧。” “好。” 林秋田走后，苏瑶就挨个病床挨个病床去找。 这个临时医院的床位数量有限，但凡伤轻些的都不会安排进来。 苏瑶一路过去，入目不是鲜红的血迹就是白纱布，换做是以前，她肯定害怕得临阵逃脱，可此刻她却一点都不害怕，心里只想着快点找到路远。 “医生，你好，受伤的军人被送到哪个病房了？你知道吗？”苏瑶找了半天都没头绪，恰好碰到一个路过的医生，她连忙拉住就问。 “军人一般安排在最后三个病房，你去找找。”医生说完就迅速离开了。 苏瑶闻言，快速往里面走，直至在倒数第三个病房停了下来，可走进去看了一圈，依旧没有路远的身影。 她又跑到第二个帐篷里找，依旧没有，直至在最后一个病房的角落里，她才看到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路远。 他的头上包着纱布，脸色稍显苍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路远。”苏瑶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 他依旧纹丝不动，她又大声喊了一句，他还是没有答应。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抬头就要去找医生。 “医生，请问最后一张病床的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苏瑶逮住一个医生就问。 医生看了她一眼，问：“你认识路营长？” “我是他媳妇。”苏瑶从来都没有以这样的身份自我介绍过，总觉得有些难为情，可如今第一次说出口，竟然是这般情况。 医生听着说道：“他的头部受到创伤，但目前没有设备，到底伤得如何，不好判断。” “既然这里没有设备，那就转移到有设备的地方去。”苏瑶激动地说。 “家属，你冷静一点，如今情况不明，贸然运转病人，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从我听说他受伤到这里来，都两天了，那他昏迷了肯定不止两天，再这样等下去根本不会有结果，我要求把他运转到大医院去。”苏瑶态度强硬地说。 “都说了他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转移了，你怎么就说不通呢？”医生脸色也冷了下来，“再说了，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得到，转移不是你说一句话的事。” 苏瑶知道跟这个医生争论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她只能去找林秋田。 可她在整个临时医院绕了两圈，都没有看到林秋田的身影。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车过来的医护人员，她说林秋田被抽调到其它地方去了，具体是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 苏瑶看着昏迷不醒的路远，上辈子被困在地底下的绝望感，把她严严密密地笼罩着。 第99章 他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 “路远，我该怎么办呀？”苏瑶抓着路远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赶紧醒醒好不好？” 可任凭她怎么喊怎么说，他还是毫无反应。 “苍天呀……为什么要带走我儿呀……我一把年纪，你把我带走就算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苏瑶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大爷抱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不肯撒手，任凭一旁的医生护士怎么劝都没用。 苏瑶怔怔地看着，半晌才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 如今这里非常混乱，就算路远有点军衔在身，可大伙都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会帮他们。 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此刻，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远方的苏永胜身上。 他们之前闹了很多不愉快，希望他还能念在他们以前的兄妹份上，能帮她。 任何时候，人脉都是最管用的。 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苏永胜，必须先找到电话。 这地方比较便宜，不可能有电话，苏瑶打听了一下，发现这边的县城不算太远，走路两三个小时应该能到。 苏瑶虽然不放心路远，但也只能暂时先离开。 临走前，她握着路远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要撑住，我很快就回来。” 这边非常落后，通往县城的路本来就不好走，如今经过地震，有些地方更是举步难行。 她不认识路，幸好路上能碰到去往县城避难的人，跟着他们走就可以了。 说是两小个小时的路程，等她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这时的她已经灰头土脸，因为在路上摔了几回，全身都沾满了泥巴，狼狈不已。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上了，在大街上辗转了快一个小时，最后才在县政府找到了电话。 当然，这电话不是随便就能打，得亏她出门时把家里的钱都带上傍身。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直接画了一张大团结，才得到了打电话的机会。 她直接拨通的省区的电话，几番周折总算找到了苏家人，只可惜接电话的人是苏建壮。 苏建壮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直对苏瑶有怨言，如今听说路远受伤需要苏永胜帮忙，他直接拒绝了，“我爸说了，咱们身为干部子女，更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搞特殊。” 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那边会把苏建壮喊来接电话，肯定是找不到苏永胜和闵青，苏瑶知道这条路走不下去了。 迫在眉睫之际，她想到了林娉婷喜欢的那位首长。 虽然林娉婷没有提及过那位首长的身份，但应该身居高位，说不定比苏永胜还要高。 她拨通了林家附近招待所的电话，请求那边的人把林娉婷找来。 大概是林娉婷平时没少给招待所的人好处，工作人员真的把她找来了。 苏瑶把路远的事情跟她细说了一遍，“林姐，虽然很冒昧，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你能不能请那位首长帮忙跟这边打声招呼，把路远转移到条件好些的医院。” 这几天苏瑶都没去厂里，林娉婷放心不下，安排了个人去打听，也知道路远出事了，现在听到她来求助，二话不说就道：“没问题，他还欠着我一个人情，这事应该会帮我的。我现在打电话过去，你等着。” 半个小时后，林娉婷就回了电话过来，说省区首长已经同意帮忙，让苏瑶先回临时医院。 苏瑶又花了五个小时回去，等她回到路远病床的时候，发现他的位置已经换人了，她吓得顿时瘫坐在地上。 “你怎么了？”一个护士见状，连忙走过来拉她。 苏瑶颤着手指向病床，问：“原来躺在这里的军人呢？” 护士一听，忙说道：“你是他的家属是吗？上面有命令，已经把他转移到省医院去了。” 苏瑶一听，被挖空了的心总算被填满，她喜极而泣，问：“请问省医院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他。” “你现在先去大门口那边等着，会不定时有车过去，你到时候直接跟车就行了。” “……好的，谢谢。” 苏瑶早就知道“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魔力，但没想到今天这速度简直是惊人，这让她对林娉婷暗恋的这位首长产生了一丝好奇。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路远。 她在大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有车要去省医院那边了。 这时的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她不知道此刻多少点，但等天再次蒙蒙亮的时候，她到达了省医院。 这一次找路远，也比当初在临时医院时容易得多。 大概是上面有特别交代，当她说出要找一位从灾区临时医院送过来的军人时，立马有人把她带到路远的病房。 这病房还不是一般的病房，看着就像是高级领导干部住的。 路远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除了头上的纱布被更换过新的之外，手上打着点滴，跟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护士，请问我男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苏瑶迫不及待地问。 “我不是这边的管床护士，不是特别清楚。”护士礼貌道：“我等会就把医生叫过来，你再具体问他。” “好的，谢谢你。” 护士出去了，苏瑶走到床边，看着路远明显瘦下去的脸庞，伸手摸了摸，有些委屈地说：“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弄到这边来，你赶紧给我好起来。” 话落，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从门外进来，不等苏瑶开口，为首的医生就说道：“咱们给路营长做了脑部检查，发现他除了受了皮外伤，并没有大碍。” 苏瑶听着一愣，她以为路远一直没醒是脑子里面受了重伤，可如今是这个结果，还真是让她惊喜。她连忙问道：“那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醒过来？” 提及这个问题，医生脸上露出了难色，道：“老实说，按照他这种情况，有些人根本不会昏迷，就算昏迷也很快醒过来，但他一直没醒，咱们目前也弄不清是什么原因。” “……那他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苏瑶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医学生的事不好说，不过你可以尝试多跟他说话，刺激他，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 第100章 要是他醒过来之后换芯了怎么办 这年头医疗科技还很落后，在西南边这种并不发达的地方，能有仪器检查脑子，确定里面没有受伤，苏瑶已经觉得是万幸，也知道不能要求医生给路远再作进一步的检查。 虽然他现在还没醒过来，但知道脑子里面没有问题，她的心总算放了一些。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 不过，在照顾他之前，她得先把自己料理一下。 之前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现在全身脏污，狼狈不堪。 她问了护士，在附近买了一个盆，简单清洗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想起路远这几天肯定没有给他擦身体，于是她又打了一盆温水才回病房。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房内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不等她看清是谁，李征已经转过身来了。 “李团长，你怎么来了？”苏瑶讶异道。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说路远被转移到省医院了。”李征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提及这个，苏瑶脸上露出一丝忧郁，道：“医生说检查了脑袋，没什么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没醒。” “会不会是哪里伤了没查出来？”李征问。 “我也不知道。”苏瑶摇了摇头，“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全身检查，目前只发现脑门上的皮外伤。” 既然如此，李征也没再追问，只是看她的脸明显小了一圈，忍不住说道：“照顾病人的同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我会的，谢谢李团长的关心。” 情况已经了解清楚，李征没再逗留，苏瑶把他送到病房门外，看着离开，才重新回房间。 “苏瑶。” 她才走了两步，李征却突然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李团长。”苏瑶转身问道。 李征朝她走了两步，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默默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她的动作虽小，但李征已经察觉到，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起，顿了一下才问：“你们跟省区的陆司令认识？” 苏瑶一时被问懵了，半晌才反问道：“陆司令？哪个陆司令？” 李征的眸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苏瑶的脸上，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微表情，但从她的反应看来，应该是真的不认识。 “既然你们不认识，那就没事了。” 李征再度转身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路远这次受伤会引起省区的注意，陆司令还亲自下命令要全力救治。 黄首长甚至还亲自交代他，让他随时留意路远的情况，不能让他出差错。 要不是这样，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陆和路，虽然发音相同，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字。 而且，他之前也查阅过路远的资料，就是从农村出来打拼的，完全没有任何背景。他爬到今天的位置，也全凭一身孤勇，说拿命换来的也一点都不为过。 苏瑶不明白李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等回到病房，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口中的陆司令，应该就是林娉婷暗恋的那位首长了。 果然是林娉婷，要么看不上，一看上就是这种级别的人物。 苏瑶还真有点好奇，这位首长既然拒绝了林娉婷，却又愿意这么帮她，他到底欠了她一个什么样的大人情？ 算了，这问题再想下去也不会有答案，等以后有机会再问林娉婷，现在还是先帮路远擦身体比较重要。 之前好几次擦枪走火的时候，苏瑶已经看过摸过好几回路远的上半身，加上他这会儿是睡着，她擦起来是毫无负担。 只是等到要擦下半身的时候，她有些难为情了。 她看过他穿裤衩的模样，但没看过没穿的模样。 他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今天不擦明天也得擦。 算了，她现在只是在照顾病人，不应该被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给左右。再说了，他是她老公，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十分钟后，苏瑶端着水盆去倒水，就算外头的西北风吹得厉害，但依旧没能降低她脸上的热度。 她是万万没想到，路远那里竟然这么大，还是睡着的时候，要是醒了，那得多大呀？算了，差点忘了不会醒了，也不对，以后各种补药给他上，说不定就能醒了。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在想这事？苏瑶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把里头的黄色废料甩掉。 她把水倒了就想往回走，可才转身，就听到以为老大娘小声地对另外一个女人说：“你别不信，你家老二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中邪了。要不然为什么医院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照我说，你赶紧把他拉回家，然后请人来驱邪，说不定就能醒了。” 听到这话，苏瑶的脚彻底走不动了，继续竖起耳朵听。 “真可以吗？驱邪这东西，我不懂。”另外一个女人半信半疑道。 “不懂就找人做咯。”老大娘说：“几十年前，我娘家一小姐妹掉河里了，几天几夜都不醒，请了大夫来看也说没什么问题。后来她家里人请人来驱邪，隔天就醒了。” “……”这不说掉河里还好，这一说，苏瑶倒是想起自己当初穿过来的契机，就是原主投河，然后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的“芯”就变成是她的了。 “婶子，我听你的，就找人给咱家老二驱邪，可这些我都不懂，你懂的比我多，这事麻烦你帮我弄弄。” “没问题，都是自己人，只要你同意，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两个女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直至听不到她们说话的声音，苏瑶才抬脚往病房去。 等回到病房，路远还是她刚才离开时的模样，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要是他现在的情况跟原主当初的情况类似，说不定他这两天就能醒过来，可这种假设依旧不能让她开心起来。 要是他醒过来之后也换芯了，那她该怎么办？ 第101章 我就一直这样陪着他 苏瑶记得当初刚穿过来的时候，闵青就跟她说过，她落水昏迷之后，他们就把她送去医院住了两天，医生断定没有大问题之后才把她拉回家的。 她当时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认为这是闵青想在她这里博好感，想让她对他们感恩，进而离婚给他们带孩子的说辞罢了。 现在把原主落水和路远砸中脑袋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一想，苏瑶瞬间不淡定了。 要说之前，她跟路远还只是表面夫妻，那他换不换芯，她无所谓。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处出感情。她确定自己喜欢路远，而路远也肯定喜欢她，要是他换了一个芯，她绝对接受不了。 她本来还盼着路远早点醒过来，现在却变成，既想他早点醒来，又怕他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 只是一眨眼，三天过去了，路远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苏瑶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成植物人。 要是这样，她宁愿他变成另外一个人，起码获得了重生，就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 她去找了几回医生，医生也无能为力，特别上面好像给了压力，医生更是对路远目前的状况感到苦恼。 第五天的时候，李征又来了。其实这几天他也来了两回，不过这回把林秋田也带过来了。 “苏瑶，路远现在怎么样了？”林秋田一进门就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之前情况紧急，我被临时抽调没来得及通知你，害你折腾一番才把路远送到省医这边来。” 她的关心是真的，不过也应该是知道上面打了招呼要对路远多加照顾。 “还没醒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苏瑶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眼眶忍不住红了。 林秋田理解她的心情，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对她多番鼓励。 在医院逗留了大概半个小时，期间又亲自去询问医生路远的情况，林秋田因为有公事要忙，所以就先回去了。 李征平时过来也会问上一两句，今天倒是一句话都没说，林秋田离开的时候也跟着走了。 等走出医院，林秋田突然问李征：“你的个人问题，是时候抓紧了。别总以为自己很年轻，就算年轻，你的父母不年轻了，特别是你母亲的身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李征闻言，难得没有反驳林秋田，“林姨，我知道了。” 难得李征没有拒绝，林秋田喜出望外，忙不迭问道：“你这是有中意的姑娘了？还是需要林姨给你介绍介绍？” 李征一时无话，双眼直视前方，半晌才说：“暂时不需要麻烦您了。” 虽然没有直说，但林秋田听得出来，李征这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真是难得，这孩子从小就受女人欢迎，大着胆子主动追求他的好姑娘也不少，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如今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她也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李征的法眼？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交情比较深的长辈，不好过多追问，只说：“行，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李征先把林秋田送回去，然后才回到招待所。 最近因为救灾的事情，他到处奔波，身体明明很累，可各种事情缠绕，他睡得并不好。 他洗完澡坐在窗台前，抬头看着漆黑夜空中的点点星光，脑子里不自觉就跳出苏瑶的模样。 第一次见她，是跟黄大勇坐在车上，她穿着军绿色的衬衣半身裙，一头又黑又直的长发披在身上。 这年头的女人，大多喜欢梳辫子，就这么披着头发的很少见，他不免多看了两眼。 从她的背影，他可以推断出她模样俏丽，但没想到让他一眼惊艳。 虽然惊鸿一瞥，但也不至于让他沉沦，虽然偶尔会想起这一幕，但他对她没有执念。 再后来，他遇到了自行车掉链的她，下雨无处可躲的她。 一向清冷的他，一次又一次主动朝她伸出援手。 他以为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正缘，直至路远从她家门口走出来。 他没有亵渎人妻的想法，他拼命抑制内心不该有的想法。 一向自律能力惊人的他，好像在强行逼迫自己之后，真的对她渐渐淡忘了。 他相信，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彻底把她忘记，如果没有路远受伤昏迷的话。 从军这么多年，他经历过不少次战友离开，但凡有人受伤，他面上不显，但内心都希望他们能够好起来。 可这一次，他竟然心生歹毒的想法，他希望路远就这么永远睡过去了。 或许这样，苏瑶就能属于自己了。 苏瑶很后悔，要是那天倒水的时候把大娘叫住，让她介绍个驱邪的人过来给路远做做法，说不定他真的能醒过来了。 她现在除了每天给他擦身体，就只剩下在他耳边叨叨了。 有时候说尽好话哄他，有时候说狠话威胁他。 “路远，你已经很多天没有亲我了，要是想亲我，就赶紧起来吧……” 她正在他耳边碎碎念，突然病房大门被敲响，她喊了句“请进”，抬头就看到李征走进来。 李征最近来得有些频繁，苏瑶已经见怪不怪，招呼他坐下。 “他还是老模样吗？”李征问。 “嗯。”苏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以为他会像平时那样坐一会儿再走，没想到他突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一直醒不过来，你自己怎么办？” 虽然苏瑶最近尽量让自己乐观一点，也避免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害怕事情真的会发展成这样。 “我相信他会醒过来的。”苏瑶执拗地说。 “要是醒不过来呢？”李征继续追问，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苏瑶觉得这人今天有点奇怪，而且说的话还戳她心窝子，她也有些不高兴了，冷着声音说：“那我就一直这样陪着他。” 话落，李征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可这一次就算流血，他也不愿就这么放弃，他直勾勾地盯着苏瑶，说：“苏瑶，你值得更好。” 话音刚落，苏瑶搭在床沿的手感到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只见路远的手指动了动。 第102章 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路远，你是不是醒了？”苏瑶不敢置信，抬头去看路远的脸，“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你赶紧睁开眼好不好？” 话落，路远的眼皮微微颤动，好一会儿，眼帘终于被掀开。 “你终于醒了，你快要把我吓死了。”苏瑶喜极而泣，直接抬手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全然忘了此刻病房里还有别人。 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李征的眼睛。 一股恨意夹杂着怒意涌上心头，看向路远的眼神也变得阴鸷。 此刻的路远虽然还比较虚弱，可对上李征的眸光时，犀利得半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苏瑶的声音很大，更何况上面交代要特别留意这间病房，所以很快就有医生跑进来。 后知后觉被这么多人围观抱男人，苏瑶有些许难为情，立刻从路远身上起来，打算把位置让出来给医生检查。 可她刚直起身来，正想往后退，手却被路远抓住了。 她不明所以，他却盯着她，哑着声音道：“别走，陪着我。” “我不走，就在一旁等着，别耽误医生给你检查。”苏瑶轻声哄道。 “我没事，不用检查。”路远执拗得很。 医生见状，露出和蔼的笑容，对苏瑶道：“没事，你就在这里站着，不碍事。” “好的，那麻烦您了。” 估摸是昏睡太久醒来会有些许恐惧感，苏瑶也就随路远了，只是担心自己太碍事，想往一旁挪一点，可刚动了一下，手就被抓得更紧了。 想当初她刚穿过来，醒来的时候内心也是战战兢兢的，想必路远现在也有差不多的感觉。 他现在需要她、认得她，至少证明他没有被换芯，这也算是好事。 她的手使了使劲，用力回握他。 医生给路远做了详细的检查，最终笑着说：“路营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昏迷了这么多天，就留在这里多观察两天，然后再出院。” “谢谢医生，这段时间真是多得你们了。”苏瑶感激道。 “没事，这都是咱应该做的。”医生说完，又说了几条要注意的事项，就离开。 苏瑶把他们送出病房，等转身的时候，才发现李征不在了。 “哎……李团长呢？走了吗?”苏瑶问道。 路远扫了她一眼，哼哼道：“当着你男人的面，竟然惦记另外一个男人？” “……”这狗男人睡了几天之后就变得特别爱吃醋了，她努了努嘴，说：“对，你再不醒过来，我都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你敢。”他伸手就抓住她的手，突然感慨道：“我以后得打醒十二分精神，否则就被有心之人‘趁人之危’，真得亏我刚才醒得及时，还什么‘你值得更好’，我去他娘的。” “……你……刚才都听见了？”苏瑶惊得瞪大了双眼。 “当然，我都被气醒了。”路远气得苍白的脸庞都红润了一些。 “噗嗤。”苏瑶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回头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李团长，要不是他这么一说，你还一直不肯起来呢。” “呵……我谢他？那真的要谢他祖宗十八代了。” “……”连续爆粗，看来真的被气得不轻。才刚醒过来，苏瑶不想让他太过激动，于是悄悄转移话题，“你知道吗？你都昏迷快十天了，这十天你有感觉吗？” 路远闻言，突然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掺杂着些许复杂，道：“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什么梦能做十天？赶紧跟我说说。”苏瑶瞬间化身好奇宝宝。 可路远却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含糊其辞道：“我不太记得了。” 苏瑶看他眼神回避，瞬间更加好奇了，她追问道：“哪里那么快就不记得了？你是故意不告诉我。” “我没有。” “你就有，该不会是做了春梦，不敢跟我说吧。”苏瑶觉得这个梦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心急口快便说道。 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果然，下一刻路远就戏谑地看着她，道：“是呀，里头的对象还是你呢。” “不准再说了。”苏瑶的脸瞬间爆红，伸手就捂住他的嘴。 路远看她注意力被转移了，也没再逗她，毕竟刚醒过来，精力有限，而且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也饿了。 听到他说要喝粥，苏瑶立马站起身来要去买，“我太高兴了，竟然忘了给你去弄吃的。” 路远才刚醒过来，苏瑶也不敢给他吃太油腻的东西，去附近的国营饭店买了一碗瘦肉粥外加几个包子就回去了。 瘦肉粥是路远吃的，包子是她吃的。 这几天因为担心他，她的胃口都不太好，现在放下心里的大石头，吃起来就特别带劲。不一会儿，几个包子就被她解决掉了。 路远的胃口也不错，把一整碗瘦肉粥都吃光了。 “还饿吗？要不要我再买一碗。”苏瑶问。 “不用了。”路远摇头。 “好，趁着现在外头还有太阳，温度高些，我去打水给你擦身。”苏瑶一边拿起水盆一边说：“这边比咱那边冷太多了，特别是晚上。” 不一会儿，苏瑶就端着水盆回来了。 她先把水盆搁在椅子上，然后去把房门关上，说：“好了，现在可以擦身了。” “哦。”路远应了一声，可丝毫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苏瑶不解，“干嘛还不到动手?待会水要凉了。” “那你就直接动手呀。” 路远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模样，苏瑶后知后觉他是要自己给她擦。 最近一段时间的确都是她在帮他擦身体，可这都是在他昏迷的情况下进行的，现在让他睁着眼睛看她给他擦身体，她实在做不到。 “你伤了头又不是伤了手，你自己来就行了。这么多天没动，顺便活动一下筋骨。”苏瑶别开眼神不看他。 “可我现在还是病人。”路远说：“你该不会害羞了吧？可你这些天不都是这样帮我擦吗？” “没有，我都没有帮你擦。”苏瑶坚决不承认。 路远直接被气笑了，“我又不是没感觉，要是躺了这么多天都没擦过，身体早就难受得不行，哪里会感觉干爽？” “行了，不要再说了，我给你擦总行了吧。” 第103章 你在家等着我。 苏瑶的确给路远擦身了，不过只擦了上半身就溜了。 路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弯起。 算了，让她给自己擦，最后辛苦的还不是他自己。在这种地方，他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在医院待了两天，路远的精神越来越好，医生给他再做了一次检查，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放他出院。 昏迷了这么多天，救灾工作已经进入尾声，考虑到他的身体，上面直接让路远跟苏瑶先回分区。 虽然救灾工作差不多结束，可灾区重建才刚开始，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 另外，灾区人民的心理重建，更是任重道远。 之前因为路远昏迷，苏瑶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没有多留意灾区被破坏的程度。 这天从省医去往火车站的路上，看到很多房子已经破损甚至坍塌。这边离震中还有些距离，都已经被破坏成这模样，震中地区肯定更加惨烈。 “怎么了？不舒服？”路远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 她这两天在医院的心情挺不错的，整天叽叽喳喳围着他转，此刻却一脸落寞地盯着车外，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没有。”她摇了摇头，语气伤感地说：“我只是在想，地球这么一晃，多少人失去了亲朋，多少人成为了孤儿。” 上辈子的那场地震带走了她的妈妈，唯一的亲人，从那以后，她便孤零零地一个人活着。那种孤寂的感觉，就像脖子被人掐住了那般窒息。 路远听着一怔，看向她的眸光越发怜悯，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轻声道：“以后有我，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苏瑶没发现他这句话有什么奇怪，因为此刻所有的感觉都落在了他跟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上。 这年头虽然开放了，但男女关系还是很保守，就算是货真价实的夫妻，在外面也是规规矩矩甚至保持一定的距离，像牵手这种事，基本没人敢干。 路远这个钢铁直男怎么突然之间开窍了？难道是这次被砸脑袋，把他砸觉悟了？ 她喜欢他，对于他的主动亲近，她当然是欢喜的，不过死鸭子嘴硬道：“还在外头呢，拉手不好。” 路远深深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不喜欢？” “也……不是。” “那就是喜欢，既然你喜欢，我就牵着。你是我的媳妇，没人敢说什么。” “……”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随随便便就说出来，这狗男人睡一觉就进化了？ 到达火车站之后，在候车厅等了大概两个小时便可以上车了。 火车还是一如既往地人潮汹涌，路远肩上背着自己的行囊，左手提着苏瑶的藤箱，右手则牵着她朝火车的入口走去。 刚才在车上还算隐秘，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大庭广众了，他却丝毫不忌讳地拉着她的手。 周围的人来人往，除了小孩是被人牵着的，成年人都是各走各的。 虽然大家行色匆匆，但还是被十指紧扣的他们所吸引，甚至有人驻足观看。 被人围观，苏瑶虽然有些难为情，可这种被他处处护着的感觉，能让她忽略掉害羞。 想起不久前，他们一块回他老家，当时他们走在路上还跟陌生人一般，如今才过了没多久就如胶似漆，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火车上的时光依旧是那般无趣，可两人能待在一块，却丝毫不觉得无聊，随便说点什么，都觉得是愉悦的。 “对了，你这次能转去省医，是沾了林姐的光，咱回去之后，要找一个时间，专门登门感谢她。”苏瑶说。 这事路远前天就听她说了，对于这点，他当然没意见，“到时候多买点礼物过去。” “好。”苏瑶点了点头，说：“其实咱们更应该感谢省区的那个首长，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安排。” “没想到你这个合伙人背景这么深，竟然认识省区的首长。”路远感叹道：“你这是走狗屎运了？” “谁说不是呢，我当时也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林姐真帮上忙了。”苏瑶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林姐喜欢的人其实就是这个首长。” “……”路远听着一愣，说：“那看来首长对她也并非全无意思，不然不会因为她的额一句话这么帮我。” “我倒是觉得是真的没意思，否则首长干嘛要拒绝她？”苏瑶说：“林姐就说他欠了她一个人情，这次帮你应该就算还她人情了。” “那咱不是欠林姐一个大人情了？” “是呀，所以我以后要好好给她卖命设计衣服，给你还人情。”苏瑶调侃道：“不知道路营长要怎么报答我呢？” 她满眼戏谑地看着他，他看向她的眸色却渐渐加深，他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把我的命都给你。” 他的声音很沉，沉得让她的心弦都颤动了。 “谁……谁要你的命呀？”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不要也得要，我都是你的人了。”路远继续说道。 这狗男人难道真的换芯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撩人吗？ “是是是，都是我的，你以后都得听我的。”苏瑶实在受不了他的撩拨，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真不怪她没见识，主要是上辈子也没被这么撩过呀。 “嗯，都听你的。”路远已经完全化身妻奴，苏瑶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你现在赶紧坐好，别人都在看着咱们呢。”苏瑶命令道。 路远倒是没说什么，正正经经坐好，只是放在身侧的手，又偷偷抓住了她的手。 苏瑶真没想到这狗男人这么粘人，不过她也挺喜欢这种类似于“偷情”的刺激感，也就随他了。 甜蜜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就连难熬的车程也一瞬间就过了。 由于事先没有通知袁旷林，他们回到县城车站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接，只能坐班车回去。 倒腾了这么多趟车，苏瑶回到大院，只想立刻回家倒头大睡，可才走到一半，路远就对她说：“你先回家，我去一趟卫生所。” “为什么？你头不舒服了？是不是晕了？”苏瑶紧张地问。 “没有。”路远眼神有些飘，道：“我就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你在家等着我。” 第104章 双管齐下，她就不信不行 苏瑶一脸狐疑，实在想不到路远能去卫生所拿什么东西，她不由道：“你是不是不舒服了？因为怕我担心所以瞒着我了？” “没有，绝对没有。”路远很想说他身体如何，她今晚就知道了，可担心她害羞，生生忍住了，瞎编道：“就去拿些药膏而已。我的腰之前受过伤，现在天气冷，怕犯疼，放点在家里备用。不过你放心，我现在没疼，一点都没疼。” 苏瑶听到是腰，瞬间不追根究底了，忙让他快去快回。 腰力在某种时刻是非常重要的，她当然不会再阻止他了。 路远去到卫生所的时候，医生还没下班。 之前就听说他受了重伤，此刻看到他，医生是又惊又喜，连忙站起来，迎上去就问：“路营长，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谢谢关心。”路远说。 “那真是太好的，我听说你受伤之后还一直很担心呢。”医生连忙问道：“你跑来我这里，是不是想要什么药？要是需要包扎，我马上给你弄。” 说着，医生就要去准备，路远连忙叫住他，“医生，我就额头受了点皮外伤，现在没事了，我今天过来是想拿计生用品，之前你说给我留着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医生才想起这茬，说：“不好意思，前些日子去进货没进到，说现在要这东西的人多了很多。” “为什么？”路远眉头轻皱。 今天他已经等得够久了，再憋下去，他真的要憋成龟孙子。 “之前说实行计划生育，但遵守的人没几个，今年九月份上面下了正式文件，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一般人可以不理继续生，可在单位上班的，哪敢不听呀？所以现在计生用品特别畅销，都供不过来了。” “……难道就没有地方可以买了吗？”路远心塞疑问。 “你可以试试去县城人民医院看看，那里应该会有的。”医生说完，又忍不住唠叨道：“路营长，别怪我多嘴，跟你同龄的人，很多都有几个小孩，有些老大都有十岁了。你现在要孩子真不算早了，而且要是想多生两个，就趁着政策还没收紧之前就生了。” “你应该也清楚，咱这些拿国家工资，享受国家福利的人，在某些关键时刻是要跑在最前头的。” 医生什么意思，路远都懂，他也很感激他这般为自己着想，不过，他没有“多子多福”的想法。 “没事，无论政策怎么变，我只要一个孩子就够了，毕竟生孩子很疼，我媳妇又特别怕疼。” “……”医生劝了半天劝了个寂寞，也不再多嘴了，不过这也验证了外头的传闻，就是路远真是个疼媳妇的。 苏瑶一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烧水洗澡。 好多天没有正经洗过一次澡，就算现在再累，也得先洗了再睡。 这头她才把水烧好，路远就回来了。 “拿到药膏了吗？”苏瑶问。 “没有。”路远声音生硬地说。 “没有就改天吧，我烧了水，先洗澡睡觉。” 路远闻言，主动帮她把洗澡水提进洗手间。 很快，洗手间就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路远站在门口，心堵得不行。 要是现在有套，他今天绝对让两个人洗澡只花一个人的水。 在外折腾了半个月有余，苏瑶沾上床就睡着了。 这一觉从下午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天才刚蒙蒙亮，苏瑶其实可以继续睡的，可肚子实在是饿了。 她躺在路远的怀里，这种亲密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一瞬不想起来，可饥肠辘辘的肚子已经在抗议，她只好认命起来。 她悄悄地从他怀里出来，可身子还没撑起，身后就传来他的声音，“起这么早干嘛？” 说着，他抬手一拉，她重新跌回他的怀里。 “我肚子饿了，想起来做点吃的。”苏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身体诚实得很，侧身往他怀里钻了钻，半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路远非常享受她这般粘人，低头就想去亲她的额头，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落在了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上。 本来早上对于男人来说是特别充血的时刻，此刻视线被刺激，他只觉得更厉害了。 “你干嘛不说话呀……” 半晌没听到他说话，苏瑶刚抬头去看他，就被他直接吻住了唇。 刚开始，她还一阵懵，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就热情地去回应他。 记得上辈子她闺蜜就说过，早上是男人觉醒的时刻，会特别厉害。 她知道他是什么情况，绝对不敢痴心妄心他特别厉害，只要他行就可以了，就算只有五分钟，她也认了。 “我去做早饭，你再睡一会儿。”路远声音如同含着沙子一般开口。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身体正强烈地叫嚣着。 她好想拉住他让他别走，可一想到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还是忍住了。 哎……早上都不行，看来上肉苁蓉已经迫在眉睫了。 路远就是个劳模，明明不久前才受伤昏迷，今天也不过是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已经照常回营里了。 苏瑶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拦着他，更何况她自己也要出门。 前脚路远才出去，她后脚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了。 上回卖药材的摊主说，肉苁蓉要跟瘦肉一起炖汤，她今天出门还算早，应该能在集市买到瘦肉的。 到了集市，她就直奔卖肉的地方。 由于来得早，加上这年头的人爱肥肉多过爱瘦肉，她顺利买到了一斤瘦肉。 正想离开的时候，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挤满了人，她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原来有人在卖牛肉。 这年头牛还是农业生产的主流力量，一般很少杀牛，所以牛肉是很难买得到的。 围观的人都想买来尝尝，可因为单价太高，真正给钱的人很少。 苏瑶好久没有吃水煮牛肉了，想着路远也肯定喜欢。就算这牛肉真的比猪肉贵很多，她还是爽快地要了一斤。 难得来了个大客，老板非常热情，认真用草绳系好牛肉。 苏瑶把钱递给老板，然后才去接牛肉。 蓦地，她余光瞥见角落里一条长长的东西，于是问老板：“那是什么？” 老板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回过头就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那是牛鞭，男人吃的东西，你一小姑娘别问了，我怕别人笑话你。” “多少钱？我要了。”苏瑶忙不迭说道，生怕下一刻就被其他人抢先要了。 老板：“……” 苏瑶一手提着猪肉，一手提着牛鞭，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她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给路远安排中午肉苁蓉，晚上牛鞭，双管齐下，她就不信不行。 第105章 她穿了他的衬衣 苏瑶信心满满，连蹬自行车都特别起劲，很快就到了分岔口。 往左是回大院，往右是去利群制衣厂。 她看着时间还早，而且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厂里，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等去到厂里的时候，工人们正在如火如荼地赶货，黎小英一边检查做好的衣服一边给上工人几句指导。 看着她指导起来有模有样，还真是有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觉。 “瑶瑶，你回来啦！” 林娉婷从外头进来，看到苏瑶的时候还不太敢相信，等看清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朝她抱过去。 “你这小妮子，说走就走，害我担心死你了。”林娉婷责备地说。 “林姐，对不起，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希望我没有耽误大家的工作。”苏瑶抱歉地说。 “你都把衣服设计好了，哪里会耽误，你真当我跟小英啥都不懂呢。”林娉婷稍稍推开她，问：“怎么样，你家路远现在没事吧？” “对呀，路营长现在怎么样了？”黎小英也凑上来问。 “有惊无险，他昏迷了好多天，不过现在醒了，人也没什么大碍了。”提及路远，苏瑶一脸感激地对林娉婷说：“林姐，这次真是得亏了你，路远说了，改天他休假，必定亲自上门答谢。” “咱俩的关系，有啥好谢的，进去坐坐，你跟咱说说这几天的事。”林娉婷拉着苏瑶就进了办公室，黎小英也跟了进去。 苏瑶知道她们关心她的情况，于是把过去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们说了，“林姐，你拜托帮忙的人是省区首长吧？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帮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既然她知道了，林娉婷也没隐瞒，说：“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当初说要还我一个人情，肯定言出必行。不过，他这次不遗余力，路远的名字也应该‘加分’了不少。” “路远的名字，什么意思？”苏瑶不解道。 林娉婷：“我跟他说需要帮忙的人叫路远，他立刻问是哪个路哪个远，等我详细说清楚之后，他就说他当初跟他妻子就商量过，如果以后有个儿子，就叫陆远。虽然此路非彼陆，但读音相同，估计是这个原因，他特别上心。” 苏瑶没想到还有这段小插曲，也难怪当日李征会跑来问，他们是不是认识省区的首长，可能是怀疑路远和首长是亲戚关系了。 “看来咱家路远这次是注定命不该绝了。”苏瑶说。 “不仅仅是命不该绝，更应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黎小英立刻补充道。 “嘿嘿，那就借你吉言啦！” 在工厂逗留了半个小时，苏瑶就要回去了，林娉婷和黎小英还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但她惦记着要给路远炖汤，想没想就拒绝了，“虽说路远现在身体好了，但到底受过伤，我得给他好好做点吃的补补。” 话说到这份上，她们也不好再强留，不过苏瑶答应她们，明天肯定一早过来。 她到底是设计师，工人们是否按照设计生产出衣服，这个关她还是得好好把一把。 一回到家，苏瑶第一时间把肉苁蓉加半斤瘦肉炖上，然后才去处理其它食材。 又是牛肉又是牛鞭的，她阔气的出手，老板服务也特别好，帮她把牛鞭处理好了。 她现在只需把它剁成小块再焯水，留待今天晚上跟瘦肉炖汤。 汤料都弄好了，她便着手做水煮牛肉。她把一整块肉切片，一半是早上做水煮牛肉，另一半是晚上做滑蛋牛肉。 早上除了水煮牛肉，她还加了一个韭菜煎蛋。 像韭菜这种随时都能弄到的补肾佳品，当然是得空就要吃。 中午，路远准时下班回家。 苏瑶一见他进门，就迫不及待把饭菜端到堂屋去。 “忙了一个早上，肯定很饿了，赶紧过来吃饭，但吃饭前得先把这汤喝了。” 路远刚坐下，面前就出现了一盅黑黢黢的东西，还飘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是什么玩意？”路远问。 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苏瑶当然不能直说是肉苁蓉，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还好，知道了该受伤了。 “药材汤，补身体的。”苏瑶含糊其辞，“你脑子受过伤，虽然现在没什么了，但不能大意，必须好好补一补。” 路远不疑有他，而且这是媳妇关心他的表现，他当然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二话不说就把炖汤喝了个精光。 苏瑶看他这么给力，心里乐开了花，就差给他竖起大拇指说句棒棒哒了。 “今天难得看到有牛肉卖，尝尝我做的水煮牛肉。”苏瑶一边把水煮牛肉推到他跟前，一边又往她碗里夹韭菜煎蛋。 一顿饭下来，路远热得要脱衣服了，不过因为营里有事情要忙，他又急匆匆地出门了。 只是刚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纸塞到她手里，说：“改天我休假，就跟你一块去县城把东西买回来。” 苏瑶低头看了看，分别是一张缝纫机和一张手表的工业券。 缝纫机还可以理解，毕竟她之前提过，也是他们家现在的必需品，这手表好像可买可不买。 “怎么突然想起买手表了？”苏瑶问。 “咱们当初结婚结得匆忙，该准备的东西没准备好，这三响一转，我一定要补回给你。”路远说。 “你钱都在我手里了，我还纠结这三响一转吗？”苏瑶笑道。 “不行，别人有的你也得有。”路远坚持。 “行，你说买就买吧。”苏瑶也不扫兴，男人难得对你上心，她受着就好，绝对不会替他省钱。 路远出门之后，苏瑶跟旺财玩了一会儿，便去午睡了。 等午睡起来，她第一时间去炖汤。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这么长一条牛鞭，应该不会让她失望吧。 晚上，路远的面前再一次出现一盅炖汤。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么补，可媳妇一片心意，他难以拒绝，咕噜咕噜地就把汤喝了。 饭后，苏瑶说自己有点事要忙，让路远刷完碗先洗澡。 路远照做，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瑶也忙完了，他立马给她把洗澡水提进洗手间。 洗手间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路远听不得，立马回了房间，可不知道怎的，明明今天的气温比昨天还要低个两三度，但他却觉得特别热。 而且，他今天的耳朵特别灵，都已经钻进房间了，却依稀能听到洗手间传来的水声。 隐隐约约的，却听得他越发燥热。 最后实在受不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去关门。 可刚走到门口，手还没搭上门把手，洗手间的门就被拉开了。 苏瑶从里面走出来，她的长发慵懒地披着，身上只穿着一件军绿色的衬衫。 衬衫是他的，对她来说很长，直接盖过了她的大腿根，露出一双白皙娇嫩的长腿。 第106章 三分钟 理智告诉路远，他此刻应该冷静，毕竟再熬个几天，等去县城医院买了套，到时候他想怎么样都行。 可他心爱的女人此刻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再冷静就不是男人了。 苏瑶能明显看到他眼里的欲望，她已经迫不及待要跟他回房间了，可上辈子闺蜜曾告诉过她，男人更喜欢那种不动声色的勾引。 当然，她活了两辈子，最大胆的莫过于这一刻，到底还是害羞了。 她垂着头说：“我拿错你的衣服了，我现在就进去换过来。” 说着，她抬脚就往房间里去，可下一刻整个身体就腾空了。 “啊……你干嘛？”苏瑶勾着他的脖颈娇嗔道。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路远一双眸子紧紧锁着她，声音沙哑道：“你勾引我。” 他语气非常肯定，苏瑶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看穿，也懒得再装了。 她抬着下巴，眼神清澈明亮地看着他，“那你上钩吗？” “已经上了。”他回答得坦坦荡荡，丝毫犹豫都没有。 话落，他把她放在大床上，然后整个人欺身上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却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她大脑有瞬间的缺氧，如同一片孤舟，随他飘荡。 直至身体的某一处传来强烈的痛感，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路远看着身下的女人，从这一刻，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女人。 她妩媚的双眸闪烁着泪花，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 “很疼吗？”他语气心疼地问道，抬手去抹掉她的泪水。 她仰着头看他，这一刻无比满足，她稍稍点头，“有一点。” “疼就直接说出来，你都疼哭了。” “……真的只有一点点，我能撑得住。”说不疼是假的，但也不至于疼到掉眼泪。她哭，纯粹是喜极而泣。 看来肉苁蓉加牛鞭双管齐下，真的起效了。 正当她准备接受更激烈的狂风暴雨时，身体突然空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路远把被子一拉，盖在了她身上。 下一刻，他已经下床往外走，“我去洗澡，等会端水过来帮你洗。” “……”苏瑶一脸懵逼，半晌才撑起身来，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的第一次结束了。 五分钟有吗？好像没有，就算加个友情分，三分钟不能再多了。 三分钟，还是双管齐下之后的效果，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失望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算只有三分钟，那也是从无到有，实现零的突破，这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 只要她继续坚持给他补身体，相信假以时日，他会进步的。 被自我安慰成功的苏瑶，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想起刚才的情事，短是短了点，但也让她心神荡漾。 她以为路远很快就会回来，毕竟只是清洗一下，可等了半天，洗手间依旧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就算是洗澡，也早就洗干净了。她不得其解，正想起来去看看情况，可下一刻又躺回去了。 她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自己时间太短而伤了自尊，所以钻在洗手间不愿意出来。 既然这样，她就给他留点“舔伤”的空间吧。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心疼他。照他的体型身材，要不是因为受伤，应该很厉害的吧。 苏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渐渐就睡着了。 她不知道路远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等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起来，正在穿衣服。 “醒了？”他看见她睁开眼睛，一边系着纽扣一边走到床边，轻声问道：“身体怎么样？那里还疼吗？” 果然睡过觉都不一样了，苏瑶觉得这狗男人的声音都变得特别温柔，低低沉沉的像是在拨动她的心弦，让她的心跳忍不住加速。 “不怎么……疼了，你赶时间就快点出门吧。”到底是第一次，就算苏瑶脸皮再厚，这会儿还是难为情的。 “真不疼了？”路远半信半疑道：“要是疼了记得跟我说，听说有药膏可以涂……” 他越说越离谱，苏瑶的脸都发烫了，连忙把他往外赶，“真不疼了，你赶紧上操去。” 路远总算看出她在害羞了，唇角不禁翘起来，戏谑道：“昨晚故意穿我衬衫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吗？现在倒是害羞了。” 这狗男人怎么这么坏？难道就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吗？昨晚都已经说了，现在又说，是没完没了了吗？ “你赶紧走啦，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苏瑶抄起枕头就朝他砸去。 可区区一个枕头，哪里能伤得了路营长？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下一刻就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道：“我走了，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别出门了。” 一个吻，瞬间让她安静下来了，苏瑶也觉得自己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丢脸。 不过，让她不出门是不可能的。 补汤好不容易奏效，当然得趁热打铁，继续补给。 他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起来了。 虽然身体是有那么一点不适，但还能忍受，她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了。 她先去买了猪肉，再倒回昨天卖牛肉的地方，可今天已经没有牛肉，更别提牛鞭。 没有牛鞭，她希望能再买一些肉苁蓉，可之前卖药材的摊主也没有出摊。她逛遍了整个集市，最后颗粒无收。 算了，今天吃完这一次肉苁蓉再说。 苏瑶又买了一些菜，然后骑单车去利群。 今天只炖一次汤，她中午没回去，直接在利群忙到下午四点才回去。 一到家，她马上把汤炖上，然后才开始做饭。 路远下班回来的时候，苏瑶已经把饭菜做好。她看到他回来，立刻把炖汤端出来，“赶紧过来喝汤。” 路远盯着眼前的炖汤，再想起昨晚冲了五次冷水澡才勉强降下来的体温，他不由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汤？” 苏瑶看他眼神犀利，估摸他已经猜出个七八分，也不再隐瞒，毕竟这补汤可能得喝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知情了才会配合。 “肉苁蓉，壮阳补肾的。”苏瑶坦白道。 “……”路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觉得我需要补肾？” “三分钟还不需要补吗？”苏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的，咱是夫妻，有问题一起面对，我绝对不嫌弃你。” 话落，她突然被他抱了起来，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她朝房间走去。 他盯着她，脸色比锅底还要黑，说话更是咬牙切齿，“我怕你疼，你却说我只有三分钟，我现在就让你知道我到底要不要喝补汤。” 第107章 怎么连女人的安全期都知道 苏瑶发誓，从今往后，“三分钟”将成为她闭口不谈的忌讳。 她昨晚喊得嗓子都哑了，一而再地跟路远求饶，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等到结束的时候，别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喉咙，都喊不出声音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辈子闺蜜有了新男友之后的那一段时间，早上要把她喊起来，几乎是可不能的。 因为累得根本起不来。 苏瑶打算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再去制衣厂，可朦胧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睁大眼睛一看，路远正压在她身上亲。 “你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不累吗？”苏瑶推了推他。 “累？”路远坏笑道：“我说不累，瑶瑶可是不信的，要身体力行证明才行。” 说着，他的手就不安分起来。 苏瑶彻底清醒了，把他用力一推，然后趁机卷着被子缩到角落里，一脸心有戚戚地说：“我信，我真的信。” 昨晚有多疯狂多狠，路远自己也知道。虽然是有生气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他面对她时欲罢不能。 早上醒来，身体也跟着苏醒了，要是能来一次最好，但最后的良知不允许他这么做，不过媳妇就这么躺在他身边，他不干点什么又不行。 他真的是单纯地想吻她，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于是顺势逗逗她。 “好了，我就逗你玩而已，什么都不干。”路远三下五除二就把她身上的被子剥光，然后把人搂在怀里，这样才踏实。 苏瑶看他是真老实了，也就随他了。 事可以不办，但账还是得算，他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行？” “……”苏瑶明显看出某人是在秋后算账，她当然不会把这个锅背在身上，更何况这谣言的确不是她造的。 “我哥嫂说的，咱领证之后你出任务受伤，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伤了根本。”苏瑶把当初苏永胜和闵青教唆她离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路远听完之后并没有责备她，只说：“你还真有点傻，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都不会去求证一下。” 无论是原主还是她自己，对于苏永胜和闵青说路远不育这事都是深信不疑的。原主是出于对哥嫂的绝对信任，而她是出于对剧情的事先把控，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如今被路远这么一说，苏瑶不得不怀疑，这个谣言，极有可能是苏永胜和闵青两口子为了让她离婚给他们当保姆而瞎编出来的。 别的不说，如果这事他们能听说，那别人也能听说，毕竟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时至今日，没有他们两个以外的任何人，有说过路远不行。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九成被苏永胜两口子给坑了。 “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路远半天没听到她回话，以为惹媳妇生气了，连忙哄道：“我就开个玩笑，没真觉得你傻，就算你傻，也是傻得可爱。” “得了吧你。”苏瑶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看来我这回真是着了他们的道。” 路远听着眉头紧皱，说：“他们至于吗？以他们的条件，别说请一个人带孩子，两个都没有问题。” “那你就不懂了。”苏瑶说：“外面的人再好，也没有小姑姑亲。” 当然，他们敢这么做，应该也是觉得她跟路远没有感情，才下了狠手。 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他们都不应该这么做。 路远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心疼起来，他抱着她的力度又重了几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承诺道：“没事的，你以后有我呢。” “嗯，我以后有你。”苏瑶笑开了颜，看着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于是推了推他，“好了，到点去挣钱给我花了。” “还真的不想出门了。”路远轻叹一声，一点起来的的意思都没有。 苏瑶担心他迟到，影响他在下属心中的威严，又推了推他，“赶紧的。” “我知道了。”他抓住她的手，说：“我再问一个问题就走。” “什么问题？”苏瑶问。 “就算你哥嫂造谣，咱们之前都做到那份上了，就算没到最后一步，你也不应该怀疑我的实力。” “……就是每次都临门一脚，我不得不怀疑。” “我那是因为没有套，我要是有套，早把你给办了。” “套？”苏瑶想起他之前从西南边回来，第一时间去卫生所找医生拿东西，顿时明白了，“你去卫生所就是要拿套？” “不然呢？”路远没好气地说：“偏偏现在计划生育，这玩意供不应求，害我一直憋着，还被你认为不行。” 被他这么一说，再想起他们昨晚没有采取措施闹了这么多回，会不会就这样中奖了？ “又发什么呆呢？”路远亲了亲她的脸颊。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咱昨晚有点激烈，会不会怀上了？” “怎么？你不想要孩子？” “也不是，就是好像有点早。”苏瑶觑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想下个月就关小黑屋？” “……”路远顿时无话可说，生一个属于他跟她的孩子，他当然乐意，只是才开荤，肯定不想这么快就吃素，那简直比没开荤前更难受。 “应该不会的。”路远有理有据地分析道：“距离你上次月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你现在应该处于安全期内。” 苏瑶差点忘了危险期和安全期这说法，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一半。不过，听说夫妻生活质量高，女性身心得到愉悦，在安全期也会排卵，这样也有可能怀孕。 不过，她不打算告诉路远了，不然按照这狗男人的尿性，肯定又追问她昨晚是否愉悦。 她才不要告诉他自己的感受，否则他又该得瑟了。 路远出门之后，苏瑶继续补眠，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整个人就清醒了。 不对呀，这年头的男人，要是无知一点，女人的月事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懂这么多，连女人的安全期都知道？ 第108章 等某个不着家的女人回家 苏瑶越想越不对劲，之前她来大姨妈，路远啥都不懂，连喝红糖水都是跟宋珍珠请教的，如今却连安全期都知道了，实在是蹊跷不已。 他们家之前都是靠赵春香一个人维持，他这个大孝子肯定早早就去生产队上工补贴家用，不可能一直读书。 就算当兵之前都在读书，这年头好像也没生物学吧，就算有，应该也不会教得这么深入。 她越想越想不明白，最后索性不想了，等哪天有机会，直接问问他，现在先睡饱再说。 早上下操之后，路远就迫不及待往家赶，最主要是担心苏瑶，可才走到半路，就被胡顶天拦住了。 “有事快说，没事快滚。”路远眼睛一直朝路家的方向看去。 胡顶天看他这副归家心切地模样，忍不住“啧啧啧”出声，“真想不到呀，咱们冷漠无情的路营长，竟然有为女人折腰的一天呀。” 路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要是继续废话，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呀？中午那么点休息时间够你用吗？”胡顶天把他往旁边拉了拉，压低声音道：“跟你说正事，你提干的事情，可能会出差错。” 路远这次带队去西南救灾，虽然受伤提前回来，可身为前锋部队，带领一队人马率先进入震中，打通道路，为后面全面展开救灾工作奠定了基础。 后面受伤，也是因为救人民群众，所以上面给他授予了一等功。 刚好分区有个副团长要退休了，上面就考虑让他升上去。虽说是考虑，可既然能传出来，几乎是确定的事了。 不过路远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瑶，毕竟一天没正式公布的事情一天就有可能变卦。 他当然想往上爬，可毕竟还年轻，加之不久之前才升了营长，真没升上去也不会耿耿于怀，倒是苏瑶，要是让她空欢喜一场，她该伤心了。 这小财迷，可是非常看重他的津贴的。 “什么差错？”路远问。 胡顶天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李征？” “李征？什么意思？”路远眉头轻皱。 “我听说在你升副团长的讨论会议上，他持反对意见，原因就是你刚升了营长，现在没几月又升副团长，不合适。”胡顶天越说越生气，“说到不合适，还有谁比他更不合适吗？他比你大不了几年，也没啥功绩，要不是有个好爹，他能当上团长吗？” 路远听完之后，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从来都知道，军营是拼军功的地方，但绝不仅仅只拼军功。 至于李征为什么针对他，他心里也大概有了个谱。就是这个原因让他生气，别的就算了，他绝不允许其他人觊觎自己的媳妇。 “我知道了。”路远甩下这句之后，就直接走了。 胡顶天看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朝着他的背影嚷嚷道：“你知道啥呀？你打算就这样算了吗？” “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吃饭去。” 路远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满心期待地回到家，可一推开门，除了旺财出来迎接他，哪里还有苏瑶的身影？ 这女人真是钻钱眼里了，一遇到赚钱的事，再累也能爬起来。 苏瑶今天还真是忙，因为利群生产的第一批衣服要运到省城去。 所有工人今天一早开始做最后的质量检查，紧接着是打包，然后把衣服运到汽车站去。 这年头不像后世，要拉点什么东西叫个货车就行了。先不说货车拉货成本高，就算付得起这个钱，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一辆货车。 她们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把货拉到汽车站，有自行车的用自行车拉，有牛车的用牛车拉，实在什么都没有，就直接背在身上走路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过去，虽然很累，也有些狼狈，但一想到这活能赚钱，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苏瑶昨晚很累，但她有自行车，骑过去也不太辛苦。 等到了汽车站，她们一起把货搬上车，因为占的位置比较多，林娉婷特意多买了三张票，这样乘务员也没意见了。 由于是第一次出省城，除了林娉婷，其他人都是人生地不熟，所以必须由她来带队，黎小英和另外两个女工跟着。 汽车快要出发的时候，苏瑶把林娉婷拉到一旁，说：“林姐，要是你这次过去有空，就麻烦你帮我买点礼品送给陆首长。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但真的帮了我跟路远一个大忙，我希望聊表心意。” “行，反正咱们今晚肯定赶不回来，我到了之后就买点东西，明早去看他。”林娉婷爽快答应。 “太谢谢你了，林姐。反正东西你看着买就行了，不用替我省钱，最重要是送得体面大方。”苏瑶叮嘱道。 “没问题，包你满意。”林娉婷真是越来越欣赏苏瑶了，关键时刻非常有格局，跟这样的人一块，非常省心。 一直等到车子离开汽车站，苏瑶才带着其他女工回工厂。 今天送出去的只是第一批货，后面还有很多货需要赶。林娉婷和黎小英不在，苏瑶就不能偷懒了，一直忙到六点才回家。 中午回家没看到苏瑶，路远下午下班就立马回家，可家里依旧只有旺财。 他知道她今天肯定忙得没时间买菜，于是拿着饭盒去食堂打了两份饭，但等他端着饭盒回来，苏瑶还是没有回来。 他忍不住有些担心，把饭盒拿回厨房温上之后，就站在门口等她回来。 他翘首以盼，在快要成为望夫石的时候，终于看到骑着自行车的女人出现在巷口。 “你站在这里干嘛呀？”苏瑶在他面前刹住车，问道。 “能干嘛？当然是等某个不着家的女人回来。” 这幽怨的语气，直接把苏瑶给逗笑了，问：“看来有人不高兴了，要怎样才能把人哄高兴了？” 路远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一边往里面搬一边说：“进来，给你个教训。” 苏瑶不以为然，跟着他进去。 他刚把自行车停好，下一刻把她拉进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苏瑶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她假意推了两下，最后还是屈服了，开心地回应他。 两人吻得忘我，全然不知道大门并没有关紧，而门外有一双阴鸷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第109章 草莓印 深夜，两人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之后，苏瑶窝在路远的怀里，累得不想动了。 昨晚已经够激烈的了，今晚却还是一点都不收敛，苏瑶不由道：“咱是不是该注意一点，别太过了。” “哪里过了？什么叫过了？”路远不以为然。 苏瑶看了他一眼，说：“你别仗着自己现在年轻就夜夜笙歌，等岁数一上去，有心无力的时候该后悔了。” 苏瑶以为这句“有心无力”又得惹这个狗男人炸毛了，谁知道他冷静得很，只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说：“怕什么，真到那时候，你也会给我炖补汤呀，你在这方面不是专家吗？” 这狗男人还真是记仇，苏瑶当然听得出他在阴阳怪气，不过她懒得回怼他，因为还有正事跟他说。 “林姐今天带人去省城送货了，我让她帮忙买点礼物上门感谢陆首长。”她把今天的事情跟他交代了一遍。 她在人情来往方面有自己的一套，他当然放心，只说了一句“好”就没再说其它的了，但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便说：“你明天去县城吗？” “去呀，林姐和小英都去省城了，我得回工厂看着。”苏瑶问：“怎么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吃的你看着办就行，我不挑食。”路远说：“你要是有空就去一趟县医院。” “干嘛？” “弄点套回来。” “……” 虽说现在是苏瑶的安全期，但路远还不是特别放心，觉得得有套才行。只是他最近忙得很，别说去买套了，连跟她一块去县城买缝纫机和手表的时间都没有。 “知道了没？”路远看她半天没说话，追问道。 “知道了，赶紧睡吧。” 次日，苏瑶是被一阵香味香醒的。 她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就寻着香味一路过去，最后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做腊味煲仔饭的路远。 “好香呀，上哪儿弄的腊肉呀？”苏瑶走过去问：“一大早吃肉，会不会奢侈了一点？” “胡顶天他媳妇做腊肉有一手，我让他帮忙做了一些，就放在陶瓷缸里。”路远说着看向她，“你得补一补，体力有点差，动不动就说累。” “……”苏瑶一张脸涨得通红，瞪了他一眼说：“也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 “是我，所以得好好补偿你。” “……”苏瑶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她闻着腊肉的香味，突然有种春节不远的感觉。 “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过年了，要不咱打个电报回老家，让咱妈来这边过年。”苏瑶提议道。 路远才休了探亲假不久，春节再回家是不可能了，让赵春香一个人孤零零在老家过年，她于心不忍，何况她真的想这个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婆婆了。 以前她跟路远是假夫妻，当然不敢请赵春香过来，现在他们都睡一张床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好。”路远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就搂住她，“瑶瑶，谢谢你。” 他平时没少听战友诉苦，说自家母亲和媳妇各种不和，闹得他们头都大了。 别人家听到婆婆要来，媳妇都是各种阻拦，但到苏瑶这里，却是主动邀请。 娶到这样的媳妇，他真是走了狗屎运。 在家吃了一顿美味的煲仔饭，苏瑶就骑着自行车出门“搬砖”去了。 她去到工厂的时候，所有女工已经上班，正热火朝天地踩着缝纫机。 她抓了一早上的质量，等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才有时间去县城。 这个点肉是不可能买得到了，不过还有鸡蛋，她一口气买了三十个，反正这个天气可以放久一点。 碰到有卖海鲜干货的，她又买了一些虾干、鱿鱼干和蚝豉。这些海鲜干货用来熬汤底煮面煮粉，味道超级鲜。 她最近发现集市卖的东西越来越丰富，这是一个好兆头，说明社会生产力在逐步提升，而生产力的提升往往意味着购买力即将提升，那做生意就越来越有盼头。 最后，她又给家里添了一些调料，才从集市出来去县医院，买某人特别交代的套。 这年头的女人还是很保守的，对于性，私底下关系好的几个女人聚在一起，什么都敢讲，可在外头，还是谈性色变。 路远这狗男人还真是看得起她，竟然让她来买套，难道她就不会害羞了吗？ 这玩意在医院哪个角落里卖，她也不清楚，只能随便逮住一个护士问了问。 当护士听说她要买套的时候，明显是愣了一下，不是没有人来买这东西，是没有女人能这么坦荡地来买。 “计生用品需要医生开单，然后去缴费，最后去药房领就行了。”护士往里面指了指，“妇产科就在那边。” “谢谢。” 苏瑶往里面走了一小段，很快就看到妇产科的诊室，可此刻诊室的大门紧闭，不像有医生在里面。 她又随意找了一位护士询问情况，这才得知坐诊医生临时被叫去接生了，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 “除了妇产科的医生能开单购买计生用品，还能找其他医生吗？”苏瑶着急地说：“我是从郊区过来的，骑自行车得一个多小时，也不是天天能出来。” 护士听她这么一说，又往最里面指了指，说：“要不你找下男科的医生，他也可以开单。” “好的，谢谢你。” 苏瑶继续往里面走，果然在走廊的最尽头看见男科的诊室。 只是，男科的诊室大门也是关着的，可刚才护士说医生正在坐诊。她等了快十分钟也没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于是敲了敲门，朝里面喊道：“医生，请问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苏瑶又敲了敲，这回终于有人说话了，“等会，有病人呢，下一个才轮到你。” “好的。” 既然这样，苏瑶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 大约十分钟之后，诊室的大门被拉开，她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苏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程月，估计程月也是同样的感受。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沉着脸冷哼一声，踩着小高跟皮鞋，高傲得如同一只公鸡，离开了。 苏瑶觉得真奇怪，程月一个女人，为什么会从男科诊室出来呢？难不成她也是来买套的？ 可是，她不是正被林老太太追着生孩子吗？怎么还会避孕呢？ “是谁要看医生？赶紧进来。” 诊室里传出一道不耐烦的男声，苏瑶连忙站起身来走进去，就看到一位男医生坐在里面。 男医生抬眼，看到她是女人，立马说道：“你走错门了，妇产科在前面。” “我没有走错。”苏瑶连忙说道：“我是来开计生用品的，妇产科现在没有医生在，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就一计生用品你嚷嚷个啥？”男医生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拿出处方笺，说：“会写字吗？会写就先把名字写上。” “会的。”苏瑶虽然非常不喜这医生的态度，但也知道这年头的人没什么服务意识，也懒得跟他计较，坐下来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医生，写好了。”苏瑶把处方笺推回去，一抬头就看到男医生的脖子上有两个红印。 换作以前，苏瑶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可现在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草莓印”。 第110章 量尺寸 苏瑶看着男医生在记录本上写上自己的资料，她往上看了一行，发现上面写着的名字并不是“程月”。 程月在她前面就诊，理应上一个人就是程月，可苏瑶把一整页记录本都看完了，都没有“程月”这两个字。 “好了，去交费。”男医生把处方笺递过来，苏瑶回过神，接过来道了声谢，然后才出去。 等走出诊室，她还不忘回头环顾了一下整个诊室。 除了一套桌椅，就剩一个小屏风，至于里面有没有病床，就不得而知了。 苏瑶一边看着处方笺一边往缴费处走，他看了一眼男医生的名字，叫余自立。 她努力想了想，好像在原书中，并没有出现这一号人物。 交了钱拿了套，苏瑶便离开医院，可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程月跟这个余自立是什么关系。 很明显，她不是找余自立看病。一个男医生和一个并非病患的女人关在诊室里超过二十分钟，而男医生的脖子上还出现了可疑的吻痕，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之间有奸情。 这个余自立看着年纪也不轻了，估计跟林裕民差不多。虽然林裕民的外型就那样，但在余自立面前，还是有优势的。 再说，无论哪个年代，一个分区的副团长，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条件，都绝对比一个县城医院的医生要好，苏瑶实在想不明白程月为什么要跟余自立勾搭上。 而且行事的地方在诊室，就跟后世的小情侣去不同的主题房寻求刺激差不多，程月这样做，更多的是在讨好余自立。 余自立到底能够给程月什么好处，竟然能让她主动献身？ 苏瑶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最近她去了西南一段时间，在这边也是每天忙制衣厂的事情，加上黎小英搬出来没人跟她说家属院的八卦，她还真不清楚最近的林家怎么样了。 程月是否出轨，这是林裕民应该关心的事情，本跟苏瑶无关，不过她还是想弄清楚，等哪天程月作妖，还能给她致命一击。 苏瑶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个军嫂打听一二。 在国营饭店吃了点东西，苏瑶就直接回工厂。 下午还是很忙，不过苏瑶捡了些碎布，忙里偷闲地给旺财做了一件衣服。 最近天越来越冷，虽然路远给旺财的狗窝搭了挡风的木板，但苏瑶还是觉得晚上睡觉太冷了。 由于昨天太晚回家让某人差点成了望夫石，受到了惨痛的“教训”，苏瑶今天学聪明了，太阳才刚开始收，她就骑自行车回家。 今天买了海鲜干货，她迫不及待想用来熬汤底煮面条，于是一到家，就各拿出一点虾干、鱿鱼、蚝豉，在锅里炒香之后加水熬制。 家里有挂面，她不用擀面条，只要等汤底熬够时间就行。 趁着这空档，她打算去胡嫂子家一趟。 上回她急着去西南找路远，把旺财托付给胡嫂子照顾，现在回来都还没有正式上门道谢，今天有时间就正好去了。 当然，道谢是一方面，打听消息也是重要目的。 她抓了十颗水果糖和十颗大白兔奶糖，用纸包好就出发了。 胡家跟路家离得很近，就几步路，但苏瑶没想到就这么点距离，还能碰到牛大花。 确切来说，是牛大花找上门了。 其实原主和牛大花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主要是原主蠢，经常被牛大花各种利用。 但自从原主的“芯”换成苏瑶，苏瑶把对她的不待见直接写在脸上，而且自从上次军嫂日正面“开火”之后，牛大花就彻底恨上苏瑶了。 所以，她今天主动来找苏瑶，还真是稀奇。 不过看她一副讨好的模样，苏瑶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苏瑶，今天这么早回来啦？听说你开的工厂很忙呢。”牛大花客套地扯着。 “我赶时间，你有事就直说。”苏瑶懒得跟她演戏。 “……”牛大花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换做是平时，她可能要怼回去了，可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还是继续保持笑意，道：“是这样的，我听说你的工厂做得挺大，还请了不少女工。你也知道我那几个孩子都上学了，平时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寻思着找份工作，但上面能安排的岗位那么少，我男人职位又不高，这种好事肯定轮不到我……” “你能不能说重点？”苏瑶不想听她长篇，直接打断道。 “我就是想去你工厂上班，你放心，我缝纫机用得很好的。”牛大花保证道。 苏瑶看了眼她身上衣服歪歪扭扭的走线，差不多要翻白眼了，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招满人了，我有事先走了。” 苏瑶说着就要离开，牛大花看她要走，急得连忙拉住她的手，说道：“怎么会满呢？你之前不是让黎小英去上班吗？现在她都回老家了，空出来的位置让我顶上不就得了？” “你顶替小英？”苏瑶冷笑道：“你配吗？” “你……你什么意思？”牛大花一张脸涨得通红，“苏瑶，你别以为自己现在做点生意就高人一等了。” “我可没这么说，要是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无所谓。” 牛大花被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使出“杀手锏”，泼妇骂街。 “苏瑶，你这个贱人……”她才开口，小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砸了一下，她腿一软，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突然朝她行这么大个礼，苏瑶也懵了，直至抬头看到路远朝她们这边走来。 她知道，这肯定是他的杰作。 “哪个天杀的砸我？”牛大花气得面目狰狞，扭头就要骂人，可看到路远时，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了。 路远直接走到苏瑶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牛大花，语气严厉地警告道：“以后如非必要，就别出现在我媳妇面前。” 说着，他就直接拉起苏瑶的手回家了。 等一到家，路远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她就是想占便宜没占到，恼羞成怒罢了。这种人不用管她，必要的时候给点教训就老实了。” 闻到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她知道汤底熬得差不多了，于是对他说：“你先去洗一洗，我把面条煮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说着，她直接进了厨房。 挂面不粗，一会儿就煮好了。苏瑶装了一大一小两碗面条，然后端到堂屋去。 “你在看什么呀？赶紧过来吃饭。” 苏瑶刚把碗搁下，路远就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块布，问：“这是什么？” 苏瑶看了一眼，说：“这是旺财的衣服，我今天捡了些碎布做的。” “旺财的衣服？”路远一脸不可置信。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呵……”路远冷哼一声，“你都给狗做衣服了，却没有给我做过衣服，我真是连狗都不如了。” “……”路营长一下子就把高度上升到自己连狗都不如，苏瑶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是不给你做，只是你都穿军装，我根本无用武之地。” 路远却不听她狡辩，“军装有得发，内裤却没有。” “……那……我明天给你做几条内裤，总行了吧。” “行。”路远端起大碗，一边夹面条一边说：“快点吃，吃完早点睡觉‘量尺寸’。” 苏瑶：“……” 第111章 好感 苏瑶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有朝一日会无法面对“量尺寸”这个词。 一连放纵了三天，她已经体力不支了，次日路远起来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直至被他吻醒。 “别闹了，我好困，你赶紧出操去。”苏瑶闭着眼睛推了推他。 路远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说：“有件事要问问你意见，我说完你继续睡。” 苏瑶闻声，这才睁开了眼，问：“什么事？” “我中午打算去找附近村庄的木匠，给家里打些家具。我想过了，做两个衣柜，两个房间各一个。另外堂屋和厨房都做些柜子，用来放东西。”路远说。 “可以。”苏瑶都没意见，点了点头，问：“怎么突然想起做家具了？” “家里空荡荡的，没点家的模样，当然要做。”路远说：“以前咱们想着各奔东西，当然可以不做，现在是奔着白头偕老去的，家里该添什么东西就该添。” 听到他这句“白头偕老”，苏瑶的唇角不禁微微弯起，说：“再多做两张梳妆台，我跟咱妈一人一张，剩下的你看着办就行。” “差点忘了梳妆台了。”路远应下，又问：“款式这些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没，简单一点就行了。”苏瑶心想，这年头还能有什么特别的设计吗？一切从简才能减低踩雷的可能性。 “好，那我先起来，你等会记得吃完早饭再出门。” 路远出门了，苏瑶睡到太阳出来才起床。 今天做的这批衣服，她昨天已经把出现的问题揪了一遍，工人今天按照她昨天所说的去做就行了。 她想着既然已经迟了，就迟个彻底，在去利群之前，先带着糖去胡嫂子家。 这年头糖还是稀罕物，苏瑶一下子送20颗糖，胡嫂子都受宠若惊了，本来还往回推了几下，可看到孩子们希冀的眸光，还是收下了。 “苏瑶，你这么客气，我都不好意思了。”胡嫂子说。 “嫂子你要是不收，我才不好意思呢。”苏瑶说：“你帮咱照顾旺财这么多天，按天算，一天一颗糖你都要亏了。” “你这丫头的嘴就是甜。”胡嫂子乐呵呵地笑了，问：“路远现在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最近看你早出晚归的，工厂很忙？” “他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苏瑶说着，状似无意道：“我的确挺忙的，最近都不着家，要是家属院发生了大事我都不知道。” “家属院能发生什么大事？”胡嫂子不以为然道：“还不是孩子、男人或者婆媳那点事。” “婆媳？”苏瑶故意说：“最近好像没听说谁家婆婆来随军呀，这都能有婆媳的事？” “是没新的婆婆来随军，但林老太跟程月一直闹个不停。”胡嫂子叹了一声气，道：“我知道你跟程月有些不和，但不得不说，摊上林老太这么个婆婆，她真是可怜。” “怎么？又是因为生孩子的事情？”苏瑶问。 “对呀。”胡嫂子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林老太想什么的，前头的儿媳都生三儿子了，而且都还小，要是程月有自己的孩子，能对那三孩子好吗？换作是我，生不出还刚好呢，反正又不是没有。” 这女人就爱说别人家的八卦，这一开了个头，就源源不断地说个不停。 等苏瑶离开的时候，她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就是林老太逼着程月去县城医院看医生，程月本来抵死不从，后来却突然妥协了，不过条件是林裕民也得一起去，否则她就不去。 看来，余自立就是林裕民的主治医生，但程月为什么要跟自己男人的主治医生勾搭上，苏瑶暂时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了，苏瑶先骑自行车回利群。 她回到工厂后不久，林娉婷她们几个也从省城回来了。 不等苏瑶问她们这次送货去省城的情况如何，黎小英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说：“瑶瑶，咱这次做的外套特别受欢迎。昨天下午咱们去商店里看看情况，你都不知道，省城里的那些女人真是有钱又阔气，试一个买一个。我本来还一直担心卖不出去，这下根本不够卖了，好几个商店都直接跟咱们追加了订单。” 苏瑶对自己设计的衣服本来就挺有信心的，但没想到反响这么好，听到有人追加订单，苏瑶不由看向林娉婷。 林娉婷也急着跟她讨论这件事，直接把她拉进了办公室。 “林姐，这订单你接了吗？”苏瑶一进门就问，因为按照工厂目前的产能，能按时完成目前手里的订单就已经不错了，要追加订单，加班加点都未必行。 “接了。”林娉婷说：“这是咱们利群打响头炮的一次绝佳机会，我不能错过，不过现在人手的确跟不上。” “那咱现在是需要增加设备和招人吗？”苏瑶问。 “我已经问过了，年前那边最多给我弄五台缝纫机，不能再多了。”林娉婷也是一脸苦恼，“招人不难，难就难在没有缝纫机。” 苏瑶思忖一下，说：“要不咱们招能带设备上班的人？” “什么意思？”林娉婷不懂。 “就是谁家有缝纫机，谁就可以带着缝纫机来咱这里上班，当然，得给人家设备一点补贴。”苏瑶说：“水益村家有缝纫机的人不多，但咱家属院大部分人家里都有缝纫机，咱可以临时请她们一两个月。” 黎小英一听，脸色顿时白了，苏瑶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道：“小英，你放心，真请家属院的军嫂，也只是把上班的地点设在我家，不会让她们到工厂来。” “这样就好。”黎小英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面露愧疚，道：“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们家属院的人愿意过来，咱工厂也没那么多地。”林娉婷安慰完黎小英，便对苏瑶说：“这事就按你所说的办，咱现在来讨论一下工资和设备补贴的标准。” 黎小英不懂这些，自觉退出去监管生产，苏瑶和林娉婷一直讨论到饭点，总算把所有事情给敲定了。 “你要跟咱一起去乡亲家吃饭吗？”林娉婷问。 水益村没有饭馆，林娉婷和黎小英平时都是给点钱，在乡亲家对付一顿。 “不了，我要去邮政所给我婆婆拍个电报，让她过来这边过年。”苏瑶说完，想起拜托她去登门感谢陆首长的事，便问：“礼物买了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看你急的。”林娉婷说：“差点忘了跟你说，他说跟路远也算有缘份，你们以后有机会去省城，可以去找他坐一坐。” 苏瑶听着一愣，“真的？” 这陆首长好像平易近人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娉婷也看出她的疑惑，说：“我也觉得神奇，不过他到底上年纪了，可能想儿子了，路远的名字又跟他儿子的发音一样，所以对路远特别有好感。” 第112章 路远揍人 苏瑶没想到路远还能有这样的命，因为一个同音的名字，让省区的首长另眼相看。 不过，她近期去一趟省城还有可能，等路远得空跟她一块，可就难得多了。但这事讲究缘分，就暂时先这样吧。 苏瑶去了一趟县城，先给赵春香拍了电报让她来这边过年，并叮嘱她定好出发时间就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能去接她。 傍晚回到家属院，她第一时间去黄家，跟林秋田报备在家临时办厂的事情。 她今天去得恰巧，林秋田前脚刚到家，她后脚就到了。 林秋田看见她来，立马关心路远的身体，“路远最近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谢谢嫂子关心。”苏瑶也不绕弯子，直接跟林秋田说：“嫂子，我跟别人合伙开制衣厂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听说了，你还真是能干。”林秋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苏瑶笑了笑，说：“嫂子谬赞了，也是一份工作罢了，就是最近订单有些多，工人忙不多来，设备也来不及采购，我跟搭档商量过，想在我家办个临时工厂，请一些家有缝纫机且有意愿的嫂子来做衣服，时间持续到春节前。我也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规矩，所以特地跑来问问你。” 林秋田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道：“当然好，我知道咱大院有很多军嫂想上班，但上面能安排的岗位太少了。如果你这边能暂时解决一部分上岗问题，就算只有一两个月，对于咱来说，也是福音。” “嫂子，有你这句话，那我就大胆去干了。”苏瑶说：“订单很紧，而且上岗前还需要培训一下，我这边挺急的。” “你放手去干就行，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提。”林秋田爽快地说。 “谢谢嫂子的支持，我会好好干的。” 因为晚饭还没有做，苏瑶跟林秋田叨叨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嫂子，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得空再来跟你聊天。”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脚步声，苏瑶一抬头，就看到李征和黄大勇出现在楼梯口。 苏瑶没想到他们都在，连忙上前打招呼，“黄首长、李团长，你们好！” 黄大勇点了点头，关心了路远几句就不再说话。 苏瑶跟黄大勇表示感谢，然后就转身回家。 林秋田把苏瑶送出门口，转身回去就看到李征出来，她连忙把他叫住，“李征，都到饭点了，吃了再回去。” “林姨，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征说完，就径直往前走，根本不给林秋田挽留的机会。 林秋田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禁嘀咕道：“这小子肯定是怕我叨叨他找对象，走为上计了。” 苏瑶惦记着路远快要下班，她得赶紧回去做饭，所以蹬自行车都特别使劲，可家属院的路比较烂，她的自行车还是在各种颠簸中慢慢前行。 走到某个路口时，突然一道黑影从里面窜出来，她吓了一跳，幸好反应还算快，及时刹住了车。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身前的是李征。 她刚才离开黄家的时候，李征还在，而且自行车比走路快，他能在这里突然冒出来，分明是抄了近路跑过来的，而且目的就是截住她。 自从上次在西南边，路远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时候，他忽然说出什么“你值得更好”的话以后，她对他就没什么好感。 刚才在黄家，她还会跟他客套一下，当下只有他们两个，她都懒得装了，直接摆了摆车头，继续往家去。 “苏瑶。”李征到底把她叫住了。 “有事吗？”苏瑶淡淡地问。 李征能感觉到她的疏离，这种感觉让他心头一窒，把她抢过来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你一个女人，整天东奔西跑地办工厂，不觉得累吗？”李征突然说。 累肯定累，可苏瑶不想把这个答案告诉他，于是不答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过上更好更舒服的生活。”李征目光一眨不眨地锁着苏瑶。 苏瑶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就算没什么恋爱经验，但他此刻的眼神，跟上辈子对她强烈示爱的追求者如出一辙。 她自问跟李征的交集不多，而且刚开始的两次碰面，都是她狼狈的时刻，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不过，既然他已经毫不掩饰，那她也不会给他任何希望，说：“我家路远本事不算大，但好歹也是一个正营长，只要我想，完全可以在家过上舒舒服服的军官太太生活，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开工厂，去创立自己的事业，是我的心愿，而路远也无条件支持我。” 她说话的声线很平淡，但只要提到路远，唇角就不自觉溢出笑意。这样的笑意，如同一把利刀，刺向他的心脏。 他的心很痛，痛得他面目都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苏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一个人想出人头地，不是光靠努力拼命就可以的。” “路远只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就算现在做到营长，可再要往上，没有背景支持，举步维艰。要是一直停滞不前，他最后可能要转业回家，而回家，他也是个没人脉的，绝对混不到好的。” “嗯，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苏瑶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道：“你要是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社会规则本就如此，普通人要往上突破本就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他说的是事实。 李征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话丝毫没有把她吓到，他很生气，但同时越发欣赏她。 这样遇事冷静的女人，才配做他李征的女人。 “你到底听懂我的话没有？路远是个没前途的，你跟着他只会越过越差。”李征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苏瑶觉得恶心，用力去甩开他，可他死死抓着，她根本甩不掉。 “你放开我。”苏瑶瞪他，“我跟路远以后怎么样，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就算他将来真的落魄了，我有能力也乐意养着他。” “你养他？”李征冷笑，“你当养个小白脸呢！” “对，我就养着他，谁让我这么喜欢他。” 话落，突然“嘭”地一声，苏瑶感觉自己被禁锢的手腕一松，紧接着就看到李征摔倒在地。 不等她反应过来，路远已经冲上去揍人。 第113章 陆首长会不会是你爹 “路远，不要。”苏瑶反应过来，立马上去抱住路远的腰，“你冷静一点，为了这样的人赔上自己不值得。”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偏僻，不远处的几间房子也是空的，可到底闹出了动静，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听到声响，正用力吠叫。 有了第一只狗叫，就有第二只，第三只。 紧接着就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路远，咱赶紧走，可能很快就有人过来了。”苏瑶也想痛揍李征一顿，但她也知道，以他们目前的能耐，动不了这个卑鄙的男人。 “都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我忍不了。”路远说着就去踹李征。 李征征愣过后，迅速往旁边滚了滚，避开了路远的攻击。 “路远，你会为你今天这一拳付出代价的。”李征站起来，指着路远恐吓道。 但他撂下这句狠话之后就跑了，因为听到开门的声音，估计有人跑出来查看情况。 要是再不走，被人瞧见就说不清楚了。 路远还想去追，路远死死拽住他，“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咱现在跟她硬碰硬，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总算让他冷静下来，他回头抓住她的肩膀，担心地问：“你有没有事？” “没事。”苏瑶摇头，“外头人多眼杂，咱先回家再说。” 等回到家，路远的情绪比刚才冷静了许多，但苏瑶却越来越担心，“李征会不会向上面告状，说你打他了？” “应该不会的。”路远抱着她，宽慰道：“这事他不占理，说出去也丢人，他不会去告状的。” “可他也不像是肯就此罢休的人。”苏瑶依旧忧心。 “当然，以后肯定少不了给我穿小鞋。”路远知道她不笨，也没净说好话哄着，而是实话实说。 “那咋办？” “走一步算一步。”路远对此倒是坦然许多，“最差也只是转业回家，你要努力赚钱，万一我哪天失业了，还等着你养我呢。” 他这句玩笑话，倒是让气氛轻松了许多。 苏瑶心情渐渐平复之后，也想开了。虽说这里是部队，其实跟职场差不多，勾心斗角注定是避免不了，她上辈子不就这样走过来的吗？ 晚饭过后，苏瑶就钻进房间给某人做内裤。 路远洗过澡后也进去了，躺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可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苏瑶那边飘。 “你到底是不是看书的？”苏瑶在察觉某人第八次偷看自己，忍不住瞪他。 “媳妇那么好看，书我哪里还看得进去？”路营长现在说起情话来，都不用打草稿了。 “油腔滑调。”苏瑶嘴上嫌弃，但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等把最后一条内裤的橡筋缝好，她直接朝他扔过去，“好了，你明天洗一洗，后天再穿。” 路远一把接住，站起身来就说：“那我先试一试。” “……” 某人试穿的结果是不停地在苏瑶面前走秀。 身材如此出色的性感美男在自己面前晃悠，再清心寡欲的师太都顶不住了，更何况苏瑶现在对夫妻之事也很热衷。 反正内衣秀的最后结果是两人又滚到一起了。 不过路远还算有点人性，知道前几天自己太狠了，今晚就要了一回就放过她。 前几天习惯了夜夜笙歌，今天这么早，苏瑶一时也睡不着，想起在家办临时工厂的事，于是跟路远说了。 “我想过了，咱家的堂屋还算大，放十台缝纫机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家里就不像以前那么有隐私。”苏瑶说：“你要是不喜欢家里来这么多人，我就让她们各自在家里做衣服，我一家家去抓质量也行。” “一家家跑，那得多累？”路远不甚在意地说：“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最好就是晚上别开工，咱需要空间。” 他们平日都是早出晚归，也就只有晚上有时间待一块，别说路远不愿意被人打扰，苏瑶也不愿意。 “我已经大约算过，她们每天上到六点，把货赶出来是没问题的。”苏瑶保证道：“我会确保晚上没有外人打扰咱们。”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路远说：“你明天肯定很忙，咱睡吧。” “别，还有两件事没跟你说呢。”苏瑶连忙道：“一是省区的陆首长，说咱以后有机会去省城，想跟你见一面。” “跟我见一面？”路远惊讶：“为什么？” “林姐说首长年纪大了，可能想媳妇孩子，你的名字让你沾了光。”苏瑶开玩笑道：“你不是没爹吗？会不会陆首长真是你爹了？”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路远被她逗笑了，“我不是没爹，是我爹战死了。” “你看看，你爹也是当兵的，这经历都有些相似呢。”苏瑶问：“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亲眼看见你爹死了吗？” “我爹死的时候我才几个月，就算见了也不记得。”路远想了想，说：“不过当年好像真的只有部队的人过来通知他牺牲而已，我听我妈说过，老家的人就给他立了个衣冠冢。我以前曾跟她提过，说想去祭拜，我妈说是个空的，没必要回去。” “不过她大概是不想回去，毕竟当初是被人抢了抚恤金，又污蔑赶了出来，那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苏瑶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说：“这样看来，你爹顶多就是失踪，是不是真牺牲了都说不准。” “不可能吧。”路远说：“当时抚恤金都发下来了，能是假的吗？” “发下来又怎么样？说不定就是因为找不到，一时认定牺牲才发的。”苏瑶一脸坚信，“我就觉得，你爹可能还在呢。” “行了，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在？”路远说完不忘叮嘱道：“等过些日子我妈来了，你在她面前千万别提这事。你别看她现在挺开朗的，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爹。我爹以前送她那只不值钱的编织蜻蜓，她还一直当宝贝收着。” “我知道了。”苏瑶轻叹一声，道：“要是陆首长是你爹就好了，这样咱还需要怕李征吗？” 路远：“……” 第114章 惹路远媳妇比惹他更严重 路远只觉得苏瑶在痴人说梦话，当然，他也知道，她是害怕被李征报复，希望他们有个靠山。 之前他们还没撕破脸，李征已经在私底下反对他提干，这次起了直接冲突，往后会怎么样，他心里也没谱。 不过，他倒不至于害怕，毕竟自己一向“行得正，走得正”，也不怕别人泼脏水。只是，该有的防人之心还是得有。 “好了，咱早点睡，梦里什么都有。”路远说着就要关灯，却被苏瑶一把拉住，“哼，说不定还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呢。你先别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路远把手收回来，耐着性子问。 “我去医院拿套的时候，碰到程月从一男科诊室里面出来。”苏瑶把事情跟路远详细说了个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超过二十分钟，这么长时间，用脚趾头都能想出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更何况我确实看到余自立脖子上的吻痕。” “二十分钟很久了？”路远反问道。 “……”苏瑶赏了他一个白眼，“你关注点能不能跑偏了？二十分钟对于你来说不是事，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是天花板了。” 路远一听，唇角得意地弯起，这才说起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你得用反面思维去分析。” “反面思维？” “对，通过合理面的反对去反推。” 苏瑶似懂非懂，正想继续说话，却被他直接压在了身下，“我看你还有精力，倒不如再来一遍。” “不用了……不用了，咱马上睡觉。”苏瑶自动自觉钻进被窝。 路远关了灯，然后从身后拥住她。 半晌，身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苏瑶却还没睡着，程月和李征的事情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路远说要用反面思维去分析事情……不对……“反面思维”这种词，他怎么都知道？这次不是后世才有的吗？ 各种想不明，苏瑶想着想着也想累了，最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路远已经出操去了。 她起床洗漱，然后给自己抹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膏。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她得好好护理这张脸。 等她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饭，太阳已经高高挂起。 工厂那边的订单很急，林娉婷昨天下午就去忙面料进货的事情，她也不能落后，争取今天就把临时工厂组建起来。 他们家堂屋的东西不多，到时候往旁边一挪，场地就能空出来，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招人。 她出门之后就直接奔梁家去，她一直借用张巧玲的缝纫机，现在招工，当然优先考虑她，就是怕她要忙着带孩子，没空来打工。 到达梁家的时候，梁家三姐妹都在，由于之前张巧玲生产时，三姐妹受了苏瑶的恩惠，所以对她特别有好感，瞧见她来，热情地把她迎进家。 张巧玲看见她也是，毕竟人家帮她照顾了好几天孩子，就连梁家老太，对她也是和颜悦色。当然，这跟梁家得了男娃，她心情不错也有关系。 “张嫂子，我今天来是有正事找你的。”苏瑶把组建临时工厂招临时工的事情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来我这里上班？” 张巧玲听完，一脸喜出望外，可看到怀中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又犹豫了，“孩子离不得我。” 话落，梁老太却发话了，“难得人家苏瑶看得起你，你就放心去吧，孩子我来带就行了。” 因为被逼生儿子，张巧玲一直对梁老太颇有意见，没想到她今天这么给力。她心里高兴，可儿子也不能完全交给她，“狗娃要吃奶的时候怎么办？” 苏瑶听到“狗娃”时，不禁一愣，原来还真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名“狗娃”的。她心想，以后自己有孩子了，绝对要取一个可爱的小名，绝对不能取什么“狗蛋”、“狗剩”。 哎呦……她怎么突然想到生孩子的事情去呢？ 她为自己的走神脸红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梁老太说：“狗娃要喝奶的时候，我就抱去苏瑶家给你喂，不就行了吗？” “可这样会影响工作。”张巧玲一脸苦恼。 “没事的，张嫂子。”苏瑶发话了，“咱工厂是计件工资，你做得多就给得多，你少做点就少给。” 张巧玲一听，如释重负，“这就好，我就怕耽误工作还白拿工资。” 苏瑶看着她，知道自己没找错人了。她不需要手艺特别好的人，毕竟这些都是熟能生巧的活，但需要实诚的人，这样管理起来会省事很多。 把张巧玲谈下来之后，苏瑶让她推荐了几个嫂子，然后又去了胡嫂子家。胡嫂子同意去上班之后，也让她推荐了几个嫂子。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对大院里的军嫂不熟悉，但可以把有相似特性的人拉到一起来。 这年头没有哪家是特别富裕的，听到有工作可做，还是在家门口上班，谁不愿意去？ 苏瑶去谈的军嫂，全部都同意上班了。 她跟她们约定好，让她们第二天七点半，把缝纫机带上，到路家集合。 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苏瑶回到家，先把米饭煮上，然后开始收拾家里。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平时的卫生，路远都默默做了，剩下要搬搬抬抬的，得等他回来动工，她只需要统一规划。 “咚咚咚……” 她正想着缝纫机该怎么摆放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路远忘了带钥匙，不料一拉开门，就看到牛大花站在门外。 她双手叉腰，一脸愤愤不平，看上去就像来讨债的。 果然，下一刻她就指着苏瑶破口大骂，“我得罪你了吗？昨天我说想去你工厂上班，你不同意。今天你要在大院办临时工厂，把整个家属院的军嫂喊了个遍，独独不叫我，你干嘛针对我？” 说到后面，牛大花都委屈上了，好像真的被苏瑶欺负了一般。 附近几户人家听到这么大动静，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一时之间，好像真成了苏瑶仗势欺人了。 “我为什么要请你？”苏瑶冷笑一声，“就凭你没事就来我家大吵大闹，我第一个就不考虑你。” “你……”牛大花气得满脸通红，正想继续骂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充满怒气的男声，“牛大花，你给我滚回去。” 苏瑶闻声，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个子中等、穿着军装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朝她们这边走来。 牛大花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身体不由一僵，下一刻就被人扭着耳朵往外扯。 “你这个臭婆娘，再敢在外面无事生非，我就休了你，你滚回老家去……”牛树根一边拉着牛大花回去，一边骂骂咧咧道。 既然牛树根这么懂事把自家媳妇领走，苏瑶乐观其成，转身就进屋了。 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各回各家去。 只是牛大花却没那么幸运，一到家就被牛树根绑起来，然后拉出皮带就抽上去，“你以后要是再敢给苏瑶找不痛快，我就打死你。” “啪”地一声甩在身上，就算有衣服挡住，牛大花依旧感觉到皮开肉绽。 “大根，你别打了，我不敢了……”牛大花苦苦哀求，可牛大根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在她身上挥鞭，“路远今天亲自警告我了，你惹谁不好惹他媳妇，你知不知道这比得罪他更严重……” 牛大根每说一句，挥鞭的力度就越大，牛大花痛得不停扭动身体。要不是牛大根刚才绑她的时候没绑紧，绳子被她扭了几下扭松了，她趁机跑了出去，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要被他打死。 牛大花被打怕了，一时不敢回家，躲在了后山的自留地里。 就算不看身体，她也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加上天越来越黑，气温越来越低，她冷得不行，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 她心里对苏瑶的怨恨又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地说道：“苏瑶，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弄死你。” 话落，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我可以帮你。” 她回头一看，只见程月就站在了她的身后。 第115章 路远被抓典型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不到，张巧玲、胡桂兰等十个人，已经带着缝纫机在路家集合。 昨天晚上，路远已经把堂屋收拾好，一套竹沙发分成两半，分别搬到两个房间，堂屋就只剩下一张方桌和两张椅子，供他们吃饭用。 苏瑶指导一众军嫂把各自的缝纫机摆放好，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她才跟她们开了一个简单的入职会议。 “大家早上好！虽然咱们只是一个临时工厂，但还是很开心，大家愿意加入了利群这个大家庭。由于你们是自带设备上班，所以每天除了能得到一份计件工资，还会拿到一毛钱设备补贴。至于多少钱做一件衣服，这取决于做这件衣服的难度和所需耗费的时间，大约五分到四毛。” “咱最近赶的是年货，都是比较耗时的冬衣，一件最低也会有两毛，绝大部分是三毛甚至四毛。” 昨天苏瑶找她们谈的时候，已经提过工资了，但只是一个大概数，而且大伙听到半分到四毛，刻板印象地认为大多数是半分一毛，可如今听到大部分是三毛一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不要说四毛了，就一件三毛，她们每天只要做十件，就有三块钱，一个月无休算下来，就是九十块了。虽然除了工资什么额外的福利都没有，但这钱，都要赶上一个营长一个月的津贴了。 大家已经被说得蠢蠢欲动，巴不得现在马上开工。 胡桂兰甚至直接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苏瑶，咱什么时候能开工呀，我都迫不及待想赚钱了。” 话落，大家都笑了。 “大家别着急，开工最快也得到明天，因为布料还没送过来。”苏瑶说：“我自问给到大家的工资不低，而且是按日结算工钱，但是，我是有要求的。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争执，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第一，按照咱们利群工厂正式女工以往的经验，刚上岗那几天，因为要熟悉和调整，衣服的返工率还是挺高的。咱们并不是说把衣服做出来就可以拿到工钱，而是要符合咱标准才算把衣服做好。” “大伙得有这个心理准备，当然，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只要是勤勤恳恳工作和学习的，不用一周时间，你们就能赶上。对于这点，如果有意见的，可以现在就提出离开。” 虽然大家觉得苏瑶很严厉，可句句在理，再说人家现在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有这种要求也很应该。 大伙都表示没意见，让苏瑶继续说。 “第二，咱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拉家常更不是搬弄是非的地方，我希望大家上班的时候就认真上班，别弄些有的没的，影响工作效率或者破坏团结。” 苏瑶又陆陆续续说了几点，旨在立规矩，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毕竟她们这是来赚钱，又不是来玩过家家的。 讲完员工要遵守的各项规定之后，苏瑶把一些经常在工作中会犯的错误，提前跟她们说了说，最后才让她们先回去。 等她们走后，苏瑶又马不停蹄地去县城，她得在天黑前，把布料拉回大院，否则明天就不能准时开工了。 布料很多，工厂里的女工都在赶订单，黎小英不能跟她回大院，而林娉婷外出进货，一时间根本没人帮她。 没办法，她最后请水益村的村长帮忙，请了生产队的大娘帮忙，用牛车拉回大院。 由于给的报酬很可观，大娘们干起活来很得劲，三两下就帮她把布料搬到牛车上，最后只留下一位赶牛车的大娘，跟她一块回去。 牛车走得很慢，苏瑶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跟着旁边。一路回去还挺顺利了，直至还差两三公里到大院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 “苏同志，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大娘干了一辈子农活，对于看天气已经很有经验，她担忧地说：“可能还没回到你家，这雨已经下了。” 苏瑶一听，不禁担忧起来，只能说：“那咱快点。” 大娘也想快，可拉牛车的牛已经是老牛了，她往它屁股上甩了几下，它还是慢悠悠的。 大娘和苏瑶急得不行，更糟糕的的是，天上已经飘下了小雨 “苏同志，这可咋办呀？” 大娘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苏瑶回头一看，就看到吉普车停了下来，紧接着，袁旷林就从驾驶位下来。 “嫂子，需要帮忙吗？”他急匆匆跑到苏瑶面前，看了一眼牛车上的布料，连忙道：“嫂子，这是要拉回大院的，是吗？” “是的。”苏瑶点点头。 “我帮你拉回去。”袁旷林说着就要把布料往车上搬，苏瑶连忙拉住，“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没事的。”袁旷林说：“又不是专门帮你拉，只是顺路拉回去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苏瑶也不再犹豫了，因为再耽搁下去，布料真的要全湿了。 三人合力把布料搬上车后箱，最后袁旷林把苏瑶的自行车往上面一扛，就直接带着她回大院。 这雨还真是一阵风，车子刚走到大院门口，雨就已经停了，不过袁旷林还是把车子开到路家门口，并帮她把布料搬回屋内。 傍晚，路远下班回来，苏瑶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他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句“改天请他吃饭答谢”，就没再说什么。 既然他觉得没什么问题，苏瑶便把饭菜端出来，吃晚饭。 “这两天李征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苏瑶一边吃一边问。 她虽然每天被临时工厂的事情塞满了脑袋，但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事。 “没什么动静。”路远说：“你放心，他想要抢我媳妇，理亏得很，不会拿这事说事的。” 苏瑶虽然同意他的话，但还是叮嘱他要多加小心。 次日，临时工厂顺利开工，苏瑶一刻都不敢松懈，每一处都盯紧，就是想少犯错，否则不仅仅耽误时间进度，还浪费原料。 快中午的时候，梁老太抱着狗娃来了，苏瑶看见便问：“小娃娃又肚子饿来找妈妈啦？” “不是，他还没饿。”梁老太太脸色有些凝重，然后把苏瑶拉到一旁，说：“苏瑶，我刚听说你家路营长被抓典型了，还可能要开个人检讨会。” 苏瑶：“……” 第116章 妻之过夫之错 “抓什么典型？”苏瑶连忙问道。 “具体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梁老太说：“刚才我抱着狗娃去操场那边晒太阳，无意间听到两个人在说。你也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不可能跑上去问。” 苏瑶表示理解，然后对梁老太说：“谢谢你专门过来告诉我。” “小事而已，别客气，再说我也帮不上忙。”梁老太说：“你也别太担心，路营长等会该回来了，你到时候再问问是怎么回事。” “好的，我知道了。” 梁老太没再逗留，抱着狗娃离开了，苏瑶的心却不那么淡定。 虽然她不太懂军营里的事情，但被抓典型肯定不是小事。再说，路远一向行事谨慎，按理说不会被抓典型，除非被人特意穿小鞋。 到了饭点，大家就陆续回家做饭了，等饭后再过来继续工作。 苏瑶也去厨房做饭，等着路远回家，可直至工人们再度返回上班，路远还是没有回来。 她心情忐忑地过了一个下午，就连指导女工缝制时，都差点走神了。 傍晚，工人们一个个离开，苏瑶没什么心情做饭，打算等路远回来，把中午吃剩的饭菜热一热当晚饭就算了。 她等了又等，可都过了他平时回家的时间，他还是没回来。 她想去营里找他，但又担心影响他的工作，最后忍了又忍才没去。 路远回来的时候，经过家属院的每一间房子都是黑漆漆的，直至他回到路家，看到里头隐隐约约漏出一点灯光。 他突然想起那句矫情的话，万家灯火，终于有了一盏是为我而留的。 今天被车轮战地拉去谈话，这简直比在野外拉练一天还要累，可此时此刻，他的疲惫被一一扫光。 他才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苏瑶朝他飞奔而来。 “你没事吧？”她跑到他跟前，一脸焦灼地问。 “我没事。”他直接把她搂进怀里，说：“外头冷，先进去再说。” 光看她的表情，他不用问，也知道她听说了自己的事情，他也不隐瞒，直接把事情给交代清楚。 原来，昨天袁旷林帮她把布料拉回来的事情，被李征添油加醋地拉出来做典型，说他的家属擅自使用部队资源，谋取个人方便。 “可我昨天问过袁旷林，他说只是顺路拉回来，不会有事的。”苏瑶急红了眼，“要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布料被雨淋湿了，也不会让他帮我拉回来。” “你别激动，这事不关你的事。”路远看不得她这副自责的模样，连忙宽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要抓我小辫子的，就算没有今天这事，还会有其它事情。” “可这事明明可以，难道领导不会辨别吗？”苏瑶说：“要不我明天跟你一块回去，跟上面解释清楚。” “不需要，没用的。”路远说：“上面并非不知道，而是最近刚好有抓典型的任务，大家都不想得罪人，如今有人把我推出去，正好把任务给完成了，谁都不会再说点什么。” “……那……你不就成了替罪羔羊了？”苏瑶愤愤不平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就得个处分，然后开个检讨会就行了。”路远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可苏瑶不会就这么相信他了，追问道：“真的除了这点就没其它了吗？你别瞒着我，要是哪天我从别人嘴里听说了些什么，你就别怪我把你赶出房间去。” 最后一句话，成功把路远给唬住了，别的他可以忍受，唯独晚上睡觉不能抱着媳妇不能忍受。 他只好如实交代，“还有一点，就是我提干的事打水漂了。” “提干？怎么没听你说过？”苏瑶不解道。 “上次救灾立了功，刚好营里有个副团长快要退休了，上面有意提我上去，但事情没有落实，我怕你空欢喜一场，所以就没说。”路远担心她又该自责了，连忙补充道：“就算没你这事，李征也不会让我提上去，他之前就已经反对我提干了，恰好这事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 “原来闹了半天，还是李征在搞鬼。”苏瑶忿忿道：“他不就刚来这边吗？还能左右黄首长他们的决定？” “据说他们家很有背景，黄首长和林嫂子对他都要礼让几分。”路远劝说道：“你别气了，我才提了营长不久，明年再提副团长也太快了。我还算年轻，以后会有机会的。” “有机会是一回事，被人恶意破坏又是一回事。”苏瑶突然感叹道：“哎……要是陆首长是你亲爹就好了。” “……”眼看着自家媳妇臆想症要发作，路远连忙转移话题，道：“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当然有，我去热饭。” 饭后，苏瑶便洗澡睡觉了，路远因为要写检讨而加班加点。她本来还想等等他，但一想到写检讨并不什么光荣的事，怕他难为情，也就没有陪他了。 路远被抓典型的事情，一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工人们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都跑来安慰苏瑶。 她们现在跟苏瑶是同一阵线，当然站在她跟路远这边。更何况，这事情也关系到她们的切身利益，毕竟谁都有用到公家资源的时候。 像苏瑶这次搭了顺风车把布料拿回来，在她们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照这样说的话，她们以后搭顺风车去县城买东西都是不允许了。 “你说咱要不要去检讨大会看看？”胡桂兰提议道：“现在这也不准那也不许，咱们去听听，还能事先知道，别事后被抓痛脚都不知道。” 大伙一听都蠢蠢欲动，苏瑶其实也想去。她不是去听新规定的，就是想去看看路远，但又怕他自尊心受损。 “苏瑶，去吗？”胡桂兰知道苏瑶顾忌路远，于是说：“咱就站得远远的，能听见说话就行了。” “好，去。”苏瑶被说心动了，主要是心里放心不下路远，待在家里也没办法专心工作。 今天的检讨大会就在球场那边举行，她们还没走近，就隐隐约约听到大喇叭发出说话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苏瑶认得，这是路远的声音，她的脚步不禁加快。 “苏瑶，这里能听清，咱就站在这里，别往前了。”苏瑶走了没多远，就被张巧玲拉住了。 “好。”苏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球场那边，只见正中央的位置挂着几个大字——检讨大会。 路远正站在中间，一手拿着大喇叭一手拿着检讨书。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说话的声线听得出来，他情绪还是比较稳定的。 她的心放了一半，开始认真听他说话。 “正所谓‘妻之过夫之错’，这次的事情我媳妇有不对的地方，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苏瑶和众人：“……” 第117章 路营长私下花样这么多 “这……真的是检讨书吗？”有人发出了灵魂拷问。 胡桂兰捂嘴笑了笑，道：“检讨书是检讨书，就只是太护着媳妇一点了。” 苏瑶：“……” 不仅仅是围观的人觉得这检讨书有点恋爱的酸臭味，就连坐在最前头的那一排领导，也被路远惊到了。 黄大勇反应过来，无奈失笑道：“看来路远这个妻管严是要坐实了。” 谁说不是呢？这件事说到底是苏瑶引起的，换做是别人，多少都把责任往自己媳妇身上推，路远明明也可以，但他却把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路远，你注意一点，现在是给你机会自我检讨自我改进，不是让你趁机跟媳妇表忠心，要表忠心等回家再去。”黄大勇拿着大喇叭严肃地教育道。 大伙一听，顿时哄堂大笑。 本来这是一场严肃甚至严峻的检讨大会，可最后气氛变得出奇的欢乐。 路远也不顶嘴，顺从地应下，而接下来的检讨内容，的确是针对自己所写的。 原本这场检讨大会就是走过场，等路远检讨完，黄大勇上台补充了几句，做出一番警示之后也就结束了。 一场检讨会下来，有没有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不得而知，倒是路远成功撒了一把狗粮。 现在整个家属院，就没有哪个军嫂不羡慕苏瑶的。 苏瑶嘴上埋怨路远关键时刻不正经，可心里还是被甜到了。 李征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放在膝盖上的双拳却被握得发白。 夜里，他回到家，一推开门就闻到淡淡的酒香味。 他抬头一看，只见窗边处有一点猩红，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喝点？” 他踢掉脚上的鞋，没有开灯，径直朝窗边走去。 等走近，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看到女人穿着轻薄的吊带睡衣，她双手环胸，把胸前的沟壑挤得越发明显。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娇艳的红唇轻启，“确定不来一点吗？” 话落，她笑了，整个人显得更加妩媚性感。 他盯着女人看了半晌，最后抬手抢过她的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啪……”地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他伸手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下一刻就欺身压上去，粗鲁地吻上她的唇。 明明身下躺着的是一个娇艳的美人儿，可他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 与其说这是一场情事，倒不如说是一场报复。 “啊……” 他强行，她的身体遭受巨大的的疼痛，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他厌恶无比，命令道：“不准出声。”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半晌，他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睁眼去看他，只见他闭着眼睛，像是沉浸在某种情形当中，下一刻，她听到他缱绻地喊：“瑶瑶，瑶瑶，你是我的……” 检讨大会过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临时工厂也渐渐走上轨道，女工们从一天做一两件衣服，到现在保持在八件左右，干活利索的，一天十件不是问题。 活做出来了，就必须拉到利群去，并要补充一些布料回来。 自从上次被抓了典型，苏瑶是再也不敢坐营里的顺风车出去了，可要拉的东西不少，坐公共汽车出去也不现实。 毕竟到了汽车站，无论是拉回林家还是拉回利群，都有很长一段路，苏瑶一个人肯定拉不动。 路远说自己可以晚上帮她拉，可这年头没有路灯，一入夜就漆黑一片，他又不知道林家和利群的位置，一来二去太耗时也太麻烦了。 思来想去，最后路远给她的自行车车尾加装了两个大箩筐，这样装载能力瞬间提上去了。 这天一早，工人们还没来上班，她就已经拉着成品出门了。她昨天已经交代过，自己要去县城，让她们来了就直接开工。 有了大箩筐，自行车能拉的东西的确多了，可这两箩筐也重。平时一个小时的车程，今天要走一个半小时，因为偶尔遇到个斜坡，只能下车推，根本踩不上去。 顺利把成品送到利群之后，苏瑶又马不停蹄去了县城，因为临时工厂新进的布料都存放在林家。 黎小英陪着她一块去林家拿了布料就立马回利群了，毕竟手头上的工作还有很多。 折腾了一早上苏瑶实在是累了，打算在县城吃了再回去。 不知怎的，今天突然很想吃县中附近的一家面馆。以前摆摊的时候吃过两回，味道其实一般般，绝对不是让人惦记的味道，偏偏此刻非常想吃。 反正都是要吃的，那就去吃。 “老板，要一碗卤肉面。”苏瑶在门口点了单，然后进去找位子，一抬头就看见了苏永斌。 自从程月的婚宴之后，苏瑶就没跟苏永斌见面了。 一来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她忙不过来，二来对这个弟弟还是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她不是原主，没事也不会主动跟他联系。 “姐……”苏永斌也看到她了，非常开心地朝她挥了挥手。 苏瑶笑着走过去，然后在他旁边落座，只是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他身前的那碗素面。 “怎么不吃肉？”苏瑶说：“你现在学习任务重，得吃好一点。” “没事……姐，我不……太饿。” 苏永斌说话磕磕碰碰，苏瑶一眼就瞧出了问题，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永斌欲言又止，但对上她认真的眼神，他还是和盘托出。 “最近大哥给我打的生活费少了很多。”苏永斌难为情地说，毕竟别人在他这种年纪，早就赚钱补贴家里了，而他还需要家里人养着。 “怎么突然少了？”苏瑶不解，苏永胜都升职了，工资津贴肯定往上抬一个阶级，理应不会减少苏永斌的生活费。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苏永斌说：“不过我上次给大哥打电话，隐约听到大嫂指责他把钱都补贴给弟妹了，我估计上次大哥给程月那三百块钱嫁妆，是偷偷瞒着大嫂给的。” “……”苏瑶没想到自己透露给苏健壮的消息会误伤苏永斌了。 为表歉意，苏瑶给苏永斌点了一碗加量的卤肉面，又把身上的五十块都给他了。 “姐，你干什么，这钱我不能要。”苏永斌连忙推回去。 “你拿着。”苏瑶说：“我之前说过，自行车当我买你的，早就应该把钱给你了，就是我最近事情太多，没有来找你。还有，这车不止五十块，但我今天身上就只有这么多，你先拿着，我改天再给你送。” 话说到这份上，苏永斌没有再拒绝，毕竟他如今真的捉襟见肘，什么自尊在吃饱饭面前都是空话。 不过，他还是有些忐忑，“姐，这钱你要不要跟姐夫商量一下？” 他不笨，已经知道自己这个“拖油瓶”让苏永胜和闵青闹意见，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再因自己心生隔阂。 “不用。”苏瑶笑了笑，自信道：“我在你姐夫这里，钱都是可以自己拿主意的，你就安心拿着吧。对了，平时放假有空就来大院，我给你做好吃的。” “等放寒假的时候再去吧。”苏永斌说：“我资质比不过别人，只能靠下苦功夫。离明年高考只剩几个月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行，那你好好努力。”苏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要是得空，也给你做点好吃的送过来。” 吃完面后，苏永斌就直接回学校，苏瑶则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回到家的时候，恰逢工人们来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带着点意味深长。 “是不是我脸上有东西了？你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苏瑶直接问道。 胡桂兰朝她暧昧一笑，道：“不是你脸上有东西，是你房间里有东西，赶紧去看看吧。” 苏瑶不明所以，立马走到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只偌大的水桶放在房间中间。 胡桂兰用手肘撞了撞她，坏笑道：“这桶装两个人绝对没问题，没想到你家路营长平时一张脸写着生人勿近，私下花样这么多。” 第118章 你月事是不是推迟很多天了？ 房间里面除了多了一个大木桶，还有几个柜子，应该是路远之前订的家具送过来了。 只是，这个大木桶，他根本没有提过。 被胡桂兰这么以调侃，苏瑶的脸忍不住爬上了一层红晕，但还是嘴硬道：“胡嫂子，你瞎说什么。现在天气冷，在洗手间洗澡有风钻进来，所以才买个大木桶在房间里洗。” “对对对，都是我瞎说的。”胡桂兰一脸乐呵呵，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害羞，你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来着。比起咱们这种‘孤家寡人’，你幸福太多了。” “什么……孤家寡人？”苏瑶不懂，这里哪个军嫂没老公了？ “你知道什么样的男女会有纯友谊吗？”胡桂兰不答反问道。 在苏瑶的认知里，男女之间应该没有纯友谊，要真是有，也只是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罢了。 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胡桂兰挑了挑眉，说：“老夫老妻之间就有纯友谊。等到了一定年纪，女人在男人面前脱光光，他都像看着战友一样，毫无反应。” “……”苏瑶觉得胡桂兰这话好笑之余又有点心酸，她突然在想，自己跟路远现在是蜜里调油，可等时间一长了，会不会也处成室友了？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对他毫无吸引力，她忍不住一阵失落。 “有人在家吗？”屋外突然有人在喊。 苏瑶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跑出去开门。 她拉开门，抬眼就看到一个士兵站在门外。 士兵朝她行了一个礼，道：“嫂子，这里有你的电报，请查收。” “谢谢。”苏瑶接过电报，打开一看，发现是赵春香给她回信，说已经找村长帮她买了火车票，半个月后出发来这边。 一想到半个月后就能看到赵春香，苏瑶非常激动，走路都脚下生风。 “苏瑶，什么事这么开心呀？”张巧玲问。 苏瑶扬了扬手中的电报，说：“我婆婆准备要来了。” 大伙一听，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苏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我婆婆人很好，根本不是外面传的那样，要不然我知道她来，哭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高兴呢。” 苏瑶一脸真诚，大家觉得她说的是实话，于是都相信她说的话了。 “那之前到底是谁在传路营长妈妈是个恶婆婆呢？”张巧玲想了想，说：“我好像是听牛大花说的。”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努力回想，发现各自都是从牛大花那儿听说赵春香是个尖酸刻破的女人。 “牛大花到处乱说，都不知道有何居心？”张巧玲忿忿地说。 胡桂兰冷哼一声，道：“她不就想断了路远的姻缘罢了，这样她就能把自己的亲戚朋友介绍给路远。” “呵，这女人简直坏透了。”张巧玲说：“奈何路远的正缘是苏瑶，她再怎么使坏都没用。” 牛大花这心思，苏瑶早就知道了，这会儿听了也很冷静，直至有人说道：“牛大花最近跟程月走得可近了，神神秘秘那样，不知道憋了什么坏招。” “她俩不是一向不和的吗？”苏瑶不禁问道。 “是呀，上次军嫂日都差点打起来了，所以我才说她们突然走到一块，或许就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瑶听完，若有所思。 正所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程月和牛大花能走到一块，有没有共同的利益，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们都有同一个敌人，那就是她自己。 以前这些人作妖，苏瑶都不太放在心上，毕竟她觉得自己都能应付。可自从上次被李征抓小辫子之后，她就不敢大意了。 傍晚路远下班回来，她第一时间跟他说了这事。 路远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牛大花还敢作妖，看来我对牛树根的警告还不够强烈。” “……什么叫你对牛树根的警告？”苏瑶有些懵，突然想起之前牛大花来闹，被牛树根抓回去，她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去跟牛树根说了什么？” 路远点了点头，直接承认道：“我让他看好自己的媳妇，别让她来招惹你。” “……”苏瑶听到这话，心里惊讶之余，还有些甜。 像他们这些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情谊比一般人要重，基本上没有人会为了女人之间的矛盾而对警告战友。 可路远为了她，阔出去了。即使理在她这边，但能做到这份上的人太少了。 她再一次感受到，他是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 “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处理吧。”路远说。 “你处理？该不会又去警告牛树根吧。”苏瑶担心一而再这样做，不太合适。 “不是，反正我有办法，你别担心就行。我饿了，咱赶紧吃饭吧。” “好嘞，路营长，晚饭马上安排。”苏瑶狗腿地说：“你先去洗手。” “好，我先烧水。”路远说着，就开始往水壶里装水。 苏瑶知道他要烧洗澡水，想起房间里的大木桶，她的脸不禁一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问道：“怎么之前没听说你要买大木桶？而且太大了，占地方。” “你不是说让我自己决定买什么就好吗？我去到木匠那里看到有，就顺便订了一个回来。”路远句句在理，“木桶够大才泡得舒服。” 苏瑶本来还想把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套出来，可人家就是能滴水不漏地回应。而且，等她要洗澡的时候，他把水桶装满之后，就自动自觉退出去洗碗了。 她都已经做好今晚跟他“鸳鸯戏水”的准备了，此刻发现自己想多了，羞恼之余还有一阵失落。 哼……狗男人不泡，那她就自己泡。 不得不说，这椭圆形的大木桶用来泡澡，真的非常舒服。特别是她今天拉了一早上的货，现在躺在里面，疲惫都好像要被泡没了。 被温水围绕着，她觉得好惬意，眼皮渐渐撑不住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平静的水面突然一晃动，她蓦地睁大眼睛，路远已经坐在了她对面。 “你……干嘛？”水蒸气把她熏红的脸，此刻更红了，如同一朵等待采撷的娇嫩花朵。 路远看着，喉结不禁滚动，开口时，声音都变得沙哑了，“洗澡，省水。” “……” 省水的结果是，苏瑶如同一片孤舟在大海里飘荡了许久，为了不让自己沉没，她只能一直搂着他，任他胡作非为。 她被他从水里抱上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没劲，但微微撑开的眼睛，能看到房间的地板，已经湿得没眼看了。 她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然后盖上被子睡觉。 “瑶瑶……”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他喊自己，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干嘛？我好困，要睡觉。” 路远盯着她，问：“你月事是不是迟了很多天了？” “……”苏瑶一听，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第119章 你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 苏瑶不清楚原主的大姨妈周期，可上次大姨妈走了之后，她去西南边找路远，这中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有余，回来之后忙工厂的事，也差不多半个月了。 一来二去的，等于这次的月经周期已经过了快四十天。 如果按照三十天一个周期，那她现在极有可能怀孕了。 可他们第一次第二次是在她的安全期内，而且除了那两次之外，路远把安全措施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有时候急得不行，他还是坚持把小雨伞套上。 不过，安全期也只是相对的说法，只要是干过那事，就有可能怀孕，特别是质量高的时候。 第一次那三分钟就算了，第二次被路远“教训”的时候，她承认，自己的确被愉悦到了。 “我……也不知道。”苏瑶迷茫地看着路远。 路远分明也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而且又没经验，半晌才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没事的，我明天请个假，带你去县城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这么着急，等过两天你休假再去也不迟。”苏瑶连忙说道。 一来这年头的检验技术有限，她怕日子还短，暂时还验不出来；二来他刚做了自我检讨，她不想他再被人家抓小辫子。 路远知道她也忐忑，没再给她压力，“行，咱改天再去，不过你最近要小心一些，粗重活就别干了。像拉货这种事，让林娉婷安排一两个人来做。” “我知道了。”苏瑶点点头。 路远给她掖了掖被子，说：“赶紧睡吧，我收拾一下就来陪你。” “好。” 路远出了房间，苏瑶还没从自己可能怀孕这一消息中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顿时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上辈子她父亲出轨跟母亲早早离婚，抛下她们母女艰难生活，后来她的母亲也在她十几岁时去世。这样的原生家庭，让她一点组建家庭、生孩子的意愿都没有。 后来她向兵哥哥恩人求爱失败，她甚至连恋爱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搞钱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辈子跟路远走到今日，也算是意外。在这个生孩子是女人天职的年代，他们暂时达成先不要孩子的共识，如果现在肚子里真的有个小胚胎，真的是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就路远刚才的反应，他应该是能接受的，那她能接受吗？她突然有些不知道答案了。 隔天，苏瑶醒来的时候，路远已经出门了，不过在床头留下一张小纸条，说厨房里有早饭，让她记得去吃，还有让她保持平常心，万事都有他。 她看着小纸条，心里暖暖的，这种有人兜底的感觉，真好。 她起床洗漱，等吃完早饭，工人也来上班了。 “我上个月腌了一些酸菜，我祖传的秘方，酸酸甜甜可开胃了，大家谁想吃的，就过来拿一点。”胡桂兰说。 大家听说有酸菜，都纷纷上前。 胡桂兰也是大方，只要想吃的，每人都分一大颗。 苏瑶也不客气，上前要了一颗，想着哪天用来做酸菜鱼也不错。 “巧玲，你不要酸菜吗？”胡桂兰分到最后，发现还有一颗，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张巧玲没要。 “胡嫂子，我不要了。”张巧玲笑了笑，说：“咱家都不怎么吃得了辣，炒了大家都不敢下筷子，还是别浪费你的心血了。” “你吃不了辣吗？”胡桂兰讶异，“可你怀孕的时候，不是特意来我这里要了一些回去吃吗？” “那会儿是特殊时期，你也知道，人肚子里一有馅，会特别喜欢吃一些平日不爱吃的东西。”张巧玲笑道：“估计我这辈子也就那段时间吃辣了。” 这个话题一提起，大家的聊天欲望异常高涨，纷纷说起自己当初怀孕时，突然想吃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苏瑶听着，突然想起自己昨天特别想吃县中那里的卤肉面，越来越怀疑这是她的早孕反应。 “好了，咱都别聊了，快点开工吧。”眼看着大伙要聊失控了，胡桂兰及时叫住。 一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苏瑶今天依旧监工，她惦记着路远的叮嘱，一点重活都不干。 “苏瑶，你是不是闹肚子了？” 在苏瑶今天第五次上厕所之后，胡桂兰忍不住问道。 “没有啊。”苏瑶一脸不明所以。 “那你为什么老往洗手间跑？” “……”苏瑶一脸尴尬，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她频频上厕所是因为想看看大姨妈有没有来。 每次看到干干净净的内裤，她便松了一口气。 “没有，水喝多了。”苏瑶随便搪塞过去。 不过，被胡桂兰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潜意识是期待这个孩子到来的。 中午，工人们刚下班回家，路远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些铁锹之类的工具。 “你拿这些东西回来干嘛呀？”苏瑶问。 “跟营里借了一些工具，把家里有些不平的地面修一修，免得你磕了碰了。”路远说着指了指柴房门口，说：“那里就不平，得弄一弄。” “你太紧张了吧。”苏瑶有些哭笑不得，“再说了，我没那么娇贵，平日也是这么走的，都没问题呢。” “你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路远一脸认真，“这些地方迟早都要修，你是大人，会注意，可小孩不会。要是个臭小子，皮实肉厚磕了就算了，可如果是闺女，粉粉嫩嫩，那么可爱，碰一下得多心疼。” “路营长，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儿子闺女都是小孩，你怎么就这么偏心呢？”苏瑶吐槽他。 “我不偏心，只是男孩要历练，女孩就要放在手心里呵护。”路远理所当然地说。 苏瑶听到他这句“放在手心里呵护”，突然眼眶一热。 上辈子，她妈妈生她的时候伤了身体，往后很难怀孕，她爸爸家是一个非常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从小就不受待见。甚至后来他爸出轨了，她爷爷奶奶也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怎么突然哭了？”路远看着她哭了，心疼得不行，抬手去给她擦眼泪。 “没有，我这是高兴，你将来肯定是个好爸爸。”苏瑶想起自己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顿时哭得更凶了，“可我可能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傻瓜，你会是个好妈妈的。”路远轻声哄道：“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我会努力做个好爸爸好丈夫，把你们都照顾好。要是将来生个儿子，咱爷俩就一起保护你，要是生个闺女，那我就照顾你们娘俩。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别哭了好不好？” 话落，苏瑶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可此刻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动。 路远看着媳妇哭成个泪人，也没辙了，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轻轻地，用行动安慰她。 闵青站在屋外，透过门缝看着一向清冷的路远把苏瑶按在怀里亲，惊得瞪大了双眼。 第120章 补酒 闵青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不要。她知道苏永胜喜欢她多生孩子，所以想偷偷把孩子给做了。 可她千算万算，算漏了妇产科医生的丈夫，是苏永胜的战友。 在她还没下定决心拿掉孩子之前，他就已经知道她怀孕了。 他当然很开心，毕竟他只出了一颗精子，往后怀孕、生产、养育甚至教育，都不是他的事。 他哄着她把孩子生下来，她不愿意，但也只是发发脾气，不敢真的怎么样。毕竟，在他们这段婚姻里，看似她受宠，但在关键时刻，他的意愿还是不能忤逆。 不过，仗着自己怀着孩子，她提了个要求，就是必须让苏瑶过来伺候她坐月子，给她带小孩，否则这孩子不生了。 苏永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在程月结婚，要回老单位家属院喝喜酒的时候，就承诺把苏瑶带回省城。 可最终，他们父子四人出门，回来的时候还是四人。 他赶在她发飙之前，连忙解释，说苏瑶已经答应了，只是得在她跟路远办完离婚之后才能过来。 她虽然不满，可想着苏瑶能跟路远断得彻彻底底也是好事，免得将来有什么牵扯。 可她在家等了一个月，孕早期的妊娠反应都过去了，苏瑶还没有过来。她跑去质问苏永胜，他给出的理由是新团长还没到位，离婚申请没人批，耽搁了。 她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选择再一次相信他。可她等了又等，等到肚子已经明显显怀了，苏瑶依旧没有出现。 她实在坐不住了，趁着苏永胜外出公干，她带着四个孩子回了娘家，把孩子托付给娘家人，自己坐了半天的车，亲自来找苏瑶。 苏瑶当初有多迷恋林裕民，就有多反感路远，所以，闵青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后生活，状态好点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差点就是“鸡飞狗跳”。 反正绝不会像是此刻这样蜜里调油。 在看到他们亲得忘我的那一刻，她第一反应就是逃，不能让苏瑶知道自己回来了。 路远哄了好半天，总算把媳妇哄笑了。 午饭过后，他在家修修补补了一会儿才回营里，出门前，他还叮嘱苏瑶，“我有点事，今晚会晚些回来，你给我留点饭，自己先吃，千万别饿着肚子等我。” “要很晚吗？”苏瑶还是想跟他一块吃饭，这样吃起来会觉得特别有滋味。 “大概半个小时吧。”路远也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于是说：“你要真想等，也先吃点垫垫肚子，反正不能饿着。” “好。”苏瑶乖巧应下，也没问他今晚要忙什么，毕竟作为军嫂，不能打听这种自觉，她还是有的。 路远出门之后，先去了二层小楼找胡顶天。 胡顶天看他来了，立刻献宝似的拿出一瓶酒，说：“这可是我泡了好几年的，你要我才给的，就是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就要喝补酒了。” 说到后面，他坏笑道：“是不是最近夜夜笙歌，过度纵欲，亏了身体。” 路远直接接过补酒，说：“都说了送人的，你爱信不信。” “信信信，我绝对信……” 胡顶天嘴上说着信，可语气就是不信，路远懒得跟他解释，直接拎着酒离开。 路远的身体，平日已经旺盛得苏瑶快受不了了，她现在是特殊时期，他是自虐才会给自己找补酒喝。他没撒谎，这酒他真的要送人的。 下午操练结束，他把牛大根留了下来。 牛大根一听，顿时七上八下，心里默默把牛大花狠狠骂一遍，肯定是这个不安分的婆娘又惹事了。 “营长，牛大花这次又犯啥事了？你跟我说，我回去打死她。”不等路远开口，牛大根就已经抢先表明态度。 “你媳妇没犯事，你放心好了。”路远今天找牛大根谈话的态度，明显比上次和蔼许多，“我一向对事不对人，只要你媳妇悔改，我绝对不追究。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送你东西的。” 说着，他就把从胡顶天那捎来的补酒递给牛大根，“咱兄弟一场，听说你身体不太行，特意给你找来的。” 牛大根见识不多，但看到这瓶明显是自己泡的酒，还有路远说的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领导给你送东西，是一份荣耀，可这涉及到男人的自尊，他可是要说清楚，“营长，我身体好得很，是哪个黑心肝在你面前污蔑我？” “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路远一脸狐疑，说：“你媳妇跟林团长媳妇一向不和，但最近走到一块去了。听说林团长媳妇跟县城医院一专门看那方面的男科医生很熟，我以为你身体不行，你媳妇跟仇人示好也得帮你找个好医生呢。” “什么？”牛大根不可置信，“这婆娘怎么跟林团长那事多的媳妇凑一块去了？” “你不知道吗？”路远说：“那你回头最好好好问一下，听说她们经常凑一块，好像在密谋什么事，别到时候捅出什么幺蛾子，你收不了场。” 牛大根越听，脸色就越差，等路远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当天晚上，牛大花杀猪一般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大院。 牛大根一边拿着棍子一边追着她打，“你这个不安分的臭婆娘，我要打断你的腿，你出不了门才不会给我惹事。” 住在隔壁的几家军嫂，本来还想去劝一劝，可看到牛大根打红了眼，纷纷胆怯了。而且，就牛大花这人也不值得帮，说不定真帮了，事后一堆事。 与此同时，程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大院。 自从饭馆折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求新的赚钱机会。当她听说苏瑶得到贵人相助，开起了服装厂的时候，她更是气得心肝疼。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预先得知往后几十年的事情，运气却还不如这个冒牌货。 不过，她也从苏瑶身上得到了启发，她需要去找能给自己投资的人。 可她早出晚归快一个月了，还是颗粒无收。 一想到回家要面对婆婆的刁难、继子的挑剔以及男人的冷漠，她一点想回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程嫂子。” 突然，她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门岗的士兵。她停下来，他跑上来递过一封信，说：“有人在岗亭放了一封信，说是给你的。” 程月看了看信封，上面除了“程月收”三个字，并无地址邮戳那些。 “谢谢。”她接过信封，好奇地撕开，然后把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看，双眸顿时亮了亮。 第121章 大白兔 晚上，路远给苏瑶倒好洗澡水，便说：“你慢慢泡，等好了就叫我，别自己起来，等会摔了。” 苏瑶哭笑不得，“你真把我当瓷娃娃了。” “你现在比瓷娃娃还容易碎。” “……”苏瑶无力吐槽，想到他现在不能对自己怎么样，突然玩心大起，问：“你今晚不跟我一起泡了？” 路远眯着眼看她，“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劝你别撩我，到时候把我憋坏了，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说着，他转身就出去了。 她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泡澡可以避开，可伺候穿衣服的时候，他还是自找苦吃了。 苏瑶看他实在辛苦，于是说：“还是我自己来吧，没问题的，你不用紧张。” “行。”路远哑着声音应下，转头就快步出去了。 紧接着，洗手间就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等路远冷静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苏瑶正靠在床头上画东西，他走过去，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问：“又在画什么？不是最近都在赶货不用设计吗？你趁机休息一下，别太费神了。” “没有，我在画宝宝的衣服。”苏瑶说着，把画纸递给他，“你看看，怎么样？” 路远看了几眼，不满地问：“怎么都是男孩的衣服，就没有女孩的裙子了吗？” “这些都是一岁以内的小孩穿的小衣服，男女同款。”苏瑶问：“你就这么喜欢女孩了？” “当然，臭小子是臭的，闺女是香喷喷的。”路远说着，神情不禁温柔起来，“要是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闺女就好了。” “放心，咱路营长也是神颜，就算闺女像你也肯定漂亮。”苏瑶毫不客气地回赞道。 路远对此不置可否，可一想到闺女太漂亮就忍不住担心，“以后肯定有很多臭小子对咱闺女虎视眈眈，一想到这里我就睡不着觉。”说着，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还是生个臭小子，以后再生个闺女，让臭小子保护妹妹。” “……合着你把儿子当保镖了。”苏瑶无语道。 “也不是。”路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保护妹妹是哥哥天生的使命。” “……”这狗男人就是重女轻男，苏瑶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生个情敌，顿时不乐意了，“你会不会以后有了闺女就没了媳妇了？我看你以后肯定是事事闺女为先，我肯定得靠后了。” “当然不会。”路远立马表忠心，搂着她说：“闺女是闺女，媳妇是媳妇。媳妇永远是第一，闺女是不可能跨越媳妇的。” “哼，这话我听听就好了。” 苏瑶钻进被窝侧过身不理他，他立马跟上去，从身后拥住她。 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轻轻捏着腰上的软肉，渐渐地就不满足了，一点点往上。 “好了，你适可而止。”苏瑶及时制止他继续作乱。 路远却不依，“你躺在我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干，我都是心猿意马。与其摸不摸都一样，倒不如摸了再去洗澡。要是你愿意受点累，就帮帮我。” 本以为一番求情之后，苏瑶会心软，但她依旧抓住他的手不肯放。 “瑶瑶……”路远继续在她耳边吹气，苏瑶突然转身瞪了他一眼，“真不要闹了，你还能让我帮，那我能让你帮吗？” 路远有一瞬的怔愣，反应过来激动得不行，搂着她的力度更强了，他在她耳边贼嘻嘻笑道：“媳妇，我好高兴，原来你也这么喜欢我，看来你之前说不要，其实都是要的……” “行了，你别说了。”苏瑶抬手捂住他的嘴巴，羞愤地说：“再说你就给我睡隔壁。” “不说了，咱现在就睡觉，单纯地睡觉。” 路远这回总算安分了，苏瑶扭过头去，但脸上羞涩的热度仍没退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想要是想要，但感觉绝对没有这两天这么强烈。 她估摸是体内激素变化才导致这样。 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变化，否则一整个孕期这么长，憋坏路远之余，也把她给憋伤了。 次日，路远起得比平时更早。 苏瑶现在怀孕需要补充营养，家里没有新鲜肉，但她上回买的海鲜干货还有。她喜欢吃海鲜熬的汤底煮面，那他就早点起来，把鲜味熬出来了才好吃。 把汤底熬上之后，他又蒸了几根小番薯和两个鸡蛋，想着她饿的时候可以填填肚子。 趁着熬汤底这空隙，他开始打扫家里的卫生。 现在家里成了临时工厂，虽然工人们每天下班前都会收拾一下，但到底不够干净，他又重新扫了一遍，并且拖得干干净净。 等做完这些，汤底也熬得差不多了，他去厨房下面条，还顺便加了一只煎蛋和两根青菜。 一碗热腾腾且荤素搭配适宜的面条出炉，路远才去房间叫苏瑶起床。 “小懒猪，起床啦！”路远刚推开门，就看到应该还在睡懒觉的女人，正坐在梳妆台面前，拿着剪刀不知道在剪什么。 “什么猪？你才是猪。”苏瑶回头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路远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顿了一下，说：“对，不是猪，应该是大白兔。” “什么大白兔？”苏瑶不明白这狗男人今天怎么老给她起动物的外号，抬头一看，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最后落在她睡衣的领口处。 领口处的纽扣不知何时松了，露出了她可观的事业线。 “不准看。”苏瑶拢了拢自己的衣领，立马把纽扣系好。 路远也没阻止她，只是看着她手里的布料，问：“我的大白兔，一大早不睡觉爬起来又弄什么？” “不准再叫我大白兔。”多么可爱的三个字，现在经他嘴里出来，都变得羞涩不已了。苏瑶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才说：“这是我打版的和尚服，你觉得怎么样？” 路远这才认真看了一眼布料，果然是婴儿那种小衣服的雏形。他其实觉得这种衣服大同小异，但看她一脸兴奋的模样，当然不能打击她，“很可爱，你对宝宝这么用心，真是个好妈妈。” 他边说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一个大人在表扬一个小孩一般。 这狗男人虽然经常不正经，但真的很温柔体贴。她昨天才自我怀疑不是个好妈妈，他今天就给她肯定的表扬。 她的心暖呼呼的，笑着说：“那我再裁两件，等工人们今天下班之后就缝好。” “这事不着急，先吃早饭再说，不然面都坨了。”路远直接把她打横抱去洗漱。 伺候她洗漱完，路远就回营里了，苏瑶坐在堂屋，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做的爱心早餐。 面条有些多，苏瑶以为自己还没吃完，工人们就得来上班了，可等她把碗刷干净，大伙才姗姗来迟。 虽然不至于迟到，但比她们平时到的时间要迟了不少，苏瑶不禁问道：“今天晚了些，发生什么事了吗？” “发生大事了。”胡桂兰的分享欲最强，拉着苏瑶就说：“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什么事这么夸张？” “林老太要回老家了。”胡桂兰说：“她当初可是说，不等程月生下孩子，是绝对不会回老家的，可你知道她现在怎么说吗？” “怎么说？” “她说他们林家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既然程月只想做个好后妈不想生儿子，那就随她了。她对程月的态度简直是变了个底朝天，你说怪不怪？” “……” 第122章 苏瑶整个人失去重心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一个人的思想这么容易改变，也不至于往后几十年，国家经济、文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还有些老人死守着“重男轻女”的思想。 苏瑶坚信林老太绝对不是突然幡然醒悟了，她这种情况，更像是受到了威胁，似乎要守住某些秘密或者护住某个人。 “林老太走了吗？”苏瑶连忙问胡桂兰。 胡桂兰不知她为什么会忽然关心起林老太，但还是如实回答，“刚才就让袁旷林送去汽车站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得这么急，现在严管时期，林副团长也不怕像你家路远那样被举报公车私用。” 苏瑶一听，心里更加肯定这事有蹊跷，林裕民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犯糊涂。 她趁着聊八卦的空档，旁敲侧击地向工人们打听林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 中午，路远回来，苏瑶把这事跟他说了，他也觉得这事不简单，于是说：“我下午回去打听打听。” “行，不过不要太明显，免得被人说三道四。”苏瑶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路远应下，陪她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就出门了。 这天的新闻好像特别多，下午工人们来上班，苏瑶又听到她们说，牛大花被牛树根打了个半死。 苏瑶想起上回牛大花被打，是因为路远去警告牛大根，这次该不会又是他去告状弄的吧？她连忙问胡桂兰，“为什么被打了？” “据说是牛大花最近跟程月走得特别近，牛树根不喜欢程月，就打了牛大花。”胡桂兰说：“但我觉得应该还有其它原因，否则不会往死里打。” 苏瑶不知道这事有没有路远助推的成分，她决定等他晚上回来问问他。 可这天晚上，过了他平时到家的时间，他还没有回来。 她不禁有些担心，特别是上次“挪用公共资源”的事情，让她现在成了“惊弓之鸟”，心也跟着悬起来。 在家等了半晌，她实在待不住了，披了件厚外套，就站出门口等。 她站在门口，踮起脚尖，翘首以盼，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抬头之后，看到路远出现在转角处。 路远知道自己今天晚了，害怕她担心自己，几乎是跑回家的。 当他看到她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心里感到热乎乎之余，又有些无奈。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她面前，伸手就握住她的手。当感受到她双手的冰冷时，他不禁眉头紧蹙，“这么冷还跑出来，冻感冒了怎么办？” 说着，他弯下身，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径直往屋里去。 她任由他抱着，听着他略带教训的语气，不禁有些委屈，“你不回来，我在家待不住。”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说话的声音也柔软起来，“我没事，就是等袁旷林回来，迟了。” 他把她直接抱进了卧室，先用被子把她裹住，然后去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泡脚。 在外头吹了有半个小时的冷风，苏瑶的确冷了，当温热的水没过脚面，她才觉得身体暖和起来，这才想起他刚刚说的话，问：“你等袁旷林干什么？” 路远一边抓着她的手摩擦生热，一边说：“听说林裕民前两天请假了，跟程月一起出去了一趟，当时是袁旷林开车送他们的。” “那袁旷林把他们送去哪里了？” “县医院。” “……是程月带他去给余自立看吗？”苏瑶问。 “我估计是。”路远说：“据说，回去的时候，他们的神色不太好。” 一个男人从男科出来之后就心情不好，而且之前林老太要求他们去看生育方面有没有问题，这样一联系，很容易推断出来，林裕民生育方面出现了问题，而且是比较严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林老太突然转口风回老家也就说得通了。”苏瑶说：“肯定是程月拿这件事威胁她，让她回老家。” “应该是这样，毕竟这事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路远点点头，说：“就算林裕民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但如今年纪也不算大，被传出‘不行’，简直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程月本来就不想生孩子，林裕民现在无法生育，倒是顺了她的意了。”苏瑶有些不高兴地说。毕竟她不想程月过得舒服，不是她黑心肝，而是这女人的日子一舒坦就喜欢闹幺蛾子。 “我看事情未必这么简单。”路远突然画风一转。 苏瑶知道他侦查力特别强，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发现了疑点，连忙问道：“是哪里有问题了吗？” “程月不想生孩子，本来就不正常。” 苏瑶本来还没觉得不正常，毕竟她从后世来，后世多的是不想生孩子的年轻人，可如今是八十年代，就算被计划生育追着跑也要生的疯狂年代，程月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的确应该想生孩子。 而且现在还算是用孩子固宠的年代，她再年轻也有老去的一天，有了孩子以后才能在林家立足。 她越想就觉得疑点越多，但她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向路远求助，“那你认为程月为什么不想生孩子。” 路远看着她说：“不能生育的也应该是程月，但她买通了余自立，让余自立捏造假病历，说不能生育的是林裕民。” 苏瑶听完，恍然大悟。 这样一来，程月和余自立在诊室独处二十分钟就说得通了。 “娶了这么个算计他的媳妇，林裕民还真是报应。”苏瑶问路远：“那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路远说：“林裕民蠢，是他活该。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跑去提醒他，就算提醒，人家也未必领情。这事情就先放着，说不定哪天能拿出来用。” “好，就这么办。” 次日，路远营里有事，一早就出门了。 苏瑶赖了一会儿床，然后慢慢吞吞地起床，再去厨房找吃的。 她刚把早饭端出来，就听到院子的大门被敲响。 她奇怪今天工人怎么来得这么早，谁知道一拉开大门，就看到牛大花和程月站在门外。 牛大花脸上还有被打的红肿，此刻脸色不太好，至于程月，也是沉着脸。 “程月，咱现在就找苏瑶对质。”牛大花叉着腰说。 程月冷哼一声，双手环胸道：“她认了再说。” 苏瑶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想着此刻跟她们硬碰硬会有危险，于是抬手就要关门，不料牛大花大步一跨，直接靠在门框上。 “你到底想干嘛？”苏瑶冷眼看她。 “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就行了。”牛大花问：“当初程月和她男人在后山空房子做那事被我撞破之前，是不是你跟我说，听到那房子里面有猫叫的？” 苏瑶不明白牛大花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不过，她这时候不承认绝对是正确的，反正没有人证。 “我没有，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月一听，立马指着牛大花大骂道：“牛大花，你别装了，就是你故意让所有人来看咱的热闹，让咱丢尽了脸面。” “我都说不是我了。”牛大花又急又气，指着苏瑶说：“明明是你故意误导我的，你还不承认？” 苏瑶看着牛大花此刻面容狰狞，好像下一刻就要发疯了。 现在距离工人上班还有一些时间，她单打独斗实在吃亏。 “我都说了没有，你要是有证据就去林嫂子那里闹，否则赶紧滚。”苏瑶说着就转身往里面走。 “苏瑶你这个贱人，就是仗着我没有人证才死活不承认。”牛大花破口大骂，“我要打死你……” 话落，苏瑶感觉背后被人用力一撞，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直直地往地上扑…… 第123章 心狠手辣的人往往隐匿在背后 苏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慢慢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白色。 “瑶瑶，你醒了。”耳边传来路远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片刻短路的记忆恢复起来，她激动地撑起身来，抓住他的手，慌忙地问：“孩子怎么样了？” “没有。”路远摇了摇头，苏瑶的心就像被人用力捏住一般窒息，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溢了出来。 他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补充道：“是你没有怀孕，不是孩子没了。” “……什么？”苏瑶不可置信，路远把搁在抽屉里的化验单拿出来，递给她看，“医生给你化验过了，说没有怀孕，你月事迟迟不来，应该是月经不调了。” 她接过化验单，看着上面显示的阴性结果，突然有些难以接受。 她都已经做好了当妈妈的心理准备，甚至已经在为孩子准备衣物，可如今却告诉她，她并没有怀孕。 路远知道她有多期待孩子的到来，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咱还年轻，而且才结婚没多久，没有不是很正常吗？以后肯定会有的。” 也是，他们唯二两次没有做措施的，都在安全期内，没有怀孕才算是正常反应。只是她期待过，现在落空了，心情总是难免失落。 她缓了一会儿，心情渐渐平复，才想起今天的事，便问：“我是磕到哪里磕晕了？” “你不是磕晕的，是吓晕的。”路远如是告诉她。 “……”苏瑶瞬间觉得有些丢人。 当时扑倒在地的时候，她已经忘了疼不疼了，只是一想到孩子可能因此没了，心颤抖得快要停止，然后就晕了。 冬天穿得衣服多，她除了手掌磨破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其它外伤。现在醒了，路远请医生过来检查完，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路远早上听说她晕倒，急得直接让袁旷林送来县城医院，现在袁旷林已经回了营里，他们也懒得打电话让人家来接，打算坐公交车回去。 距离下午回大院的公交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路远便带着苏瑶去饭馆，先吃点东西。 “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点完菜，路远这才问起早上的事情。 早上有军嫂跑来跟他说苏瑶晕倒了，他当时直接跑回家，都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 “就牛大花和程月突然跑来，争执了几句之后，牛大花突然发疯把我推倒了。”苏瑶把事情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又是她们俩，真是阴魂不散。”路远沉着脸说：“这事一定要追究到底。” 追究肯定要追究，只是现在回想起来，早上的事情有蹊跷。 “最近牛大花和程月不是处成好姐妹了吗？但今天早上却在我面前争得面红耳赤。”苏瑶有些看不透了，“我有种感觉，她们今天是故意在我面前闹的。” “为什么要在你面前闹？”路远问。 “我也不知道。”苏瑶摇了摇头，“等会回去找她们算账的时候，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吃完东西，他们在县城逛了一下，买了一些吃的用的，等到点就去汽车站坐车了。 公共汽车走走停停，等他们回到大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路远本来想先送她回家，然后去牛家给她讨回公道，她却说：“我是当事人，我得去。你放心，我身体没问题。” 他看她的确没有什么不适，于是随她了。 可才走到半路，就碰到刚回家给孩子喂完奶的张巧玲。 “苏瑶，你没事吧？大家都很担心你。”张巧玲紧张地拉住她的手问。 “我没事了。”苏瑶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事就好。”张巧玲松了口气，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她愤愤地说：“牛大花心肝真是黑的，说不过就要推倒人家，要知道她今天来闹，咱就早点上班，护着你也不至于这样了。” “估计她就是算准你们还没上班，早早跑来了。”苏瑶说。 “九成是这样了。”张巧玲点点头，问：“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不回家吗？” “咱现在去找牛大花，回头再跟你说。”苏瑶说着就要跟路远离开，却被张巧玲叫住了，“牛大花今天已经被牛大根赶回老家了。” “什么？”苏瑶一脸诧异。 “真的。”张巧玲说：“牛大根今天得知她干的混账事，当场就说要跟她离婚，要不是她婆婆拦着，估计离婚申请都递上去了，最后折中，让她跟婆婆、孩子回老家去，算是给你们一个交代。” “……” 苏瑶和路远对视一眼，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现在跑去牛家或者林家讨个说话，估计也是“空手而归”。 他们决定先回家从长计议。 回到家的时候，工人们还没下班，大伙纷纷上前关心她的身体，毕竟晕倒不是小事。 苏瑶当然不可能告诉她们，自己以为要流产而吓晕，就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说犯低血糖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做衣服，纷纷说起早上的事情。 苏瑶也从她们口中得知，牛大花的婆婆这回会维护她，是因为从林老太身上得到了“启发”。 牛大根还年轻，如果跟牛大花离婚，势必会再娶一个，而且大概率会取个年轻的，毕竟他虽然军衔不高，但好歹是个连长。冲着他这个身份，多的是年轻的小姑娘愿意嫁，即使是二婚。 到时候，她的处境就跟林老太差不多了。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被新媳妇欺负得话都不敢说，她就死活不同意牛大根休了牛大花。 毕竟牛大花再不省心，起码她这个当婆婆的能压得住。 夜里，苏瑶跟路远躺在床上，她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自己这回是被人家设坑了。牛大花和程月是有预谋来闹的，我是牛大花推的，现在她被赶回老家，我就算抓着不放，也找不到责任人了。至于程月，她全程没有跟我正面说过一句话，更是碰都没碰我，我找她也没用。” 路远同意她的说法，道：“而且我觉得她们唱了半天双簧，好像就是为了推到你。”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问：“之前以为你怀孕的事，除了咱俩，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苏瑶肯定地说：“本来就没去医院检查过，我肯定不会说。而且我在这方面挺迷信的，想着还没够三个月，就没打算跟别人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认为，是有人知道你怀孕了，但不想你有这个孩子，所以想推倒你。” “……难道是牛大花或者程月察觉了？” “我觉得不是。”路远说：“把一个孕妇推倒从而导致流产，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只要不是太蠢的人，是不会去干这事。” “牛大花敢推，很有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只是单纯地以为把你推倒泄愤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是程月知道了，故意让牛大花出手。” “有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路远眸光沉沉的，说：“心狠手辣的人，往往心思也深，他们一般会隐匿在背后，不会轻易露面。” 听着他这么分析，苏瑶心里一阵后怕。 原本还因为假怀孕的事情有点伤感，如今却庆幸，自己没有怀孕，不然今天被这么一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现在怀疑有人在暗地里对付苏瑶，可具体是谁，他们也一时没了头绪。 路远心里担心她，但又怕给她造成心理负担。所以，除了叮嘱她平时多加小心，最好不要单独出门之外，只能他自己私底下多留几个心眼。 次日，苏瑶刚起床不久，大门就被敲响了。 路远已经出门了，家里就剩她一个，有了昨天的教训，她不敢轻易开门，隔着门板问门外的人是谁。 “我是住在东大门附近的杨嫂子，想跟你讨点碎布，给孩子做件百家衣。” 这杨嫂子是大院里极其低调的一个军嫂，也不爱聊八卦，平日都不太喜欢出门。 “好咧。”苏瑶拉开门，把杨嫂子请了进来。 她这里没什么多，就布料多，而且送碎布做百家衣是一种祝福，她也不吝啬，对杨嫂子说：“嫂子，这些都是，你随便挑。” “苏瑶，太谢谢你了。”杨嫂子笑眯眯的，一边挑布料一边说：“前两天你嫂子来，你有没有给她碎布呀？” “嫂子？什么嫂子？”苏瑶不明所以。 杨嫂子说：“你家大嫂呀，苏团长……不对，现在是苏副参谋长的媳妇呀。” “……” 第124章 怕影响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 苏瑶不可置信，拉着杨嫂子问：“嫂子，你没认错人吧？” “当然没有，我跟你嫂子才几个月没见面，怎么可能会认错？我当时还问她了，是不是来看你了，她还说是呢。”杨嫂子说着，察觉出问题，不由问道：“难道你嫂子没来找你？” “没有。”苏瑶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杨嫂子说：“她当时还说好久没见你，很想你呢。” 闵青不可能想她，但想她带孩子倒是有可能。苏瑶又问：“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嫂子吗？” “记得，就前两天的中午。我现在怀着孩子容易饿，很早就吃完饭，在门口晒晒太阳，然后看到她了。”杨嫂子看她若有所思，以为闵青回来看的人是程月不是苏瑶，怕她伤心，连忙安慰道：“咱们女人嫁人了就以夫家为重，至于娘家，能处是福气，不能也不用强求。” “我知道了，谢谢你杨嫂子。 等杨嫂子一离开，苏瑶快速把自己收拾好，然后骑着自行车去县中找苏永斌。 苏永斌听说苏瑶找自己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立马跑到校门口，看到苏瑶就紧张问：“姐，你怎么这个点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瑶看他一脸着急，知道自己把他吓着了，连忙道：“没有，就是我今天出来时间紧，等会就要回去了，惦记着给你钱，所以把你喊出来了。” 说着，她从裤兜里拿出两百块递给苏永斌，“这是自行车的尾款，你拿着。” “姐，太多了。”苏永斌不敢收，“我那车都旧了，这么多钱直接买一辆新的都绰绰有余。” “不多。”苏瑶直接塞进他的手里，“你别跟我争了，好好学习，等以后考上大学出来谋份好工作，再孝敬我也不迟。” 她本来打算给150的，加上之前给的50，一共两百也不亏待他。只是她发现他是真的对待自己，就算他误以为她是原主，那也是自己承了这份关心和姐弟情。 话说到这份上，苏永斌没再推辞，只说：“姐，你放心，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 苏瑶看他收下，这才问他：“听说咱嫂子前两天回来了，有没有上你那边去？” 闵青如今怀着孕，坐车回来这边已经够折腾了，不可能当天就回省城去。既然她没在大院留宿，那大概率会去苏永斌这里。 “来了。”苏永斌点了点头，只是脸色突然沉了一些。 苏瑶见状，连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永斌抬头看着苏瑶，眼眶都有些发红了，说：“你应该记得，当初大哥买这房子，口头上说过是给我的，因为咱基本不会再回老家，而他这辈子估计都不用住这里，给我就当作是咱苏家的本家了。” 苏瑶在原主的记忆库地找了找，发现的确有这么回事，于是说：“是呀，他也说过让你好好读书，希望苏家也能出个大学生，文化人。” “没错，可前两天大嫂回来，说我以后住校就行，房子可以给回他们。”苏永斌说：“本来房子就是大哥买的，嫂子要拿回去，我无话可说，可程月昨天跑来，说嫂子要把房子送给她，等手续一办好，就让我马上滚蛋。” “闵青要把房子送给程月？”苏瑶惊得瞪大了双眼。 之前苏永胜给了程月三百块嫁妆，闵青就对苏永胜各种阴阳怪气，甚至砍了苏永斌一大半生活费，按道理她也不待见程月，现在却说要把房子送给程月，简直不能相信。 “是呀，姐，如果不是程月亲口说，我也不会觉得是真的。”苏永胜说：“她已经去递资料申请转到她名下，我都怕这个学期还没结束，我就被赶出来了。学校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临时安排宿舍？” “这个你不用担心，要真到那时候，我让路远帮忙问问，安排宿舍应该没有问题的。”苏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假也可以去咱那里，反正总有办法解决的，你放宽心，别影响学习了。” 安抚了苏永斌一轮，苏瑶才离开县中，看着时间还早，先去集市买了一些肉，碰到有卖三七粉的，她便买了一些。 穿过来第一次来大姨妈，是在路远给她炖了三七瘦肉汤之后。 三七具有活血的功效，应该会促使大姨妈的到来。 之前想着以后再考虑要孩子，对姨妈周期不太放在心上，如今闹了一次乌龙，好像当妈的心都被激发了，她都担心自己再这样下去，怀孕会很困难。 买完东西，苏瑶又去了一趟利群。 一来临时工厂成立之后，她来这里少了，二来明天要拉一些成品出来，得让两个人提前过去。 一来二去，等她回到大院，已经快一点钟了，然后一眼就看到路远站在大门口。 她的自行车还没骑上去，他已经快步迎上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苏瑶问。 “等你回来。” “……”苏瑶征愣一下，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昨天的事情弄得有阴影了，回家没看到自己和自行车就往外找。她连忙说道：“我没事，就是去县中找我弟了，回来的路上又去了一趟利群，耽搁了一些时间而已。” “你干嘛找你弟了？”路远不解地问。 此时此地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给他甩了了眼色，道：“咱先回家再说。” “好。” 等回到家，苏瑶才把今天从苏永斌口中得知的事情告诉路远，最后说：“我如果说，我怀疑程月的幕后指使人是闵青，你信吗？” 路远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信，虽然闵青在外风评不错，但我一向看人只看事实，就你给他们尽心尽力带了六年孩子，她在最基本的吃穿用度上都没有善待过你，我就不认为她是什么好人。” 苏瑶听完微微一愣，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道：“路营长，果然是人间清醒。” 路远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然后才说：“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 “我刚才在大门口等你，门岗战士跟我说，闵青回来那天是他值班，她在他那里留了一封信给程月。”路远说：“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就是闵青指使程月，试图让你流产，事成之后就以县城的房子作为报酬。程月并不笨，所以最后出手的是可能并不知情的牛大花，当然，牛大花肯定也从中得到了好处，才会那么潇洒地回老家了。” 苏瑶完全同意路远的说法，只是目前的确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他们除了生气，好像什么都干不了，“气死我了，咱现在也奈何不了闵青和程月。” “闵青现在远在省城，又有你哥护着，这账应该以后才能算。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满’，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翻篇了。”路远的眸光浮上一层狠戾，“不过，既然程月要杀死咱们的孩子，那我就‘以德报怨’，送她一个孩子。还有，房子她也别想得到。” “什么叫‘以德报怨’，送她一个孩子？”苏瑶完全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这事你就别打听了，我怕会影响自己在你心中完美的形象。”路远拒绝透露。 “……”实属多虑了，从来就没有完美过。 第125章 笑得特别欠揍 午饭过后，路远来不及刷饭盒就要出门，“饭盒你等会儿刷一下，我得走了。” 他如今就是家里的人肉刷碗机，如果不是没时间，绝对不会辛苦苏瑶。偶尔刷一两次，她当然没意见，只是好奇他今天怎么不跟自己睡午觉了，“没问题，营里很忙吗？” “没事，只是再不走，人都散场了。 路远的确赶时间，扔下这句苏瑶还没听懂的话就出门了。 他径直去了二层小楼，当他推开胡顶天办公室的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喝茶的林裕民。 胡顶天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心虚地问：“怎么这个点来了？” 他为人处事比较圆滑，虽然跟路远关系铁，但也不妨碍他跟营里其他军官交好。 就算是跟路远关系微妙的林裕民，他们得空也一块喝喝茶，保持正常的来往。 “来跟你借电话。”路远径直走到电话旁边坐下，抬起头问胡顶天，“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你随便打。”胡顶天忙不迭地说：“这是要给你妈打电话了？” “没有，给苏瑶她嫂子打电话。”路远说着，直接开始拨电话。 林裕民本来还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听到路远这么一说，顿时也竖起了耳朵。 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还是连襟呢。 自从苏永胜去了省城，林裕民除了在公事上跟他联系过两回，还没有私下打过电话，没料到路远这家伙，还懂得主动跟闵青拉近乎。 很快，电话接通，那头传来闵青的声音，路远连忙开口，道：“嫂子，你好，我是路远，这个点没打扰你睡午觉吧。” 闵青这个点的确在午睡，刚刚被电话吵醒也很不耐烦，可此刻听到是路远，整个人顿时精神了，立刻说道：“路远呀，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远哪里听不出她最后一句的试探性，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半分，说：“没什么事，就是我妈十天后要来看咱们，火车只能坐到省城火车站。她从农村出来，又大字不识一个，苏瑶让我亲自去接她，我也觉得这样妥当，就是担心到时候临时有事去不了，所以厚着脸皮给你打电话，万一我这边耽搁了，麻烦嫂子你帮我安排个人先接到招待所住着。” 一个农村老妇竟敢让她一个堂堂副司令夫人安排人去接，闵青心里十分不屑，但想着要打听的事情，还是应下了，“当然没问题，到时候真需要，你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亲家母的火车班次，我让人过去接就可以了。其实你真走不开的话，让苏瑶过来接回去也行呀，自从咱来省城之后，我跟她好久没见面，心里怪想她的。” 总算跳坑了，路远压住翘起的唇角，顺着她的话，说：“她最近跟人合伙开了制衣厂，年底赶着交货，一天天连饭都快顾不上吃了，实在没有时间去省城。” “开制衣厂了？”闵青一脸愕然，她压根没想到几个月前对自己还是唯命是从的土包小姑，眨眼就变成了制衣厂老板了。 “是呀，工厂办得挺不错的，订单接二连三地来，她最近还在咱家开了临时工厂，给大院十个军嫂解决了就业问题，林嫂子那边还不停地夸她。”路远与有荣焉，只是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就是没时间好好调理身体要孩子。” “你们……还没有……孩子吗？”闵青不可置信地问。 “还没呢。”路远说：“瑶瑶身体不太好，还是养好了再考虑要孩子，否则还没准备好就怀上，遭罪的还是她。” “也……也是，还是……养好了再说，反正你们还很年轻。” 闵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挂断电话的，她努力回想起当日在路家门口看到的情形，除了路远和苏瑶互说对方是好爸爸好妈妈，并没有正面说过苏瑶怀孕了。 闹了半天竟是个乌龙，还差点把房子送出去了，程月这女人竟然还瞒着她，真是岂有此理！ 电话的这头，路远放下话筒之后，胡顶天就立刻问道：“你妈要过来了？” “嗯，前几天来电报，说半个月后出发。我和苏瑶想让她早点过来的，可老太太忙着在家里看热闹，说什么都不肯早点。”路远状似无意地埋怨道。 胡顶天一听，顿时觉得好奇，“婶子在家看什么热闹呀？看得都要推迟来这边了。” “你还别说，这热闹真是闻所未闻呢。” 被路远这么一渲染，胡顶天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忙催他赶紧说说。 “行，离下午出操还有些时间，我就跟你叨叨。”路远偷偷扫了林裕民一眼，确定他也在听，才说：“咱们村有个男人的媳妇前几年没了，留下三个只有几岁的儿子。男人还年轻，而且孩子还小需要人照顾，于是再娶了一个媳妇。当初娶再娶的时候，村里的乡亲都说男人走了狗屎运，娶到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媳妇。” “的确，这新媳妇不仅仅年轻，还对三个孩子挺好的，虽然这几个小子有些不知好歹，老给后妈使绊子。男人正值壮年，媳妇又年轻，家里老人就想让他们再生一两个小孩。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他们婚后很长一段时间，新媳妇都没有怀上孩子。” “家里老人等不了，就让他们去医院看医生，最后检查出来的结果是男人不能生。男人不能生，到底是没脸的事，于是一家人把这事瞒了下来，反正家里已经有三个儿子，没有也没事。” “可就在几个月前，男人酒后糊涂，跟一女人钻被窝了，然后这个女人怀孕了。这时候男人才知道，不能生的是新媳妇而不是自己，这些都是新媳妇跟医生一起捏造出来了的，更甚的是，新媳妇跟这个医生早就勾搭到一块去了。” “我妈说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这种事，说什么也要留在村里，等人家的事情有结果了才过来。” 话落，突然“啪”地一声。 路远和胡顶天闻声看去，只见林裕民站了起来，地上都是杯子的碎片。 “林副团长，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没事吧？”路远难得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林裕民脸色非常难看，“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麻烦顶天你收拾一下。” 说着，林裕民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怎么突然就有急事了呢？”林裕民嘀嘀咕咕道。 路远笑了笑说：“可能是家里的后院绿了，得赶回去收割。” 胡顶天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笑得特别欠揍？” 第126章 我想吃大白兔 路远说对付程月的事情交给他，苏瑶也就不费心了，毕竟他能保证的事情，一般不会出差错。只是她有点好奇，到底他使了什么损招，竟然担心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人设塌方。 其实他可以完全放心，她又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上辈子在职场摸爬打滚，什么损招没见过。 日子一天天地过，眼看着赵春香要来了，苏瑶抓紧时间把小房间收拾好，得让她过来住得舒心。 她给大床铺上了崭新的床单和厚厚的睡褥，棉被和枕头也晾在外头晒了一天。 这边虽然没有路远老家那边冷，可老家炕里烧火，屋里暖和，而这边过冬是靠一身正气，她担心赵春香不习惯，又给她准备了一个炭炉。 这年头无论是墙壁还是门窗，都没有绝对封闭的，多少有些缝，也不怕烧炭会一氧化碳中毒。 路远这段时间很忙，平日该休假的日子也没有休，直至赵春香出发的这一天，营里才给他安排了三天假期。 之前给闵青打电话，说他去省城火车站接赵春香也不是说说而已，不过等火车到站，也是两天后的事。 趁着这两天有时间，路远便带苏瑶去县城，把一直没去买的缝纫机和手表给买了，还想多买一个挂钟，打算挂在堂屋，这样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工人们，都能对时间有个精准的把握。 缝纫机非常紧俏，他们去到的百货大楼的时候，最后一台现货刚刚卖了出去，他们要买，得等工人从仓库拉过来。 路远担心等会回来又错过了，直接付了钱票，然后跟售货员约定一个时间回来取。 至于手表，则是买了一只梅花牌的女士手表，苏瑶本来想给他买的，但他坚持先给她买，“你现在好歹是半个小老板，戴个手表才能配得起你的身份。再说了，你平时经常出门，有个手表看时间，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家，也不用我惦记。”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也不再拒绝，不过她说：“你想办法再弄一张券回来，迟点也给你买一只。我看到人家连长都戴上手表了，你营长没有显得有些寒碜。” “行，都听你的。” “到时候工厂应该也分红了，手表的钱就由我来出。”苏瑶阔气道。 “我的钱就是你的钱，用我的津贴就行了。”路远说。 这话成功取悦了苏瑶，不过她还是坚持，道：“送手表代表着把一辈子送给对方的意思，我现在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送给你，你不想要了？” “要，当然要。”路远唇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我抓紧时间弄券。” 买完这三大件之后，他们又买了很多其它东西。苏瑶还特意给赵春香买了雪花膏和麦乳精，上次送她的雪花膏应该用得差不多了，今天补点货很合适。 快要离开百货大楼的时候，她又瞧见柜子里的糖，便寻思着给赵春香买点，于是问路远：“咱妈喜欢吃水果糖还是大白兔奶糖？” “都买点吧，她平时都舍不得吃，估计是糖都喜欢。”路远说。 “行。”苏瑶数了数手里的糖票，一共一斤半，她想着都买了，当作提前办年货，转头又问路远，“糖都是半斤装的，你喜欢吃水果糖还是大白兔奶糖？喜欢的我多买一点。” “我喜欢吃什么，你不知道吗？”路远不答反问。 “我都几乎没见过你吃糖，怎么会……”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胸前，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这个狗男人，现在动不动就用“大白兔”暗示某件事，在家里就算了，在外头还不收敛。 她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给我注意一点。” 可她的眼神对他丁点震慑作用都没有，反倒这副“纸老虎”的模样，让他想起她被自己“欺负”时的无助的模样。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我好些天没吃大白兔了，你大姨妈怎么还不走？” 她前几天喝了两次三七瘦肉汤，大姨妈就来了。 “……”这人今天是仗着自己没穿军装，在外头也敢胡作非为了，是吗？ “你既然那么喜欢吃大白兔，那买一斤，回去让你吃个够。”苏瑶咬牙切齿，径直走到柜台旁跟售货员买糖，不管他了。 从百货大楼出来，他们又去逛了集市。为了报复某人“口出狂言”，苏瑶开启疯狂买买买模式，直至他拎到不能再拎为止。 等她解气了，肚子也饿了。 他们挑了一家人气很旺的饭馆吃饭，苏瑶尝了这家的卤水鸡，觉得做得不错，便让老板打包了半只，想着等会去给苏永斌送棉衣的时候，给他带过去。 虽然她给了他两百块，不过他如今面临即将被赶出家门以及生活费骤减的窘况，估计也是省着花，吃穿都舍不得。 所以，她前几日给赵春香做新衣服的时候，就顺便给苏永斌做了一件棉衣，上次看他的棉衣已经很旧了。 “缝纫机应该差不多拉回来了，咱今天买的东西也多，要不我自己去县中找我弟，你在百货大楼等我？”苏瑶说。 路远想着回去的路上就经过县中，不想她来回折腾，便说：“我这边弄好了就直接去找你，你弟最近心情肯定不太好，你跟他多聊聊。” “行。”苏瑶点头，“你把东西都绑我车上，你等会直接拉缝纫机就好。” 路远把东西都绑到她的自行车车尾上，又叮嘱她路上多小心，才让她去县中。 “姐，你来了！”苏永斌看到苏瑶，兴奋地跑了过来。 苏瑶看他今天心情明显比上次好了，心里也放心了一些，一边把卤水鸡递给他一边说：“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是不是学习进步了？” 苏永斌看到半只被卤得油亮亮的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忙说：“姐，咱一块吃。”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把它吃完，别浪费。” “一顿饭吃半只鸡，太奢侈了吧。”苏永斌虽然觉得过于浪费，但架不住香味，已经大口大口啃起来。 等四分之一只鸡下肚，苏永斌才说：“前两天考试，我在班级进步了两名，老师还特意表扬我了。” 苏瑶知道他的成绩还不错，如今能进步两名，算是很大的提升了，朝他竖起了拇指，说：“真棒，继续努力。不过不能光顾着学习，身体也很重要，以后周末有时间，就去大院找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我还是等放寒假的时候再去。”苏永斌说着，忍不住笑了，“姐，我跟你说，嫂子现在又不肯把房子给程月了。” 苏瑶瞬间怔愣了，半晌才问：“为……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永斌说：“我前几天去问了村里的干部，房子大概什么时候会转到程月名下，这样我能有个心理准备，没想到那里的人说，嫂子给他们拍了一封电报，说房子不转了。” “她们还说，程月知道后大吵大闹了一顿，可他们也没办法，人家屋主不同意，他们能怎么办，就让她去找嫂子说理去。” “那后面怎么样了？” “应该是程月找了嫂子也没用吧，反正到目前为止，她没再去来过。” “这就好。”苏瑶说：“就算嫂子以后要把房子拿回去，但至少在你上大学前，可以安心住着。” “嗯，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等考上大学了，就不怕哪天突然没地方住了。” 苏瑶看着苏永斌，不由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也是一天天担心自己会流离失所。 苏永斌学习时间紧张，苏瑶等他吃完卤水鸡，把棉衣给他之后，就让他回教室，自己则在县中门口等路远过来。 程月现在没了房子，真是应验了路远之前说的话，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到他，问问他到底干了什么，能让闵青把房子收回去。 而此刻的路远已经拿到了缝纫机，正把缝纫机绑到自行车的车尾上。 这自行车是跟胡顶天借的，当初是想着让袁旷林帮忙拉一趟，如今为了避风头，只能自己拉。 他刚把缝纫机绑好，确定每一处都牢固之后，便要去跟苏瑶汇合。 “你好！” 突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他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女人穿着考究得体，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路远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便问：“有事吗？” 女人盯着他看了半晌，直至他说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问：“请问你认识一个叫陆广川的人吗？” 虽然觉得自己冒昧，但她还是问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除了模样年轻一些，跟陆广川有九成像。 就连背影，也如出一辙。 “不认识。”路远淡淡回了一句。 不等女人再多问两句，他已经跨上自行车，快速离开了。 第127章 懂得比窑子里的女人还多 苏瑶等了没多久，路远就来了。 他的车刚在她面前停下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我弟刚才说，闵青现在不肯把房子给程月了，你赶紧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路远听着，挑了挑眉，笑道：“一边骑一边告诉你。” 两人一块骑着自行车，并肩往前走，路远把之前给闵青打电话的事情跟她说了，“闵青不傻，知道你没有怀孕，不可能会把房子给程月。” 苏瑶没想到他还会打电话给闵青，想起他说要给程月送一个孩子，好奇地问：“你说要送程月一个孩子，要怎么送？” “这个需要点时间，你静候佳音吧。” “……”还卖起关子来了，不过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好，这样将来就没有惊喜了。就像今天突然得知闵青把房子收回，就跟中了个彩票一样。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工人们刚来上班，看到他们大件小件地往家里搬，笑着问：“你们这是提前办年货了？” “还没呢，咱妈过两天就来，趁着路远休假，就把家里的东西都补齐了。”苏瑶说：“不过现在县城的集市街道已经有过年的气氛了，等过段时间肯定更热闹。” “被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办年货了。”胡桂兰一脸期待地说。 “胡嫂子，这可不行呀，咱这里还得赶半个月的货才能放假。”苏瑶开玩笑道。 “这你可放心，有钱赚的话，我干到年三十都照样干。”胡桂兰美滋滋地笑了，“今年太棒了，自己赚了钱，到时候想怎么买年货就怎么买。” 这话可是说到大伙心坎里去，其他人纷纷附和。 “就是，现在自己手里有钱，不用伸手朝男人要，我腰板都直了。” “谁说不是，我以前一顿饭多磕一只鸡蛋，我家那个就叨叨我不会持家，现在我磕三个，他都不敢吱声。” “……” 女人的底气，从来都是自己给的。原本讨论年货的话题，突然成了男人的吐槽大会。 路远作为全场唯一一个男人，自觉地搬着缝纫机进房间，躲进去了。 一整个下午，路远都在收拾两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个卫生死角，把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把他们房间的床单被套全拆了拿到院子里洗。 等忙完这一切，又开始收拾厨房、柴房和院子。 原本简陋的房子，因为干净而蒙上了一层光。 工人们坐在缝纫机面前，一边缝衣服一边看着路营长做家务，“羡慕”这个词已经不足以表达她们的心情。 从前就听说路远宠苏瑶，但也只是道听途说，如今亲眼所见，这宠爱的程度，简直刷新他们的认知。而且，要是可能的话，她们都想揍自家男人一顿。 下午回家的路上，她们但凡在路上碰到一个军嫂，都要拉着她们分享路远的宠妻日常。 不为别的，不能只自己羡慕，也让别人也羡慕羡慕，这样心里才舒畅。 一传十，十传百，路远的“伟大事迹”也传到程月的耳中，她已经嫉妒得快发疯了。 本来最近因为“到嘴的鸭子飞跑了”，她就非常郁闷，加上林裕民最近突然对她冷淡了许多，她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去县城跟那老鸨学的技术花样，林裕民都喜欢得很，三两天就缠着她要。 可昨晚她穿了轻薄的睡衣，画了个妖艳的妆容，说话也捏着嗓子，完全投其所好，可他却无动于衷。 甚至她主动坐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脸上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甚至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年纪轻轻，好像懂得比窑子里的女人还多。” 她的技术就是跟窑子里的头头学的，她因为心虚而恼羞成怒，气得不理他，可他一晚上都没哄过她一句。 都说年纪大的男人懂得疼女人，林裕民比路远大了十来年，疼爱媳妇却被路远甩了十几条街。 要是路远的媳妇是其他人就算了，偏偏是她的死对头苏瑶。 她越想越生气，明明是她重生了，理应躺赢的人是她，可苏瑶却因为她抢了林裕民，直接改命了。 要是没了男人的疼爱，那至少也得有钱，否则她就重生了个寂寞。 只是她现在手里已经没钱“东山再起”，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林裕民。 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他如今这样估计是腻了她的招式，看来她得再去找老鸨，让她再教自己一些更厉害的技术。 苏瑶不知道自己足不出户就已经把程月气了个半死，她此刻刚吃完饭洗完澡，正在整理今天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 今天下午忙，她没来得及收拾，而这些大多数是她要用的东西，所以不用路远帮她。 她正把今天给赵春香买的雪花膏和麦乳精放到小房间的梳妆台上，路远就进来了，问：“你大姨妈走了？” 这狗男人真是跟狗一样“灵敏”，肯定是看到她今天换下来的月事布很干净，所以特意跑来问了。 “走了，不过刚走，让我缓缓，你还是再住一天小黑屋吧。” “好吧。”路远不情不愿地说：“我明天要去接我妈，要是晚了，咱得在省城住一晚，等我回来，你得补回给我。” “……”苏瑶一脸黑线，“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吃亏呢。” “当然，其它事好说，这事不行。” “……”苏瑶懒得跟他扯，想起自己不正常的月事周期，她便说：“你有认识一些老中医吗？我想调理一下身体。” 路远一听，立马说：“孩子的事情随缘，你不要有压力。” 苏瑶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淌过了一股热流。老实话，她挺感动的，八十年代的人还是非常重视子嗣的，但在怀孕这件事情上，他都是首先考虑她的感受。 “我不是有压力。”苏瑶认真说道：“我现在周期不准还经常伴有痛经，就算不生孩子，也得调理调理。咱现在不着急要孩子，但也要提前为将来做准备。等以后哪天突然想要了，我的身体还没准备好，到时候就真的有压力了。” 路远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他不怎么认识老中医，“我认识的基本都是外科医生，要不我找一两个相熟的问问，看有没有老中医介绍。” 苏瑶想了想，说：“还是暂时别了，我明天要去利群一趟，先问问林姐有认识的没有。” “行，她门路多，说不定还真认识。” 次日，路远坐上第一班去县城的公交车，然后在县城汽车站坐汽车去省城。这倒腾来倒腾去，估计到达省城火车站得中午。 赵春香的火车预计傍晚到站，但她鲜少出远门，苏瑶和路远都不是很放心，所以早一些等，以防火车提前到站，她下车找不到人着急。 苏瑶吃过早饭也骑着自行车去利群，她去到的时候，工人已经在干活了，黎小英刚从林家拉了一车布料过来。 “瑶瑶，你来啦！”黎小英笑着说。 苏瑶看黎小英最近的精气神越来越好，加上穿着比之前得体大方了许多，已经俨然不是当初那个她了。 “来了。”苏瑶拉着她说：“小英，你最近变漂亮了。” “哪有？还不是老样子。”黎小英有些害羞，不过想起前两天发了工资，又兴奋地说：“我跟你说，林姐前两天给我发工资了，这边跟仓库加起来，一共五十块。天呀，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一个月能赚五十块。这样一来，我再干三四个月，就能凑够买户口的钱了。” “看来是金钱让你容光焕发了。”苏瑶真心替她高兴，只是聊了半天没看到林娉婷，不由问道：“林姐呢，没跟你一块来吗？” “没有。”黎小英说：“她昨晚去省城了。” “怎么突然去省城了？好像过两天才要去送货吧。”苏瑶不解道。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听她说，有急事找她朋友。” 谁没个急事，苏瑶没有深究到底，然后跟黎小英一起把布料卸下来。 林娉婷不在，苏瑶在利群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去。 等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工人们也已经下班。 今晚路远不在，苏瑶打算给自己简单做碗面条对付一下，只是她刚进厨房，院子的大门就被砸得“砰砰”响。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不敢贸然开门，走出去对着大门喊：“谁呀？这是要把咱家大门给砸坏了。” “苏瑶，你给我开门。”门外传来黎国忠怒气冲冲的声音，“你把黎小英藏哪儿去了？你赶紧把她交出来。” “……” 第128章 大灰狼看小白兔 苏瑶心里一惊，她自问对黎小英的保护已经非常到位，甚至为了避免被临时工厂的军嫂发现，每次拉货都是她自己亲自上阵。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可就黎国忠这副态势，分明是已经确定黎小英还在这边。 她不开门，他就一直砸门，大有她不开，他就不罢休的架势。 周围的邻居已经被这番动静惊动，纷纷跑出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人问黎国忠发生了什么事。 黎国忠就直接来一句，“苏瑶把我媳妇给拐了。” 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苏瑶脑子快速转动了一圈，然后才把门打开。 黎国忠一张脸气得比关公还要红，指着她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赶紧把黎小英交出来，否则这事我直接告到首长去，你家路远再有能耐也护不住你。” 苏瑶心里虽然有些慌，但面上平静，她冷眼瞧着气急败坏的黎国忠，不答反问，“你说我拐跑了小英，你倒是拿出证据，否则就是污蔑。” “你不用装了。”黎国忠冷哼一声，“有人亲眼看到小英在跟你合伙开工厂的那个女人家里出入。” 苏瑶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不知道这个撞见小英的人是谁。 “你都说是我合伙人家了，又不是我家，真要拐也是我合伙人拐而不是我。”苏瑶笃定他在林家没找到黎小英才来找自己，于是说：“既然你说看到小英在林家出入，那你去林家找好了，干嘛来找我？” “小英又不认识你的合伙人，她只认识你，一切事情肯定是你安排的。”黎国忠死揪着他不放。 再这样扯下去也不是办法，苏瑶思忖一下，反客为主道：“我说我没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要不你直接告领导，让领导来主持公正。” 她这招出其不意，黎国忠愣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说：“领导公务繁忙，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么不懂事烦扰他们。你现在不承认也没事，反正你不可能不跟黎小英联系，咱就走着瞧。” 忿忿扔下最后这句，黎国忠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 虽然不能打消他的怀疑，但好歹把人赶跑了，苏瑶暂时松了一口气。 回到屋里，苏瑶做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黎国忠说得没错，照这样下下去，他只要偷偷跟踪，总有一天会找到黎小英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竟然把这事告诉他了。苏瑶正想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她大概猜出是谁去黎国忠那里告状了。 黎国忠常年在部队，基本不认识外部的人，那去告状的人只能是他的战友或者大院的家属。 战友基本可以排除，大院的家属偶尔去县城采买，可能性很大，可林家距离大家经常去的集市或者百货大楼还挺远的，一般人不会无端端跑那边去，除了去老鸨那边学技术的程月。 特别是黎国忠不去林家找黎小英反倒跑到她家来，更像是冲她闹事，而要这么针对自己的，就数程月了。 把事情理清楚之后，苏瑶也没那么慌了，现在最要紧的是通知黎小英，让她暂时躲起来。 可她已经被黎国忠盯上，她去送信等于自曝定位。 思来想去，她决定让张巧玲帮忙。 张巧玲不知道黎小英逃跑的事情，可她们关系好，张巧玲肯定会帮黎小英。 苏瑶给黎小英写了一封信，又给张巧玲写了一封，然后借着借葱的由头，去找了大壮，给了他几颗糖作为酬劳，让他去梁家送信。 回到家，她先下面条，等吃完洗好澡，已经快九点钟了。 这个点路远还没回来，今晚应该不回来了。她本来还不觉得什么，毕竟他出任务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家，可被黎国忠这么一砸门，她的心总是不太安宁。 睡觉前，她也不管旺财会不会在堂屋拉便便了，直接用稻草给他置了个临时窝，又把家里的门窗关好才上床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不太踏实，第二天天刚亮，她就醒了。 旺财表现还算不错，并没有在堂屋拉便便，不过当她打开大门的时候，就立马窜了出去。 苏瑶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吃过早饭，工人们也来上班了。 她以为张巧玲今天不来，没想到她是第三个到的，还抱着她家狗娃。 “苏瑶，我想给狗娃喂奶，外头有些冷，能去小房间里面喂吗？”张巧玲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顿时明白过来，连忙道：“你跟我进来吧。” 张巧玲进了小房间，还顺便把门关上，然后拉着苏瑶，压低声音道：“黎国忠知道我跟小英关系好，我怕他会跟踪我，所以让我婆婆去送信了。” 苏瑶没想到张巧玲比自己更严谨，只是她还是不放心，“婶子认识去利群的路吗？” “你放心，她会坐公交车出门，我告诉她到哪个站下车就好。而且她嘴巴吃得开，等下车问问人，自然就找到路了。”张巧玲说：“没事的，她可以。” 梁家老太的确是个利索的老太太，苏瑶这心放了一些。 早上快十点半的时候，梁老太来接狗娃回去，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苏瑶知道她已经把信送到了。 等她抱着狗娃出门，苏瑶立马跟了出去，走到院子的时候，梁家老太就小声说：“小英已经知道情况，厂里有个女工得知她的事情，愿意让她借住到自己家去。她这段时间会避避风头，暂时不去林家也不去工厂。” 苏瑶听完，悬了一整晚的心，总算放下了。 只要黎国忠找不到，就算他跟老家那边核实黎小英没有回去，久而久之就会认为程月在骗他。 接下来一整天，不知道是没时间出去找还是一直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等她出门，反正黎国忠没再来闹。 下午工人们刚下班，路远和赵春香终于回家了。 “妈，你可算来了。”苏瑶热情地抱上赵春香。 虽然坐了几天的车，但赵春香在看到儿媳的那一刻，觉得再累都值得了，她拉着苏瑶说：“让你惦记了，火车昨晚就到了，路远说怕我累，就在省城住了一宿。本来早上起来就要回来，他说我还没去过大城市，就带我逛了逛。哎呦……妈一直在农村待着，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神奇了。” “我也没去过省城呢，妈你好好跟我说说有什么神奇的。”苏瑶一边拉着她进门一边说：“不过你该饿了，咱一边吃一边说。” 她把赵春香拉进屋，让她先坐好，然后去厨房端菜。 知道他们最晚这个点也该回来，苏瑶做了丰盛的四菜一汤，迎接婆婆的到来。 天气冷，她把菜都温在锅里，这头刚把菜端上来，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拥住了。 “干嘛呀……妈还在外头呢！” 苏瑶扭了扭身体，路远却抱得更紧了，一开口都快成怨夫了，“瑶瑶，你光顾着妈，都不看我了，难道你不想我吗？” “咱妈的醋你也要吃吗？”苏瑶哭笑不得，“赶紧的，端个菜半天不出去，妈该进来帮忙了。” “不行，除非你亲我一口。” “……”苏瑶看着他幼稚的模样，也妥协了，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可正想离开的时候，直接被他吻住不放。 她本来就挺想他的，只是碍于赵春香在这里不太好怎么样，现在被他狠狠吻住，她也跟着沉沦了。 直至外头传来赵春香的声音，苏瑶才用力把他推开，端着菜跑了。 一顿晚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特别是赵春香，绘声绘色地说着在省城的见闻。不过到底是累了，饭后洗过澡就睡觉去了。 苏瑶洗完澡也立刻钻进房间算账，今天因为忙着准备晚餐，工钱没来得及给工人们结。 大家虽然表示理解，但做人不能失信，她得在睡觉前把各人的工资分好，等他们明天一上班就发。 “媳妇……”路远一洗完澡进来，就立马缠住苏瑶。 苏瑶没办法，只能打着商量，“等我把钱分好就行，给我一点点时间。”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指了指角落里的藤箱，说：“我那箱子里面还有东西，你帮我整理出来，放进衣柜里。” 路远不情不愿，但还是起身把藤箱拎起来打开。 苏瑶继续数钱，可才数了两下，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慌张地朝路远喊道：“那箱子不用整理了，我自己整理就好。”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因为路远此刻一手拿着红肚兜一手拿着小画册，如同大灰狼看小白兔一样盯着她，“瑶瑶，我真的太喜欢你给我准备的这个惊喜了。” 第129章 抱住苏瑶就要证明自己 明明昨晚折腾到后半夜，但路远第二天还是准时起床，脸色非但没有半点疲惫之色，还一脸春风满面。 昨晚让媳妇受累了，早上必须给她安排一顿丰盛的早饭以示安抚，可他还没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里头传出一丝光亮。 “妈，你怎么起这么早？”路远问：“是不是昨晚睡得不习惯？” “习惯，只是上年纪了，睡不了太长时间。”赵春香说：“与其躺着，倒不如早点起来给你们做早饭。” 既然有人做早饭，路远也不往前凑了，转身就要出去，“那我先去刷牙洗脸。” “你回来。” 路远才刚抬脚，就被赵春香给叫了回来。 “妈，还有事吗？”路远问。 赵春香瞪了他一眼，严肃教育道：“纵欲伤身，你别仗着自己年纪轻，又看瑶瑶好欺负，就拼命折腾，到时候亏了身子，有你后悔的。” 昨晚他们闹得厉害，特别是解锁了画本子上面的新姿势，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更何况赵春香就住在他们隔壁，除非睡死了，否则肯定听到。 被老妈子亲自抓住，路远还是有丁点难为情的，可一想到她是昨晚的神助攻，顿时理直气壮起来，“妈，都是你给准备的红肚兜和画本子，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吗？” “……”这是怪她咯，赵春香老脸一红，梗着脖子给自己辩解道：“我那时候是看你跟瑶瑶好像很生疏，所以才准备的。” “我知道，这都是妈您的一片苦心。”路远拍完马屁还不忘调侃道：“妈，没想到你懂这么多。” “臭小子，连妈的玩笑都敢开。”赵春香直接抬手甩了他后脑勺，“这话你在这儿说说就行了，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我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我可是规规矩矩守寡快三十年。我塞给瑶瑶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兰花阿姨给准备的。” “妈，你怎么又甩我？我不是小孩了。”路远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义正言辞道：“我现在可是大人了，有媳妇了，要是让瑶瑶看到，多丢脸呀。” “丢脸？”赵春香冷哼道：“你缠着人家没完没了不让人家睡觉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丢脸呢？” “……”路远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弱弱地说：“妈，我要是不努力一点，你能抱上乖孙吗？” 本以为这把赵春香给拿捏了，可她一点都不好糊弄，“就你这副德行，我才不信你没用那些个胶套。” “……”路远总觉得，他妈有时候聪明得根本不像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妇。 “好了，妈拉下老脸跟你说这么多，主要是想你们注意身体。”赵春香给了大棒之后又及时递了根胡萝卜，说：“我明白你们新婚燕尔的，感情好是好事，也不催你们急着生孩子了，但凡事要适度，懂了没？” “妈，我知道了。”路远知道他妈一片苦心，嘴上顺从地应着，至于背地里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苏瑶起来的时候，全身一阵酸痛，简直比拉了一天的货还要累。 昨晚只是照着画本子玩了新花样，路远已经快发疯了，要不是她死活不肯把红肚兜穿上，否则今天很有可能下不了床。 不行，这玩意必须藏起来。 她拖着酸爽的身体去找画本子和红肚兜，可翻了半天都没找到，她后知后觉，东西都被路远给藏起来了。 这狗男人，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找不到也没办法，她只能先起来，毕竟工人们快要来上班，要是她还赖床，难免让人联想翩翩。 她穿戴整齐走出房间的时候，赵春香正在堂屋里扫地，看到她立马道：“瑶瑶，你起来了，该饿了吧，你赶紧去洗漱，我把早饭端出来。” 苏瑶挺不好意思的，婆婆来她家，她非但没有好好照顾，反倒要婆婆伺候。 “妈，扫把你放着吧，我等会来扫就可以了。”苏瑶连忙道。 “没事，我扫地拖地就当动动身子，村里的赤脚医生都说，人要多动才能身体好。”赵春香放下扫把，径直去了厨房。 等苏瑶洗漱好，出来就看到桌面上摆了一盘饺子。 饺子个大饱满，光是看着就非常有食欲，苏瑶的眸光亮了亮，说：“妈，你一大早就包饺子，得多费劲呀。” “没多少事，就和点面粉擀饺子皮，馅是西葫芦鸡蛋馅，做起来都很简单的。”赵春香拉着她坐下，说：“你多吃点补充营养，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妈看着心疼。” “妈，哪有，我身上肉多着呢。”苏瑶说着也不客气，夹起一个饺子，点了点蘸料，就大口吃起来。 赵春香这手艺真是没得说，虽然是普通的西葫芦馅，可味道特别好，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这边她还没吃完，工人们就来上班了。 大家看她一大早吃饺子这么奢侈，纷纷表示羡慕，苏瑶大方接受大家艳羡的目光，还拉仇恨地说了一句，“都是我妈做的，味道可好了。” 这年头婆婆在家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一般都是儿媳伺候婆婆，被婆婆照顾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既有好丈夫又有好婆婆，众人对苏瑶的羡慕达到了顶峰，工人们心里默念，下班回去的路上，肯定要跟别人分享一下，要羡慕嫉妒恨就一块羡慕嫉妒恨吧。 不一会儿，张巧玲也来了，因为狗娃着急喝奶，林老太也跟着来了。 同龄人很容易走到一块，赵春香一会儿就跟林老太熟络起来，聊得非常起劲。 “路远他娘，你在家也无聊，要不我带你到处转转。”林老太提议道。 赵春香平时就爱到处串门，她挺想去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她看了苏瑶一眼，苏瑶立马说道：“妈，你就去转转，得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呢，熟悉熟悉一下也好。” “那我就去看看。”赵春香瞬间笑开了眼。 等狗娃一喝完奶，林老太就跟赵春香出门了。 在大院居住，少不了要去后山摘蔬菜，林老太决定先带赵春香去后山的自留地看看。 一路过去碰到军嫂，林老太地热情地给赵春香介绍。 “我看狗娃挺沉的，要不我帮你抱一会。”走到一半，赵春香看林老太抱着狗娃有点吃力，于是提议道。 林老太的确有些累了，也不客气，直接把狗娃交给赵春香，“也好，你也沾沾喜气，今年抱别人家的孙子，明年就抱自家的。 赵春香乐呵呵地接过狗娃，应了一句，“我应该没那么快当奶奶呢。” 林老太一听，立马说道：“路远和苏瑶结婚都快半年了，苏瑶的肚子还没动静，我看有可能是他们办事太勤，反倒怀不上了。” 赵春香没好意思说自家儿子一直在做措施，但听到林老太这么一说，倒是好奇起来，问：“什么叫太勤怀不上？这事不是干多了才容易怀上吗？” “不一定。”林老太一副颇有研究的模样，肯定说道：“太多会影响男人精血，女人反而不容易怀孕。而且那事太勤容易生闺女，我儿子儿媳就是这样，小两口感情好，我没来给他们带孩子之前，两人洗澡都要凑一块去，所以连生了三个闺女。后来我来了，他们没好意思，收敛了一些，就生儿子了。” 赵春香听完，若有所思。她不担心苏瑶生闺女，就怕路远现在把自己身体亏空了，将来想要孩子的时候要不到就麻烦了。 傍晚，路远一到家就开饭了，还没走进饭桌，他就闻到一股韭菜香味。 等走近一看，发现今晚是韭菜宴。 韭菜鸡蛋饺、韭菜炒腊肉、韭菜炒虾干，要是韭菜能做汤的话，估计还有一个韭菜汤。 “妈，你今天跟韭菜杠上了？”路远嘴角抽抽地问。 赵春香扫了他一眼，冷冷道：“还不是因为迁就你。” 苏瑶听着，差点要笑出声了，路远不服气地说：“妈，我不需要吃那么多韭菜。” “你自己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不需要不代表明天不需要，反正‘天晴要备落雨柴’，你现在多吃准没错。” “……” 苏瑶觉得赵春香再说下去，自己就憋不住笑了，连忙给路远夹了几筷子韭菜，催促道：“赶紧吃吧，菜要凉了。” 路远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决定今晚要用实力告诉她，自己到底需不需要吃韭菜。 晚上洗完澡，路远就迫不及待回到卧室，抱住苏瑶就要证明自己。 他一边搂着苏瑶一边看着画本子，看看今晚要解锁什么新姿势比较好。 苏瑶看着他变魔术似的把本子拿出来，故意问道：“你把画本子放哪儿了？” “你不用打听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知道了它就要消失了。”路远冷哼一声，“路营长藏东西的能力跟侦查能力一样强，你把不该有的心思都藏起来吧。” “……”苏瑶简直想给这个狗男人翻白眼了。 路远很快锁定了今晚要解锁的姿势，可正准备开始，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赵春香的声音，“瑶瑶，妈今晚想跟你一块睡。” “……” 第130章 路狗剩 世事变化真的太快，明明上次回老家，赵春香牟足了劲让他们睡到一块去，这次过来家属院，却想尽办法把他们拆散。 “妈，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要跟我媳妇睡？”路远抗议道。 “你也知道你妈年纪大了，却从来没有享受过有闺女的快乐，我现在想享受一下，你还有意见了？” 赵春香这理由充分得不能再充分了，路远只能依依不舍地把媳妇送走。 “妈，咱说好了，就一个晚上，你明晚必须把瑶瑶还给我。”路远郑重要求道。 “行了，你赶紧回去。”赵春香说着，就把他往外推。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盯着苏瑶看，委屈得跟一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苏瑶看着都有些不忍心。 不过一想到今晚能休息一晚，她还是很乐意的，毕竟昨晚实在太累。 赵春香把房门关上，就拉着苏瑶上床，“瑶瑶，赶紧睡，我已经把被窝暖好了。” 苏瑶钻进被子里，瞬间被暖意包围，她想起上辈子，她妈妈还没离开的时候，冬天也经常把被窝暖好了再让她睡觉。 “瑶瑶，暖吗？”赵春香问。 “很暖。”苏瑶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赵春香一听，急了，连忙问：“你是不是不想跟妈睡？你想路远了是不是？是我考虑欠妥当了，要不你现在回去？” 说着，她就要起来，苏瑶连忙把她拉住，道：“妈，没有，是你太好了，让我想起了我妈。” 赵春香顿时松了口气，在被窝里的手抓了抓苏瑶的手，温和道：“你虽然是我儿媳，但我把你当闺女看的。以后，我是你婆婆，也是你妈，要是路远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 “谢谢妈。”苏瑶吸了吸鼻子，说：“妈，咱俩难得睡一起，你要是不困，咱来聊聊天，好不好？” “好，你妈我最喜欢聊天了。”赵春香笑着问：“你想聊什么呀？” 苏瑶其实对赵春香和路远他爸的事情挺好奇的，于是大着胆子问：“妈，能跟我说说你跟爸是怎么认识的吗？” 赵春香听着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都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好像快要忘了。” 赵春香还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被倭寇给杀害了，她是在各个亲戚家辗转长大的。寄人篱下，又处于动荡年代，她在亲戚家的日子非常难过，经常是一顿不饱又饿一顿。 亲戚们也借着照顾她的由头，把她父母留下来的房子瓜分得七七八八，最后只剩下一间最小最破的房子。 在她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被赶去一个人生活。 生活依旧好难，可好歹不用寄人篱下，她也能干一些活让自己勉强饱腹，也算是有所改善了。 一天，她在河里洗衣服，救了一个受伤的军人，那个人就是路远他爸。 接下来就是很老套的剧情，两人在相处中渐生情愫，等路远他爸身体恢复，他便要回去部队报到。 “妈，该不会爸回去之后就不回来找你了吧？”苏瑶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要是我不跟他回去，哪里还有路远？”赵春香失笑道。 “嘿嘿，妈，就算不结婚也可以有孩子的。”苏瑶开玩笑道。 赵春香老脸一红，说：“咱那时候胆子哪有这么大，不过当时他住在我家，流言蜚语已经非常难听，他说不能把我一个人留下，就直接把我带到他老家去，顺便结婚了。” 再后面的事，原书里面提过，苏瑶也很清楚。 “妈，你后悔嫁给我爸了吗？”苏瑶问。 “不后悔。”赵春香语气坚定地说：“相对于盲婚哑嫁，咱俩还能时髦一点地说是‘自由恋爱’呢。我甚至庆幸我嫁给了他，能够给他生个儿子，留下点血脉，虽然我婆家不认，但只要事实是就行了。” “妈，你一个人把路远拉扯大，实在太厉害了，我真的很佩服你。”苏瑶说：“而且你还能同意他当兵。” “倭寇杀我双亲，是军人把倭寇给赶出去的，我很敬重军人，所以路远说要当兵的时候，我立马同意了。”赵春香说：“虽然会不舍会担心，可国家总要人来保护，这样我将来下去见路广川，他也不会埋怨我不让他儿子继承他的衣钵。” “咱爸叫路广川呀，名字还挺好听的。”苏瑶说。 “是呀，他祖上也是读书人，路远的名字也是他取的。”赵春香说：“那时候他还在我家，说以后咱生了孩子，男孩就叫路远，说男孩子要有远大的理想。” “哎呦呦，爸在耍流氓呢，你都还没嫁给他，他倒是连孩子的名气都取了。”苏瑶调侃道。 “谁说不是呢？”赵春香笑了笑，随即又叹了一声气，“不过也得亏他不要脸，否则我大字不识一个，还真不知道给路远起什么名字呢。” “就叫‘狗剩’咯，路狗剩，一听就是好养活的。” “没错，让我起就叫狗剩。” “哈哈哈……” “妈，路远在外面冷着脸，在家就不正经，是不是随了爸？” “绝对是，咱们还在我家的时候，村里面的人的口水都快要把我淹了，但没谁敢当面说我什么，因为他的样子太凶了，人家看到他就掉头走。” 婆媳俩越聊越起劲，直至堂屋的挂钟响起了十一次响声，赵春香担心影响苏瑶明天工作，才强行压下自己的聊天欲望，说：“咱还是赶紧睡吧，你明天还有很多事。” “好咧，妈，咱明晚继续聊。” “没问题。” 站在门外的路远听到这句话，冷哼道：“还明晚，今晚就必须给我回去。” 苏瑶睡到迷迷糊糊之间，身体好像被人动了动，她半睁开眼，看到是路远，便嘀咕道：“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是在跟妈一块睡的呀？” “你是我媳妇，怎么会跟妈睡呢？你肯定是做梦了，赶紧睡吧。” 路远说着把灯一关，房间瞬间陷入黑暗，苏瑶实在很困，也没有多想，继续闭眼睡觉。 次日，苏瑶是被“啃”醒的。 “你是狗吗？那么爱咬人，别咬脖子，待会被人看到，丢脸死了。”苏瑶去推他。 他纹丝不动，还理直气壮地说：“路狗剩肯定要咬人的。” “……” 苏瑶瞬间清醒过来，说：“偷听都干得出来，你还能再鬼鬼祟祟一点吗？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媳妇出现在我床上，不是很正常吗？”路远直接堵住她的嘴巴，“趁着还早，别说话，认真点。” 苏瑶换衣服的时候，把全衣柜里面领子最高的那件毛衣拿出来，才堪堪把脖子上的痕迹给遮住。 这狗男人真是小气，为了一句“狗剩”，就把她报复成这样。 等她穿戴整齐走出房间，抬眼就看到张巧玲冲了进来，看到她就说：“瑶瑶，小英回来了，直接去了林嫂子家，跟黄首长说要跟黎国忠离婚。” “……” 第131章 离婚 苏瑶赶到黄家的时候，黎国忠也到了。 他看到黎小英的那一刻，一双眸子蓄满了火，似是下一刻就要喷出来一般。 “黎小英，你这个臭婆娘，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跟我回家去。”黎国忠说着，伸手就去拽黎小英。 黎小英眼疾手快地避开了，还顺势躲到了林秋田身后，“林嫂子，救我，我要是跟他回去，非得被他打死不可。” 林秋田看黎国忠正在气头上，一时冲动真打女人也说不定，她把紧紧黎小英护在身后，道：“国忠你先冷静一点，别把小英给吓着了。” “她胆子那么肥，还能把她吓着？”黎国忠咬牙切齿地说：“嫂子，你今天别拦我，我必须好好教训一下她。她竟然骗我说回老家，其实是离家出走了。” 秉承着“劝和不劝离”的原则，林秋田还是不想他们闹掰，于是劝说道：“小英，你也冷静一点，你俩已经结婚两三年了，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咱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要是以前，黎小英肯定对林秋田的话唯命是从，可她今天直接忽略了，反问黎国忠，“我是离家出走，可我为什么离家出走，你心里没数吗？” “你……”黎国忠气结，不知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还是本就没法反驳。 黎小英也不跟他继续吵，转头对坐在沙发上拧着眉的黄大勇说：“黄首长，我今天必须跟黎国忠离婚，麻烦你批准一下。” 黄大勇没见过黎小英几回，不过印象当中，她性子还算温顺，反正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大胆，直接跑到他跟前来，说要跟自己的丈夫离婚。 “你们俩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坐下来，有什么误会，今天一次性说清楚。”黄大勇肃着一张脸说道。 到底是这里的最高首长，大家还是怵他的。 黎小英率先坐下来，说：“行，咱今天就有什么说什么。”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可黎国忠不敢这样，特别是家事闹到大领导这里，心里害怕极了，同时也恨极了黎小英。 他唯唯诺诺地坐下，然后忙跟黄大勇道歉，“首长，对不起，今天叨扰您了。” 黄大勇不置可否，等所有人都坐下，他才问黎小英，“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黎小英仰起头，毫不犹豫地说：“首长，我跟黎国忠没有感情，这段婚姻拖着也是个错误，倒不如放各自自由。” “没感情？”林秋田及时开口，“可我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理应有很深的感情基础。” “嫂子，青梅竹马不一定就能成为夫妻，我跟黎国忠本来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结婚。”黎小英说。 一而再地否认他们这段婚姻，黎国忠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反正他听着就很不爽，连忙打断道：“首长，嫂子，小英跟我闹脾气而已，我回头好好跟她说说就好了。” “黎国忠，事到如今，咱别装了，行吗？”黎小英冷哼道。 黄大勇看黎国忠有和好的态度，便说：“小英，你也知道，这军婚不是说离就离的，得经过多重审批。” “首长，我知道，但最后审批的人是您，所以我直接找您了。” “……” 黎小英这话直接把黄大勇的话堵死了，她说得很对，只要他同意，立马签字就能办离婚了。 林秋田看自家男人出师不利，只好接腔道：“小英，如果你让首长立马签名，起码你们俩都同意离婚，但我看国忠还是想挽回你的。” “嫂子，他这人卑鄙，想拖着我而已。”黎小英直接跟黎国忠说：“你要是识趣，现在立刻跟首长说，你同意离婚，否则别怪我说出来的话难听。” 黎国忠丝毫不把她这句警告的话放在眼里，他坚持道：“我不离婚。” “好，黎国忠你给脸不要脸，是吧？”黎小英冷笑一声，道：“黄首长、林嫂子，这话说出来其实很难为情，可如今走投无路，我只好跟你们实说了，我跟黎国忠结婚这么多年，都还不是真夫妻。” 话落，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瞪大了双眼，除了苏瑶。 她看着黎小英今天如同女战士一般的模样，打从心底替她开心，因为她已经从以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蜕变成无所畏惧的大女人。 “大家不用怀疑我这句话的真实性，林嫂子，你是医生，只要给我检查一下，就知道我还是黄花闺女。” 黎小英最后补充的这一句，直接把黎国忠所有辩解的话给堵死了。 “小英，你是军嫂，应该有更高的思想觉悟。国忠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嫌弃他了。”黄大勇说。 黎小英一听，知道他误会了，笑了笑，说：“首长，你让黎国忠自己说说，他到底是不能人道还是不想碰我？” 黎国忠的脸已经比锅底还要黑，这个二选一的回答，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想想。 可他到底是男人，有男人的尊严，在吃瓜群众探究的眼神中，他只要如实回答：“我不想碰她。” “首长，你听，是他不想碰我的，证明对我毫无感情甚至是厌恶。”黎小英忙不迭说道：“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知道您跟嫂子都希望咱们大院各个小家庭都和和美美的，可黎国忠三年都说服不了自己跟我睡觉，咱俩真的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黎小英句句在理，黄大勇最后不得不同意他们离婚，还当场签了离婚申请。 等走出黄家，黎小英迫不及待跟黎国忠办理离婚手续。 吃瓜群众远去，只剩他们两个人。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黎国忠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黎小英一点伤感都没有，甚至非常期待恢复自由的那一刻。 “黎小英，我想不到你这么狠？”黎国忠率先打破沉默。 黎小英扭头去看他，只见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不甘也有气愤好像还有点不舍。 不过，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因为他表露出来的任何一点怜悯的情绪而认为他对自己有感情。 她无意跟他再争，只问：“你应该不怎么想给我钱吧？” 刚才黄大勇交代，说她在他身上耗费了很多年青春，而且日后背上离婚的标签，再找男人也不容易，让他多给点生活保障。 黎国忠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来，他就是想不给钱。 “要是你不想给钱，就告诉我一件事，只要你如实说了，我一分钱都不用你给。” “什么事？” …… 离开黄家的时候，苏瑶没有立刻去找黎小英，不过黎小英倒是远远给她递了个眼神，就是让她回去等消息。 苏瑶不是很放心，但也知道人家去办离婚，自己没有跟着去的道理，于是先回家等她。 快到午饭的时候，黎小英终于来了。 “瑶瑶，跟我走。”不等苏瑶开口，黎小英就拉着她往外走，直至在林家门前停了下来。 “程月，你给我出来！” 黎小英把林家大门砸得“砰砰”响。 半晌，程月才从里面出来。 她眼神不屑地扫了黎小英和苏瑶一眼，正想说话的时候，黎小英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第132章 偷人 程月一时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就要打回黎小英，“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打我……” 可她刚抬手，就被黎小英的手抓住。 程月用力挣扎，可黎小英死死抓着，趁她注意力被转移，抬手又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黎小英用了十足的力气，苏瑶在一旁，光是听着都觉得痛。 果然，下一刻程月的左右两边脸就浮起了红色的掌印。 “黎小英，你疯了，我要杀了你。”程月说着就要朝黎小英扑过去。 黎小英反应敏捷，赶在她扑过来之前，伸脚就把她踹到地上。 苏瑶看着黎小英利落的动作，之前还真不知道她这么能打，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她都想拍手称好。 程月被打傻了，可她不可能就这样退缩，站起身来想再度袭击黎小英，可这会儿吃瓜群众已经围过来，连忙把她们拉开。 “都是一个家属院的，有什么不对的就说到对为止，千万不能打架。” “这样很伤和气，一人让一步，先各回各家冷静一下。” “……” 大家七嘴八舌地劝着，话也说得冠冕堂皇，可痛的不是他们，漂亮的话当然可以随便说。 程月气得面容都要扭曲了，她指着黎小英破口大骂，“她都已经被黎国忠休了，哪里还是这个大院的？” “我的确不是这个大院的，但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所以休，也是我休了黎国忠。” 说着，两人又吵了起来。 来劝架的军嫂都快要架不住了，对黎小英说：“小英，你无端端打人，这事的确是你不对，你跟程月道个歉，她看在你刚离婚的份上，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我可不是无端端打人。”黎小英冷笑，“要不是这婆娘事多，把我在县城的事情告诉黎国忠，我至于这样吗？” “你胡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县城，更加不可能跟告诉黎国忠。”程月立马否认道。 “你别装了，这是黎国忠亲口告诉我的。你还是别太相信人性，你以为他会死守这个秘密，我只说不要他一分钱，他就立刻告诉我了。”黎小英说着，正好看到林裕民回来，她连忙朝他喊道：“林副团长，你赶紧过来，有个关于你媳妇的秘密，我必须告诉你。” 林裕民刚回家就看到这副阵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现在越来越后悔娶了程月，这女人一天天净找事，让他们家成为别人的笑柄。 他快步走到程月面前，低吼了一句，“又闹什么了？赶紧给我回去。” “裕民哥，黎小英打我。”程月可怜兮兮地喊着，还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掌印。 林裕民再烦程月，但她到底是自己媳妇，别人打她的脸就等于打他的脸，他转身质问黎小英，“你干嘛打她？” “林副团长，这巴掌可是我特意帮你打的。”黎小英一点都没有被震慑到，反倒卖起了关子。 林裕民一听，条件反射就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副团长，自从我离开大院之后，就住在县城西街巷头的林家，那条巷尾住着一个老妇，她可不是一般的老人，年轻时可是窑子里有名的老鸨，最懂男女之事，有些有‘想法’的女人喜欢去跟她请教技术，恰好你家程月就很有想法，都不止一回往哪儿跑了。” 话落，程月的脸煞白煞白的，林裕民的脸色顿时黑得不能看。 黎小英见状，还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这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情趣，就当做是我多管闲事，林副团长你就打回我吧。” 林裕民哪敢打回去，只要一抬手就侧面坐实了她的说法。 虽说两口子之间有情趣没什么好诟病的，可这都是关上门的事情，谁会不要脸拿到台面上讲？再说了，要是军嫂之间闲聊交换一下经验就算了，亲自去老鸨那里学，实在很难不让人多想。 可林裕民不打，也就默认了黎小英的做法，也就是他相信程月真的去找老鸨了。 反正现在的处境，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后愤恨地剜了始作俑者程月一眼，他抬手一个巴掌过去，然后拽着她往家走，“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随着“嘭”地一声，林家大门被关上，这场热闹总算落幕了。 黎小英拉着苏瑶，心情愉悦地往路家走。 “小英，你刚才实在打得太解气了。”苏瑶忍不住说。 “是吧！”黎小英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我本来想自己来找程月算账的，但还是把你叫上，让你看着也解气。毕竟以你现在的身份，不好跟她起过大的冲突。” 苏瑶没想到她想得这么周到，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呀，刚才让林裕民进退维谷，早上又直接闹到黄团长那边直接要结果。” “嘿嘿，我最近是长进了，不过还得背后有个军师。”黎小英说：“这些都是林姐教我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苏瑶赞叹完，又问：“不是让你藏好吗？怎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很忙，虽然累但也踏实，现在让我天天躲在别人家里，我那个心呀，每时每刻都悬着。最后就破罐子破摔，不藏不躲，直接找黎国忠摊牌。”黎小英说：“不过，这也是林姐给我的底气，她说可以给我预支几个月的工资，让我先把户口买下来。” 她一直躲着，说到底就是没钱买户口，苏瑶闻声，道：“我这边也可以借给你的。” “瑶瑶，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预支工资能让我更安心。”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也不勉强，只说：“你要遇到什么困难就尽管跟我说。” “我知道啦，不过我算了一下，加上吃饭和日常支出，再有五个月就能把钱还清。一想到这里，我现在干活更有动力。”黎小英笑了，眼睛里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将来我还要给自己买一间房子，这样子我就有家了。” “哎……我现在总算知道，女人长大之后就没有家了，在婆家是外人，在娘家是亲戚，反正都没有自己的住处，我一定要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黎小英这思想觉悟真是突飞猛进，直接往后进化了几十年。 苏瑶想了想，说：“那你平时多留意一下，到时候我也想买一间。” “你不需要吧，相对于担心路远抛弃你，我觉得他更害怕被你甩了。”黎小英乐呵呵地笑道。 苏瑶想买房子，完全是因为房产还处于低洼期，现在怎么买将来都是赚的。不过听黎小英这么一说，她倒是清醒了，“女人就应该有自己的房子，甩不甩的另说。而且，我将来要是跟路远吵架了，我还能有个回去的地方。” “也是，不过要是被路远知道，该是伤心了，哈哈哈……” 苏瑶想留黎小英在家吃午饭，可黎小英急着回利群，“我已经两天没回工厂了，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去看一眼。还有，我下午就要去买户口，这事情一天不办妥，我这心就不能放下。” “行吧，过两天我去利群，咱再一块吃饭。” 苏瑶直接把黎小英送到大院门口，黎小英回头看了一眼住了一年多的地方。 “怎么，舍不得呀？”苏瑶调侃道。 “怎么可能？”黎小英自嘲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让自己好好记住这个地方，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再犯蠢了。” “哎呀呀，现在的黎小英真是乘风破浪了。” “当然。”黎小英突然想起什么，拉住苏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对了，虽然今天黄团长直接批了离婚申请，但他不是黎国忠的直接领导，我跟他得去找他头头报备，就先去了一下二层小楼，然后在楼梯口碰到蒋红梅了。” 蒋红梅？苏瑶想了半天，才想起之前是之前跟黎小英一起见过的文工团女军人。 “怎么了？”苏瑶问。 “她之前无论是不是上班，都是把军装穿得一丝不苟的，但今天却穿了便服，而且我看她身上那款式，跟你的一套衣服很像，而且她身材跟你一样高挑，头发梳得又跟你差不多，我当时第一眼还以为是你呢。” “这有啥好奇怪的？女军人也是女人，女人天生爱美，只要是休假，也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总觉得她在模仿你。”黎小英说：“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行色匆匆地从楼上下来，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竟然有闪躲。之前你也见过她了，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说难听一点，都有些目中无人了。” “的确，看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是吧，所以我怀疑她在楼上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偷东西了？” “偷人。” “谁？” “那个新来的团长李征。” “……” 第133章 隐隐不安 黎小英并非信口开河，当时黎国忠的上级不在，他跑去营里找人去了，她就待在二楼那里等。 黎国忠一去一回耗费了大半个小时，黎小英当时无聊，也出于对这小楼的好奇，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发现除了李征的办公室内有声响发出，其它都是静悄悄的。 而且在黎国忠带着上级回来的时候，李征也从办公室出来了。 “也不知道咋想的，他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真是处对象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应该大大方方，这么偷偷摸摸地干什么？”黎小英现在有些经历了，看事情的眼界也比以前宽，她大胆猜测，“说不定这李征根本没想跟蒋红梅结婚，就是想玩玩，占人家便宜。” “这蒋红梅也真是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被男人骗。” 苏瑶听完之后，关心的却不是李征和蒋红梅能否修成正果，她一想到黎小英说蒋红梅在模仿自己，如果这是她故意讨好李征的把戏，苏瑶觉得非常恶心。 黎小英离开之后，苏瑶也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工人已经下班，赵春香正在厨房做饭，看见苏瑶就立马说：“瑶瑶，听说今天来闹离婚的军嫂是你的好姐妹？” 事情闹得这么大，就算赵春香初来报到，也听到消息了。 “是的，她在利群的正式工厂上班。”苏瑶点了点头。 “哎……真是个可怜的女人。”赵春香叹了一声，说：“这女人结婚就等于二次投胎，遇到不靠谱的男人或者婆家都是灾难。” 苏瑶知道她想起了当年的事，连忙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妈，那些日子都过去了，我跟路远以后都会好好孝顺你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赵春香老怀安慰，同时不忘叮嘱道：“你这个姐妹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你能帮就尽量帮一下。” “好，我记住了。”苏瑶不想老太太一直沉浸在伤感当中，顺势转移话题，“妈，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饿了。” 提到吃的，赵春香顿时来了精神，说：“我今天让巧玲她婆婆帮我跟人家买了半只鸡回来，鸡胸肉和鸡腿肉切成丁，做了宫保鸡丁，剩下的骨头之类的，就炖汤。另外，还做了两个素菜。” “妈，你这厨艺跟个大厨一样，天天不同样。”苏瑶揭开盖子，看了一眼炖汤，发现量有些少，她不禁问道：“妈，怎么炖这么少水？” “水少味浓，这样才有营养。”赵春香说：“也不少了，你跟路远一人一碗，也够了。” “咱俩一人一碗鸡汤，你就喝白开水吗？”苏瑶佯装生气道：“妈，你这样显得咱很不孝顺，我不管，这汤等会就分成三份，否则我跟路远都不喝了。” “行行行，你别生气了。”赵春香连忙答应。 在来大院之前，村里当了婆婆的女人都告诉她，让她多讨好媳妇，因为她没有男人就没了依靠，想在儿子儿媳家好过，就要识趣一点。 可如今，苏瑶真的把她当亲妈对待，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说好了，我等会要检查。”苏瑶说完，又道：“妈，有件事想拜托你。” “有事就直说，咱俩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是这样的，还有半个月不到，咱临时工厂就要关了，以后会不会继续开，现在也不好说。这群军嫂也算是在紧急关头帮了我一把，我想结束的第二天，做两桌菜，请她们吃一顿。”苏瑶说。 赵春香不是抠搜的人，而且人情往来就是这样，她赞同道：“挺好的，需要我帮忙吗？” “就是得你主持大局。”苏瑶说：“妈你做菜好吃，让你掌厨肯定不会出差错。我本来想自己做的，但工厂那边没那么快放假，这边结束之后，我得去那边上班。” “只要你信得过妈，这些都不是问题。”赵春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你就放心忙你自己的事情去，这顿饭就交给我。” “太好了，谢谢妈。” 等路远回来，大家就吃午饭了。 午饭过后，苏瑶先钻进房间，路远刷完碗进去的时候，看到她正在数钱。 “小财迷，又在统计你的小金库了？”路远走过去抱住她。 “是呀，看下这里的钱够不够用来买房子。”苏瑶故意逗他。 “买房子？买哪里的房子？”路远问。 “应该是县城的吧。”苏瑶说：“小英说以后赚到钱要买房，我也想买。” “怎么突然想买房了？” “女人还是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否则以后跟男人吵架了，被男人欺负了，连一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路远后知后觉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来，他连忙道：“这房子不能买，要是你以后动不动离家出走，那我该怎么办？” “哼，那你保证不欺负我，不跟我吵架不就行了吗？” “我能保证不跟你吵架，至于欺负，我不知道你这个‘欺负’，是否包含某种特意含义，要是包含，我可保证不了。” “……你脑子里能不能别一天到晚都是装这些东西？”苏瑶敲了敲他的脑袋，道：“我跟你说正经的，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放，将来经济肯定会越来越好。趁着现在房价低，咱多买些房子、宅基地那些，准没有错。” “行，只要不是用来离家出走，你想怎么买都行。” 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话说服他，没想到他轻轻松松就答应了，苏瑶不可置信地问：“你就不怕买了之后就贬值，或者放在那里没用？” “怕啥？你都说经济会越来越好。” “这只是我的预测。” “我相信你的预测。” “……”好吧，既然人家能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那她也不客气了，该出手时就出手。 “行了，不要数了，有时间就多睡一会儿，别到了晚上就嚷嚷着困。”路远拉着她钻进被窝。 昨晚睡得晚，早上起来又被他拉着折腾，苏瑶的确困了，正想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蒋红梅，她便说道：“小英说蒋红梅和李征可能有一腿。” 路远听着一愣，“挺好的，这样李征就不会对你虎视眈眈。” “本来是挺好的，可现在他们看上去像偷情多过处对象。”苏瑶不免有些担忧，“李征这人阴暗得很，我总觉得他把蒋红梅拉下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苏瑶这么一说，路远突然想起早上的事，说：“李征的确有些古怪，他都来咱们这边好一段时间了，但今天才说要给自己办个迎新会，过几天请大家吃饭。” “那……请你了吗？” “请了，排长以上的都请了。” “你去吗？” “必须去。”路远说：“其他人就算了，他在这里，黄首长都要给几分薄面，我要是不去，首长可能会觉得我对上次没提干的事耿耿于怀，说不定又得把我叫去谈话了。” 人情世故这些，无论是谁都逃不开，苏瑶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没法阻止他去，只能叮嘱他，“那你到时候小心一点，意思一下，早点溜人。” 第134章 被下药 次日一早，苏瑶就跟张巧玲一起送货去利群。 现在黎小英已经跟黎国忠离婚，也不用担心她被人发现。 两人的自行车都绑了左右两只箩筐，塞满之后，也能把这次要送出去的货装完。 虽然能装满，但重量不少，两人骑得并不快。 “瑶瑶，要不是你就在我旁边，我都要以为前头那个人是你了。”张巧玲突然说。 苏瑶听着一愣，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女人。她背对着她们，可身上穿的那套军绿色连衣裙和衬衫，真的跟她刚穿过来时给自己新做的那套两截式裙子很像。 她也有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只取了上面一些头发绑着，就连那条红色的发带，都跟自己的如出一辙。 虽然不想承认，光是看后背，这个女人的确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巧玲，那个是文工团的蒋红梅吗？”苏瑶问。 “好像是。”张巧玲也不是十分肯定，快速蹬了几下自行车，刚好她轻轻扭头，她就确定是蒋红梅了。 等苏瑶赶上来，张巧玲就说：“的确是蒋红梅，瑶瑶我记得你也有一套这样的裙子，是不是在百货大楼买的？刚好她也买了一套？” “不是。”苏瑶说：“衣服是我自己做的。” 款式偏后世风格，除非照着她这套衣服做，否则在外面能买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能是她很喜欢，照着你的衣服样式做的。”张巧玲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这年头的衣服也没啥款式可言，看到别人的衣服好看，照葫芦画瓢地做一件，再正常不过。 苏瑶本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套裙子是秋款，今天只有几度，只穿这么一身就不合适了。 苏瑶心里对蒋红梅的行为越发地疑惑，恰好这时她们的自行车自行车从她身边经过。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苏瑶明显看到蒋红梅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高冷，而是非常复杂，复杂到苏瑶一时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不过，这起码证实了一点，在蒋红梅心里，她苏瑶并非一个不认识的路人甲，她甚至还非常关注她。 晚上睡觉前，苏瑶把这事跟路远说了，“不是我自恋，但我现在能确定，蒋红梅在模仿我，至于为什么模仿我，我也想不明白，是单纯地因为李征对我有想法，所以她投其所好吗？我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你不是自恋，是你实在太好，所以人家争相模仿你。”路远分析事情还不忘给媳妇吹吹彩虹屁，“而且这里有个重点，就是蒋红梅知道李征喜欢你，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是她看出来的？还是李征告诉她的？” “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是她自己看出来的，那李征可能并不知道她知道，情况就简单一点，就是一个女人为爱改造自己；可如果是李征告诉她的，情况就复杂很多，她的心思会比前一种疯狂许多，这样疯狂的人，可能会作出很极端的行为。” 被他这么一分析，苏瑶恍然大悟。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李征在利用蒋红梅，而她为爱痴狂，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苏瑶越想越觉得不妥，她担忧地对路远说：“这个所谓的迎新会，就是一场鸿门宴，你能不能别去？” 路远明白她的意思，他思忖一下，说：“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李征是要给我挖坑，我今天不跳，他明天还会继续挖。现在咱虽然还弄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好歹有个心理防备。”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苏瑶再不放心，也同意他赴宴，不过她这边会多加留意。 一眨眼就到了“鸿门宴”这天，宴席就设在操场那边，距离二层小楼很近。 “你一定要记住，凡是离开过视线的任何酒水，你都不要喝。”苏瑶一边叮嘱一边给他递了一把小匕首，“藏好，以备万一。” 路远觉得她过于紧张，不过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还是把小刀接了过来。 “你别担心，等吃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来。”路远宽慰道。 “行，你也尽量别单独活动，我在家等你回来。” 路远出门之后，苏瑶的心一直悬着，因为担心被赵春香看出来，她只能躲进房间。 可她在房间也是坐立不安，只能一直来回踱步，最后实在不行，去了后院找旺财诉诉苦。 路远到达球场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 胡顶天一看到他，立刻朝他招手，“路远，这边。” 路远走过去，在他的身旁落座。 这一桌，都是跟他们关系比较好的下属。 大概是袁旷林平时没少给李征跑腿，他今天也被邀请过来。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可一桌子大男人已经喝起来了，路远当然不能幸免。 他谨记苏瑶的话，看着是别人喝过的那瓶酒，他才拿起酒杯去接。 路远的酒量还不错，几杯酒下肚也是毫无感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李征的声音，“谢谢大家今晚赏脸。”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李征端着酒杯，意气风发地走过来。 他先是跟胡顶天干了一杯，而后就把酒杯转向路远，“路远，你今天能来，我特别高兴。” 李征眼神玩味地看着路远，路远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道：“今天能受李团长的邀请，我也特别高兴。” “那就尽兴，多喝几杯。”李征的酒杯碰了碰路远的，然后一饮而尽。 路远也跟着喝干了酒杯。 这杯过后，李征跟众人一起干了一杯，就直接去其它桌了。 很快，饭菜上桌。 李征今天的酒菜很大方，一桌子摆满了菜，而且很多都是硬菜。 路远突然想起了苏瑶，要是今天能把她带来吃席也不错。 一想到她她现在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着自己，他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营长，我来敬你一杯。”身后传来袁旷林的声音。 袁旷林是很值得他相信的一个下属，他没有多想，递上了酒杯。 等袁旷林把酒杯满上，两人干了一杯，路远就说够了。 他打算再坐一刻钟就回家，可才没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身体也有些热。 “路远，你怎么了？”耳边传来胡顶天的声音。 “没事。”路远嘴上说着没事，可手已经不自觉撑住了额头。 “你该不会是醉了吧？可你也没喝多少呀……”胡顶天的话还没说完，李征却在这时走过来了，对着他身后的两个男人说：“路营长有些喝多了，赶紧把他送去二楼的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话落，两个男人已经自觉走上前，一人一边把路远搀起来，然后架着他往二层小楼那边去。 李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泛起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能回家。” 路远挣扎，可他的头越来越晕，身体也越来越燥热，而这两个男人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更加粗鲁地扯着他走。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下药了，现在必须马上回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这两个男人不给他任何机会，强行把他带到了二层小楼的休息室，塞进去之后就直接把门给上锁了。 身上的药效发挥得越来越厉害，路远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他此刻无比需要苏瑶。 “瑶瑶、瑶瑶……”他痛苦地呻吟着，正当他试图爬起来去砸门，余光突然瞥到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欣喜若狂，跌跌撞撞地朝背影走去，“瑶瑶，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影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脚步猛地刹住了。 第135章 你是解药 路远盯着女人的背影，她身上的军绿色衬衫和半截裙，以及那一头又黑又亮又长的直发，明明就是他的瑶瑶。 他的身体在不停地叫嚣着，如同即将要迸发的炮仗一般。 天知道他多想扑过去把人抱住，然后压在身下狠狠放肆。 可他尚剩的一丝理智让他清醒了一些，李征给他下药，就是想陷害他，怎么可能还把他唯一能接受的“解药”送上门呢？ 他想起苏瑶说过，蒋红梅最近都在模仿她，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是蒋红梅。 室内只有一盏昏暗的黄色白炽灯亮着，让女人的背影显得模糊，也同时让情欲的氛围达到了巅峰。 他立刻往后退到门板上，用力晃了几下大门，大门激烈颤动，但依旧牢牢地把他锁住。 身体撞击大门产生的痛感，稍稍舒缓了一下他体内的膨胀感，可仅仅几秒钟，再一浪的热度让他的身体即将崩溃。 再这样子下去，他要撑不住了，可他这副身体只能属于苏瑶，被任何女人玷污过，他都接受不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给自己放热。 他掏出苏瑶出门前塞给他的匕首，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只是怎么也没料到是因为这种原因用上。 他用力拔下刀套，然后撩起自己的裤脚，抬起匕首就要往小腿上划。 “住手，你是不是傻了？”一道女声把他叫住了。 呵……他路远可是一个恪守男德的男人，今天就算把血流干了，也不会碰苏瑶以外的其他任何一人一下。 他的手继续往下，都不带抖，直至在划伤皮肤的前一刻，他脑子里突然一闪，手定住了。 这明明是苏瑶的声音呀。 他猛地抬头，苏瑶这时已经扑到他身前，伸手就抓住他的手。 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路营长，稀罕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瑶，“瑶瑶，媳妇，你是真的吗？你的脸，别人应该模仿不了吧。” 苏瑶看着他一向镇定的双眸，此刻无助地跟一个小孩似的，忍不住笑了。 她一边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一边说：“你摸一摸，捏一捏，看看我是不是你如假包换的媳妇。” 路远还真是摸了摸又捏了捏，确定眼前的人是苏瑶，他劫后重生地笑了，用力把她抱进怀里，“瑶瑶，太好了，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起来话长……” 苏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到脖子有些湿意，不用看，她就知道路狗剩在啃自己了。 “瑶瑶，我现在没有精力听你说话了，我被下药，需要你当我的‘解药’。” 苏瑶看了下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但他们此刻逃不出这里，她也感觉到他身体异常的高温，她抬头，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开门、马上开门……” 休息室的大门被砸得“砰砰”响，似是下一刻就要被撞倒一般。 “路远，你是不是在里面，马上开门，否则按违反军纪处理。” 大门被砸得更响了，还伴随着一道警告意味十足的男声。 路远身体的膨胀感才舒缓了一些，但热度还是高得吓人，苏瑶一脸担忧地问：“你还行吗？” 路远咬了咬牙，哑着声音说：“你赶紧穿好衣服，咱趁机回去。” “好。” 苏瑶快速把衣服穿好，理了理头发，然后才去把快要被撞破的大门打开。 “路远，你……”为首的林裕民一脸痛心疾首，颤着手指向房内，正想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怔住了，“苏……苏瑶，怎……怎么会是你？” 苏瑶冷笑一声，“为什么不能是我？”她扫过外面围着的一群人，质问道：“倒是你们阵仗搞得这么大，我都要以为我家路远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现行了。” 林裕民的脸僵了僵，道：“没……没有，我就是听说路远跟人进了休息室，不放心地来看一看。” “跟人？跟女人吗？不放心？为什么不放心？”苏瑶咄咄逼人道：“到底是谁在散播路远的谣言，要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抓奸了？” 他们的确听说路远醉酒后跟一个女人钻进休息室，关键那个女人还不是苏瑶，所以都围过来看个究竟。 当然，有人是看热闹，有人就是来捉奸的。 如今出来的女人是路远的媳妇，还毫不留情面地把他们戳穿，众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心虚。 “路营长现在怎么样了？”有人打破尴尬沉默的气氛。 “没什么事，就是醉得有些厉害。”苏瑶知道路远还憋得很辛苦，暂时不“恋战”了，说：“既然大家这么‘关心’他，能不能请大家今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排辆吉普把他送回咱家去。就几百米的路，咱自己出油费钱也可以。” “当然没问题。”林裕民率先答应。 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李征明明跟他说路远跟人在休息室偷情，让他半个小时之后去捉奸。现在闹了半天才发现是个乌龙，他觉得没脸，当然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他还甚至喊了两个人把路远扶上车。 操场本来离家属院不远，坐上吉普后，没两分钟就到了。 可对于此刻的路远来说，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苏瑶谢绝了其他人的帮忙，自己扶着路远进门。 才走进堂屋，他就已经憋不住了，不自觉地往苏瑶身上拱。 房间里的赵春香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可一抬眼就看到儿子儿媳亲密暧昧的画面。特别是路远，真像是小狗一样黏在苏瑶身上。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你们继续……”赵春香转身就要回去，苏瑶连忙把她叫住，“妈，快点过来帮我一下。” 他们小两口关上门的事，她这个当婆婆的好像没什么能帮的，但赵春香还是停住了脚步，问：“瑶瑶，你有什么需要我帮的？” “先跟我一块把路远扶回房间去。” “……行。” 赵春香连忙走上前，跟苏瑶一人一边搀着路远往里面走，可就算走着，路远还是不停地往苏瑶身上凑。 “臭小子，你不要脸，你娘我还要脸呢……你就不能忍一会，等我先回避了吗？”赵春香实在看不得路远这副模样，伸手就甩他的后脑勺。 “妈。”苏瑶及时把她叫住，道：“妈，他给人下了媚药了，现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什……什么？”赵春香惊得瞪大了双眼，等反应过来之后，就气汹汹地说：“哪个黑心肝的，竟然这么对我儿子？我要宰他。” “妈，等会还真的要你去宰他。”苏瑶把路远放到床上，下一刻就把窗户打开，任凭冬夜的冷风吹进来。 “瑶瑶、瑶瑶，你快点过来……”路远坐在床上，不停地朝苏瑶伸手。 “等等，我很快就来。”苏瑶说完，拉着赵春香就往外走，“妈，现在需要你去办一件事。” “办什么事？怎么办？”赵春香知道这是要去给儿子报复，连忙问道。 在外头跟赵春香说了一两分钟，苏瑶回到房间的时候，路远已经把自己扯了个精光。 苏瑶担心他受凉，连忙把窗户关上。 可失去西北风后的路远燥得厉害，他伸手就把苏瑶拉到床上，然后迫不及待压了上去。 路远一边吻着苏瑶，一边哀求道：“瑶瑶，你穿上那红肚兜好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玩意？”苏瑶无语道。 “我身体涨得好厉害，我想刺激一点，热度应该会消得快些。” “……”苏瑶也不知道这狗男人有没有趁机坑自己，但看着他涨红的脸，顿时心软了，破罐子破摔地说：“十秒钟之内拿来，否则我要反悔了。” 第136章 他不累吗 与此同时，赵春香牵着旺财出去了，等走了一段路，发现有一间房子还亮着灯，她也不管是谁家，直接敲了敲门。 很快，大门被拉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走出来，她不认识，但还是凑上前道：“妹子，你好，我是路远他妈，能不能请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军嫂问。 “59号房子。”赵春香说：“事情是这样子的，旺财这狗崽子什么都要玩，把路远他爸留给我的唯一一个竹编蜻蜓叼出去玩了。 “当时是瑶瑶带它出门遛弯，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对我这么重要就随它了。现在被它弄丢了，找了一路都没找到，就这个59号房子它冲进去玩过还没去找。” “刚好路远今晚跟战友聚餐喝醉了，瑶瑶在家照顾他没时间，她打算明天再找，可我等不及了想自己找，但不知道这个59号房子在哪里，能不能请你帮我带带路。” 军嫂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等等，我进去多穿一件衣服，顺便提个灯笼就跟你一块去找。”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等军嫂再度出来，赵春香就带着旺财，跟着她去59号房子。 59号不太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因为是空置的房子，大门一推就开。 “瑶瑶说它就在这院子里跑了两圈……”赵春香的话还没说完，旺财突然朝里面冲过去。 “你这狗崽子，真是没有一刻安生的……”赵春香骂骂咧咧地跟着追了进去。 “啊……” 屋内突然传到赵春香的尖叫声，正在院子帮忙找竹编蜻蜓的军嫂一听，立马提着灯笼冲了进去，然后看到一男一女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灯笼的灯光虽然微弱，但足以照清楚这对男女的脸，正是李征和蒋红梅。 赵春香这尖叫声也足以把周围的几乎人家惊动，再加上旺财看着床上的男女，就跟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拼命的朝他们吠叫。 这狗吠就是连锁反应，只要有一只狗吠了，就有其它狗跟着吠。 顿时，附近的狗都在猛吠，大伙听到动静，都纷纷朝59号涌去。 …… 黄大勇最近几年，因为高血压，一直被林秋田控制着饮食和喝酒。今晚借着李征迎新会的由头，他多喝了两杯。 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喝了的缘故，酒量有些不胜从前，只几杯就有些犯晕，加上他知道自己在，底下的人不可能放开喝，所以，开席没多久就回家了。 到家之后，免不了被林秋田一顿唠叨。他自知理亏，乖乖喝下她冲的蜂蜜水，然后睡觉去了。 等他睡着之后，林秋田便在房间处理一些医院的公务，等忙完，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拍得“啪啪”响。 这么晚，还这么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林秋田披着衣服就直接冲了出去。 “林嫂子，出大事了！” 林秋田刚打开门，一位军嫂就气喘吁吁地朝她喊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点说。” “李征李团长和文工团的蒋红梅蒋干事，被撞见在59号空置的房子里……”到底是羞于开口的话，军嫂突然顿住了，林秋田却被她急得不行，忙催促道：“被撞见干嘛了？你倒是说呀。” “被……被撞见干苟且之事。” “……” 半个小时之后，原本已经昏暗的林家灯火通明。 李征和蒋红梅走了进去，黄大勇皱着眉头把李征领上了二楼，林秋田叹着气把蒋红梅拉到一楼的客厅落座。 从进屋，不对，从被撞破的那一刻，蒋红梅的头一直是垂着的。 出了这种事，林秋田除了对他们恨铁不成钢，同时也忍不住心疼她。 毕竟，这种事，最被诟病和唾弃的，始终还是女人。 林秋田给她倒了一杯水，便直接问道：“你跟李征是在处对象吗？” 蒋红梅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不过这事是我自愿的，不怪他。” “你真是个傻孩子。”林秋田看着她，心想这姑娘家庭可能普通一点，但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外形容貌，配李征是不错的，就是年纪稍微有些大，只比李征小一岁。 “林嫂子，我不傻。”蒋红梅这时才抬起头看向林秋田，说：“我都这种年纪了，条件好的嫌我年纪大，条件差的我不愿意委屈自己，要不是我爸妈一直催着，我都打算不结婚了。我喜欢李征，能跟他有过这么一段，也就足够了。” “我知道这件事影响很不好，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团里提转业申请。我爸妈年纪不小了，又只有我一个闺女，我回去有一份简单的工作，然后陪着他们二老也好。” 林嫂子听着，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她连忙说：“你是个好孩子，处处都为李征着想，他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你放心，我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用了，嫂子。”蒋红梅一听可急了，说：“咱俩之间，一直是我一厢情愿，这事真不怪李征。嫂子，你千万别逼他，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不想他讨厌我。” “行了，红梅，你不用再替她说话。要是他真的一点都看不上你，又怎么会跟你做夫妻之事呢？”林秋田坚持，“这事就交给我，时间很晚了，我让人先安排你在招待所一一宿。” 林秋田又说了半天安慰的话，然后才让人送蒋红梅回去，等她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二楼的书房门还是紧紧关着。 “李征，你从小就聪明，怎么会在这事上犯糊涂呢？”黄大勇气得差点要拍桌子呢。 李征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最后什么都没说。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黄大勇看他不说话，又问道。 李征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黄叔，你说呢？” 这句“黄叔”让黄大勇不禁心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叹了口气，说：“明天就把结婚报告打上去，把人娶了吧。” “非娶不可吗？”李征底气不足，但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你说呢？”黄大勇肃着一张脸，道：“现在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就算人家蒋红梅是自愿的，也不追究，可影响已经产生了。” “先前林裕民两口子，结婚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就差审批后领证，也是因这事被撞破，他已经到嘴边的‘团长’位置就这样没了。” “你们现在连对外说处对象都没有，就算我想偏袒你，也站不住脚呀。” 说到最后，他拍了拍李征的肩膀，说：“事已至此，你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 苏瑶昨晚睡觉之前，好像听到的公鸡打鸣的声音，反正她已经累得动弹不了，什么都不管，直接睡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看了眼窗外，阳光已经非常灿烂，估摸着起码九点多。 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做了一晚运动的男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赵春香走了进来，“瑶瑶，你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好累。”苏瑶也不瞒着。 赵春香怜惜地看着他，“路远这家伙真是不知轻重，要不是他早上赶着出操，我都要揍他一顿。” “他……今天还出操了？”苏瑶一脸愕然，“他不累吗？” 昨晚一直出力的人可是他。 “我看他精神得很，就是委屈你了……” 话落，房门再度被推开，正在被吐槽的男人踱步走进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苏瑶强撑着起来。 路远三两步走过去把她扶起来，说：“不早了，都十二点多了。” “十二点多了？”苏瑶忙问：“那早上工人没说什么吗？” “你放心，我跟她们说，你感冒了，今天在房间休息。”赵春香说。 “幸亏妈你聪明。”苏瑶松了一口气。 “小事一桩。”赵春香惦记着苏瑶没吃东西，便说：“我去把饭菜端进来，瑶瑶你今天就在里头吃饭，别走路累着了。” 说着，她转身出去，路远见状，连忙问苏瑶，“昨晚李征应该是要将我跟蒋红梅关在休息室里，怎么变成是你了？还有，他们俩昨晚在59号屋干那事被撞破了，李征今天都把结婚申请打上去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苏瑶听见结婚报告，满意地弯了弯唇，然后对路远说：“我一边吃饭一边告诉你。” 第137章 她都要玷污你男人的清白了 昨天晚上，苏瑶在家坐立不安，最后实在待不住了，就牵着旺财出门。 李征今天晚上必定要干点什么对付路远，这不是古代，他不可能安排个人把路远给灭了，但他可以想尽办法毁了路远的前程，就这样也足够致命。 要毁路远的前程，在能力上，李征挑不出毛病，之前的“挪用公共资源”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实则大家心里都知道不痛不痒，这两条路走不通，最后就只剩下个人作风问题这条路了。 她跟路远虽然算不上模范夫妻，但路远在大院是出了名的宠媳妇，想要他风评出问题，除非他犯上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她自信地认为路远不会对不起自己，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想让他犯错，除非……她脑子里当时闪过前两天看到的蒋红梅的背影。 一种可怕的猜测在她脑子里浮现出来，她当即就拉着旺财朝操场那边走。 她当时的想法是，直接把路远叫回家，就算被人家说成“母老虎”，她也无所谓。 可就在赶去操场的路上，她碰到了蒋红梅。 蒋红梅依旧穿着前几天的那套军绿色衬衫和半身裙，在看到苏瑶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愣，随之就是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 她眼神的闪躲让苏瑶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她直接问：“你这是打算穿着这身衣服去勾引我家路远了？” 她说的是疑问句，可语气无比肯定。 蒋红梅从小就在文工团摸爬打滚，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也从来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可即将要做的事情，实在是越过了她人生的底线。要不是为了李征，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在听到苏瑶这句话时，她眼神里的惊慌根本无法掩盖得住。 “没……没有……”她这句否认毫无底气，苏瑶直接忽略，道：“既然你现在被我碰见了，我今晚是不可能让你出现在操场那边，别以为我做不到，我有它呢。” 话落，旺财非常醒目地朝蒋红梅吠了几声，吓得蒋红梅往后退了几步。 “你再这样，我可是要叫人了。”蒋红梅重新站直了身体，双手环胸，尽量让自己恢复平日不可一世的模样。 可她刚才已经在苏瑶这里露了馅，再怎么硬撑都是没用。 苏瑶把她的底诈出来之后，也不跟她废话，直奔主题，道：“你是文工团的干事，有大好前途，能去干这种不要脸的事，是因为喜欢李征，想帮他，是吗？” 饶是事业再强的女人，如果在遇到男人时变成恋爱脑，智商都会非常堪忧。 被戳穿的蒋红梅绷着一张脸，拒绝说话，苏瑶也不管，继续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真成功了，李征就会因此喜欢上你吗？不会，就他这种没底线的人，说句难听的，只会嫌你脏。” 蒋红梅还是没说话，只是眼底里的不可置信渐渐变得悲伤，最后甚至红起了眼眶。 苏瑶觉得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倒了，便说：“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会作贱自己去讨好一个男人，而是直接嫁给他。” “什么……什么意思？”蒋红梅一脸震惊，也总算开金口了。 “字面意思，既然你喜欢李征，那就想法设法嫁给他。” “可他不喜欢我。”蒋红梅又一脸痛心。 “就是不喜欢所以才要想方设法嫁呀，要是他喜欢你，就变成让他求你嫁了。”苏瑶说：“当初路远也不喜欢我的，我就直接把他讹上，他不娶我就犯流氓罪，看他娶不娶。” “等咱俩有了夫妻名分，感情就慢慢培养起来，就现在，你去大院随便抓一个人问问，谁最宠媳妇，肯定是我家路远。” 苏瑶的现身说法，让人听了真的很难不心动。虽然她有胡诌的成分，但故事听起来没破绽就行了。 看着蒋红梅眸光中的憧憬之色，苏瑶适时说道：“你外形好工作能力强，只要跟李征结婚了，他肯定会慢慢发现你的好。现在受点委屈没什么，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 最后这一句，成功把蒋红梅策反了，她抬着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苏瑶，“你说要怎么办。” “后面这些你都知道啦，我去了休息室替代蒋红梅，你这傻子连媳妇都认不得，差点要割肉了。” “蒋红梅去了59号房子，恰好最近临时工厂做的一款衣服我之前都在穿，我就给了她一件，让她扔在房间门口，李征进去之后就误以为是我，反正里面黑灯瞎火的，他也看不清是谁。” 路远听完，便问：“你们是怎么让李征去59号房子的？” “蒋红梅写了一封信给他，让他去59号，说把我安排在那里。”苏瑶说：“其实这一步有点险，毕竟蒋红梅这么喜欢他，却给他安排一个情敌，不太合理。估计他当时把你关进休息室，高兴过头就忽略了。” “你这是把自己当‘诱饵’了？”路远眯着眼看她。 这狗男人还真是小气，但苏瑶也不敢挑战他，只叉着腰反问道：“哼……你应该好好自我检讨一下，我已经千叮万嘱让你别喝来历不明的酒水，你还能中招？” 提到这点，路远也自认理亏，“是我大意了，当时袁旷林拿着一壶酒来敬我，我一向信任他，没多想就接了他的酒喝下去。” “袁旷林现在成了李征的人了？”苏瑶有些不信。 “应该不是。”路远说：“他大概是被李征利用罢了，因为李征知道我相信他。” “哦，我也觉得袁旷林不是那样的人。”苏瑶说完，这时赵春香也端着饭菜进来了，她连忙拉着她说：“妈也是这次行动的大功臣，要不是她拉着旺财去撞破李征和蒋红梅，事情也达不到如今的效果。” “也没有啦！”赵春香谦虚地笑了笑，“我就随便表演了一下，还是瑶瑶你厉害，知道让旺财提前在那房间里撒泡尿，咱们进去之后，它才会直接冲进房间。旺财的尿味可重了，也不知道李征为什么闻着它的尿骚味，还能有兴致。” 路远和苏瑶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妈，你真是越来越可爱。” 为了最大限度降低这件事的影响，李征和蒋红梅的结婚申请流程走得飞快，今天早上递的申请，傍晚就批了，第二天就直接把证领了。 蒋红梅看着奖状一般的结婚证上写着自己和李征的名字，那种一直在做梦的感觉才渐渐落到实处上，甜蜜的感觉一点点涌上心头。 她梦寐以求的男人，终于成了她的丈夫，她唇角慢慢弯起，可在下一刻僵住了。 “别以为你跟苏瑶联合干的好事我不知道。”李征冷冷的声音响起，“以前咱俩无名无分的时候，我图个刺激还会上你，现在咱有名有份，你休想我再碰你一根手指头。” 蒋红梅的脸顿时煞白煞白的，她抬头看向李征，只见他的眸光里只有厌恶和愤恨。 她的眼眶渐渐变红，可不能让他泛起丁点怜悯之心。 他从前还觉得她好拿捏，现在回想起来，能投他所好爬上他的床的女人，本来就不简单。 随着李征和蒋红梅领证，这件事也就翻篇了，大院里的生活也迎来了另一番热闹，因为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春节了。 最近工人们踩缝纫机也是踩得火星子都要出来了，因为大家都想赶在年前多赚几个钱，过个大肥年。 这天路远起来的时候，苏瑶也起来了，女工们这几天很早就来上班，她作为老板，也不好在床上躺着。 可没想到的是，蒋红梅会在这个点来。 苏瑶开门看到她时也是一愣，“你不是回去结婚吗？” 听说李家的长辈得知李征结婚，都非常开心，恰逢快要过年，就直接让他们请了假回去办婚礼。 “他自己先回去了，我得回老家接上我爸妈，然后一块去他家。” 蒋红梅虽然笑着，但难掩涩意，苏瑶当然不会好心地去安慰她，只问：“你找我有事？” 蒋红梅点了点头，看着她说：“那件事，你能不能保密？永远都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虽然李征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但她还是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想办法让李征离开这里，这对你、对咱们，都是最好的安排。” 蒋红梅怔了一下，说：“好。” 蒋红梅离开之后，苏瑶转身回屋，就看到路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们刚才说的话，他肯定听到了，她走过去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哪里坏了？让蒋红梅想办法让李征离开这里还是怂恿她嫁给李征？” “都是。”苏瑶说：“让李征离开这里还好说，毕竟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打不过只能先躲着。至于蒋红梅嫁给李征，真是个坑。” 路远一听，瞬间不同意了，“她都要玷污你男人的清白了，你男人为了保住清白也差点自残，你这样做已经非常客气了。” 苏瑶：“……”好像挺有道理的。 第138章 这是吻痕？ 没过几天，就到了临时工厂最后一天上班了。 这天大家都非常兴奋，好几个人早早就来了。 赵春香今天起了个大早，工人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里忙活明天工厂尾牙宴要用的食材。 “婶子，真是辛苦你了，为了给咱做尾牙宴，前几天就开始忙活了。”张巧玲说。 “没事。”赵春香乐呵呵地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多干点活就当锻炼身体，这身体好了，气色也会跟着好。” 提到气色，大家不得不出声赞叹，“婶子，你现在的气色，真的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瞅着都年轻了几岁。” “你这丫头嘴巴就是甜。”没有女人不喜欢被赞美的，赵春香听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年不年轻我不知道，不过自从来了大院，瑶瑶经常给我弄肉吃，还给我做了新衣裳，我自己觉得精神面貌是好多了。” “精神的确好，婶子你有苏瑶这么个媳妇，真是走运了。” 话落，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有咱妈这么个好婆婆，我也是走运了。” 大家闻声抬头，就看到苏瑶笑盈盈地从堂屋走出来，赵春香看到她，连忙说：“瑶瑶，你赶紧洗漱去，妈去给你端早饭。” “婶子，你真是太好了。”张巧玲开玩笑道：“我要是瑶瑶，我肯定不愿意你回老家去，就把你留在大院里。” 苏瑶一听，连忙道：“我也想让我妈别回去了，但她不愿意，大家赶紧帮我劝劝她。” “婶子，你一定要回老家，这是嫌弃咱大院了？”胡桂兰佯装委屈道。 “当然不是。”赵春香就算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及时澄清，“路远他爸还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家属院里的军嫂很团结，爱互助，我当时还盼着随军呢。他爸还说，等他回去复命之后就把我接到大院去，谁知道就没以后了。” 猝不及防让赵春香提及伤心往事，大家顿时有些愧疚，苏瑶及时转移话题，问：“妈，你跟咱爸结婚的时候，你就有随军资格了？咱爸好像大你不是很多年吧，他这么早就当上军官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公公是一个普通的战士，如今听赵春香这么一说，应该是自己低估了。 “咱结婚的时候，我16岁，他比我大6年，也就是22岁，他那时候是营长。” 赵春香说完，众人顿时瞪大了双眼，啧啧感叹，“路远28岁当上营长已经非常厉害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爷子原来更厉害。” “也不是啦，咱那个年代情况特殊，可能他凑巧立功了吧。”赵春香谦虚道。 爱听英雄事迹，好像是这代人自带的基因，大伙听到赵春香这么一说，纷纷让她分享路广川的个人英雄事迹。 赵春香见大家如此热情，心里刚刚浮起的一丝伤感顿时被自豪感给挤走，开始绘声绘色地跟大家说起路广川以前在战场上的事情。 苏瑶看到赵春香这副模样，也放心了，自己转身去洗漱。 要不是今天要把最后一点货赶完，赵春香的这场分享会能持续一两个小时。 等大家都来上班了，苏瑶才准备出门。 她今天得去县城一趟，先是去集市采购一些明天尾牙宴要用的食材，然后再去利群一趟，把新打版的两条春装连衣裙拿给林娉婷看，顺便让她和黎小英明天中午来大院一起吃尾牙宴。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县城重要的街道张灯结彩，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年味十足。 苏瑶从小就对年没什么特别的憧憬，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家里的气氛一直都很紧张，就算过年也不例外。 后来父母离婚，她跟妈妈生活艰难，在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她妈妈很有可能还在为生计奔波，而她独自一人在出租屋等她回来，而且大多数时候，她累得睡着了，妈妈也还没回来。 再后来，剩她自己一个人，过年就更没意思了，甚至她有些抗拒这种团圆的日子，只要公司需要安排人上班的，她肯定是冲在最前头。可即使如此，在外头烟火璀璨的时候，她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那种寂寞到极致的感觉，还是会让她窒息。 今年，她有路远和赵春香，虽然人不多，但足以让她对春节充满期盼。 所以，当她走进集市的那一刻，她就不断地买买买，反正自行车的后座绑了两只箩筐，她买再多也能带走。 等她满载而归的时候，她才出发去利群。 到达利群的时候，黎小英正在车间忙活，看到她就兴奋地挥手，“瑶瑶，你赶紧过来瞧瞧咱们做的这条裙子怎么样。” “来啦！”苏瑶把自行车停好，然后走过去，接过黎小英递过来的连衣裙，看了看版型和车工，都十分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继续保持。” “谢谢领导的肯定。”黎小英说着，又拉着她去看一批做好的春季衬衫。 不得不说，黎小英这个小领导的监工做得非常好，随便抽一件出来，质量都挑不出毛病。 等看完成品，两人走进办公室，苏瑶却没看到林娉婷，便问：“林姐今天还没来吗？” “还没，她昨天又跑省城了。”黎小英说。 “又跑省城了？是去谈单子吗？”苏瑶问。 “不是。”黎小英摇头，“去找她朋友了。” 听到“朋友”，苏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首长。她没有继续追问，只对黎小英说：“咱们临时工厂那边今天最后一天上班，明天中午尾牙宴，你跟林姐都过来吧。” “我是没有问题的。”黎小英说：“但林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话落，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林娉婷从外头满面春风地走进来，“我回来啦，明天的尾牙宴，我也没问题。” 她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到她们的对话。 “那太好了，咱临时工厂的女工，都想一睹咱林总的风采。”苏瑶调侃道。 “你就埋汰我吧。” “我可不敢，我说的都是实话。”苏瑶一边说一边把新设计的两条裙子拿出来，“我这里还等着林总拍板呢。” 林娉婷看到新款连衣裙，眼睛顿时亮了亮，连忙拿起来看了看，“瑶瑶，你真是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这两条裙子都好漂亮。” “裙子漂不漂亮，还得穿到身上看才有说服力。”苏瑶说：“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你进去里间试试，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当场改。” “行。”林娉婷拿着连衣裙就往里间走。 等她再度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一条轻盈的春季连衣裙。 “怎么样？好看吗？”林娉婷在她们面前自信地转了个圈圈。 “好看。”苏瑶竖起大拇指，眸光不经意落在她脖子上的红印时，不由一愣。 这是吻痕？ 第139章 林姐最近有没有处对象 “怎么？被姐的美貌给折服了？”林聘婷问苏瑶：“你都把我给看呆了。” 苏瑶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是被自己的睿智给折服了，不是天才都做不出这么好看的裙子。” “看把你臭美的。”林娉婷笑道：“虽然不想承认你是只‘千里马’，可谁让我是那个‘伯乐’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抬杠着，苏瑶的眼神不可控地扫向林娉婷的脖颈。 等她跟黎小英从办公室出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小英，林姐最近有没有处对象呀？” “处对象？”黎小英努力想了想，她最近都住在林家，也几乎跟林娉婷同进同出，实在没察觉出她有任何处对象的迹象，她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你这是要给她介绍对象了？” “没有。”苏瑶顿了一下，说：“我就是想除夕的时候请你们来我家过，就怕她谈了对象我不知道，贸然提出邀请，让她为难。” “你要这么说，那她肯定没有了。”黎小英说：“她前几天就跟我说了，今年春节就咱俩一起过，咱们会回乡下，跟她爷爷奶奶一起过。咱就不去叨扰你们了，不过春节期间，可能会去你家拜年。” 既然她们早有安排，苏瑶也不勉强，说：“行，路远走不开，咱基本就是在大院过，你们随时过来。对了，你真的不回老家过年了？自从来这边之后，你都有两年没见到你爸妈了吧。” “不了。”黎小英摇了摇头，“我现在离了婚，就算爸妈不嫌弃，哥嫂们肯定不喜欢我回去，我不想两老为难。再说了，女人的底气都是钱给的，我现在还欠着一身债，等明天我赚钱了，我再考虑回去，起码也能买点东西孝敬爸妈。” 她说得非常有道理，苏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就等明年衣锦还乡。” “好，我到时候还要穿着咱利群最新款最时尚的冬装回去，到时候看谁还敢瞧不起我？”黎小英一脸自信。 “哈哈，到时候你‘黄袍加身’，手里有钱，说不定媒婆都要踏破你家的门槛了。”苏瑶调侃道。 “得了吧？在咱老家，愿意娶二婚女的男人，不是穷就是有隐疾，我好容易才从火坑里面跳出来，再也不要跳回去了。” 跟黎小英闲聊了一会儿，苏瑶便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一路上，她一直在想着林娉婷脖子上的吻痕。 苏瑶其实也不是惊讶于她有男人，毕竟她才四十不到，这辈子也没谈过恋爱，有需求或者单纯想尝试一下都很正常，而且她思想一直比较前卫，能接受也说得通，就是很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去省城找朋友，又是彻夜未归，陆首长的可能性真的很大，不过他不是一直惦记着不知去向的妻子吗？ 不过自古情深不寿，没有谁会一直等着谁。而且他都守了这么多年了，如今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无可厚非。 回到大院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工人们已经下班，苏瑶以为赵春香在家做饭，谁知道推开门，屋里除了旺财，并没有其他人。 苏瑶进厨房看了看，发现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估计赵春香就出门一趟，于是先把箩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 今年利群还没分红，但苏瑶知道能分到的钱肯定不会少，于是尾牙宴也安排得很大方，每桌的荤菜原料有一只鸡，一斤五花肉，两斤大骨，一条鱼。 路远前两天让人把大鱼弄回来，正养在水缸里，剩下的都是她今天买了。 现在天气冷，放一天也不怕会馊掉，如果等到明天再去买，就有些来不及了，因为宴席安排在中午。 五花肉和大骨都是定量买的，鸡就直接买了五只，除了明天吃掉两只，剩下三只养在鸡笼里，留到过年的时候再吃。 这头她刚把鸡关进鸡笼，大门就被敲响了，她走出去开门，就看到张巧玲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瑶瑶，快，赵婶子跟人吵起来了。” “……”苏瑶来不及问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直接跟张巧玲跑出去了。 等她们赶到张秀竹家的时候，赵春香正叉着腰跟张秀竹对骂。 这还是苏瑶第一次看到战斗力爆棚的赵春香，她双手叉腰，一双大眼睛瞪着，气势十足。 “你现在就是恼羞成怒，你家苏瑶生不出孩子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张秀竹一脸鄙夷，“别整天以为你媳妇赚了点钱就嘚瑟，女人终究是女人，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我家路远和瑶瑶才结婚，小两口还年轻暂时不想要孩子不是很正常吗？”赵春香毫不客气怼回去，“再说了，生孩子是咱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倒不如多花时间管管自家孩子，三岁看八十，这么小就偷东西，长大还得了？” “你家是能生，不过生的都是歪瓜裂枣，生再多也没用。”说到最后，赵春香眼神轻蔑地扫过张秀竹。 “你说谁都是歪瓜裂枣了？”张秀竹气得满脸涨红，皱纹都好像要被抚平了，她向来都是大院里的“恶霸”，别人对她都要“礼让三分”，其实就是懒得跟她胡搅蛮缠，不料今天却遇到了对手。 既然动嘴解决不了问题，那就直接动手吧。 张秀竹说着就要朝赵春香扑过去，突然一阵狂吠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就挡在了赵春香面前。 旺财对着张秀竹拼命吠，张秀竹骂骂咧咧，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只狗的对手，只能按兵不动。 这时，苏瑶走到赵春香身侧，直接对张秀竹说：“你想打咱路家的女人，先把旺财打趴了再说。” 一个没走又来一个，两婆媳都不是省油的灯，张秀竹气死了，但又不能出手，只能指着苏瑶破口大骂，“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有什么脸出来？” 苏瑶听了也不恼，冷笑一声，“我当然不会下蛋，我又不是母鸡。” “我是说你生不出孩子，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就该死。”张秀竹语气恶毒地骂。 赵春香一听，气得就要骂回去，却被苏瑶拦着，她盯着张秀竹，嗤笑一声，道：“我还年轻，生不生得出孩子，还是未知之数。至于你，一把年纪了，老伴也没了，肯定生不出，既然这样，你赶紧撞墙谢罪吧。” “还是你想找个大爷再度开春，试试能不能生出来。” “你……”最后一句，直接气得张秀竹捂住了后脑勺，苏瑶趁机拉着赵春香回家去。 一路上，赵春香局促不安，等到家了，才低着头诺诺开口，“瑶瑶，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妈，你这是给我添啥麻烦了？”苏瑶笑了笑，“别人嘲讽我生不出孩子，我婆婆第一时间跑出来维护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赵春香一听，顿时如释重负，“其实我也不想闹大的，只是张秀竹太过分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瑶问。 “其实没多大的事。” 原来，赵春香今天做饭的时候，顺便烤了几条番薯，她想着剥皮弄得手脏兮兮的，便拿到门口，想着把外层的炭灰弄干净再拿回去，不料才回屋拿一只碗的功夫，五条番薯就被偷了两条。 她想着番薯贼应该走不远，于是跑出去找，不料在墙角找到了正在吃烤番薯的小孩，这小孩正是张秀竹的孙子。 “我去找张秀竹理论，只是想她好好教育自己的孙子，谁知道她却说我小气，一条番薯也要跟小孩计较，最后还扯到你身上。番薯就算了，说你就不行。” 说到这里，赵春香又是一副准备要干架的模样，苏瑶看着，心里暖呼呼的，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妈，谢谢你这么护着我。”苏瑶激动地抱住赵春香。 “跟妈还说啥谢谢。”赵春香笑眯眯道：“你也别把张秀竹的话放在心上，生孩子讲究缘分，还没怀上只是缘分未到。” “妈，老实跟你说，我的月事不太好，可能不怎么容易怀孕……” 苏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春香打断，“不容易就不容易，就算真的生不了也没关系。” “……”苏瑶一脸愕然，“妈，你怎么思想这么开通？” “我不是开通，只是很多事情是天注定的，就像路远他爸早早没了的道理一样。”赵春香拉着苏瑶的手，说：“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高兴，其它的都不重要。” “妈，咱都会好好的。”苏瑶抱着赵春香，更加用力了。 晚上，路远回来，苏瑶把这事跟路远说了，“妈理解我是好事，但我知道她肯定盼孙子，我得尽快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身体。” “你没必要给自己压力。”路远抱着她说。 “我不是给自己压力，只是我现在对孩子也有期盼了。”苏瑶说：“我一想到ta会有爱ta的爸爸妈妈和奶奶，就迫不及待想带ta体验幸福人生。” 话落，路远的唇就凑了上来，“别老想孩子这事，先想想制造孩子这事的过程。” “……你昨晚还不够吗？” “我还有够的时候？” “……不能闹太晚，明天还得起来准备尾牙宴。” “好，我尽量。” 第140章 你……该不会说，那个男人是我家……路远吧？ 次日，苏瑶没起太晚，但也不早，因为赵春香已经忙活小半天了，看到她起来，就连忙招呼她吃早饭。 “瑶瑶，这两条红绳，你等会送给小英还有跟你合伙的那位林同志。”苏瑶才喝了两口粥，赵春香就递给她两条编织手腕红绳，“她们对你帮助很多，我没啥可以感谢她们的，但她们还没结婚，这是月老红绳，可以招姻缘。当然，如果你觉得寒碜，那就不送了。” “妈，不寒碜，礼轻情意重，她们肯定会喜欢。”苏瑶接过红绳，说：“她们说今天会早点到，我到时候给她们。还有，能给我也编一个吗？戴着肯定好好看。” “当然可以。”赵春香笑着调侃，“就怕我那小气的儿子，又得吃醋了。” “他吃啥醋？”苏瑶说：“我的姻缘线都锁死在他手上了。” “哈哈，这话不能让他听见，否则该嘚瑟了。” “没错，不能让他知道。” 吃过早饭，婆媳俩就开始一起干活，工人们也不好意思光等吃，跟往常上班一样，到点都过来帮忙了。 两个人准备两桌饭菜时间很紧张，但两桌人准备两桌饭菜，可就容易多了。 忙碌间，有人提起昨天赵春香和张秀竹吵架的事，“赵婶子，你昨天实在太勇猛了，我看着你骂张秀竹，心里特别舒畅。” “就是，那老太婆整天倚老卖老，我讨厌死她了。” “我一直盼着有个能对抗她的人出现，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赵婶子。”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撑赵春花，既是看在苏瑶的面子上，也真的是对张秀竹这个大院“恶霸”深恶痛绝。 赵春香被夸得有些难为情了，抓了抓头发，说：“我昨天就是泼妇骂街，对付这种人，必须比她凶。” “的确是这样，不过赵婶子，我看你平时非常和蔼，没想到刚起来这么硬气。” “哎……我那是没办法。”赵春香说：“当年路远出生没几天，他爸就没了，我被婆家赶出来到处流浪，但凡软弱一点，咱母子可能就活不下去了。幸好上天怜悯咱，遇到后来的村长，让咱在村里的破庙落了脚。” “婶子，你是苦尽甘来，以后都会好的。” “嘿，我也觉得是，娶了瑶瑶这么个儿媳，咱家不可能不好。” “妈，我都被你说到脸红了。” “脸红你也受着，谁让你是我的宝贝儿媳呢。” “哎呦……我实在太羡慕瑶瑶了。” 众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十点多就把菜准备好了，等开席之前再快炒两个菜就可以。 这时，黎小英和林娉婷来了。 苏瑶把她们介绍给赵春香，大家打过招呼之后，黎小英就跟一众军嫂叙旧了。 苏瑶和赵春香就陪着林娉婷聊天。 “林姐，这是我妈自己编的月老红绳，说旺姻缘，特意送给你的。”苏瑶把编织红绳拿出来递给林娉婷。 林娉婷笑着接了过来，说：“谢谢赵姐，很漂亮，也承你贵言。” “别客气，咱农村人整的粗玩意，你别嫌弃就好。”赵春香说。 “哪会嫌弃？我一定把它收好。”林娉婷看了一眼红绳，突然顿了一下，说：“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编织红绳。” 赵春香：“这是我自己瞎编的，可能这种红绳都差不多样式。” “有可能。”林娉婷把红绳塞进了包包里。 赵春香陪着她们聊了一会儿就说要去厨房忙活，其实是想留空间给她们说话。 “瑶瑶，你家路远肯定长得很帅。”等赵春香一走，林娉婷就说。 苏瑶一听，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婆婆虽然上年纪了，但风韵犹存，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她生的儿子肯定不会差。”林娉婷说。 “哈哈，我不能否认我男人长得好看，不过他跟我婆婆长得不怎么像，我婆婆说他长得很像我公公。” “被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期待等会见到你男人了，他中午回来吗？” 苏瑶说：“本来早就想带他去登门感谢你，但最近一直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不过你放心，他等会肯定会回来，他说要当面感谢你。” “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你们还一直惦记着呢。” “当然，救命之恩能不惦记吗？” 中午十二点，所有饭菜已经准备好，苏瑶便说：“咱开席吧，今天大家别客气，一定要敞开肚子吃。” “路远还没回来呢，咱再等等吧。”胡桂兰说。 “没事的，胡嫂子，他说了到点就先吃，不用等他。”苏瑶说：“大家忙了一早上，肚子都该饿了。” “不行，一定要等路远……” 话还没说完，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就出现在门口。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路远回来了，咱们开饭吧。”赵春香招呼大家道。 苏瑶看见自家男人，跟他在空中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对林娉婷说：“林姐，这就是……” 林娉婷看着迈着大步走进来的男人，整个人都愣住了，苏瑶一脸不明所以，开玩笑道：“林姐，你怎么了？是我男人太帅，把你看呆了？” “是……很帅。”林娉婷回过神来，扯了个勉强的笑容。 苏瑶总觉得她有些奇怪，正想问个所以然，路远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林姐，这是路远。” “路远，这是林姐。” 苏瑶立刻起身，给他们互相介绍。 路远朝林娉婷伸出右手，郑重地说：“林姐，你好，之前的帮助，非常感谢。” 林娉婷从震惊中缓过来，站起来回握路远的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路远又说：“平日有赖你多照顾瑶瑶了。” “瑶瑶是我的得力助手，能跟她一块合作，是我的幸运。” 三人正说着，菜已经上得七七八八，赵春香便朝苏瑶说：“瑶瑶，快请林同志坐下，咱边吃边聊，不然饭菜该凉了。” “好咧。”苏瑶正想拉着林娉婷落座，林娉婷却一把扯住她，说：“瑶瑶，我想上个洗手间，你带我去好不好？” “好。”苏瑶点了点头，等把她领到洗手间门口，便问：“林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林娉婷点了点头，道：“找个没人的地方。” 苏瑶直接把她领到了后院，这里除了旺财，没有其他人。 “林姐，你有什么就直说吧。”苏瑶说。 林娉婷看了苏瑶一眼，问：“你家路远的姓，真的是马路的‘路’，而不是大陆的‘陆’？” “是呀。”苏瑶不明所以，“我跟他的结婚证都是这么写着的，我不可能弄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林娉婷深呼吸了一口气，说：“瑶瑶，我前些天在百货大楼附近见到一个男人，在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我以为是老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我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老陆，真的太像了。” “老陆，谁是老陆？”苏瑶听得一头雾水。 “省区陆首长。” “……然后呢？” “然后我今天看到那个男人了。” “你……该不会说，那个男人是我家……路远吧？” “是的。” “……” 第141章 如果陆首长是你亲爸 苏瑶不可置信，想起刚才路远完全一副不认识林娉婷的模样，便问：“可路远好像不认得你呀？” “他当时扫了我一眼就走了，能认得才怪。”林娉婷说：“我虽然快四十了，但自问生得还不错，他当时真的连余光都懒得赏我半个，但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眼里只有你，不会看其他女人。”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苏瑶嘴角抽了抽，“你能告诉我，陆首长叫什么名字吗？” 林娉婷爽快回答：“陆广川。” “……” “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公公也叫路广川，不过是马路的‘路’。” 林娉婷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可我当时问路远认不认识陆广川，他说不认识，就算‘路’和‘陆’不同，但发音一样，他不可能一口就否认。” “我想大概是他连他爸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苏瑶说：“他怕我婆婆伤心，几乎不会问我公公的任何事情，我知道我公公叫路广川，还是前些日子跟我婆婆聊天，她无意中说的。” “天啊……”林娉婷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认真消化着目前得到的消息，半晌便说：“我现在有八成肯定老陆是路远他爸，否则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巧合，至于为什么此‘路’非彼‘陆’，应该是当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苏瑶看了她一眼，道：“这当中的问题，我大概猜出来了。” “是什么问题？” “我婆婆是个文盲，她不识字。她那个年代结婚一般都是不领证，拜过堂就算成婚了，她后来也是被婆家揪着这点赶出家门的。所以，她只知道自己男人叫路广川，至于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她极有可能不知道，等给路远上户口的时候弄错姓，也不是不可能。” 林娉婷听完，不禁感叹道：“如果他们三个真的是一家人，那也是上天怜悯，注定他们兜兜转转也是要团聚的。我之前跟老陆提过这件事，他当时就激动得不行，只是找不到路远罢了。我等会吃完饭就去省城，直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苏瑶看林娉婷这副热心的模样，又想起她昨天脖子上的吻痕，没忍住问出口：“林姐，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陆首长到底什么关系？老实说，我婆婆心里一直惦记着我公公，如果到时候相认了，他又跟你……哎，反正我婆婆肯定接受不了，倒不如维持现状。” “什么什么关系，你说啥呢？”林娉婷失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跟老陆有男女之间的关系吧？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他早拒绝我了。” “真的？”苏瑶还是不太相信，盯着她的脖子问：“可……可你前天不是去省城了吗？我昨天早上看到你脖子上面的……吻痕。” 话落，一向从容镇定的林娉婷，难得涨红了脸，她难为情得不敢看苏瑶，小声嘀咕道：“那是我跟别人。” “别人？”苏瑶的眸子顿时亮了亮，不仅仅因为林娉婷跟陆广川没有关系，也因为看到林娉婷这铁树终于开花了，她忙不迭问道：“他到底是谁？” “没谁，就……老陆的一个下属。” “军人呀，那挺好的，改天带出来看看。”苏瑶看她一副十七八岁小姑娘羞答答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林姐，你平时不是挺大方的吗？怎么这回这么扭捏？” “带什么呀？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就不小心，意外而已，我跟他不可能的。”林娉婷语气肯定，可眸光中还是露出了一丝失落。 “为什么不可能？”苏瑶不解，她觉得林娉婷应该挺喜欢这个男人的。 “他年纪太小了，咱不合适。” “有多小？” “比我小十岁。” “哇塞，林姐你果然魅力无法挡。”苏瑶说：“年轻很好呀，难不成你还想找一个四五十，关键时刻有心无力的男人吗？” “……”林娉婷无法反驳，昨晚是他们的第二次，相对于第一次的疼痛，第二次更多的是愉悦。而且，在这事情上，男人的体力真的很重要。 “瑶瑶，你们还没好吗？”外头传来赵春香的催促声，苏瑶连忙答应，“好了，现在就来。” 重新回到席间，苏瑶和林娉婷已经稳定好情绪。 作为利群的大老板和小老板，她们当然得好好敬一下这群在关键时刻给力的临时工人。 林娉婷带头举起杯子，道：“过去的一个多月，通过大家的辛苦付出，让利群能准时把货交给客户，而且客户对咱们的衣服质量的评价很高，紧接着就下了明年春季的订单。我跟苏瑶在此，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 话落，众人纷纷站起来高举杯子，一边高喊着一边喝茶。 “祝利群新的一年蒸蒸日上。” “祝大家身体健康。” “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心想事成。” “……” 好话就像倒豆子一般地往外说，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甚至有人趁机壮着胆子问林娉婷，“林总，咱利群年后会招正式工吗？咱能去应聘吗？” 林娉婷一听，笑了，说：“看来你消息很灵通呀，既然问了，我也不瞒着，咱利群的确有扩大办厂的打算，只是场地和设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准备好。将来要是请人，肯定会有先考虑大家。” 在苏瑶这个临时工厂上了一个多月的班，大伙已经尝到赚钱的甜头了，要是能成为利群的正式工人，谁不愿意？ 顿时，欢呼声此起彼伏，外头的人家听到路家发出这么热闹的声音，除了羡慕还有嫉妒。 一顿尾牙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大家自觉留下来帮忙收拾刷碗，而林娉婷则第一时间离开，因为她要赶着去省城。 “瑶瑶，这件事你跟路远先交个底，我这边先跟老陆说，接下来怎么处理，到时候再说。”林娉婷交代完，就离开了。 直至下午三点半，客人总算都回去了，苏瑶本来还想去赵春香那边探探口风，可看她早上四点就起来忙活，就先催她去睡觉。 赵春香的确累了，一直睡到五点多才起来。 苏瑶把中午吃剩的饭菜热了热，晚饭就这样对付过去。 赵春香还没睡饱，洗了澡又钻进房间睡觉了。 路远收拾好碗筷，洗完澡就回房间抱媳妇，一开口就问：“你今天跟林娉婷躲在后院说什么秘密了？” 果然没有事情能逃得过路营长的眼睛，不过苏瑶也打算跟他说这件事。 她看着他，问：“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要是陆首长是你亲爸就好了这句话吗？” 路远一听，顿时乐了，说：“记得，该不会你在做这样的白日梦吧？” 他以为李征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连忙宽慰道：“在任何地方都会有好人和坏人，就算是纪律严明的部队也不例外，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你不用担心，咱不一定得有一个背景强大的靠山才能安稳过日子。” “谁跟你说这个了。”苏瑶一脸认真，道：“我跟你说真的，如果陆首长是你亲爸，你会怎么样？” 她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路远顿时坐直了腰，看着她问：“是不是林娉婷跟你说什么了？” “是。”苏瑶点点头，“她说你跟陆首长长得有九成相似，其实她之前在百货大楼那里见过你，还说当时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陆广川的男人。” 听她这么一说，路远倒是记起了这回事，不过他已经不记得当时问他话的女人是长什么样了，他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当时问我的人就是林娉婷？” “对，真有这回事，是吗？” “的确。”路远还是不相信陆首长会是自己的亲爸，他说：“或许是人有相似罢了，而且我爸已经牺牲了。” “牺牲只是你们听说的而已。”苏瑶说：“的确会有‘人有相似’这种情况，可不能同时你爸的名字和陆首长的名字都一样吧。” “一样？陆首长叫什么名字？” “陆广川。” “我爸叫什么名字？” “路广川。” “……” 第142章 你应该喊我爸 如今种种证据都指向陆首长是路远的父亲，路远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采访一下，现在从天降了一个首长爸爸，是什么心情？”苏瑶调侃道。 路远脸色平静，说：“没什么感觉。” 他说的是实话，从小在他的认知里就没有父亲，只知道他是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有崇拜，但也因爷爷奶奶的驱逐，对他产生了怨恨。 崇拜加怨恨一对冲，好像就没什么剩下了。 唯一跟他关联得上的，就是都有一颗从戎报国的心。 苏瑶心想也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就像对方再厉害，也很难立刻产生出感情。 “如果他要认回你，你打算怎么办？”苏瑶又问。 路远思忖了一下，说：“看我妈吧，她愿意认就认，不愿意认就不认。” 在他最需要父亲的年纪里，一直缺失了父爱，如今早就过了渴望的年纪，有或者没有，于他来说，已经大差不差了。 “嗯，那就跟着你自己的想法走。”苏瑶点头支持。 路远看着她，笑道：“要是不认，你就可能没了一个首长公公，这样不觉得可惜了吗？” 他可是记得，她在不久前就做过白日梦，说陆首长是他亲爸就好，没想到还真有梦想可能成真的一天。 “有啥可惜的。”苏瑶一脸自信地说：“没有首长公公，但可以有首长老公，你要加油哦！” “虽然很有难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但我会努力的。”路远亲了她一下，轻声道：“瑶瑶，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换做是别家媳妇，知道自己有个首长公公，肯定迫不及待去相认了。她倒好，首先考虑的是他的感受。 “有啥好谢的，咱俩是夫妻，一荣俱荣，密不可分。” “嗯，那咱先来密不可分一下。” “……你真是哪哪都能联系到这事。” “没办法，对着你，我就没有控制力。” 隔天，路远起床后不久，苏瑶也跟着起来了，他们昨晚商量好，今天早上跟赵春花一块吃早饭，顺便探探她的口风。 “瑶瑶，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你没事就多睡一会儿。”赵春香一看到苏瑶便说。 “妈，我饿了，想吃早饭。”苏瑶撒娇道。 赵春香一听，立马道：“饿了就赶紧吃，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不一会儿，饭桌便摆上了白粥和韭菜鸡蛋饺子。 苏瑶喝了两口白粥，状似随意地问：“妈，你不是说自己不识字吗？当年你是怎么给路远上户口的？” 赵春香正吃着饺子，闻声也没有多想，只道：“我就说起名叫‘路远’，上户口的同志问我是不是‘马路’的‘路’，‘远方’的‘远’，我说是，他就帮我给写上了。” “……”路远听着都觉得敷衍，忍不住开口，“妈，你确定是‘马路’的‘路’吗？咱这个‘路’姓，还挺少见的。” “确定呀，为什么不确定？”赵春香理所当然地说，“你爸当年说男孩就叫‘路远’，表示路在远方，有远大理想的意思，那‘路在远方’的‘路’不就是‘马路’的‘路’吗？” 这逻辑还真是毫无破绽，就是缺乏一个最基础的判断标准，就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到底叫路广川还是陆广川。 路远和苏瑶对视一眼，已经基本确定是赵春香搞错了。 早饭过后，路远回军营，苏瑶则骑着自行车去利群。 临时工厂已经放假，但利群会一直上到年二十五。苏瑶现在不用忙活临时工厂，当然得去利群转转，毕竟赚钱都是要出力的，不可能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到达利群的时候，女工们正如火如荼地踩着缝纫机，黎小英刚从林家拉了一些布料过来，并没有看到林娉婷。 看来她还没从省城回来，也不知道她跟陆首长说了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中午的时候，天突然有些阴沉，担心下午回去会下雨，苏瑶便直接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路远和赵春香正在吃饭，看到她回来，赵春香立马道：“我以为你中午不回来吃呢，锅里已经没饭，我现在再煮一点，你等等。” “妈，不用了，你给我烤两条番薯就行。” 苏瑶本来是想着把番薯扔进火里不用管，省事，谁知道家里的番薯竟然吃完了。 赵春香二话不说就要去后山挖，苏瑶说换成吃饭，可她就认为苏瑶想吃番薯，说什么也要去挖。 “反正家里已经没有番薯，我现在不挖，下午还是得去。”赵春香一边出门一边叮嘱，“陶缸里有些过年的炸货，你饿了就先吃点。” “妈，我知道了，还不怎么饿，你慢点，别着急。” 赵春香出门后，苏瑶回到堂屋，正在吃饭的路远才抬头看她。 这狗男人今天好像有点异常，换做是平时，应该早就热情地起来欢迎她回家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苏瑶问。 路远冷哼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红绳放在桌上，质问道：“没想到你现在还需要月老红绳这玩意呢。” “……” 肯定是赵春香刚才在编的时候被发现了，她也太不讲义气了，竟然借挖番薯，把自己留在了“战场”。 “我就单纯觉得这个好看，让妈给我编着玩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我小气？我媳妇……” 路远才开口，突然大门被敲响，苏瑶立马趁机逃跑，“我去开门。” “谁呀……” 苏瑶才拉开门，就看到林娉婷站在门口，而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军人。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稍稍靠后站，他的侧前方则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头发半白，面容严肃，眸光坚定，苏瑶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三十年后的路远。 她惊讶得半张开嘴巴，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就是陆广川了。 她笃定他会上门，只是没想过会这么迅速。 “她是路远的媳妇，叫苏瑶。”林娉婷跟陆广川简单介绍。 陆广川朝苏瑶点了点头，苏瑶乖巧喊了声：“陆首长，你好！” “你应该喊我爸。” “……”苏瑶一时语塞，好在陆广川没再说什么，只问：“他们在家吗？” 大概是长年位居高位，陆广川看上去波澜不惊，可说这话时，声线已经微微发颤。 “路远在家，我妈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苏瑶说着，侧了侧身，“先请进。” 第143章 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喊什么‘香香’，丢死人了 陆广川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身姿挺拔，眼神清澈坚毅，模样真的跟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 当了一辈子的兵，他见过太多的生死，内心会波动，可极少会像此刻这样，红了眼眶。 “儿……儿子……”他双手颤抖地朝路远伸去。 路远看着陆广川，内心是震撼的，只是对他没有长辈的感觉，更多的是对首长的尊敬。 他并没有朝陆广川抬手，只说：“陆首长，目前情况还没弄清楚，我未必是您儿子。” “你就是我儿子。”陆广川无比肯定，“只要你妈是赵春香，你就是我儿子。” 看着他固执的脸庞，路远不禁心生怜悯，但还是坚持道：“您先坐一会儿吧，等我妈回来再说，好吗？” 陆广川感受到路远的疏离，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毕竟要不是他把他们母子给弄丢了，他们这些年就不会这么难。 “好。” 陆广川落座，苏瑶忙请大家都坐下。 林娉婷也坐下了，就是一块进来的男人并没有落座，而是站在了陆广川的身侧。 苏瑶打量了一下他的简章，跟路远一样，应该是个营长，年纪跟路远也大差不差。难道这个就是让林娉婷铁树开花的男人？ 这个猜测让苏瑶的八卦之火瞬间燃起，她偷偷打量他跟林娉婷两个，发现林娉婷余光都不给他一个，倒是他会偷偷看她。 她已经可以基本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林娉婷的小奶狗。 不得不说，林娉婷的眼光真是很毒，从陆广川到这个模样周正身材在线的营长，没有一个是不养眼的。 气氛有些尴尬，苏瑶率先打破沉默，对陆广川说：“陆首长，上次在西南边，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感谢的话本来应该由路远来说，只是现在身份变得复杂，他有些说不出口。 陆广川并不在意，他反而比较在意路远的身体，关切地说：“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伤了脑袋不是小事，西南那边医疗技术有限，要不我给你安排去省军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果然是首长，一出手就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省军医，苏瑶啧啧称叹，路远还是一脸平静，“我身体没事了，不劳您费心了。” 一而再地疏离，陆广川并没有被打击到，反而主动问起了苏瑶和路远的生活。 大部分时间，都是陆广川在问，苏瑶回答，路远偶尔应两句。 “哎……下雨了……” 大家正说着话，林娉婷突然出声。 大家听着，纷纷抬头看向门外，陆广川想起赵春香在外面，紧张得立刻站起身来，“春香带雨伞出去了吗？没带得给她送过去，不然该淋湿了。” 刚才赵春香出门急，也想着不远，就算天有些阴沉，她也只是提了个篮子就出门了。 “没有，我去送吧……” 苏瑶的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赵春香挎着篮子就朝里面冲，“这雨来得突然，幸好回到半路才下，不然我得成落汤鸡了……” 她一边叨叨一边跨进堂屋，不料抬头一看，才发现一屋子都是人。 她以为家里来客人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来人了……” 她抬头去看苏瑶，眸光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站起身来。 他们一个站在堂屋的两边，隔着不远的距离，遥遥对视。 他们的眸光，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变得越来越复杂。 “春香，我是广川，对不起，现在才找到你们……” 陆广川朝赵春香颤颤走去，沧桑的双眸。闪烁着泪光。 赵春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可就在他快要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突然抬脚一踹，愤愤地说：“我不认识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罢，她直接朝自己的房间冲。 猝不及防被踹，陆广川吃痛，反应过来之后，瘸着腿就追了上去。 可不等他追上，赵春香已经把房门锁上。 程志扬连忙走到陆广川身侧，紧张询问：“首长，你没事吧。” “没事，你先退后，不用管我。” 陆广川把程志扬甩开，然后开始用力拍门，“香香，是我错了，当年不应该把你留在老家，这样你们母子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吃那么多苦。” “香香，你开门好不好？只要你愿意开门，随你打随你骂。” “香香，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这一句又一句的“香香”，简直把在场所有人给听迷糊了。 特别是林娉婷，要知道她当初会看上这个大十几岁的男人，不就是因为他那一身阳刚之气而心动吗？如今这个狗腿的模样，实在反差过大，她接受不了。 她听着，脚下忍不住一崴，下一刻就被人扶住了。 “小心一些。”耳边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跟那两个疯狂的夜晚时听到的男声一模一样。 她耳朵不禁有些发烫，连回头都不敢了，轻声说了句“谢谢”，程志扬就把她放开了。 陆广川还在不停地求着赵春香开门，众人以为赵春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开门的，毕竟这三十年受的委屈，不可能几句话就能打消。 “香香，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 陆广川正朝房内发誓，房门竟然被拉开了。 “香香……” “不要再喊了。”赵春香站在门口，一张脸红彤彤的，她瞪着陆广川说：“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喊什么‘香香’，丢死人了，你赶紧给我闭嘴。” “香香，就算你不再年轻，在我心里，依然我是最喜欢的香香。” 话落，赵春香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苏瑶看着充满反差萌的公公，终于知道路远在床上死皮赖脸的样子是遗传的。 “首长，你跟我妈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你进去慢慢跟她说吧。”苏瑶在陆广川身后用力一推，他就进了房间。 后知后觉的他迅速反应过来，把门关上并落了锁。 “你进来干嘛？赶紧给我出去。”房内传来赵春香的嚷嚷声。 “香香，你要打要骂，悉随尊便，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把身上的衣服换掉，湿哒哒的容易感冒。”陆广川说。 “你都知道我要换衣服了，那快点出去。” “咱们是夫妻，你在我面前换衣服怎么了？” “谁跟你是夫妻了，我男人早就为国捐躯了，他是英雄，是国家的英雄，是人民的英雄，他保卫了国家，保卫了人民，独独保卫不了咱母子俩，呜呜呜……” 赵春香哭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统统哭出来。 苏瑶听着，心里又酸又涩，泪水忍不住从眼眶溢了出来，路远见状，伸手把她抱入怀里，也不管家里还有其他人在。 林娉婷的眼眶也红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转身就走出堂屋。 程志扬见状，立马跟了出去。 过了好半天，赵春香的哭声才渐渐变小，而等房间门被打开，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陆广川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众人立刻站起来，便马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才低声道：“她哭累了，睡着了。” 大家点了点头，陆广川又对程志扬说：“我要在这边待几天，你先回去。”说着，又看了林娉婷一眼，道：“也把林同志送回去。” “是。”程志扬朝陆广川敬了个礼。 林娉婷总觉得陆广川这一眼并不简单，似是把她和程志扬都看穿了，她觉得自己藏得挺好的，可又莫名心虚，什么都没说，只低着头。 “苏瑶，你帮我打盆水进来，我要给你妈擦擦脸。”陆广川扔下这句之后，转身就进了房间。 苏瑶应了声“是”，但路远已经自动自觉去打水了。 林娉婷和程志扬要走，苏瑶把他们送出门。 苏瑶现在有一肚子心里话想问林娉婷，可碍于程志扬在，不好意思问。 “苏同志，这是首长的行李箱，麻烦你转交给他。我先回去了，让他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程志扬递给苏瑶一只行李箱。 “……”苏瑶接过这只沉甸甸的行李箱，心想她这个首长公公是有备而来的。 第144章 床虽然有点小，但我不嫌挤。 苏瑶拎着行李箱回到堂屋，陆广川就自觉接过去，然后进了赵春香的房间。 闹了这么久，路远也到点上班了，出门前，他不太放心地看着苏瑶，“你一个人在家，能应付吗？” “没事，陆首长的人也没什么。”苏瑶递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赶紧走吧，不然得迟到了。” “好，实在应付不了就来找我，我下午一到点就回来。”路远嘱咐完，就戴上帽子出门了。 苏瑶刚才没吃饭，现在都快要到下午茶的时间了，她饿得饥肠辘辘，便先去厨房给自己下碗面条。 她刚把水烧上，这才想起陆广川是午饭的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于是转身回了堂屋。 她轻轻走到赵春香的房间门口，门半掩着，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床沿的陆广川。 此刻他正握着赵春香的手，他垂着头，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能看到他偶尔抬手擦眼泪。 一个久战沙场，多次面临生死的男人，早已学会不流泪，可如今面对自己的发妻，亏欠、内疚、自责，让他的男儿泪也弹下来了。 苏瑶没敢打扰他，转身回到厨房，下面条的同时做了一个腊味煲仔饭，要是陆广川待会想吃，能马上吃到。面条就不多煮了，会坨掉。 “咚咚、咚咚……” 苏瑶这才吃上面条，院子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她连忙走出去，一开门就看到黄大勇和林秋田站在门外。 “苏瑶，听说陆首长来你家了？”黄大勇一开口就着急地问。 陆广川应该原本想低调来这边的，可这种事肯定瞒不住，特别是赵春香中午这一闹，周围的人更是察觉到异常。 “是的。”苏瑶也不瞒着，说：“要不你们先进来？” “好。” 黄大勇和林秋田进了屋，苏瑶去小房间找陆广川，才发现赵春香已经醒了，不过正侧躺着，背对陆广川，不理他。 “陆首长。”苏瑶敲了敲门，道：“黄首长来了，您要不要出来一下？” 陆广川闻声抬头，应了声好，然后又低头对赵春香温声道：“香香，我去去就回。” “赶紧走，别回来，我不想看到你。”赵春香头也不回，冷哼道。 陆广川闻言也不恼怒，只站起身往外走。 “陆首长。”黄大勇在看到陆广川的那一刻，立马敬礼，林秋田也跟着敬礼。 陆广川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直接道：“你们不用管我，我今天不是来视察工作的，我只是来探亲。” “探亲？”黄大勇一脸讶异。 “是，路远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春香是我媳妇。”陆广川毫不忌讳地说。 黄大勇和林秋田惊得嘴巴能塞下两个鸡蛋了，他们心里有无数疑问，只是不好多打听，应下之后就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黄大勇和林秋田都沉默着，但脚下的速度都一致加快。 等回到家关上门，林秋田才说：“老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陆首长的时候，就说过路远跟他长得很像吗？我当时真没想过他们是父子。” “记得。”黄大勇点了点头，说：“我第一次见也觉得像，只是以为人有相似罢了。” “认回这么一个爹，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林秋田说着，不由担忧道：“之前给路远记过的事情，要是被陆首长知道，会不会怪罪你？” “难说。”黄大勇轻叹一声，“领导家的孩子不好伺候，来了一个李征，现在又来一个路远，真是头大。” 苏瑶把黄大勇和林秋田送出门，回到堂屋看到陆广川正坐在堂屋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首长，您中午吃了吗？厨房里有吃的。”苏瑶问。 陆广川这才想起自己中午还没吃，他点了点头，道：“吃点吧，革命尚未成功，我得保存体力。” 苏瑶听得懂他所说的“革命”指的是什么，心想他都准备好打持久战了，也不知道赵春香能坚持多久会“投降”。 “我这就去给您端。”苏瑶连忙说。 陆广川却直接站起身来，边走边说：“我自己去就行，顺便参观参观你们家的厨房。” 参观只是个幌子，想跟苏瑶说话倒是真的。 到了厨房，陆广川看到灶台上已经坨掉的面条，拿起来就要吃，苏瑶见状，连忙拦住，“首长，这面放太久了不好吃，您吃饭吧。” 苏瑶说着，就把煲仔饭的盖子打开，顿时腊香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陆广川却不为所动，直接大口吃起面来，还说：“我就喜欢吃坨掉的面条，你妈当年为了让我吃饱点，就喜欢把面条煮得发胀，这样看起来会有一大碗。我刚开始还嫌弃，后来就吃习惯了。” 大概是回忆起当年的时光，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笑意。 “苏瑶，你知道他们母子当年是怎么过的吗？”陆广川突然问。 苏瑶听着，愣了一下才说：“我大概知道一些，当年被你父母赶出来之后，妈就带着路远流浪、乞讨，风餐露宿，经过半年时间，才终于在红旗村落了脚。” “他们为什么要选在红旗村落脚？那离我老家那边很远。”陆广川不解道。 “一来是在遇到红旗村的老村长之前，没有村落愿意收留她，二来是她想远离你老家，担心你父母哪天突发奇想要把路远抢回去，毕竟他是儿子。” 陆广川点了点头，苏瑶继续说：“到了红旗村，他们先在村里的破庙落脚，妈每天背着路远下地干活，等路远5岁的时候，他们才住进了自己建的茅屋。再后来，路远渐渐长大，虽然是小孩，但能帮妈分担一些，家里才慢慢变好。” 虽然三言两语，但这二三十年中的艰辛，哪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 陆广川听着，心里对赵春香的心疼又多了几分，他快速把碗里的面条吃完，又回了小房间守着她。 傍晚，路远回来的时候，苏瑶刚把晚饭做好。 “我现在把饭菜端出去，你去叫他们吃饭。”苏瑶吩咐道。 路远点了点头，一边洗手一边问她，“今天下午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咱妈躺在床上不理人，陆首长就一直在床边守着。”苏瑶说：“对了，黄首长和林嫂子来了一趟，陆首长当着他们的面说了你是他的儿子。” 路远听了也没特别的反应，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先进去喊人吃饭。 可等苏瑶把饭菜都摆好了，赵春香还是不愿意出来吃饭，陆广川担心把她饿坏了，着急得不行。 最后还是苏瑶亲自出马，赵春香才出来，毕竟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儿媳妇的必须给。 这顿饭吃得非常安静，谁都不太敢多说一句话，直至快要吃完的时候，赵春香才开金口，“你吃完饭就走吧。” 这话是对陆广川说的。 “我不走，我媳妇儿子就在这里，我今晚必须在这里睡。”陆广川坚决道。 大概是已经适应了陆广川的执拗，赵春香此刻异常冷静，她说：“这里没有你的媳妇，也没有你的儿子，更没有你的床。” “春香，你就是我的媳妇，路远就是我的种，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陆广川说：“你的床就是我的床，咱俩是一起的，那床虽然有点小，但我不嫌挤。” “……” 苏瑶此刻无比肯定路远和陆广川是亲父子，某些时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一模一样。 “想睡我的床，没门。”赵春香瞪着他冷哼道，一副誓死也不能让他踏上自己的床的模样。 两人越发的剑拔弩张，苏瑶只好缓和缓和紧张的气氛，道：“妈，要不我跟你一块睡，路远和陆首长挤一张床。” 话落，路远立马道：“不行，绝对不行。” “……” 第145章 你能不能成为我的靠山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跑来添乱，苏瑶也不管陆广川在这里，瞪了路远一眼。 按照以往，路远肯定怂了，可关系到能不能跟媳妇一块睡的问题，他坚决不让步，“谁的媳妇跟谁睡，瑶瑶是我的媳妇，必须得跟我睡。” 再说了，也不知道这老头什么时候能把他妈哄好，要是哄十天半个月还没哄好，那他不就要跟媳妇分开半个月吗？ 一想到这里，他不可能答应。 “对，谁家的媳妇跟谁睡。”赵春香也跟着凑热闹，“人家小两口感情好，你一老头儿凑什么热闹？” 陆广川听到这话，一点都不生气，反倒笑起来了，说：“没错，谁家媳妇跟谁睡，你是我媳妇，你跟我睡。” 赵春香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对苏瑶说：“瑶瑶，去把你们的结婚证拿出来。” “结婚证？妈，你要咱的结婚证干嘛呀？”苏瑶不明所以，但赵春香坚持让她拿，她只能回房间去找。 不一会儿，苏瑶就把自己和路远的结婚证拿出来，赵春香直接摊开放在陆广川面前，说：“有结婚证的才叫夫妻，你跟我有结婚证吗？没有就不是。” “……”陆广川一时被震慑住了，半晌底气不足地说：“咱是没有，当时时间太仓促，来不及去领，你也知道的，咱可是正经拜过堂的。” “咱现在是新时代，拜堂这种封建迷信的玩意不作数，你赵春香拿不出结婚证，就不是我家陆广川的媳妇，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赵春香越说越激动，最后红着眼眶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陆广川搁在里头的行李箱往外一扔，就把门给锁上了。 众人后知后觉，才听出这话是当年她被陆家赶出来时，陆家人的说辞。 陆广川盯着紧闭的大门，一时沉默了。 媳妇不让进房间，儿子不愿挤一床，陆广川最后只能睡堂屋的竹沙发。 这竹沙发睡起来有多硬，没人比苏瑶更清楚了，而且她一米七不到，躺在里面还凑合，陆广川跟路远身高差不多，挤在里面的确够呛的。 苏瑶给他搬了两床被子，也得亏之前多打了两床被子，否则今晚他得睡冷冰冰的竹板了。 “首长，堂屋大，夜里会特别冷，要不我去找黄首长，让他给你在招待所安排一间房间？”苏瑶真担心晚上把他冷感冒了。 “不行。”陆广川想没想就拒绝，“我自己有家哪有去睡招待所的道理，使不得，使不得。” “……”您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呀。 既然他坚持，她也只能随他了，只能把堂屋的大门和窗户都关严实。 “瑶瑶、瑶瑶……” 这头她刚把大门关上，那头路远就在房间里喊她，她以为有什么事，谁知道一进门，他就说：“你把棉被放下就行了，不用给他铺来铺去。” “……”这家伙昨天还说对这个父亲没多大感觉，今天就各种刁难，其实还是在意的吧。 不过也对，跟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人，哪能说当陌生人就当陌生人那么简单。 “过门都是客，咱不能失了礼数。”苏瑶说：“撇开其它不说，他可是你领导的领导的领导，我为了你的前程也不能怠慢呀。” “也是，他可是客人又不是自己人。” “……”苏瑶无力吐槽，想着时间不早，便对他说：“咱早点睡觉吧。” “不行，还有账没有算。” 苏瑶以为他揪着红绳的事不肯放，连忙道：“那红绳我是真的觉得好看才让妈给我编的，我当时还跟妈说，我跟你已经被月老锁死了，这辈子都离不了。” 最后一句，成功把路远取悦了，他满意地笑了笑，“没错，咱已经被月老锁死，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不过，我要跟你算的账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苏瑶不解地问。 路远眯了眯眼，问：“你今天干嘛老盯着老头子带来的那个男人看？” “男人？”苏瑶反应了半晌才知道他说的是谁，没好气道：“我看他是因为他跟林姐有关系，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他们对视的时候，眼睛都要拉丝了，你还看不出来？”苏瑶也懒得跟他争辩，“反正我只是想看他们的八卦，你想多了。” 既然她说了，他肯定相信她，只是他心存疑惑，“你确定他们真的好上了？林娉婷现在不惦记老头子了？” 这狗男人，明明还挺关心自己父母的，还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苏瑶也不拆穿，只说：“人家都睡过了，你说是不是真好上了。” “睡过了？”路远愣了一下，有些愤愤地说：“好家伙，还没结婚就吃上了，不仁义。” “对，就数你最仁义，结婚几个月都不吃。”苏瑶忍不住嘲讽他一下。 路远被堵得哑口无言。 既然说不过就直接武力征服，他翻身就把她压下，“少吃了几个月，得慢慢补回来。” “不行，陆首长就在外头，要是被他听见了，多丢人。”苏瑶推他。 “听见就听见，他不爱听就走，谁愿意留他了。” “……” 第二天苏瑶起床的时候，赵春香已经如常在厨房准备早饭，只是今天多了一个小跟班。 陆广川跟在她身后，左一句“香香我来帮你”，右一句“香香等我来”，反正就围着赵春香转，任凭她怎么赶，他就是死皮赖脸地不肯走。 早饭过后，路远回营里，苏瑶也要出门去利群。 她今天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过她想给赵春香和陆广川留点说话的空间。 苏瑶到达利群的时候，黎小英和林娉婷也刚到。 苏瑶看到林娉婷，眸光中的八卦之光快把林娉婷的脸给照红了，她懂她什么意思，对黎小英说：“小英，你去车间监工，我跟瑶瑶再讨论一下准备投产的春装。” “好咧。”黎小英不疑有他，屁颠屁颠地去车间了。 苏瑶和林娉婷一起去了办公室，等大门被关上，苏瑶就问：“昨天那个就是你男人，对不对？” 林娉婷知道她早看出来了，点了点头，说：“是。” “挺不错的，长得周正，也年轻，能跟在陆首长身边，人品能力肯定不差。”苏瑶贼兮兮地问：“不知道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呢？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人情，对了，如果你需要，你的嫁衣也包在我身上。” “别提这事了，我正愁着呢。”林娉婷唉声叹气道。 “怎么了？他不认账了？”苏瑶问。 “不是。”林娉婷摇头，“咱俩之间，是我主动把他推倒的，我想着快乐过就算了，毕竟咱年纪相差太大，谁知道他现在说要我对他负责。哎呦……我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苏瑶听着，顿时瞪大了眼，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合情合理，“林姐不愧是你，果然特别勇猛。既然他现在让你负责，你就对他负责到底咯。” “谈何容易啊……”林娉婷说：“我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为爱冲昏头脑，谈恋爱可以是两个人的事，结婚可就涉及到两个家庭了，我觉得大多数父母接受不了自家儿子娶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 “我自由自在地过了快四十年了，如果结婚意味着被人嫌弃被人挑剔，那我宁愿继续单着。” “也对。”苏瑶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非常同意林娉婷的想法。 “先不说我了，说说老陆和你婆婆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林娉婷问。 “跟昨天差不多。”苏瑶说：“我婆婆还很生气，陆首长就一直跟在她后头，撵都撵不走。” 要是以前，林娉婷听到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信，可经过昨天，她彻底相信了，她颇为嫌弃地说：“如果我以前就知道老陆是个这么死皮赖脸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他的。” 苏瑶一听，忍不住“噗嗤”笑了，“怎么？他在你心目中伟大的形象塌了？” “简直塌得分崩离析，没眼看了。” “哈哈哈……老实说，我也从没想过，能坐上那个位置的男人，竟然是妻管严。” “你别笑，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家路远也是那样。” “……” 苏瑶在利群待到十一点就回去了，主要是不太放心把赵春香和陆广川单独留在家里太久。 她回到家的时候，是陆广川开的门。 “瑶瑶，你回来了。”陆广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苏瑶听着他这句亲昵的“瑶瑶”，以及那个比肃着一张脸还让人害怕的笑脸，她嘴角一僵，问：“首长，你在笑……什么呀？” “我在对你笑呀。”陆广川道：“你妈今天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对你和蔼可亲一点，怕我太凶吓着你了。我这样笑，够慈爱了吧。” “你……你不用过于勉强自己，平时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就行了。”苏瑶连忙说道，毕竟他笑起来真的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 “不不不，你妈都说了，我肯定要改。”陆广川说完，突然压低声音问：“瑶瑶，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在这个家，你能不能成为我的靠山？” “……”当靠山说让你当他的靠山，彻底把苏瑶整不会了。 第146章 她总在关键时刻，能读懂他的心，抚平他内心的浮躁 “首长，你开玩笑吧，我何德何能能成为你的靠山呢？”苏瑶诚惶诚恐地说。 他怕是不知道，她之前还整天做着白日梦，希望他能成为路远的靠山。 “我没有开玩笑。”陆广川一脸正经地说：“别的地不敢说，在这个家，你绝对能成为我的靠山。” “我媳妇听你的，我儿子也听你的，你就是这个家的首长。现在他俩都不待见我，只要你待见我了，他们自然会接受我。” 闹了半天，原来是迂回战术，果然是作战经验丰富，战场上的战术，都能嫁接到家庭中。 一下子把自己抬到这个高度，苏瑶真是有点骑虎难下了，她弱弱地问陆广川，“你想我……怎么帮你？” 陆广川听她松口了，立马道：“这必须从根本上肯定我在这个家的位置，你得改口喊我‘爸’，整天首长首长的，多见外。” “……”一上来就是改口，这胃口真是太大了，苏瑶虽然畏惧“权力”，但关键时刻也不糊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路远他还没改口，我怎么敢改口？” “他在你面前敢说个‘不’字吗？你这么说，就是不想帮我。”说到最后，陆广川直接委屈上了。 面对老小孩般的陆首长，苏瑶头都大了，不过看他也着实有些可怜，便宽慰道：“其实妈和路远也不是那么地不待见你，起码他们没有把你赶出去。只要你待在这里，就有机会重新赢得他们的心。” “老实说，咱妈过去三十年过得够委屈的，不仅仅生活过得苦，心里更苦。昨天她借着由头把你父母当年赶她出门时说过的话说出来，足以证明这是她最在意的事。” “三十年的时间，当初流浪乞讨的苦可能都已经久远到遗忘了，可那些伤她自尊，践踏她人格的话，依旧历历在目。这必定是伤她最深的。” “的确是我对不起她。”陆广川一脸自责与悔恨，“要是我当初果断一点，回去报到的时候直接把她也带走，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苏瑶没有问他当初为什么没有立刻带走赵春香，因为无论是什么原因，意义都不大了。不过不问也大概猜到原因，当时才解放，条件肯定没法跟如今相比，甚至以他当时的职位，能不能把随军申请下来，都不好说。 “首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最重要的是现在，你让咱妈苦了这么多年，让你委屈个几天，你不能有意见吧。给妈一点时间，她会慢慢接受你的，毕竟她心里一直有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最后一句，成功让心如死水的陆广川顿时活过来，他追着苏瑶问：“瑶瑶，你妈心里真的有我吗？是她告诉你的吗？” “她没告诉我，不过她孤身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受了那么多苦也不肯再嫁，就足以说明这一点。我可是听说，这些年想娶妈的人一直没断过，只是她都拒绝了。” “没错，她心里一定有我。” 苏瑶几句话把陆广川哄得心花怒放，他乐呵呵地又跑去找赵春香了。 “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 身后传来一道幽怨的声音，苏瑶一回头，就看到路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就他这表情，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听到了她和陆广川说的话。 “路营长什么时候学会偷听墙角了？”苏瑶故意刺他。 他走向前，关上门就拉着她往里面走，道：“可能迟些时候要喊路副团长了。” “什么意思？”苏瑶听着一愣。 路远看了她一眼，道：“等会跟你说。” 赵春香看到他们回来，立刻就说：“可以开饭了，你们赶紧去洗手。” 说着，她转身就要进厨房端菜，但陆广川已经先一步端着菜出来，还对赵春香说：“香香，你坐着等吃就好。” 让首长给自己端饭菜，苏瑶自问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忙不迭就要去帮忙，却被路远拦着，“你去坐着吧，我来。” 一来二去的结果是，苏瑶和赵春香坐在堂屋里，等着两个男人给他们安排午饭。 本来赵春香的冷漠让陆广川有丁点的灰心，但苏瑶刚才的话又让他瞬间打了鸡血一般。 一整顿午饭，他都在忙着给赵春香夹菜，恰好今天蒸了一条草鱼，鱼刺有些多，他就仔仔细细地把鱼肉的鱼刺挑出来，然后再放在她的碗里。 她本来拒绝他的示好，可抵不过这人脸皮厚，再怎么说他也是油盐不进，最后只能随他了。 虽然陆广川这舔狗的模样很掉身份，可苏瑶却忍不住羡慕赵春香，等饭后回到房间，她就说：“要是等咱到了你爸妈这种年纪，你也能像你爸对你妈那样体贴，那就好咯。” 路远一听，可不服气了，“你意思是说我对你还不够体贴了？” “也没有，只是从一而终是一件很难的事，你现在对我好，等我年老色衰的时候，就难说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路远也不跟她争辩。 苏瑶也知道自己多少有些“无病呻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问他：“你今天说的副团长是什么意思？是之前撤掉的提议，现在又重新提起来了吗？” “嗯，今天黄首长找我谈话了，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苏瑶听着，忍不住嘲讽出声，“果然打狗要看主人。” “我是狗？” “……不是，就这么个比喻。”苏瑶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问：“那你怎么说？” “没怎么说，都是半年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路远没有深入要谈的意思，毕竟这种靠爹上位的事，他是不屑的。 苏瑶明白他的心思，也没再多问。 “你这是打算接纳那老头子了？”路远突然问。 苏瑶听着，忍不住笑了，“什么叫我接纳？要不是你，我跟他就是陌生人。要接纳也是你接纳，你接纳我才接纳。” “可你刚才跟他说那么多，不就是想帮他哄回咱妈吗？” “妈原不原谅他，不是我哄就行了。”苏瑶说：“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妈虽然没给他好脸，但心里肯定是想他的，不然就不会还留着他编的那只不值钱的蜻蜓。” “她现在还不肯原谅他，一来可能是还在生气，毕竟受了那么多委屈；二来或许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在咱们年轻人面前肯定会难为情。我相信这些，你都看得出来。” 路远不说话就等于默认她的说法，她也知道他心里也有个槛，道：“你也不用勉强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嗯。”他伸手把她搂入怀里，低头就亲了亲她。 他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爱她了，她总在关键时刻，能读懂他的心，抚平他内心的浮躁。 陆广川住进路远家的事，渐渐在家属院传开了。 众人听说路远是省区首长的儿子之后，没有一个是不吃惊的。 对于这个年度大瓜，个个都想来八卦，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谁上门，确切地说，没有谁敢上门。 赵春香最近被陆广川缠得没法出门，在家也是闷得慌。 其实也不是陆广川不让她出门，他甚至很想她出门，这样他跟在她后头，就有种被她认可的感觉，但她就是不带他出去。 这天，趁着陆广川去后院喂旺财，赵春香瞄准时机偷偷溜出去了。 现在情况特殊，她也不去别人家串门了，但去自留地摘点青菜、挖点番薯，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不料遇到了梁家老太。 梁家老太刚开始对她还有些拘谨，但看她如常，也就放得开了。 才挖了两根番薯，她就忍不住跟赵春香分享八卦，“你知道吗？林副团长向上面提了离婚申请，要跟程月离婚。” “……” 第147章 我这只小狐狸能不能勾得住你 今天是利群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苏瑶早上出门之后，到傍晚才回来。 赵春香一看到她，就忙不迭地把林裕民和程月离婚的消息告诉她，“之前好像也没听说他们两人闹矛盾，怎么突然就离婚呢？” 她知道程月就是跟苏瑶抱错的那个苏家小女儿，也知道她们关系不好，所以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苏瑶。 别说赵春香觉得奇怪，苏瑶也想不明白，林裕民和程月为什么会突然离婚。 如果她跟路远之前的推断是真的，程月可是把身子阔出去讨好余自立才把林裕民给稳住的。而且现在林家老太都被她赶回老家了，没有奶奶撑腰的林家孩子现在都不敢像以前那么放肆，程月如今在林家可谓是“山大王”了。 “妈，就没听说他们为什么离婚吗？”苏瑶问。 “没有。”赵春香摇头，“说是什么性格不和，这一听就是糊弄人的话，谁信呢？” “妈，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一眼就看出本质。”苏瑶赞叹道。 “也没有啦！”赵春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路远也准备回来了，我先去炒菜。” 赵春香前脚刚进厨房，陆广川后脚就凑到苏瑶跟前来，“瑶瑶，你刚刚跟你妈在神神秘秘说什么了？” “……首长，就说一些家属院的八卦而已。”苏瑶嘴角抽抽地说。 “真的？不是在说我坏话？” “当然不是。” “好吧，如果你妈跟你说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记得及时告诉我，我立马改。” “……行。” 不一会儿，路远回来了，晚餐可以开吃。 苏瑶刚才一直在想程月和林裕民离婚的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她吃了两三口就对赵春香说：“妈，明天是利群的尾牙宴，林姐说让我把你也带去，热闹热闹。” 赵春香一听，立马笑着应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热闹了。” “行，咱明天早点出发，我骑自行车带你。”苏瑶说。 两婆媳开心地商量着明天去吃宴的事，陆广川却突然安静了。 半晌，苏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由问道：“首长，你怎么不吃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陆广川摇头，扭头看着赵春香，脸上的委屈肉眼可见，“你明天是不打算带我去了？” “我怎么带你去？不说人家林同志没有邀请你，就算邀请了你也去不了，瑶瑶的自行车带我一个人就够累了。”赵春香理所当然地说。 “你今天出去挖番薯不带我，明天去吃宴也不带我。” “……”大家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路远最看不惯他，道：“那你明天就在家里陪旺财，它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 “……”陆广川的脸顿时黑了，苏瑶和赵春香低头憋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只能吃饭掩饰。 晚上回到房间，苏瑶第一时间吐槽路远，“你别老跟首长作对，人家是在对咱妈撒娇呢，你拆什么台呀？” “哼……这只老狐狸最会装，想博同情。” “呵，别老狐狸老狐狸地叫，他是老狐狸，你就是小狐狸。” “那我这只小狐狸能不能勾得住你呢？”路远说着就要动手动脚，苏瑶一把按住他，道：“先别闹，你知道林裕民和程月要离婚了吗？” “听说了。”路远他不关心林裕民，奈何总有人跑来告诉他消息。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吗？” “不知道，有人说是因为你不喜欢程月，林裕民把她给舍了，毕竟咱家现在住了一尊大佛。”路远说。 “这理由也太扯了吧，你信？” “不信。” “对了，你之前不说要送程月一个儿子吗？怎么现在儿子还没送到，他们就离婚了？” “说不定现在就是儿子来了，她得给儿子的妈让位。”路远道：“据说林裕民最近去县城去得挺勤快的。” “你的意思是林裕民外头有人了？”苏瑶惊得瞪大了双眼。 “可能吧，如果他要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路远越说，苏瑶越迷糊，她听着都着急了，“你赶紧把事情跟我说一遍，我猜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路远也不卖关子，就把上次借着赵春香看八卦的由头，把猜测程月可能捏造假病历的事情，说给了林裕民听的事情说了。 苏瑶听完，点了点头，道：“要是林裕民真把你说的听进去了，那程月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同意离婚，也就说得过去了。” 她自己都有把柄被林裕民抓着，就算林裕民在外面有人要跟她离婚，她也要受着，毕竟事情闹大了，理亏的还是她自己。 “要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离婚了，真是便宜了程月。” 当初程月可是想要她孩子的命，要不是没怀上，说不定就真没了。苏瑶可不是圣母，随随便便就原谅别人对自己的恶意。 “你想把事情闹大？”路远问。 “当然，只可惜现在人家两口子都想悄悄办了。”苏瑶一脸可惜。 “想悄悄办的的人是林裕民，程月就算理亏，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只要把她这个炮仗给点着了，‘热闹’自然就来了。”路远说。 苏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亮，“果然还是路营长老谋深算，您能否再对小的指点一二。” “可以当然是可以，这得看你的诚意了。”路远挑着眉看她。 “什么诚意？”苏瑶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刻他就从床头柜子里翻出画本子，递给她，“翻到25页，好好看看我今晚要的诚意。” “……”就这小本子里的东西，就没有一页是简单的。 苏瑶软磨硬泡，就是撬不开他的金口，最后只能从了他。 次日，苏瑶和赵春香在陆广川依依不舍夹杂着委屈巴巴的眼神中，骑着自行车乐呵呵地出发去利群了。 她们到达利群的时候，大伙已经在如火如荼地忙活。 赵春香是个闲不住的，很快就跟着黎小英，加入了做菜大军。 苏瑶则是被林娉婷叫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恋爱难题要请教我了？”苏瑶一进去就贼兮兮地问。老实说，她现在听嗑他们这对姐弟恋。 林娉婷朝她翻了个白眼，说：“我一天天忙着赚钱，哪有时间谈恋爱？我看你是天天被路远泡在蜜罐里，都忘记赚钱的事了。” 说着，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大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这是今年的分红，一共一千，你点一下数。” 苏瑶打开牛皮纸袋，果然看到了一碟厚厚的大团结。 虽然已经能预测这次的分红不会少，但也绝想不到会有一千，她乐呵呵地把牛皮纸袋收好，道：“谢谢林总啦！” 林娉婷挑眉道：“也谢谢苏大设计师，希望你来年设计更多更好看的衣服，咱每月能在这基础上再翻个十倍。” “十倍？”苏瑶问：“林姐这是要大规模扩张办厂了？” “嗯，现在订单太多了，再不扩张，钱都要飞跑了。”林娉婷说：“等会吃完饭，我就要去省城，争取年前把设备谈下来。” “那厂房呢？咱这里满打满算，最多只能多放十五台缝纫机。”苏瑶问。 林娉婷说：“应该就在隔壁生产队，等我从省城回来，要是赶得及就带你去看一下。厂房是这边公社和大队共同出资建的，本来说好是跟港城商人合作，可最后那边单方面毁约，现在正愁着没人租。” “新厂房肯定比这边更好。”苏瑶激动地说：“我迫不及待想要去看了。” “再急也要等我回来。”林娉婷说：“我下午得赶车，不然来不及了。” “你这么急，到底是急着去谈设备还是急着去找人家程志扬呀？”苏瑶一脸戏谑地说。 林娉婷被她这么一调侃，脸顿时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我是正经去工作。” “对对对，工作之余谈个恋爱也不犯法。” “……” 因为林娉婷下午赶着去省城，中午十一点多就开席了。 发了工资又准备过年，尾牙宴当然吃得特别欢乐，一直热热闹闹到快两点才结束。 今天准备的菜很多，剩余不少，黎小英叫赵春香也打包了一些，赵春香本来也不好意思，但得到苏瑶的应允之后，就打了一些。 苏瑶看了一下，她打了鱼和豆腐，这两样都是陆广川喜欢的。 看着时间还早，苏瑶本来想带赵春香去县城逛一逛，感受一下年前赶集的气氛，顺便也办点年货，没想到她却说带着吃食不方便。 苏瑶心想，她肯定是不放心陆广川一个人在家太久，不过也不戳破。 他们骑着自行车回家，等到家之后开门，本以为陆广川会第一时间出来迎接，没料到家里除了旺财，什么人都没有。 倒是在堂屋的桌子上有一封信。 “妈，这是首长给你留的信。”苏瑶说。 赵春香一听，着急道：“你赶紧拆开看看，我不识字。” “行。”苏瑶拆开看了看，道：“首长说有非常紧急的事，先回省城了。” 第148章 不知道苏总喜不喜欢我这样的 赵春香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才嘟囔道：“走了就好，巴不得他走了呢。” 说着，她就垂下头道：“瑶瑶，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睡一会儿。” 苏瑶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想劝说两句，但还是顿住了，先让她冷静冷静，消化消化。 刚才在利群，除了打包了一些菜，还拿了一些布料回来，打算给大家都做一身新衣裳过年。 苏瑶把这些东西收拾好，然后找了一张红纸，从牛皮纸袋里抽出100块包进去，最后才去敲响赵春香的房门。 “妈，你睡醒了吗？我能进来吗？”苏瑶在门口问。 “瑶瑶，你进来吧。”赵春香压根儿睡不着，听见苏瑶的声音，便从床上撑坐起来。 苏瑶直接进去，走到床边便坐下，然后把红包递了上去，“妈，这是我跟路远的一点心意，给您过年的。” “不用，我在你们这白吃白住，用不着花钱，你赶紧拿回去。”赵春香边说边推回去。 苏瑶也不跟她争，直接拉开梳妆台下面的抽屉，把红包放了进去，道：“这是咱的一点心意，您必须得收。” 既然她坚持，赵春香也就随她了，心想就当帮他们存起来，她笑着说：“那妈就不客气，谢谢你们啦！” “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苏瑶说着，佯装可惜道：“这首长真是走的不是时候，我今天刚分红，本来还想给他包个红包呢。” 赵春香一听，连忙哼哼道：“你干嘛要给他红包，他又不是你什么人。” “他的确不是我什么人，但他是你的男人呀。”苏瑶笑眯眯地说。 “他……他才不是。”赵春香老脸一红，死鸭子嘴硬道。 “妈，我觉得首长真的一直都惦记着你。”苏瑶握了握赵春香的手，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上次咱们探亲回来后不久，路远就去西南边出任务了，然后受伤昏迷不醒。” 赵春香听着一惊，慌忙问道：“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路远现在身体好彻底没有？” “妈，没事了，你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天，他身体好没好，你看不出来吗？” “也对。”赵春香点了点头，苏瑶继续说：“其实当时情况很紧急，他撞到脑袋又一直不醒，震中地区的临时医院条件有限，必须把他转移到有条件的医院去。” “本来林嫂子跟我一块去的，可她也有任务在身，我找不到她，只能去联系我那大哥，可接电话的是大嫂，她不愿意帮忙。最后走投无路，我只能抱着一试的心态，找林姐托首长帮忙。” “那他帮没帮了？”赵春香瞪着一双大眼睛，要是从苏瑶嘴里能吐出一个“没”字，她回头就能揍陆广川一顿。 “当然帮了。”苏瑶反问道：“其实咱素未谋面，他是省区领导，路远只是一个小县分区的小营长，理应他不会帮忙的，可他最后帮了，还打点得很妥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只因为他听到路远的名字，跟他以前和媳妇说过日后给儿子起的名字的发音一样，他就帮了。” 话落，赵春香的眸子闪过惊愕，然后渐渐红了。 “妈，这些年您受了很多苦，谁都不能劝您原谅他。可说句老实话，这些并非他所愿，他甚至在得知父母把你们赶出门之后，跟他们彻底断了关系。这些年，他对你们的愧疚、思念，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死而复生那年也才二十来岁，当时的职位就不低了，更不说这二三十年来的步步高升，不用问也知道多的是女人想嫁给他，可他愣是一直单到现在。要不是你们重逢，他大概率就直接孤独终老了。” “现在你们一个四十五岁，一个五十一岁，都不年轻了。我支持你给他点教训，但也不想看着你们在错过了三十年之后继续浪费团聚的时间。妈，我斗胆劝一句，等他回来，就跟他和好吧。” 苏瑶叨叨完，赵春香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道：“只要他好好地回来。” “妈，肯定会的。”苏瑶知道她又想起当年陆广川一去不回的痛苦记忆，她伸手抱了抱她，道：“你们已经苦尽甘来，往后一切都是好的。” 傍晚，路远回来，没看到陆广川也没说什么，肯定是知道他回省城了。 等到晚上睡觉前，苏瑶才问他：“首长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快中午的时候，当时我还没结束训练，他跑来找我了。”路远说。 “他跑去找你了？是跟你说什么了吗？”苏瑶好奇地问。 “嗯。”路远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才说：“他说他这次不会再食言，肯定会回来。还说争取回来跟咱们一起过除夕和新年，但让我别告诉妈，免得到时候赶不回来，她失望了。” “真的吗？太好了！”苏瑶激动得抱住了他，“本来今年咱们三个一起过，我就觉得非常棒了，现在多了首长，真的是一家人团团圆圆，我明天必须好好准备一下过年的事情。” 说着，她把今天得到的分红翻出来，炫耀道：“林姐今天给了我一千块分红，我给妈包了一百块红包，剩下的九百我拿一百出来，就能随便买买买，过个大肥年。” “啧啧啧，咱苏总现在是财大气粗了。”路远揶揄道。 “当然。”苏瑶直接把剩下的八百打在他胸膛上，道：“你接下来的一年，我包了。” “这样啊，那我就谢谢苏总了。”路远直接把钱扔到床头柜上，然后开始一个个地解纽扣，“苏总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吝啬，不知道苏总喜不喜欢我这样的？” 话落，第二颗纽扣被解开，露出健硕结实的胸肌。 虽然已经看过摸过很多遍了，但苏瑶依旧无法抵抗，她一边笑一边点头，“喜欢，好喜欢。” “那这样喜欢吗？”纽扣继续被解开，露出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苏瑶拼命点头，笑得跟个小傻子一样。 “我看苏总好像不是很喜欢，都不扑过来的。” “来了来了。”苏瑶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轻声道：“路远，我觉得好幸福呀。” 能遇到他，或许是花光了她两辈子的运气，以至于现在觉得以前受的苦，好像都没那么苦了。 路远吻住她的唇，缱绻缠绵，“我会让你一直幸福的，生生世世都幸福。” “好。” 苏瑶沉沦在他的温柔当中，可在关键时刻，她把他伸向床头柜的手抓了回来，“从今天开始，咱不用好不好？” 他看着她眸光中的希冀，点了点头，道：“好，但记住，不要给自己压力。有孩子固然好，没有也没关系，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第149章 难道程月是重生的？ 昨晚折腾得有些累，但苏瑶第二天还是早早起来，因为今天要跟赵春香坐营里的军卡去县城买年货。 这是大院多年以来的习惯，本来今年因为苏瑶“挪用公共资源”事件面临暂停，现在李征回家结婚了，再也没人敢说什么。 而且就算他在，估计也不敢怎么样，毕竟自己出了那样的丑事，别人不埋汰他算是好了。 今天还是陆广川上门之后，苏瑶和赵春香第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在她们到达集中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等车了，看见她们来，大伙脸上都写满了八卦，可谁都不敢问一句有关陆广川的事情。 苏瑶和赵春香也并没有因为陆广川的关系变得高傲，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低调，不过现在上来跟他们套近乎的人倒是不少。 很快，军卡来了。 苏瑶拉着赵春香走到后头，等着前头的人先上车。 “苏瑶，你们先上吧。”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其他人听见了，纷纷给她们让路。 苏瑶心想他们真没必要，但现在一个两个都不敢上，她也不想耽搁时间，于是说了声“谢谢”，就拉着赵春香上车了。 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跟赵春香直接席地而坐。反正就这条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妈，我跟你商量件事。”等军卡开出去之后，苏瑶凑到赵春香耳边，小声地说。 “有事就直说，用不着商量。” “我有一个弟弟，就是苏家最小的儿子，他在县城的中学上学，明年要参加高考，学习紧张，今年应该不去省城找我哥了，我想把他喊到咱们家过年。虽然我跟他不是亲生的，但咱俩的感情挺不错，他对我也好。”苏瑶说。 “当然没问题。”赵春香说：“你应该早点跟我说，让他早点过来，学生早就开始放寒假了。寒冬腊月的又快过年了，他一个孩子在家，多孤单呀。他在县城哪儿？咱等会直接把他接到咱家去。” “好咧，谢谢妈。” “别整天跟我说谢谢，弄我好像不是你妈一样。” “不说不说，改成说爱你，哈哈。” “得了，这话只有咱俩的时候说说就好，回头让我那小气的儿子听到，又该吃醋了。” “妈，你实在太了解他了。” “能不了解吗？是我生的。” “哈哈哈……” 到了县城，别人都是直奔集市，苏瑶则带着赵春香先去找苏永斌。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就算是高二，学校也放假了，苏永斌这时候肯定在家。 果然，她们去到苏家的时候，苏永斌正坐在院子里看书，看见苏瑶来了，顿时笑得眯成一条线。 “姐，你咋来了？” “我再不来，你是打算在这里‘孤独终老’了。”苏瑶佯装生气，“我不是让你放寒假就来大院找我吗？这是要我‘三顾茅庐’才肯出来吗？” “没有，我……我是打算……过两天再去找你们。”苏永斌说到最后，底气都不足了。 苏瑶才不会被他糊弄，直接说：“你现在赶紧进去收拾行李，然后跟咱一块坐军卡回大院。” 都已经上门抓人了，苏永斌不敢再逼逼，点点头，道：“我先把门关上，然后去收拾。” “行了你，别拖延时间，我去关，你去收拾。” 苏瑶说着，转身就去关门，可就在手碰到门板的那一刻，余光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飘过，她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快速消失在转角。 凭她的直觉，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路过这么简单。 她把大门关上，重新回到院子，就被赵春香拉住，“瑶瑶，你这个弟弟是不是有对象住家里了？” 说着，她指了指晾在一旁的女人的衣服。 恰逢这时苏永斌走出来收衣服，知道赵春香误会了，连忙道：“那是程月的衣服。” 苏瑶一听，连忙走上去问：“程月最近住在这里？” “是。”苏永斌点了点头，道：“不是每天，但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住在这里。” 虽然同住一个大院，但苏瑶平时碰到程月的机会并不多，更别提最近陆广川来了，工厂又忙，她忙得连程月的八卦都几乎没听到。 她还真不知道她已经半搬出林家的状态。 “我刚才看到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在巷口那里，你认识吗？”苏瑶问。 “肯定又是程月惹回来的那个。”苏永斌正想继续说，就被苏瑶拦住了，“小心隔墙有耳，咱回去再说。” “好。”苏永斌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快速收拾一下，再背上最重要的书包，就跟苏瑶他们离开。 等走到大路，苏瑶才把赵春香介绍给苏永斌认识，苏永斌乖巧地喊了声“婶子”。 赵春香笑着应下，道：“你就安心在咱这住下，当自家就好，千万别客气。” “谢谢婶子。”苏永斌心下感动。 以前在大哥那里还算是有个去处，如今大嫂不待见他，他不敢去了。亲姐的婆婆看他就像他吃了他们家十斤大米一样，一脸防备不悦。 他以为没有亲情缘，没想到在这个没有血缘的姐姐这里感受到了人间温暖。 接下来到了集市，苏瑶和赵春香就把女人喜欢买买买的本色发挥到极致，也得亏先把苏永斌叫上，不然她们两个女人，根本提不完。 中午时分，大家都满载而归地回到了汽车站那边，等待军卡来接。 办年货，谁家都会多买一些，但像苏瑶这么买的，还是独一份。大家光是看着苏永斌提着的那两只鸡两只鸭和两只鹅，眼睛都直了。 “赵婶子，前头你家不是买了几只鸡办尾牙宴，还剩了三只过年，怎么这回还买这么多？”有人忍不住八卦道。 赵春香不蠢，知道他们想问陆广川，可她偏偏不说，只道：“咱路远的小舅子今年在咱家过年，小伙子正长身体，又要准备来年的高考，得给他多补补身体。” 虽然有把苏永斌当挡箭牌的嫌疑，但赵春香这话不假，只要是对苏瑶好的，她也会对他好。 大伙一听，连忙道：“婶子，你就是心眼好，人家林家都不管这个亲生小舅子，你却照顾得这么到位。” “能一样吗？这林副团长都要跟程月离婚了。” “就算不离婚，也不可能像赵婶子这么照顾小舅子。” 一时间，大家讨论的话题又回到程月离婚这件事上。 苏瑶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毕竟大多数人对程月和林裕民要离婚这事，都感觉挺突然的。 很快，军卡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车，等回到大院已经十二点多，大伙都急急忙忙赶回家做午饭。 赵春香也不例外，一进门就钻进厨房做饭。 苏瑶则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苏永斌，“刚才那女到底是谁？” “应该是林姐夫在外面的女人。”苏永斌之前就猜到程月和林裕民之间发生了问题，但刚才才知道他们要离婚。 “你怎么知道的？还有，她怎么在你家鬼鬼祟祟的？” “那女的找过程月，我听到她说自己已经有姐夫的孩子，让程月识趣点，快点滚。”苏永斌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经常来咱家，我估计是大院不好进去，她只能过来这里偷窥情况。” “也是，她一个女人未婚先孕，也害怕林裕民不认账，没有真的要跟程月离婚。”苏瑶说。 “虽然我讨厌程月，但林裕民也真不是个东西。”苏永斌气愤地说：“才结婚多久，他就在外拈花惹草，也难怪程月经常借酒消愁，净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奇奇怪怪的话？”苏瑶不解地问：“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好多，我都不太记得了，不过有一句，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她说过好几次了。”苏永斌说：“她说自己明明重活一次，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她会输？奇奇怪怪的，你说她是不是傻了？” “……”重活一次？难道程月是重生的？ 第150章 我看你是早就对我起了色心 苏瑶细想一下自从穿书以来，程月的各种所作所为，的确存在很多不合理。 先说她突然跑上门来认亲这件事，在此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农村，跟大院这边相距很远，她是怎么得知自己是苏家的亲女儿呢？ 其次，她认回苏永胜之后，就成了苏副参谋长的亲妹妹了，这个身份摆在这里，多得是英年才俊愿意跟她婚配，她为什么会选择带了三个拖油瓶的大龄鳏夫林裕民呢？就算林裕民职位不低，可只要选中潜力股，日后超越林裕民这个位置的也大有人在。 再次，她婚后不想要孩子这点更为蹊跷。就算是往后四五十年，大部分二婚的女人，都希望生下自己的孩子以巩固在夫家的地位，别说现在是八十年代了。她刚结婚就说不想要孩子，就像提前得知自己不能生育一样。 最后，虽然现在社会放开了，但敢于做生意的人很少，女人就微乎其微了，像林娉婷这种有家族熏陶的可能会走在最前面，一般女人真没这个胆子。可她就是大张旗鼓地开起了饭馆，还搞起了后世流行的抽免单活动。 以上种种都在表明，程月极有可能是重生的。 老实说，如果她只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对付起来很容易，要是她拥有后世的目光，就不那么好办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好歹知道她是重生的，心里有个底，以后面对她时，也能提前有个防备。 “程月平时在你那儿的时候，还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苏瑶继续跟苏永斌打听。 苏永斌想了想，说：“没有吧，她基本上白天都不在，晚上回来也不早了，我跟她基本不说话，反正她狗嘴吐不出象牙，一开口就没好话。不过她昨天去省城了，特意跑来警告我别碰她的东西。” “去省城了？她去省城干嘛？” “不知道。” “好吧。” 苏瑶想了想，都快过年了，除非像林娉婷那样有工作在身，不然绝不会往外地跑。程月这个时候过去，很有可能是去找闵青。 虽然她们之前闹掰了，可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还是可以再度走到一起的。 也不知道林娉婷有没有去找程志扬，要是去了，肯定让她帮忙看下程月是不是去找闵青了。 事实上，林娉婷的确去找程志扬了。 在把设备购买的事情谈妥之后，她没忍住，又跑去找他，然后把她拉到自己前一阵子在省城购置的一处房子。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注定是天雷勾地火。 结束之后，程志扬搂着她说：“今年过年，带我去见一见你的爷爷奶奶，好不好？” 林娉婷还沉醉于情欲之中，闻言身体微微一僵，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以后，还要以后到什么时候？”程志扬的眸光冷了下来，质问道：“林娉婷，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的招待所吗？喜欢就来住两天，不喜欢就一直晾着。” “没有。”林娉婷否认，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明显底气不足。 程志扬快被她逼疯了，“别的女人委身于男人，都巴不得男人对她负责，你倒好，我求着你都不愿意嫁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我父母吗？我都说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既然他摊开来说，她也不藏着掖着了，坦诚道：“没错，我不信你父母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儿子大十岁的儿媳。程志扬，我不是那种非要结婚的女人，如果因为婚姻，我会被挑剔被嫌弃，我宁愿不要也绝不会委曲求全。” 说到最后，她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和决绝，程志扬看着，突然很心疼，他紧紧抱住她，道：“我不能保证我的父母会喜欢你会接受你，但我能保证，我不会因为他们的任何意见而改变跟你共度一生的想法。” “你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点？你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这样拒绝我。你知不知道，我一想到将来一醒来看到的人不是你，我就要发疯了。” 他的话在一点点地蚕食着林娉婷的意志，可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制止了自己的冲动，她轻声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程志扬无奈道：“好。” …… 由于赵春香现在住小房间，所以苏永斌今晚只能睡堂屋了。 赵春香觉得过门都是客，让自家儿子的小舅子睡堂屋不合适，连忙说要把自己的小房间让给苏永斌住。 “婶子，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没那么金贵，这堂屋比咱家以前漏风的房间好多了。”苏永斌自动自觉给自己铺被子。 “不合适，你是路远的小舅子，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让小舅子睡堂屋，会被人家戳脊梁骨的。”赵春香依旧坚持。 “妈，你就让他睡吧，否则他下回都不敢来了。”苏瑶故意转移话题，“上次首长来，妈你让他睡堂屋，原来是把他当自己人了，要是客人，肯定不能睡外头。” “你这丫头净会开妈的玩笑。”赵春香老脸一红，转身就要回房间，“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回房间剪窗花，明天要贴呢。” 次日，苏瑶醒来的时候，路远拿着两张窗花进来，她立刻从床上起来，问：“这是妈剪的吗？” “是，她昨晚就剪好了，我刚才一起来，她就指使我各种贴。外头都贴好了，就差咱房间。”路远说着，走到窗户旁，把两张窗花贴了上去。 红红火火的窗花一贴上，年味顿时来了，苏瑶看着，不由想起几个月前，他们在家请战友吃饭，袁旷林领着人把家里布置成婚宴现场。 她当时以为是战友们热情爱闹，如今看来，却是未必，她盯着他问：“当初请你们战友吃饭，变成咱补请喜酒，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路远看了她一眼，大大方方道：“不是故意，我认为我做得够明显了，你愣是看不懂，真是让人头疼。” “你意思是说我蠢吗？”苏瑶顿时不乐意了，“我看你是早就对我起了色心，正一步步套路我。” “嗯。”路远点了点头，大步跨过去就把人抱住，“不然哪能抱得美人归了？” “你坏死了。” “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你不要脸。” “要脸没媳妇，我当然不要脸。” “……”这狗男人现在也太能说会道了。 两人在房间闹了一会儿，路远因为要出操，依依不舍地出门了。 苏瑶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苏永斌正坐在院子里跟旺财玩，一人一狗，其乐融融。 至于赵春香，则拿着扫帚在门口扫来扫去。 她是个勤快又爱干净的人，自从她来了，路家的门口永远是最干净的。 只是，她最近扫门口扫得过于频繁了。 苏瑶知道，她在盼着陆广川回来。 想念一个人的感觉，担心一个人安危的感觉，苏瑶都能理解，所以也不打扰她，让她一个人放空。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很快就到了年廿九这天。 明天就是除夕了，陆广川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苏瑶没忍住问路远，“咱要不打电话去问问？” “别了，不合适。” “好吧。” 路远出门上班，苏永斌还在做年前最后的努力，正在认真看书，苏瑶担心赵春香在家憋坏，于是说：“妈，过年的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咱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别家串串门。” 串门就代表聊天，赵春香总算来了点精神，点点头，道：“行，带点炸货，大过年的去别人家，不能空手。” “好咧。”苏瑶收拾了一些炸货和糖果，然后就跟赵春香出门了。 她们才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汽车的轰鸣声，回头一看，只见一辆军卡停在了路家门口。 这辆军卡她们认得，是陆广川上次过来时坐的那一辆。 “妈，是首长回来了吗？”苏瑶喜出望外地问。 赵春香也是一脸喜色，下一刻，就看到程志扬从驾驶位下来，然后直接朝她们走来。 “瑶瑶，他……他是不是……没回来？”赵春香声音颤抖地问。 副驾驶上没坐人，程志扬下车后也没去打开后座的门，很明显他是一个人来的。 苏瑶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赵春香下一刻说话都带着哭腔了，“他……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第151章 你再不进去，她该反悔了。 赵春香脚下一软，苏瑶连忙把她扶住。 程志扬这时已经走到他们跟前，手里还提着个行李箱，不等他开口说话，赵春香已经把他打断，“你不要说了，他在我这里早就已经死了，你不用再跟我通知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话落，她的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然后自顾自地要回家。 苏瑶连忙跟了上去，留下一脸懵逼的程志扬。 “嫂子，我没有要跟你通知什么消息，我只是要把首长的行李箱给你。”程志扬边跟上去边说。 “我不要他的行李箱，他早就死了，不用再给我任何他的遗物。”赵春香一边抹眼泪一边要往路家的大门钻。 可就在要钻进去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巷子的转角处。 赵春香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广川兴匆匆地朝自己快步走来。 “香香，你怎么突然哭了？”等陆广川一走近，就发现赵春香哭得鼻子都红了。 赵春香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瞪了陆广川一眼，一蹬脚就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我做错什么了？”陆广川一脸无辜地看向苏瑶和程志扬。 苏瑶忍不住笑了，说：“首长，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妈刚才没瞧见你，以为你出意外了，伤心得哭了。” “不会吧。”陆广川刚开始觉得不可理解，可随后整个人都愉悦起来。 她哭得这么伤心，不就证明她很紧张他吗？ “香香，你误会了，我好得很。”陆广川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 “你好不好跟我没关系，你赶紧给我滚。” “香香，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那么关心我……” “不要再说了，你给我闭嘴……” 里面的吵闹声，随着一声“嘭”的关门声，总算安静了。 “苏同志，这个行李箱，麻烦你先收着。”程志扬把行李箱递给苏瑶。 “好。”苏瑶接了过来，道：“谢谢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不用了。”程志扬看着苏瑶，欲言又止。 苏瑶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还是关于林娉婷的，她直接道：“你有话就直说吧。” 程志扬脸上难得浮上一丝羞涩，但没再扭捏，直接问：“你知道娉婷爷爷奶奶在乡下哪里吗？我想去找她。” “你找她想干嘛？”苏瑶不答反问道。 “我想试着融入她的生活，让她对我有信心。”程志扬说：“我知道她总认为咱俩不会有未来，可我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想走进她的人生。” 苏瑶看他一脸诚恳，于是对他说：“林姐都单到这个年纪了，别人看着着急，其实她一点都不着急。她从小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就算后来父母不在，爷爷奶奶也非常疼爱她。她不缺爱，所以不会轻易因为别人对她的爱就贸然结婚，否则也不会单到现在。” “不过，你在她这里，到底是不一样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时间，用行动告诉她，你值得托付。” 程志扬本来越听越灰心，但那句“不一样”总算让他精神起来，他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逼她，会一直等她点头。” 苏瑶其实也不太清楚林聘婷的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哪里，只知道是哪个公社哪个大队，剩下的只能他自己去摸索。 等程志扬离开之后，苏瑶便重新回到屋里。 苏永斌看到她，连忙问道：“姐，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呀？” “那个是你姐夫他爸。”苏瑶把大概情况跟他说了一遍，“他应该也会留在这边过年，咱到时候一起。你别看他一脸严肃，人其实挺随和的，你不用拘谨。” “好……好吧。”苏永斌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嘀咕，实在很难想象那双杀气十足的眼睛是怎么跟和蔼联系起来的。 半个小时之后，赵春香终于从房间出来，这会儿她心情已经恢复平静，也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 陆广川依旧巴巴地跟着她，她虽然还是一脸嫌弃，但心情明显豁然开朗了。 虽然她之前就在苏瑶面前说过，等陆广川回来，就跟他和好，可到底一把年纪，她还是害羞的，特别是在晚辈面前。 赵春香借口有很多事要忙，钻进了厨房。 陆广川想跟上去，但被苏瑶叫住了，“首长，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苏永斌。” 到底接下来要一块相处，还是先熟悉一下比较好。 苏永斌乖巧地喊了一声“叔叔好”，陆广川点了点头，道：“你就是苏永胜的弟弟？怎么没去他那边过年？” 自从知道苏瑶是自己儿媳，陆广川便让人查了一下，也就知道她和苏永胜的关系。 陆广川只是随口疑问，可落在苏瑶和苏永斌耳里，就有点不太想在这边过年的意思。 苏永斌有些不知所措，苏瑶连忙道：“永斌他在县中读高二，再过几个月就要考大学了，时间紧任务急，所以今年在咱家过来，这样就能把路上折腾的时间用来复习了。” “嗯，这样挺好的。”陆广川认同地点了点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立马问道：“那你最近都住在咱这里了？” “其实……其实我不住这里也可以的……”苏永斌担心苏瑶为难，连忙表示自己可以回家，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广川打断了，“什么不住这里？大过年的肯定要住这里，一家人才能团团圆圆。你是瑶瑶的弟弟，就是自己人，你安心在这边住，当成自己家就行了。” 陆广川热情得有些诡异，苏瑶和苏永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能接纳苏永斌，他们也就没有深究了。 路远今天事情多，中午不回来吃饭。一到十二点，家里便开饭了。 饭后，赵春香收拾碗筷，陆广川连忙道：“你歇着，我来洗。” 说着，他就要抢过赵春香手中的碗筷，苏永斌见状，连忙道：“我在这白吃白住，就让我洗吧，否则我会过意不去的。” 说着，他率先一步端着碗筷往厨房走。 苏瑶知道他要做点事情才会自在，所以也不拦着。 赵春香没得洗碗，吃饱也想睡会儿，于是回房间睡觉。 陆广川见状，连忙跟上去，“我今天一早出门，现在也想睡午觉。” “你要睡午觉就在堂屋睡。”赵春香不让他继续跟着。 陆广川早有准备，义正言辞地说：“现在永斌来了，堂屋肯定更要让给他睡。要是我现在过去睡，别人以为咱不欢迎他来作客呢。” 赵春香无法反驳，半晌才哼哼唧唧地进房间。 她什么都没说，陆广川顿时犯迷糊了，也不知道她是让他进，还是不让他进。 苏瑶看着他呆滞的模样都着急了，连忙把搁在一旁的行李箱塞到他手里，把他往往家门口一推，“首长，妈这是同意了，你再不进去，她该反悔了。” 陆广川后知后觉，顿时一脸喜出望外，他忙不迭地进了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苏瑶有些累了，她也打算睡一觉，在进房间之前，她去厨房找苏永斌，“等会刷完碗就休息一会儿，快过年了，也让自己放松一下，这样才能更好地出发，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我知道了。”苏永斌点了点头，道：“姐，你进去休息吧。” “行。”苏瑶转身出了厨房，正想去睡觉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走出去一看，是胡桂兰。 “嫂子，有事吗？” 胡桂兰拉了拉她，道：“有个女人来找林裕民，听说是他在外头的女人，还怀上孩子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看热闹？” “……” 第152章 不知好歹 苏瑶本来还想着如何让小三闹上门，让林家“热闹”一番，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小三自个来了。 她和胡桂兰赶到林家的时候，林家外头已经里里外外地围了许多人。 林家院子的围墙很低，就半人高，大伙站在外头，能把院子里的情况看个大概。 胡桂兰还想去隔壁的房顶上看得更清楚，但苏瑶想起上回上去容易下来难，还是拒绝了。 再说，此刻程月和小三都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一样，都坐在院子里，要跟林裕民讨个说法。 苏瑶打量了一下小三，她此刻正站着，虽然垂着头，但露出的大半张脸，也看得出并非什么绝色天香，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但她的身形，是典型的好生养，胸大屁股翘。 如果林裕民真的想找个人验证自己是否生育能力有问题，那找她，也就说得通了。 她缩在角落里，周身散发着胆怯的气息。 至于程月，她坐在一旁，沉默地低着头。 苏瑶觉得很奇怪，一般的原配，得知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甚至现在被女人找上门了，肯定会大发雷霆。 按照程月的性格，她气得发疯也不为过，可她此刻什么都没说，只给人一种委屈的感觉。 “难怪突然要离婚了，原来是外头的老二有馅了。”有人小声嘀咕道。 “就是，真看不出老林花花肠子那么多，一把年纪了，还娶了程月这么年轻的媳妇，怎么还出去拈花惹草呢？” “果然，男人还是挂在墙上才老实。”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不管平时对程月有没有意见，反正她此刻是受害者，同为女人的军嫂们，对她的怜悯都多了几分。 苏瑶听着，才知道程月今天的高明。 要是她现在大吵大闹，别人看热闹的心思就重，或者因为她撒泼蛮横的样子，连她受的委屈都忽略了。 可现在她什么话都不说，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说什么都会站她这边。 看着外面凑热闹的人，林裕民敢怒不敢言，此刻只想把这两个不省心的女人弄回屋里去。 他走到小三隔壁，低声斥责道：“我不是让你乖乖等我吗？你突然跑来，是想害死我吗？” “没有，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我爸妈已经知道我怀孕了，说我不知廉耻，要把我赶出门。”小三唯唯诺诺，说到最后又哭鼻子了。 “我不是跟你说，我正在申请离婚吗？只要离完婚，我就把你娶进门。”林裕民威胁道：“如果你想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现在马上给我进屋去。” 小三被这么一吼，顿时不敢造次，迈着小步往堂屋走。 好歹有一个进去了，林裕民接着就走到程月身旁，声音虽然小但傲慢，“程月，你不用装了，咱俩之间谁先对不起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程月依旧垂着头，声音冷冷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又怎么样？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我给你戴绿帽吗？林裕民，男人出去找女人不可耻，可男人被绿了，可是会被笑一辈子的。” 她还真是蠢，当初因为被他抓住把柄，就算知道他在外头把其他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她还是不吵不闹地同意他提离婚申请，甚至连钱都不敢跟他要。 果然，林裕民一听，脸色顿时僵住了，他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没想怎样，咱好歹夫妻一场，那就好聚好散，你给我一千块，我就爽快打包走人。” “一千块？你这是狮子开大口。”林裕民愤愤地说。 “嗯，最后一次割你的肉了，不狠点行吗？”程月甚至连狡辩都懒得狡辩。 林裕民不知道程月为什么脑子变得这么灵光了，可她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又奈何不了她。 这回想不花钱就把这狗皮药膏甩掉是不可能的，可一千块他不可能拿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一千不可能，三百，爱要不要。” “三百？你当打发乞丐呢？”程月嗤笑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但你就不好说了，里头的大母猪时时刻刻盯着你，外头的领导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再拖下去，怕是连降三级也不为过。” “你……”林裕民气结，他这回真的完完全全被程月给拿捏了，他此刻真想把这女人给掐死，可他不能，只能不情不愿地说：“等咱俩办完离婚，我就把钱给你。” “行呀，那我就等着你了。”程月说完，突然站起身来，一脸悲痛欲绝地说：“我知道自己怀不上孩子，对不起你们林家的列祖列宗，可你可以直接跟我提离婚呀。为什么一定要把人领回来再跟我离婚，咱好歹夫妻一场，你非得这么捅我的心窝子吗？” 说着，她捂着嘴巴就往屋外跑。 外头围观的人看她冲出来，自动自觉地把出口让出来。 等林裕民反应过来，他才知道自己又中了程月的圈套。 可他再气再急也没有用，因为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然从刚开始的看热闹，变成的愤怒和蔑视。 三个人的戏台，一个躲进屋里，一个跑了，剩下一个也成不了戏，吃瓜群众开始散场，苏瑶也跟着回家去了。 刚才程月博得众人一致同情的那场戏，别人可能被蒙骗了，但苏瑶一眼就看出她是在装。 明明是她先出轨余自立，现在却反将林裕民一军，以她往日的智商是办不到的，背后必定有人在指点。 而这个指点她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闵青，毕竟她昨天还在省城，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智商升级了。 明天就是除夕，本来程月和林裕民的离婚申请，应该要等到年后才批准。可如今小三上门逼宫，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为致命的是陆广川今天也在大院，上面肯定想立刻把这件事解决掉，以免传到他耳朵里。 不过想瞒着陆广川是不可能的，毕竟围观了这么大一个瓜，苏瑶不可能不跟自己的好婆婆赵春香分享。 而分享的时候，赵春香的“小跟班”也肯定听到。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身为副团长，不以身作则，还闹出这样的丑事，我看你们分区的管理实在是乌烟瘴气。”陆广川说着就要起来找人算账，却被赵春香拉住了，“行了，大过年的，你还要去训人吗？” “事情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先让大家好好过个年，等过完年了，你再严肃整顿也不迟。毕竟这是极少数人在犯错误，可不能让其他人陪着不能开开心心过年。” “香香，你说得挺有道理的。”陆广川一脸受教的模样，似是前一刻凶狠得快要宰人的模样是幻觉。 苏瑶看着，忍不住笑了，“妈，可不能让别人看到首长对你唯命是从的模样，不然到时候来跟你攀关系的人，要把咱家的门槛要被踏平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赵春香有点不好意思，道：“他听我只是因为我说得道理而已。” “没错，你妈一向都是以理服人。” “……”这狗腿的模样，还怎么让人相信是“以理服人”。 傍晚，路远回家，看到陆广川在家，脸色很平静，反正看起来是这样。 没有人去解释陆广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像他本就是这个家的一员，只是前几天出差去了。 不一会儿，家里便开饭了。 “路远，你明天要回营里吗？”赵春香突然问。 “要。”路远点头，“春节这几天基本走不开，因为有人回老家探亲了。” “行，别人难得回一趟家，你就吃亏一点。”赵春香说：“等会吃饭完，你就把对联写了，明天咱几个人在家贴了就行。” 苏瑶一听，讶异道：“你还会写对联？你书法很好吗？” 不等路远说些什么，赵春香就哈哈笑道：“不好，他的字就跟狗爬那样，不过自己写显得比较有意义，我一向都是喊他写的，以前他过年不回家，我就让他写好寄给我。” “狗爬？”陆广川冷哼一声，道：“人如其字，我陆广川的儿子的字怎么能这么差？改天我教你写字。” “不用了。”路远冷冷拒绝。 “……不知好歹。” 饭后，赵春香就把写春联的红纸和笔墨翻出来，陆广川接受不了他们老陆家有人写不到一手好字，于是强烈要求自己亲自写对联，却被赵春香制止，“这种事要给年轻人干，这样祝福才会到他们身上。” 陆广川这才罢休，路远走上前，拿起毛笔就开始挥毫。 苏瑶看着他拿毛笔都像模像样的，实在想象不出来这狗爬的字会如何丑。 等他一顿行云流水写下来之后，才发现他的字遒劲有力，好看得很。 “妈，路远的字可好看了，你怎么说跟狗爬一样呢？”苏瑶不解地问。 陆广川看了也非常满意，道：“虽然还有进步的空间，但香香你说狗爬一样，的确过于谦虚了。” 赵春香看着对联上的字，虽然她都不认识，但好不好看，她是能分辨出来的，她颇为不解地嘀咕道：“路远，你这字都不像以前写的，怎么好看了那么多？” 苏瑶看着也十分佩服，正想夸夸自己的男人，她突然想到路远才读完初中，而且上学期间忙着给赵春香减轻负担，都没有好好上过几天学，但他这一手字，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第153章 怀不上孩子不是你的错，绝对是路远不行 等回到房间，苏瑶就问路远：“你这书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她就是换了芯的那个人。所以，她忍不住要弄清楚。 “书法当然是练的。”路远说：“谁说读得书少，字就不能写好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苏瑶还是不太相信，“可妈说了，你之前的字写得跟狗爬似的。” “妈都不认字，写得好跟写得不好，她都不懂，狗爬也是老家的乡亲说的。别人这么说，她就这么认为的。” 苏瑶看他一脸坦荡，也不像是撒谎。 她也怀疑过他上次长久昏迷后换芯了，可如果他跟她一样都是穿书，那他就不可能还喜欢她。 他上次醒来之后，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越来越深。要是他换芯了，别说越来越喜欢了，就连眼神都是没有爱的。 只是，他这个练字的说法，却又不那么站得住脚，她狐疑地看着他，“你平时训练那么忙，会有时间练字吗？” “白天是没时间，但晚上又不是天天突击训练，要是闲着就拿出练练，毕竟我这年纪，血气方刚，以前又没媳妇，不练练字修心养性，这漫漫长夜该咋过呢？”说到最后，他眸色深沉地锁着她，然后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你看，像现在这样，就再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练字了。”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苏瑶被他闹得什么怀疑的心思都没有了，“你等会，我的话还没说完。” “请问苏总还有什么指示呢？”路远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下来，可并没有把人放开，头还窝在她的颈窝里乱蹭。 “别闹了，我问你，今天林裕民外头那个女人找上门的事，你听说了吗？”苏瑶问。 “嗯，现在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路远兴致缺缺地说。 “你说那女人怎么会突然找上门呢？”苏瑶不得其解，“虽然有些不合理，但我总感觉是程月故意引导她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路远还是耐着性子回应她。 苏瑶：“你今天是没看到程月在林家的样子，不吵不闹，就一副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样子，完全没了平时撒泼的模样，但正因为这样，让所有人都可怜她，对林裕民恨得牙痒痒。” “她看着不像这么聪明，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闵青。”说到这里，苏瑶不免有些担心，“其实我不太把程月放在眼里，毕竟很容易看穿她的心思，但闵青不一样，她是能把程月卖了还让程月给她数钱那种。” 毕竟是这本书的女主，她的智力肯定是在线的，否则不会把苏永胜拿捏住，也不能让原主给她当一辈子的保姆。 “苏总这么聪明，你有什么好怕的？”路远亲了亲她，道：“再说，你还有我护着你。现在更厉害了，还有个大靠山。” “也对。”被他这么一说，苏瑶也淡定下来，提到“大靠山”，她不由问道：“咱妈现在算是完完全全接受你爸了，你没意见？” “这不是预料之内的事情吗？我的意见重要吗？” “也是。”苏瑶笑道，正想继续说，却被路远吻住了唇，“好了，夜谈会结束，夜间运动会开始。” “……” 一觉睡醒就是除夕，明明又是太阳东升西落的一日，却因为被赋予了“团圆”的意义，让这天格外不同。 苏瑶昨晚虽然累，但今天醒得早，路远还躺在床上，她就已经睁眼了。 “今天是除夕啦！”她窝在他的怀里，语气难免兴奋地说，如同一个盼着过年的小女孩一般。 “今天起这么早，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卖力了。” 这狗男人说话都不跟她一个频道，她在被窝里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面对你，我还能正经吗？” 路远说得理所当然，苏瑶懒得理他，道：“赶紧起来吧，我今天要帮妈包饺子。” “还早呢，再抱十分钟。” 路远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他在力量上有绝对的优势，她根本反抗不了。 当然，他说的抱，最后变成亲。 等苏瑶磨磨蹭蹭起来，赵春香已经把擀饺子皮的面已经和好。 其实这还是苏瑶第一次过年包饺子，她上辈子生活的地方，过年是不吃饺子的。 “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苏瑶走进厨房问。 “面已经和好了，现在要剁馅，这是体力活，不用你干。”赵春香刚说完，陆广川已经拿起菜刀，准备大干一场。 这是一次极佳的表现机会，苏瑶当然不会不识趣地跟陆广川争。 等他剁完肉馅，她才和赵春香一起给馅料调味。 四个人一块包饺子，不到中午就已经包好了。赵春香看着数量不少，便打算中午先煮一点吃，但苏瑶却坚持等到晚上路远在家时再一起吃。 下午四点多，路远就回来了。毕竟是除夕，提前一点放人也无可厚非。 本来锅里的水就已经烧开了，现在他回来，赵春香立马加了几根柴火，然后开始下饺子。 不到半个小时，一锅新鲜滚热辣的饺子就出锅了。 当然，除了饺子，赵春香和苏瑶今天还做了几道菜，有鸡、鱼、青菜，菜式不算特别多，但也非常丰盛。 赵春香给大家盛饺子，苏瑶他们几个负责端菜，陆广川却在这时钻进了房间。 等菜都上齐了，陆广川也从房间出来，手里还多了一瓶酒。 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肯定得喝一杯。也是在这个时候，陆广川和路远这两父子，出奇地和谐。 “上饺子啦！”赵春香用一个托盘端着几大碗饺子上桌，苏瑶立刻帮忙分给大家。 “瑶瑶，这一碗给永斌。”苏瑶正想把第一碗饺子放在陆广川面前，却被赵春香叫住了。 苏瑶不知道赵春香为什么这一碗饺子要给苏永斌，但还是照做了。 等大家面前都有一碗饺子，年夜饭正式开始。 众人纷纷起筷，苏永斌也夹了碗里最上面的那颗饺子塞进嘴里。 只是，他才嚼了两下，牙齿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住了，他吐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亮晶晶的硬币。 “哎呦……永斌吃到硬币，来年肯定万事如意，必定考上理想的大学。”赵春香乐呵呵地笑了，好话更是一箩筐地往外倒。 苏瑶他们反应过来，也纷纷送上祝福。 苏永斌听着，眼眶突然红了，赵春香看着，连忙道：“这孩子咋哭了？这是高兴的事。” “我就是高兴哭了。”苏永斌吸了吸鼻子，说：“婶子，谢谢你！” 他知道，这个硬币是赵春香特意安排的，所以刚才让苏瑶把第一碗饺子给他。 “这有啥好谢的？”赵春香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说：“你来了咱家就是咱家的孩子，不用那么客气。” “婶子，你实在太好了！”苏永斌看着眼前温和善良的赵春香，忍不住感叹，“姐夫真是幸福，有你这么好的母亲。你只生一个实在太可惜了，应该多生两个，这样就多两个幸福的孩子。” 陆广川听着，非常赞同道：“两个太多了，但再生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你又在瞎说什么？”赵春香老脸一红，狠狠地瞪着陆广川，“一把年纪的，都要当爷爷了，这么说你不臊得慌吗？” “有什么好臊的，你才四十五，别人四十九还不是照样生吗？”陆广川小声嘀咕，但在接收到赵春香杀人的眼神之后，立马转移话题，“瑶瑶，你们结婚多久了？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呀？” “半年多了。”苏瑶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老头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赵春香担心苏瑶伤心，抬脚就踢了陆广川一脚，并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你踢我干嘛？”陆广川一脸无辜，“咱俩结婚三天我就出门了，你都能怀上，他们结婚半年多还没有动静，非常不正常。” 说着，他看着苏瑶说：“瑶瑶，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怀不上孩子不是你的错，绝对是路远不行。” “……” 第154章 开封了某人的恶趣味 空气突然凝固了，苏永斌虽然只是个学生，但还是知道“不行”对于一个男人的伤害程度，他一口一只地把碗里剩下的饺子塞进嘴里，然后打破沉默，“婶子，还有饺子吗？” “有的有的。”赵春香连忙点头，一边站起来一边剜了陆广川一眼，“你再胡说八道，今晚就别想进房间了。” 陆广川却不在乎，道：“我不进房间能睡哪里？总不能把堂屋挤了，这让人永斌睡哪儿？” “没让你挤堂屋。”赵春香冷哼一声，“你跟旺财挤一屋去。” 本来在一旁津津有味吃着年夜饭大餐的旺财，突然嗷叫一声，就算听不懂狗语，也能感受到它的嫌弃。 “真是狗都嫌。”赵春香扔下这句，拿着苏永斌的碗就往厨房走。 路远一直不吭声，苏瑶担心他生气，不由小心地打量这他的神情，却发现他脸色如常，丝毫没有受到陆广川那句话的影响。 陆广川看着儿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又半句媳妇的不是也没说过，心里默默地笑了。 等赵春花回来，桌上热闹的气氛又回来了。 一顿年夜饭一直吃到八点多才结束，席间陆广川和路远两父子虽然没什么交流，可酒没有少喝。 苏瑶担心他喝多了，想劝但最后还是作罢，父子快三十年来第一次对饮，高兴就好。 “瑶瑶，你陪路远出去走一下，他喝了不少，散散酒气。”赵春香说着，看向苏永斌，“永斌，你也跟着你姐去，今晚的碗不可能给你刷。” “婶子，我不去当电灯泡。”苏永斌朝旺财吹了吹口哨，“我跟旺财出去，先走了。” 赵春香失笑，陆广川已经凑上前来，“香香，我陪你一块刷碗。”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厨房，路远则拉着苏瑶出门了。 除夕夜的大院格外热闹，平时这个点已经熄灯了，但今天晚上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他们走在路上，时不时能听到一些欢声笑语。 路上的人很少，但偶尔能碰到一两个，苏瑶小声地问路远，“咱在外头牵手，会不会不合适？” “你是我结婚证上的媳妇，哪来的不合适？”路远说着，牵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难得在外头能这么亲密，苏瑶也不管了，甚至往他身上靠了靠。 “刚才首长说生孩子的事情时，你怎么不跟他解释？”苏瑶说：“咱之间，明明是我的问题。” “有什么好解释的？”路远不甚在意，“再说了，咱也没正式检查过身体，说不定我真有问题呢。” “……”苏瑶还真是第一次看男人迫不及待地说自己“不行”。 与此同时，路家的厨房内，赵春香也因为这个问题，对陆广川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你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儿子不行呢？” “这就委屈了？”陆广川说：“他这辈子的事业才刚开始，以后要受委屈的地方多得去。要是他是个内心强大的人，我会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是个内心脆弱的，倒不如现在就开始不争不抢，安静平安地过完一生。” 赵春香没想到他这鲁莽的行为后面，还有这层深意，她问：“那你觉得咱儿子是干大事的人吗？” “绝对是。”陆广川满意地笑了，“亏妻者百财不入,爱妻者八方来财。就她维护媳妇的劲儿，将来肯定错不了。” 赵春香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总算舒畅，但不忘叮嘱他，“瑶瑶身体不太好，怀孕的事急不得，这种催生的事情，你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知道了。”陆广川说着，突然抱住了赵春香，道：“能找回你们，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惠，其它的，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依旧风华。” 大院不大，但也绝对不小，慢慢绕个两圈回去，也十点多了。 等洗完澡再收拾一下，新的一年也就到了。 由于几个小时之前才吃过年夜饭，大伙现在也不饿，但还是按照习俗吃了两三个饺子意思一下。 “好了，吃过饺子，新的一年，大家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赵春香嘴上的好话不停地往外蹦。 说着，她掏出三个红包，给苏瑶、路远和苏永斌每人一个。 陆广川也紧随其后，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包。 “谢谢首长。”苏瑶一边接过红包，一边感谢道。 陆广川听着，轻咳一声，道：“瑶瑶，你是不是应该要改口了？”他说这话时，又瞥了路远一眼。 这话明显是跟路远说的，苏瑶戏谑道：“首长，这改口不得有改口费吗？” “当然有，必须有。”陆广川说着，又从衣兜里面翻出两个红包。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真准备了，而且光是看着厚度，就知道这改口费不少。 “首长，不用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苏瑶连忙推脱道。 “当然要，就凭你还喊我首长，就知道我这改口费还没到位。”陆广川说着，直接塞进了苏瑶的手里。 至于剩下的那个“改口费”，他有些踟蹰地递向了路远。 其实她改不改口无所谓，重要的是路远的意思。苏瑶抬头看向路远，只见他盯着红包看了几秒钟，而后才说：“都给瑶瑶吧。” “好……好吧。”陆广川的心忍不住失落，看来儿子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自己。 就在他把红包转向苏瑶的时候，却又听到路远说：“我都听瑶瑶的，她改口，我就改口。” 话落，陆广川暗下去的眸光突然一亮，他一脸希冀地看看向苏瑶。 苏瑶哪能不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不过是想改口但又觉得丢面子，把她推出去当幌子而已。 她双手接过陆广川手里的红包，声音清脆地喊了一声，“爸，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好好好，谢谢瑶瑶。”陆广川开怀大笑，转而又看向路远。 路远平视着眼前跟自己有九分相似却不再年轻的男人，慢慢开启嘴唇，道：“爸。” 一句简短的“爸”，让久经沙场的陆广川红了眼，他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此刻已经词穷，除了一个“好”字，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春香看着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对苍天充满了感激，虽然历经苦难，但此刻失而复得，人生也圆满了。 等回到房间，苏瑶还为刚才的改口场面而感到激动。 倒是路远，耳朵还在微微发烫，她知道他害羞了。 “喊声爸还不好意思上了，你是小孩吗？”苏瑶故意逗他。 “我这是酒气未散而已。”路远嘴硬，突然变魔术似的地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苏瑶。 “这是你给我发红包？”苏瑶不确定地问。 “是。”路远塞到她手里。 “干嘛突然给我发红包了？我又不是小孩？”苏瑶嘴上拒绝，却完全么有把红包还回去的意思。 路远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说：“你在我这里，永远都可以当小孩。祝我的瑶瑶岁岁平安，永远幸福。” “谢谢你，爸爸。”苏瑶调皮地回应了一句。 不料这句“爸爸”，突然开封了某人的恶趣味，最后，她喊得声音的哑了。 据说人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候是最幸福的，这新年一到，彼此之间互相串串门，等初三一过，这年也差不多过完了。 初四这天，路远放假，搂着苏瑶睡到日晒三竿都不愿起来。 可房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路远起身去开门，看到是陆广川时，眉头不禁一皱，“我今天休假。” 陆广川也不管儿子的不乐意，直接问：“瑶瑶呢，她起来了没有？” 路远正想说没有，但在里头的苏瑶听见声音，连忙应道：“爸，我起来了，有什么事吗？” “瑶瑶，我明天要回省城了，但你妈不肯跟我回去，你帮我劝劝她，好不好？” 第155章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担忧。 最近日子过得太开心，以至于苏瑶都差点忘了，陆广川是要回省城的，而赵春香何去何从也会成为一个问题。 “妈，爸的工作耽误不得，你明天就跟他一块回去吧。”苏瑶虽然舍不得赵春香，可老两口分别三十年重逢，实在不能再把他们分开了。 “可我舍不得你跟路远，平时你们都忙工作，家里没个人给你们做饭料理家务可不行。”赵春香一脸为难道。 “香香，我也要忙工作，也希望每天回家能吃上你做的饭菜……”陆广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春香打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级别肯定配有勤务员。” “……”陆广川装不下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苏瑶身上。 “妈，你不用担心，你来之前，咱不都过得好好的吗？”苏瑶继续劝说道：“爸虽然有勤务员，可勤务员能跟你比吗？你跟爸分开这么多年了，没理由再让你们两地分居。” “再说了，咱这里去省城也不是很远，坐汽车几个小时就到了。等路远放假，我就跟他坐车去看你们。”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赵春香知道，他们要去省城，起码得有两天假期，毕竟路上就花掉一天了。而路远假期很少，能一下子放两天就更少，以后一个月能见上一面就不错。 陆广川看她还犹豫，简直被逼得没办法了，“既然你这么放不下路远，那我就把他调到省城去。” “你敢？”赵春香瞪了他一眼，“咱家可不干这种为自己谋私利的糊涂事。” 陆广川顿时不敢吭声了，苏瑶连忙接腔，“妈，爸这是被你逼得没办法了。” 说着，她示意陆广川和路远先出去，她要单独跟赵春香说。 出于对她的绝对信任，两父子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等房门被关上，苏瑶就说：“妈，之前你还说要回老家去呢，现在只是去省城，比回老家近多了。现在有爸陪着你，咱也放心，你可不能再拗了。” “可是……”赵春香正想说话，却被苏瑶打断了，她压低声音道：“妈，这话是背着爸，我才敢说的。你看我爸虽然五十多了，但长得英气，也不显老，说他四十多也有人信，光是皮囊就让不少女人惦记，更何况他位居高位。” “不是我吓唬你，你必须盯紧一点。就算咱爸定力十足，也避免不了有些不安分的拼死往前凑。就算她们得逞不了，咱也恶心，对不对？” 最后这句，成功把赵春香给说服了，她拉着苏瑶的手，说：“那你跟路远得空就来看咱，我有时间也回来住几天。对了，到时候你做生意去省城，也记得来找咱，那里就是你家，千万别客气。” “妈，我知道了。”苏瑶说：“路远我不敢保证，但我今年去省城的机会肯定不少，到时候就去看你，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好，我明天去省城之后，你跟路远要照顾好自己。赚钱重要，但也别太辛苦了，要是缺钱记得跟妈说。”赵春香说：“你爸的钱现在全放我这儿了，你如果要钱，记得跟我说。” 都说婆婆都把媳妇当贼那样防着，可赵春香却迫不及待跟自己亮底牌。有好老公就算了，还有好公婆加持，苏瑶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开挂了。 大年初五的清晨，赵春香跟陆广川就坐着军普回省城了，苏永斌想回家开始复习，也蹭了个顺风车回县城。 他知道这车容易惹人注意，所以在路口就说要下车。 赵春香知道他是个实诚的孩子，也不勉强，在他临下车前，叮嘱他，“学习重要，身体更重要，周末放假就去你姐那儿转转，放松放松，千万别把自己累坏了。将来要是考到省城读大学了，记得来看婶子，知道吗？” “婶子，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苏永斌用力点了点头，强忍着才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婶子和叔叔一路顺风，日后有机会肯定去看您们。” “好，一言为定。” 赵春香朝他挥了挥手，司机便重新踩下油门往省城去。 “没了父母的孩子，真是可怜，到处都小心翼翼。”赵春香忍不住感叹道。 陆广川听着，不由问道：“怎么苏永胜都不管他了？” “本来对他还行的。”赵春香摇头感叹，“不过有好嫂子才有好大哥，自从苏永胜去了省城，那媳妇又是要收回他的房子又是砍掉一大半生活费，反正就是可怜。” “还有这回事？”陆广川冷哼道：“没想到苏永胜也是个糊涂的。” 苏永斌一直看着汽车消失在大路的尽头，他才回家，可一转身，就看到程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哎呦，果然是我的好弟弟，都攀上高枝了。” 苏永斌懒得搭理她，越过她就往前走，程月被忽视，气得脸都红了，她朝他的背影大喊，“苏永斌，别以为跟苏瑶攀上关系就会高枕无忧，我告诉你，她很快就会落魄的，我劝你离她远点。” “我要远离的人应该是你。”苏永斌顿住，转头盯着程月说：“等开学我就搬到学校宿舍去，以后就不用你跟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住在一块。” “你……”程月气急败坏道：“苏永斌，苏瑶迟早会折在我手里，有你后悔的一天的。” 苏永斌懒得跟她口舌相争，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老跟苏永斌离开之后，家里只剩下苏瑶和路远，显得有些冷清了。 “家里还是人多才热闹。”苏瑶感叹道。 “人多有什么好的，只有咱们两个才好。”路远搂着她就亲，“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大白天的，你正经一点。”苏瑶推他，“时间不早了，赶紧回营里吧。” 路远有些不乐意，“还说喜欢热闹，老推开我还怎么生孩子热闹？” “咱家这孩子，也不一定都得我生。”苏瑶贼兮兮地说：“昨晚我起来上厕所，经过爸妈的房间时，听到他们……嘿嘿嘿……他们感情真好，都半百的人了，还有夫妻生活，说不定以后给你生个弟弟呢。” “只要别让我当儿子养，他们爱怎么生就怎么生。”路远眯着眼看她，“只是我听你的语气，是担心咱老了没夫妻生活？” “也不是担心，只是到了那个年纪，有心无力不是很正常吗？”苏瑶上辈子就听说过不少人三十几岁就没了夫妻生活，更别提四五十岁的时候了。 “有心无力？看来是我不够努力，才会让你有这样的担忧。”路远扫了她一眼，她明显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找补道：“没有，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说了就是有顾虑，我今晚必须消除你的担忧。” “……” 晚上，苏瑶还是逃不过路远的魔爪，特别是现在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他就使劲折腾。 她都要怀疑赵春香要去省城，他一点都不拦着，就是想给自己创造二人世界。 等结束的时候，苏瑶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直至他在她耳边说：“睡吧，路副团长夫人。” “路副团长夫人？”苏瑶瞬间清醒了。 第156章 你能预知未来？ “什么意思，你升职了？”苏瑶撑起身来问。 路远拉了拉被子，挡住她身前的风光，这样才能心平气和地跟她说：“林裕民被降职了，黄首长要把我提上去，虽然还没正式公布，但基本不会有差错了。” 初三一过，上面就批了林裕民的离婚申请，但也决定把他从副团长降为正营长。 其实想想也合理，之前他跟程月被撞破，好歹当时是正经男女关系，结婚申请也提交上去了，但因为影响不好，提干的事就此打住。如今是妥妥的婚内出轨，影响可谓极坏，只降一级，也算是轻了。 “看你的样子，升职也没多高兴呢。”苏瑶看着他，问：“是不是担心别人说你是靠爹上位呢？” “有一点。”路远承认道：“其实就算没有老头子，按照如今的情况，我升上去的可能性也很大。可如今有他在，我总觉得自己不是凭实力升职。” “你想那么多干嘛？”苏瑶宽慰道：“你与其在这里自我怀疑，倒不如把事情做好，到时候用实力去把那些纷扰的声音给灭掉。” 路远听完她的话，突然豁然开朗，他亲了亲她，笑道：“你果然是我的心灵鸡汤。” “那当然，没事就多喝两碗。”苏瑶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只这么一动，被子滑落，他的视线落在了某处，逐渐变得深沉，声音也越发沙哑，“的确想多喝两碗。” “流氓，老是曲解我的意思。”苏瑶脸颊发烫，拉起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立马躺下，“赶紧睡觉，我明天要上班。” 隔天，苏瑶骑着自行车去利群。 今天是利群第一天上班，苏瑶到达的时候，林娉婷和黎小英已经到了。 看到她来了，林娉婷忙拉着她给工人们发开工红包。 发过红包之后，工人们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热火朝天地踩缝纫机。 黎小英作为监工，留下来看场子，苏瑶和林娉婷，则去隔壁生产队看厂房。 “等厂房的合同签下来之后，我就可以让省城那边把缝纫机运过来。”林娉婷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开心地展望未来，“到时候把工人招到位，咱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你这次订了多少台缝纫机？”苏瑶问。 “60台。”林娉婷说。 “60台会不会太多了？”苏瑶不由问道，毕竟之前才20台，这产能突然增加3倍，好像有些过快了。 “不会。”林娉婷说：“现在想跟咱订货的人很多，只是设备还没到位，我才压着没接。而且缝纫机太抢手，我怕错过这次，下次想增加又得费上半天劲，这样肯定会影响生产。” 苏瑶听着，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在经营方面，林娉婷比自己有经验和魄力，她还是专注设计比较好。 “既然设备已经订好，咱就尽快把厂房定下来。” “是，设备投了一大笔钱，必须赶快运转起来，否则后面的资金会跟不上。” 她们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隔壁的凌山生产队。 凌山生产队的队长叫葛志强，今年三十岁出头，想法一直比上了年纪的生产队长要新潮，干劲也特别足。 自从开放以来，他都在想方设法引入外商投资，希望能够带领社员们过上好日子。 当初无论是跟港城商人谈妥合作，还是向大队和公社申请兴建厂房，都费了好大的劲。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合作谈成功了，厂房也顺利建好，就是没算到港城商人会违约。 距离当初谈好的开厂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直至林娉婷的出现，才给他带来新的希望。 年前她说等年后合作伙伴把厂房看了，都觉得没问题就签订租赁协议。所以，他这个年并不好过，心里每天都惦记着这件事，就盼着林娉婷带着合作伙伴过来。 今天，她们总算来了。 葛志强看到苏瑶和林娉婷，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他带她们参观完厂房，就迫不及待地说：“要是你们对厂房和租金都满意的话，能不能尽早把协议签了？” 林娉婷之前就表示过对这个厂房的满意，这下就看苏瑶的意见了。 老实说，这个厂房相对后世来说，并不是十分出色，但在八十年代，已经是难得一遇了，她当然也没意见，但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对葛志强说：“你先前跟港城商人签订的合约，如今是否已经处理好了？别回头咱们这边准备进驻，你跟那边又有纠纷。” “当然处理好了，这事本来就是他那边违约在先。”葛志强立马说道：“只要租赁合同签好，你们当天就可以把设备运过来。” 林娉婷看苏瑶没有意见，也知道葛志强实在着急，于是说：“我今天回去就让人把协议拟好，明天带过来跟你签。” “行行行。”葛志强喜出望外，也总算松了一口气，道：“那我等着，你明天任何时候过来，我都在。” 离开凌山生产队之后，林娉婷就去找朋友帮忙拟定租赁协议，苏瑶则回利群。 下午三点多，林娉婷带着协议回来，苏瑶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就让她先收好，明天再一块去找葛志强签约。 “咱们明天早上就过去签合约，那六十台缝纫机下午就要送过来，到时候直接进新厂。”林娉婷说。 “这么快？”苏瑶疑惑道。 “没办法，省城那边催得急，说我如果不要，就把设备给别人了。”林娉婷说：“他们应该是想早点把尾款收了，毕竟压了这么多货，他们心里也会担心。” “也是。”苏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一万多块钱的货，换谁都着急。 林娉婷在利群待了半个小时就又出去谈订单了，毕竟设备和厂房都准备好了，尽快投产是重中之重。 下午五点，苏瑶才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这头刚进大院还没到路家，就看到不少人都往南边去。 这个点，理应大家都在家里做晚饭，怎么突然都跑出来了？ 她随便拉住一个军嫂问道：“嫂子，你们都上哪儿去了？” “去林家看热闹，听说程月回来收拾东西。”军嫂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苏瑶一听，也想去八卦八卦，于是骑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你这行李箱，我今天一定要检查，哪知道你会不会偷东西？” 苏瑶才到，就看到小三双手环胸拦着程月，妥妥正宫的气势，哪里还有前几日唯唯诺诺的模样。 众人以为按照程月的脾性，必定要奋力反抗，谁知道她直接把行李箱扔在了地上，说：“随便搜。” 小三本来还想趁此机会羞辱她，没想到这么顺从，她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只能颐指气使地对林家老大说：“你过来打开行李箱，看看她有没有偷走咱家什么东西？” 林家老大闻言，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谁呀？想指使我做事，没门。” “你……”小三气得满脸通红，程月则笑出了声，道：“别以为嫁给了林裕民，这三皮猴就是你儿子了。过来人的经验，你以后被欺负的机会多得去，我有时候真的挺感谢你的，承了我这遭罪的后妈位置。” “呵，你别装潇洒，其实现在心里苦得很。”小三讥讽出声，然后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开始翻里面的东西。 程月看着也不恼，反倒是得意地抬着下巴，道：“你就算把我这行李箱抠破也是找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的，毕竟林裕民已经给了我一千块的分手费，你们家那些不值钱的东西，我一点都看不上。” “什么？”小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程月，“他……他真的给你一千块了？” “对的哦！”程月俯下身扣好自己的行李箱，得意洋洋地说：“这个破后妈就留给你当啦，保重！” 说着，她提着行李箱，转身走出林家的院子，小三想要追上去，却被她一记阴鸷的眼神给镇住了，“别试图来抢，等会要是不小心把肚子给伤了，看林裕民还会不会要你？” 打蛇打七寸，小三听到这话，上前的脚步顿住了，只能在原地抓狂。 程月走出重重围观的吃瓜群众，抬眼就看到苏瑶。 她直视苏瑶，如同一只胜利的公鸡一步步往外走。 “苏瑶，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程月越过苏瑶的那一刻，突然扔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瑶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又猜不出她想干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手段比之前高明了许多。 程月离开大院之后，连夜去了省城，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没有着急去招待所，而是去了一处宅院。 她敲响了宅院的大门，很快就有人出来引她进去，直至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正厅的主位上。 “你们都下去吧。”男人把其他人屏退，只留下程月，问：“你真的能预知未来？” 第157章 路太太是不是要适当给点奖励？ 看热闹耽搁了一些时间，等苏瑶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想起还没做晚饭，她开门之后就迫不及待进去，不料才把自行车推进院子，路远就从堂屋走出来。 “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忙吗？天黑危险。”路远说。 “没有，回来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刚才回来又去林家看热闹，所以才耽误了。”苏瑶边说边把自行车停好，“我现在就去做饭。” “不用做了。”路远拉着她往里面走，“我从食堂打了饭回来，以后咱就是双职工家庭，你不必每天都得惦记着做饭，只要你不嫌弃味道不够好，咱就吃食堂。” “食堂的味道还可以，我没什么好嫌弃的。”苏瑶笑着说：“路副团长思想觉悟果然高，不要求女人一定要做饭。” 之前临时工厂还在办的时候，女工们每天在这里踩缝纫机踩得冒烟，但家里的一日三餐都不能落下。 “既然这么高，那路太太是不是要适当给点奖励呢？” 他挑着眉，当中是什么意思明显得很，但苏瑶不理他，“我饿了，赶紧吃饭。” 她在外头忙了一天，路远知道她累了，也不耽搁，迅速去厨房把热在锅里的饭盒拿出来。 等吃上饭了，他才对苏瑶说：“今天老头子给我打电话了。” “爸昨天才回去，今天就想你啦？”苏瑶调侃道。 路远连白眼都懒得翻了，道：“他从妈那里听说了你的身体状况，然后给你找了一个省城很有名的中医，让你找时间过去给那中医把把脉。” “看来爸还是很想抱孙的。”苏瑶也没生气，毕竟这年头多的是三四十岁就当爷爷奶奶的人，而陆广川已经五十出头了。 “你误会了。”路远连忙说道：“他特意强调了，让咱不用着急生孩子，他给你找老中医，只是想你把身体调理好，不然每个月都要遭罪。再说了，他给我打电话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是什么？”苏瑶不解地问。 路远冷哼一声，“他今天跟妈去领证了，绕了一大圈就是想来我这炫耀。” “……好吧，这的确很像咱爸的作风。” “除了他，也没那个老头子有这么幼稚了。” “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苏瑶说着，有些苦恼道：“爸找的老中医肯定不差，就是省城有些太远了，我去一趟不太方便。” “到时候我陪你去吧。”路远说：“也不用去得太频繁，半个月二十天去一次就差不多了，顺便去看看他们。” “行，我这边时间相对灵活，到时候就迁就你的假期。” 第二天，苏瑶惦记着签合约的事情，早早就起床了。 等路远出门，她也跟着骑自行车去利群。 她以为自己来得够早，谁知道林娉婷比她还早。 “林姐，你这是怕厂房跑了，来得这么早？”苏瑶打趣道。 “的确怕，但更怕大单跑了。”林娉婷拉着她就说：“我等会赶着去省城谈一个大单子，跟凌山生产队签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这么赶吗？”苏瑶问。 “的确赶，对方是港城老板，他今天下午就要回港城，要是错过今天，这单子可能就跑了。”林娉婷一边说一边回办公室，然后把昨天拟好的合同和授权书递给苏瑶，“你等会代我签名就行了。” 苏瑶看她实在急，于是接了过来，说：“行，我会办好的，你放心去吧。” “嗯。”林娉婷一脸自信地说：“只要把今天这张单谈下来，咱前期的投入就能立马回本。” “这么厉害吗？”苏瑶不由瞪大了眼睛。 “当然，否则我也不会这么着急了。”林娉婷边说边往外走，“我先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昨天跟葛志强约的是早上九点半，苏瑶在车间待到九点，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去凌山生产队。 签约的地点就定在生产队的办公室，苏瑶想着，租赁厂房对于凌山生产队是一件大事，就这年头一点小事都能看热闹的状况，今天的办公室应该会里里外外围满人。 可当她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却出奇的冷清，甚至办公室的大门都是紧闭的。 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五分钟，葛志强这时候还没到，明显不正常。 苏瑶耐着性子又等了十五分钟，依旧没看到有人出现，她断定事情蹊跷，也不再等了，直接去村里找葛志强。 她在村里绕了几圈，总算找到了社员下地种田的地方，她把自行车停在田野边，然后走下去，随便找了个四十来岁的大娘，问：“婶子，你知道葛志强葛队长的家住在哪里吗？” 大娘一听，连忙摇头，“我不知道，你去问别人。” “……”人家说不知道，苏瑶也无法勉强，只能再往前，走到一位大爷的跟前，问：“大爷，请问葛志强葛队长的家在哪呀？”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大爷连头都不抬，转身就去忙了。 这年头的自然村落都不大，而且人口也少，甚至一条村的人都是亲戚，互相之间一般都很熟悉，更别提是一村之长，基本不会存在不知道他家的位置。 像刚才那两位大爷大娘，是村里的老一辈了，更不可能不知道葛志强家住在哪里。 唯一能解释的是，他们都不想她找到葛志强。 苏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她知道，大人能刻意隐瞒，小孩就未必了。 她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田野，走到里面，终于在一处空地看到了一群小孩。 “小朋友，你们好呀！”苏瑶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 小孩子们纷纷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阿姨。 “阿姨，你是从城里来的吗？”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小男孩看到苏瑶穿着时髦，大胆地问道。 “是哦，你真聪明。”苏瑶超小男孩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我是你们生产队队长葛志强的亲戚，我想去他家，但不认识路，能请你帮我带带路吗？” “当然可以。”小男孩爽快地应下，下一刻就往前跑，“婶子，你跟着我走，我带你去。” 苏瑶见状，连忙蹬着自行车跟了上去。 有人带路，她很快就到了葛志强的家。 “志强叔、志强叔，你城里的亲戚来找你啦！”小男孩把门拍得砰砰响。 葛志强正窝在家里发愁，闻声真以为城里的亲戚来了，走出去开门，就看到苏瑶站在门外。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要关门，却被苏瑶直接用自行车的车头挡住了。 “葛志强，说好了今天签合约，你躲什么？”苏瑶质问道。 葛志强知道逃不掉了，只能把门打开，抬头看了苏瑶一眼，又心虚地垂下，道：“苏同志，对不起，合约暂时不能和你们签了。” “什么意思？”苏瑶冷着脸问。 葛志强诺诺道：“之前的港城商人今天一早就跑来说，厂房他们继续租。” “你不是说已经跟他们之间已经处理好了吗？”苏瑶气愤地问。 “我……我以为你们单方面违约，合约就作废了，可他们今天把前几个月以及往后三个月的租金都付了……”说到最后，葛志强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苏瑶知道，在利群和港城商人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就算她此刻再气愤，已经于事无补。 如今厂房租不成，那下午运过来的缝纫机可能就没地方存放，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要是林娉婷今天把大单子签下来，接下来可能就面临不能准时交货的问题。 如果对方把违约赔偿定得很高，分分钟把整个利群赔进去还不够偿还…… 第158章 竟然是他 苏瑶把当下的状况在脑子里捋了捋，目前最重要是要制止林娉婷签约。 可如今没有手机，她也不知道林娉婷去省城哪里跟人家谈单子，找她如同大海捞针。 没办法，她只能先回大院，给陆广川打个电话。 陆广川接到苏瑶的电话时，刚好有几个下属在他的办公室。 “瑶瑶呀，突然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你妈和我了？”陆广川声音洪亮，语气更是傲娇得不得了。 这些下属基本上都是跟他出生入死的战友，工作时是上下级，私下是好兄弟，开玩笑也放得开。 陆广川单身寡佬这么多年，平时没少被调侃，如今一夜之间把媳妇找回来，还顺带多了一个儿子一个儿媳，总算在兄弟面前扬眉吐气。 今天碰巧苏瑶打电话过来，他肯定要炫耀一番。 “……爸，我其实不是找你，我是找程志扬，有非常紧急的事，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他。”如今十万火急，苏瑶实在没有心思去哄首长公公开心。 “这……这样啊……”陆广川嘴角的笑意一僵，但很快恢复平静，道：“我跟你妈都很好，你不用惦记，我等会就让人给你打电话，你在电话旁边等着。” “好……的。” 苏瑶也不知道陆广川在闹哪出，但也感觉到他此刻说话不方便，就先把电话挂掉。 不过，他的效率很快，十分钟后，她就接到程志扬的电话。 “程营长，林姐今天去省城谈单子了，请问你知道她去了哪里谈吗？”苏瑶开门见山地问。 “我不知道。”程志扬看她通过陆广川找到自己，肯定是很急，于是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的，咱们在县城这边准备租的厂房出了问题，现在对方不租给咱们了，如果她今天把单子签下来，咱们就有可能不能准时交货，到时会面临大额赔偿的风险。”苏瑶如实说了。 程志扬听完，道：“我试着去找她，如果找到了，我让她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好的，实在太感谢了。” 结束通话之后，苏瑶便离开，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下班回家的路远。 “发生什么事了？”路远看她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苏瑶看了他一眼，道：“回家再说。” 等回到家，她就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路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事情不是凑巧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给你们下套？” “我感觉是这样，但现在也理不清具体的头绪。”苏瑶说：“实在是过于巧合了，我不得不怀疑，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先阻止林姐跟港城商人签订单。” 如果真的有人故意想整她们，那订单的数量肯定很大，同时伴随的违约金也很高。 “自从利群开办以来，对外我是小老板，但工厂的负责人一直只有林姐。说句实话，今天如果真出事了，我顶多就是失去了一份可以分红的高薪工作，但林姐可能全部家产都搭进去了，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跳火坑。” 路远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他抬手抱住她，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在家实在待不下去，我想去省城找林姐。”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好。” 苏瑶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不由一愣，“你同意我去？” “我不同意你能不去？”路远轻轻一笑，道：“趁着时间还早，我让袁旷林开车，然后一块送你去县城汽车站，不出意外，天黑前能到达省城。” “好。”苏瑶进去房间快速收拾一下行李，等她出来的时候，路远已经把袁旷林叫过来了。 军普不用走走停停，一路过去很快。在去车站的途中，苏瑶让袁旷林先去一趟利群。 新订的六十台缝纫机今天下午就会到，按照计划是黎小英负责让供货商送去新厂房。如今新厂房打了水漂，只能先把缝纫机放到林家去。 苏瑶把大概的情况告诉黎小英，让她先把缝纫机安顿好之后，就继续往县城出发。 到了车站，路远给她买了最近一班去省城的车票，叮嘱她路上要小心之后，就把她送上车。 一直目送车子离开之后，他才重新上了军普。 去往省城的路并不好走，一路摇摇晃晃，换做是平时，苏瑶都被摇到睡着了，今天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被人设陷，干这事的肯定是仇家，但林娉婷有什么仇家，她并不清楚。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得罪人，连累了林娉婷。 至于她的仇家，就非程月莫属了，只是她不认为程月有这样的能力。 另外，她发现这件事当中，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那就是港城商人。 抢了厂房的人是港城商人，林娉婷要拿下的客户也是港城商人，这两个港城商人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关系呢？ 如今的状况扑朔迷离，必须先跟林娉婷汇合，把各种信息铺开来分析才行。 到达省城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六点了。 天虽然还没黑透，但太阳已经下山。 这还是苏瑶这辈子第一次来省城，上辈子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但这样简陋得甚至有些破的车站，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年头的人比较淳朴，但不代表没有坏人，特别是车站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地方，鱼龙混杂，在没有监控的约束下，多的是扒手。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又把行李箱抱在了胸前，正想往出站的方向走去，就听到有人喊“瑶瑶”。 苏瑶一扭头，就看到赵春香在朝她招手。 苏瑶喜出望外，朝赵春香小跑过去，“妈，你怎么来了？” “坐车该坐累了吧。”赵春香拉着她的手，说：“路远给咱打电话，说你自己坐车来省城，他不放心，就让他爸安排人过来接你。我担心出差错，就跟着过来了。” 苏瑶听着，忐忑的心情顿时被安抚了。 她的男人，总在时时刻刻地护着她。 赵春香隔壁站着的勤务兵自觉地把苏瑶的行李箱接了过去，然后带着她们上车。 等车子驶离汽车站之后，赵春香就说：“小程已经去找林同志了，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告诉咱，要不咱先回大院等？” 省城这么大，她又人生地不熟，盲目地去找林娉婷，还真的不如坐着等。苏瑶点了点头，道：“好的，咱回到大院之后先给路远打电话报平安。” 陆广川这个级别，家里都是配有电话的，不需要去借用。 勤务兵直接把他们送回陆家，赵春香拉着她进去，一推开门就看到陆广川拿着话筒。 “瑶瑶，你来得正好，小林打电话过来了。”陆广川一边把话筒递给苏瑶一边说。 苏瑶一听，连忙走过去接过话筒放到耳边。 “林姐，单子你签了吗？” “签了。”林娉婷声音苦涩地说。 “……” 电话两头沉默了一会儿，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解决，苏瑶说：“你先来大院，咱见面再慢慢说。” “好。”林娉婷应下，正想挂断电话的时候，苏瑶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把她叫住，“林姐，跟你签约的港城商人叫什么名字？” 林娉婷不知道她为何会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他叫赵泰来。” 苏瑶一听，不由瞪大了双眼，问：“具体是哪三个字？” “赵国的赵，否极泰来的泰来。” 苏瑶：“……”竟然是他。 第159章 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闵青作为本书的女主，当然自带女主光环，倾慕她的人绝对不止男主苏永胜一个。 这些爱慕她的男人，除了把她衬托得更加迷人优秀，同时兼具促进她和苏永胜两人感情升温的功能。 毕竟，细水长流的感情实在过于平坦，偶尔争风吃醋一下才精彩。 在闵青的众多裙下臣当中，有一个特别出众，即使他几乎没有正面出现过，但能让苏永胜永远保持“战斗”状态，也让他特别珍惜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被人抢走了。 这个男人，就是赵泰来。 赵泰来跟闵青是青梅竹马，两人家世相当，一起长大，如果不是后来时局动荡，赵家举家搬迁去了港城，两人大概率会喜结连理。 据原书所说，当年苏永胜追求闵青的时候，她可是不同意的，因为她理想的丈夫，应该像赵泰来那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反正绝不是苏永胜这种大老粗。 只是后来，闵青不知是被苏永胜的真诚打动，还是迫于形势急需找一个庇护，反正最终选择了他。 社会开放之后，赵泰来回到省城，得知闵青嫁作人妇之后非常伤心，甚至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因为心里始终装着闵青。 正因为如此，赵泰来一日没死，苏永胜一日就防着他，就算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也不例外，也从侧面描述出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 苏瑶不知道，赵泰来的出现，是闵青的安排还是巧合，要想证明这一点，可以先从验证赵泰来跟租赁凌山生产队厂房的港城商人是否存在关系开始。 跟林娉婷聊完之后，苏瑶给路远打了个电话，除了跟他报平安，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去办，就是让他去通知黎小英，让黎小英去凌山生产队打听那个港城商人的情况。 路远听完，爽快应了下来，“我明天一早就去一趟利群找黎小英。” “好，那你有什么消息就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苏瑶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七点，她不想耽误两老吃晚饭，于是想挂断电话。 路远听她这么急匆匆的，有些不乐意了，“你就没有其它要跟我说的吗？” 苏瑶认真想了想，道：“暂时没有，等有的时候再给你打。” 路远半天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语气幽怨地说：“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这一整天都处于紧绷的状态，苏瑶还真是没想他，只是现在被他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今晚睡觉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她就顿时特别想他了。 她抬眼看了看餐厅那边，赵春香和陆广川都在准备开饭，她趁机快速朝电话里说了一声，“想。” “什么？太快，听不清。” “……”这狗男人幼稚起来，真的比三岁小孩还小，苏瑶只好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地说：“我好想你。” 听到这话，路远总算满意了，也知道她这个点肯定还没吃饭，于是说了一句“我也好想你”就挂断电话。 苏瑶把话筒放下，一转身就看到赵春香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用问，那句肉麻的“我好想你”，肯定被她听到了。 苏瑶小脸微微发烫，赵春香笑得更乐了，但没有戳破，只说：“饭菜都准备好了，赶紧过来吃。” 除了勤务兵，组织一直有给陆广川安排做饭的人，只是他不习惯老是被人伺候，对吃的要求也不高，通常在食堂就解决了。 现在赵春香来了，他不想她辛苦，倒是想起让人做饭，不过赵春香觉得让人伺候是折煞福气的事情，坚决不同意。 陆广川劝了半天，赵春香被他缠得人都烦了，最后只能使出杀手锏，“你好歹是领导，天天在家跟在我后头，要是被外人看到说出去，你就算不介意，在下属面前也立不了威严。” 听她这么说完，陆广川瞬间被说服了。也对，有个外人在家，影响他们夫妻恩爱。 所以，今天晚上的饭菜，是出自赵春香之手。 “瑶瑶，你多吃点，太瘦了。”赵春香一边给苏瑶夹菜一边说。 “妈，哪有？我都觉得自己过完一个年都长肉了。” “整天惦记的事情多，过年多吃的那些都要消耗完了。”赵春香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苏瑶有很多烦心事，忍不住心疼她。 陆广川闻言，便问道：“瑶瑶，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兴许我能给点意见或者帮助。” 苏瑶当然不介意，而且像陆广川这样有阅历的人，说不定还真的给出不一样的建议。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县城那边的厂房很少，就像咱们之前都是租了人家的祠堂才把工厂办起来。现在60台缝纫机已经送过去了，都只能先挤在林姐家里。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地方开展生产，这样拖下去，肯定不能准时交货。” “林姐刚才没说这张单签了多少，但我听她的语气，肯定是不少。” “你之前不是在家里办过临时工厂吗？”陆广川说：“这次能不能多办两个，这样生产的地方就有了吗？” “理论上是可以。”苏瑶说：“但这次的客户是港城那边的，无论这批货是运到港城售卖还是出口到国外，对剪裁、车工的要求肯定很高，我怕这一盘散沙似的工厂得不到统一的管理和质量监控，就算时候把货赶出来了，人家以质量不达标为由拒收。” 陆广川本就喜欢苏瑶这个儿媳，如今听着苏瑶分析问题头头是道，更是对她刮目相看，他说：“那等小林来了，先看她那边怎么说，再看看怎么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说不定我到时候能帮上忙，先别担心。” “好的。”苏瑶点了点头，“那我先谢谢爸了。” “咱一家人，有啥好谢的？”陆广川说着，忍不住赞美道：“瑶瑶，你看事情的眼界很宽，懂的东西也多。我本以为路远娶了个贤妻，现在看来，应该是贤内助了。” 苏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道：“爸，我其实也不懂，就根据自己的直觉说一说而已。” “你说一说就这么厉害，同是农村出来的，我大字都不识一个，连自己丈夫的姓都能弄错，我真是笨死了。”赵春香突然感慨道。 陆广川看着自家媳妇自责的模样，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安慰道：“香香，我可不准你这么说自己，每个人的优点都不一样，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我最喜欢你。” 猝不及防被表白，赵春香害羞得红了红脸，娇嗔道：“净说那些臊人的话，都让瑶瑶看笑话了。” 苏瑶：“……”这碗中老年狗粮真的有点撑。 大概是路程有些远，等他们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林娉婷和程志扬还没到。 赵春香看苏瑶折腾了一天，于是对她说：“瑶瑶，要不先洗个澡吧？” 苏瑶的确有些乏了，洗个澡能提提神，正想应下的时候，大门就被敲响了，赵春香连忙起身去开门，“肯定是林同志来了，瑶瑶你就坐着，我去开门。” 赵春香动作迅速，苏瑶根本“抢”不过她，于是乖乖坐着等。 很快，赵春香就把人领进来，只是跟在她身后的并不是林娉婷，而是闵青。 大半年没见，闵青的肚子已经很大，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大概是这胎怀得辛苦，她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 “瑶瑶，咱好几个月没见了，我可想你呢，刚听说你来婆家，我就迫不及待过来看看你了。”闵青微微笑着道。 这笑容落在苏瑶眼里，就是笑里藏刀，一想到她之前想杀自己的孩子，苏瑶都不想跟她虚与委蛇，但又怕被她看出端倪，只能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嫂子，自从你们来了省城，除了上回我请你救路远你没办法不得已拒绝我之外，咱都没有联系过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婆家在这儿呢？” 话音刚落，闵青的脸顿时僵住了。 第160章 我独守空房，好难受。 苏瑶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闵青，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又一下打她的脸。 似是怕她还不够尴尬一样，苏瑶扭头就问赵春香，“妈，你这是去嫂子家串过门了吗？” “没有。”赵春香秒懂儿媳是什么意思，故作为难地说：“先前听你说，你哥嫂来了省城之后就跟你断了联系，路远受伤的时候也不愿意帮忙，我琢磨他们不想跟你来往，所以就没擅作主张去攀亲家了。” “其实也能理解的，毕竟你不是人家苏家的亲生闺女，跟你来往就是对不起那个亲生小姑子了。” “不过瑶瑶你放心，你嫁到咱家来，就是我跟你爸的亲生闺女，以前的事就别想了，断了就断了吧。” 赵春香一番操作下来，面上是说自己不敢跟苏家攀亲戚，可实际上，就是明着告诉闵青，别想来陆家认亲。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闵青再想揣着明白装糊涂已经不可能了。 她把提过来的几个苹果搁在茶几上，强颜欢笑地说：“看到瑶瑶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也放心了，家里就只有几个孩子在，我得先回去了。” “你还真是客气了，谢谢啦！”赵春香桌上那几个又红又大的苹果，一点都不客气地收下了，还附赠一把“刀”给闵青，“那你赶紧回去了，这么多孩子得时刻看着，不然容易出问题。也真是辛苦你的，得亏瑶瑶现在嫁到咱们家，否则这苦都是她受。” 闵青的脸顿时煞白煞白的，她原以为赵春香是一个粗俗的农妇，没想到这张嘴巴厉害得很。 碍于她是陆广川的媳妇，她不敢顶嘴，不过就算敢，也不一定能说得她。 闵青灰溜溜地走了。 苏瑶本打算从她嘴里套点什么出来，不过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跟她过多接触，反而容易暴露更多的信息。 毕竟，现在是我在明敌在暗。 “妈，你太厉害了。”等闵青一走，苏瑶就迫不及待地说：“你还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你一张嘴顶别人十张嘴。” 赵春香害羞地抓了抓头发，道：“还成吧，都是逼出来的，不然当年孤儿寡母的，身上不带点刺，活不下来。” 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可落在陆广川耳里，就是让他心疼。 “香香，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陆广川一脸自责，赵春香只得走过去安慰他。 果然老年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火，没得救。苏瑶看着老两口你侬我侬，眉来眼去，突然好想路远。 半个小时之后，林娉婷跟程志扬终于到了。 赵春香知道她们要谈事情，把客厅留给了她们，自己回了房间。至于程志扬，则跟着陆广川去了书房。 “林姐，能不能先把合同给我看看？” “行。” 林娉婷把合同拿出来递给苏瑶，苏瑶接过来之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然后看到甲方上面明晃晃地签着“赵泰来”三个大字。 “这个赵泰来有多大年纪？”苏瑶问。 “应该就三十岁出头吧。”林娉婷说：“看着更年轻一些，不过举手投足不像是愣头青，应该有三十多了。” 苏瑶点了点头，又大致浏览了一下合同，订单的数量果然很大，必须八十台缝纫机加班加点才能完成，但同时对成品的质量要求非常高，不仅仅对车工剪裁做了严格的规定，就算是线头，都不允许出现。 至于违约金，更是订单金额的三倍。就算林娉婷家底再丰厚，苏瑶也不认为她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我想着厂房的事情十拿九稳，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林娉婷拧着眉说。 其实也不怪她，对于一个刚起步的小工厂，能拿到一笔这么大的订单，可能就是直接跃上一个新台阶。 换做是苏瑶自己，也会急于把订单签下来。 “要不这样吧，我明天直接去找赵总，让他多宽限一些交货时间或者直接取消订单，看行不行。” 在商言商，林娉婷其实也不认为这可行，可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不说赵泰来今天赶着回港城吗？你明天上哪儿找他？”苏瑶问。 “今天签完合同的时候，他又说不急着回去了，让我有事可以去找他。”林娉婷说。 苏瑶听着，觉得这当中更是蹊跷，只是如今希望渺茫，只能一试。 她暂时没把这事可能是圈套告诉林娉婷，毕竟目前都是自己的猜测。 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凌山厂房的幕后老板是谁查出来。 这头苏瑶和林娉婷聊得差不多了，想着时间不早，林娉婷想早点回省城的房子，可程志扬被陆广川叫进书房之后一直都没出来。 书房内，陆广川把程志扬最后的棋子绝杀之后，道：“今天的棋下得太敷衍，心思都在女人身上了。” “……”程志扬知道他早就看穿了自己和林娉婷的关系，也不狡辩，道：“这次的事情不好弄，我担心她。” “担心她？这是拿什么身份担心她呢？”陆广川嘲讽出声，“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把人拿下？要是在战场上，就你这速度，咱们都被团灭了。” 提到这个，程志扬也一脸苦恼，“首长，我也没办法，她不肯嫁给我。” “哼……你不应该问她想不想嫁，你应该问你自己想不想娶？” “我当然想娶，可我总不能逼着人家嫁吧。” “逼？”陆广川恨铁不成钢，直接往他脑袋上甩，“你用点脑子行不行？你没听说过‘母凭子贵’这词吗？” “母凭子贵？我又不是女人……”在陆广川再次上手之前，程志扬总算恍然大悟，“我可以父凭子贵。” “半天才琢磨出来，真是太蠢了。”陆广川哼哼道：“得亏路远比你聪明一些，否则我这儿媳的影都看不着。” “……” 第二天苏瑶起来的时候，陆广川已经出门了，赵春香闲不住，又在客厅抹抹这个擦擦那个，看见她起来，立马招呼她去吃早饭。 赵春香今天熬了皮蛋瘦肉粥，粥底绵密清香，加上皮蛋和瘦肉，还没喝就已经垂涎三尺。 “妈，我发现你的厨艺又长进了。”苏瑶毫不吝啬地表扬道。 “还成，我就做饭这点天分。”赵春香说着，突然变得欲言又止。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被看穿了，赵春香就大方说出来，“我想学写字，你能教我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怎么突然想学写字了？”苏瑶不解地问。 “你也知道，当初就是我不识字，才把路远的姓都搞错了。”赵春香一脸难为情，“而且我现在好歹是这个省区首长的媳妇，我想自己有点文化，才不至于让你爸丢脸。” 苏瑶总算知道，赵春香这是自卑了，她连忙拉住她的手，宽慰道：“妈，你想学写字学文化，这是思想进步的表现，是好事，不仅仅我，爸和路远肯定都支持。但有一点你得记住，无论你有没有文化，咱们都喜欢你，不会觉得你让咱丢脸了。” “嗯，我知道。”赵春香点头，“那你等会喝完粥就教我？” “没问题。” 早饭过后，苏瑶便开始教赵春香写字，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四开始。 赵春香学得很认真，苏瑶本来还为服装厂的事情烦心，可一专注教她，也暂时忘了这些烦恼。 直至快十一点的时候，路远的电话打破了这种沉默。 “黎小英刚才来找我，说去了凌山村，但问了半天都没把那港城商人的情况套出来。”路远知道她着急，也不绕弯，直接说道。 “这么神神秘秘，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苏瑶苦恼道：“如今算是打草惊蛇了，想要知道就更难了。” “没事，我明天亲自去套消息吧。”路远突然说。 “什么？”苏瑶不可置信，“真的吗？你去？会不会不合适？” “不合适我也得去。”路远轻叹道：“我得尽快帮你弄清楚，否则你一天天待在省城，我独守空房，好难受。” 最后一句，真是妥妥的怨夫，苏瑶忍不住笑出声，道：“那路副团长好好努力，争取让我早点回去。” 路远说干就干，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换上苏瑶之前给他做的黑西裤白衬衫。虽然没有黑西装加持，奈何身材和气质都在线，再把头发抹亮，妥妥的老总气质。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想苏瑶肯定喜欢他这霸总造型。等她回来，必须要穿上对她勾引一番。 骑上自行车，他直接去了凌山生产队厂房的位置。 经过这两天的捣鼓，这家厂房已经投入生产手袋。 工厂的大门口有一个门卫，平时见谁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此刻看到路远，也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跟他说话时，声音都弱了，“你找谁？” 路远扫了他一眼，说：“我找你们老板，我想订一批手袋。” 门卫一听他要订货，还一上来就找老板，一看就是有实力的，忙不迭地说：“咱们老板很少过来，都是朱总负责这边工厂，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朱总。” “行。” 路远跟着门卫进了工厂，很快就在一间写着“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门卫敲门进去说明情况，不一会儿就领着路远进去。 朱有财本来没把这个不请自来的客户放在眼里，可在看到路远的那一刻，人就不自觉站了起来，直接快步走上去迎了上去。 “你好！我是朱有财，是豪仕来手袋厂的总经理。”朱有才朝路远伸出了手。 路远伸手回握，道：“你好，我公司是专门做手袋批发到全国销售，我叫路……广川。” 第161章 你的尽快最好是真的尽快 朱有财一听，连忙夸赞道：“广川广川，广纳百川，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谢谢。”路远笑了笑，问：“请问现在可以让我看一下你们工厂生产的手袋吗？” “当然可以。”朱有财连忙走到办公室最里面的玻璃柜子前，把里面所有款式的手袋都拿出来，献宝似的展示给路远看。 “咱这些手袋的款式都是港城的设计师精心设计的，用料都是上乘的牛皮，金属配件也都是精品……” 朱有财如数家珍般地给路远介绍，路远压根儿不懂，但也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偶尔又提出几个问题，给人的感觉好像挺内行的。 介绍了半天，朱有财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喝了半杯水才问：“不知道路总您看中哪几款？打算订多少货呢？” 他迫不及待地想拿下路远，这是他在老板面前表现实力的最佳机会。一想到工厂开业两天就签下大单，他就激动不已。 “这几款我都挺喜欢的。”路远随便点了几款，道：“至于数量，都好说，我是做全国的生意，数量不可能少，只是跟我合作的工厂，必须各种证件齐全，否则免谈。” 说着，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没有发现任何营业执照，便拧着眉说：“我看你们工厂不小，却是个三无作坊，实在抱歉，咱没法合作。” 话落，他欲意离开，朱有财看着嘴边的鸭子就要飞走，急得拉住了路远的手，道：“路总，你先别急，咱这里是情况特殊。” “哦，怎么个特殊法？”路远耐着性子问。 “咱们工厂这两天才投入生产，营业执照那些正在办，过几天就能出来了。”朱有财拍着胸膛保证道。 “既然这样，那过几天再说。” “别……”朱有财拉着路远不让他走，“路总，你真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咱是港城商人投资开办的工厂，绝对有实力。咱老板在港城的生意，可是涉足各行各业的。” 路远听着，只笑了笑，“口说无凭，咱在商言商，我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相信你了，起码你得证明给我看。” “证明？”朱有财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半晌突然灵机一闪，道：“你要证明，马上有。” 说着，他走到办公桌面前，拉开最上面的抽屉，然后从里面翻出一张卡片，递给路远，道：“这是咱老板的卡片，你看看，绝对有实力。” 路远接过来一看，就看到上面写了好几家公司的名字，最中间则写着“赵泰来”三个大字。 他快速把上面的信息记入脑子，然后把卡片还给朱有财，“嗯，你们工厂背靠这么一个大老板，生产能力肯定毋容置疑。这样吧，我先带几个手袋回去给我媳妇看看，看她什么意思？” “给你媳妇看看？”朱有财一脸不明所以。 路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朱总你放心，我一向不爱占别人便宜，这手袋我跟你买，就是希望你按成本价卖给我。” “按成本价这当然没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先让你媳妇看手袋呢？”朱有财还是不懂。 “实不相瞒，我怕老婆，这么大的生意，必须得她点头才能干。” “……实在看不出路总这么成功，竟然会怕老婆。”朱有财嘴巴抽抽地说。 “就是怕老婆才成功呀。”路远理所当然地说：“你没听说过‘怕老婆会发达’吗？” “……” 演戏演到底，路远接着还煞有其事地跟朱有财去参观了厂房，最后以成本价给苏瑶买了六个手袋。 没有女人不爱包，一想到她看到包包时激动的模样，路远就觉得今天不枉此行。 回到大院，路远第一时间就给苏瑶打电话。 当苏瑶听到“赵泰来”三个字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知道吗？跟林姐签合同的人也是赵泰来。” 路远听完一怔，肯定道：“他是冲着给你们设圈套来的，可你们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咱们跟他根本不认识。”苏瑶轻叹一声，“但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 “什么身份？” “他跟闵青青梅竹马，如果不是他前些年去了港城，两人极大可能会结婚。”苏瑶说：“虽然有些不合理，但我觉得，是闵青指使他来对付我的，林姐是因为我才背了锅。” “我实在想不明白，我跟闵青之间最大的仇，不就是我不给她带小孩了吗？她上回让程月找牛大花推我，这回更绝，为了对付我，都将林姐赶上绝路了。她至于吗？” “瑶瑶，有时候比别人优秀是可以成为一种罪的。”路远说：“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只要你比她优秀，比她幸福，都是原罪。” 苏瑶听着，忍不住笑了，“你媳妇就这么优秀到令人嫉妒吗？” “当然。” 被路远哄了一会儿，苏瑶的心情好了不少。更何况现在好歹把情况摸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应对，心里也有个底。 “你什么时候回来？”挂电话前，路远又问。 苏瑶想了想，道：“起码得找到应对的方法，回县城找厂房不太现实，我想问问爸能不能帮我找找。” “嗯，老头应该有点本事的，你有需要就尽管说，不要跟他客气。”路远毫不客气地说。 “别整天老头老头地喊，等喊顺口了，哪天当着爸的面喊出来就惨了。” “有什么惨的？我没喊顺口也敢喊老头。” “……”苏瑶懒得跟他辩，道：“我先挂电话了，你在家乖乖的，我会尽快回去。” “嗯，你的尽快最好是真的尽快，不是糊弄我的场面话。” “……” 这头刚跟路远讲完电话，那头林娉婷就来了。 赵春香看到林娉婷，连忙道：“林同志，都快中午了，等会在这里吃饭。” “好的，赵姐，我也馋你的手艺了。”林娉婷也不客气，爽快地应下了。 “最怕你不馋。”赵春香乐呵呵地进了厨房，林娉婷才气呼呼地说：“气死我了！” “林姐，发生什么事了？”苏瑶问：“你昨天不是去找赵泰来吗？我在家等了你一天的电话都没等到。” “还不是被他耍了。”林娉婷说：“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可好说话了，现在要见他一面都得预约，今天好不容易见上了，你知道他多不知廉耻吗？” “怎么了？他不同意宽限日期？” “比不同意更加恶心。”林娉婷难以启齿，好半天才把心一横，道：“他说给我宽限日期也行，陪他睡一晚就宽限半个月。” “……” 苏瑶听着一脸愕然。 她不是因为潜规则这件事感到惊讶，毕竟这种事在商场太常见了，她上辈子就见过很多。 她震惊的是提出潜规则的人是赵泰来，毕竟他在这本书的人设可是一往情深，娶不到自己最爱的闵青绝不会将就。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可他为什么要装？既然闵青都嫁做人妇，他也完全可以娶妻生子，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拒绝他之后，他有说什么吗？”苏瑶问。 “能说什么？”林娉婷冷笑，“无非就是让我等死，还有说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找他那些话。” “哎呦……不行，我现在一想到他从上到下打量我的时候，那色眯眯的眼神，我就想吐。” 话音刚落，厨房就传来一阵呕吐声。 苏瑶和林娉婷一听，连忙跑进厨房，就看到赵春香正对着垃圾桶干呕。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瑶一边给她抚背，一边着急地说。 “没……没有……”赵春香一边摆手一边说：“我就是……闻到鱼腥味，突然……很想吐。”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一向都不怕鱼腥味的吗……”苏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娉婷打断了，“赵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 第162章 矫情了 话音刚落，苏瑶和赵春香都愣住了。 半晌，苏瑶反应过来，也问道：“妈，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赵春香有些懵，但脱口而出否认道：“不可能，我都一把年纪了。” “妈，你哪里一把年纪了？你今年才四十五。” 苏瑶还想说，后世放开二胎之后，六十多生产的孕妇都有，四十多的二胎宝妈也比比皆是。 “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当奶奶的年纪了，哪能生孩子，被别人听见都得笑死。”赵春香嘴上不停地碎碎念，也不知是在说服别人自己没怀孕，还是在说服自己。 苏瑶和林娉婷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姐，瑶瑶，我突然想起有急事，中午就不在这儿吃了。”林娉婷说着就要离开，赵春香此刻也失了神，没了挽留的心思，只说：“下回不忙的时候记得过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行，那我先走了。”林娉婷说着就抬脚往外走，苏瑶连忙跟上去送她。 “林姐，咱现在再找厂房已经来不及了，我想等我爸回来，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些老牌服装厂的负责人，到时候找他们代加工，咱才有可能准时交货。”苏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林娉婷觉得这方法可行，点点头道：“有工厂愿意代工最好，咱这一趟只要不亏钱就算是挣钱了。只要对方能保证质量，加工费都好说。” “嗯。”苏瑶点点头，又叮嘱道：“这事咱先不张扬，以免被有心人趁机作乱。” “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看看赵姐吧，我看她现在都六神无主了。”林娉婷笑道。 苏瑶听着也笑了，“我这回应该是还没把自己的孩子盼来，小叔子或者小姑子就先到了。” “哈哈哈，那得多好，以后小叔子小姑子帮你带孩子。” 等苏瑶回到客厅的时候，赵春香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苏瑶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问：“妈，你还记得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了吗？” 赵春香一脸迷茫，“我不太记得了，好像从老家过来这边不久就来了一次，然后就没有了。” “你以前来月事的时间准吗？”苏瑶又问。 “挺准的吧，你也知道我寡妇一个，对这事一直不怎么上心。”赵春香老实交代。 苏瑶算了一下，只要不是赵春香的大姨妈来到这边水土不服，她大概率是怀孕了。 “妈，今晚爸回来，就跟他说一下这件事，然后去医院做个检查。”苏瑶建议道。 “还要跟他说吗？都羞死人了。”赵春香双手捂住脸蛋，“都四十好几了，要是挺着个大肚子出去，肯定被人笑死。” 苏瑶被赵春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道：“爸是经手人，你不跟他说跟谁说？四十五岁真的不老，你能生是你的本事，别人笑话你也只是嫉妒你而已。再说了，你难道不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吗？” 最后一句，成功让赵春香把捂脸的双手放了下来。 虽然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但如果真来了，她肯定是喜欢的。 苏瑶看着她脸上渐渐浮起来的慈爱，知道她想通了，于是说：“妈，你如果怕吃炸胡，我下午就陪你去一趟医院，怎么样？” “好。”赵春香点了点头，道：“先不要告诉你爸，如果是乌龙，他得空欢喜一场了。” 苏瑶听她说这话，立马挑着眉问：“妈，爸是不是很想再要一个孩子？” 赵春香想起陆广川在床上的那些混账话，脸都发烫了，但还是点头，“想，还说要不是咱错过这么多年，肯定已经生了很多孩子，他还盼着有个闺女呢。” “爸跟路远还真的是父子，路远也喜欢闺女。”苏瑶笑着说。 “要是这里头真有孩子了，我倒宁愿是个儿子。”赵春香摸着还是平坦的小腹，道：“我跟你爸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护不了ta多久，闺女总归是娇气一些，又害怕她被欺负，如果是个臭小子，就让他自个儿闯荡去吧。” “妈，你过虑了。”苏瑶说：“你跟爸的人生还长着呢，再说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ta不还有我跟路远吗？” “也对。”赵春香拉着苏瑶的手，说：“妈有你，没生闺女也没遗憾。” 中午吃过午饭，苏瑶就带着赵春香出门了。 为了避开耳目，赵春香不想去军区医院，苏瑶就带她去市区的大医院。 出门的时候，勤务兵就想送她们，但被苏瑶以想坐公交车看看省城风光为由拒绝了。 婆媳俩手挽着手朝家属院的大门走去，可走到一半，一辆吉普就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 紧接着，苏永胜从车上下来，看到苏瑶就激动地说：“小妹，你来了。” 苏瑶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事先就知道她来了，她走过去，道：“大哥，好久不见，我都来两三天了，嫂子都来咱家了，她没跟你说吗？” 苏永胜听着，脸上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道：“我最近太忙了，早出晚归的，她可能找不到时间跟我说。” 苏瑶心里嗤笑，天天睡一张床，再忙也能说上一句话，更何况她如今成了陆广川的儿媳，闵青不应该巴巴地告诉苏永胜吗？ “可能是嫂子也忙吧。”苏瑶也不戳穿。 “对了，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我让人捎你们过去。”苏永胜转移话题掩饰尴尬。 苏瑶闻言，连忙拒绝，“咱就去附近转悠打发打发时间，大哥你先去忙，别管咱。” “好……的。”苏永胜应下，只是这个当初跟自己无话不谈的妹妹，如今变得如此生疏客气，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回到家，他看到闵青挺着个大肚子在督促孩子写字。 她不再穿着美丽飘逸的裙子，身上肥大的棉衣污渍明显，皱着眉头盯着孩子，一脸苦相。 他突然有种感觉，当初那个他几乎赔上前途也要娶的漂亮城里女人，好像不复存在了。 反倒是苏瑶，往日土里土气的模样全然不见了，变得精致美丽，比城里人更加城里人。 “你回来了？”闵青扭头看了苏永胜一眼。 苏永胜看着她毫无欢喜的眼神，心里不是滋味，也冷言冷语地开口道：“虽然是在家里，但随时有可能有人过来作客，你注重一下仪容仪表，别整得跟个农村出来的一样。” 闵青一听，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我倒是想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可家里一堆事，还要带四个孩子，你让我如何得体？你要是有本事，让你的好妹妹过来带孩子呀。” 苏永胜一听，眉头立马拧着，道：“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瑶瑶如今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闵青冷笑，“她现在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这个当哥的在她面前，还得巴巴地讨好呢。” “你……”苏永胜的脸顿时黑了，“闵青，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你看看谁家女人不是这么照顾家里带孩子的，怎么到你这里就这么矫情呢？还有，我说过让你请保姆，是你自个儿不愿意，别再这里怨我。” 话落，苏永胜冷哼一声，直接转身又出去了。 闵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当初那个承诺要照顾她一辈子，不让她吃一丁点苦的男人，如今却说她矫情了？ 还有，是她不愿意请保姆吗？陆广川家都不安排人做饭，她们这种作为下属的家属，谁家的生活质量敢越过首长家了？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用力踢了她一下，她吃痛，半晌才缓过来，偏偏几个孩子都视而不见，还嚷嚷着肚子饿，“妈，我饿了，你给我煎个葱油饼。你煎好吃一点，要像假姑姑煎得那么好吃。” 闵青听到“假姑姑”三个字就想起苏瑶，她眸光里渐渐浮上一层阴鸷。 她如今的生活都是拜苏瑶所赐，如果她不是出尔反尔不离婚不给她带孩子，那她的生活就不会变得如此糟糕。 她恨极了苏瑶，特别是苏瑶如今越过越好，一想到她被路远宠爱，公婆捧着，她就嫉妒得发疯。 她决不能让她继续活得这么顺风顺水。 她抄起一旁的话筒，然后按下了一串数字，半晌，电话那头传到一道男声：“喂。” “我现在过去你那儿一趟。” 第163章 我要好好亲亲大白兔 闵青到达赵家老宅的时候，赵泰来正坐在院子里泡茶，恬静惬意。 “服装订单的事现在怎么样了？”闵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眼神凶狠地问：“你就不能一下子就把苏瑶给弄死吗？” 赵泰来气定神闲地倒着茶，闻言抬头看了闵青一眼，道：“青儿，又是抢厂房，又是签订单，我试问为了帮你已经够大费周章了。你要认清一点，苏瑶如今背靠的不仅仅是一个副团长的丈夫，更是一个省区首长的公公，我能耐再大，也未必动得了。” “你什么意思？”闵青皱眉，“你的意思是就这样放过她了？”、 “我没说要放过她，但我能使的绊子都已经使了，如果她后面能破局，我也没办法。”赵泰来不客气地说：“在商言商，利群的服装款式并不比港城甚至外国设计师设计的款式要差，用料和车工也是上乘的，如果这次能按时按质交货，我肯定不会拒绝。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闵青听着，脸都青了，“赵泰来，为了这么点钱，你至于这么掉分吗？你就不能为了我牺牲一下吗？” “这么点钱？”赵泰来冷笑，“闵青，我看你军官太太当太久了，都不知道如今外面是什么世界了？我一单能赚的钱，你的军官男人半辈子也未必能赚得到。” “再说了，你凭什么要求我为你牺牲？你是我的谁吗？”赵泰来说着，伸手抬了抬闵青的下巴，意思非常明显。 闵青扭头避开他的手，道：“赵泰来，你别碰我，我嫌脏。” “脏？”赵泰来被她气笑，“当年你就是因为我碰过其他女人嫌我脏，不愿意嫁我，转头就跟苏永胜这个泥腿子结婚。他倒是不脏呀，怎么你要对付苏瑶的时候，不找干净的他而找脏掉的我呢？” 闵青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让你帮一下怎么了？我推给你的人，可是能帮你大忙的。” 赵泰来听着，半点都没有被拿捏，“要不是她，我才不会为你费劲，你还真当自己是十多年前清纯美丽的闵家二小姐了？时至今日我要是能看上你，顶多就是想找人妇刺激一下。” “你……”闵青气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就要走，却被他叫住了，“闵青，其实我有一点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要针对苏瑶？别的不说，过去那么多年，都是她在帮你带孩子，光是这份苦劳，就值得你对她好。你该不会是嫉妒心发作，眼红别人长得比你漂亮吧？” 闵青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她的心燃起了熊熊怒火，似是下一刻就要爆炸一样，因为她一直掩盖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赵泰来揭穿了。 她不喜欢苏瑶，不是没由来，而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竟然在苏瑶这里遇到了滑铁卢。 她虽然家道中落，因为出身问题一直受到打压，可出色靓丽的外表，是支撑她保持骄傲的唯一筹码。 从小到大，看过她的人，没有一个说不漂亮的。当年她能让苏永胜不顾前途都要跟她结婚，也是因为她的脸。 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直至土包子苏瑶从乡下出来。 她虽然穿了一身补丁，可长得好看的人，披个麻袋都是好看的。 刚开始，她偶尔听到一两个人说苏瑶漂亮，她顶多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过后就忘了。 可随着她待在大院的时间越长，在农村晒黑的皮肤渐渐白回来，赞美她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她听到有人说：“其实我觉得苏瑶比闵青好看多了，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段，闵青都比不上苏瑶，她只是穿着好些而已。” 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像《白雪公主》里的皇后听到魔镜说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是白雪公主的时候，感到无比的愤怒与嫉妒。 从那以后，她就喜欢打压她，家里的累活脏活都推给她干，只要看到她整天忙得头发成鸡窝衣服成抹布，她就非常开心。 …… 坐公交车晃荡了半天，苏瑶跟赵春香终于来到了市人民医院。 赵春香这辈子就没来过大医院，她什么都不懂，苏瑶就直接帮她挂了妇产科，然后带她去找医生。 这年头的人还没有什么产检意识，所以妇产科的病人并不多，她们去到诊室的时候，就直接进去看了。 医生看了她们一眼，一边拿出处方笺一边问：“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什么不舒服？” “赵春香，45岁，想开单验孕。” 医生拿着笔，唰唰唰地开始写，可才写完年龄，手就顿住了，抬头看着她们，问：“你们俩，到底是谁要验孕？” 被这么一问，赵春香的脸顿时红了，小声道：“是我要验。” 医生看着也乐了，“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女儿带妈妈过来验孕的。” “这……不是我女儿，是我儿媳。” “都差不多。”医生不再闲聊，问了赵春香一些基本情况，然后给她开了张单子验尿。 结果很快出来，赵春香果然是怀孕了。 傍晚，陆广川下班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直接抱住了赵春香，也不管苏瑶就杵在旁边。 赵春香怀路远的时候，陆广川没在她身边，觉得对她很亏欠，如今她再度怀孕，他希望把过去错过的一切都补回来。 如今赵春香在他眼中，就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生怕一碰就碎，晚饭过后他就直接把人抱进了房间。 苏瑶现在也磕惯了这对老人糖，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恩爱的背影，心里也默默希望，路远在爱老婆这方面能随他爸。 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要说八十年代有什么是最不方便的，那就是没有可以视频的手机。 她来省城几天了，心里还真的挺想路远的，就算抱不着摸不着，看看也行呀。 苏瑶给路远拨了电话，等他接上的时候，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你准备要当哥哥了。” 路远听着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回老头子该嘚瑟坏了。” “哈哈，谁说不是呢，毕竟也不是谁五十多的还能当爹。”苏瑶说：“可怜你三十都还没当上爹。”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可当她说出来之后，心里突然一顿空落落的。 “反正我又不着急。”路远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他只关心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你的尽快回来，尽快到什么程度了？” “应该还得几天吧。”苏瑶说：“我跟林姐商量过了，现在再找厂房肯定是来不及的，咱打算找家老牌服装厂代加工。这事情可能得找爸帮忙，我本来打算今晚跟他说的，但他沉浸在再度当父亲的喜悦当中，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你跟他客气啥？”路远严厉要求道：“这事情明天早上必须跟他说了。” “嗯，我知道了。” “好了，我今天累了，想早点睡觉，你也赶紧睡吧。”路远说。 苏瑶本来心情有些闷闷的，想跟他多聊一会儿，没想到这狗男人今天这么着急挂电话。心疼他训练了一天，她还是应了他的要求。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苏瑶的手不自觉就抚上自己的小腹。 白天还沉浸在赵春香怀孕的喜悦当中，如今夜深人静只有她自己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忍不住失落。 哎……婆婆四十五岁，跟公公重逢不到一个月就怀上孩子了，她才二十三，努力了这么久还是颗粒无收。 思绪被这个问题烦扰着，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至翻累了，才渐渐入睡。 朦胧之中，她感觉有一股冷意钻进被子，她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了路远就躺在她的身侧。 “我好想你呀，你怎么现在才到我的梦里来？”苏瑶也不管是在做梦，直接往他怀里钻。 “做梦？”路远失笑，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低头就吻住她的唇。 苏瑶享受着他的亲吻，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就怕一睁开，梦就醒了。 直至她感觉呼吸不畅，她蓦地睁开眼睛，抬手摸上他真实的脸庞，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来了？” 路远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道：“我的大白兔不开心了，我当然得过来哄哄。”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能隔着电话感知她情绪的变化，心窝子不禁一热，连带眼眶都热了。 “怎么还哭了？看来是我哄的还不够，让我来好好亲亲大白兔。” “……” 第164章 你上钩吗？ 苏瑶不知道路远是什么时候来的，反正结束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春梦，可当感觉到身侧的体温时，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醒了？”路远慵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苏瑶往他怀里钻了钻问：“你昨晚几点到的？” “一点多。” “……”苏瑶猛地抬头，“那你是怎么来的？” 昨晚八点的时候，他们还在讲电话，那个点已经来不及去坐车了。 “骑自行车。” “……黑灯瞎火的很危险，你着什么急呀？今天过来不行吗？”苏瑶没好气地说，主要是担心他。 “半夜徒步都不知道试过多少回了，骑自行车舒服多了好吗？”路远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昨晚过来，现在就已经把人哄好了。要是今天才过来，你还在不开心呢。” “我哪有不开心了？”苏瑶嘴硬，但明显底气不足，刚好瞥到床头柜上的钟已经指向十点，她立马就要起来，“天呀，都这么晚了。” “你着什么急，再睡一会儿。”路远直接把人压了回去。 “都十点了，妈还在家呢，丢死人了。”苏瑶挣扎。 “妈是过来人，她能不懂吗？”路远依旧不松手，“再睡半个小时，我明天就得回去了。” 最后一句，成功让苏瑶心软了。 不过，路远是个惯会耍赖的，半个小时之后又要赖半个小时，等到十一点的时候，苏瑶说什么都要起来了，“妈现在孕反挺大的，我得起来做饭，她闻着腥味就想吐。” 路远没办法，只能放她起来。 等他们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赵春香正准备做饭，苏瑶见状，连忙阻止道：“妈，还是让我来。” “没事，你别跟你爸一样大惊小怪，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赵春香不甚在意。 她坚决进厨房，苏瑶没办法，只能跟她一块挤在厨房里做饭。 不过赵春香负责淘米择菜，苏瑶则包揽荤腥菜。 “妈，爸中午回来吗？”苏瑶问。 “他说回的。”赵春香问：“你有什么事吗？” 苏瑶：“我想问问他有没有认识什么服装厂的负责人，利群接了一个大单，数量很多，交货期很赶，咱想请人代工。” “这事呀。”赵春香笑着说：“你不用操心了，昨晚路远刚到家就把这事跟你爸说了，你爸今天早上就让小程带着林同志去见服装厂的负责人。估计一早上也谈得差不多了，下午有可能会过来找你。” “早上就过去了？”苏瑶惊讶，“早知道这样，妈你就把我叫醒，让我也跟着去瞧瞧。” “我可不敢。”赵春香捂嘴笑道：“路远这小子昨晚可是特意交代，让咱今天不要敲你们的房间门。” “……”难怪一早上都水静河飞的，苏瑶忍不住脸颊发烫，只能小声埋怨道：“这人关键时刻都不知轻重。” “也不能这么说他，毕竟哄媳妇，还是很积极的。”赵春香拉了拉苏瑶的手，宽慰道：“瑶瑶，你别因为我怀孕了而有压力。我跟你爸绝对不会因此有什么意见。这孩子都是讲究缘分的，只要缘分一到，ta自然就来了。” “妈，我知道了，谢谢你。”苏瑶心里淌过一道暖流。 “这有啥好谢的？”赵春香说：“只要你跟路远好好的，其它都是锦上添花。” 婆媳俩一边聊天一边做饭，很快就把午饭做好了。 陆广川惦记着家里的孕妇，到点就往家跑。 不过，大概是担心给苏瑶造成压力，他回来之后也没把孩子的事情挂在嘴边，不过第一时间进了房间，把他和赵春香的结婚证拿出来，在路远面前炫耀一番。 “怎么样？我跟你妈这结婚证不错吧。”陆广川得意洋洋地说。 路远扫了一眼，不屑道：“弄得好像谁没有一样，别忘了，这玩意我比你要早领。” 不得不说，在领证时间这件事上，路远的确完胜。 “哼，我二胎比你一胎早呢！”陆广川不甘示弱。 话音刚落，赵春香立马瞪了陆广川一眼，陆广川自知失言。 苏瑶看他们过于考虑自己的感受，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摊开说道：“爸、妈，你们不用老顾忌我，就算今天没有妈怀孕，我身边还是会有其他人怀孕，我总不能都捂住耳朵不听吧。咱以后就大方谈大方说，我真没事。” “还是瑶瑶大方。”陆广川笑道：“既然儿媳大方，我这个当公公的也不能吝啬，得有所表示。” 苏瑶听着一脸懵逼，赵春香及时开口，道：“别听你爸在卖关子，是这样的，你们结婚的时候，咱当公婆的都没有好好表示过。去年你们回老家，我把路远这些年存在我这儿的钱给你，你又给我塞回来。” “瑶瑶你实诚不贪，但咱不能装傻充愣，恰好省城前两年开始建的商品房如今开始出售，700块一平方，咱就合计给你们买一套，算是给你们准备的新房。” “700块一平方，那一百平不得七万块。”苏瑶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年头，万元户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七个万元户，得是超级富豪。 赵春香笑了笑，说：“你爸这辈子节俭惯了，过去三十年又没有养过媳妇孩子，剩了一些钱。七万块是不少，但你们放心，有的。” 陆广川一听，忍不住哔哔道：“香香，你能不能别哪壶不提开哪壶？不是我不想养媳妇孩子，是以前没机会。” “那不都一样吗？”赵春香瞪他。 “……”陆广川委屈，但不敢反驳。 “爸、妈，你们的心意，咱收到了，但咱不能要。”苏瑶推辞道：“要是以前，我可能就厚着脸皮要了，可如今妈怀孕，你们将来还要养孩子，这钱得留着。” “瑶瑶，没事的，咱已经把养孩子的钱也另外准备好了。”赵春香连忙说道：“这房子必须得买，难得路远也来了，你们下午抽个时间去看房吧。” “没错，就这么办。”陆广川附和道。 苏瑶劝不了两老，只能把求救眼神投向路远，可他也是一副没想帮忙的样子，她没办法，只好说：“爸，要不这样吧，你看看能不能帮忙买到宅基地，要是可以的话，你给咱买一块，再建一栋好了。” “现在商品房听上去时髦又有档次，可七百一平实在太贵。宅基地就不同了，一平方不会超过50块，一平方的建设成本也是50-100块，咱折中算一下，一平方130块左右，比商品房便宜多了。” 其实她还想说，现在买上往后几十年省城的新cbd宅基地，慢慢把房子建起来，等日后赶上拆迁，分分钟就是亿万拆迁富。 而这七百块一平的商品房，几十年后可能会涨到四五万一平，但也只是四五百万的事，投资价值绝对比不上买宅基地。 陆广川不知道自建房往后的爆发力，正一脸为难，路远出声了，“是给瑶瑶买的，就听瑶瑶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陆广川没再拒绝，道：“我回头让人问问。” “谢谢爸。”苏瑶忙不迭地说：“要是可以的话，最好能买到阅江那附近村庄的宅基地。” “阅江？”陆广川不解，“阅江那边有些偏僻，还不如买越城，那里热闹。” 越城是最早期的城区，往后城市发展会往南移，阅江是绝对的潜力股，只是她不能告诉陆广川，只说：“阅江在江边，我喜欢，而且离这边大院近一些。”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陆广川也不勉强，道：“就按你们自己的意思去办吧。” 下午，赵春香便对路远和苏瑶说：“你们不用在家陪我，趁着天气好，你们年轻人出去逛逛。” 苏瑶也想跟路远出去约会，于是问路远：“要不要去？” “可以，我进去换一身衣服就出发。” 说着，路远就进房间了，可好半天他都没有出来，苏瑶没忍住，便推门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一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眼前的男人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军装，他穿上了黑西裤白衬衫，这套衣服是她给他量身定制的，剪裁贴合度非常好，衬得他腿长腰窄。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白衬衣包裹住的胸肌和腹肌有多诱人。 苏瑶突然对小言里的霸总有脸了。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路远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走到她跟前，长手一伸，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把她搂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还要出去吗？” “你故意勾引我。”苏瑶肯定地说。 “那你上钩吗？”路远说着，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纽扣。 苏瑶哪里拒绝得了，但也为难，“都说好出去了，现在不出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妈还在外头呢。” “没事，我有办法。”路远说着，突然把房门拉开，对着外头喊：“妈，待会林娉婷可能会来，咱还是不出去，先睡个午觉再说。” 话落，不等赵春香回应，他又把大门给关上了。 “……”什么鬼办法？谁不知道你说的“睡觉”是那种“睡觉”。 第165章 苏总和她的贴身秘书小路 苏瑶总算知道，为什么上辈子室友的异地恋男友过来看她，两人总能在酒店待一天一夜都不出来。 因为明明累了，但一想到要跟对方离别，就又忍不住了。更何况累的只有她一个人，路远这狗男人身上的劲好像都用不完似的。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其实她还累，只是实在太饿了。 只是在房间里待了18个小时再出去，苏瑶实在没脸面对赵春香。 赵春香也知道她难为情，在陆广川出门的时候，也跟着出门买菜了，只是离开前，没忍住警告路远，“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但有些事适可而止，你受得了瑶瑶受不了。” 路远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应了下来，“我知道了，等瑶瑶吃完早饭，我就带她出去逛逛。” 赵春香冷哼一声，“那也得瑶瑶有力气出门才行。” “……” 赵春香气哼哼地出门了，陆广川马上跟了出去。 她现在不仅仅看儿子不顺眼，看他爹都没个好脸，“都怪你。” “怪我啥？”陆广川无辜道。 “他要不是随了你，能这么没分寸吗？”要不是在外头，赵春香真想捏这狗男人一把。 “……”陆广川虽然觉得冤枉，但也不敢反驳，毕竟这事不可能随妈只能随爸。而且，他也理解儿子，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都是正常反应。 等外头彻底安静下来，苏瑶才从床上爬起来，只是脚才沾到地板就发软，要不是路远及时接住，她该摔地上了。 “宝贝，你就坐在床上，我去帮你把早饭端过来。”路远狗腿道。 “猫哭老鼠假慈悲。”苏瑶不理他，“我要先去刷牙。” “那行，我抱你去。” 路远抱着她去了洗漱，然后又把她抱到餐厅去吃早饭。 大概知道她饿扁了，赵春香今天准备的早饭很丰盛，有皮蛋瘦肉粥、炒面和包子。 苏瑶实在是太饿了，一口炒面一口粥就吃了起来。 等一碗粥一碗面下肚，她才算活过来，心里头对路远的怨气好像也被美食给挤走了。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去？”苏瑶一想到今晚不能跟他一块睡，心里剩下的丁点怨气全没了，声音不自觉放软，“不要骑自行车回去了，坐汽车回去，到时候给司机捎点钱，让他帮忙把自行车绑在车尾。” “你跟我一块回去，好不好？”路远打着商量道。 “不行呀，林姐都还没过来，我都不知道那间制衣厂的生产质量如何。这不是小事，要是办不好，得赔很多钱呢。”苏瑶说。 “林娉婷昨晚已经来过了，还把那间工厂生产的衣服带了几件过来，她说觉得很好，让你也看看。”路远说。 “什么？林姐昨晚来过了？”苏瑶不可置信，“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睡得太沉了，我没舍得叫醒你。”路远有理有据道。 “我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迷了，你多叫两遍，我不就醒了吗？”苏瑶气呼呼地说：“这下你让我身边的人都怎么看我了？认为我是个纵欲无度的人吗？” 路远很想说，他们正当青年，沉迷夫妻生活不是很正常吗？不过，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这话，只能声音地转移话题，“你先看一下工厂做的衣服，好不好？” 说着，他立马把衣服呈上。 林娉婷把样板带了过去，让代工厂的工人当场做了几件。 苏瑶张开认真看了看，发现剪裁和车工都很不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不错，要是能去工厂看一看就更好了。” “没问题，林娉婷说了，你要是想去工厂考察，就让咱去越城找她，她今天基本都待在越城的房子里。”路远有求必应道：“你想去，我等会就带你去。” 吃过饭后，苏瑶的肚子饱了，可身体还是累，路远想让她在家休息算了，但她不想再耽误时间，毕竟时间很紧张。 不过现在出门的话，路远就带上行李比较好，等会可以直接在汽车站坐车回县城。 但苏瑶在跟不跟他回去这件事上，有些纠结。 恰好这时赵春香买菜回来，看她犹豫，就说：“你就跟他回去吧，昨晚林同志过来，说事情已经弄得差不多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一下，确定没问题就回县城。毕竟你们两个长时间都不在，小英顾着整个利群会吃力的。” 苏瑶想想也是这个理，路远看她答应了，立马给她把行李收拾好，生怕她反悔。 “回去之后好好照顾自己，工作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记得准时吃饭。”赵春香把他们送到门口，忍不住叮嘱道。 “妈，咱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重活千万别干了。”苏瑶也叮咛道：“等咱有空了，就过来看你们。” “行，宅基地的事有消息了，我马上给你打电话。” 两婆媳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怕耽误他们的时间，赵春香才放他们离开。 路远骑着自行车带着路遥往越城去。 越城是省城的市中心，果然比起县城要繁华许多。 苏瑶见识过繁华的后世，可如今适应了八十年代的农村生活，到了省城也充满了好奇。 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着眼前热闹的街道。 “路远，你赶紧看看，那个人怎么这么像程月？” 苏瑶看着站在饭馆前的女人，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考究的连衣裙和大衣，挎着时髦的包包，妥妥八十年代港城的时尚女郎。 路远抬眼看过去，顿了一会儿就说：“应该就是她了，一个人可以容貌相似，但不可能连走路的姿势也一模一样。” “……果然是路副团长，观察东西总能一眼看到重点。”苏瑶感叹完，不由道：“程月如今看起来，比离婚前要好多了，她这是傍上大款了？我还以为她会来投靠闵青呢，不过闵青现在看上去都不太好，程月不可能找她吧……” 她正说着，突然一辆小汽车停在了饭馆面前，有人迅速从副驾驶下来拉开车门，然后程月如同一个富家太太一般上了车。 “看来她不是过得一般好。”苏瑶更加不解了，“她到底是攀上什么人了？” “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普通人。”路远看着远去的小汽车，道：“应该是外商吧。” “外商？”苏瑶嘴里小声嘀咕，心里却不自觉想到了赵泰来。 可赵泰来这样的男人，会瞧得上容貌一般还离过婚的程月吗？ 苏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路远很快就根据林娉婷留给赵春华的地址，来到了林娉婷家。 不愧是林家大小姐，来到省城也能随随便便买间大房子。 “可算把你们盼来啦！”林娉婷一看到他们，就盯着苏瑶调侃道。 苏瑶脸颊发烫，都不敢正视她了，弱弱解释道：“林姐，不好意思呀，昨天太累的。” “不用不好意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跟路远好几天不见，懂的懂的。”林娉婷正打趣着，余光突然接收到路远警告的眼神，瞬间闭嘴了。 果然是老陆的儿子，平时就冷点，但护起短来，一个眼神就让人打颤。 “好了，咱现在就去工厂吧。”林娉婷拉着苏瑶就往外走，脚下速度不禁加快。 等把路远抛在后头之后，林娉婷才说：“哇塞，瑶瑶，你家路远今天白衬衫黑西裤也太帅了吧，要是让他穿着这一身站在服装店门口，这套衣服肯定大卖。” “……”这是想把路远拉来当代言人了，苏瑶哭笑不得，“这可不行，我舍不得。” “啧啧啧……女人想赚钱就应该不拘小节。”林娉婷阔气地说：“要是程志扬能穿得比路远好看，我肯定第一时间推他出去。” “真到那时候你就未必舍得了，还有，这话要是被程营长听到……” “我的好瑶瑶，你千万别出卖我，顶多我以后不再逗你了。” “那还差不多。” 三人坐上公交车，就直接去了为民服装厂。 为民服装厂是一家老服装厂了，规模很大，苏瑶光是看到工厂的大门，就知道他们有实力。 他们在门卫处做了登记，门卫进去通传一声，很快就有一男一女走出来，看样子是服装厂的领导。 关键时刻还是得陆首长，明明是他们有求于人，现在却被当成贵宾接待。 “林总，你好！” 男人跟女人走过来，先跟林娉婷打招呼，然后看向苏瑶和路远。 “这一定是苏总了。”男领导朝路远伸手。 “……” 其实也不怪人家认错，就路远今天这个霸道总裁范，任谁都不会认为他不是老总。 “不好意思，你认错了。”路远指着苏瑶开口道：“这才是苏总，我是苏总的贴身秘书，你可以叫我路秘书。” 苏瑶：“……”这“贴身”大可不必说了。 第166章 胖些不是挺好的吗？ 工厂的领导带着苏瑶他们参观了车间，这里的规模的确够大，一个车间都差不多能容纳一百号人，生产能力妥妥的。 而且看工人们干活的动作，大多数都是有经验的。 苏瑶对此很满意，为免出差错，跟工厂约定的交货时间比赵泰来要求的交货时间提前一个星期，这样就算有小插曲，也能游刃有余。 离开工厂之后，他们就直接回了林娉婷家。 时间已经不早，苏瑶他们拿上自行车，就准备出发去汽车站。 “林姐，虽然现在找到代工厂了，但一天没交货也不能掉以轻心，你看紧一点。”苏瑶说。 “我知道了。”林娉婷笑着说：“你放心，我打算每天去工厂报到一次，决不允许出现差错。你回到县城之后，也打听打听有没有厂房出租，那六十台缝纫机也不能老放在家不‘赚钱’。” “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瑶才坐上自行车后座，跟路远一块离开。 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等骑着自行车回到大院，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苏瑶直接累趴下了，可今天跑了很多地方，她总觉得衣服沾了味道，路远便给她烧了水泡澡，然后去厨房下面条。 等躺在床上时已经十点，苏瑶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着。 在这张床上独守了这么多天，路远今天无比满足，伸手把她搂入怀里，很快也睡着了。 知道自己这两天把媳妇给累着了，路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食堂让人家让了一些肉给他，回家给苏瑶炖了肉汤和做了肉炒面。 苏瑶今天惦记着要早点回利群，到点就起来了，当她看到这桌丰盛的早饭时，不禁苦恼道：“你最近别做那么多肉了，我在省城被妈养了几天，都养胖了。” 在这个吃肉还比较困难的年代，赵春香直接把伙食待遇拉满，一天三顿，就没有一顿是没有肉的。 “哪胖了？”路远不认同，“我瞧着还跟以前一样瘦。” “真胖了。”苏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内衣都有些勒了。” 话落，路远的眼神落在她的胸前，道：“那里胖些不是挺好的吗？你不说我都还没发现，不行，今晚得好好研究研究。” “研究你个头啦！”苏瑶瞪他，“赶紧吃饭，吃完饭上班去，等会迟到被你领导抓。” “你放心，我现在暂时没有直属领导。”路远说。 苏瑶听着一愣，问：“为什么？” “李征调走了。”路远说。 “什么时候的事？” “早两天，你当时在省城，所以不知道。”路远酸溜溜地说：“怎么了？舍不得？” 苏瑶懒得跟他瞎扯，只说：“那天蒋红梅来找我，我说希望他们离开这里，也不知道是她真有本事把李征劝走了，还是因为咱爸的影响？” “管他是因为什么，反正现在人走了就行。” “也对。” 路远出门以后，苏瑶也回利群了。 这些天都是黎小英一个人在支撑着利群的运作，苏瑶本来还挺担心的，可如今看到整个工厂运营得井井有条，苏瑶惊喜之余又感到非常安慰。 果然，想让一个人成长，必须让她亲自经历，毕竟说一百遍不如干一遍。 “小英，你现在越来越有当领导的范儿了。”苏瑶赞叹道。 “哪有？”黎小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道：“我也是根据你之前教我的，每天上班前就把今天要做的事情想好，然后一个个完成，这样不仅干活快，还不会把事情落下。对了，我前两天看了一处厂房，觉得挺好的，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哇塞，小英，厂房你都能找到，果然厉害。” “有什么厉害的，就隔壁水潭村的祠堂。”黎小英说：“其实也不是我自己找的，是他们生产队队长找上门了。” 原来，水潭村刚开始对水益村把祠堂租出去做厂房是十分不屑的，觉得是亵渎了祖宗。 可当他们看到水益村的部分女人踩缝纫机比他们下地种田要舒服，而且还赚得多得多，他们就不淡定了。 “水潭村的祠堂比水益村的要大上不小，我估摸了一下，要是把水潭村的祠堂也租下来，那边放五十台缝纫机，这边再挤个十台，刚好把六十台缝纫机都安排好了。”黎小英说：“不过水潭村那边也提出了要求，就是如果咱们把祠堂租下来，也必须跟水益村这边一样，优先录取他们村的村民来工厂上班。” “这个我没敢给他们准话，一来还没跟你和林姐请示，二来我还是希望能多照顾一下大院的嫂子们。” “我也希望能多给嫂子们机会。”苏瑶问：“咱现在可以去水潭村看看吗？” “当然可以，他们村一直盼着你们回来去看呢。”黎小英说：“我先去车间交代一声，然后跟你一块去。” 水潭村就在水益村隔壁，骑自行车不用十分钟就到了。 这边的祠堂的确比水益村那边要大，而且要更新一些，最主要是两个地方挨得近，将来要统一管理也方便。 “苏总，不知道你对咱祠堂是什么想法呢？”等参观完，村长迫不及待地问。 “挺不错的。”苏瑶说。 “那什么时候能够租下来？” “这事还急不得。”苏瑶说：“我得跟咱们利群的大老板报告，看她那边是什么意见才能下决定。” “另外，关于工人招聘这方面，咱利群目前订单量大，没有太多的时间培训新员工，所以需要招收熟工。如果水潭村有缝纫技术好的人，咱们当然欢迎，但如果技术没到家，咱也不会开绿色通道。” 她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免得到时候跟林娉婷商量好了，水潭村这边又出差错。 村长明白她的意思，虽然觉得遗憾，但目前最重要是先把祠堂租出去收租，增加生产队的收入。 “好，反正到时候就各凭本事就对了。”村长爽快应下，“那麻烦苏总你尽快跟林总商量，早日给咱这边答复。” “没问题，那咱先走了。” 离开水潭村之后，她们就回了利群。 如今苏瑶回来了，黎小英就把车间交给她，自己则忙着材料和成品的运进运出。 苏瑶看她实在累，偶尔空了也会搭把手。 过几天有一批货要交，工人们今晚需要加班，苏瑶本来想留下来跟大家并肩作战的，但五点多就被黎小英给赶回去。 “晚上也没啥事了，我自个儿看着就行。你还是赶紧回去，否则等会路副团长该来找我要人了。”黎小英打趣道：“老实说，有时候你家男人绷着张脸，我看着比见到黄首长还要害怕。” “有……这么夸张吗？”苏瑶哭笑不得，“他又不会吃人。” “嗯，只要不跟他抢媳妇，他肯定不会吃人。” “……” 在黎小英的再三要求下，苏瑶还是回去了。 现在白天一天比一天长，她回到大院的时候，天还是亮着的。 她骑着自行车往家回，突然看到前头的女人穿的衣服有些眼熟，半晌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利群今年春季的新款。 只是这衣服款式是跟利群的很像，但剪裁一看就不行。 她立刻蹬快了两步，走到那女人旁边问：“你好！请问你这衣服是在哪儿买的？” 女人闻声扭头，看到是苏瑶时，脸色顿时僵了僵。 苏瑶这才发现她是罗艳红，也知道她为什么看到自己会害怕，因为她婆婆张秀竹之前跟赵春香起过争执。 听说自从大家知道陆广川是路远他爹之后，张秀竹就回了老家。 “原来是艳红呀，你今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苏瑶觉得张秀竹有问题，但罗艳红人还可以的，反正没有大毛病，于是朝她笑了笑，舒缓她害怕的心理。 “谢……谢。”罗艳红还是有些拘谨，道：“这衣服我就在县城的集市买的，也不是什么好衣服，布料和车工一般般，我就是看着款式好看才买的。” “好看就好。”苏瑶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衣服的车工，的确很差，甚至都有线头露出来。 两人闲聊了两句，就各回各家了。 苏瑶到家的时候，路远已经回来了，看她回来，立刻把饭盒端出来。 “干嘛了？饭菜不合胃口？”路远看她拿着筷子都不怎么动。 “没有。”苏瑶摇了摇头，把刚才碰到罗艳红的事情说了，“我怀疑咱们厂的衣服被抄了，我想明天去县城集市瞧瞧。” “明天我陪你去。” “你有空吗？” “有，九点半去县城开会，在那之前可以陪你逛。” “好。” 次日一早，袁旷林开车，把苏瑶和路远送去县城。 这会得开一天，路远让袁旷林先回去，然后跟苏瑶往集市那边去。 “路总。” 他们刚走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 不等他们回头，就已经有人窜到他们跟前来。 朱有财看到路远，就犹如看到财神爷一般，“路总，我这些天都在工厂等你过来订货呢。” 苏瑶看着一脸懵逼，侧头看了路远一眼，只见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恢复清冷地模样，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人呢？”朱有财肯定道：“你就是那个专门做手袋批发的那个路总，路广川。” 苏瑶：“……” 第167章 守株待‘兔’ 这下苏瑶就算不问，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肯定是路远去豪仕来套话的时候，冒用陆广川的名字了。 真是好大儿呀，连爹都要坑。 “同志，你肯定是认错人了。”苏瑶对朱有财说：“他是军人，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什么总呢？” 朱有财看着路远一身周正的军装，而且看他的肩章，级别也不低，的确不像是做生意的，可他的脸跟路广川实在太像了。 “可……可他跟路广川长得一模一样呀……”朱有财也迷糊了，但依旧认为面前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大客户。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苏瑶说着，让路远把去开会的介绍信拿出来，道：“你看看，他不叫路广川。” 朱有财看着“路远”两个字，心里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并非路广川，但他不肯死心，又问：“都是姓路，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叫路广川的？” “我是家中独子。”路远冷冷地说：“咱们赶时间，没事就先走了。” 说着，他就拉着苏瑶离开。 等走远了，并确定朱有财没有跟上来，苏瑶才吐槽他，“你真是的，连爸的名字也敢拿来开玩笑。” “当时一时情急，想不到其它名字，顺口就说了。”路远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甚至还委屈上了，“你也不想想，我这么干是为了谁。” 一句话，瞬间让苏瑶没了底气，她说：“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说着，她又转头看了看，发现没了朱有财的身影，叹了声气，道：“就是可怜了那个朱有财，出来买个菜还惦记着工厂的生意，还真是个好员工呢。” “怎么？还想把他从豪仕来挖到利群去了？”路远打趣道。 “你还真别说，要是哪天利群需要找业务经理，他愿意过来，我还真想请他呢。” 两人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集市卖衣服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利群这一季的很多新款都被抄了。 苏瑶走进去认真看了看，这些衣服基本上跟罗艳红昨天穿的衣服的品质差不多，款式抄了，但车工跟布料没抄，看上去不上档次。 她问了问价格，大概是利群的1\/2价格，在这个还不怎么追求品质的年代，可谓非常吃香。 来来往往看的人很多，购买的也不少，要是按照这种程度的出货量，利群的规模再翻一倍都行。 等从集市出来，路远才问苏瑶，“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后世很多大牌的衣服被抄袭都没办法，更别提如今是八十年代了。 苏瑶想了想说：“都说‘谷贱伤农’，其实这话放在任何行业都说得通。我不想要抢占市场而降低衣服的品质，但目前国内的消费水平就摆在这里，我改变不了，所以我想做出口，国外的消费能力会比国内的高许多。” “现在想要出口，不容易。”路远直击重点。 “我知道。”苏瑶说：“但可以给港城商人供货，他们要出口到国外去就容易很多了。” “你这算是‘曲线救国’了。” “是呀，不过这事情也急不得，起码得把赵泰来要的这批货赶完再说。”苏瑶说：“但目前国内有个很大的制衣空白，我先想做。” “什么空白？” “内衣，特别是女性内衣。” 如今大部分女人的内衣就是一件棉背心，文胸是一块很大的空白。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能更好塑造身形的文胸的需求量肯定会增长。 路远一听，喉结忍不住滚了滚，凑到苏瑶耳边道：“干这个之前，你先给自己多设计几套试试，我给你把把关。” “你把关我还用穿吗？”苏瑶懒得理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道：“你赶紧过去开会，我也要坐车回利群了。” 下午，苏瑶五点不到就下班了，因为路远顺路把她捎上，她也想早点回去打电话给林娉婷，跟她说一说租水潭村祠堂的事情。 林娉婷一向信任她，她既然看过都觉得没问题了，那就大胆干。 “合同你就按照咱之前跟水益村签订的那一份去拟就可以了，租下来之后把缝纫机运过去，紧接着招人那些都可以安排。”林娉婷说道。 “林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苏瑶说。 “你办事，我放心，就是事情很多，怕把你累着了，路远怨我。”林娉婷打趣道。 “累什么呀？有钱赚就不累。”苏瑶说着，又把春季新款被抄的事情跟她说了，“也得亏咱们主要的市场不是县城，否则价格都被打得卖不出去了。” “做生意嘛，总是有磕磕碰碰，不可能顺风顺水。”林娉婷倒是看得开，“我最近接触了不少百货商场和高档一点的时装店，他们订货的意愿挺大的，我争取都拿下来。要说我林娉婷傲，我也认了，反正累死累活才赚个几分一毛的，我懒得干。” “哈哈，刚好我也是这样的人。” “不然咱能合作这么愉快？”林娉婷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今天看到跟你抱错的那个程月了。” “程月，你在哪看见了？”苏瑶好奇地问。 “就在省城百货大楼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她应该是老板，穿得光鲜亮丽，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林娉婷说：“那家西餐厅我邻居去吃过，她说味道还可以，但也没说特别好吃，不过可能装修豪华，她隔三差五就要去吃一顿。” 苏瑶没想到程月会在餐饮业上死磕，前头才倒闭了一家饭馆，后头又在省城开起了西餐厅。 她还真是好奇，她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跟林娉婷打完电话，苏瑶就直接回家了。 刚才她去打电话的时候，路远就去食堂打饭，等她到家的时候，他也刚好打好饭回来。 趁着热乎，两人直接在堂屋吃起饭来，苏瑶把程月开西餐厅的事情跟他说了，“你说程月背后的人会不会是赵泰来，如果是，他们之间的牵线人应该是闵青，但我有一点想不通，赵泰来能从程月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 路远听完，道：“不是财就是色。” “色程月有吗？她是够年轻，但模样只能算过得去，赵泰来那样的人，什么美女没见过？至于财，她最多就是从林裕民那里分来的一千块，以赵泰来的身家，更加看不上……”苏瑶一边分析一边说，突然，她噤声了。 财，程月可能没有，但如果她是重生的，她拥有的后世眼光，再加上赵泰来雄厚的资本，那财富可是会实现几何级增长的。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害怕。 她以前不怕程月，但如果她拥有足够的实力，再回来对付她就不是那么好应付了。 “怎么了？”路远问。 “没……没什么。”苏瑶摇了摇头，心想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更加努力赚钱。 毕竟，很多时候，钱就是底气。 晚饭过后，路远就去刷碗了，苏瑶钻回了房间，突然心血来潮，拿出纸笔就开始画。 路远刷完碗回到堂屋没看到她，推开房门就看到她在埋头奋笔，走过去一看，顿时呼吸一紧。 “媳妇，这是你给我发的福利吗？”虽然只看到图，但他已经开始脑补这内衣穿在苏瑶身上的模样。 “你想多了。”苏瑶头也不抬，“我这是给自己发福利，设计漂亮的内衣，穿在自己身上，取悦自己，同时也能赚钱，让自己更快乐。” “……” 苏瑶不理他，路远自讨没趣，洗了澡就躺坐在床上看《孙子兵法》。 今晚灵感大爆发，苏瑶连续画了五张设计图之后才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想去倒水喝，才发现路远睡着了。 难得这狗男人睡着，苏瑶喝完水回来，就立马翻出布料，给自己做了一件新的内衣，因为现在的内衣尺码的确小了，今天勒了一天都有些喘不过气。 有了设计图，她做起来也很快。 等做好之后，她立马穿上试一试，站起来去照镜子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睡着的人已经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你装睡呢。” “没有，我守株待‘兔’而已。” 第168章 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你还来看什么不孕症 前两天闹腾得这么厉害，就算被他逮住了，苏瑶也没让他得逞。 不过有一点可以证明的是，内衣不仅仅让女人更好地修饰身形，同时还附带夫妻之间情趣的功能，或许这可以成为日后的一个卖点。 隔天，苏瑶起了个大早，回利群把合同拟定好，就直接去水潭村签合同。 等把新厂房租下来，接下来的设备进场，人员招聘、培训就开始一步步到位。 新厂房比上次大上许多，相应的设备和人员也增加，苏瑶和黎小英每天从早忙到晚。 路远舍不得她这么辛苦，却没有阻止她，因为他知道，这是她想干的。 只是晚上下班没看到她在家，他就借胡顶天的自行车，沿着她回家的路一直走，偶尔能在路上碰到她，偶尔去到利群还看到她还在忙碌。 由于之前通知了大院的军嫂去面试，从整体上提高了面试的通过率，总算在一周后把人员都配齐了，第二天可以正式开工。 苏瑶这天回家还算早，但吃过晚饭后就钻进房间，又开始打版新设计的内衣。 虽然她每回把新款内衣做出来，路远都能够大饱眼福，可看着她连轴转，他还真有些舍不得，于是说：“今晚就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 “不行。”苏瑶说：“趁着现在人员充裕，我打算独立一个小组出来做内衣，小批量生产，看看市场反应怎么样。” 看他还拧着眉，她立刻又说道：“由于我的关系，赵泰来那批货几乎是不挣钱的，但林姐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设备，我想多拓展收入渠道，让回款的速度加快。” 路远知道她责任心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我陪你。” 说着，他就靠坐在床上，又开始刷《孙子兵法》。 “你这一天天地翻《孙子兵法》，都快被你翻烂了，怎么还翻？”苏瑶不解地问。 “温故而知新。”路远幽幽地说：“这《孙子兵法》在战场上的打法已经摸透了，可在你身上怎么打，还没完全摸透。” “……我这种小喽啰还需要你劳师动众地用《孙子兵法》了？”苏瑶嘴角抽抽地说。 “你哪是小喽啰，你是我的祖宗。” “……” 苏瑶懒得理她，继续埋头踩缝纫机。 “咚咚咚……”外头的挂钟响了九下，苏瑶伸了伸懒腰，突然感觉饿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路远已经敏捷捕捉到她这个动作，立刻问：“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夜宵。” “……是的。”苏瑶不好意思地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快就饿。明明刚才晚饭吃了不少，才两三个小时又饿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吃成猪了。” “饿是正常的，也不看看自己干起活来那拼命劲。”路远说：“能吃是福，要是你还吃那么少，都要瘦成皮包骨了，到时候抱起来多硌手。” “……”她又不缺吃，而且最近天天都有肉，就算不吃夜宵，她也不可能会瘦，好吗？ 路远动作很迅速，十五分钟后，就端着一碗番茄鸡蛋面进来。 不得不说，他最近做饭的水平进步了不少，最主要是熟能生巧。 “好吃吗？”路远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便问道：“最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回头让食堂的帮我弄点食材回来。”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就特别馋赵春香做的辣子鸡和酸菜鱼，光是想想，她都要流口水了。 吃完夜宵，路远就强行让她睡觉，因为他知道她明天要早起，不想她太累了。 她不愿意，他就亲她，“如果你精力过于旺盛，倒不如咱来做点运动消耗消耗。” “……我现在突然觉得很困，咱还是睡觉吧。” 苏瑶立马钻进被窝，路远也只是逗逗她，紧跟着也钻了进去，从身后抱住她。 她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很快会睡着，可脑子里不停地跳出辣子鸡和酸菜鱼。 “怎么了？是不是想要了？” 她一直动来动去，路远本来在她面前就没自控力，这下快要崩塌了。 “没有。”苏瑶连忙否认，“我就是好想吃妈做的辣子鸡和酸菜鱼，特别特别想吃。” “……想吃也先忍忍好不好？”路远耐着性子哄道：“明天我就去跟食堂要食材，你明晚下班回来就可以吃上了。” “就不能现在就吃？” “……” 苏瑶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说：“我就是开个玩笑，咱赶紧睡吧。” 费了半天力气，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苏瑶总算睡着了。 第二天傍晚，苏瑶惦记着辣子鸡和酸菜鱼，到点就下班，回到家就闻到了又酸又辣的香味。 “你真的把辣子鸡和酸菜鱼都做了吗？”苏瑶一进门就兴奋地问。 “苏总提的要求，哪能不满足？”路远端着辣子鸡往堂屋走，说道：“赶紧去洗手，马上可以吃。” “好咧。”苏瑶立马把手洗干净，回到堂屋就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辣子鸡放进嘴里。 “不……好吃吗？”路远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味道不是很对。 “也不是。”苏瑶说：“只是没有妈做的那种味道，我再试试酸菜鱼。” 她把辣子鸡吞下去之后，又夹了块酸菜鱼肉，嚼了嚼，味道还不错，可就是不是赵春香做的那种味道。 虽然味道不及预期，但路远做的这两道菜还是可以打80分以上，而且苏瑶最近胃口好，还是津津有味地吃下去。 只是到了晚上，她肚子里的馋虫就出来蹦跶，让她无比想念赵春香做的辣子鸡和酸菜鱼。 想得无法入睡的那种。 路远看她实在馋得不行，便说：“你再忍一忍，等下周我放假，就带你去省城，好不好？” “好吧。”苏瑶点点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任性了，可就是特别想吃。不过我到时候可以带最近打版的几款内衣过去给林姐看看，顺便瞧瞧代加工那批货做得怎么样了，等过了下周，离交货期就不远了。” 后面的两项任务，又成功把苏瑶的愧疚感给压下去了。 没错，她去省城是为了工作，吃辣子鸡和酸菜鱼都是顺带的。 有了憧憬之后，晚上馋嘴的时候，苏瑶也没那么辛苦了。 就是苦了路远，她最近经常会突发奇想，某个瞬间很想吃某一样东西，他心疼她工作辛苦，总是想办法满足。 好在，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要出发去省城的日子。 虽然最近利群扩张了，但她有意把张巧玲和胡桂兰培养起来，而且她们也是能干的，现在在黎小英的帮助下，也能基本把场子看好。 这天早上，袁旷林开车送他们去汽车站，时间比较早，正好赶上第一班去省城的车。 一路过去都很顺利，等到达省城的时候还没到中午，恰好省医院就在汽车站附近，苏瑶想起陆广川之前给她安排的老中医就在这里上班，于是说：“要不我去找那老中医把把脉吧，不然等回去再出来，又得耗费很多时间。” 自从赵春香怀孕之后，为了避免给苏瑶造成压力，大家不约而同没再提找老中医调理身体的事。 现在她自己提出来，路远当然不会拒绝，道：“行，之前老头子给我写了张纸条，我还带在身上，那就去吧。” 路远带她去了省城医院，但挂号的时候被告知周老的号已经挂完了。 他便带她直接去了周老的诊室，然后把陆广川之前给他写的纸条递给护士，让她帮忙交给周老。 护士知道，能递纸条的都不是小人物，立刻给送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对他们恭敬道：“周老说让你们稍等一会儿，他看完这个病人就给你们看。” “不用了，咱就排在最后吧。”路远说。 苏瑶也赞同他的做法，毕竟已经走后门了，就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好了，那你们先坐一会儿，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行，谢谢你。” 路远拉着苏瑶坐下，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小时，等最后一个病人从诊室出来，他们才进去。 周老长得慈眉善目，看上去应该有七十多了，但精神抖擞，看见路远就说：“你就是陆首长的儿子吧，你们长得可真像。” “是的，周老，今天就麻烦您了。”路远说着，就让苏瑶坐下。 苏瑶跟周老打了声招呼，应该是之前就听说过她的情况，他没有多问，只让她把手放在脉枕上，然后开始给她把脉。 半晌，周老原本慈爱的脸上浮上了一丝迷惑，他问：“你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你还来看什么不孕症呀？” 第169章 喜脉 “什么叫‘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苏瑶不懂就问。 “就是喜脉的意思呀。”周老乐呵呵地笑了，“你怀孕了。” “……真的吗？”苏瑶不可置信，路远伸手握住她的手，说：“周老都号出来了，肯定是真的。” “的确是怀孕了，你最后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周老继续问。 苏瑶说了一个时间，周老便说：“那应该怀孕四十来天了，你这丫头也太不上心了，月事这么久不来，也没察觉。” “不是，我月事一向不准，之前也闹过一次乌龙，所以也没往那边想。” “不想也好。”周老说：“有时候想太多反而怀不上，不想反而孩子就来了。” “周老，那之后要注意点什么吗？”路远问。 “最重要是保持好的心情，至于饮食方面，只要不是过于寒凉的食物，孕妇喜欢吃就吃。”周老说完又补充一点，“你们年轻人血气旺盛，要特别注意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苏瑶听完最后一句，直接脸红了，想起他们最近挺频繁了，不由有些担心，“那之前不知道的时候，还打紧吗？” “只要没有不舒服没有见红都不打紧，往后注意就行了。” 路远又问了周老一些问题，然后才带着苏瑶道谢，最后离开。 最近肚子里的孩子动得太厉害，闵青不太放心，加上临近预产期，她今天就来省医院做产检。 昨晚被孩子踢得睡得不好，早上起晚了，等坐上公交车来到省城医院已经十点多。 其实她昨天就跟苏永胜说，让他陪自己来产检，可他说今天有事情走不开。本来这就算了，她让他给自己安排辆车，他却说明天用车紧张，让她自己坐车出来。 她本来还想据理力争，可看着他脸上越发不耐的神色，突然就懒得说了。 果然男人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追到手就不珍惜了，给他生了几个孩子，他更是把一切看得理所当然。 她对如今的一切越来越心灰意冷，就算早上临出门前，衣服被几个熊孩子弄脏，她也懒得换，直接穿着就出门了。 到了医院，她看到很多女人都是自己挺着大肚子来产检，心里又瞬间平衡了。 由于来得晚，她挂号挂得迟，只能慢慢等，可越等，她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痛。 以她生了几个孩子的经验来看，自己应该是要生了，匆忙找医生一检查，果然是宫口要开了。 医生连忙给她安排入院生产，看她只有一个人，便问：“你能不能电话联系到你的家人？如果能，就去走廊最尽头的那个房间打公共电话。” 虽然对苏永胜失望了，但闵青还是得打个电话通知他。 “可以，我现在就去。”闵青说：“我打完就自己回病床待产。” 到底已经生了几个孩子，她很淡定，医生点了点头就让她去打电话了。 她扶着腰，慢慢朝走廊的尽头走去，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仙气飘飘的连衣裙的女人。 以前，她也经常穿漂亮的裙子，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多看一眼，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当初刚从农村出来，皮肤黝黑的苏瑶，如今被养得白里透红，正被身侧的路远体贴地护在怀里。 她怔愣过后，下意识就躲在了转角处。 她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听到他们在说话。 “你现在是两个人了，家里的粗重活不要再干了。”路远严肃认真地要求道。 苏瑶一听，笑了，“家里的活不都给你干完了吗？我还干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正沉浸在即将为人父母的喜悦当中，完全没有留意到转角处有一双阴狠的眸子正盯着他们看。 为了给赵春香一个惊喜，苏瑶和路远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她。 所以，当赵春香开门，看到门外的儿子儿媳时，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要去抱苏瑶，“瑶瑶，你怎么突然来了……” “妈，别抱。”路远抬手拦住了赵春香。 赵春香的手一顿，问：“为什么不能抱？” “怀着孩子呢，得小心。”路远说。 “没事。”赵春香不甚在意地说：“你妈又不是玻璃做的，我结实着呢。” “妈，你可能很结实，但我媳妇比较娇气。” “……”赵春香不明所以，路远直接拉着苏瑶往里面走。 半晌，赵春香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去，追问：“路远，你的意思是瑶瑶怀孕了？” “是的，赵春香同志，恭喜你先当妈妈，后当奶奶了。” “真的呀，太好了！”赵春香激动得直鼓掌，拉着苏瑶说：“瑶瑶，你先进去歇息会儿，妈马上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尽管跟妈说。” “妈，咱们在外面吃过了。”路远抢先回答道：“不过瑶瑶最近特别馋你的辣子鸡和酸菜鱼，你今晚安排一下，我现在先带她去休息。” “妈，你别听他瞎说，我是馋，但也不急着今晚就吃。你也怀着孩子呢，别太累了。”苏瑶连忙说。 “没事，就做两道菜而已，小事一桩。”赵春香摆摆手，说：“坐了大半天车，该累了，快点去睡一觉。” 苏瑶也不客气，因为她的确想回房间了。 不过，她回房间并不是想睡觉，她想抱路远。 其实在听到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就想抱了，只是碍于在外面，她不好意思。 “我要抱抱。” 等门一关上，她就朝他伸手。 他当然不会拒绝，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埋在她的颈窝里说：“瑶瑶，咱们要当爸爸妈妈了，我好开心。” 在这之前，他以为有没有孩子都一样，可在得知她怀孕，即将有一个流着他们共同血液的小娃娃诞生，他就变得憧憬。 “我也好开心。”苏瑶扭了扭头，看向他时，眼睛像是装满了星星一般，“我想接吻，你要吗？” “这还用问吗？” 话落，他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时而激烈时而温柔，就是怎么吻都不够。 路远其实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用爱的鼓掌来庆祝才比较好，奈何不合适，只能用亲吻代替。 他们从床下吻到了床上，直至吻累了，也躺在床上抱在一块，兴奋得完全没有睡意。 “你说咱这个是胖小子还是胖妞呢？”苏瑶笑着问。 “为什么一定是胖的？”路远不解。 “我最近这么爱吃，肚子里肯定揣了个吃货。ta这么能吃，能不胖吗？”苏瑶理所当然地说：“估计是个胖小子，食量惊人，随你。” “我看未必。”路远另有见解，视线也稍稍往下，落在了她胸前的起伏上，“你那大了，应该怀的时闺女。” 她此刻领口微敞，露出了些许风光，她脸颊一热，抬手挡住道：“不准看。” “嗯，不看，就摸摸。” 说着，他就要作乱，却被她拦住，“你要是自己能给自己灭火，就尽管摸吧。” 路远一听，默默收回了手，然后唉声叹气道：“这回真的要是关小黑屋了。” “迟早都有这么一天。”苏瑶幸灾乐祸道：“反正最多两回，早关早放出来。” “两回，你还想生俩呢？” “当然，一个太寂寞了。无论男娃女娃，有个伴都是好的。” “哎……要是你一次生俩就好咯。” “那赶紧睡吧，白日梦里，什么都有。” 两人聊着聊着，还真的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外头太阳已经下山了。 “赶紧起来，我要给妈打打下手。”苏瑶推他。 “我去打下手，顺便让妈把秘诀交给我，回头咱回去了，我也能够给你做。” 两人穿好衣服，走出去才发现赵春香不在家。 “奇怪了，这个点，妈怎么不在呢？”路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赵春香的身影。 苏瑶不由有些担心，说：“要不咱出去找找。” “好。”路远点了点头，正想出门的时候，赵春香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陆广川。 “妈，你上哪儿去了？”苏瑶着急地问。 赵春香知道她担心自己，连忙说：“我没事，就是闵青在医院生产不太顺利，又找不到苏永胜，传达室的人找到我这里来了。” “不太顺利？”苏瑶想起原书中闵青这一胎的生产依旧非常顺利，她不由问道：“怎么个不顺利？”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赵春香说：“不过你爸找到了苏永胜，他已经去医院了，希望没事吧。” 虽然闵青遭人讨厌，但在这一刻，她是一个母亲，也同是母亲的苏瑶和赵春香，也不会恶毒到诅咒她。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马上去做饭，瑶瑶该饿了。” 赵春香说着就要进厨房，陆广川当然要去给媳妇打下手，路远因为要学艺，也跟着进去了。 一时之间，小小的一个厨房挤了一家三口，苏瑶则坐在客厅里等吃。 食材本来就准备好了，如今两个灶头同时开，半个小时就开饭了。 “妈，好好吃，就是这个味。”苏瑶一边吃着酸菜鱼一边说：“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每天晚上都想着你做的辣子鸡和酸菜鱼，都想得睡不着了。” “哎呦，真是可怜了我的孩子了。”赵春香心疼地说：“你如今怀着孩子，要不这次就先不回去，在这边妈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不行。”路远一听，立马否认道：“妈，我现在做饭的技术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辣子鸡和酸菜鱼的关键秘诀，我也学会了。” “妈，没事的，路远能照顾好我。”苏瑶打趣道：“就算我愿意留下来，爸也肯定不愿意你这么受累。” 陆广川没出声，但也算是默认苏瑶的说法了。 赵春香转头就瞪了陆广川一眼，他只好说：“你别掺和了，儿子儿媳感情好是好事。” 他这话说得毫无破绽，赵春香也无话可说，不过想起什么，她再度开口，“瑶瑶你刚怀孕，路远又是个轻重不分的，为了安全起见，今天晚上我跟你一块睡吧。” 话音刚落，两道男声同时发出，“我不同意。” 第170章 护着点瑶瑶 为了避免两婆媳晚上“厮混”到一块，晚饭过后，陆广川和路远父子俩一个刷碗一个擦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然后搂着各自的媳妇回房了。 今天挤了汽车，苏瑶总觉得自己身上一股味道，刚才洗澡的时候把头也洗了。 这年头还没有吹风机，路远一进门就开始给她绞头发。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他坐在她身后，总能无意瞥见不经意露出来的风光，加上头发沾染的肥皂香味，让他绞个头发都要心猿意马。 “瑶瑶……”他越来越往她身上贴，她感觉到不对劲，立马制止道：“我劝你离我远点，否则等会自己给自己灭火。” 路远身体一顿，埋怨道：“没良心的女人。” “你给我正经一点。”苏瑶认真地说：“妈刚才说，闵青生产不顺利，你觉得会出现什么情况？难产吗？” “我哪知道？”路远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你还担心这个前嫂子呢。” 说真的，苏瑶还真的担心闵青，毕竟原书她顺利生下这个儿子之后就封肚，随后把几个孩子全都扔给原主，从此过上有娃却不用带娃的惬意生活。 苏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穿越，让原有的故事线发生了改变。如果真的是这样，按照蝴蝶效应的原理，那这个世界的很多人和事，也将会发生改变。 其他人就算了，但闵青是女主，要是她一不小心难产没了，那会怎样？ “不担心，只是好奇。”苏瑶摇头。 “不用好奇，过一两天就知道了。”路远拉着她躺下，“现在怀着孩子消耗大，没事就早点睡，明天还要出门呢。” “嗯。”苏瑶往他怀里钻了钻，问：“那咱明天下午再去工厂吧，去完了就顺路回县城。” 这年头交通不便就是耗时间，两天的假期，有一天在路上。 “可以，但如果你想去阅江看宅基地，咱就早上出门。”路远说。 “宅基地可以看了吗？”苏瑶兴奋地问。 “可以了。”路远说：“刚才刷碗的时候，老头子跟我说了，说那边有宅基地卖，靠江边的。” “明天就去看。”苏瑶想没想就说，靠江边就最合适了，将来随便一套就价值千万的cbd一线江景房，就是这么来的。 “行，那明天先去工厂，然后再去看房。” 次日，他们睡到自然醒才起来，在家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因为今天的行程结束后会直接回县城，赵春香就给他们收拾了一大包干货，并嘱托道：“路远，平时尽量多给瑶瑶买点肉吃，实在忙不过来，这里的海鲜干货也要做一点。她现在是特殊时期，营养一定要跟上。” “妈，我知道了。”路远说：“你自个儿也要保重，有什么事就吩咐老头子去做，别把自己累着了。” “什么老头？没点规矩。”赵春香瞪了他一眼，道：“路上小心，护着点瑶瑶。” 陆广川安排了车子把他们送到市区，如今苏瑶怀着孩子，万事都要小心，所以也没拒绝。 这些天林娉婷天天待在工厂，他们去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仓库了。 为了便于管理，工厂特别腾出一个小仓库，专门放置给利群代加工的这批货。 林娉婷还非常贴心地给了仓库管理员一些小好处，让他们24小时帮忙看着，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再过几天就是交货日，按照目前的生产进度，提前一天完成应该没问题。 “到时候把货一交出去，就万事大吉了。”林聘婷信心满满地说。 “是呀。”苏瑶凑到林娉婷身边，说：“林姐，我最近做了几款内衣，今天带来了，现在看不方便，你今晚回家瞧瞧怎么样，我是有在利群开设内衣生产部的想法。” 林娉婷一听，眸中浮现出惊喜之色，笑道：“跟你合作就是轻松，不用我说就自动出新点子了。” “你留给我，我今天晚上回去就看，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好。”苏瑶把内衣交给林娉婷之后，就跟路远去阅江区看宅基地。 这时候的阅江区还是一片农田，根本看不出这将会是日后房价天花板的cbd。 而且，宅基地的每平方的价格只需要35元，比预想中还要便宜。 这种宅基地都是100平方一块，苏瑶直接跟村长要了6块。 这年头的宅基地不值钱，本村的男丁可以分配，剩下的一般都不会有人买。 她现在直接要六块，村长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看财神爷一般。 “按照规矩，你们先给一半钱当定金，等办好手续，再给另外一半。”村长忙不迭地说。 “没有问题。”苏瑶说：“那手续要怎么办呢？要多久才办下来。” “今天是周日，办手续的部门不上班，得明天才能去办。”村长说：“等把地记到你们名下，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 这年头的办事效率本就不高，十天半个月已经算快的了。他们就算想快也没办法，于是苏瑶跟路远说：“要不我在大院待半个月时间，等把手续办好了再回去。” 路远一听，当然不是很乐意，“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这事早晚都得办，趁着我现在身子还轻就办了，回头顶着个大肚子，不就更辛苦吗？”苏瑶说：“你的工作性质你自己清楚，腾出半个月办这个事是不可能的。” 另外，她知道，这宅基地理应只对本村村民销售，他们能买，是托了陆广川的关系。所以，以免日后出现什么意外，还是尽早办了为好。 路远权衡之下，也同意了。当然，他考虑最多的是，她刚怀孕，要是连轴转地坐车折腾，怕她受不了。留在省城，权当养胎。 刚才送他们出来的勤务兵已经回去了，他们只能坐了公交车回大院。 当赵春香开门看到苏瑶和路远的时候，还以为他们落东西了，等听到苏瑶要在这边待半个月，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太好了，你在这边，我可以给你补身子，到时候再回去我也放心。”赵春香拉着苏瑶进门，然后对路远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坐车吧，到家就打电话过来报平安。” “……”这一刻，路远不得不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 傍晚，陆广川回来，得知苏瑶会住半个月，也非常高兴，因为自己的媳妇有人陪了。 “瑶瑶，跟你说件事。”陆广川往厨房探了探头，发现赵春香正忙着炒菜，于是小声对苏瑶说。 “爸，什么事？”苏瑶不解地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如果你妈今晚说要跟你一块睡，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陆广川暗示得非常明显，苏瑶笑了笑，保证道：“我一定不会让妈跟我睡的。” “果然是我的好儿媳，聪明。”陆广川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话音刚落，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陆广川伸手拿起话筒，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脸色突然一沉。 “这事就按你所说的去办，不过你嫂子身体不能操劳，让老余的媳妇组织去吧。”陆广川交代完就挂了电话。 赵春香刚从厨房出来，听到他说的话，不由问道：“谁的电话呀？发生什么事了？” “说苏永胜他媳妇生产大出血，现在需要输血急救，但她的血型比较特殊，省医那边的血库血量太少，现在组织咱大院的人都去验血型，要合适的就献血给她。” “……” 第171章 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喊我瑶瑶。 关于闵青生这一胎，原书当中还特意描写了很长的篇幅。她属于急产，医院都没来得及，在几个经验老道的年长军嫂的帮助下，直接在家就生了。 她还生得很轻松，产后没两个小时就可以下地。 就算这辈子苏瑶改变了，但理应不会影响到她生孩子。如今竟然难产大出血，实在是离奇。 苏瑶所有所思，落在别人眼里是沉默不言。 赵春香以为她听了害怕，毕竟她年底也要生孩子，而且还是第一次，于是立马安慰道：“瑶瑶，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不要被别人影响你，你都会好好的。” 苏瑶听着，忍不住问道：“妈，你知道什么原因会导致难产的吗？” 她以前听说过胎位不正会难产，但按照剧情，闵青并没有胎位不正。 “具体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赵春香说：“不过我以前怀路远的时候，因为你爸不在身边，婆家又不待见我，我心情低落过一段时间，后来村里一个年长的婶子看到我这样，就来敲打我了。” “她当时说，我再郁郁寡欢下去，一来会影响孩子生长，以后出来是个苦瓜脸，二来会影响气血运行，将来生孩子的时候，可能力气不够生不出来。” “我当时听得害怕极了，强迫自己调整心情。我公婆不待见我，我就窝在自家的小屋里不跟他们来往，反正你爸当时每个月准时寄钱回来，我也不怕没饭吃。偶尔也去那婶子家，听她说人生道理，渐渐就看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我生路远的时候并不是很困难，稳婆甚至说，我在头胎里面算快了。” “所以，你只要每天想着开心的事，孩子就长得好，以后也肯定能顺利生下来。” 被赵春香絮絮叨叨念了半天，苏瑶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她想，她不帮闵青带孩子，可能会对她的心情有影响，但她到底只是一个外人，对闵青影响最大的，肯定是苏永胜。 说不定苏永胜做了什么事，让她寒了心也说不定。 毕竟，他们上辈子完美的婚姻，是因为原主承担了他们生活中90%的一地鸡毛才造就的。 苏永胜到底是个大男人，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人间烟火气会磨掉甚至毁坏他们婚姻的完美。 “妈，我都听你的。”苏瑶笑了笑，道：“我肚子饿了，咱赶紧开饭吧。” “好。” 不等赵春香应下，陆广川已经先一步去厨房端菜了。 今天晚上的菜式很普通，一道爆炒猪肝，一道虾米蒸水蛋，一道炒青菜，一道瘦肉炖汤。 虽然普通，但猪肝滑嫩爽脆，虾米咸香鸡蛋嫩滑，就连最普通的炒青菜和瘦肉汤，吃起来都特别美味。 “妈，不是我拍你马屁，就你这厨艺，去开饭馆生意肯定很好。”苏瑶一边吃一边夸赞道。 “中午你爸不在家吃饭，我经常端着饭碗坐在门口，跟附近几家的军嫂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咱们偶尔互相品尝一下对方的饭菜，她们都说我做的最好吃。”赵春香难得不谦虚，自豪地说：“今天中午，她们还说，我做的饭菜比程月开的那家饭馆做的饭菜好吃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馆子为什么生意那么好。” 苏瑶一听，不由问道：“妈，那几个嫂子都去程月那饭馆吃过了吗？” “嗯，前几天她们一块去市区买东西，经过那饭馆的时候恰好程月就在店里，招呼她们进去吃，她们没好意思拂她的脸，毕竟她之前来大院的时候，跟她打过照面，于是就去吃了。” “她们说价格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味道勉勉强强，比它好吃的馆子多得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生意最火的是它。” “是不是有什么优惠活动了？”苏瑶又问。 “没有。”赵春香说：“老黄他媳妇还在叨叨，说都是熟人，就便宜零头那几分钱，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苏瑶听着觉得很奇怪，一家饭馆能火起来，要么就是味道好，要么就是价格便宜，程月这馆子两样不占，为什么能生意兴隆呢？ 而且，算上林娉婷，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别人说程月饭馆的味道不好。 容不得苏瑶多想，大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陆广川去开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军嫂领着苏家那几个熊孩子进来了。 “赵婶子，闵青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现在苏家没有大人，这几个孩子没人照顾，我寻思着把他们送到闵青娘家住几天，但他们说想来小姑姑家。”军嫂走到赵春香和苏瑶面前，说明来意。 话音刚落，苏建壮几个眼巴巴地看着苏瑶，完全没了以前的嚣张跋扈，只希望她能收留他们。 苏瑶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把他们送去外婆家吧，他们几个可瞧不上我这个假姑姑。” “……”军嫂没想到苏瑶会这么说，一时被噎住了，正想再劝说一下，又听到苏瑶补充道：“我就算不要脸，咱爸咱妈都要脸，儿媳整天被一群小屁孩追着喊假姑姑，太丢人了。” 苏建壮几个一听，脸顿时白了，垂着头不敢出声。 他们倒不是怕苏瑶，但怕陆广川。 军嫂听完也是一脸尴尬，不敢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苏建壮几个走了。 等大门关上，苏瑶就问赵春香：“妈，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绝情？” “不会，对待绝情的人，咱绝对不能善良。” 饭后不久，陆广川跟赵春香就回房睡觉了，苏瑶则等到路远报平安的电话打来，跟他聊了一会儿之后再去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就有军嫂来报信，说昨晚找到人捐血，闵青已经救了回来，但需要在医院住上几天才能回家。 “赵嫂子，你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军嫂问道。 这位军嫂年纪比赵春香要小，但在大院很多年了，对于军嫂之间的相处也有些心得。 她的意思就是，赵春香现在作为军嫂的头头，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做做样子，最好还是去探望一下，这样子才有利于军嫂的团结。 赵春香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等会就过去瞧瞧。” “香香，其实你可以不必应付不想应付的事。”等军嫂一走，陆广川就说。 “没事。”赵春香摆摆手道：“我能应付得来。” 她没读过书，但懂“在其位谋其事”这个道理，既然她占了首长媳妇的身份，该干的事还是得干，不能给陆广川蒙羞。 对于赵春香去探望闵青这件事，苏瑶是不反对的，她甚至要跟着去看看，主要是想八卦一下。 吃过早饭，勤务兵就开车送他们去省医院。 闵青如今已经转回普通病房了，苏瑶以为现在照顾她的只有苏永胜跟她娘家人，没想到推开门就看到程月在忙前忙后。 病房内的男子除了苏永胜，还有另外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程月一看到苏瑶就没好脸，阴阳怪气地说：“昨晚情况那么紧急都不来，现在没事了，来猫哭老鼠假慈悲吗？” 苏永胜一听，连忙呵斥道：“程月，别放肆。” 看在陆广川的面子上，苏永胜一定要对赵春香和苏瑶恭敬，可程月如今不受他们约束，才不管，继续道：“忠言逆耳，我说的是实话，不爱听就出去……” “程月。” 话还没说完，程月就被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苏瑶这才扭头看了看说话的西装男。 男人穿着得体考究，生得温文尔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是看她时的眼神带着点意味深长，让苏瑶感觉很不舒服。 她不知道他是谁，正努力从原主的记忆库地搜索，男人却又开口了，“瑶瑶，不记得你赵哥了？” “……”听到这句“瑶瑶”，苏瑶鸡皮疙瘩都要起了，脑子里突然一闪，才发现这男人就是赵泰来。 社会刚开放的时候他回来探过闵青，原主当时已经在苏家当“保姆”了。 “没印象。”苏瑶冷淡开口，“我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喊我瑶瑶。” 苏瑶这么不留情面，众人都愣住了，特别是程月，简直想冲过去把她扇清醒，可赵泰来却乐呵呵地笑了，“行，是我冒犯了，还请苏妹子原谅。” 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的闵青，看着赵泰来眸中的宠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第172章 如今出落得这么标致，他更是心痒难耐 程月看着赵泰来这么护着苏瑶，眼睛都要冒火了，可她能够在任何人面前肆意妄为，但唯独在赵泰来面前不行。 打不过还能逃得过，程月假意看了看手上的表，然后对赵泰来说：“赵总，等会十点有个会，现在得回去了。” “行。”赵泰来爽快应下，刚站起来，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儿进来，她跟闵青生得有七八分相似，不用去搜索记忆库，苏瑶也知道，这是闵青的母亲周秀慧。 周秀慧看到赵泰来站起来，连忙问道：“泰来，你这是要回去了？” “是的，慧姨，公司还有事。”赵泰来恭敬地说：“改天我再去看望您。” “那可说好了，别是糊弄我老人家的话。”周秀慧慈爱地说：“到时候给你做最爱吃的咕咾肉。” “我就惦记着慧姨你做的咕咾肉，我在外面吃过那么多其他人做的，都没有您做的好吃。” 赵泰来一句话把周秀慧哄得眉开眼笑，“到时候给你做一大盘，保准让你吃个够。”说着，她不禁拉住他的手，感慨地说：“这回青青能从鬼门关拉回来，真是多亏了你。” “慧姨，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赵泰来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青青就是我的妹妹，妹妹有难，我能不帮吗？” 闵青躺在床上，听到“妹妹”两个字时，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 周秀慧把赵泰来送到门外，他回头跟众人挥手再见的时候，特意看了苏瑶一眼。 苏瑶没忍住，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他也不恼，一笑置之。 等赵泰来和程月离开之后，周秀慧才有空招呼苏瑶和赵春香。 周秀慧对待苏瑶的态度，一向是不冷不热的。她有些看不起她是从农村来的，但也感激她之前帮自己闺女带孩子。 苏瑶如今成了首长儿媳，周秀慧对她比从前热络了几分。 不过病房内的人，都是硬凑在一块的，说的都是场面话。 苏永胜待了一会儿就对周秀慧说：“妈，工作上还有些事没交代，我先去打个电话，顺便买些吃的回来，你早上都还没吃早饭呢。” 说着，苏永胜就朝门外走去。 等病房门被关上，周秀慧就冷哼道：“一天天就知道工作，媳妇的生死都不管了。昨天情况那么紧急都找不到他人，要不是泰来，青青你怕是……” “妈，行了，别说了。”闵青气若游丝地打断道。 苏瑶抬眸去看闵青，闵青恰好也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闵青率先移开了视线。 苏瑶和赵春花来探望闵青就是做做样子，而闵青也不希望她们来看自己的笑话。所以没过多久，她们就借口有事先回去了。 “妈，你觉不觉得闵青和苏永胜之间在闹别扭？”等走出医院大门，苏瑶才问赵春花。 “绝对是。”赵春花肯定道：“平常夫妻，媳妇刚经历了生死，男人怎么样都会守在前头，但苏永胜刚才就一直站着，事情都是程月干的。而且，我一来大院就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现在这样反常就更奇怪了。” 苏瑶也想不明白他们之间哪里出现了问题，不过有一点疑问，就刚才周秀慧的意思，昨天好像是赵泰来救了闵青。 等回到大院，赵春花找了一个昨晚去了医院的军嫂打听，才知道闵青昨天一直找不到苏永胜，最后没办法，只能求助老朋友赵泰来。 赵泰来虽然是从港城来的，论人脉比不过苏永胜，但有钱使得鬼推磨，他动员了自己公司的员工来医院献血，又花钱在医院各种打点。 而最巧合的是，他自己的血型就跟闵青的一样，最后是他的血和他一名工人的血把闵青给救回来。 苏瑶听完，也能猜出两人闹别扭的原因。 闵青肯定是怨苏永胜不紧张自己，而苏永胜大概是在吃赵泰来的醋。毕竟他那么喜欢闵青，怎么能容忍其他男人在她面前逞了威风，更何况是青梅竹马这种特殊的存在。 接下来几天，赵春花出去跟人打牙祭的时候，总能听到有关闵青和赵泰来之间的风言风语。 作为军嫂的头头，她面上批评她们几句，但不妨碍她也爱听。 直至闵青出院回家，这种风言风语才慢慢停歇。 这几天苏瑶一直忙着办宅基地的手续，直至交货给赵泰来这天，她才去找林娉婷。 “交货这是小事，我自己就行，你干嘛还跑一趟？”林娉婷也知道她怀孕了，小声道：“你得护着肚子里的那个，否则有什么问题，路远该找我算账。” “没事，我又不是瓷娃娃。”苏瑶笑着说：“我这些天都在外面跑过户手续，不也都好好的吗？我妈说了，怀孕得保持好心情，千万别多想。” 当然，她今天特意跑来，是想看着利群和赵泰来钱货两清，否则她不放心。 “行，你等会就坐在一旁看，千万别累着。”林娉婷笑着说：“不过绷了这么多天，等会交完货，咱也得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你吃过西餐没？没吃过姐待会带你去吃。” “西餐？程月开的那家吗？” “当然不是。”林娉婷傲娇地说：“姐眼光高着呢，就那种不入流的西餐厅才不去，我带你去省城第一家西餐厅尝尝味道。” 苏瑶上辈子吃过很多西餐，但这辈子还真没吃过，她爽快应下，心里想着下回路远来接她回县城，也带他来吃一顿。 除了签合同的那一天，赵泰来出现过，其余时间都是他的下属黄豪跟林娉婷对接。 本以为今天也是黄豪来收货，没想到赵泰来亲自来了。 苏瑶和林娉婷看到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时，心里都一阵反胃。 “林总，苏小妹，咱又见面了。”赵泰来笑得春风和煦。 林娉婷冷着张脸，道：“赶紧验货吧。” “时间还早着呢，不如咱们先去喝个早茶。”赵泰来依旧笑着，“你们办事我放心，验货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他笑得人畜无害，可意思明显得很，就是不喝茶不收货。 林娉婷和苏瑶对视一眼，然后对赵泰来说：“既然赵总热情邀约，咱就恭敬不如从命。旁边就有一家茶楼，就去那吧。” “行，当然没问题。”赵泰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瑶则对林娉婷说：“林姐，你跟赵总先行一步，我去仓库拿上我的背包。” 赵泰来一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苏小妹该不会信不过我，去搬救兵了吧。” “呵……”苏瑶冷笑一声，道：“既然赵总这么不放心，那就原地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回来。” 苏瑶快速往仓库那边去，进去之后不到十秒钟就出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茶楼，老板直接把他们引进了包厢。 “不知两位女士要喝什么茶呢？”赵泰来绅士地问。 “随便。”林娉婷说：“最重要是快，吃完茶点就回去交货。” “林总今天这么赶时间吗？”赵泰来阴阳怪气道：“上回我说赶时间的时候，你让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可是给了的。” “那我今天也给赵总一个小时的时间喝早茶，完了就回去交货。”林娉婷顺着他的话，说：“我今天跟对象约好了，的确挺赶时间的。” 赵泰来听着稍稍一愣，但稍瞬即逝，而后便说：“既然林总赶时间，我也不敢耽误你们佳人有约。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跟黄豪点货。” “黄经理确认过签名就可以了吗？”林娉婷问。 “当然，我一向用人不疑。”赵泰来说。 林娉婷听着心动，但不放心苏瑶一个人在，可苏瑶却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林娉婷一走，偌大的包厢内只剩下赵泰来和苏瑶。 “瑶瑶，前几天在闵青的病房，你没认出我来，可让我伤心了。”赵泰来佯装伤感。 苏瑶觉得恶心极了，“请叫我苏瑶，我跟你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不熟不代表以后不熟。”赵泰来没皮没脸。 苏瑶越蛮横，就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他就越喜欢。 当年还是土包子的时候，他看着就有些心动了，如今出落得这么标致，他更是心痒难耐。 “赵总要是再这么恶心人，我可吃不下去了。”天知道苏瑶此刻多想翻桌子走人，可想给林娉婷争取时间，只能先待着。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先点吃的。”赵泰来连忙说道。 苏瑶懒得跟他胡扯，站起身来去叫服务员，可才拉开门，几个男人就冲了进来。 第173章 你就这么喜欢她 制衣厂的周厂长、张副厂长、陈副厂长一人一手拿着一瓶白酒往里面挤。 “赵总，不好意思，来迟了。” “赵总，难得你请喝茶，必须得整两杯白的。” “赵总，咱今天无醉不归。” 饶是见过多少大场面的赵泰来，也被面前这几个突然来跟自己干酒的男人给弄懵了。 一旁的苏瑶倒是不懵，因为这些都是她的安排。 刚才她进去仓库拿包的时候，就跟仓库管理员交代，说赵泰来邀请他们工厂的三位厂长去隔壁茶楼喝酒，想跟他们工厂谈合作，还是大合作。 仓库管理员一听，忙不迭地就跑去跟周厂长汇报。 周厂长一听，连忙带上两个副厂长和白酒就来了。 可当苏瑶看到三个厂长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就傻了。 “你……怎么来了？”苏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路远。 “来接你。”路远轻轻扫了她一眼。 “……”苏瑶的心不禁抖了抖，总有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弱弱地说：“林姐还在交货，我还不能走。” “有三个厂长在，你可以走了。”路远直接拉着她离开。 等走出酒楼的大门，苏瑶还不时往回看，“要是被赵泰来派人去阻止他下属收货，那就麻烦了。” “不会的，他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他的人。”路远笃定地说。 “为什么？”苏瑶不解地问：“该不会……你把人给绑了？” “这种知法犯法的事，你男人我会干吗？”路远朝远处的派出所抬了抬下巴，道：“不过公安同志看到几名可疑人员，刚带回去问话，防止间谍入侵。” “……果然还是得路副团长。”苏瑶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想起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不说下周再过来接我吗？” “怎么？在这里待得不想回去了？”路远朝她眯了眯眼。 苏瑶顿时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连忙狗腿道：“当然不是，你不在，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可没意思了。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提前来了？” “有个会议要来省区开，黄首长没空，让我替代他过来。”路远说。 “原来这样。”苏瑶点了点头，但也知道，这肯定是黄首长特意安排的。 就算黄首长没空来，论资排辈，也轮不到路远。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苏瑶又问。 “妈说你去了工厂，我去到工厂的时候，林娉婷却说你在茶楼。” 原来，路远下车之后，就给赵春香打了个电话，想问她苏瑶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他从市区买回去，想给她一个惊喜。 谁知道惊喜还没送出去，她倒是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吓。 “别岔开话题了。”路远一脸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刚才单独跟赵泰来一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知道。”苏瑶诺诺地说，她又不是傻子，赵泰来看她时，眼神中是个什么意思，她能猜个七八分，“我也实在没办法，他就是故意难为咱们的。我想着已经把厂长他们叫来，应该不会有危险。” 几个厂长知道她是陆广川的儿媳，只要来了，肯定会护着她，所以她才这么大胆自己一个人留下。 “今天算你机灵且走运，下次不准再这么冒险了。”路远到底舍不得凶她，既然她知道错了，也就暂且饶过她。 “我知道，肯定不会的。”苏瑶立马顺从道。 路远看她认错态度好，便想带她在这附近逛逛，然后再回大院，谁知道她说：“咱赶紧去工厂看看货交得怎么样了。” 路远：“……” 他们去到工厂的时候，货已经点得七七八八了。 林娉婷看到路远把苏瑶带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点数也更快了。 等黄豪在交货单上把名字签上的那一刻，苏瑶和林娉婷悬了一个月的心，总算放下。 “林姐，咱们去吃西餐吧，今天我请客。”苏瑶阔气地说。 “哪用你，我来请，等会儿你跟路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林娉婷比她更豪气地说。 两个女人争着请客，一边闹一边往前走，路远默默跟在她们后头，看着自个儿幼稚的媳妇，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这头他们在西餐厅吃得津津有味，那头赵泰来在茶楼被三个厂长灌得酩酊大醉。 几个手下从派出所出来之后，才合力把他带回家。 程月正在给他炖汤，看到他醉得不省人事，立马质问几个手下，“发生什么事了？赵总为什么会喝这么醉？你们不会拦着点？” 手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交代了一遍，她得知是苏瑶弄的把戏，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汤勺给甩了。 “行了，你们先下去，让人端盆暖水进来。”程月交代完，几个手下就出了房间。 她走到床边，一边给赵泰来脱鞋子一边小声骂道：“苏瑶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个上赶着？她就是个贱蹄子……” “住嘴。” 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把程月打断，她抬头一看，只见赵泰来睁开了眼，一双眸子精明犀利，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你装醉？”程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表面儒雅实则冷漠无情的男人，“你就这么顺着苏瑶吗？” 他完全可以跟几个厂长周旋几圈之后再回工厂难为苏瑶他们，但他却装醉，就这样让利群顺利交货了。 还有，他明知道利群的这批货是请人代工的，说什么借用人家的仓库摆放完全是胡话，可他也没有戳破。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他没有回答她，但沉默就等于默认。 赵泰来闭上了双眼，程月知道这是他不想说话的表现。 她也识趣地没有再问，把盆中的毛巾捏干，开始给他擦拭，还趁机勾引，可他却无动于衷。 她懒得自讨没趣，给他擦拭完，就端着水盆出去，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就直接出门了。 上次在医院，赵泰来对苏瑶的意思已经有些苗头，但程月没想到已经这么深。一想到苏瑶这个贱人能被赵泰来看上，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光她一个人生气，她憋得很，必须找个人跟自己一起生气，于是她直接吩咐赵家的司机，把她送去大院。 周秀慧年纪摆在这里，让她帮忙带孩子明显不合适，闵青还没出院，就直接请了闵家以前一个保姆帮她带孩子。 如今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已经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了，更不会为了苏永胜而委屈自己。 程月到达苏家的时候，家里的几个皮猴，去上学的去上学，去托儿所的去托儿所，家里就只剩下程月、保姆和孩子。 闵青刚给孩子喂完奶，保姆便把他抱出去，哄他睡觉。 “嫂子，跟你说件事，听完之后你肯定也很生气。”程月说。 闵青听着一笑，“我在坐月子，你来气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月连忙摆手，然后一股脑把今天发生的事跟闵青说了，“嫂子，你说苏瑶何德何能，让赵总也喜欢她了？” 就赵泰来那天在医院的反应，或者在更早之前的某一天的表现，闵青已经看出赵泰来对苏瑶的不一样，只是被她假装忽略而已。 闵青不置可否，一脸平静地反问程月：“你喜欢上赵泰来了？” “没有。”程月嘴上否认，但闵青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愫。 她笑笑没说话，心想赵泰来这样的男人，被女人看上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我本来打算出了月子去找你，既然你今天来了，就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程月没忘记闵青的恩情，爽快地说：“只要我能办的，都给你办。” 闵青抬眼看了看墙上自己和苏永胜的合照，语气坚定地说：“我要跟苏永胜离婚，你帮我。” 第174章 你俩迟早搞出人命。 程月听着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问：“嫂子，怎么这么突然？是因为这次生孩子，我哥没有及时赶上吗？” “是，也不是。”闵青说：“我跟苏永胜的婚姻早就出了问题，这次生产只是一条导火线。” “可是离婚女人并不好过，更何况你有几个孩子呢？” “一个人再不好过，我也只是伺候自己一个人。我死过一次，看事情不一样了，我不想自己的人生就在伺候男人和孩子中就过完了。孩子我可以不要，但婚，我一定要离。” 程月看她如此决绝，也没再劝，只是提醒她，“离婚不是一句话的事，你得想好以后怎么生活？你是有娘家，但说句不好听，那里早就不是你家了。” “我知道，平时我带着几个孩子在娘家多待一两天，我那弟媳脸色都不好了，我不会回去自讨没趣。”闵青说着，盯着程月似笑非笑道，“只要有你，我就可以自己做生意赚钱养活自己。” 之前难产，九死一生之际，她甚至幻想过，要么就这样死了然后重生。让她再选一次，她不会再嫁给苏永胜。 只可惜，她醒来面对的，还是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 “我虽然知道未来几十年会发生什么事，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抓住机遇也是一回事。”程月坦白道：“我如果不是有赵总在我背后当军师，我做什么生意，还是跟以前一样，打水漂。” 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程月的感慨更深刻了。 如果没有头脑，就算知道得再多都没用。 “你放心，我相信自己可以。”闵青自信满满，“再不济，我也找赵泰来当军师，但前提是我要甩掉拖累我人生的丈夫和孩子。” 最后一句，她眼睛都不眨，非常决绝。 程月看着这样的闵青，不禁有些害怕。 她自问如果自己有孩子，可能就被孩子牵绊住了，可闵青如今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放弃孩子。 女人狠起来，真的分分钟比男人还要恐怖。 “怎么样？你要帮我吗？”闵青再次提出这个问题，“只要我恢复自由身，咱姐妹俩以后就一块干。你别看如今赵泰来罩着你，他始终是男人，将来肯定会结婚生子，到时候他媳妇能容得下你？除非，你成了他媳妇。” “嫂子，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结婚就是历劫，我在林裕民那里受的教训可够了。”程月忙不迭道。 “生得出孩子的也是在渡劫。”闵青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女人不结婚最好。” “没错。”程月拍着胸口道：“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尽量让你多分一些钱。” “嗯，你有经验，这事就拜托你了。对了，你这两天帮我弄些回奶汤来。” “回奶汤？为什么？你不喂奶了？” “嗯，喂多了对胸形不好。” “……”果然是狠下心要离婚女人。 …… 因为开会，路远在省城待了三天，苏瑶这三天马不停蹄，总算把宅基地的过户手续办好，然后就可以跟他一块回县城了。 回去的前一天晚上，陆广川在饭桌上就说：“现在宅基地下来了，本来趁热打铁把房子建起来是最好的，但瑶瑶现在怀着孩子，你妈说按照习俗，不宜兴建土木，所以我建议等瑶瑶生了之后再建房子。” 路远对此没有意见，一切都听媳妇的。 苏瑶点了点头，道：“好的，反正我现在还没想好房子要怎么建。” 这件事大家达成一致意见，赵春香就趁机说了另外一件事，“瑶瑶，有件事要想跟你商量商量。” “妈，你有话就直说。” “好，你还记得上次回红旗村，我的那个老姐妹赵兰花吗？”赵春香问。 “当然记得。”苏瑶心想，什么红肚兜、画本子都是赵莲花贡献的“良计”，她能不记得吗？ “是这样的，我前一段时间跟她重新取得联系，她说大儿子和大儿媳知道咱这边开放了，不想在老家种地想出来闯荡。我想着他们人生路不熟的，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安排她大儿媳在利群上班？” “她大儿媳叫丽红，性子不错，也是个勤劳的，所以我才敢跟你讨个安排。当然，如果安排不了就算了，你千万别为难。” “妈，没有问题，等她来了，我就给她安排。”苏瑶连忙说道。 她知道，赵兰花过去那么多年对赵春香的帮助很多，现在只是安排一份工作，又不是白拿钱，她当然没问题。 “行，那我明天给兰花发份电报，到时候让丽红两口子去县城找你。” 次日，苏瑶和路远早早起来，吃过早饭便启程回县城。 苏瑶和赵春香都是孕妇，没必要就不往回折腾了，所以在孩子出生前，他们婆媳基本都不挪窝。 赵春香又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让路远背得满满当当之后，才送他们出门。 今天跟他们一块回去的，还有林娉婷。 他们先坐车去市区，跟林娉婷会合之后，再一起去车站坐车。 他们虽然出门早，但到达林娉婷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林娉婷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苏瑶看着，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是要回县城，被程志扬缠了一个晚上了？”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林娉婷嘴上不承认，可那涨红的双颊已经出卖了她。 苏瑶是过来人，当然不会被她糊弄，甚至还提醒道：“照这样子下去，你俩迟早搞出人命。” “不会……他都有戴那个。” “谁说戴那个就万无一失了？” “……” 回到县城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赵泰来这次的事情给了林娉婷一个教训，就是工厂扩张要循序渐进，否则很容易翻车。 如今天气是一天比一天暖和，春装、夏装开始上市。 县城集市那边的成衣摊，翻版了越来越多利群首发的新款春夏装。 真是得亏了林娉婷之前接的都是百货大楼之类的高端商户的订单，否则跟劣质盗版产品拼价格，真是死路一条。 虽然目前春夏装的订单稳定，但“居安思危”是一个创业人必备的思想，她们得不断拓展新的营收点。 苏瑶之前提议的内衣项目就这样被提上了议程。 林娉婷认为苏瑶做的内衣款式很不错，但希望款式能更多一些，做工再考究一些，这样能从源头避免部分抄袭。 毕竟，翻版之所以卖得便宜，除了用料省，人工也省。如果复制半天才复制出来，谁愿意花这个时间？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除了内衣，我打算再设计一些睡衣，到时候可以搭配销售。”苏瑶说。 “睡衣这个可以有，记得设计得性感一些，毕竟能接受文胸的人，在挑选睡衣方面，也会倾向于性感。” “好的，没有问题。” 第二天，苏瑶就没去利群，自己窝在家里设计。 她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路远生怕自家媳妇把自己和孩子都饿着了。 这天傍晚，他从食堂打了饭菜，回到家时，堂屋一片漆黑，只有房间透出一点点灯光。 不用问，苏瑶肯定又在里面用功了。 “瑶瑶，吃饭了……”他边说边推开门，只一抬头，整个人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这睡衣好看吗？”苏瑶穿着轻薄的吊带睡衣，娇滴滴地朝他喊话。 话音刚落，路远退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苏瑶懵了，她还想让路远测试一下这款新睡衣的魅力，可他直接掉头就跑了，她的设计有这么差吗？ 就在苏瑶自我怀疑的时候，房门再度被推开，路远大步朝她走来，“苏瑶，是你惹的火，你今晚必须负责灭。” “……”她能说自己只是想做个实验而已吗？ 第175章 你这么问，该不会是有了吧？ 虽然并非苏瑶的本意，但火确确实实是她撩起来的，她必须负责到底。 这“消防员”当得直接把她的手累得抬不动了，这就算了，关键是她的火也被他撩起来，但他没办法给她灭火。 以前听说过女人怀孕之后对夫妻生活会更加热衷，如今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次日，她睡了个懒觉，等吃过早饭，她把昨晚被路远撕破的那款睡衣重新做了一件，然后才带着满满一大箱“战利品”去利群。 她现在怀着孩子，为了安全起见，如非必要，路远是不允许她骑自行车外出，好在如今从大院到县城的那条公交线路，比以前多了两班车。 肚子没到三个月，她还没显怀，虽然挺能吃的，但除了上围，身材基本没有变化。 要做妈妈也变得特别谨慎，她牢记三个月之内不能对外宣告的规矩，现在大院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不过，照这样吃下去，也不能担保自己不会变成肥婆，所以趁着现在还是细胳膊细腿的时候，多穿些漂亮的连衣裙。 恰好有一条黑色的轻纱连衣裙还没穿过，今天这种天气穿上正合适。 她换上裙子，站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飘逸的黑色布料把她的皮肤衬得越发白里透红。都说怀孕会变丑，如今有这个状态，她已经非常满意，就是镜子中的她好像缺了点什么。 她突然灵机一闪，立马从衣柜里翻出路远上次在豪仕来以成本价买回来的包包。她选了一个款式最简单的通勤包，在背带处绑上一条丝巾，然后往肩上一挎，非常完美。 公交车没有直达利群的，苏瑶在离水益村最近的一个公交站下车，然后步行去利群。 只是她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身后一直有脚步声跟着自己。 她的心不由提起来，脚下的速度不禁加快。 可她一加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加快。 她心里害怕极了，但不敢往后看，直至前头有三个村民迎面而来，她才转过身去，不客气地吼道：“你跟着我干嘛？” 她突然转身，朱有财被吓了一跳，可当她看清苏瑶的模样时，他顿时恍然大悟，“果然是你。” “……”苏瑶也认出朱有财了，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跑。 她假装不认识，转过身就要走，却被朱有财先一步拦在她面前，他气呼呼地说：“那天跟你在一块的男人就是路广川。” 他指着她肩上的包包，“这款手袋是豪仕来出的，目前只有出口的订单，市面上根本没得卖，除了路广川那天买的那几个。” “……”罪证在手，苏瑶反驳不了，只好认了，说：“不好意思，我男人就是想给我买几个包，没想到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了。” “……”朱有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要路广川真的是过来采购的，我有绝对的信心可以把他拿下。可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他不是做批发的？”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在老板面前夸下海口，你这下让我怎么去弄这么个订单回来？我娘还等着我赚钱买药呢！” 吼到最后，他的眼睛直接红了。 苏瑶没料到路远一个玩笑把人给坑惨了，她没办法，只能诺诺地说：“实在对不起，要不行，你来咱工厂跑订单吧。咱是制衣厂，销路比你们手袋厂要广得多，只要你能拉单回来，提成都好说。” “呵……我朱有财虽然不聪明，但也绝对不是笨蛋，不会让你骗了一次又一次。”朱有财双手握拳互相撞了撞。 “……”苏瑶以为他要打自己，条件反射就往后退了两步，但他只是哼了一声，扔下一句“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们”之后，就气汹汹地走了。 看着他凶狠又落寞的背影，苏瑶顿时内疚心泛起，朝他的背影大喊道：“我没有骗你，我是利群制衣厂的，你有需要可以过来找我。” 任凭她怎么嚷嚷，朱有财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苏瑶轻叹了一声，转身才往利群走。 她闭关多日，这次设计出来的内衣和睡衣款式，都比之前的更加精致和考究，林娉婷看着喜欢得不得了，“不行，必须每个款都给我自己安排一件。” 林娉婷喜欢，苏瑶当然高兴，只是这些内衣和睡衣做起来真的费工夫，她不由说道：“林姐，咱如果真的量产，肯定是走高端路线的，毕竟成本摆在这里，我怕没销路。” 内衣的市场空白是很大，但目前大多数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而内衣又是穿在里面的，别人瞧不见，可能都不太愿意花大价钱。 “有销路没销路，都是咱自己想的。”林娉婷说：“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必须得阔出去。咱可以先在县城开一家专门卖内衣和睡衣的小店试试水，要是能销得开，那咱就扩大来做。” “开店的话，陈列和销售都得跟上。”苏瑶说：“陈列咱可以自己来，至于销售，最好能请一个销售能力强的人。” “没错，不过咱还是先去看铺位再说。”林娉婷说干就干，拉着苏瑶就往县城去。 他们的内衣定位较高，肯定是不能在集市里随便找个摊位就对付了事，百货大楼附近的商铺最合适，但经常没有空置的。 她们从街头走到街尾，从街尾走到街头，总算发现了两家准备转让的店铺。 一家是做餐馆的，里面做了厨房，长久下来显得又脏又旧，如果不想投太多的钱装修，这店不合适。 另外一间是卖电风扇的，老板因为要举家搬迁，所以打算关掉这家店。 老板是个讲究的人，店铺里面被打理得干净整齐，盘下来之后稍稍收拾一下就可以直接用了，就是老板有一个要求，就是转让铺位的同时，货也得转出去。 这批货是从去年卖到现在的，剩了10台，今年的天气还没热起来，所以也没进货。 10台不多，可她们又不是卖风扇的，承了下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卖。 她们试图跟老板协商，可老板却坚持，“我这个铺位的位置有多好，你们肯定清楚，要不是一定要承了我的货，早就转出去了，根本轮不到你们来看。”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们真的被老板给拿捏住了，苏瑶想了想，把林娉婷拉到一旁，说：“他愿意以成本价转给咱们的话，也可以考虑拿下来。” “我家没有电风扇，可以消化掉两台，再给我公婆寄两台去，就剩六台了。现在离夏天也不远，到时候看看工厂里有没有要买电风扇的工人，如果要就按成本价卖给她们，肯定比他们在外面买要便宜。” 林娉婷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直接跟老板签订了转让合同。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板拿了钱，就把剩下的10台风扇留给她们。 她们看着时间还早，就找人把风扇先运到林家，这样明天就能安排一两个女工过来打扫卫生。 店铺已经定下来，她们不想耽误时间，回到利群之后，就直接把黎小英拉过来，准备正式成立内衣生产部。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那个来了，得紧急上个洗手间。”黎小英从自己的专属置物柜里翻出一条月事带，然后就出去了。 看着被黎小英揣进裤袋里的月事带，苏瑶突然想起了卫生巾，她问林娉婷：“林姐，听说国外有一种叫卫生巾的东西，你知道吗？” 要是能弄到卫生巾的货源，这也是一条发财路。 苏瑶抬头看向林娉婷，却发现她正在发愣，于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林娉婷扭头看了看苏瑶，突然问：“瑶瑶，你怀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 “……”苏瑶一脸狐疑地看向她，“你这么问，该不会是有了吧？” “……” 第176章 独家福利 “肯定不会，我都说了他有戴套的。” “我也说了，戴了也不一定是百分百安全的。”苏瑶没有被她糊弄过去，直接问：“你月事推迟几天了。” “……”林娉婷慢慢张开手掌，道：“五天。” “以前有试过这种情况吗？”苏瑶继续问。 “没有，我月事从来都很准，相差不会超过两天。”林娉婷一脸担忧地说：“要是真有了，该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你怕程志扬不负责？”苏瑶反问道。 “我就怕他要负责。”林娉婷越想越愁，“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结婚，但是我挺想要个孩子的，不然我将来打下的江山会后继无人。” 苏瑶被她逗笑了，“你这是要生下继承人呢！” “是呀。”林娉婷突发奇想道：“要不我来一个去父留子，你觉得怎么样？” “想法挺好的，就怕程志扬追杀你。” “……”林娉婷一想到程志扬偶尔发疯，她就苦恼得不行。 苏瑶看她这副样子，便说：“你先别愁，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确认了再发愁也不迟。” “我明天还有很多事呢。”林娉婷不知道是真不着急知道答案还是在逃避真相，“等过个十天八天，月事确实没来再说。万一是乌龙，不得笑死人了。” “……” 黎小英回来之后，她们就开始商议成立内衣生产部的事。 由于目前只是自产自销的形式，这个部门不需要太多缝纫工，两三个就可以了。苏瑶兼任这个部门的主管，无论是生产还是专卖店都是她负责。 另外，每件内衣的计件工资、产品质量要求等等，她们都一一明确了标准。 等把一切事宜商量好，也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林娉婷和黎小英知道苏瑶要坐公交车回去，不敢耽误她的时间，让她早点去车站等车。 苏瑶也担心错过班车，于是也不客气地早退了，她站起身来，说：“我上个洗手间就回去。”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碰到张巧玲在洗手。 张巧玲之前是在水潭村的分厂，因为黎小英有意培养她，特意将她调到这边来。 “瑶瑶，你有空吗？跟你说件事。”张巧玲拉了拉苏瑶的衣袖，小声地说。 苏瑶看她这副样子，肯定有什么秘密，她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说：“在那儿说吧。”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等远离洗手间，苏瑶就问。 张巧玲点了点头，道：“嗯，是关于小英的，所以把你拉到一旁说。”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关于我的八卦，你们竟然背着我说，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她们闻声回头，就看到黎小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真是“坏事”还没开始干，就已经被抓住了。 张巧玲见状，连忙摆手道：“小英，你别误会，我没有要讲你坏话，就是……这事是关于黎国忠的，我怕你听了伤心，所以没敢告诉你。” 黎小英听着一愣，随后就问：“怕我伤心啥？他要结婚了？” “……”张巧玲僵硬地点了点头，“是的，他这个媳妇也是你们村的，你应该也认识。” “咱们村的？叫什么名字？” “黎小芳，名字跟你还有点像呢。” “当然像了，她是我堂妹。” “……” 据说，黎国忠前一阵子回老家探亲。说是探亲，其实是黎母知道她跟黎小英离婚了，让他回去相亲。 他相了好些个没相中，气得黎母差点要揍人了。 因为假期就那么几天，就算黎母想拉着他继续相下去，也没有时间，最后只能让他先回部队。 谁知道半个月不到，黎小芳就跑上门，跟黎母说，她要当奶奶了。 “没想到黎国忠挺不要脸的，占了人家姑娘便宜就这样跑回来，要不是有孩子了，说不定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张巧玲气愤地说。 “这事到底是谁占便宜还不好说呢。”黎小英脸色平静地说：“黎小芳是咱们村出了名的美人，但从小就爱跟男人眉来眼去，希望以此得到好处，所以她的名声一直不好。” “后来嫁到城里去了，个个以为她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道半年不到就离婚了。至于是什么原因离婚，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说她怀不上孩子，也有人说她不安分，乱勾搭男人，被丈夫知道就撵出去，只是碍于男人的面子才没有对外声张。” 苏瑶听完，不禁说道：“你的意思是黎国忠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要是这还好。”黎小英面无表情地说：“就怕他是喜当爹了。” 一想到这里，她兴奋得直接笑出了声。 “……” 得知前夫再婚的黎小英，一丁点伤感的情绪都没有，反倒兴致勃勃地对张巧玲说：“张嫂子，你多留意留意，要是发现黎国忠是帮别人养孩子，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张巧玲嘴角抽抽，“……好的，我会帮你持续留意。”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瑶特意问了路远黎国忠再婚的事。 “你知道他结婚的事吗？” “听说了，具体不清楚。” “……”苏瑶扫了他一眼，故意道：“听说他媳妇很会勾引男人，你……”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路远的眼神就射了过来，“你要是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瑶被震慑住了，但嘴硬道：“谁知道呢？女人怀孕的时候，男人的出轨率最高。” 路远连辩驳都懒得辩驳，咬牙切齿地说：“你就是欠收拾，明天手累得拿不起笔，你别怨我。” “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认真干嘛？”苏瑶立马认怂了，转移话题道：“咱今天在百货大楼那条街租了个铺位做内衣专卖店。” 工作上的事，路远一般只倾听支持，对此也没说什么，但苏瑶却说：“这次的铺位也是林姐出钱盘下来的，继续跟我三七分账，我几乎不用承担任何风险。我觉得老这样也不好，总有种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 “所以你也想出资了。”路远肯定地说。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苏瑶狗腿道：“如果我跟林姐说五五出资，分成也五五，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只要林娉婷同意。” “林姐应该会同意的，就是这内衣专卖店，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能不能活下来是个问题，就怕投进去的钱打水漂了，毕竟咱家目前的钱，主要是你挣的，还是问问你的意见比较好。” “我不是跟你说过，咱家的钱给你了，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吗？”路远霸气道：“尽管花，花光了再说。” “谢谢。”苏瑶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然后用力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就这？”路远盯着她，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情况特殊，做不了以身相许的事。” “不能以身相许也没关系，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你穿的内衣和睡衣的款式都是独家的，不能拿出去卖。” “为什么？” “这是我的独家福利。” “……” 第177章 恪守男德 隔天，苏瑶到达利群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林娉婷商量她参与投资内衣专卖店的事。 “你还怕我吃亏呢。”林娉婷笑了笑，道：“行，如果你想赚更多的钱，那就承担更大的风险。” “谢谢林总成全。”苏瑶说着，从包包里面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租金和押金，推到林聘婷面前，“你点点数。” 林娉婷直接把信封塞进抽屉里，说：“要是这么点都信不过你，我还跟你合作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感觉恶心，下意识就朝垃圾桶那边呕吐。 她对着垃圾桶干呕了半天，除了吐了一点水出来，什么都没有。 苏瑶看她这副模样，更加确定她怀孕了，一边给她拍背，一边说：“看来八九不离十了，你还是尽早去医院检查。” 林娉婷等顺过气来，才点点头说：“明天吧，我今天实在没空。” “需要我陪你去吗？”苏瑶问。 “不用，多大的事呢。”林娉婷不甚在意地说：“我自己一个人行。” “我知道你肯定行，就是我想早点知道，也可以提前跟你定下娃娃亲。”苏瑶开玩笑道。 “首长爷爷，团长爸爸，这么好的家世，咱家上赶着呢，只要你同意，我也绝对同意。”林娉婷笑着说：“就怕他们性别一样。” “那做结拜兄弟或者姐妹也行呀。” “哈哈，反正这事咱不吃亏，就一言为定咯。”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林娉婷要外出谈单子，苏瑶则去店面看看。 黎小英动作非常迅速，苏瑶去到店面的时候，她安排的两个女工，已经把里面打扫得七七八八了。 苏瑶看店面的墙面和地面都算干净整洁，不打算花钱再去弄装修。再说了，这年头也没有后世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装修，无非就是刷刷墙之类的。 她打算从陈设入手，把整个店面布置起来。 当然，在布置之前，必须采购一批展示架和货架。 符合她要求的现成展示架和货架没有，所以只能去定做。 她量了量店面的尺寸，然后画了一个大概的陈列图，又把展示架和货架的模板画出来，最后再去找人定做。 家具家私有小作坊可以定做，但展示架和货架，还真的一时找不到有人会做或者愿意做的。 绕了一个早上，她还是空手而归，最后实在累了，就直接在汽车站坐车回大院。 她早上已经问过林娉婷了，她也不认识会做展示架和货架的人，苏瑶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林秋田身上。 最近很忙，她已经好久没有跟林秋田好好坐一坐，恰好今天来到林家的时候，林秋田休假在家。 “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林秋田故意调侃道。 “嫂子，你笑话我呢。”苏瑶撒娇道：“不过我今天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哪敢笑话你？我现在巴不得把你供起来呢，你为咱大院多少军嫂提供了工作岗位，我谢你还来不及。”林秋田真心实意道：“你做了大贡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我就是想找人做展示架和货架。”苏瑶把事情跟林秋田说了一遍。 林秋田听完，认真想了想，道：“我还真认识这么一家工厂，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很快，林秋田拨通了电话，他跟对方说明了来意，对方听说了，虽然觉得这订单过小，但看在她的面子上，还是同意帮苏瑶做。 “那家工厂在西边的郊区，有些远，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带着图纸直接过去，说是我介绍的就行了。”林秋田说。 “好的，实在太感谢嫂子了。”苏瑶嘴甜道：“我知道关键时刻找您肯定奏效。” “你这丫头就会哄我，现在谁不知道咱大院出了个女苏总。”林秋田一脸艳羡和赞赏，“苏瑶，你真是咱们大院军嫂自强自立的楷模，要是将来要评‘最美军嫂’，我肯定推荐你。” 苏瑶听完哈哈大笑，“那我可当真了，先谢谢嫂子。”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西边郊区的确很远，现在出发已经来不及，苏瑶累了大半天，也不想回利群，就直接回家。 回到家洗了把脸，她还是觉得累，索性午睡去了。 也不知道是怀孕后嗜睡还是真的累的，她睡得很沉，直至听到外面有一阵劈柴的声音。 她睁开眼，窗外的太阳已经开始下山。 她估摸是路远在院子里劈柴，于是从床上起来走出去。 只是她刚走到堂屋，就听到路远在外面大吼了一声，“出去”。 紧接着，是大门被大力甩上的声音。 “怎么了？”苏瑶快步走出去，就看到路远刚把短袖圆领衫套上。 “不知道是哪个缺教养的女人，不用敲门就直接推开咱家的大门了。”路远迎上去，对她说：“我劈柴劈得浑身是汗，所以就光着膀子，要不是反应够快，都被人看去了。” 最后一句，真是够委屈巴巴的。 自家男人恪守男德，苏瑶实在不好说些什么，她正想问是谁，门外就响起了一道女声，“路副团长，实在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见怪。我来是想找嫂子的，请问她在家吗？” 这院子四通八达，苏瑶刚才说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她就不信外头的女人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这道女声苏瑶以前没有听过，又看她弄了这些虚头巴脑的，也大概猜出了她是谁。 她走出去拉开门，抬眼就看到一个竖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人站在门外。 她容貌还算清丽，皮肤白皙，放在农村，的确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嫂子，你好！我是黎国忠的媳妇，我叫黎小芳。初来乍到，刚才无意冒犯路副团长，希望你们体谅。”黎小芳娇滴滴地说着，眼睛却时不时瞥向里头的路远。 苏瑶看着只想呵呵哒，她冷冷道：“不冒犯都冒犯了，说那么多也没用。你来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黎小芳没想到苏瑶不按套路出牌，她一时被噎住了，正想趁机朝路远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却听到他附和道：“就是，道歉有用的话，公安局都成摆设了。” 黎小英自问最会揣摩男人的心思，也最会在男人面前装可怜，可今天遇到这两口子，简直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是比黎国忠高级别的军官，另一个是在大院地位媲美林秋田的军嫂，她暂时不敢再起歪心思，规规矩矩地对苏瑶说：“是这样的，我跟国忠打算下周请喜酒，希望你们到时候赏脸，来吃顿饭。” “哦，我知道了。”苏瑶应下，但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她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咱要吃晚饭，你也赶紧回去。” 说着，她就要关门，却被黎小芳及时叫住，“嫂子，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苏瑶不耐烦地说。 黎小芳假装察觉不到她的不耐，笑盈盈地说：“听说我堂姐黎小英在你的制衣厂上班，麻烦你帮我跟她说一声，让她到时候来喝我和国忠的喜酒。” “……”苏瑶见不过不要脸的，但这么不要脸的还真的很少见，她一时无话，黎小芳又补充道：“我来到这边随军，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真的非常希望她能够来吃我的喜酒。” “行呀。”苏瑶咬咬牙，说：“我回头看到小英，就把这事跟她说了。” “实在太谢谢嫂子了。”黎小芳眨巴着眼睛感激道：“我不打扰你们吃晚饭，先回去了。” “好走不送。” 苏瑶伸手就去关门，黎小芳趁最后机会往里头看了看，只见路远转身进厨房，只留给她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 她脑子里不自觉就浮现出刚才他光着膀子挥舞锄头的那一幕，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第178章 哪里大了？ 第二天，苏瑶回到利群，第一时间找到黎小英，把黎小芳请她喝喜酒的事情给说了，“反正我已经传达到位，你不想去就不去。” “去，干嘛不去？”黎小英半点前夫要再婚的伤感都没有，反倒一副即将要去看大八卦的表情，“我就要去看看她要怎么作妖。对了，瑶瑶，你帮我做条裙子，到时候我输人也不能输阵。”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苏瑶说：“我明天帮你设计，今天要赶去西边郊区一趟。” “反正还有好几天，这事不急。”黎小英听到她说要去西边郊区，不由问道：“那边很远，你自己一个人，又怀着孩子，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否则我不放心。” “你今天事情不忙吗？”苏瑶问，那边的确远，她又不认识路，如果有人跟她一块过去，当然最好。 “反正就那些事。”黎小英说：“我让张嫂子帮忙看着就行，就这样说定了，我去办公室拿一下东西，然后就出发。” 水益村没有直达西边郊区的公交车，她们先坐车到县城汽车站，然后再转车过去。 虽然折腾，但一路过去还算顺利，她们在中午之前赶到了铁制品工厂。 这家铁制品工厂规模还挺大的，难怪不愿意接苏瑶这种小单，不过看在林秋田的份上，还是答应帮她做了。 “主任，这个什么时候能做好？”苏瑶问。 主任想了想，说：“最快五天。” “不能再快一点吗？” “五天已经够快了，我还得特意腾出人手给你做呢。” 主任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给你做就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的。 苏瑶没办法，只能应下，又问：“能不能帮忙送到县城去？我一来一回很耗费时间，我也没有货车可以拉回去。你也知道，咱家属院离这边有多远，营里的车也不能随时供咱们使用。” 主任本来不想同意的，但听到“家属院”几个字，部队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不情不愿也同意了。 “送到哪里去？五天之后你提前在那里等，别咱们的送货司机到了却找不到人。”主任说。 “就送到县城百货大楼，你们大概几点到，我提前一个小时等着。” “知道了，中午十二点前。” “行，没问题。”苏瑶边说边掏钱，“我先付一半定金，剩下的收货时付清。” 一开口就是一半定金，这大方劲总算让主任舒服了一些，道：“我给你写张收据。” 从工厂出来已经是中午了，这附近很荒芜，根本没有饭馆，好在苏瑶事先带了鸡蛋番薯，两人分着吃了，然后坐车回去。 她们上车的时候，车厢内只剩下最前头的两个位置，她们也没得挑，直接坐了上去。 走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呕吐声，紧接着就是呕吐物的酸臭味充斥着整个车厢。 这年头的车厢，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异味，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苏瑶却不行，好在坐在临窗的位置，可以打开窗吹风通气，不然下一个要吐的就可能是她。 “妈，你再忍一忍，咱很快就到了。”苏瑶光顾着吹风看风景转移注意力，没有听到身后的人说话，但黎小英听到了。 她回头一看，只见第三排的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二十来岁，女人五十岁左右，她脸色苍白地靠在男人肩膀上，看上去非常痛苦，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晕，好晕。” 她本来不打算理会的，但看这位大娘实在辛苦，于是站起来，走到第三排，说道：“大娘应该是眩晕了，我懂一点按摩穴位，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她按摩按摩。” 男人抬头去看黎小英，“真的吗？你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就是……”他的腿往一边挪了挪，露出地板上那一坨呕吐物。 “没事，我以前伺候我婆婆的时候，比现在更脏的情况都遇到过。”黎小英不甚在意地说：“你先起来，我现在给她按摩。” 男人扶着母亲的肩膀，然后站起身来，下一刻，黎小英就坐下去，让大娘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给她按摩穴位。 刚开始，大娘还是觉得很晕，大概过了五分钟，她感觉好了一些，甚至微微睁开了眼睛。 “同志，谢谢你啊！”大娘气若游丝地说。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我再给你按一会儿。” 黎小英给大娘又按了十分钟，大娘眩晕的感觉消失了七八分，脸上也总算有些血色。 “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男人问。 “好多了。”大娘笑了笑，道。 “好了，大娘你休息一下，再喝点水。”黎小英说着就站起身来，不等男人道谢，她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英同志，这是乐于助人呢。”苏瑶笑着说。 “当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黎小英乐呵呵地抬了抬下巴。 这段小插曲过后没多久，公交车就到了汽车站，她们下车，准备坐车回利群。 “等一等，同志，等一等……” 她们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喊，转过头去，刚才公交车上的男人已经走到她们跟前。 “同志，刚才要不是你的帮忙，我妈都不知道怎么熬到下车。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你去饭馆吃点东西……”他的话还没说完，余光瞥到旁边的苏瑶，顿时愣住了，“……是你。” “是……我。”苏瑶干笑道。刚才在车上，她也往回看过，只是他当时背对着她，所以她不知道他就是朱有财。 想起他上回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让他再看到她，现在竟然没过几天就又见面了。 好在，朱有财看在黎小英这个救命恩人的份上，没有跟苏瑶多计较。 不过，她们赶时间，没有跟朱有财去吃饭。 晚上，苏瑶把这件事跟路远说了，“我看这个朱有财是个孝顺的，这次小英帮了她娘的忙，估计他不会再记恨咱们了吧。” “嗯，那你好好谢谢黎小英。”路远说。 “这是必须的。”苏瑶说：“我明天一定要帮她设计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到时候在黎国忠的喜酒上，让她直接把黎小芳的风头给盖了。” “我媳妇这么厉害，这事肯定没问题。”路远说着，把一本字典递到她面前，说：“别管人家的事了，咱先看看给孩子取什么名比较好。” “三个月还不到，这么快要取名了吗？”苏瑶失笑道。 “哪里快了？现在开始准备，然后筛选，也就差不多生了。” “……这名字也够大费周章的。” “名字是要跟随一生的，不是随便取个路狗剩就可以。来来来，咱先取女孩名还是男孩名？” 路狗剩实在内涵谁呢，苏瑶懒得跟他辩，想了想，说：“女孩吧，我觉得这胎是女孩的概率比较高。” “为什么？这男女你还能看？”路远不解地问。 “就……我那里不是大了吗？那里大了应该是女孩，毕竟是同性。”苏瑶有些难为情地说。 “那里是哪里？”路远还是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 苏瑶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说：“就是胸。” “哦！”路远一脸恍然大悟，“那我先验证一下，确定是大了再优先取女孩的名字。” “……走开，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苏瑶拒绝，“我明天还得给小英做衣服呢，今晚是不可能给你灭火的。” “那我自己灭就好。” “……” 隔天，苏瑶起晚了，主要是昨晚被某个狗男人撩得心痒难耐，人家冲了几个冷水澡缓过来了，她却翻来覆去半天才睡着。 她去到利群的时候，黎小英已经到了，看到她就拉着她进办公室，“瑶瑶，赶紧帮我量尺寸。” “看你急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赶着结婚呢。”苏瑶开玩笑道。 “这比我结婚时穿的衣服重要多了。”黎小英气势十足地说：“黎国忠和黎小芳不就想压着我嘛，我偏不。” “你有这雄心壮志，我就放心了。”两人说着，就已经走进办公室，可里头空无一人，苏瑶不由问道：“林姐呢，她今天早上没跟你一块过来吗？” 她惦记着林娉婷昨天去医院检查，想知道结果，没想到她今天又没来。 “今天有个男人来咱家了。”提到这个，黎小英压低声音道：“我看他跟林姐的关系不一般。” 这个不一般指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懂，苏瑶问：“那个男人是不是个头比路远矮一点点，长得还挺俊的。” “是的是的，你怎么知道？” “……”这个男人是程志扬无疑了。 第179章 打结婚报告 苏瑶莫名有些担心林娉婷，总觉得她这个“去父留子”的计划会夭折。 可这到底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不可能去掺和，只能默默为林娉婷祈祷。 苏瑶给黎小英量完尺寸，然后就开始给她设计衣服。 这年头的人结婚都爱穿红色，要是黎小英也穿红色，那挑衅意味就过于明显，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后悔跟黎国忠离婚了。 她的五官不算特别惊艳，但也属小家碧玉的类型，特别是离婚之后，大概烦心事少了，气色比原来好了许多。 综合以上各种，苏瑶最后给她设计了一条蕾丝修身连衣裙。 黎小英看到设计图的时候非常喜欢，就是纯白色，有点担心别人说她故意穿得不吉利。 “这有啥好担心的？”苏瑶说：“外国人结婚穿的婚纱都是白色的，你这样穿，还顺便在他们面前洋气一番。” 这个年代的人，多少有些崇洋媚外，只要是国外流行的，就认为是时髦。 被她这么一说，黎小英瞬间被说服了，“那你赶紧给我做，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穿了。” “行，我现在就开工。”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大门就被敲响了，一个女工走进来，说：“外头有人找。” 苏瑶朝大门口望去，就看到朱有财站在门外，苏瑶一脸惊喜，连忙走出去问：“你是来应聘的吗？” “……”她不说，朱有财都差点忘了她让自己来利群的事，他摇了摇头，道：“我是来找黎同志的。” 黎小英一听，不明所以道：“你找我干嘛？” “能否借一步说话？”朱有财说。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黎小英还是点了点头，跟他走了出去。 等走到空地上，黎小英就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学习按摩穴位，要是我娘发晕，我可以给她按。”朱有财说：“昨天我娘被你按过之后，感觉舒服了很多，所以想请你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我可以给你交学费。” “小事一桩，哪用什么学费？”黎小英摆摆手说：“我以前给我前婆婆按摩穴位，花了很多时间自学呢，现在不用伺候她，还觉得浪费了这手艺，现在难得你能用上，我可以免费教你。” “真的，实在太感谢你了。”朱有财喜出望外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尽量迁就你的时间。” 黎小英想了想，说：“我看你也要上班的吧，要不大清早或者傍晚下班后。对了，你家住在哪里？” “就在县城汽车站附近。” “我住的地离你那也不远。”黎小英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下午下班就跟你回去，那玩意只要有人带，学起来很快的。” “行，我下班就过来找你。”朱有财说。 “没问题。” 黎小英再度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苏瑶已经在裁布了，看见她回来，便问：“朱有财又想请你吃饭了？” “没有。”黎小英摇头，“他让我教他按摩，反正小事一桩，就答应他了。” 苏瑶在利群忙了一天，总算在下班前，把黎小英的“战衣”给赶出来了。 黎小英迫不及待换上，苏瑶看了非常满意，但没有镜子，她自己根本看不到，想起隔壁乡亲家有镜子，她便跑了出去。 “哇，黎姐，好漂亮。” “真的吗？” “超级好看。” “跟你仙女似的。” “……” 黎小英在一声声赞美声中，差点失去了自我。 她刚跑出祠堂，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 “你这么早就下班了？”黎小英看清是朱有财，便朝他喊道。 朱有财半晌才反应过来，立马刹车，道：“不好意思，没认出你来。” “没认出我来？”黎小英有些懵。 “你太好看了，一时没认出来。”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各自别开。 黎小英脸颊发烫，也忘了自己要去照镜子，转身就往回跑，“你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苏瑶刚才看黎小英穿得很合身，应该不用改了，看着时间也不早，担心赶不上班车，于是提上包包就下班。 她才走到大门口，就看到黎小英去而复返。 “这么快就照完了吗？”苏瑶问。 “没……不……不照了。”黎小英支支吾吾，苏瑶这才发现她满脸通红，正想问她怎么了，她就已经撒腿跑了。 “……”苏瑶不明所以，等走出大门，看到在门外等着的朱有财，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两人看来有戏。 苏瑶回到家的时候，路远已经把饭做好了。 她最近都很忙，他担心她吃不消，隔三差五地给她炖汤，今天就给她炖了猪腰汤。 “洗手吃饭，待会儿先把汤喝完再吃饭。”路远说着就进了厨房。 苏瑶洗完手就去方桌前坐着，却发现桌上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摆摆”两个字。 路远刚好进来，苏瑶立刻问道：“这个‘摆摆’是什么意思？” “咱闺女的小名，你觉得怎么样？”路远问。 苏瑶听着一怔，不是她不喜欢这个名字，而是她上辈子也用过“摆摆”这个名字，就在她给兵哥哥写的信中的署名。 “为什么想叫‘摆摆’？” “瑶瑶（摇摇）摆摆，瑶瑶的闺女，当然是摆摆了。”路远问：“不喜欢吗？” “喜欢。”苏瑶莫名有些感动，因为“摆摆”这个小名，也因为“瑶瑶（摇摇）摆摆”的含义。 “喜欢就行。”路远拍板道：“那小名就这样定下来了，大名再慢慢想。” “我只是觉得应该是闺女，没说百分百是，如果是儿子，叫‘摆摆’好像有点奇怪。”苏瑶失笑道。 “没事。”路远不甚在意道：“如果是儿子，小名就叫狗剩。” “……”自己都嫌弃的“狗剩”，竟然拿来坑儿子了。苏瑶坚决不同意，说：“如果是儿子的话就叫‘铛铛’。” “为什么叫‘铛铛’？”这下轮到路远不明白了。 “就是觉得‘铛铛’好听呀。”苏瑶敷衍道，其实她想说，因为有句粤语广告词中有“红当当的lulu”谐音“红铛铛的路路”。 路远觉得“铛铛”还成，于是点了点头道：“就这个吧，赶紧喝汤，都要凉了。” “好。” 苏瑶拿起勺子，才喝了两口，院子的大门就被敲响。 路远起身去开门，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女人进来。 “林姐，你怎么来了？”苏瑶惊讶地站起身来。 林娉婷走进来，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她，道：“瑶瑶，程志扬太狠了。” “怎么个狠法？”苏瑶不确定地问：“他不认账？” “我倒是想他不认账呀。”林娉婷差点要哭出来了，“他竟然直接去打结婚报告了。” “……” 第180章 三个月了 苏瑶看林娉婷情绪实在激动，于是拉着她进了小房间，听她慢慢倒苦水。 原来，昨天林娉婷就去医院做检查，出来的结果果然是怀孕了。 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想要的，但是不想结婚，从此被男人被婆家牵绊，所以打算趁着肚子还是平坦的时候，跟程志扬提分手。 去一趟省城分手太折腾，而且按照程志扬的性格，肯定不肯就此罢休。打电话又显得不够尊重，她最后写了一份电报过去，正式跟他提了分手，并祝他将来能找到一个灵魂契合的伴侣。 电报发出去之后，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了结了一件大事一样。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程志扬，毕竟人帅活好，以后要找回这样的对象，估计也不好找。 但是，一想到以后自己生娃自己带娃，不用承受指点和压力，她想想就爽得不行。 只是她千算万算就没算到程志扬会直接找上门，而且看到了她随意放在桌面上的验孕单。 “林姐，你也真是的，这种单也不收好，简直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苏瑶忍不住嘀咕道。 “我想就我自己一个人住，放哪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看得到，我就是没算到程志扬会找上门。”林娉婷后悔不已，“那狗男人还说了，等结婚报告一批准，就跟我去领结婚证。” “……他……这好像有点违背妇女意愿了。”苏瑶嘴角抽抽地说。 “我也这么跟他说了，但你知道他怎么说吗？”林娉婷无语道：“他说如果我不同意结婚，就向上级自首，说自己违背妇女意愿，让妇女怀孕了。”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苏瑶听着也震惊，道：“要不你从了他算了？” “但我想自由自在，不想处理婆媳关系，以后有了孩子，两个人之间的磨擦和矛盾就会增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身上，不如多搞钱。” 苏瑶虽然目前还没有碰到她说的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基本是婚姻家庭生活中必备的，她又很难不认同她说的这些话。 “你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苏瑶说：“你们的结婚报告要通过，也可能不容易。” “此话怎样？”林娉婷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但军婚的审查还是很严格的。”苏瑶说：“你的出身，未必那么容易通过。” 林娉婷一听，眸光都亮了，“对哦，我还有海外关系呢，说不定更难通过。” “……”都被人家为难了，这兴奋劲着实有些诡异了。 两人在小房间聊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出来的打算，路远担心饿着自己的媳妇，终于忍不住敲响了门，“瑶瑶，先吃饭，等会再聊。” 林娉婷一听，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没吃完饭。” “没事，你吃了吗？”苏瑶问。 “还没呢，急着来找你。”林娉婷说：“我现在就回去，到时候在县城随便买点吃的。” 苏瑶看着外头彻底黑透的天，还有林娉婷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她不太放心，“要不你今晚留在这里睡吧，天黑看不清楚路，你现在有了身子，万一摔了可大可小。” 林娉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这孩子她还是很看重的。 “那我就打扰了，要不咱今晚一块睡，来个夜聊？”林娉婷刚提议，外头就响起路远的咳嗽声，“……还是算了，我怕你家路副团长把我赶出去。” 晚饭过后，路远就自动自觉去刷碗了，苏瑶跟林娉婷又回了小房间聊天。 林娉婷看着路远忙碌的身影，小声问苏瑶：“你家的家务，都是路远干的？” “基本上都是，以前经常是我做饭他刷碗，现在我经常忙得没时间，他空了就他做，没空就吃食堂。”苏瑶说：“其它的他都说是粗重活，让他干。” “啧啧啧……你这女人命怎么这么好？摊上赵姐这么好一个婆婆，男人也是个勤快的，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婆家，我二话不说就嫁了。” “说得程志扬会虐待你一样。”苏瑶哭笑不得道。 “谁知道呢？反正一般女人婚后都不好过。”林娉婷说：“你在咱制衣厂的车间待上半天，那些女工说婆家的奇葩样，都是不重样的。”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苏瑶说：“我劝你先了解清楚再下决定。” “算了，我害怕。”林娉婷说：“讲正事。” “啥正事？”苏瑶问。 “就是我现在怀孕了，再像以前那样到处奔波谈单子估计不行。”林娉婷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想找个业务经理，但一直没找到。” 苏瑶一听，道：“我这里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他挖过来。” 她把朱有财跟林娉婷说了，“路远说他介绍产品的时候，介绍得非常到位，连小细节都不放过，要是他真的是手袋采购商，他就下定了。我跟他见过两回，感觉挺有责任感一人。” “我觉得做业务的，不仅仅是要嘴皮子了得，人品还得好，不然到时候客户全被他一锅端了。” 林娉婷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便说：“你能不能再找他谈谈？” “我找他谈没用。”苏瑶笑了笑，道：“不过小英有可能把他挖过来。” “小英这么厉害？”林娉婷说：“好，如果小英能把他拉过来，我就正式升她为车间主任。” “哇塞，明天把这事跟她说了，保准她马上给你去办。” “瑶瑶，很晚了，要睡觉了。” 两人正聊得起劲，突然被外头的声音打断。 林娉婷抬手看了看表，才八点，忍不住小声调侃道：“你家路远这么黏人，现在你又怀了身子，这漫漫长夜该怎么过呀？” “等你跟程志扬结婚了，你就知道怎么过了。” “……就你扫兴，赶紧走吧。” 回到房间，路远就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咱俩白天都不在家，难得晚上能待在一块，你却跟其他女人聊得不愿意回来。” “……没有……” “什么没有？你跟林娉婷是工友，天天待在一块，还有什么说不完的？” “……”苏瑶觉得解释再多都是徒劳。 隔天，林娉婷起来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利群，苏瑶坐公交车，稍微晚了一些。 她把挖朱有财过来的事情跟黎小英说了，黎小英正被工人们调侃，说她是准主任，一群人正闹得乐呵呵。 看到苏瑶来了，大伙又拉着她继续开玩笑。 “苏总，外头有一男一女，说是找你的。” 苏瑶闻言，扭过头去，只见外面站着两个穿着朴素的人，他们灰头土脸的，显得很拘谨。 她突然想起了赵春香说李兰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要来南方闯荡，连忙走过去问：“你们是兰花姨的儿子和儿媳吗？” “是的，是的。”梁丽红连连点头，“你在红旗村的时候，我还见过你，不过你可能没留意我。你比那时候更俊了。” “可能当时人多，我没留意到。”苏瑶连忙招呼他们进来，“你们先坐一下，喝杯水。” 等一番客气寒暄过后，苏瑶跟林娉婷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把梁丽红安排到车间。至于梁丽红的男人李铁柱，就有些不好安排了。 “铁柱，你在老家做过什么工作？我回头碰到合适的，就给你介绍介绍。”苏瑶说。 李铁柱憨憨地抓了抓脑袋，说：“我就一副蛮劲，能搬能抬的工作都成。” 林娉婷听着，便说：“要不把他安排到仓库去吧，等小英升了车间主任，要负责的事情太多了，仓库她忙不过来的。而且那是个体力活，她干太辛苦了，还是找个力气大的男人比较好。” “要使劲的我都成。”李铁柱连忙道。 “那行，铁柱就去仓库，你们这几天先跟小英学习学习。” 除了把工作安排好，苏瑶又让水益村的女工带着他们去村里租了房子，这样也总算安顿下来。 晚上，苏瑶和路远吃过晚饭之后，便去路远的办公室给赵春香打电话，跟她说一声，已经把李铁柱和梁丽红安排好。 “瑶瑶，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算是帮我还了欠兰花的情分。”赵春香说。 “妈，你再跟我客气，我就真的生气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那还差不多。”苏瑶笑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挺不错的。”赵春香有些难为情地说：“现在肚子四个多月了，最近吃得又好，肚子已经显怀了，有些邻居瞧出我怀孕，问我是不是，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了。” “妈，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能生，证明你身体好，也说明你跟爸的感情好咯。”苏瑶打趣道。 “你又笑话我了。”赵春香说：“对了，我最近在做百家被，给你也做了一张，回头寄过去。” “太好了，我也想做的，就是太忙没时间。” “这种小事交给我，回头孩子有什么需要做的，直接告诉我就行。” “好。” 两婆媳聊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地结束通话。 晚上，苏瑶洗澡的时候，看着自己稍稍有些隆起的小腹，她突然想起了赵春香说四个多月才显怀，不由怀疑自己肚子里的娃娃有些大。 等睡觉的时候，她掀起衣摆，问路远：“你看看我的小腹是不是有一些凸起来了？” 路远认真看了看，说：“看着有那么一点。” “那就奇怪了，我才三个月，怎么这么快就显怀了呢？” “三个月？你不说还没到三个月吗？”路远听着，眸光都逐渐变得深沉起来，“既然已经到三个月，那我就可以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你着急啥？”苏瑶把他往外推了推，“我月事一向不准，现在到底怀孕多久说不准，回头咱去医院照个b超，确定一下。要是月份小弄出毛病来，可不好收拾。” “那就明天去。” “……”要不要这么着急？ 第181章 双胞胎 路远虽然非常着急，可他再着急也不能影响工作，第二天回去想请假，但实在调整不过来，只能把照b超的计划搁置了。 苏瑶如常坐公交车去利群，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对熟悉的身影，正往池塘那边走。 她看着，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林娉婷正在冲麦乳精喝，苏瑶看着，笑着调侃道：“平时早饭都懒得吃的人，如今都吃上鸡蛋加麦乳精的营养餐了。” “没办法，我不吃，肚子里的也要吃。”林娉婷随她调侃，“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肯定不能怠慢。对了，你要喝吗？要喝我给你也冲一杯。” “不用了。”苏瑶摇头，“我不太受得了那股甜腻味，家里那两罐都让路远喝去了。” “就你家路远的性子，你不喝麦乳精补补，他肯罢休？” “他有什么不肯罢休的，他炖的汤，我可是每次都乖乖喝完。” “我觉得你在炫耀，但找不到证据。”林娉婷喝了一口麦乳精，问：“怎么小英今天还没来？” “她公费恋爱去了。”苏瑶笑眯眯地说。 “……什么意思？”林娉婷不懂这种新颖的词语。 “就是她跟朱有财去河边散步了。” 林娉婷反应了半晌，“哦”地一声，问：“他俩有戏？” “我觉得是。”苏瑶说。 “要是这样，把朱有财挖过来，不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吗？” “那是。” 两人在开着玩笑，池塘边的黎小英正在极力说服朱有财加入利群。 “我不知道你们豪仕来的订单多不多，反正咱利群的订单很多。”黎小英说：“而且现在做的产品越来越多，厂子将来也肯定会再扩大。” “订单一般般吧，主要是靠出口订单。”朱有财说：“我之前是在国营皮革厂做的，只是后来被人耍阴招弄了出来，现在在豪仕来，也算是干老本行了。手袋我熟悉，制衣真的没接触过。” “没接触过就学咯，像我这么笨的人都能够做起来，你也肯定可以。” “你可一点都不笨，你聪明得很。” “你可是第一次夸我聪明得人呢。”黎小英开心地笑着，回头就对上朱有财的眸子，脸颊不自觉有些发烫。 她连忙转过头来，说：“老实跟你说，我今天邀请你加入利群，也是有私心的。林姐说了，只要我把你挖到利群去，我就能升为车间主任。” “我肯定希望你能来，不过还是看你自己吧。我觉得跟对老板很重要，林姐和瑶瑶都是很好的人。” 黎小英的话刚说完，就听到朱有财问：“如果我去了利群，你真的能升车间主任了？” “是的，林姐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黎小英说：“这话我只是提一嘴而已，你关注的应该是利群的其它方面……” “我去。”黎小英的话还没说完，朱有财就说：“我等会回去就递辞职书，等豪仕来的事情交接好，我就来利群。” “……”猝不及防就答应了，黎小英都差点反应不过来，“你真的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朱有财朝她伸手，“黎主任，以后请多多指教。” “朱经理，你客气了，以后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多得去了。”黎小英伸手握住他的手。 掌心与掌心触碰的那一刻，似是有电流通过一般，两人的手又迅速分开了。 而他们的脸蛋，好像被炸成了红番茄一般。 “那我先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姐。”黎小英垂着头不敢看他，跨上自行车就跑了。 等回到利群的时候，黎小英终于觉得自己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她走进办公室，看到苏瑶和林娉婷都在，连忙道：“好消息，好消息，朱有财答应加入咱利群。他说今天就回去辞职，等那边交接完就来咱这边上班。” 她激动地说完，却发现苏瑶和林娉婷两人反应十分平淡，似是早就料到一般，她不由问道：“你们一点都不意外吗？” “咱小英办事，咱放心，把朱有财收入囊中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吗？”苏瑶笑眯眯地说。 黎小英看着，总觉得她好像有点笑里藏刀，“我……我在你们心目中，有这么厉害吗？” “一向都厉害。”林娉婷似笑非笑道：“就是不知道朱有财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冲咱利群来的，还是冲你来的？” “肯……肯定是冲咱利群来的。”黎小英莫名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道：“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出去忙了。” 说着，她转身就跑出去。 苏瑶和林娉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咱利群不仅订单开花，连人都节节开花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先喝上你的喜酒还是小英的喜酒了。” “肯定是小英。”林娉婷斩钉截铁地说：“我都说了不结婚。” “嗯，程志扬同意了再说。” “……” 苏瑶不知道的是，林娉婷和程志扬的婚事，不仅仅是林娉婷不同意，连组织也不同意。 她傍晚下班回到家，路远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妈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说组织不同意，程志扬打算继续申请，要是再这样闹下去，非娶林娉婷不可的话，可能要脱下这身军装了。” 苏瑶突然想起了原书中提过，苏永胜和闵青当初结婚，组织也是不同意的，后来苏永胜态度坚决，上面最后同意了。 这段还是全文中最为感人的片段之一。 苏瑶把这个案例告诉路远，问：“苏永胜和闵青在十多年前都能结婚，按道理再争取一下，程志扬和林姐也可以。” “听说林娉婷的各种关系，比闵青更为复杂。”路远说：“我还是觉得你最好跟林娉婷说一声，免得到时候程志扬真的被迫脱下军装了。” “好，我明天就跟她说。” “嗯，我陪你。” “陪我？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经过多方协调，明天可以休假。”路远说：“这照b超的事已经迫在眉睫，耽误不得了。” “……”到底是急着照b超还是急着从小黑屋出来呀？ 次日，路远陪苏瑶回了一趟利群，把这个消息告诉林娉婷。 林娉婷嘴上各种嫌弃程志扬，但关键时刻还是慌了，“不行，我要去省城一趟，我要阻止程志扬，军人可是他的理想，怎么可以为了这种小事而放弃呢？” “林姐，或者对于他来说，你也是他孤注一掷也想得到的人间理想呢。” 林娉婷一时无话，半晌才说了句“我知道”，然后就直接去省城了。 路远和苏瑶慢悠悠地来到县城医院，挂了一个妇产科，然后让医生开单做b超。 这年头还只有黑白超，而且技术也不发达，苏瑶都不知道能不能照得清楚。 b超的价格不便宜，愿意花钱的人很少，他们付完款之后，就直接进去照了。 医生一脸严肃地在她小腹上滚了半天，路远也沉默地站在她旁边，搞得气氛一时都有些紧张了。 “医生，我想请问一下，我有些显怀了，是不是我的宝宝个头比较大呀？” “显怀正常的。”医生还是面无表情，道：“你的胎儿大约十三周，又是双胞胎，肚子比别人大些很正常。” “……什么？双胞胎？” 第182章 等我 苏瑶和路远皆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医生。 “医生，真的吗？”苏瑶怕自己听错，再次向医生确认。 “真的。”医生说：“双胞胎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再说了，你们能怀上双胞胎，应该是家族遗传，家里就没人是双胞胎的吗？” 这个还真是问倒苏瑶了，她都没有回过原主的原生家庭，哪里知道程家是个什么情况。 “我爸是双胞胎。”路远突然开口道：“他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那就是咯。”医生说：“胎儿发育得挺好的，你现在可以起来，等会在窗口那里领取报告，然后再拿去给妇产科的医生看。” “好的，谢谢医生。”路远扶着路遥起来，又给她擦干净之后，才带着她去找妇产科医生。 妇产科医生看到是双胞胎，也笑着恭喜他们，“孩子挺好的，平时注意补充营养，不要干重活，保持平常心就好。由于是双胎，最好等到六个月的时候再过来检查一下。” 这年头很多人根本不用做产检，三个月后再来复查已经是产检频率很高。 “行，咱们记住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路远和苏瑶还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 苏瑶摸着自己的小腹，问路远：“这里真的有两个孩子吗？” “当然是真的。”路远拿着报告单，像是拿到了胜利勋章一般。 开心归开心，苏瑶可是一点都不耽误工作，跟路远在饭馆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就直接回利群上班了。 “你今天就不能休息一天吗？”路远幽怨地说。 他下午也休假，她在家的话，不就可以早早从小黑屋里出来了？ “不行，你不是不知道林姐去省城了，工厂总得有人看着。”苏瑶说：“小英今天又带着人在县城收货架，厂里真的没人了。” 话说到这份上，路远只能把她送回利群，只是上车之前，又在小摊给她买了一些吃了，叮嘱她饿了记得吃。 回到利群的时候，女工们看到她拎着几包吃的，也知道她随和，笑着打趣道：“苏总，你家男人是怕你饿着了？” “他是怕呀，谁让我现在是三个人呢！”苏瑶挑着眉回应道。 大伙一听，都愣住了，半晌才有人大着胆子问：“苏总，你这是怀孕了？” “还是俩？” “没错，我怀了双胞胎。”苏瑶大方承认道。 现在过了三个月，就没必要瞒着了，而且日常工作当中，别人知道你怀孕了，才会多加注意。不然不小心碰你一下，你也没法怪人家。 “天啊，太棒了，恭喜苏总呀！” “苏总厉害，一下就来俩。” “你这么好看，孩子爸又俊朗，你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好听的话，苏瑶都觉得自己有炫耀的嫌疑了。 她只是有嫌疑，但路远是真的炫耀。 他回到营里，第一时间去办公室，然后给陆广川打电话。 陆广川接到他的电话时挺意外的，“还能接到路副团长的电话，真是稀奇了。” “不用太过感动，我就是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的姐姐？” “是，怎么了？”陆广川一听，条件反射地问：“她以前欺负过你妈？” “拜托，我妈带着我离开的时候，我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你姐欺没欺负我妈，我能知道吗？”路远本想继续吐槽，但一想起正事，还是打住了，问：“怎么你是双胞胎，我妈怀了两次孩子，都没怀上双胞胎呢。” “这双胞胎是你说想怀就怀的吗？”被质疑的陆广川不高兴地说：“有种你让瑶瑶生对双胞胎。” “哎呦，还真被你说中了，今天刚跟瑶瑶去照b超，医生说怀了双胞胎。”路远傲娇地说：“看来我比你有种。” “……”陆广川第一反应是生气，第二反应是开心，他忙不迭地确认：“你是说，我要有双胞胎乖孙了？” “是我要有双胞胎宝宝了。” “那不是一样的意思吗？”陆广川乐呵呵地笑了，“我晚上回去，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妈这个好消息。对了，双胎消耗大，你要给瑶瑶及时补充营养，别抠抠搜搜地舍不得吃，要没钱就跟你爸我说。” “我谢谢你了，自个儿的孩子自个人养，不劳你操心了。就这样，再见。”路远说要就要挂断电话，却被陆广川及时叫住了，“等等。” “还有什么事？”路远炫耀完，就不耐烦了。 “就是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林娉婷今天早上就赶去省城了。”路远说完，没忍住嘀咕道：“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就喜欢做这种老头儿爱干的闲事？” “我哪里年纪大了？我这叫老当益壮，不然怎么让你当哥哥？”陆广川气得吹胡子瞪眼，“再说了，那小林以前不是喜欢过我吗？让她早点嫁人，以后就算被你妈知道，她也不会吃醋。” “那林娉婷以前也不知道想啥的，竟然喜欢老头。也得亏现在正常了，喜欢年轻的。” “……”陆广川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了，他对着电话大吼，“你最好将来升不上去，不然你到了一定的位置，还是得为下面的人操心个人问题，这是当领导的责任。” 撂下这句话之后，他才狠狠地挂断电话。 听着电话传来的“嘟嘟嘟”声，路远嘟喃道：“这老头儿怎么这么不经逗，一逗就着急。” 陆广川刚挂掉电话，大门就被敲响了，他喊了句“进来”，大门就被推开了。 林娉婷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质问道：“是不是你不同意程志扬提上去的结婚报告？” 陆广川完全没有被她的气势吓到，还是气定神闲地坐着，说：“是。”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知道是我的出身不好，但你也不能因此威胁程志扬。” “我没威胁他，我只是问他是不是一定要娶你？就算毁掉自己的前程也在所不惜，他说是。”陆广川说着，突然问：“那你呢？是不是就非他不嫁？就算付出任何代价，都要跟他结婚？” “对，我就是非他不嫁。”林娉婷脱口而出道，不等她察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陆广川就说：“行，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决心，我就破例一次。” 说着，他拉开抽屉，把程志扬那份结婚报告拿出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把自己的大名签了上去。 “小张，去把程志扬叫过来。” 陆广川朝门外喊了一声，然后把结婚报告递给林娉婷，道：“趁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俩今天就把结婚证领了，别回头这件事一直拖着一直被讨论，对谁都不好。” 林娉婷懵懵懂懂地接过结婚报告，直至程志扬过来带她去写结婚证，看着“奖状”样式的结婚证上，自己和程志扬的名字赫然被写在上面，她后知后觉地问：“这该不会是你跟老陆给我设的圈套吧？” “当然不是。”程志扬心里慌得一批，但脸上不显半分，“这是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把首长给感动了。” 说着，他立刻把结婚证收了起来，生怕她一时冲动，直接撕了。 林娉婷和程志扬结不结婚，路远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今晚终于要从小黑屋出来了。 一吃完晚饭，他就给苏瑶倒了一桶洗澡水，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地说：“瑶瑶，先洗好等我，睡衣我已经帮你挑好了。” “……”这真的是给她挑的吗？ 第183章 炫耀来了 久旱逢甘露，虽然苏瑶嘴上吐槽路远，实则自己也被愉悦到了。 只是顾忌她的肚子，两人是小心又小心，不敢那么畅快淋漓。 结束的时候，路远担心她体力消耗得厉害，毕竟现在肚子里有两个小娃娃要吃饭，于是问她：“想吃什么夜宵？我给你做。” 她眼神迷离地看他，“想吃你。” 他刚降下来的体温又瞬间被点燃了，他看着她眼底闪过的狡黠，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他咬牙切齿地说：“苏瑶，这账留着你生完孩子之后再算。” 提到这个，他又有些开心，“你之前不说想生两个孩子吗？这下好了，一下来了俩，我就忍这几个月，等孩子出来，我就彻底自由了。” “……”苏瑶看着他得意的模样，还是狠心告诉他一个事实，“孩子没出来之前的时光是最惬意的，等他们出生了，咱们的这一生就彻底被绑定了。” “先不说别的，到时候带孩子，还是俩个，我现在想想都头疼。” 欣喜若狂过后，还是得面对骨感的现实。 孩子可不是一下子就能长大，特别是苏瑶上辈子的原生家庭不太好，她希望这辈子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原本他们这孩子是会交给赵春香带的，可现在她自顾不暇，更何况是双胞胎，就算她没怀孕，一个人也未必带得过来。 “这个你别太担心，到时候就请人带。”路远说：“咱大院这么多军嫂，总有一些愿意带的。”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同在一个大院，接送也方便很多。 “可以，那咱从现在就多留意。”苏瑶说完，不禁问道：“你不要求我在家带孩子？” “不要求。”他摸了摸她的发顶，说：“就算你成为了妈妈，你也是你自己，只要你想做的，都可以去做。你是被孩子绑定了，但并不是被绑住了。” 路副营长的思想觉悟就是高，苏瑶感激地抱住他，“谢谢你一直都支持我做的任何事。”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路远说着，轻叹一声，“我现在反而比较担心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瑶问。 “当然是孕期和生产时的问题了。”路远说：“两个孩子，到时候你的肚子肯定很大，这细胳膊细腿的，我还真担心你承受不住。到时候生，也肯定比生一个要辛苦要难。” “没事的，到时候实在累，我就在家待产，不到处跑咯。”苏瑶对此看得很开，要一次性把生两个孩子的苦都吃了，当然得更苦一点。至于生产，实在不行就剖腹产，不过她不敢告诉路远，怕把他吓着了。 第二天，苏瑶回到利群的时候，竟然看到林娉婷回来了。 “林姐，事情解决了吗？你这么快就回来。”苏瑶惊讶道。 “可以说解决了，也可以说没解决。”林娉婷沮丧地说。 “什么意思？” “就是程志扬不会被组织开除。” “那挺好的，果然就没有姐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问题是我现在跟程志扬写在了一张结婚证上。” “……” 林娉婷昨晚越想越不对劲，实在气不过，早上就找了借口过来，一定要找苏瑶吐个痛快。 她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我总感觉是程志扬联合老陆把我带坑里了。” “应该不至于吧，我公公那么正直的一个人。” “算了吧，你公公的心肝黑的很，不然打仗的时候怎么给敌人挖坑？” “……”苏瑶无法反驳，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毕竟不结婚也结婚了。” “能怎么办？总不能一结婚就离婚吧，再说军婚也不是我想离就能离。”林娉婷想了一晚上，总算劝服自己，“这婚结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能有个人带回去给我爷爷奶奶看一下，能哄哄两个老人家开心。”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程志扬回去？”苏瑶问。 “人家积极得很，昨晚写完结婚证，就赶上末班车跟我回了县城，等会中午就回乡下。”林娉婷抬手看了看手表，说：“我还有一个小时就得走，不然那狗男人来逮我了。” “……”苏瑶原本以为林娉婷和程志扬这两人当中，是林娉婷压住程志扬，现在看来也未必，她笑着问：“他这么黏人，你到时候该不会要去省城随军了吧？” “那倒不用，这算是他最有人性的地方了。”林娉婷说：“他说了我婚后可以做自己的事业，不必迁就他。” 当然，他还说了，以前都是她高兴的时候去省城宠幸他一回，现在结婚了也是按照以前那样过日子而已。 不过，这些臊人的话，她没好意思跟苏瑶讲。 “对了，你得空帮我做一身裙子，结婚用的。”林娉婷说。 “结婚用的？你们要请喜酒吗？”苏瑶笑着问。 “是呀，我本来不想请的，太麻烦，可程志扬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在这边和省城各请一顿，还说要尽快，赶在我肚子显怀前，怕我被人在背后指点。”林娉婷前面还一脸嫌弃，说到最后，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那是人家重视你。”苏瑶说：“我现在就给你量一下尺寸，我等会要去内衣店，看晚上回家后给你设计。” “行。” 等量完尺寸，她们就一块出发去县城。 林娉婷回家，苏瑶则去内衣店做陈列。 黎小英昨天已经把货架收入店内并清理干净，昨晚下班的时候把所有款式内衣和睡衣都运了过来，就等她今天陈列了。 陈列是吸引顾客走进店铺的得重要因素，所以苏瑶做得很认真。 她反复测试很多方案，最后才把最优方案摆上去。 一直忙到下午四点，虽然还没陈列完，但她得回去了。 今晚是黎国忠和黎小芳的婚宴，她们要去参加，特别是黎小英要盛装出席，苏瑶得帮她画个淡妆。 她回到利群的时候，黎小英正在大伙的怂恿下，刚把蕾丝裙换上。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还一句又一句地赞美她漂亮，她的脸都红得不行了。 等苏瑶给她上好妆，众人艳羡的目光都快溢出眼眶来。 “小英姐，等会你前夫看到你，肯定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的新媳妇看到，脸也跟着青了。” “……”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黎小英虽然被哄得心花怒放，但心底还是不自信，她诺诺地说：“黎小芳是咱乡里出了名的美人，我就算披上了金装，也未必比得过她。” “小英，没事的，容貌是先天注定的，只要咱自信勇敢，就一定能够艳压群芳。”苏瑶握着她的手，鼓励道：“再说，我跟你一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对，黎小芳再美，也美不过咱瑶瑶呀。”黎小英笑着点头，道：“咱赶紧出发吧。” 也不知道黎国忠出于什么心态，这次二婚比当初一婚办得高调多了，整个家属院的人都请了。 所以，今天利群除了苏瑶和黎小英来吃酒，其他在利群上班的军嫂也都来了。 这一家属院，大大小小得很多桌子呢，他们还没走到黎家，就看到外头已经摆满了酒席。 “怎么样？会不会触景伤情？”苏瑶小声地问黎小英。 “触景伤情倒不会。”黎小英冷笑道：“把我的仇恨心拉起来倒是有，真是翻版的比原装香，我跟黎国忠这狗男人结婚，连一桌像样的酒席都没有，今天他却为黎小芳大排筵席，真是后悔当初离婚的时候不讹一点钱。” “……”苏瑶差点被她逗得笑出声来，就在这时，原本坐着的路远看到媳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 “好了，我自己能应付得来，你赶紧去吧，不然路副团长对我得有意见了。” 等路远走过来，黎小英就带着其他军嫂识趣地拐弯了。 “你们一群大男人，我还是去跟小英他们一块坐。”苏瑶说。 “你是嫂子，当然要过去打个照面，等正式开席了，你再过去跟黎小英他们一块坐。”路远说着，就拉着她坐下了。 这桌子的男人一看到苏瑶，连忙调侃道：“老大，你该不会是把嫂子拉过来挡酒吧？” “让女人挡酒，是男人做得出来的事吗？”路远不屑道：“只是我今晚的确不适合喝酒，你们嫂子有了，还是俩，我得时刻保持清醒，好照顾她。” “……”闹了半天，原来是炫耀来了！ 第184章 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路远和苏瑶结婚，也有大半年了。 在这个国人体质普遍较高的年代，婚后一两个月就怀孕是非常常见的，所以苏瑶肚子一直没动静，没少被人在背后诟病。 就像上回张秀竹和赵春香吵架，就是张秀竹讽刺苏瑶怀不上孩子。 如今突然宣布苏瑶怀孕，而且还是双胞胎，众人顿时炸了，都忘了今天是来喝喜酒，纷纷走到路远这一桌八卦。 “苏瑶，你怀孕多久了？” “苏瑶，真的是双胞胎吗？” “苏瑶，你可厉害了，要么不生，一生就生俩。” “……” 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苏瑶，问题简直多到苏瑶都没法插嘴了。 黎小芳今天是势必要艳压群芳的，在房间里捣鼓了半天，穿上大红色连衣裙，插上大红色的头花，连唇膏的颜色也是大红色。 黎国忠进去房间喊她出来招呼客人的时候，看到她全身上下这么红，不由嘀咕道：“你今天也太红了吧。” “红怎么了？”黎小芳一脸不爽，“你是暗示我二婚，不配大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国忠觉得自己这个二婚妻子漂亮是漂亮，但这张嘴巴实在太厉害了，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你不是这个意思就行了。”黎小芳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我今天必须用大红，看谁敢说二婚要穿粉红的？” 她说站起身来，抬手就要去牵黎国忠的手，却被他敏捷地躲开了。 “黎国忠，你什么意思？”黎小芳的脸顿时冷了下去。 黎国忠呐呐地说：“外面很多战友在呢，咱拉拉扯扯的不像样。” “拉拉扯扯？不像样？”黎小芳被气笑了，“黎国忠，我是你偷回来的小老婆吗？这么见不得人。” “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牵我的手，那我就不出去了。” “……” 黎国忠没办法，只能伸手去牵她的手，可只是轻轻地拉着，可她哪敢罢休，直接跟他十指紧扣，死死地扣在一起。 黎小芳面带微笑地走出堂屋，正当以为自己隆重登场会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时候，却发现大部分人都围着某一张桌子，根本没留意到他们。 “他们在干嘛？”黎小芳不乐意地说。 “我哪里知道。”黎国忠说：“咱过去看看吧。” 他们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众人围绕的是苏瑶和路远。 黎小芳见状，顿时气得牙痒痒的。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苏瑶是整个大院军嫂当中最漂亮的。 她今天穿着一身水蓝色改良旗袍，颜色不出众，却衬得她温婉动人。 “大家在聊什么聊得这么热闹呢？”黎小芳努力调整好情绪，笑着说道。 这时大家才发现新郎新娘出来了，纷纷说着恭喜之类的祝福语，黎小芳礼貌感谢，却听了半天没听到有人赞美她今天好看，气得她只能咬紧牙关。 “苏瑶和小芳两个都怀孕，你们俩谁的月份大点呀？”突然有人问道。 “肯定是苏瑶大啦，小芳才刚结婚。” “那可不一定，小芳他们是先上车后补票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成功让黎小芳的脸挂不住了。 她最讨厌别人提到自己奉子成婚的事，换做是平时，她早就阴阳怪气地怼回去，可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只能忍着。 “你们慢慢聊，咱去那边招呼招呼客人。” 黎小芳拉着黎国忠走出院子的大门，一抬眼就看到角落里的两桌子正聊得热火朝天，非常热闹。 她出来其实是想找黎小英的，可看了半天没看到，恰好那桌有好几个军嫂她认得，她们都是在利群上班，估计知道黎小英在哪里。 “多谢各位嫂子赏脸。”黎小芳走过去，笑眯眯地开口。 众人被打断，立刻站起身来道喜，并递上红包。 黎小芳也跟着站起来，从包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走到他们跟前说：“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黎小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优雅的女人，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是黎小英？” 黎小英勾唇笑了笑，反问道：“我的好妹妹，这可是你专门托人请我来喝你们的喜酒的，怎么现在一副认不得我的样子？” 如果不是她凑上前来，黎小芳还真的无法相信眼前打扮得比城里的女人还要有气质的女人，是自己那个土里土气、穿着寒酸堂姐。 “是……是有点不认得了，太……太长时间没见面了。”黎小芳笑容僵硬地说。 她是不可能说黎小英变美变漂亮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你们姐妹俩能有多长时间面见面？最多就两三年而已，而且大家都已经长大了，又不是三岁小孩一年一变。”张巧玲佯装开玩笑地说，实则是在帮黎小英怼人。 话音刚落，胡桂兰也开口道：“巧玲，这也不怪小芳，咱黎主任可不是当初那个从农村出来的村姑了，现在已经是城里户口，工作又好，肯定变得不一样了。” “主任？”黎小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堂姐你当主任了？” 黎小英才刚当上车间主任，对于“黎主任”这个称呼都还不习惯，平时工人们喊她，更多是在调侃她，如今被黎小芳问到，她顿时挺直了腰背，说：“是呀，全赖林姐和瑶瑶看得起。” “黎主任，你别谦虚啦！是你有能力才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不然怎么不让我坐呢？” “你倒是想呀，黎主任现在一个月60块工资呢，你有60块工资，做梦也能笑醒。” “对对对，别说做梦，我清醒也能笑着。”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面上看似在开黎小英玩笑，其实是在告诉黎小芳和黎国忠，她现在到底过得有多好。 本想趁机嘲讽黎小英一番，如今却是被狠狠打脸，黎小芳待不下去了，强颜欢笑道：“你们继续聊天，咱过去那边找个招呼。” 说着，她拉着黎国忠就要走，却发现拉不动了，一扭头，就看到他正盯着黎小英看。 这男人眸中的惊艳和欣赏之色不言而喻，她更气了，直接用指甲掐了掐他的掌心，咬牙切齿道：“你还走不走？” “走……走……” 黎国忠回过神来，立刻跟着黎小芳走了。 “小英，刚才黎国忠直勾勾看着你的傻样，他肯定是后悔了。”张巧玲凑到黎小英耳边说。 黎小英听完没多大感觉，只笑道：“他后不后悔，现在跟我无关。” 很快，客人到齐，宴席便开始了。 黎小芳和黎国忠这次宴席的饭菜做得还不错，不算特别大方，但也不算抠门，大伙一致认为 ，比林裕民和程月当初结婚的饭菜好多了。 提到他们，就不得不提起林裕民的三婚妻子。 “今天好像没看到林裕民他媳妇过来的？”有人问。 “肯定不能来，说胎坐得不好，最近在家养着呢，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屁股大好生养，怀个孩子却这么折腾。” “就是，有人说是林家风水不好，前头的嫂子怨气大，后来的两个，一个怀不上，一个怀不好。” “这么邪乎，你别说了，我害怕。” “你害怕啥，又不是你对不起前头的嫂子，要害怕的也只是林裕民害怕。” 黎小英听着，笑了，“这有啥好怕的？我跟你们说，有些人狠起来，比鬼更可怕。”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就是这个道理，我想上厕所，有没有怕黑的，可以跟我一块。”黎小英刚才喝水喝多了，这会儿人有三急。 没人响应，她只能自己去。 等她从厕所出来，刚洗完手，一转身就看到黎国忠站在不远处。 今天是他们离婚后第一次见面，黎小英如今对他已经不爱不恨，就算今天特别被请来参加他的婚宴，她也只是抱着不能让人小看的心态而已。 她打算越过他就走，不料却被他叫住了，“小英。” 黎小英停了下来，问：“有事？” 黎国忠看着她，记忆中那个爱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如今明媚自信的黎小英，他心中不由一涩，问：“你……过得好吗？” 黎小英一听，笑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过得不好吗？” “黎国忠，我不知道今天请我过来，是你的主意还是黎小芳的？不过无论是谁，我都要告诉你，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咱以后还是不要再有联系为好。” 黎国忠听着，脸色突然煞白，“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黎小英坦然地说：“不过你现在已经有新媳妇，却背着他跟前妻说话，这就是你不对了。” “毕竟人家当初肯无名无分地跟了你，你应该珍惜。而且，你回去个几天，她就怀上孩子了，这是比中奖还难的事情呀，更说明你们有缘分，所以，好好待她吧。” 黎小英踩着小皮鞋，潇洒地走了，留下了黎国忠在风中一片凌乱。 他脑子里此刻只有她的那句“比中奖还难得事情”，原本被他压在心底的疑惑又浮起来了。 这顿酒席一直吃到快八点才结束，除了黎小英，其他人都是住在大院。 苏瑶让她在自己家住一晚，可她却坚决不肯，“你放心，我有两下子功夫，包包里面还有把小匕首，吃不了亏。”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苏瑶没办法，只能让她先回去。 黎小英在自行车车头绑了一支手电筒，然后就出发了。 她才离开大院门口不远，突然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个人影，她转了转车头，用手电筒一照，果然是有人，还是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里？”黎小英蹬上前，惊讶地看着站在路边的朱有财。 “我……我就……听说你今晚要来大院这边喝喜酒，想着你一个女同志晚上回去不安全，恰好我在家没事，就……就过来瞧瞧。”朱有财难得说话磕磕碰碰，要不是现在环境昏暗，黎小英绝对能看到他通红的脸颊。 第185章 不敢了 苏瑶用了几天布置内衣店，起名蜜意，然后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就这样在县城的顶流步行街开业了。 由于是刚开业，请个人看店不太放心，毕竟这年头懂内衣的人并不多。 所以，现在基本上是苏瑶和黎小英两个轮流看店。 开店的这一天，虽然没有舞龙舞狮那么张扬，但也烧了鞭炮，也算是热闹一番。 加上这天是周日，街道上的人流量明显比平时多了不少。 苏瑶和黎小英两个自信满满地准备迎接客人，可半天过去了，进店的顾客都不多，更别提成交的了。 “奇怪了，我看外头的人经过咱们店，都忍不住瞧上几眼，怎么就不进来呢？”黎小英有些沮丧地说：“你说进来之后，可能会不喜欢不买，也可能觉得价格高不买，但起码先进来再说呀。” 苏瑶也发现这个现象了。 蜜意是整条街乃至整个县城第一家内衣店，光是这个首发阵容，也绝对能吸引人进来一探究竟。 可现在的人，只是好奇，但不进来。 “你好！欢迎光临。” 这时来了个客人，黎小英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小姑娘，想要买内衣还是睡衣呢？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款。” 苏瑶看着这位客人年纪不大，估计就十八十九岁，看她的穿着，家里条件应该不差，是蜜意的潜在客户。 小姑娘东瞧瞧西瞧瞧，看上去对这里的内衣和睡衣充满兴趣，可黎小英拿下来给她介绍的时候，她眼神会闪躲，偶尔还会朝门外看看，好像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不一会儿，她就说不合适，然后跑了。 “小英，我大概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苏瑶突然说。 “出现在哪里？” “是客户不好意思了。” 这年头女人的内衣，大多是棉质背心，样式保守，苏瑶设计的文胸跟它们比起来，简直是性感得离经叛道。 多看两眼，都怕被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黎小英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黎小英，别说进来看两眼，从门口经过多瞧一眼都生怕被人戳脊梁骨。 “那现在该怎么办？”黎小英苦恼地说：“咱总不能改变人家的想法呀。” “只能先这么着了。”苏瑶暂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静观其变，希望能养出一些忠实顾客，顾客再给店里转介绍。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蜜意的生意还是冷冷清清的。 苏瑶还把利群生产的一些衣服也挂到店里增加商品的丰富性，但收效也是甚微，毕竟如今县城的服装市场，已经被盗版占了半壁江山。 林娉婷也知道这种情况，但她暂时并不着急，更何况她最近忙着婚宴的事，根本无暇顾及。 军嫂就是有这点无奈，很多时候都得靠自己，不过一向自强自立的林娉婷对此并不是很介意，“甘蔗没有两头甜，这问题只要反过来想，就是好事。只有他经常忙得不见踪影，我才能自由自在。” 苏瑶不得不佩服她的鬼才逻辑，问：“明天就是婚宴了，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只等新郎今天晚上赶过来。”林娉婷说：“你明天记得把路远也叫过来。” “知道啦，我前几天就已经跟他说了。” 第二天，利群放假一天，因为东主有喜。 林娉婷在县城没什么亲人，所以今天直接把宴席安排在利群，方便工人们来吃喜酒。 林家老两口前几天已经从乡下出来，为孙女操办婚宴。 宴席安排在中午，苏瑶跟往常上班的时间一样，早早就到了利群，毕竟好姐妹结婚，该帮忙的还是得帮忙。 不过，利群这么多工人也不是摆设，干起活来那叫一个快，根本没有她发挥的地方。 她没事可干，听说林娉婷在办公室，于是去找她。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平时大门敞开的办公室，今天却被关上了。 她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等她想再敲，突然想起什么，立刻收了起手，然后转身走了。 办公室内，程志扬正压着林娉婷在亲，任凭她怎么锤他，这狗男人还是纹丝不动。 直至她快要缺氧了，他才把她放开。 “你……你是不是……疯了？”林娉婷喘着气骂人。 程志扬却冷着一张脸，问：“以后还敢不敢说离婚这两个字？” “……不敢了。”林娉婷怕自己再说一个“敢”字，今天会被他直接亲到窒息。 她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说两人哪天不合适了就和平离婚，她认为这再正常不了了，可狗男人就是发疯地咬人。 “好了，我要出去了，待在里面这么久，别人都怎么想了。”林娉婷把他推开，施施然地走出去。 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袍，非常衬她的气质，这也是苏瑶当初没给她做婚纱的缘故。 “瑶瑶，来了。”林娉婷走到苏瑶身旁。 苏瑶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道：“林姐，你最后再补一下口红，都被吃淡了。” “……”淡定如林娉婷，这会儿也脸红了，转身就说：“我去去就回。” 中午十二点，婚宴就开席了。 林娉婷亲戚是不多，但利群的工人不少，再加上水益村和水潭村的一些干部，满满当当摆了十五桌。 这热闹劲，简直让林家老两口笑得合不拢嘴。 “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吃？”苏瑶用手肘撞了撞路远的手臂。 “我在想，咱当初的婚宴实在太简单了，实在委屈了你。”路远突然说。 当初他们的婚宴就两桌，还是借着请战友吃饭的由头摆的，如今看来，的确简陋得不行。 苏瑶听了只是一笑置之，“这些都是形式，咱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你别想了，我不在乎这些。” “嗯，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好。”路远说着，放在桌子底下的手，默默地牵住了她的手。 “朱经理，你怎么现在才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苏瑶抬头，就看到朱有财匆匆走进来。 “今天是我在豪仕来的最后一天，刚好来了个新的经理，我跟她交接，所以晚了。” 恰好他们这桌还有一个空位，还是在黎小英旁边，苏瑶便喊他坐下来。 朱有财看到黎小英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也没说什么，直接走过来坐下。 两人并肩坐着，但谁都没有看谁一眼，谁也没有主动跟对方说话。 苏瑶看着觉得很奇怪，明明前一阵还非常看好这两人来着，怎么过了这么些天，反倒是生疏起来呢？ 她正好奇着，就听到有人问：“朱经理，是不是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咱们利群上班了？” “是的。”朱有财开玩笑道：“那边的工资已经结了，这边早上班早拿工资。” “太好了，以后咱利群有你和黎主任双剑合璧，肯定会越办越好。” 被双双点名的朱有财和黎小英，尴尬地笑着，就是没看对方一眼。 “对了，豪仕来那边新来的经理是个女同志，她说她以前住在家属大院。”朱有财转移话题道：“说不定你们认识呢。” “住在家属大院？”苏瑶的第一反应是程月，连忙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闵青。” “……” 如今距离闵青生完孩子也就两个月不到，加上她当初难产伤了元气，这月子就算坐够100天都不过分，怎么突然就出来工作，还摇身一变成了豪仕来的经理呢？ 苏瑶和路远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等宴席结束回到大院，他们第一时间给赵春香打电话。 “我还正想打电话跟你们说。”赵春香说：“前两天就离了，你爸当时给苏永胜签名批准之后就紧急去了首都，没来得及跟我说。” “我也是今天早上出去买菜的时候，听其他军嫂说，看到闵青提着行李箱走了，大伙才知道她跟苏永胜离婚了。” 第186章 新思路 闵青和苏永胜这对模范夫妻离婚，已经够让人大跌眼镜了，更让人不可置信的是，闵青竟然一个孩子都不带，只身一人就走了。 听说目前苏家乱成了一锅粥，家里就一个保姆，一个两月不到的娃娃已经忙不过来了，更何况还有四个不能自理的皮孩。 大家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可两人的态度都非常坚决，而苏永胜整天沉着一张脸，根本没有人敢冒死打听。 他们离婚离得实在是过于诡异，等挂了电话，苏瑶都不得不自我怀疑，“难道真的因为我没有给他们带孩子，导致他们感情分裂？” 路远听着就好笑，问：“你还自责上呢？” “没有，怎么可能，我就说说而已。”苏瑶实在想不出其它原因，因为在原主的记忆里，可是有很多闵青和苏永胜恩爱的画面。 特别是老四还小的时候，经常半夜醒了不肯睡，原主一个人抱着孩子在堂屋走来走去，累得眼皮不停地打架，却能听到作为父母的苏永胜和闵青，在房间里忍不住发出和谐的夫妻生活的声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对不是冲动，而是日积月累的结果。”路远说：“就算真的是因为你不给他们带孩子，生活中的一地鸡毛让他们感情分裂，那也是苏永胜的无能。” “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不仅仅要看工作能力，还要看维护家庭和谐的能力。要是他把自己的家庭幸福寄托在妹妹身上，这本身就是一件胡扯的事情。他们家孩子是多，可如果他在家的时候能给闵青多分担一些，我相信闵青就算累点，也会觉得值得，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在家庭这个‘战场’上孤军奋战。” 好一句“孤军奋战”呀，不仅仅是家庭生活，在任何人际关系中，如果一个人长期处于孤独的状态，日久月长，始终都会有崩溃的那一天。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他们离不离婚，对咱们又没影响。”路远说：“你怀着孩子辛苦，要保持心情愉悦。” “我知道。”苏瑶点点头，说：“闵青跟苏永胜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她空降到豪仕来这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做生意可不是闹着玩，闵青结婚前上了一两年的班，还是文职类的。嫁给苏永胜之后，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生孩子的路上，偶尔上个班也跟做生意不沾边。就算她跟赵泰来关系再好，他应该也不至于“昏君”到置一家工厂的生死不顾。 “肯定不简单，可你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路远说：“敌人该出手的时候就会出手，咱到时候见招拆招就行。” “也对，杞人忧天也不能帮我解决问题。”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闵青那边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苏瑶都要怀疑自己有妄想被害症，毕竟豪仕来生产手袋，又是以出口为主，跟利群基本不产生任何竞争关系。 这天，苏瑶还是跟往常一样出门，先回利群转一圈，然后再去蜜意。 她到达蜜意的时候，黎小英已经开店，刚成交了一名顾客，她正在一边给人家打包一边科普内衣的洗涤和护理事项。 店里的生意虽然不怎么样，可只要成交的客人都非常满意，甚至出现几个转介绍的。 现在的这位客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经济条件应该不错，前几天来买了两件内衣回去，穿了觉得好又回来买了。 “岚姐，咱家的睡衣也是一等一的舒服，您要看一下吗？”黎小英刚打包完内衣，又趁机推起了睡衣。 “好，我瞧瞧。”王岚说着，拿起手边的一件睡衣，大大方方地看起来，没有半点因为睡衣性感而感到难为情。 “岚姐，你眼光真好，这件睡衣可是咱蜜意的首席设计师精心设计的。”黎小英之前被苏瑶培训过，什么头衔够大就往上面套，经常能把客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张嘴就是甜。”王岚又拿着睡衣左右看了两眼，道：“行了，帮我包起来吧。” “谢谢岚姐，马上帮你包。”黎小英立马忙起来，王岚也跟着走到收银台旁边，突然问道：“小英，你应该没结婚吧？” 黎小英听着一愣，而后笑着摇头，“没有呢。” “那姐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王岚顿时起了兴致，可黎小英听着，脸色僵了僵，诺诺道：“岚姐，我……不打算结婚的。” 往后几十年，女人不结婚都跟有罪一样，更别提八十年代了。王岚听到黎小英这么一说，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但她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随后就摆摆手，说：“没这个打算就算了，你不用害怕，就算你不接受我介绍对象，我还是回来你们家买内衣的。” “当然，姐您一直是个大方且追求品质的人。”黎小英立马狗腿道。 快速帮王岚打包完，黎小英恭敬地把她送出店铺大门，又看着远远离去，才转身回店里。 “你是因为不打算结婚，所以才一直避着朱有财吗？”苏瑶逮住她就问。 “……”黎小英本来还想否认，但对上苏瑶那一双看破一切的双眼时，还是放弃抵抗，点头道：“嗯，既然没有想法，就不要让人家有想法。” “我看你对朱有财也有点意思呀，就这样放弃，不可惜吗？”苏瑶说：“我不是说让你们立刻结婚的意思，只是既然双方都有意思，为什么不试着处一下，咱可以不结婚，但恋爱不犯法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耽误他。” “你是怕耽误他，还是在他面前自卑了，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苏瑶一针见血，黎小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讷讷开口：“我一个二婚的，哪里配得上人家一婚的？以后咱还要一起工作，还是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免得到时候尴尬。” “小英，我不管你打不打算结婚，但你觉得自己二婚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的想法，你得改，知道吗？离婚是因为两个人不合适，你没有错。”苏瑶正激动地给她做着思想工作，突然门口有辆自行车停了下来。 她们抬头看去，就看到了朱有财拉着一后座的东西过来。 “你怎么来了？”黎小英用眼神示意苏瑶不要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然后走出去问。 朱有财一边把后座的东西卸下来，一边说：“咱店里不是也有卖男士内裤吗？所以我想着把利群的男款衣服也拿过来陈列一下，说不定也能卖点出去。” 说着，他就拎着东西进了店里。 苏瑶抓着一旁的包包就说：“我早上没吃早饭，现在要出去找点东西吃，有财你跟小英留在这边一起陈列吧。” 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她已经麻溜地走出了蜜意的大门。 机会她已经给足了，就看这两个榆木脑袋能不能给把握住。 苏瑶说自己肚子饿也不全是撒谎，她早饭吃得不多，现在还真有些饿了。 最近县城新开了一间茶楼，之前经过觉得还不错，今天有机会就刚好去试试。 她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点了几笼点心，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这个早茶，她一喝就直接喝到了中午，想着她给的时间足够多了，就慢悠悠地回蜜意。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留给两人谈情的机会，他们倒是做起生意来了，反正她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他们正在送顾客出门，还是一个男顾客。 “谢谢您，欢迎下次光临。” 等客人一走，黎小英就兴奋地拉着苏瑶说：“瑶瑶，你出门去吃东西之后已经出了五个单，咱卖内衣有新思路了。” “什么新思路？”苏瑶喜出望外地问。 “有财是大功臣，让他来说吧。” 第187章 这俩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原来，刚才朱有财看店里的男装内裤毫无销路，想着是男同志肯定没想过这店里有男士内裤卖，毕竟这琳琅满目挂着的，都是女性内衣和睡衣。 于是，他在门外支了个小摊，把男士内裤往外头一放，很快，就有人过来看了。 蜜意的内裤比一般卖的要贵，但质量对得起这个价格，而且客人过来看之前，也有了心理预期，经过朱有财那张嘴一说，很快第一单就成交了。 顾客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她是给自己男人买的。 她进去结账的时候，朱有财便趁机跟她推销，“同志，你给男人买了这么好的内裤，怎么不给自己买一套呢？不能光对男人好，也得对自己好。” 说着，他就给黎小英使个眼色，她马上会意，立马跟客人介绍起来。 其实很多人都对里面的内衣充满好奇，只是不好意思进来而已，现在借着给丈夫买内裤的由头，听了黎小英的一番介绍，女人最后就买了。 或者说，她其实早就想买了，只是不好意思买，现在有了给男人买当挡箭牌，顺便就买了。 这一招对女同志屡试不爽，遇到男同志了，就让他给媳妇买一套。 这懂的都懂，说是给媳妇买的，其实就是给自个儿买。男同志给媳妇买起内衣来，那豪爽劲，比给自个儿买要阔气多了。 一来二去，一早上就成交了五单。 “有财，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就适合当推销。”苏瑶夸赞道。 “也没有，凑巧而已。”朱有财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看见苏瑶回来了，便打算回去，不料却被苏瑶先一步说道：“小英，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吃饭，店我来守着。” 黎小英一听，连忙点头，一溜烟就跑了。 没办法，苏瑶那双眼睛太厉害了，他们三人待在一块，比她单独跟朱有财在一块还要心虚。 这头黎小英走了，朱有财便说：“我也回厂里了。” “等等。”苏瑶把他叫住，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喜欢小英？” “……”朱有财没想到她一上来就直接戳破他，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但还是老实点头，“嗯，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苏瑶被他逗笑了，“眼瞎的都看出她喜欢你。” “不可能。”朱有财有些沮丧地说：“我本来也以为她多少对我有点意思，可上回她去喝前夫的喜酒，我特意在大院门口等她送她回去。但从那之后，她就开始避着我了。” “其实也能理解，就我这条件，的确配不上她。” 果然在喜欢的人面前，任何人都会不自觉感到自卑。苏瑶真是要被这两人给气晕了，她问朱有财，“你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小英了？还是你觉得小英离过婚配不上你，专门挑好话说。” “没有。”朱有财连忙否认道：“她是个好女人，是她的前夫有眼无珠不知道她的好。我是看上去工作还凑合，但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是我母亲把我拉扯大的，家里也没什么亲戚，根基很浅。之前在学会给母亲按摩穴位之前，我赚的大部分钱，都给她买药了，我就是个空壳子。” “小英嫌不嫌弃你家，你应该问过她才有发言权。”苏瑶直接跟他挑明，“她是喜欢你的，要是你不想错过她，就大胆跟她表明你自己的心意。而且，经济基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是两个人要过好日子的心，我觉得只要你们两人是同心的，再大的困难也能跨过去。” 一番话下来，朱有财瞬间被激励到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善良且让自己动心的女人，他真的不想就这么错过了，他说：“我现在就去找她。” 说着，他就急匆匆出门，苏瑶笑着朝他的背影喊道：“她应该就在影剧院旁边的小摊吃饭，她一向舍不得吃，希望你以后能够让她对自己好点。” “我知道了，谢谢。” 苏瑶自己一个人守着店，用男士内裤作为幌子，还真招了不少客人进来。 等她成交第三单的时候，黎小英终于回来了，一张脸红彤彤的，一直避开她的视线不敢看她。 她想着估计朱有财应该至少成功了七八分，也不急着去戳穿黎小英。 等把这个客人送出门，她就先走了。 她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先去了一趟邮政所。 赵春香之前说给她寄了两床百家被，估摸着已经到了，所以今天过去瞧瞧。 果然，被子已经到了，而且除了被子，还有一大包东西，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 小娃娃用的被子不大，这些东西加起来也不算重，但她也懒得拎来拎去，而且时间不早了，她就直接坐车回大院。 下了车，她拎着东西往大院走，刚走到门口，门岗的同志就立刻跑过来帮她拎。 “嫂子，我帮你送回家去吧。” “没事，也不是很重，就不妨碍你值岗了。”苏瑶连忙说。 “咱们正在交班，门岗有人，你放心。”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和门岗同志一前一后地往家走，苏瑶承了别人的恩，也不好一直不说话尬着，于是跟他随便聊聊天。 “对了，嫂子，你大嫂今天来过一趟。”门岗同志突然说。 “我大嫂？”苏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问：“是以前苏团长的媳妇，闵青？” “是的，就是她。” 最近闵青毫无动静，苏瑶都差点忘了她如今在这边了，她连忙问道：“你知道她来干什么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登记的时候，是说去找林嫂子的。” “那她现在走了吗？” “走了大概有1个小时了。” 苏瑶不知道闵青来找林嫂子有什么事，但既然她知道了，肯定想一探究竟。 于是，等门岗帮她把东西拎回家，她又立马出门，直接朝黄家去。 只是，她扑了个空，林秋田不在家，只有黄英蕙在。 “蕙蕙，刚才是不是闵嫂子来了？”苏瑶问。 黄英蕙点点头，道：“是的，还坐了挺久的。” “那你知道她跟你奶奶说什么了吗？” “不知道呢，我在房间写作业，没听她们说什么。” “这样啊，没事了，你赶紧回屋吧，我也要回家了。” 傍晚，路远回来之后，苏瑶就把这件事跟他说了，“闵青突然过来，到底是葫芦里卖什么药？你有没有听说点什么？” “没有。”路远不想她整天惦记的东西太多，便说：“你不用想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既然闵青来了，明天就会有人传出消息来。” “也是，等明天回利群，找几个嫂子问问，应该就知道了。” 晚饭过后，他们洗完澡就回了房间，把赵春香寄过来的包裹打开。 “哇塞，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呀。” 苏瑶看着眼前的百家被、小袜子，小和尚服，简直要被萌翻了。 “太好看、太可爱了，妈真是个小能手。”苏瑶捧着这些小东西，稀罕得不得了。 等路远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她还抱着小和尚服在欣赏个不停。 “好了，看够了，快来看看你男人。”路远说着，把她手上的和尚服一扔，就把人给抱住了。 他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狗男人虽然贪，但也真是顾忌她的身体，现在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的确要给他解解馋，否则要憋坏了。 接下来的交流，就是水到渠成了。 “啊……”苏瑶突然喊了一声。 路远一听，吓得连忙从她身上起来，慌张地问：“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不是，是干坏事被发现了。”苏瑶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宝宝踢我了。” 路远：“……”这俩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188章 一夜之间就这么懂设计？ 路远虽然吐槽俩孩子坏了他的“好事”，但到底父爱还在，很快就守着苏瑶的肚子，不停地哄道：“宝宝，快点再踢妈妈的肚子一下，跟爸爸打声招呼，好不好？” 可他守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内心嫌弃俩孩子碍事的话被他们知道了，反正肚子再也没有过动静。 苏瑶看他一脸失落，只能安慰道：“现在才四个多月，胎动刚开始，等再过些时候就会频繁起来。咱这里面有两个，你还怕没人跟你打招呼吗？” “也对，到时候我可能应接不暇了。” 第二天，苏瑶刚起来不久，大门就被敲响了，她拉开门一看，是张巧玲。 “巧玲，准备去上班呢？”苏瑶笑着问。 “是，有件事本来想等你到了厂里再跟你说的，但我等不了，还是先跟你说了再去上班。”张巧玲一脸神秘，苏瑶连忙把她请进来。 “什么事呀？”等走进堂屋，苏瑶就问。 张巧玲看了她一眼，问：“你知道闵青昨天来过大院吗？” “知道。”苏瑶点头，“听说去找林嫂子了，我本来想去她那里打听，但她刚好出门了。你知道闵青来这里的目的？” “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张巧玲说：“她现在不是豪仕来的总经理吗？据说豪仕来要增加制衣生产部，还说关照老熟人，优先请咱大院的军嫂，她这么干，不明着跟你打擂台吗？” 苏瑶知道闵青这次回来，肯定会干点什么对付她，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明了且速度飞快。 “我知道了，谢谢你特意过来跟我说。”苏瑶说。 “这有啥好客气的？咱都是自己人。”张巧玲说：“这事情对咱利群影响大吗？” “目前还不好说，毕竟她们还没正式开始。”苏瑶笑了笑，说：“没事的，既来之则安之，整个制衣市场这么大，又不是咱利群一间工厂就能吃下。就算今天没有闵青，也还会有其他人，我等会回去就跟林姐商量一下这件事。” “行，那我先去上班了。”张巧玲挥了挥手，说：“你自己等会悠着点。” “好，你骑车也小心点。” 苏瑶回到利群的时候，林娉婷正一口粥一口包子地吃着早饭。自从怀孕之后，她的胃口就好了很多，人也跟着圆润了一些，连带她身上的棱角好像也被母爱的光辉抚平了。 “今天这早饭阵容，不用问，肯定是程营长回来了。”苏瑶笑着打趣道。 “就是，一回来就把我当猪养。”林娉婷嘴上嫌弃，可脸上的笑意不减，“再这样子吃下去，我还没到生的那一天，都要成大肥婆了。” “心宽体胖，长肉是心情愉悦的体现。” “拉倒吧你，你天天被路远当小祖宗一样供着，谁有你的心情愉悦？你还不是只胖肚子不胖身，看得我都羡慕得不行。” “谁说我天天心情愉悦？我现在就有一件烦心事。”苏瑶顺势把闵青的事说了，“豪仕来明摆着是冲咱来，或者确切地说，是冲我来的，你又跟着我遭殃了。” “来就来吧，有竞争才有进步，我林娉婷还从未怕过谁。”林娉婷说：“咱上次在赵泰来那老油条那里都能死里逃生，更何况这次是毫无经验的闵青。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咱干就对了。” “没错。”苏瑶的斗志也被激发出来了，说：“不过咱不能坐以待毙，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最好还是派个人去刺探‘军情’。” “刺探军情？派谁去？朱有财？” “肯定不是，朱有财是‘叛军’，现在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咱的目的吗？”苏瑶思忖一下，道：“咱得找个生面孔，要不让丽红和铁柱两口去，他们才来这边，又是北方乡音，应该不会惹人怀疑的。” “行，那就派他们去。” 苏瑶把梁丽红和李铁柱叫来，让他们假装从外省过来这边找工作，去询问豪仕来的情况。 梁丽红是个聪明的，让她去打探情况，一般出不了错，就是李铁柱憨憨厚厚的，怕他一紧张就露馅，但梁丽红却拍着胸口保证，“苏总，没事的，我让他别说话，跟着我就好。” “好，那你们小心一点，别被发现了。” 梁丽红想得很周到，出发前还回家用布包塞了两大包，然后跟李铁柱一人背着一个大包，妥妥地外乡打工人形象。 他们一去就是一个早上，就在苏瑶担心他们是不是露馅的时候，小两口终于赶在午饭之前回来了。 “怎么样？”等他们一进办公室，苏瑶就迫不及待地问。 “他们那边已经在进新缝纫机了。”梁丽红说：“听说制衣生产部的规模很大，要请很多人，工资也高，比……咱这边要高不少。” 说到最后，梁丽红有些不敢说，苏瑶被她逗笑了，连忙道：“有什么都直说，就算别人比咱高，也是事实。” “就听他们说的，工资一个月应该能比咱这边高个十块甚至十几块。我当时就问为什么能这么高，豪仕来的人就说他们是做出口的，一件衣服卖到国外的价格比咱在这边卖得要高得多，所以能给更高的工资。” “去应聘的人很多，咱多问几句，他们的人就不耐烦了，所以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 “好了，我知道了。”苏瑶拍了拍梁丽红的肩膀，道：“你们已经很不错了，能打听到这么多东西出来。” “嘿嘿，这都是我跟我婆婆学的，她最懂八卦。”梁丽红乐呵呵地笑了，李铁柱看着没忍住道：“行了，你还光荣上了。” “我说的是事实。”梁丽红冷哼道：“你别整天说咱爱打听，会打听也是一种本事。” 两口子斗了一下嘴，苏瑶想着午饭的时间到了，就让他们先去吃饭。 “那咱先去吃饭了。”梁丽红刚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苏瑶，有些担忧地道：“苏总，如果豪仕来真给这么多工资，咱这边的人会不会就跑了？” 她说完这话，又立刻表忠心道：“你放心，咱们是绝对不会走的，要不是你，咱初来乍到，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肯定会有这样的人，但咱会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苏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对林娉婷说：“咱最近订单很稳定，而且朱有财又给拉了不少订单回来，要是人真流到豪仕来那边，我怕影响交货。” 虽然人可以再招，可价格决定质量，他们工资相对低了，肯定就只能招到一些技术稍差的工人，但利群一向自诩以质量取胜，不能接受不好的剪裁和车工。 这个道理林娉婷也懂，她也愁，“咱的衣服价格跟盗版一比，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要是通过提价增加工人的工资，也行不通。” 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当然都想多赚几个钱，用什么知遇之恩之类进行道德绑架，都是徒劳的。 “要提高利润，看来咱也只有出口这条路可以走了。”苏瑶说。 之前被盗版的时候，她就有过出口的想法，可这年头想要出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所以一直耽搁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逼再次提上议程。 “你有路子？”林娉婷挑眉问。 “我哪有？”苏瑶苦笑道：“看来只能回去跟路远商量商量，瞧瞧能不能问问咱家老爷子了。” 林娉婷一听，笑了，“你家老爷子一出手，基本没有弄不妥的。看在你有要务在身，今天允许你早退。” “那我谢谢林总了。” 虽然可以早退，但苏瑶还是先去了一趟蜜意。 朱有财开创的搭配销售模式，让蜜意的生意好了不少，苏瑶想着让黎小英找个售货员带一下，等售货员上手之后，她就回车间了。 现在面临被挖人的风险，还是得她时刻盯着比较好。 离开蜜意之后，苏瑶就直接坐车回大院。 回到大院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她跟门岗同志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往家回，但没走几步，就看到闵青迎面而来。 闵青作为本书的女主，容貌身段一直在线的，就算生了五个孩子，身材还是窈窕，但之前为了降低自己出身的影响，她把所有漂亮的衣服高跟鞋都收了起来，穿上最朴素的衣裤布鞋。 如今离婚的她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她穿着时髦的连衣裙大衣，配着高跟鞋，脸上的妆容发型也是无比精致。 苏瑶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些怔愣，可她却似是料到会碰到她一般。 闵青勾着唇走到苏瑶跟前，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说：“苏瑶，恭喜你呀，听说你怀了双胞胎呢。” 苏瑶不知道她此话何意，一时没说话，但闵青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对了，听说今天有利群的工人偷偷跑去咱豪仕来应聘了，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抢了你的人，我该多不好意思呀。” “留不住的人，不要也罢，你要捡我吃剩的，随意。” “哎呦呦……苏瑶，你这张嘴巴真是不得了呀，更不得了的是现在成了利群的设计师。我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你一个农村出来，没见识没文化的村姑，一夜之间就这么懂设计？”闵青说着，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似是要看穿她一般，问：“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 第189章 撬人 如果闵青知道程月是重生或者穿越，那怀疑到苏瑶身上，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苏瑶被她盯得有些心慌，但脸上极力保持镇定，冷笑一声，道：“我天生聪明，有设计天分，不行吗？” “天生聪明？”闵青笑了，“你要说你有设计天分，我也就信了，可你要是天生聪明，怎么会任劳任怨地帮我带了这么多年小孩呢？” “你要是聪明，应该早就知道我只是利用你，对你可没有什么姑嫂情分。” 她毫不忌讳把自己当初龌龊的想法说出来，苏瑶知道，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什么都不怕。 以后对付她的机会多的是，但此刻跟她硬碰硬，很有可能会吃亏。 “我现在不是看清了吗？”苏瑶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有种就在生意上扳倒我，逞这些嘴皮子上的威风，有什么用？” 闵青听到这话，瞬间比激到了，她说：“苏瑶，我会让你输得彻彻底底的，到时候别过来求我。” “你放心，我就算破产，也不会跟你说一句软话。” “行，咱从今天开始，走着瞧。” 在闵青面前夸下海口，苏瑶就更不能输了。 晚上路远回来，她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咱现在除了通过出口，拿到高额的订单之外，就别无他法了。要是我打电话请爸帮忙，你会不会生气？” 她知道，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喜欢什么事情都求助于陆广川，这样显得他很无能。 “不会。”路远笑了笑，道：“我没那么古板，工作上我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往上爬，至于其它，你开心就好。行了，咱先吃饭，我等会陪你回办公室，给老头儿打电话。” “好。” 饭后，路远就带着苏瑶出门了。 他们晚饭吃得还算早，这会儿路上几乎没人，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只是走到拐角处，人还没转过去，就听到有人说：“你真的不来豪仕来吗？我这种刚进去的，一个月的工资保守估计都比你在利群要高十块钱。” “这……不好吧，当初我车工只是一般般，苏瑶看在我家人多开销大，才特意给我开了绿道，让我进了利群上班……” “就是你家开销大，所以才更要来豪仕来呀。咱出来打工的，谁不想多赚几个钱，她苏瑶现在当了老板，赚的钱多得多了，却不愿给你们多发一点钱。这样的老板，你跟着她有什么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不能因为一点钱而丢了情分呀。” “拉倒吧，天大地大钱最大，两口子为了钱都能丢情分，更何况只是个邻居。我跟你说，现在多的是想进豪仕来的人，要不是我跟闵总以前有点交情，让她给我留个名额，还轮不上你呢。” “可是……” “别可是了，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要钱还是要情分，明天早上给我一个答复，我也不能老占着人家的名额。”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等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苏瑶和路远才走出来，继续往办公室那边去。 “这是直接来你家门口撬人了，你打算怎么办？”路远问。 苏瑶轻叹一声，道：“能怎么办？要走的人，留也留不住。只能告诉自己，要是这次能扛过去了，留下的那部分人，以后要重用。” “大部分时候，忠诚的人比聪明人更应为所用。” “好了，先别想了，打了电话再说。” 他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赵春香和陆广川刚吃完晚饭。 赵春香接到儿媳的电话，拉着她聊了半天，最后还是路远打断，让她把陆广川喊来接电话，苏瑶才有机会把事情跟陆广川说了。 “爸，不好意思呀，我知道这事可能让你为难了。你看着办就行，能帮忙联络就联络，不行就别勉强，反正千万不要影响你的工作。”苏瑶说。 “傻孩子，跟爸哪需要这么客套。”陆广川想了想，说：“我明天去找找人，要是有消息的话，第一时间打电话跟你们说。” “好的，谢谢爸。” “小事，你也别想那么多，怀着孩子呢，还是两个，肯定很累，要多注意休息。”陆广川说着，又道：“你让路远接一下电话。” “好的。”苏瑶应下，然后把话筒递给路远。 “老让自个儿媳妇这么操心，你要好好自我检讨一番。”陆广川给了个下马威之后，才说：“当初闵青和苏永胜离婚的时候就有些奇怪，我回头让人好好查查他们为什么离婚。另外，既然闵青现在是冲着瑶瑶去的，你自己也多留个心眼，别自个儿媳妇被欺负了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路远难得没有反驳，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他说：“我会盯紧的。”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苏瑶昨晚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就起晚了。 等她回到利群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钟。 她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除了林娉婷和黎小英，还有两个女工。 女工并排站在她们两个面前，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林娉婷眉头轻皱，黎小英则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苏瑶问。 听她这么一问，黎小英指着这两个女工破口大骂道：“这两个无情无义的，良心都被狗吃了，现在要辞工去豪仕来上班。” 苏瑶其实也猜到七八分了，闻言也并不觉得奇怪，她抬眼看了看这两个女工，其中有一个她认得，是昨晚被挖的那位军嫂。 大概是因为心虚，自从苏瑶进来之后，她的头就垂得更低了。 “算了，她们要走就让她们走吧。”苏瑶说：“小英你去拿一下计件登记表，我来给她们算一下工资。” 黎小英不情不愿地把计件登记表拿过来，苏瑶很快就把工资算好，在给她们结算工资之前，她说：“我再跟你们确认一遍，确定是要离职是吗？如果是，以后你们想再回来，是绝无可能的。” 两人闻言不敢说任何话，但用沉默表达了她们的意思。 “行，把工资点一下，没有问题就签字走人吧。” 这两个女工辞工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人来辞工。 饶是淡定如苏瑶，都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这时，张巧玲跑了进来，说：“我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走了？” “为什么？” “是闵青搞的鬼，她让人来咱利群撬人，只要是从利群过去豪仕来的，每撬一个奖励十块。” 第190章 苏瑶打人 八十年代十块钱就等于后世的一千块，介绍一个人过去就一千，十个就一万，这不亏钱的买卖，大伙当然都愿意干。 不得不说，这闵青耍起招来，还真是招招直击要害。 这头张巧玲刚过来通风报信，那头又有人来递辞职信了。 黎小英看着这些平常跟自己称姐妹的人，在关键时刻却反过来捅你一刀，气得快要炸了。 她直接走到车间，抄起大喇叭就喊道：“我不知道你们这里头还有多少个人是打算辞工的，但我想说，但凡今天选择离开的人，我黎小英以后见一次骂一次。” “咱做人，是要看钱，但不能总看钱。你们想想，当初自己还在家里跟丈夫伸手要钱，要看丈夫脸色，是谁给咱提供了工作？让咱做人有了尊严有了底气？是林总和苏总。” “今天豪仕来的工资是比咱利群高了，但这才刚开始，是不是真高，谁也不敢打包票。老板请工人，都希望请个诚实的工人，同样，咱跟老板，也要跟个诚实讲信用的老板。” “你们可能不知道，之前利群在租下水潭村祠堂之前，是要租现在豪仕来那个厂房的。林总和苏总已经跟凌山村那边谈好了，租赁合同也拟好的，就等着签字，但你们知道结果怎么着吗？” “咱被豪仕来抢先一步，他们抢先一步不是因为愿意给的租金高，而是他们早在去年之前就跟凌山签了租赁合同，但后来却不了了之了，等利群要租的时候，又抢回来。” “这么阴晴不定，毫无信用可言的老板，你们跟过去之后，就不怕他跑了你们的工资吗？你们要是觉得我是在编故事，可以去凌山村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了。” 经过黎小英一番激情演讲，大伙内心的蠢蠢欲动总算被遏制了一些。 朱有财刚从外面回来，听完黎小英全程说的话，对这个女人的欣赏比从前更甚了。他走到她身边，说：“豪仕来好不好，我这个曾经在豪仕来待过的人，应该有点发言权。” “我承认，豪仕来一般工人的工资，的确比咱县城私营工厂的工人工资要高一些。可老板开工厂是来赚钱的，不是做慈善的。” “同样的价钱就可以请到工人，他愿意多花一些钱，肯定对工人有更高的要求。” “咱利群是娘子军，绝大多数工人都是女同志，放眼整个车间，没有几个是没有自己的小家庭的。有了家庭就有孩子，有了孩子就需要照顾他们，平时没什么事就算了，要是碰到个生病，你们是不是要请假带他们去看医生？” “巧玲，前几天你孩子不舒服，你不是请了半天假吗？那工厂有没有扣你的工资？” “没有。”张巧玲马上说：“当时林总说了，让我安心回去带孩子，基本工资不扣，全勤不扣，就是没生产就没有计件工资。” “没有生产就没有计件工资，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朱有财说：“但如果要扣基本工资、要扣全勤奖，你也不能有怨言，因为你的确缺勤了。可咱利群就是这么人性不扣，但你去到豪仕来，出现这种情况，基本工资要扣，全勤奖也要扣，如果请假超过两天，计件工资也要扣。” “我不是编故事糊弄大家，我妈身体不太好，我就被这么扣过，不信明天可以把我之前的工资单拿给大家看。” 经过黎小英和朱有财一唱一和，场面总算被控制下来。 直至下午下班，再没有工人来交辞职信了。 可就算暂时把人心安抚下来，目前的情况也不太乐观。 先不说别的，两个工厂目前一共走了12个工人，生产力急速下降，面对接下来要交的货，除非加班加点，否则真的要违约了。 好在计件工资有多劳多得这个优点，加班就意味着能多拿工资，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愿意加班的。 只是，这个月要交的几个订单能勉强完成，下个月的就不好说了。 因为朱有财最近拉了不少订单回来，要如期交货是要加班的，前提是人员充足的情况下，如今少了十几个人，就算把缝纫机踩冒烟了，还是悬。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林娉婷说：“实在不行，咱就跟上回一样，找省城工厂代加工，先把口碑保住再说。” 苏瑶也点了点头，道：“那也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要是出口那边能有消息，或许咱就能活过来。” “嗯，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林娉婷说：“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不然要错过班车了。” “好，明天见。” 今天吵吵闹闹了一天，苏瑶还真有些累了。 她知道，目前只是把人暂时控制住了，要是工资不能提上去的话，久而久之，人还是会走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利群极力灭火，到了大院，就有人开始拼命煽风点火。 她走到昨晚那个转角处，竟然又听到昨晚那个军嫂刘连娣，再一次游说人离开利群去豪仕来。 “我劝你做人别那么有良心，咱女人嫁人之后，在婆家不是人，在娘家是外人，只有钱才是咱的亲儿子亲闺女。昨晚老夏他媳妇不也纠纠结结的嘛，现在想通了，到了豪仕来，明天开始就加工资，想想不要太美了。” “可他们说，豪仕来的老板阴晴不定，我怕他不靠谱。” “哪不靠谱了？咱现在不是有闵青帮咱看着，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你以为苏瑶就靠谱了？” “我觉得她挺靠谱的。” “那是她活着才靠谱，要是她死了呢？别的不说，她现在怀了双胞胎，听上去是挺让人羡慕的，但你以为双胞胎很好生呀？我以前在老家，就见过几回生双胞胎直接死了的。” “都说红颜薄命，苏瑶长这么勾人，一看就是短命的，说不定生的时候，娘仨就直接嘎了……” 刘连娣话还没说完，脸就被“啪”地一声就被打懵了。 第191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刘连娣条件反射地抚上自己的脸，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苏瑶打了。 “你敢打我……”说着，她抬手就要甩回去，却被身侧的叶碧荷死死抓住了，“你不能打她。” 叶碧荷朝刘连娣使眼色，个中的意味十分明显。 正在气头上的刘连娣瞬间顿住了手，可苏瑶还是非常生气，她指着刘连娣说：“你怎么说我，我无所谓，但你不能诅咒我的孩子。我跟你说，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她转身走了。 路远今天到点就下班了，想着媳妇最近烦心事多，打算自己给她做丰盛点，不料刚推开家门，就听到她在里头哭泣。 这一哭，吓得他人都慌了，他急忙跑到她跟前，抓住她的肩膀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瑶哭得泪眼婆娑，她抬头看他，开口时是止不住的委屈，“刘连娣诅咒咱们的孩子，她的心怎么能这么坏？” 她一边哭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告诉路远。 路远听完之后，把她搂入怀里，轻声道：“别跟无关紧要的人置气，但你也放心，这事我会给你讨回来的。” 当妈之后的人都这样，自己受点委屈可以不计较，可到了孩子身上，谁来说都不好使。 苏瑶情绪低落了一个晚上，终于在睡了一觉之后好了一些。 路远担心她，让她今天在家休息一天，不要去利群了，可她不同意。他没办法，只能顺着她，“那你答应我，要早点回家，知道吗？” “我知道了，你赶紧出门吧，不然要迟到了。” 路远三步一回头，最后等出了家门口，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从路远升了副团长，他底下的一个人顶替了他原来的营长，就一直有一个副营长的空缺。 最近上面就有意思从几个排长当中提拔一个人上来，今天早上十点就是营级以上干部的讨论会议。 路远到达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等黄首长一到，会议就正式开始。 “这是咱们营里，目前表现比较好的几个排长。”胡顶天把几个人的资料写在黑板上。 黄首长看了看，说：“大伙对这几个人有什么看法，现在可以各抒己见。” 按照往常，路远一般不怎么发言，或者是等到最后说上一两句。因为他知道，领导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一杆秤，基本上已经把人给定下了。 黄首长发话之后，大家一时无话，突然，路远抬了抬手，道：“我坚决反对刘大志升任副营长。” 众人一听，顿时惊住了。 一是因为这种情况下，一般是提议谁谁谁升上去，而不是反对谁；二是因为一向清冷的路远竟然第一个发言。 黄首长也是一愣，随后就问：“你为什么坚决反对刘大志？” “刘大志的媳妇刘连娣整天到处挑拨，离间军嫂之间的情谊，甚至恶意诅咒某些军嫂及其孩子，情节十分恶劣。” 大家以为刘大志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才会被路远直接点名，没想到却是因为婆娘们的事。 “那是女人间的事情，不应该上升到男人身上吧。”有人提出了质疑。 路远听着，冷冷一笑，“夫妻本就一体，女人失德，男人就是城池之鱼。再说了，咱们是什么工作性质，我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要是女人非但不做好贤内助，还在背后捅幺蛾子，男人光顾着收拾烂摊子，哪里还有心思去认真做好本质工作？” “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一个小家都管不好，还能期望他管好整个营吗？” 短短两段话，路远就把任何要反驳的人的嘴都闭上了。 整场会议下来之后，众人都知道，路远今天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刘连娣得罪谁不好，竟然得罪苏瑶，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自从昨晚苏瑶离开之后，刘连娣才开始后怕。 先不说苏瑶背靠省区首长公公，光是路远这个出了名的护妻狂魔，就已经够她喝一壶的。 她在家战战兢兢，偏偏刘大志昨晚很晚才回来，她担心他是被路远叫去了，不料一切如常，她的心才稍稍放了一些。 她存了侥幸之心，认为男人再怎么宠女人，女人都是“衣服”，男人才是“手足”，路远不会因为苏瑶而跟战友撕破脸的。 今天早上，一切平静安宁，她就心安理得去豪仕来上班了。 之前听说大院的某些军嫂说，去利群上班时工友之间相处和谐，领导也不会特别严厉，每个月开开心心把钱赚了。 她以为在豪仕来也是这样，谁知道还没进车间，就被拉着训了一通话，说的是上班期间的各种规矩，以及违规后的相应处罚。 一早上她小心翼翼，但还是因为被抓而扣了钱，心疼她中午吃饭都舍不得了。而且，实际上她想吃也没时间，因为豪仕来的放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你想自己带点米在空旷的地方煮一下是不可能的，啃根自带的番薯都差点噎住。 等下班的时候，她已经满身疲惫。 今天完成的计件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很多第一次没做好的，不仅仅要花时间返工，还得在原计件价格基础上打个八折。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到刘大志坐在堂屋，一动不动。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她不上班在家，所有家务她包了就算了，如今他们都上班，怎么他先下班，还是得等她回来做饭。 “你就不能做一下饭吗？现在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上班……” 她一边说一边埋怨地走进屋里，等走近了，才发现刘大志的脸色极其难看，她心里不禁一惊，接下来的话也都吞进了肚子里，问：“你……你干嘛了？” “我干嘛？我今天就要干死你。” 刘大志说着，抽出腰间的皮带，直接朝刘连娣身上狠狠甩去，“你这个败家娘们，我这次给你害死了。” “你诅咒谁不好，竟然诅咒苏瑶和她的孩子去死，我想你先去死了以谢天下才好。” 话落，又是几鞭子皮带狠狠抽下去，刘连娣被抽得哇哇大叫，一边躲一边求饶，“大志，不要打了，你再打我就要死了。” “你死了才好，死了就不会拖累我。”刘大志又是一鞭子下去，“我等了这次提干的机会都等多少年了，现在因为你一句话彻底没了。我都这年纪了，以后再有机会，还能想到我吗？” 刘连娣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的严重性，她直接跪下来抱住刘大志，“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多拉几个人豪仕来。只要我拉一个人咱大院的人，闵青就给我二十块，一个二十块，十个就两百块了，这得是多少钱呀……” “两百块又怎样？两百块就能让你去诅咒一个怀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去死吗？我看你心肝都黑了。” 刘大志说完，直接一抬脚，把刘连娣踢一边去。 苏瑶今天回家的时候特意绕了路，现在经过刘家，她都觉得全身不适，所以，她并不知道刘连娣被打得满地求饶。 她回到家，还没推开门，就被里面传出来的香气给吸引住了。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苏瑶推门进去就问。 路远从厨房走出来，说：“做了卤水猪蹄。” “卤水正好呀，可以让我开开胃。”苏瑶走过去抱住他。 自从昨晚受了委屈，她就变得有些黏人。 路远当然乐意接受媳妇的黏人，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我这里有个消息，能让你更开胃。” “什么消息？”苏瑶的眼睛亮了亮，问：“是爸那边有消息了吗？” “嗯，等会吃完饭，你自己打电话再详细问他。” 第192章 原来是一餐就把他给买断了。 社会开放至今虽然有两三年了，但也只是处于初步开放的状态，想要做商品出口，并非易事。 大多数出口，也是外商投资的工厂在做。 本土的企业要出口，一般要通过国家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商品在会上得到了外国商人的青睐，签订订购合同才能基本实现出口。 这个商品交易会每年会举办两次，但能进展区的，一般都是大企业，像利群这种规模，连边都摸不着。 不过，在陆广川的努力下，还是给苏瑶争取了一次机会。 “爸就只能帮到你这里来了。”陆广川说：“制衣我不懂，你要得到订单，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 “我知道了，谢谢爸，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苏瑶感激道。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离开展还有一个月，你好好准备一下。”陆广川叮嘱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一个月，对于目前的利群来说，还真有种“远水救不了近火”无力感。可又说回来，如果时间过于匆忙，她也没有时间好好准备。 想要在众多制衣工厂中脱颖而出，利群必须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次日，苏瑶回到利群之后，就把这事跟林娉婷说了。 林娉婷喜出望外，问：“到时候咱得拿夏秋季的衣服去参展了吧？” “是。”苏瑶点头，“不过不能拿目前正在生产的款式了。” “为什么？” “没有竞争力。”苏瑶说：“咱们目前生产的款式，很多已经被翻版了，别人一眼看过去也不会有特别的感觉，我得另辟蹊径，瞬间吸引采购商的吸引力才行。” “如何另辟蹊径？”林娉婷又问。 这个答案，苏瑶其实昨晚已经想了一晚上了，她说：“我打算做改良款中式传统服饰。” “什么……意思？” “意思是把中国传统的服饰，诸如马面裙、旗袍之类的，经过改良，设计成适合现代人穿着生活活动的款式。”苏瑶说。 “这……可行吗？”林娉婷持怀疑态度。 其实这也难怪她，毕竟现在国内的主要流行服饰，都是仿照国外的，一个贴上哪国哪国风格的衣服，很容易就成为爆款。 “我觉得可行，其实咱们国家的文化源远流长，有很多优秀的地方，外国人看了，会很喜欢的。”苏瑶自信满满，但为了打消林娉婷的疑虑，她又说：“当然，咱可以中西两种款式的衣服都展示，但无论哪种，我都要重新设计。” 重新设计当然最好，但林娉婷担心工作量太大，忍不住说：“你忙得过来吗？” “应该没有问题的。”苏瑶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面料，咱县城这边的布料款式实在太少了，我想去省城。” “你去省城？” “嗯，我打算在那边待一个多月，等展会结束再回来。”苏瑶说：“在那边，我能找到各式各样的面料，而且我妈是个裁缝小能手，她能帮我不少忙。” “这样当然最好，但你家路远同意吗？”林娉婷持质疑态度。 “我昨晚磨了他一个晚上，他同意了，不过得过两天，等他放假了送我过去。我自己单独一个人出门，他是不同意。”苏瑶说。 当然，路远能妥协，还是因为她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至于“条约”的内容，实在过于羞人，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没想到他这么支持你的工作。”林娉婷说：“如果决定了，那你就安心去省城做准备，县城这边，我来看着就好。” 提到利群如今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苏瑶说：“下个月的订单要实在赶不过来，咱就代加工吧。只要能拿下出口订单，利群不仅仅能活过来，说不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嗯，我相信咱们就算磕磕碰碰，但也会一路向前。” 如今利群的情况也就这样，安稳中又夹杂着动荡，苏瑶待着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早点回家设计衣服。 跟林娉婷再聊了一会儿，她就要回去了。 走到车间的时候，就看到叶碧荷迎面走来。 叶碧荷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就是逃，但她已经明显看到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上。 “苏总。”叶碧荷走上前，颤颤巍巍地喊了她一声。 苏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对站在不远处的黎小英说：“小英，给她结一下这个月的工资，她被我辞退了。” 她声音不大，但绝对不低，众人闻言，踩着缝纫机的脚都停下来了，纷纷朝她们看去。 这么猝不及防，叶碧荷也是懵了，反应过来就想求情，却听到苏瑶又说：“我苏瑶从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前提是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一个人，如果你是善良的，就算不够聪明，我也愿意给你机会，但如果一个人是没有良心的，那不好意思，我这里再缺人也不差少一个。” 虽然前天晚上是刘连娣在诅咒她和孩子，但叶碧荷作为旁观者，竟然半句反驳都没有，这等同于共犯。 别说她小心眼，事关她的孩子，她的心眼能比针孔还要细。 “苏总，我知道了，现在马上办。”黎小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马会意去找计件登记本。 苏瑶转身就走了，留下无比悔恨的叶碧荷。 “碧荷，这事你怨不得苏瑶，是你自己做得不厚道。”张巧玲走过去说。 “她哪会怨苏瑶呀？她感谢都来不及，这样她都不用拉下脸去辞工，就能顺利去豪仕来那边上班，赚大钱啦。”有人冷嘲热讽道。 “别搞笑了，去豪仕来上班别说赚大钱了，能少被扣钱就很不错了。才几天呀，现在离开利群的人，都悔得肠子都青了。” “其实也对啦，毕竟她们一个人过去，得给十块钱人头费，这钱难道要白给吗？当然要从她们身上给挖回来。” “那碧荷你就更惨了，你可是值二十块的呢。” “什么意思？”叶碧荷这下才有反应，抬起头问。 张巧玲直接给她科普，“就是你以为刘连娣拉你去豪仕来是真的替你着想，实际上人家只是想赚二十块的拉人费。” 话落，叶碧荷的脸更白了。 闵青这次主导的抢人大战无疑是成功的，毕竟差点把利群赶上了绝路，只是苦了这些见钱眼开、不用分析利弊就直接跳槽的人。 有些人在豪仕来上了没几天班，就已经彻底被逼疯了。 这随时被抓的工作环境让人几乎要窒息，简直比天天下地面朝黄土背朝烈日的生活还要苦。 有几个后悔不已，偷偷跑回来找到黎小英，希望能重新回到利群上班。 别看黎小英平时没什么领导的架子，关键时刻，威严就出来了，“咱利群是狗与叛徒不得入内。当初你们走的时候，苏总和林总也不是没给过你们反悔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一头扎进豪仕来，拉都拉不回来。” “现在想回来，没门。” 有时候成功是全靠竞争对手烘托，豪仕来如今的管理让工人人心惶惶，让利群还偷偷心存异心的工人，彻底没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苏瑶得知这种情况，也能放心去省城了。 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小两口都免不了要来一番亲密的交流。 她的肚子如今快五个月了，因为是双胎，所以比一般人要大。 可她全身上下，除了肚子，其它地方跟怀孕之前没有什么差别。要说还有一个地方要不同，那就是更加丰腴了。 他小心翼翼，结束的时候还意犹未尽，但也不敢再怎么样了，却被她拉着，说：“再来一次吧。” “可……可以吗？”他喜出望外。 “小心一点就可以。” 今天晚上，路远总算满足了，他本以为这是她临行前给他的补偿，谁知道结束时，听到她说：“这是我生之前的最后一次啦！” “为什么？” “等我从省城回来，肚子都六个月了，孕后期可不能干那事，再说我怀了俩，肚子肯定更大。” 路远：“……”他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原来是一餐就把他给买断了。 第193章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第二天清晨，路远和苏瑶就出发去省城了。 到达省城的时候，陆广川早就让人在车站等着，把他们接上之后，就直接回大院。 自从赵春香知道儿媳要来住一个多月之后，开心得不得了，每天都在家里各种准备，就等着她来了。 今天更是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肉菜，回到家就开始忙活，等苏瑶和路远一到，午饭就直接开吃了。 “瑶瑶，你怀着两个孩子很累吧。”赵春香看着苏瑶如今的肚子比自己的肚子还要大，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你得多补充点营养。” “妈，你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你自己也多吃点。”苏瑶看着眼前小山一般的饭碗，觉得自己这回来省城，估计得胖一圈才能回去。 “好，我也吃。” 来省城的第一顿午饭，苏瑶差点吃撑了。 饭后，路远去刷碗，她和赵春香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瑶瑶，你爸知道你要来，怕你无聊，特意换的彩色电视机。”赵春香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说。 “爸想得真是周到。” 公婆对自己这么上心，苏瑶心里暖呼呼的。 上辈子是生活在被电子产品包裹的世界里，自从穿书之后，她连黑白电视都没看过，今天突然看到彩色电视，虽然画面不咋地，但也是眼前一亮。 “要是你喜欢，回头我让他再弄一部，给你们带回县城去。”赵春香说。 “暂时不用了。”苏瑶说：“咱俩平时忙得白天几乎不在家，晚上吃过饭也差不多睡了，先别费那个钱。” “也是，反正你想要就尽管说，别客气。”赵春香看着她的肚子，说：“再过三四个月，你也该生了，到时候我肯定没法帮你，你有没有想好请谁带孩子？” “还没呢。” 苏瑶想起这个也是发愁，本来是打算在大院里面请一两个军嫂帮忙的，可经过闵青这次的挖人，也试出了很多人的人品，她现在已经对大部分人没有信心了。 有些信得过的，都基本在利群上班，她可不好意思让人放弃利群的工作，回家帮她带小孩。 “如果你实在找不到人，要不考虑一下兰花。”赵春香提议道：“兰花带小孩有经验，几个孙子孙女都是她自个亲手带大的。别的不说，在咱红旗村，就没有谁带孩子比她要干净的。” 听她这么一说，苏瑶倒是想起李铁柱和梁丽红第一天来找她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但很整洁。 从小辈的表现其实可以看出一个家的家风。 既然赵春香能推荐，李兰花应该错不了，但从红旗村到这边，一千多公里，她一个年过半年的人，愿意吗？ “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赵春香说：“现在我学写字，经常给她寄信，她看完之后就让孙子孙女帮她回信给我，说她现在特别羡慕我，还说有机会，她也想来南方闯荡。” “她就算来了，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不还有丽红和铁柱嘛。” 苏瑶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说：“那你帮我问问兰花姨，要是她愿意过来，就请她过来帮我带孩子，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工资都好说。” “行，回头我给她写信，就把这事跟她说了。” 等路远刷完碗，便和苏瑶回房间午睡了，毕竟早上起得早，坐车又是件累人的事。 他们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五点。 赵春花午睡起来就一直在织小帽子，看到他们出来，连忙站起身来，说：“我这就去做晚饭，我怕做早了，你们起得晚，饭菜都要凉了。” “妈，不着急，午饭还吃得很饱呢。”苏瑶拉着赵春香就问：“之前爸说过去查一下苏永胜和闵青离婚的原因，查出来了吗？” “没有。”赵春花摇头，“你爸说，原本想着闵青离婚连孩子都不要了，以为是苏永胜外头有人了，但查了好些天，根本没有这些迹象。” “而且，自从他离婚之后，就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对象，但都被他拒绝了。我感觉他是放不下闵青，但又好像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不得不离婚。” 苏瑶相信陆广川底下的人的侦查能力，他们都查不出来，那证明隐藏的秘密更不可告人。 “妈，我想去苏家看看。”苏瑶突然说。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妹，大哥遭遇家变，她作为妹妹，如今来了，上门探望一下也理所当然。 当然，探望只是个幌子，去苏家实地瞧瞧才是主要目的。 “行，让路远陪着你，苏家那几个孩子，在父母离婚之后虽然收敛了一些，但还是皮得很，你怀着身子，还是得小心再小心。” “我知道了。” 苏瑶应下之后，就跟路远一起步行去苏家。 他们到达苏家的时候，苏永胜刚到家不久。自从闵青走了之后，他一下班就往家赶，家里的老保姆根本招架不住五个孩子，或者说，她只是打工的，不会对孩子那么上心。 才离婚这么点日子，苏永胜已经苍老了好几岁，他看到苏瑶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瑶瑶，你来了。”苏永胜连忙迎上去。 “大哥，最近好吗？”苏瑶问。 苏永胜的笑意顿时减弱了，他苦笑道：“我跟你大嫂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 苏瑶点了点头，佯装露出可惜的神情，问：“你跟大嫂感情那么好，怎么说离婚就离婚呢？我听到的时候还不敢相信。” “都是我的错，她说她厌倦了这种只围着家庭围着孩子转，毫无自己人生的生活。”苏永胜一脸愧疚，“我原本还以为是她矫情，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吗？但在跟她离婚之后，我才发现，要照顾好一个家庭五个小孩，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我之前甚至还嫌弃过她现在不打扮自己，她倒是有时间打扮呀？孩子整天把你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哪里还有打扮的心思？” 说到最后，他更是一脸悔恨。 苏瑶看着只觉得好笑。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哥，过去的都过去了，总要生活，咱要向前看。”苏瑶假意地劝说两句。 “我知道。”苏永胜叹了口气，突然看着苏瑶说：“瑶瑶，要是当初程月没有来认亲，或者认亲的时候我没有认回她这个歹毒的女人，那该多好呀。” 呵……还想让她继续当保姆，保他的爱情家庭事业三丰收呢。 苏瑶光是听着都想吐，不过她没有忽略，他在提到程月时，眸光中闪过的恨。 之前苏永胜对程月，算是属于一种补偿的状态，反正不差，可如今为什么会这么恨呢？ 等离开苏家之后，苏瑶就问路远：“你觉得觉得苏永胜对程月，好像恨到咬牙切齿？” 路远也留意到了，说：“如果苏永胜不想跟闵青离婚不是装的，那程月很有可能是促成他们成功离婚的重要因素，所以他才那么恨她。” 果然是路副团长，看事情都是跳过谜团直接看到本质，苏瑶说：“如无意外的话，是程月帮闵青脱离苏永胜，但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应该是苏永胜有把柄被程月抓住了。”路远说：“至于这个把柄是什么，我暂时想不到。” 想不到就暂时不想了，毕竟目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准备展会。 隔天，陆广川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车，直接去布料市场采购了。 这还是苏瑶第一次来这个布料市场，相对于县城那种小打小闹的，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苏瑶目前只设计了一部分衣服，但在选布料的时候，只要她多看两眼的，路远都直接买下，用他的话就是说：“你现在还有我帮你搬搬抬抬，等我回去了，你自己要出来买布料，得多辛苦。再说了，这东西又不会坏，实在用不上，以后给肚子里的两个做衣服。” 他说得非常有道理，苏瑶无法反驳，只能任由他继续买买买。 等买完了，他们也饿了，就直接在市区找家饭馆吃饭。 人家勤务兵今天跟了他们一天，苏瑶说什么也要请他吃饭，他实在拗不过，只能应下。 “咱们对这边不熟悉，地方就由你来选吧。”苏瑶说：“你别跟咱客气，选个好点的饭馆，什么路边摊，咱可不接受。” 勤务兵本来还想找个路边摊解决了，现在只能找了一家味道不错，价格公道的饭馆。 这家饭馆不大，但生意也非常好，确切地说，这附近的几家店，都是客似云来。 特别是旁边的西餐厅，算是这里生意最好的了。 “团长、苏姐，你们先在外面等会，我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位子。” “行，你慢慢找，咱不着急。” 勤务兵进去之后，路远就拉着苏瑶站在角落地等，主要是怕人多把她给碰了。 “我真不知道这西餐有什么好吃的？你这是三天不吃就惦记上，真是跟yapian一样。” 突然，一对母子从隔壁的西餐厅走出来，母亲正对着儿子骂骂咧咧。 苏瑶听着，小声地问路远，“要是将来咱孩子要吃垃圾食品，你会带他们去吃吗？” “什么是垃圾食品？”路远反问道。 “就是那种煎炸类的食品，油性大，不太健康。”苏瑶正解释着，不经意一抬头，就看到程月站在西餐厅的门口，正在对一个服务员说着什么，俨然一副老板娘的模样。 难道这家西餐厅，就是程月开的那一家？ 第194章 我帮你总成了吧 就在苏瑶疑惑的时候，程月突然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程月在看到苏瑶的那一刻，先是一愣，而后勾唇笑着，踩着高跟鞋，高傲得如同一只胜利的公鸡一般朝她走过来。 “哎呦，我没看错吧，这不是苏瑶吗？”程月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有空跑来省城呀？难道是县城的制衣厂要倒闭了，你闲着没事来这里养胎了？” 利群下个月要参展的事情，苏瑶并没有对外声张，甚至她来省城的事情，一般人也不知道，就算瞧见了，她也只是说去省城养胎。 “我的制衣厂倒没倒闭，你问下你的好嫂子不就知道了吗？”苏瑶冷笑道。 程月听着，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没想到苏瑶竟然看出了闵青如今跟自己的联系，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说：“那我就让嫂子早点让你的制衣厂倒闭，毕竟你怀着双胞胎已经够辛苦了，把工厂折掉还能轻松轻松，不然你家路远该心疼了。” 一直没说话的路远，在听到这话时，倒是开口了，“你有闲心管咱的闲事，倒不如看好自家的店。生意这么好，容易招同行嫉妒，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算进去了，毕竟旺得这么不可思议。” 路远话里有话，程月大概是因为心虚，在他说完这话之后，就不敢再放肆了，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不一会儿，勤务兵就出来了，说已经找到位子，让他们进去坐。 这是一家本地菜馆，开的时间不算长，毕竟才开放没多少年，但味道却是出奇得好，难怪生意这么火爆。 据说老板祖上都是做厨子的，做吃的自成一派，也符合本地人的口味，所以特别受欢迎。 在程月开隔壁的西餐厅之前，这条街就数他家生意最好。 在饭馆饱吃一顿，苏瑶回去之前，又打包了几道她认为最好吃的菜，带回去给赵春香和陆广川尝一尝。 等回到家，路远和勤务兵合力把今天买的布料全都搬进了闲置的那间房里。 有了打包的菜，晚上赵春香也不用做菜了，简单煮了饭和煲了汤，等陆广川下班回来，就直接开饭了。 “你们给孩子起名字了吗？”席间，陆广川突然问道。 “还没呢。”苏瑶笑着说：“不过暂时起了两个乳名，一男一女的，分别叫铛铛和摆摆。大名暂时没有头绪，要不爸你帮咱改两个？” “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孩子的名字，你们当父母的自己决定就好，我只负责你们弟弟或者妹妹的名字就好。”陆广川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问路远：“你的姓，打算什么时候改回来？” 大伙都知道，路远的姓是赵春花当初不识字弄错了，父子俩相认之后，也一直没提过改姓的事。 姓毕竟是代表传承，本以为陆广川不在乎，没想到是一直憋着呢。 路远听完，抬头看了陆广川一眼，问：“你很着急改？” 陆广川虽然平时没少跟路远对嘴仗，可实际上对这个儿子还是充满愧疚的，在一些关键敏感的话题上，他总是小心翼翼，听到路远这么说，他连忙道：“也不是，就……随口问一下。” 话落，他脸上失落的表情显而易见。 路远一时没接话，大家也不敢逼他，直至这顿饭快吃完了，他才说：“去改一趟太费时间了，等孩子上户口的时候，再一块改吧。” 陆广川一时愣住了，还是赵春香提醒她，“你还傻傻的干嘛？儿子这是同意改姓了。” 顿时，陆广川笑得跟个孩子一样，连连点头，“行，到时候一块改，一块改。” 饭后，一家人看着家里的新彩电，一直到八点半，才各回各的房间睡觉。 等躺在床上，苏瑶就跟路远说：“你记得今天从程月西餐厅里走出来母子，那位妈妈骂孩子时说的话吗？” “记得。”路远点了点头，道：“你是想说，你觉得那位妈妈骂得挺有道理的，程月的西餐厅味道一般却生意火爆，说不定真的放了那东西。” 苏瑶一听，顿时惊得睁大了双眼，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她不是惊讶于他能猜到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很多时候都非常了解她，只是这种在食物里“加料”的做法，是后世某些不良早餐店专用的龌蹉伎俩。 她以为这是后来才有的事，这年头应该还没有。 路远不知道她心里有这么多想法，只说：“东西不好吃却能让人上瘾，想到那东西不很正常吗？” 他一向侦察能力过人，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也很正常。她没再疑惑，问：“咱能不能通过这个，把她给端了。” 碰了那些不该碰的东西，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大罪。 “单纯这么看是可以，但操作起来就比较复杂，毕竟这事情，你得人赃并获。否则，咱说她的东西里加了东西，谁信？” “也对。”苏瑶点了点头，要是在后世，真加料了，检测一下就出来了，可这年头的检测技术，肯定没法跟后世相提并论。 “那咱接下来该怎么办？”苏瑶问：“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 “肯定不是，她只要做了，就有可能会露出蛛丝马迹。”路远说：“暂时放一放吧，你还是专心准备会展的事情。就让她嘚瑟一段时间，反正站得越高，就摔得越疼。” “好。”苏瑶往他怀里钻了钻，“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赶车呢。” 本来跟她待在一张床上，他就心猿意马，如今她还拼命往他怀里蹭，他哪里受得了？ “瑶瑶，我明天回去之后，咱得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今晚能不能……” “不行，前两天才做了，还是两回，今天又来，太危险了。”苏瑶其实也想，但她是有底线的。 路远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勉强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不让你的五指姑娘帮帮我？” “……这个好累的。”苏瑶一想到都手抖，“你自己来不行吗？” “我这五指壮汉，哪能跟小姑娘比？触觉跟手感都不一样……” “行了，不要再说了，我帮你总成了吧。” 第195章 又找东西 第二天天还没亮，路远就起来了，因为下午还有一个会，必须赶在两点前回到营里。 心里惦记着他今天要回去，苏瑶睡得很浅，他才坐起来，她就醒了。 “我去给你简单下碗面条，你吃了再出发。”苏瑶说着就要起来，却被路远拦着了，“妈肯定早早起来给我做早饭了，早上气温凉，你就别起来了，多睡一会儿。” “可我想送你出门。”虽然偶尔嫌弃，但真的要跟他分开，她倒是舍不得了。 “没事，我等会吃完早饭再进来跟你说一声。”路远摸了摸她的脸，说：“你最近就专心备展，等开展的时候，我尽量过来一趟。你放心，我都会跟你一块的。” 这狗男人还真是每回都能读懂她的心思。 能参展是好事，但也同时面临巨大的压力，这甚至是决定利群能否生存下去的关键问题。 她看上去轻松，实则是默默承受着压力。 因为这不仅仅关系到自己的事业，还有林娉婷的心血，以及利群上上下下这么多工人用来养家糊口的工作。 “好。”苏瑶乖乖点了点头。 “嗯，再睡一会儿，乖。” 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够踏实，苏瑶这一睡还真的睡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她急得慌忙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一看，客厅里除了赵春香，哪里还有路远的身影？ “妈，他回去了吗？”她的心一阵空落落的，说话时声音都微微哽咽。 赵春香知道小两口感情好，连忙走过去安慰道，“嗯，他赶时间，不过出门前进去房间看你了，但你睡得熟，他没舍得叫醒你。” “你干嘛不叫醒我呀？等下次见面起码得一个月之后了，我少睡一会儿又不会怎样？”苏瑶说着说着就有些生气了，不知道是在气路远不辞而别，还是气自己睡着了。 “一个月很快就过了，虽然不能见面，但还能打电话嘛。”赵春香看她实在伤心，又说道：“他其实也很舍不得你，刚才你睡着不知道，我可是看到他亲你嘴巴了，还亲了好几回都亲不够。” 不知道最后一句是真是假，反正苏瑶被逗笑了，“妈，你笑话我。” “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赵春花一本正经地说：“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漱吃早饭。” 苏瑶点点头，回去房间换衣服，等出来就吃早饭，然后开始工作。 之前还没来省城，她在家待了几天，设计灵感还是挺足的，衣服裙子画了一套又一套，可今天待在这里，不知道是因为环境问题，还是压力太大，她脑子就像冻住了一样，画了一个早上，都没有一幅是满意的。 赵春花看她这么愁，便说：“瑶瑶，先休息一会儿，咱吃完午饭再干活。” 时间紧迫，她不想浪费时间，可要动脑子的东西，很多时候不是光靠勤奋就可以了。 “好。”苏瑶点点头，道：“妈，我跟你一块做饭，让脑子松一松。” “没错，这就对了。”赵春花把手中的青菜分了她一半，说：“要是你需要缝缝补补的，妈还能帮你一下，这画图设计，我还真不懂。” “妈，你谦虚了，上回你给咱寄的小衣服，可是件件都是精品。”苏瑶问：“你应该都在脑子里画图，然后再做。” “画图？”赵春香自个乐了，道：“我哪懂那些东西，老实跟你说，我做那些小衣服都是很随意的，看到什么就弄什么。要不你也别画了，直接对着布料一顿造，说不定就出来了。” 苏瑶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现在思路闭塞，不如来点不一样的，说不定能走得通。 吃过午饭，赵春香本来还想劝她睡个午觉，但她却直接去找布料去了。 两个小时过后，苏瑶做了一件中式马甲出来。 要说款式吧，看上去还凑合，但总觉得欠点什么，而且她觉得配色过于柔和，感觉这样不能一下子把老外的吸引力给抓住。 她有些沮丧地呼了一口浊气，正好这时赵春香端着糖水进来，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忙不迭就说：“先放着吧，喝完糖水，然后去睡一觉。” 她乖乖喝下糖水，本来不想睡觉的，但被赵春香强硬要求，她实在拗不过，只能回房间躺平。 连轴转地干了快一天，苏瑶躺上床不久，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立刻起来，走出去一看，果然看到赵春香和陆广川在等她吃晚饭。 “爸、妈，对不起，我睡过头了。”苏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饭也才做好没多久，赶紧过来吃吧。”赵春香。 饭后，赵春香使了个眼色，陆广川就去刷碗了。 两婆媳来到客厅，开始看电视。 “妈，这是什么呀？”苏瑶瞥见沙发角落有件类似于衣服的东西。 “我看你那剩了不少碎布，我就随便拼了一下，做了一件褂子。”赵春香说着，拿起来就递给苏瑶。 苏瑶接过来一看，一脸惊讶道：“妈，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对呀，是不是有点土了？”赵春香笑了笑，道。 “一点都不土，可好看了。”苏瑶爱不释手，这马甲的配色简直绝了，“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呀？” 被媳妇夸赞，赵春香乐呵呵地笑了，说：“我哪懂什么配色？全凭以前看富家小姐那些漂亮的衣服的记忆，随便拼凑出来的。” “富家小姐的漂亮衣服？”苏瑶不解地问。 原来，赵春香彻底被亲戚赶出来之后，就开始自力更生。在那个年代，她什么都不懂，又是个女子，只能去富人家，给富家小姐洗衣服。 可洗衣服这事，一般人都会，想让人家长久留下你，必须有点不一样的本事。她的手还算巧，渐渐琢磨出各种缝缝补补的技术，偶尔小姐哪件昂贵漂亮的衣服破了一点或者走线了，她就能给人家补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正因为有了这手艺，她在富家小姐的圈子吃得开，否则她小小年纪，不可能把自己养活。 “妈，你真是深藏不露呀！”苏瑶感慨道：“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土包子，现在看来我才是土包子。” “我本就是个土包子。”赵春香笑道：“你可不是，你是我的宝贝儿媳。” “妈，你这嘴肯定是哄富家小姐的时候练过。”苏瑶说：“我看你以前都是穿那种很土很肥的衣服，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甚至班门弄斧地给你做过几身衣服。” “你给我做的衣服我可喜欢呢，要不是现在穿不下，我肯定还在穿。”赵春香说：“你也知道，以前环境特殊，我又一个人带着路远，当然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哪里还有心思讲究穿着。别说刚开始没钱，后来路远赚钱了，我也不敢。” 苏瑶明白她的意思，这次来省城，真是大收获了，她说：“妈，我现在正式邀请你成为利群的服装设计师，你愿意吗？” 赵春香听到“服装设计师”，顿时笑得前仰后翻，恰好陆广川从厨房出来，她连忙跟他说：“太好笑了，瑶瑶说请我做设计师。” “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就是行，还是非常行。”陆广川一本正经地朝赵春香竖起了大拇指，“你不经常说无聊吗？这回刚好，跟着瑶瑶忙去吧。” 就这样，苏瑶这个只有一个人的设计部，总算有新人加入了。 赵春香这个新人非常有干劲，第二天起来之后就开始干活，一早上过去，就有一件精美的旗袍出现在苏瑶的手里。 她看着满意得不行，还对赵春香说：“妈，等会吃完饭就看会电视，咱下午先休息一下。” “行。”赵春香可喜欢看电视了，饭后打开电视机之后，又顺便把院子的大门打开。 原来，这是她跟邻居间的一个信号，只要她把大门打开，就说明她家开彩电了，谁想看就可以过来。 不一会儿，客厅就坐了四五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大娘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小娃娃，身后还跟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小孩子。 苏瑶认得，这个大娘是苏家的保姆，这两个小孩就是苏家最小的两个小孩。 已经会走路的这个，以前还是原主带的，不过小孩没什么记性，已经不怎么认得苏瑶了。 “怎么今天有空跑出来看电视了？”有人问大娘。 “被赶出来了。”大娘没好气地说：“孩他爹不知道又在家里找什么东西，让我先出来溜达，别那么早回去。” 苏瑶准确抓到了个“又”字，状似随意地问：“大娘，大哥经常在家翻东西吗？” “是，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奇奇怪怪的，反正跟孩他娘离婚之后就这样。” 第196章 干嘛弄哭我媳妇？ 大娘本就觉得苏永胜这行为非常诡异，如今有人感兴趣，当然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原来，自从闵青和苏永胜离婚之后，他时不时会把保姆连同几个孩子赶出门，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翻箱倒柜。 这种情况从他们离婚一直持续到现在，而且每次他们回去之后，苏永胜因为找不到东西而冲他们发脾气。 “我有一回好心说帮他找，却被他直接吼出去了，差点没把我吓死。”大娘捂着心口说：“真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东西。” 苏瑶听着实在奇怪，而且直觉告诉她，这大概率跟苏永胜和闵青离婚有直接关系。 “妈，我刚才吃得有点饱，想出去走走。”苏瑶说着站起身来。 赵春香闻言，也要跟着起来，“我陪你一块吧。” “没事，我自己在附近转悠一下就可以了，在大院也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好了。”苏瑶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嫂子们都在呢。” 家里来了一堆客人看电视，她们作为主人都走掉的话，跟赶客没有什么区别。 赵春香只好留下，但还是叮嘱道：“你小心一点，别走太远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苏瑶出门之后就直奔苏家去。 这年头的治安很好，晚上打开门睡觉都不怕别人偷东西，更别提在家属院了。 可此刻的苏家大门紧闭，苏瑶没办法进去，要是敲门又等同于打草惊蛇。 没办法，她只能绕着苏家的房子转，看能不能从窗户窥探一二。 好半晌，她终于在苏家柴房外头听到了里面有动静，只可惜柴房只有一个很小的窗口，而且很高，她根本够不到。 “到底在哪里？” 里头突然传出一阵气急败坏的低吼，这是苏永胜的声音无疑了。 紧接着，是东西被乱甩的声音。 “程月你这个贱人，到底把东西藏哪儿了？” 最后，又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然后才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不知道苏永胜在找什么东西，但苏瑶知道，肯定是程月在苏家藏了什么东西，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晚上，苏瑶跟路远打电话的时候，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你觉得苏永胜在找什么？我总觉得是因为这个东西，他不得不跟闵青离婚。” “我暂时也没什么头绪。”路远说：“不过这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甚至会对苏永胜产生极其不好的影响。” “闵青跟他离婚离得这么决绝，就算他把东西找出来了，也不可能让她回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东西要找出来甚至毁灭，他才能安心。” “你说得没错。”苏瑶点点头，道：“反正苏家那保姆挺喜欢来咱家看电视的，我试着多跟她套话。” “嗯，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参展的事情已经够复杂，再掺杂这些，你得多累。”路远心疼地说。 提到参展，苏瑶开心地告诉他，她已经把赵春香纳入旗下。 “妈真的好厉害，随便给她一块布，她都能变废为宝，那设计简直绝了。”苏瑶毫不吝啬地赞美道。 她记得上辈子刷视频刷到过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专门用废弃的布料给孙子孙女做衣服。那些衣服，每一套的设计配色都很好看，她当时认为肯定是有团队在背后设计，可如今看到赵春香，才相信，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敏锐触觉。 “那你就好好培养一下咱妈，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如果不是要养大我，我觉得她的人生会有更开阔的天空。”路远突然感慨地说。 苏瑶听着这话，忍不住有些感动。 虽然她还没正式成为母亲，可为人父母，如果能从孩子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谁不喜欢呢？ 女人在成为母亲之后，妈妈好像就成了她唯一的标签，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要围着孩子转，让人逐渐忘记，她也曾经是个少女，是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 “我会的。”苏瑶说：“我会让咱妈成为自己。” “我相信你。”路远说：“你也可以一直做自己，就算成为妈妈之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孕期情绪特别容易激动，反正苏瑶听完这句话之后，眼泛泪光，她哽咽着说：“谢谢你，路远。” 接下来几天，苏瑶和赵春香婆媳俩，早上起来先一块去菜市场买菜，回来之后就开始钻进临时工作室。 赵春香擅长新中式设计，苏瑶擅长现代服饰设计，两人各抒所长，又互相学习，可谓合作得天衣无缝。 按照如今的进度，在开展前五天，应该能把所有要展出的服饰准备好，到时候再做下收尾的工作也差不多了。 苏瑶每隔两三天就会打电话跟林娉婷沟通工作，林娉婷听着她在电话里的描述，心都已经飞向了省城，说：“等过两天招满工人，我就直接去找你，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们的设计了。” “你过来，利群没人看着，能行吗？”苏瑶当然希望她过来，毕竟她和赵春香目前还属于闭门造车，这衣服怎么样，还得需要外人看过之后才知道好不好。 “当然行，你放心好了。”林聘婷说：“豪仕来那让人闻风丧胆的管理，已经没有人要跳槽了，人心也稳定了。有了豪仕来的衬托，咱利群的人性化管理，让不少人慕名来应聘。老实说，最近招的都是熟手，简单培训一下就能上岗了。” “再说了，咱工厂现在有夫妻档看着，可以绝对放心。” “夫妻档？”苏瑶不解道。 林娉婷笑眯眯地说：“你好好准备一下红包，说不定等你回来，小英要请咱喝喜酒了。” “真的？是跟朱有财吗？”苏瑶喜出望外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林娉婷说：“朱有财他妈可喜欢小英了，完全不介意她离过婚，巴不得他明天就把她娶回家。” “太好了！”苏瑶也替黎小英开心，她是个好女人，就应该得到幸福。 跟林娉婷讲完电话，赵春香这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份电报，说：“瑶瑶，兰花给我发电报了，赶紧帮我看看。这么着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春香虽然现在学了一些字，但很多都认不得。 苏瑶看她一脸着急，立刻接了过来，一看，倒是笑了，说：“兰花姨说，她同意过来帮我带孩子，还说这两天就出发，先来省城看看你，然后再去县城找丽红他们。” “这样啊，太好了，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吓得我。” “兰花姨大概是兴奋，着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不然也舍不得发电报。”苏瑶笑着说：“兰花姨对新事物充满好奇，估计你平时跟她描述省城的人和事，让她迫不及待过来了。” “肯定是，这女人平时八卦都是冲在第一名的。” 李兰花是五天后到的，当她风尘仆仆地来到大院时，身上背着两个大包，一包是她的衣物之类的东西，另外一包全是红旗村的那些特产，专门给赵春花带的。 “我说你是不是傻呀？咋不提前跟我说啥时候到，我好让人去接你。”赵春花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我李兰花一粗人，还需要接吗？再说，路在嘴里，我这张嘴还能问不到路吗？”李兰花一边嘚瑟地说，一边把那包特产里的东西往外挪。 “你这个黑心肝的女人，当初说好看完儿子就回红旗村，我一天天地盼你回来，你倒好，直接跟男人跑了，还准备再生一个。要是我不来，咱姐妹俩是不是这辈子就不用见面了。” 说到最后，一向要强犀利的李兰花竟然红了眼。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错了。”赵春花伸手抱住她，说：“就算你不来，咱还是会见面的。我是打算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回去红旗村看看。” “拉倒吧你，这女人被孩子牵绊住之后，还能跑得了吗？”赵春花说：“你说你在当奶奶的年纪再当妈，得多遭罪呀？不行，等你生了，我来照顾你坐月子。” “好，我就知道有李兰花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还用说。” 两姐妹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了。 苏瑶在一旁看着，也没劝，毕竟有时候情感是需要抒发的。 老实说，她还挺羡慕她们的感情，简直比亲姐妹还要好。 陆广川今天中午难得有空，便直接回家吃午饭，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赵春香的哭声。 他急得直接冲进屋里，看到赵春香哭得梨花带雨，再看看家里的陌生女人，他立刻把赵春香拉起来护在身后，指着李兰花就质问道：“你是谁？干嘛弄哭我媳妇？” “对……对不起……”李兰花看着陆广川那一身军装再配上凶神恶煞的模样，瞬间吓得腿都软了，一边举起双手一边作出投降状，哆哆嗦嗦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第197章 就喜欢你富贵了就用男人的钱养姐妹的阔气样 “你干嘛吓她呀？”赵春香连忙甩开陆广川的手，然后拉住李兰花的手，轻声安慰道：“不怕，他不是有意的，他就这性子。” 陆广川后知后觉，“她……是李兰花？” “是的，爸，她是兰花姨，她跟妈两人好久没见面，一时激动而已，你误会了。”苏瑶也帮着解释道。 虽然是一场误会，但陆广川觉得这个李兰花一点都不简单。 自从她来了，赵春香一直拉着她说个不停，特别是吃饭的时候，一桌都是红旗村特产做的菜，赵春香吃着就忍不住想念红旗村，还说很想回去看看。 别的就算了，要回红旗村，他绝对不允许。 偏偏他连个“挑拨离间”的机会都没有，他难得中午回来，赵春香饭后竟然不跟他一块午睡，却和李兰花钻进了客卧里。 陆广川郁闷得很，偷偷问苏瑶：“瑶瑶，你说这李兰花，是不是来跟我抢媳妇的？” 苏瑶听着，差点要笑出声了，“爸，你消失了三十年，都没人能抢走我妈。你现在人都在这里，咱妈更不可能被抢走了。” “也对。”这句话让陆广川瞬间自信回来，说：“她们是大半年没见面，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可以理解。” 他面上是这么说，可到了晚上，赵春香表现出丁点要跟李兰花一块睡的意思，就瞬间被他灭在了萌芽阶段。 李兰花看着都乐了，但不敢当着陆广川的面，毕竟她还是很怕这个整天肃着张脸的男人。 等他们一回房间，她就拉着苏瑶说：“瑶瑶，你这老公公挺好笑的，对着春香，活脱脱一个刚结婚的小伙子一样，生怕我抢了他媳妇。” “兰花姨，我爸就是这么黏我妈，你多待两天就会习惯了。” “……想不到我李兰花一生见识不少，今天还能见识到如胶似漆的老夫老妻。” 李兰花难得来省城，赵春香当然想带她到处逛一下。 苏瑶想着她们也窝在家里很多天了，再窝下去也得灵感枯竭，倒不如一块出去走走。 于是，她们三个女人坐上勤务兵开的车，一起到市区去了。 平时李兰花去一趟县城都兴奋不已，如今来到省城，还是经济相对发达的南方省城，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无异，看到什么都是新鲜好奇。 “难怪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往南方跑，换做是我，来了也懒得回那山沟沟里去了。”李兰花感叹道。 “你能不回去吗？你家李老头能同意？”赵春香想到她之后要帮苏瑶带孩子，最少也得三年时间，不由问道：“你来给瑶瑶带孩子，你家李老头同意了没？别等会他不同意，就成了我拐了他媳妇了。” “本来不同意的，但听说我是来赚钱的，他又同意了。”李兰花说：“他还说了，要是我能在这边稳定下来，他将来也跟着出来。” 苏瑶听着，也忍不住好奇，毕竟这年纪的人，应该都是安土重迁，不愿意挪窝的，“你们就能够放心家里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兰花心大得很，“几个闺女嫁出去了，她们各自有各自的家庭，小儿子两口子都在县城当老师，工作稳定，不用我管。现在丽红和铁柱在这边，我来了还能跟他们有个照应，不知道多好。” 李兰花这心态真是绝了，也难怪她一直活得这么洒脱肆意。 “那丽红俩孩子，现在都是你家老头儿带吗？” “嗯，都上学了，也不用怎么管，每天记得给他们做饭就行了。” 他们一边聊一边逛，直至中午，才想起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 李兰花对这边不熟悉，全凭她们安排，赵春香想起苏瑶前些日子打包回来的饭菜，便说：“瑶瑶，你上次打包回来的那家饭馆挺好吃的，要不咱去哪里？” “可以呀。”苏瑶说：“我也有好些菜想试，等会儿咱多点几个菜，也让兰花姨好好尝尝。” “饭馆肯定很贵，咱还是随便点一些吃吃就好，晚上回去再多吃点。”李兰花看着这里高大上的饭馆，心里有些犯嘀咕。 “没事，我请你。”赵春香拍了拍胸口道：“今天你就随便点，给我敞开吃。” “春香，你好阔气。” “当然，也不看看我现在男人是谁。” “啧啧啧……就喜欢你富贵了就用男人的钱养姐妹的阔气样。” “……” 再一次来到这家福禄饭馆，苏瑶当然也要把勤务兵小哥给叫上。 等落座点完菜，苏瑶想去上洗手间，赵春香不放心又想跟着去，却被李兰花给拦住了，“你管好自个儿就不错了，我陪瑶瑶去吧。” 等到了洗手间，苏瑶就进去了，李兰花则在外头等。 这里的洗手间，相对还是上档次的，里头一共三个隔间，恰好最边上的没人，苏瑶便进去了。她正准备蹲下，就听到旁边隔间的门被拉开，紧接着就有人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你的黄公子来了吗？我还以为你要跟他出去？” “是来了，我也以为要出去，谁知道他猴急得很，拉着我在包厢就骑上来了。” “……那你不是很吃亏？出去的钱才多，而且程月不是不让在包厢吗？被她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瑶听到“程月”两个字，顿时愣住了。 “没吃亏，他还是很大方，按照出去给钱了。其他人我还真怕被程月发现，就他那五分钟，真是想被抓也不够时间。” “哈哈哈……你能再损一点吗？好歹人家是你的米饭班主，还是特别捧场特别阔气的那种。” “拉倒吧你，跟恩客只能谈钱不能谈情，否则会死得很惨。对了，你怎么也跑来这边吃饭？” “我为什么跑来这边吃饭？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咱赚这种不干不净的钱，不就是想早点存够养老钱早点上岸吗？那种饭菜吃多了会上瘾，就怕到最后把养老钱赔进去都不够。”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随着一阵关门的声音，就彻底被关在了门外。 苏瑶没想到自己上个洗手间而已，就能够听到这么个惊天大瓜。 她现在已经基本确定，程月的西餐厅的食物是加了料，同时，她还经营着不法的男女勾当生意。 难怪赵泰来会这么重用她，这两项主营业务，无论哪项都是超级挣钱的。 程月在赵泰来这里，的确越来越受重用，其实她也没多聪明，但她胆子够大，只要他提出的，就没有她不敢干的。 相反，闵青却让他很失望，去豪仕来好些日子了，非但没有把利群弄死，还差点把豪仕来给赔进去了。 闵青看苏瑶轻轻松松就把一家工厂做起来，她以为做生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料到竟然这么难。 这两天听到她安排在赵泰来身边的眼线说，他对她颇有微言，她有些坐不住了，直接从县城回了省城找他。 到达省城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她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直奔赵家去。 赵家，她从来都是出入自如的，只是今天管家给她开门之后，神色有些怪异。 “赵总呢？”她问。 他的车就停在外面，肯定在家。 “他在房间。”管家垂着头，说：“跟程小姐。” 第198章 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预知很多未来事的怪物 赵家和闵家当初的关系有多好，好到闵青在赵家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甚至赵母还精心布置得跟公主房一般。 她以前也笃定自己以后会嫁给赵泰来，直至某一天被她发现他跟他的一位女同学不着寸缕地在床上打滚。 那天她吐得有多厉害多辛苦，她这辈子都记得。 这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好，一直在做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梦见长大后的事，梦见结婚后的事。 梦里有赵泰来、有苏永胜、有她的五个孩子，混乱到极致，最后是她离开大院时，几个孩子拉着让她别走，她有动摇过，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思绪才渐渐回笼。 她觉得她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她现在却把生活活成了不堪的样子。 丝毫没有了睡意，她睁眼看着天花板，等着起伏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倒水喝。 走到一楼的时候，她就看到赵泰来坐在客厅，左手拿着酒杯，正晃着杯中的洋酒。 他也察觉到动静，回头看到她，勾唇笑道：“大半夜不睡觉？” “喝水。”闵青一边走过去一边说：“美人在侧，你在这里喝闷酒？” 她在他对面落座，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忌讳地看着她里头v领吊带睡衣若隐若现的风光。 他轻笑一声，反问道：“吃醋了？” “吃醋？”闵青也跟着笑了，“我吃啥醋？我又不是你的谁，我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 她说得轻松，把苦涩压到心底。 “闵青，如果你当初不是那么倔，咱俩今天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赵泰来突然问。 “肯定不一样，别的不说，你赵泰来太太的位置，我还是能坐得稳的。”闵青说：“就是我这个红旗永远不倒，你外头的彩旗也永远飘飘。” “果然是闵二小姐，看事情一针见血。”赵泰来拍了拍手掌，道：“可如果是她，我可能会亲自把外头的彩旗连根拔起了。” “……”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闵青感觉心里面的苦水在翻江倒海，她把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握了握拳，问：“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你总共才见过她几回？现在她成了团长夫人，整天穿得光鲜亮丽我尚能理解，可当初你第一次见她，她蓬头垢面，到处脏污，你到底看上她哪里？” “你觉得奇怪，我自己也觉得奇怪。”赵泰来自嘲地笑了笑，“可我就是喜欢就是忘不了，我该怎么办？” “你真的那么情深吗？”闵青讽刺道：“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当初她也没嫁人，你怎么就不娶她呢？” “我当时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闵青冷笑，“我知道，你当时跟一港城大老板的女儿正在谈恋爱，你不想娶人家，却又想借助人家家里的势力发展自己的生意。” “赵泰来，别整天给自己弄什么深情的人设了。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一个永远把利益看得最重的人，还谈什么深情？其实你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闵青，你给我住嘴。”大概是被戳中了，赵泰来恼羞成怒，“你别以为自己比我好很多。你敢说，你当初嫁给苏永胜，不是你走投无路的选择？就算你们看起来好像感情很好，但你心里还爱着我，只是你不敢承认。” 最后一句，像是把闵青生生剖开了一般。 是呀，她就是还喜欢他，就算明知道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就算已经嫁给了苏永胜，就算她已经生了几个孩子，就算她和苏永胜看起来很幸福很幸福，就算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他，可她就是喜欢他，她能怎么办？ 特别是在她因为生孩子九死一生，苏永胜不再是她永远坚实的后盾时，他却像骑士一般出现，为她奔波为她周旋，最后把她救活的那一刻，她在想，要是当初她不顾一切嫁给他就好。 “你喝醉酒在疯言疯语，我不跟你计较。”闵青站起身来就要走。 赵泰来直接把手里的酒杯一甩，然后把她压倒在沙发上，粗鲁地吻上她的唇。 …… 在福禄听到的消息，苏瑶在跟路远打电话的时候跟他说了，“要是咱现在去举报，肯定一抓一个准。” “你先别冲动。”路远说：“程月西餐厅生意这么火爆，还能顺便把男女不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估计已经有了保护伞，咱贸然举报，说不定就打草惊蛇了。” “也对哦。”苏瑶实在没想这么多，问：“但咱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吧。” “别说咱这样做可以对付她，光是她做的这些勾当就害人不浅。” “咱先缓一缓，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去省城了，我到时候先打听一下情况，再看看这事怎么处理。”路远说。 他别的不怕，就怕她大着个肚子有危险。 她也知道他的顾虑，说：“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你放心吧。” “嗯，最近俩孩子乖不乖呀？”提到两个孩子，路远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还行。”苏瑶笑着说：“就一个特别懒，偶尔动一下，一个特别调皮，一动起来跟没完似的。妈还说，照这样看，说不定我怀的是龙凤胎呢。” “要不等六个月产检的时候，咱问问医生？” “还是算了，不知道才跟开盲盒一样，这样会多了一丝期待。” “行，不问就不问，都听你的。” 没过几天，林娉婷就来了，她看过苏瑶和赵春香的设计之后，满意得不行，“咱利群这次一定可以一炮而红。” 赵春香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鼓励，那设计灵感就跟泉水一样涌出来，漂亮的中式服装，做了一件又一件。 现在利群的管理暂时很稳定，加上没几天展会就要开始，林娉婷索性就在省城住下了。 她能留下，最开心的莫过于程志扬了。 在开展的前两天，他们可以进场地进行陈列布置。 为了避免被抄袭，苏瑶和林娉婷商量好，等正式开展的那一天，才把服装陈列出来，但这两天可以做些前期的布置。 由于是陆广川亲自出面要来的展位，所以利群的展位的位置很好，估计到时候会是参展人流汇聚的集中地。 要说美中不足的，就是对面来了个不速之客。 豪仕来竟然也来参展了，而且展位就在利群的对面。 只是今天有点奇怪的是，带队的人不是闵青，而是程月。 程月大概也没想到利群也来参展了，反应过来之后，满脸都是瞧不起，“今年的展会真是有点退步了，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作坊都能进来。” 苏瑶懒得跟她争口舌，想着到时候用实力把她碾压到地上就好，完全忽略她的话，开始指挥人进行布置。 这次展会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说了，所以黎小英昨天就来了，此刻正爬着梯子挂牌子。 “小英，往左边一点点。” 苏瑶站在过道上，一边抬头看着一边对黎小英进行指挥。 黎小英听着，做了一下调整，然后回头问：“瑶瑶，可以……”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对面的梯子正直直地朝苏瑶砸过来。 “瑶瑶，小心……” 听到黎小英的尖叫声，苏瑶一时也懵了，等反应过来，她一转头就看到梯子已经直直地朝她砸过来。 她的大脑好像都不会思考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孩子怎么办。 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然后闭上双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嘭”地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痛苦的闷哼声。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如期而至，苏瑶睁开眼，就看到赵泰来一脸痛苦地站在她的面前，右手捂住自己左手的手臂。 “瑶瑶，你没事吧。” “赵总，你没事吧。” 几道不约而同的声音同时发出。 林娉婷和黎小英第一时间跑到苏瑶身前，拉着她的手问：“瑶瑶，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瑶刚才是被吓傻了，现在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都是咱赵总给她挡了。”程月气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们转身看过去，就看到赵泰来冷冷地扫了程月一眼，“这事是你们自己做得不对，差点把人给砸了，还能怪别人？” “就是，要是梯子真砸下来，这责任谁承担得了？”黎小英一双眸子都要喷出火来了。 程月本来以为这次能把苏瑶砸伤，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一并砸没了，但没想到赵泰来会英雄救美，真是“亏了夫人又折兵”。 “都怪你，这么不小心。”程月伸手就去掐一旁的女工人的手臂，“梯子好好的放在那里，你推它干嘛……” 女工人被骂得可冤枉了，她之所以会推倒梯子，是因为程月突然绊了她一脚，她失去重心才会碰到梯子的。 可她不敢反驳，毕竟苏瑶没什么事，她只需要把这锅给背了，以后工作还能继续干。 林娉婷看着程月惺惺作态的样子，直接戳穿道：“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栽赃嫁祸呢。” 闵青在一旁冷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到底是被吓着了，林娉婷让苏瑶先回去。 苏瑶心有余悸，也没有心情待下去了，于是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俩，我先回去了。” 黎小英打算送苏瑶出去，可被她拒绝了，“我真的没事，何况车子一直在外面，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好吧，那你就小心一点。” 苏瑶走出会展中心，一眼就看到对面马路的车子。 勤务兵也看到她了，见她招手，就知道她要离开，但为了疏导交通，两边马路中间有栅栏拦着，他得绕一个圈才能过来这边。 苏瑶朝他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在原地等他。 赵泰来的肩膀在缓过劲来还是觉得疼，众人放心不下，还是让他去医院看一下。 闵青陪他去医院，程月不放心，也跟着出来，说要把他送上车。 他们刚走出会展中心大门，赵泰来一眼就看到苏瑶站在路边，他对闵青说：“你过去问问她，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 其实不用问都知道苏瑶肯定不愿意，可闵青还是应下了，她还是很了解赵泰来的，他是有话要跟程月说。 “行，我去问问。” 闵青一走，赵泰来就转头看向程月，那眼神凶狠又阴鸷，“要是你以后再敢把坏主意打到苏瑶头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程月被他的眼神吓得心肝发抖，“我……我没有……不是我，是……” “我不瞎，这件事是不是你故意的，我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神似是要把她射穿一般。 她知道自己再狡辩下去都是无用的，因为他已经洞悉一切，但是她不甘心，“为什么？你明明都让青姐去打压利群了？” “我只是希望她能来求我。” “……” 闵青走到苏瑶身侧，当然不会问她要不要坐赵泰来的车。 苏瑶现在不想看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连余光都懒得给，“赶紧滚。” “我给你说个故事，说完了，我自然就会走。” 苏瑶不想听她废话，但她自顾自地说起来，“《白蛇传》的故事，你听过吧？许仙和白娘子的相遇相爱真是令人感动，可在白娘子现出真身的时候，许仙还是被吓死了。” “你什么意思？”苏瑶听得莫名其妙，但直觉她接下来说不出什么好话。 闵青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跟路远的感情真的非常好，好得羡煞旁人，他也是宠你疼你到无边了，可要是他知道，他的枕边人，是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能预知很多未来事的怪物，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说着，她拍了拍苏瑶的肩膀，说：“我真的非常期待你家路远知道的那一天哦！” 苏瑶看着她渗人的笑容，心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第199章 你还会要我吗？ 苏瑶回到家时，赵春香愣了一下，连忙问道：“瑶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她脸色不太好，她就更担心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妈，没事。”苏瑶知道自己把她给吓着了，宽慰道：“就是有些累了，大概是身子重的原因，我想进去躺一下。” “好好好，太累就别干了。”赵春香牵着她往房间走，“你先休息一下，妈给你做好吃的，等吃饭的时候叫你。” “嗯，谢谢妈。” 赵春香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等她闭上眼睛，才走出房间。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苏瑶才睁开眼睛，憋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忍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幸福的人，不被祝福甚至唾弃的出生，一路被嫌弃的长大，再到后来失去唯一的母亲，就连她唯一的情感寄托，最后也拒绝了她。 穿越到这里来，开局也是一样的糟糕，她对未来不再抱有希望，只求努力赚钱安稳度过，可路远的出现，就像她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引领她走向光明。 因为有了他，她的日子越过越幸福，幸福到她几乎忘记了以前的苦难，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不被幸福眷顾的人。 她的到来，改变了闵青原本幸福的生活轨迹，是不是她偷来的幸福，也要被她毁掉，才能得以平衡呢？ 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人，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闵青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怪物”。她这样的“怪物”，路远能接受吗？ 如果她还是当初刚穿越而来的苏瑶，那她可以轻轻松松跟路远说再见，可如今，她想都不敢想，失去他的日子会怎么样？ 她抬手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着两个孩子的生命，这两个流着她一半血液的孩子，路远还会爱他们吗？ 接下来一整天，虽然苏瑶强颜欢笑，但情绪还是很低落。 赵春香以为她压力大，只能说一些宽慰的话，晚饭过后，就让她早些歇息了。 白天苏瑶睡不着，到了晚上就更睡不着了。 那种被恐惧控制的痛苦，让她连闭上眼睛都害怕。她害怕睡着之后，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她害怕现在眼前的一切幸福都是泡沫，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全部破裂。 最后，她是累得不行才得以睡着的。 就算是睡着了，她也是陷入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路远，你们要去哪里？” 苏瑶看着路远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右手牵着一个小男孩，朝远方走去。 她大声朝他大喊，他停下来，冷漠无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继续走。 她想去追，可双脚像是被粘在了地面上一样，根本抬不起来。她只能继续大声喊，“路远，别走，别走，我求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瑶瑶、瑶瑶，你醒醒、睁开眼……” 苏瑶耳边传来路远着急的声音，她双眼猛地一睁，就看到他的脸在她眼前放大。 她豆大的泪珠溢出眼眶，从眼尾流了下去，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你吗？” “傻瓜，当然是我。”路远伸手就抓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她喜极而泣，“真的是你，你怎么又大半夜跑来？不知道危险吗？” “我太想你了，一刻都等不了。”他说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差不多一个月的分离，这个吻就像是思念的洪口，瞬间迸发出来。 他们贪婪地亲吻着对方，好像怎么亲都不够。 最后，两人都已经衣衫凌乱，路远却收住了。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怎么不继续？” 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勾人吗？她还能不清楚他面对她时憋得有多辛苦吗？ “你故意的。”他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唇，道：“你已经六个月了，我再怎么‘禽兽’，也能忍得住。” 说着，他就要起来，却被她拉住了，“刚六个月，你轻点，就一次，好不好？” 她害怕，错过了今天，以后都不能跟他再做夫妻间的亲密之事了。 “不好。”天知道路远用了多少力气，才说出这句拒绝的话，他搂着她，说：“你这个小色女，原来平时都在装矜持呢，等你生了，我再慢慢满足你。” 说完这话，他真的起来了，拉开门就去冲冷水澡。 刚才的激情，让苏瑶的心房有片刻的胀满，可随着路远在她身上留下的体温渐渐散去，心房又开始变得空落落的，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路远今天冲澡的时间比平时短，不是因为体温降得快，而是惦记着赵春香的话，说苏瑶昨天从展会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他带着一身凉意钻进被窝，本来想暖和一些再靠近她，可她已经自动自觉地钻过来。 他享受她的黏人，但也担心把她冷到了，说：“等会再过来好不好，我身体凉。” “不好。”她把他抱得更紧了。 就算他皮肤是凉的，可只要抱着他，她的心都是暖的。 她坚持，他就随她了，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秀发，轻声道：“是不是参展的事，压力太大了？” “有一点吧。”她没有否认，因为如果否认了，就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解释自己的异常。 “不用有压力，我对你和妈的设计有信心。”他温柔地安慰着，“就算真的失败了也没关系，还有我给你兜底呢。” 是呀，他永远都是她坚实的后盾，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她。这么好的人，她能够永远拥有吗？ “谢谢你。”她往他胸膛上蹭了蹭，把自己的眼泪蹭掉。 “又说傻话了。”他说：“你是我的媳妇，我对你好，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我说如果，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她仰起头看他，“你还会要我吗？” 他被她这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笑着调侃道：“怎么不一样？是不是你其实是个贪恋男色之人？没关系的，我最喜欢你沉迷我的美色而不可自拔。” “臭美吧你。”她佯装捶了他一下，然后又贴在他的怀里。 一整晚，苏瑶都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喃喃着奇怪的话，路远又是抱又是拍背，哄了一个晚上。 他连夜从县城赶过来，除了想早点看到她，还因为打算今天跟她一块去展会陈列布置。 可当黎小英和林娉婷来拉明天陈列的服装时，她就说：“我有些累，今天就麻烦你们了，我不想出去。” 一向工作至上，有困难就迎头而上的人，却在关键时刻打退堂鼓了。 路远一下子就察觉到异常，直觉她不仅仅是因为压力大而不去展会。 等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出去的时候，他才逮住黎小英，问：“我妈说瑶瑶昨天从展会回来之后就情绪不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瑶瑶没跟你说吗？”黎小英讶异，“她肯定是吓坏了。” 说着，她把昨天苏瑶差点被梯子砸到的事情给说了，“虽然说是豪仕来那个工人把梯子推倒的，但我看她委委屈屈不敢吭声的样子，九成是被程月栽赃嫁祸的。” “又是这个程月，我这次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路远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等林娉婷和黎小英拉着服装一走，路远才对苏瑶说：“看来是我家的大白兔被吓着了，你不想去展会咱就不去。本来你只是设计师，拉订单谈业务这些事，也不是你的任务。” 苏瑶知道他肯定听说昨天的事情了，她也顺势点了点头，“我现在对展会有阴影，我再也不想去那儿了。” “好，不去就不去。” 路远觉得，苏瑶这次真的被吓得不轻，在家每时每刻都想黏着他。 她黏人，他当然乐意，只是他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于是，等她中午睡着了，他才跟赵春香交代一声，让陆广川特批了一辆车，直奔市公安局去。 陈文斌是他刚入伍时的一个副团级老领导，后来他转业去了公安局，现在在市局任支队长。 看到路远的时候，陈文斌一脸不可置信。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路远在他的认知里，就是极少会通过人脉给自己求方便的人。 两人叙了一会儿旧，陈文斌就主动说：“说吧，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问你一件事，如果在食物中掺杂了类似于yingsu粉之类的违禁品，咱目前的检测技术，能检测出来吗？”路远问。 “可以。”陈文斌问：“怎么了？你被下毒了？” “不是，是有一家餐馆，我怀疑加了这些东西，而且还涉嫌男女违法交易，却一直平安无事，我怀疑有保护伞。”路远说：“如果是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请陈队长直接带队抓人？” “当然可以。”陈文斌说：“地点在哪里？已经百分百确认了吗？如果不是，咱雷霆出击，最后颗粒无收，分分钟还打草惊蛇了。” “男女非法交易，已经确认了。”路远说：“但违禁品这里，我还是最后确认一下比较好。” “行，有消息随时来找我，咱24小时候都能去抓人。” “好，谢谢。”路远朝他伸手。 陈文斌回握，问：“不知道你这次提供线索，是为民除害还是因为私人恩怨？” “为民除害是其一，对方得罪我媳妇是其二。” “媳妇？”陈文斌听着，乐了，“你这万年老铁树竟然娶媳妇了，我还以为你会打一辈子光棍呢。” “开什么玩笑？”路远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道：“我都准备要当爹了，还一下子来俩。” “啧啧啧……看你嘚瑟的，有机会我要见一下弟妹，看看是怎样的女人把你这小子给收服了。” 在陈文斌这里待了半个小时，路远惦记着苏瑶，便直接回去了，还顺便在路上买了些好吃的，哄她开心。 谁知道他刚回到家，就听到客厅传来她的哭声，吓得他赶紧冲进去。 “瑶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路远跑进去就把人给抱住。 苏瑶一觉睡醒发现他不在了，走出来找了一圈也找不到，赵春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苏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路远心疼得不行，一边搂着她一边哄着，“我去了市里一趟，找一个老领导，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会不要你呢？别哭了，是我不好，没有事先跟你说明……” 哄了老半天，苏瑶才终于止住了哭声，可这黏人劲比从前更甚了，路远去上个洗手间，她也得在门口守着。 隔天，是出口贸易会正式开展的日子，苏瑶丁点想去参加的意思都没有，路远就索性不问她了，但不想她老是待在家里，于是说：“现在孩子六个月了，趁着这两天还在省城，咱去市医院做个产检，这边的仪器肯定比县城的要好一些。” 涉及到孩子的事情，她也不敢怠慢，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吧。” 昨天已经让陆广川特批了车子使用，今天苏瑶要出门，就再用一天。 有了车子，一路过去医院很快很顺利。 到了医院，路远给苏瑶挂了一个妇产科，然后找医生开了个b超单。 这里的仪器比县城的的确更好，但做检查时的规定更严格，苏瑶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去，路远要在外头等候。 “我就在外面等你，很快的。”路远把她送进检查室之后，自己就走出来了。 很快，检查开始，医生拿着仪器不停地在苏瑶的肚子里滚动。 整个检查室很安静，只剩下仪器轻微发出的声音，她不由有些紧张，没忍住，问：“医生，我的宝宝们发育得怎么样了？” 刚才赶人出去的时候，医生铁面无私，但这会儿倒是好说话了，道：“都发育得很好，你放宽心好了。” 得到这个答案，苏瑶感觉心情都愉悦了不少，等一检查完，她就迫不及待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路远。 她拉开门，一抬眼就看到路远站在走廊的尽头，他对面还站着闵青。 第200章 匿名举报 “同志，你没事吧。” 苏瑶脚下一软，幸好旁边的人把她给接住了。 路远一直留意着门口的情况，闻言立刻冲了过来，接住苏瑶就问：“瑶瑶，哪里不舒服了？” 苏瑶摇了摇头，可脸色煞白，路远哪里相信她没事。 就在这时，闵青也走过来了，似笑非笑地盯着苏瑶，问：“瑶瑶，这是怎么了？脚都站不稳了。” “路远，咱走吧。”苏瑶连看都没有看闵青，确切地说，她如同被人捏住的咽喉，不敢在闵青面前放肆。 “好。”路远搀着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发抖，于是直接把她搂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去窗口领取了报告，然后朝妇产科诊室走去。等走远了，他才感到她发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检查没事吧？” “闵青跟你说什么了？” 两人同时说话，苏瑶先回答：“没事，医生说两孩子发育得很好。” “那就好。”路远松了一口气，她发抖，他还以为孩子有事。现在听到她说没事，他也放心了，于是接着说：“闵青就问了我一些她孩子的情况，我其实也不清楚，但想着跟她说话，说不定能套出点信息出来。” “就问了孩子的情况，没……其它了？”苏瑶再次确认道。 “嗯，就这些，我本来跟她就不熟。” 苏瑶点了点头，他看她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一些，便唠叨道：“你肯定是早饭吃太少，体力不够了，中午回去得多吃一些。” “好。”苏瑶扯了个笑容。 离开医院之后，路远想着时间还早，打算带她在附近逛逛，让她心情舒展一下，可她却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回家。 他拗不过，只能带她回家了。 晚上，林娉婷和黎小英来了。 两人还没进门，里头的人就已经听到她们的笑声，不用问，今天展会的成绩很可观。 果不其然，今天一天的订单量，已经超过了她们整个展会期间的预期目标。 “瑶瑶，你跟婶子的设计实在太厉害了，那些老外看到，都爱不释手，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鸟语。”黎小英乐呵呵地说着，“虽然我一句没听懂，但我知道，她们很喜欢。” “那就好。”苏瑶难得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黎小英看着，便说：“瑶瑶，你明天也来嘛，亲眼看一下你的设计有多么招人喜欢。”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再说了，隔壁连看的人都没几个，她们愁着怎么有订单，没心思搞这搞那的。” “我还是不去了，现在身子重，我懒得动。”苏瑶的笑意减了一些。 林娉婷见状，立马撞了撞黎小英的手臂，示意她别劝了，还说：“瑶瑶，你就在家安心养胎吧，前期工作你已经完成，后面的都交给咱就行。” “好。” 由于明天还要早起，黎小英和林娉婷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也得亏程志扬这个司机任劳任怨，否则大晚上的，她们两个女人想到处蹦跶都难。 她们离开之后，赵春香看苏瑶看电视的兴致不高，于是让路远早点带她回房间睡觉。 等躺在床上之后，苏瑶就说：“咱们明天就回家，好不好？” 路远这次有四天的假期，满打满算，后天下午回去也不迟。她也知道赵春香想多看儿子两天，可她实在待不住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种逃离是无效的，闵青想要跟过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苏瑶就是不想跟她待在同一个地方。 “好，咱明天吃完早饭就回去。”路远没有问原因，就直接答应了。 只要她高兴，他都行。 “那咱早点睡觉吧。”她往他怀里蹭了蹭，闻着他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渐渐就睡着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路远确认她已经睡熟了，他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敲响赵春香的房门。 “妈，我要去苏家一趟，找苏永胜问点事，你帮我留意一下瑶瑶的情况，要是她醒了，帮我哄哄她，说我很快就回来。”路远交代道。 “行，你去吧。”赵春香点点头，道：“瑶瑶这两天情绪不太好，你多留意一下，也多哄哄她，估计是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既是头胎又是两个，她肯定紧张害怕。” “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路远说完就出门，然后直奔苏家去。 苏瑶和路远结婚前，苏永胜和路远虽然在同一个营里，但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后来他们成了郎舅，关系也没有多热络起来。 所以，当路远来找苏永胜的时候，他非常意外。 孩子和保姆已经睡觉了，苏永胜打算在堂屋招呼路远，却听到他说：“咱出去走走吧。” 苏永胜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下了。 两人离开苏家，渐渐走向后山，直至周围空荡荡的，路远才问：“听说你跟闵青离婚之后，一直在家里找东西。” “……”苏永胜没料到他会知道这件事，而且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半句委婉的话都没说。他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是什么，是单纯的好奇，还是发现了什么？ 他一时无话，路远也不跟他浪费时间，说：“我大胆猜测，这东西是程月藏在你家，是yingsu之类的违禁品，目的就是逼你跟闵青离婚。如果你不同意，她就去举报你私藏违禁品，到时候你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你因为不知道她把东西藏在哪里，所以不敢赌她在诈你，只能去递离婚申请。”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苏永胜无力地说：“想想我还真是失败，当初差点赔上前程都娶去的女人，如今为了离开我，想要毁掉我的前程。” “其实你把这件事如实上报，查清楚之后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路远说。 “我相信组织。”苏永胜自嘲地笑了笑，“可我到底还想要点脸，不想全世界都知道，闵青为了跟我离婚，竟然做得这么绝，我这个丈夫，到底做得有多失败。” 说到底还是不想丢脸，路远对此不发表任何言论，他说：“改天我让人帮你找出来。” “不行，一旦被别人误以为是我私藏的怎么办？” “你放心，人家是专业的，自然懂得如何辨别。”路远说：“也有可能闹了半天，是程月在设诈，她根本没有藏。” 在苏永胜这里走了一趟，路远可以确定，程月是有违规存储的。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们就要回县城了，去往汽车站的路上，路远本来想去一趟公安局，让陈文斌可以着手准备行动，可她一刻都不愿停留，只想快点回家。 她不想，他就等回去之后，再给陈文斌打电话。 他们出发得早，回到县城的时候才中午。 坐了一早上的车，苏瑶虽然觉得累，可当她下车看到县城熟悉的场景时，疲惫好像消失了一半，连带整个人都舒缓了不少。 穿来这边不到一年，可她大概已经真的把这里当成了故乡。 路远看她脸上有了些许笑意，便提议道：“要不咱找个饭馆，吃了再回去？” “好。”苏瑶爽快应下，路远看着她总算活泼了一些，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跟着放了一些。 他们找了一家县中附近的饭馆，苏瑶想起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苏永斌，于是让路远去学校找他。 这个点学校刚放学，路远很快把苏永斌找到，并把他带到饭馆。 “你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人都瘦了。”苏瑶一看到苏永斌，就立刻质问道。 “没有，姐，最近我吃得比之前都多，快要考试了，大概用了点功，所以瘦了。”苏永斌不好意思地说。 苏瑶听着笑了，道：“那今天记得多吃点。” “嗯，姐你也多吃点，肚子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快要生了？”苏永斌之前不知道苏瑶怀孕，今天看到她大着肚子，其实也挺好奇的，不过她跟姐夫结婚这么久，是该生孩子了。 “还有几个月呢。”路远说：“你姐怀了两个。” “双胞胎呀。”苏永斌又惊又喜，“这么说，很快就有两个小娃娃喊我舅舅了。” “没错，以后寒暑假准点来大院，给咱带孩子。”苏瑶故意说道，她就是怕他不好意思来。 “当然得来。”苏永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去也不行呀，我现在连家都没了。” 苏瑶听着一愣，问：“为什么？” “闵青前些日子，直接把房子卖了。” “……怎么突然就卖了？” “我也不知道。”苏永斌摇头，“她卖得很急，别人给价就卖了，她甚至连回来都没有回来，就委托人办手续，然后让买家给她汇款过去。” “大概是她现在跟大哥离婚了，不想再跟大哥有纠葛。”苏永斌有些忿忿地说：“她孩子都能不要，更何况只是一间没有感情的房子，卖了还能有个钱傍身。” 他说得有道理，而且别人的资产，想怎么处理他们都无权过问。 吃过午饭，苏永斌就回学校了，毕竟现在是关键时刻，得争分夺秒地学习。 苏瑶和路远则坐车回了大院。 大概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家，而且又累了大半天，苏瑶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路远担心她起来没看到他会害怕，于是事先跟她说了，自己要回办公室一趟，让她心里有个底。 回到办公室，路远第一时间给赵春香打电话报平安，然后就给陈文斌打电话。 他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跟陈文斌说了，“你们可以着手准备围剿了。” “我知道了。”陈文斌说：“涉及两个大项，我得充分准备，保证一箭双雕。” 陈文斌什么实力，路远完全放心，跟他又聊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专心等候他的结果就好。 苏瑶在家休息了两天，就正式回利群上班了。 现在林娉婷和黎小英还在为展会努力，她不能一直偷懒，而且回到县城之后，远离那些让她害怕的人和事，她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很多。 当然，有时候午夜梦回，也担心闵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自己一刀。 一个多月没回利群，老伙计们看到她都很开心，拉着她聊了半天。当然，也有一些新的工人，在看到她之后，都说：“果然名不虚传，苏总是个大美人。” “朱总，听说最新这批工人你也有份参与培训，果然是你带出来的人，嘴巴特别甜。”苏瑶笑着说。 “苏总，你别笑话我了。”朱有财说：“好了，不要再闲聊了，赶紧工作，这订单可是一天天追着呢。” 等工人们散去，朱有财才对苏瑶说：“苏总，这次展会，咱接了不少订单，我最近这段时间也跑了不少，咱利群要扩大经营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了，现在城东梨花村集资建了厂房，我去看过了挺不错的，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或者，等林总她们回来，咱再一块去看？” 苏瑶想着林娉婷和黎小英再过几天就回来，于是说：“那就等他们一块吧。”说完，他又叮嘱道：“你平时也多留意一下豪仕来的情况。” 苏瑶不知道之前在医院，闵青明明逮到单独跟路远说话的机会，她为什么没有把她是穿越的事告诉路远。 她如今也很矛盾，一来心存侥幸，二来又想着真说了给她个一了百了也好，起码不用整天惦记着。 所以，在现在情况不明的状况下，她还是得时刻留意豪仕来的情况。 “我知道了，苏总，我那边一直有眼线。” “聪明，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朱有财打算明天就去找线人了解情况，但当天下班前，线人就跑来跟他说，说豪仕来要结业了。 苏瑶听到这个消息时，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没听错。” “没有，说工厂的设备都卖了，今天买家就叫了车过来把设备拖走。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发，工人们现在都不知道跟谁讨工钱了。” 她原本以为这已经够蹊跷了，谁知道回到家，路远就告诉她：“我之前跟你说的老领导是市局支队长，我把程月的那些非法勾当跟他说了，他这两天开始布局抓她，但他这边还没出手，辖区的派出所就已经把她给抓了，说接到匿名举报。” 第201章 程月一直要求见你媳妇一面 接二连三的劲爆事件，让苏瑶也一时懵了，反应过来才问：“那天下午，你突然出门，就是因为程月这事去找人？” “嗯。”路远点点头。 “你怎么当时没详细说？” “当时还没确定能办好，所以没跟你说。”路远道：“本来还想留她一些日子的，谁知道她一而再地想害你，那我还跟她客气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走在咱前头。” “你的老领导真的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吗？”苏瑶问。 “真的不知道。”路远说：“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举报的那个人，对程月的西餐厅还有程月做的事都非常了解，根据匿名信的举报，一个抓一个准。” “你的意思是，熟人干的？” “嗯，就是不知道这个熟人是谁。”路远说：“现在已经把整个西餐厅的人都带回去调查问话了。” “像程月这种情况，会牵扯到赵泰来吗？” “肯定会，他们来往密切，而且赵泰来港城商人的身份，出入更为自由，也更难容易接触到违禁品。反倒是程月，一直在这边待着，去省城的时间也很短，能把两项擦边生意做起来，本来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她背后肯定有人。” “那赵泰来抓了吗？还有闵青，他们都是蛇鼠一锅。”苏瑶提到他们就憎恨。 “才抓的程月，就算要逮捕赵泰来和闵青，也需要时间。”路远说：“陈文斌那边有消息会第一时间跟我说的，咱就耐心等着吧。” “好吧。”苏瑶心想要是把赵泰来和闵青都抓进去，那真是皆大欢喜，可她突然想起什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听说豪仕来突然结业了，设备已经卖了，工人工资不发，还有闵青前一段时间把县城的房子卖了，这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是有预谋的潜逃呢？” “什么？你说豪仕来结业了？”路远皱着眉头问。 “是，我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事来着。” 路远越想觉得越不对劲，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去办公室给陈文斌打个电话，你在家等我。” 陈文斌接到路远的电话之后，立刻组织人去赵家逮人，可当他们把赵家围起来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陈文斌让港城公安去逮捕赵泰来，可赵泰来跟闵青已经去了国外了。”过了几天，路远一下班就回来跟苏瑶说。 “看来是真的早有预谋要跑路了，匿名举报信肯定也是他们写的。”苏瑶说：“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程月送进去？” 别的不说，就程月有拥有后世眼光，肯定是赵泰来生意上的好帮手，他干嘛要把这只“手”给砍了呢？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咱们不清楚的秘密吧。”路远笑着说：“无论如何，现在他们三个，两个跑了，一个蹲大牢，咱们的日子也可以清静了。” 不得不说，苏瑶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闵青逃去国外，她少了威胁，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揭开。 不过，闵青那天为什么没有跟路远说出真相，这到底是不是藏了什么阴谋，她一时实在想不通。 “像程月这种情况，一般会被判多少年？”苏瑶问。 “具体多少得看到时候怎么判，不过十年肯定是跑不了的。” 豪仕来的讨薪，沸沸扬扬地闹了大半个月，最终被时间抚平了一切。 没办法，这年头的相关法律法规并不完善，就算有，一般都很难执行到位，公家也没有兜底的能力。 所以，跟对老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自从豪仕来跑路之后，凌山生产队就想再次跟利群合作，可一次失信就永远失信，就算豪仕来这个厂房占尽天时地利，也主动降租金，但利群还是拒绝了。 除了拒绝缺乏信用的生产队，也不再聘用当初跳槽到豪仕来的工人。 就算他们再怎么求情，林娉婷和苏瑶还是狠下心拒绝。 与此同时，利群把梨花村新建的厂房租了下来，也把主要办公地点搬到那边去。 当然，水益村和水潭村两个厂区依旧保留。 现在，梨花村厂区是现代服装生产区，水益村厂区就专门生产内衣睡衣，水潭村厂区则生产新中式服饰。 工厂扩张了，车间多了，自然需要的管理人员就多了。当然，这部分人员全部都是从当初跳槽潮时依旧留守的工人当中选拔。 至于黎小英，也从当初的车间主任晋升为车间经理。 当她看到自己工牌上的头衔改成了“经理”，再抬头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一如她去年离婚时一样灿烂。 她这辈子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独立强大的一天。 接连升职加上之前在展会的出色表现，她现在早就把当初借林娉婷买户口的钱给还清了，还颇有积蓄。 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黎小英看苏瑶要回去了，就拉着她说：“瑶瑶，我明天休假，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县城看房子？” 苏瑶想起黎小英当初信誓旦旦要给自己买房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她点了点头，说：“好呀，你已经确定目标了吗？” “还没，不过之前听说过有两间，外面看上去挺新的，要是合适的话，咱一人一间，还可以当邻居。”黎小英说完，又不确定地问：“你现在还要买吗？我听林姐说你在省城买了大地皮，你会不会瞧不上这里了？” “当然要。”苏瑶说：“那是我公公给路远买的。” “得了吧你，都写你名字了，不是你还能是谁？”黎小英说：“不过我很想你跟我一块买，反正你钱多，不差这么一点。” “那就一块买，囤着总没错。”苏瑶阔气地说。 她买房子，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苏永斌现在高考完了，虽然他成绩不错，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考上大学，要是没考上，无论是复读还是参加工作，他总得有个地方住。 家属院的房子只有两个房间，到时候两个孩子出生，赵兰花过来带孩子，肯定得睡一间，到时候就真的没地方给苏永斌住了，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堂屋。 “好，那咱明天早上九点在汽车站等。” 傍晚吃饭的时候，苏瑶把要去看房的事情跟路远说了，恰好他明天休假，就陪她一块去。 “待会吃完饭，咱去散步消消食，顺便去给咱妈打个电话。”苏瑶提议道：“她还有一个来月就要生了，也不知道她紧不紧张，要跟她多打一下电话。” “行。”路远听着忍不住笑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善良，自己还怀着双胎呢，却先惦记上别人是否害怕了。 虽然苏瑶现在身子重，但每天都坚持饭后散步，这样也有利于以后顺产。 不过，她对顺产这事情并不是特别执着，生产还是以安全为主，到时候会以医生的评估为主，真的要剖腹产，她也能接受。 绕着家属院走了两圈，他们才去了路远办公室打电话。 赵春香接到苏瑶的电话时，开心地说：“咱俩真是母女连心，我还正想给你打电话来着。” “是吗？妈你找我有什么事？”苏瑶问。 “是这样的，再过半个月，兰花就说来省城，准备伺候我坐月子，毕竟也不知道会不会提前生。你也知道我跟她的关系，到时候我给她工钱，她肯定不肯要，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给，这样她才有可能收。”赵春香说。 “亲兄弟明算账”，苏瑶觉得就是这个理，说：“没问题，过两天我去水益村的时候，就去找兰花姨，顺便把她到时候给我当月嫂的工资也定了。” “没错，就应该这样，还是瑶瑶你想得周全。” 两婆媳聊了好一会儿，苏瑶才挂了电话，跟路远回家去。 “累吗？”路远牵着苏瑶的手，慢慢地朝前走。 “还成。”苏瑶说：“不算太累，不过晚上你得帮我捏捏小腿。” “没问题。” 现在天气热，大家晚饭过后很少直接去睡觉，而是在院子里纳凉，或者坐在家门口，跟邻居侃大山。 路远和苏瑶饭后牵手散步，已经成了这夏日的一道风景线。 有人羡慕，当然也有人嫉妒。 “像是谁没怀过孩子一样，宝贝得跟什么一样，在外头牵手，还交头接耳的，怎么就不知道害臊呢？” “没办法，谁让人家一下子怀了俩，还特别会赚钱，换谁不是当祖宗宠着。” “会赚钱有什么用？都不知道提携一下咱大院的军嫂，咱都亲自上门去求一份工作了，她还不答应。说什么只要在豪仕来待过就不接收，看把她嘚瑟的。” “行了，你们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了。刘连娣的下场，还不让你们长记性？” “……” 苏瑶和路远离得远，听不清她们的窃窃私语，可不用听，她都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以前她可能会在乎，可她现在不会计较了。 与其把时间、情绪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倒不如多花精力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比如身侧的男人，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那些闲人，只要她过得够好，就足以把她们气死。 隔天，苏瑶和路远七点钟起床，在家吃过早饭，就坐公交车去县城了。 他们下车的时候，黎小英已经在等着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期待这间房子。 她之前已经踩过点，只是没进去看过，今天约了介绍人，可以开门给她们瞧个仔细。 苏瑶看了一下房子的位置，处于闹市当中，距离百货大楼那条街也很近，等将来经济发展起来，这条街肯定也会旺起来。 房子又是临街，到时候改成铺位出租，租金肯定很可观。唯一不足的是，县城比较小，等将来经济腾飞，县中心肯定要往更大的地方转移，这里极有可能会沦为老破小。 不过，这至少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情，要是能收个二十多年的租，这投资也是绝对超值了。 介绍人带着他们进去绕了一圈，这里跟这年头大多数房屋的结构差不多，房子还算新，苏瑶认为不错，路远都听她的，而黎小英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今天晚上就搬过来。 “这俩房子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不是我吹牛，已经有好几拨人看过了，有意向的也不少，你们如果喜欢，就尽快定下来吧。”介绍人说。 黎小英虽然急，但关键时刻也能保持镇定，她说：“咱是挺喜欢的，但买房子又不是买菜，几分钱的事情。而且咱是一下子把两间都买了，房主好歹给点诚意，便宜一点吧。” “你们的理想价位是多少呢？”介绍人看他们也是有心买的，于是问。 “原价上打个八折吧。”苏瑶说：“你回去跟房主说说，要是他同意，咱明天就签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八折？你也太为难我了吧。”介绍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苏瑶笑了笑，说：“你掂量掂量吧，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反正咱又不是急着买来住的。” “……”这两女人还真是他接待过这么多当中，最有诚意，也最能砍价的。 等介绍人一走，黎小英就问：“瑶瑶，八折这么狠，房主肯吗？要是待会有人出价比咱高，买走了怎么办？” “我不也留有空间给房主再还价吗？”苏瑶笑了笑，说：“如果被人高价买走了，那也说明咱跟它们的无缘，反正又不是只有那两房子，咱继续找便是了。” “也对。”黎小英一听，瞬间想通了，“爱卖不卖。” 看完房子，也就到了午饭时间，他们找了一家饭馆，吃饱了才回去。 回到大院已经快下午两点，苏瑶有些犯困了，路远让她再坚持一会儿，回家就可以倒头大睡。 只是没走几步，路远底下一个兵就找过来了，“路副团长，有个省城来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叫陈文斌，让你空了给他回个电话。” 陈文斌突然给路远打电话，这极有可能跟程月的案子有关，苏瑶瞬间不困了，直接跟他去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路远直接拨通了陈文斌的电话，苏瑶也凑到话筒旁听。 很快，电话接通了，陈文斌听出是路远的声音，直接说道：“程月一直要求见你媳妇一面。” 第202章 孩子可能要提前出来了 苏瑶很好奇程月为什么要找自己，不过她最后还是决定不去见她。 她不认为这个时候的程月会是“人将至死其言也善”，按照她歹毒的性子，可能就是要说点什么膈应她，让她不好过。 就算她现在把自己藏在蜜罐里，不去想有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情，有点自欺欺人，但她打算就这样自我“欺骗”下去。 她不愿意去，路远当然支持，特别是她现在大着肚子，跑一趟省城太累，他内心深处是不希望她去的。 过了几天，介绍人找到黎小英，说房主同意以8折的价格把两间房子卖给她们。 苏瑶本来想着给他们还价的空间，谁知道直接同意了，真是意外之喜。 介绍人帮忙卖掉这两间房子是有提成的，所以后面办手续的时候，他特别勤快，不到一个星期，这俩房子就分别写上苏瑶和黎小英的名字。 省城的宅基地写了苏瑶的名字，她原本打算这房子写路远的名字，虽然跟省城的宅基地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好歹体现夫妻间的公平，可路远以懒得跑手续为由，拒绝了她的好意。 “现在咱家的物业，全都写了我的名字，钱和存折都在我这儿，你就不怕我跑路？”苏瑶一边收拾着承载着他们这个小家的家当，一边开玩笑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路远得意洋洋地说：“我有两个‘小人质’，还怕你跑得掉？” 似是听懂了爸爸说的话一般，苏瑶肚子左右两边同时被踢了一脚。 “哎呦呦……这俩家伙，真是白辛苦我这么怀着你们，还没出来就已经跟你们的爹统一战线了。”苏瑶哼哼地说。 “那当然。”路远低头在她肚子上吻了吻，道：“谁让妈妈乱说话呢，实在该踢。” “嗯，我就知道我在这个家是外人，你们三个姓路的联合起来欺负我。”苏瑶佯装伤心地说。 路远听到这个，突然顿了一下，说：“要不到时候一个跟我姓，一个跟你姓，怎么样？” “可以吗？”苏瑶不确定地问：“爸妈会不会不同意？” 老实说，她辛辛苦苦怀两个孩子，当然想其中一个跟自己姓，但后世跟母姓的人都不多，更何况是八十年代。 就算陆广川和赵春香比一般公婆要开明，可到底是老一辈，思想未必开明到这个境界。就拿路远改姓这事，陆广川还是很在乎的。 “我是孩子的爸爸，只要我同意就行了。”路远说：“要是一男一女的话，男孩就姓路，女孩就姓苏，怎么样？” “当然好。”苏瑶被他说得也是一脸憧憬，但还是事先说清楚，“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对这个不是非常执着，要是爸妈不同意，那就都姓路，别因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你放心，他们会同意的。到时候我弟或者我妹出来了，他们围着那小不点转，哪里还有时间管咱了？” 提到赵春香生孩子，苏瑶便想起要给李兰花定工资的事，她说：“我打算以后每个月给兰花姨50块钱一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行，你认为可以就可以。”路远无所谓地说。 “你不觉得贵吗？”苏瑶好奇地问。 在后世，请一个住家保姆的工资并不低，或者说很高，比一般打工人的工资要高很多，可在这年头，给人带孩子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特别一般给人带孩子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娘，她们觉得，一个月能有十几二十块就非常不错了。 苏瑶打算出高工资请李兰花，是出于几点考虑：第一，他们家是两个孩子，李兰花的工作量大；第二，除了带孩子，家里的家务也需要承担；第三，她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将心比心，你想人家用心给你带孩子，你也不能抠抠搜搜。 “只要把咱孩子照顾好，就不贵。”路远说：“你以后肯定也要上班，大部分时间都是兰花姨在带，咱不能亏待人家。”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李兰花的工资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中午，苏瑶去找了李兰花，当她听说以后可以每月赚五十块钱，人都吓傻了，“瑶瑶，我没听错吧，五十块？这不是比我家丽红和铁柱一个月赚得还要多吗？” 铁柱是仓管员，整天搬搬抬抬，每个月固定四十块的工资，丽红一般是三十多，要是加班多也有四十多，但满打满算的确都没有李兰花多。 “是比他们多，但你带孩子很辛苦的。”苏瑶笑着说。 “帮你带孩子，就只是在家带孩子，又不用背着孩子下地干活，再辛苦也有个谱。”李兰花为人老实，连忙道：“瑶瑶，我知道你心善，但奶婆子哪有这么多工钱的？这使不得使不得。” “我说使得就使得。”苏瑶说：“到时候不仅仅要带孩子，家里的家务 也得你料理，你别以为这钱很好赚。” 说着，她就把五十块塞进李兰花的衣兜里，“你过几天就要去省城照顾我妈了，工钱就从下个月开始算，你也别来回推了，不然这钱我得给别人赚了。” “那可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还是让我赚了吧。”李兰花憨笑道。 因为李兰花的热情邀约，苏瑶中午便留在了李家吃饭，等快两点才回水益村分厂。 她刚在办公室坐下，门就被敲响了，她喊了句请进，就看到朱有财推门而入。 “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苏瑶看到朱有财有些讶异，因为最近在筹备隔壁县的内衣专卖店，她以为他在那边忙活。 “苏总，我有件事想问问你。”朱有财有些拘谨地说。 苏瑶看他这副样子，肯定是跟黎小英有关的，点了点头，反问道：“是不是跟小英怎么了？” “没有。”朱有财否认道：“就是小英最近不是跟你一块买了房子吗？我在担心……担心她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你是从哪里看出小英不想跟你结婚了？你跟她求过婚吗？”苏瑶问。 她认为黎小英虽然比这个年代大部分女性要独立自主，但她内心还是偏于传统，渴望婚姻的。 “我没跟她求过婚，但我看她都买房了，就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瑶笑着打断，“女人买房就是不想结婚了？小英只是想给自己买个底气。你也知道，她老家远在千里，真在这边成家了，娘家人也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 “但我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呀。” “你是可以，但女人最大的依靠还是自己。”苏瑶说：“反正她没有不想跟你结婚的意思，你要是想娶她，就赶紧表明态度。” “我知道了，谢谢苏总。” 朱有财有时候真的有些憨憨居居的，但他真行动起来也非常迅速。 没过几天，他和黎小英要结婚的消息，就传遍了利群三个厂区。 两个经理强强联合，这到哪里都是新闻。 “结婚的时候想穿什么，想好了没？”苏瑶笑着对黎小英说：“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做出来。” “简简单单做一件喜庆一点的旗袍或者秀禾服就可以了。”黎小英说：“我也不打算大办，咱简简单单吃一顿饭就好。” “这么简单？为什么？”林娉婷一听，不乐意了，“该不会你婆家为难你，说你是二婚的？” “没有。”黎小英说：“大财是想大办的，但我想着，办是办给别人看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你既然要请喜酒，酒菜肯定不能差，这好点又费钱，倒不如就来往密切的亲朋戚友吃顿饭就好。” “你们也知道，我刚买了房，钱袋子瘪瘪的，我要尽快让它鼓起来，这样才有安全感。虽然大财说办婚礼的钱都由他来出，可咱都要结婚了，他的不就是我的，我还是舍不得。” 其实道理一直是这个道理，只是有些人想得明白，有些人就是想不明白。 既然黎小英已经想好了，苏瑶和林娉婷当然非常支持。 聊了一会儿，黎小英就去车间了，苏瑶留在办公室，给她设计婚服。 林娉婷在一旁悠哉地喝着茶，看着苏瑶在“奋笔疾书”，不由感叹道：“我和小英还得亏你了，不然结婚也不知道上哪儿弄件漂亮的裙子穿一下。” “县城就没有做婚服的老店吗？”苏瑶说：“就算没有婚纱，也应该有旗袍那些吧。” “没有，以前有的，后来特殊时期，什么都没有了。”林娉婷一脸可惜，“我还记得以前有个做旗袍的老师傅，手工特别好，人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了。” 苏瑶听着，突然抬起头来。 “怎么了？”林娉婷看她突然盯着自己，不由问道。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商机。”苏瑶说。 “什么商机？”林娉婷不解地问。 “婚服市场呀。”苏瑶说：“大多数人都是抱着一辈子结一次婚的想法，肯定特别愿意把钱花在婚服上。 以前环境特殊就算了，如今大家生活是越来越好，这方面的需求肯定越来越大。” 林娉婷听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做，咱就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内衣店的成功，让林娉婷对各种新型的商机，都充满好奇。 “嗯，这件事咱可以从长计议。”苏瑶说：“等小英结完婚，咱就开始着手准备。” 傍晚吃饭的时候，苏瑶把这件事跟路远说了。 其实他们的工作是没有任何共性的，他不懂服装，她也不懂他的工作，但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大概是因为你无论说什么，总有人在认真地听，认真地回应你。 饭后，路远去刷碗，苏瑶则回了房间，做哺乳内衣。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只合格的“奶牛”，但该准备的东西都要准备好，而且她得给赵春香做几件，到时候让李兰花帮忙带过去。 路远刷完碗，进房间找她的时候，就看到这款新型的内衣，心里非常激动，“宝贝，你还有两个多月才生呢，加上产后休息，我得快半年以后才能要你，你这么快就给我准备惊喜了？” 只要想象一下这内衣的用法，他觉得身体都热了。 “你都想啥了？”苏瑶哭笑不得，“这是哺乳内衣，方便到时候喂孩子，不用老是撩起衣摆容易感冒。” “……”闹了半天，原来是自表错情了，他强行辩驳道：“都一样，方便喂孩子，也方便喂我。” “谁喂你了？不准再胡说。”苏瑶顿时一张脸红彤彤的，把东西往旁边一搁，说：“咱赶紧去散步吧。” “这两天天气热，要不先不去？”平时最积极陪她散步的人，今天竟然说不去了。 苏瑶觉得奇怪，“热吗？不太热呀，我还是想去……” 正说着，大门突然被敲响，声音非常急促。 路远立刻起来走出去，拉开大门，就看到袁旷林说：“团长，你父亲给你打电话了，好像有急事，你赶紧去回一个电话吧。” “是不是妈有什么事了？”苏瑶也跟着出来了，听到袁旷林这么着急，忍不住担心，“咱一起去给爸打电话吧。” “还是我自己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好不好？”路远轻声哄着。 苏瑶知道自己跟着去只会拖延他的速度，就算现在再急，也只能在家里等，她点了点头，道：“你快去快回。” 路远直接骑着自行车就出去，苏瑶在家等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二十分钟后，她终于听到外面响起了自行车的铃声。 她立刻站起身来，刚走到院子，路远已经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瑶问。 “妈不小心动了胎气，孩子可能要提前出来了，爸让兰花姨早点过去省城。”路远说：“现在已经没有班车了，我先去通知兰花姨，让她明天坐最早的班车出发。” “好，我收拾一下要给妈的东西，你让兰花姨一块带过去。” 苏瑶回了一趟房间，快速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让路远拎着出门了。 第203章 谁说我家闺女要嫁到你们家去了？ 路远出门之后，苏瑶在家也坐不住，来来回回地踱步，担心得不得了。 本来赵春香已经属于绝对的大龄产妇，现在又面临早产，就算在省城，有陆广川的各种人脉关照着，可还是让人担心，毕竟如今的医学并不发达。 她在家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留了一张纸条，告诉路远自己去他办公室等电话，然后就出门了。 现在刚过了饭点，各家各户的人又拿着小凳子坐在门口闲聊。 “苏瑶，今晚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呢？”一位上了年纪的军嫂看到她就问：“你家路副团长呢？” “他今晚没空。”苏瑶没有心情跟他们多做解释。 “他没空你也别瞎逛的。”这位军嫂小声地对她说：“林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虽然咱现在不说封建迷信的事，但你大着肚子，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苏瑶听了一头雾水，问：“林家什么事？” “你不知道？”军嫂反问：“林裕民的媳妇昨天没了孩子，没人跟你说？” “没了？”苏瑶一脸惊讶，“月份不是挺大了吗？” “是的，跟你差不多……呸呸呸……不跟你比，我说错话了。”军嫂说：“说到底是不太吉利的事情，你就别转悠了，赶紧回去吧。” “好的，谢谢嫂子提醒。”苏瑶现在当了妈，胆子也没有以前大了，明知道不可信的东西，还是会忌讳了。 “不谢，天黑不好走，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嫂子，我有手电筒，走慢点没问题的，谢谢你。” 苏瑶打着电筒回了家，也大概明白为什么路远今晚不愿意陪她去散步了，大概是怕她听到这件事，会感到害怕。 事实上，她听完这事，心里多多少少会感到不舒服。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路远就回来了。 他回来之前去了一趟办公室，值班的下属说没有电话打过来，于是他让苏瑶先去睡觉。 “这孩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生出来，你别着急，等睡醒了，说不定妈就生了。”路远好说歹说，总算把她哄进房间。 虽然她躺在床上，可这晚上睡得并不好，很容易就惊醒了。 第二天天才刚微微亮，她实在躺不下去了，于是推了推路远，让他跟自己一块起床。 “我今天不回利群了，就在你办公室守着。”苏瑶说，“反正我现在过去工厂也无心上班。” “行，你要守着就守着，顺便带点吃的过去，别等累了，饿着。” 路远把她送去办公室之后，自己就去看底下的人操练去了。 苏瑶等了又等，直至等到睡着了，电话还是没响。 路远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她靠在椅子的把手上正睡着。 他把办公室的小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上，刚坐到办公桌前面，电话就响了。 苏瑶瞬间睁开了眼，看到路远还不去接电话，连忙道：“赶紧接呀。” “好。”路远立刻拿起话筒，刚说了一声“喂”，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陆广川激动的声音，“路远，生了，你妈生了。” 路远听着，脸上露出了笑意，苏瑶虽然听不到电话的内容，但光从他的表情，也知道赵春香顺利生了。 “老头儿，恭喜你，我妈现在怎样了？”路远问。 “谢谢啦！你妈现在很好，母女平安、母女平安。”陆广川乐呵呵地说。 路远一听，问：“我妈给我生了个妹妹？” “对呀，怎么了，你不喜欢？”陆广川反问道，隔着电话，都能从他的语气听出他的不满。 “没有，就是老头儿你命挺好的，竟然还有老来得女这一天。”路远虽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但别说陆广川了，就连苏瑶都听出这酸溜溜的语气。 “还凑合。”陆广川傲娇地说：“其实也多亏你妈厉害，我跟你说，你妹妹跟你妈长得一个模子似的，虽然才小小一团，但长大了肯定是个漂亮的娃娃……” 路远受不了有人一直在炫耀，直接把话筒给苏瑶了。 陆广川逮住苏瑶又炫耀了半天，最后才说：“我要去看你妈和小姑子了，你去安慰安慰那小子吧，他嫉妒我有闺女了，心里不好受。” “……”果然是亲生父子呀。 苏瑶其实挺想去看赵春香和小姑子的，但赵春香已经让陆广川特别交代，让她安心在这边养胎，等过年的时候，小姑子也有三四个月大了，他们可以一块过来县城团聚。 小姑子的出生，大概是最近发生最美好的一件事，苏瑶心底的那一丝阴霾，也被扫得一干二净。 特别是听到小姑子粉粉嘟嘟的，她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更加期待了。 半个月后，黎小英和朱有财的婚期如期而至。 虽然婚礼从简，但该有的接亲仪式还是得有。 结婚的事情，黎小英已经给家里发过电报，不过老家距离这边路途遥远，时间又紧张，她父母就不过来了。 不过，对于她二婚还能嫁一婚的朱有财，家里人都非常开心，如今走在村子里，都是仰首挺胸的。 特别是在黎国忠和黎小芳家里人面前，简直就是扬眉吐气。 所以，虽然黎父黎母还没见过朱有财，但已经对这个女婿满意得不得了。 黎小英之前就已经搬到新房子去，她这次也是在新房子出嫁。 这次请的人不多，但在利群上班的大院军嫂，她都请了，毕竟都是认识多年且有共度难关的情分在。 她们也非常给力，今天一早就出发去黎小英家，当她娘家人，给她送嫁。 苏瑶当然也非常想去，但被路远严令禁止了。 都说是接亲，再文明也得闹几番，到时候人多又挤，要是把她碰了，他不敢想象。 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去营里把事情处理妥当，再一起去朱家吃喜酒。 现在天气热，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南方再热也是秋天了，她最近在家没事，就给孩子做小衣服。 她正踩着缝纫机，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走出去一看，竟然是黎国忠。 “有事吗？”苏瑶淡淡地说。 黎国忠尴尬地扯了个笑容，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说：“听说小英今天结婚，麻烦你帮我带声“恭喜”和红包给她。” “不用了。”苏瑶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你们都已经离婚了，现在又各自组建新的家庭，你现在在这里送祝福送红包装深情，到底有何居心？” “是想膈应小英，还是离间小英两口子的感情？”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黎国忠连忙否认，“我只是现在回想起来，以前对她太过分，现在想补偿一下。” “补偿？你这薄如蝉翼的红包，最多十块最少一分，我估计你也没那么大方舍得给十块。”苏瑶说：“如果这就是你微薄的补偿，我看还是拉倒吧，现在小英能赚钱，她男人更能赚钱，不差你那一块几毛，就怕回头你家黎小芳发现了，必定跟你闹得鸡飞狗跳。” 红包里面只包了五毛钱，距离苏瑶说的十块还差得远，黎国忠像是被人戳破了一样，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实在受不了苏瑶鄙夷的目光，灰溜溜地走了。 苏瑶一直等到快十一点，路远才从营里回来，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就准备出发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杏黄色的孕妇裙，质地柔软，衬得她的肤色更白更靓丽了。而他穿了一件同色系的polo短袖，搭配黑色休闲西裤，再踩上黑色皮鞋，妥妥的社会精英范。 这套衣服是苏瑶给他新做的，就是为了搭配她今天的孕妇裙，凑成情侣装配色。 她看着也是非常满意，“难怪林姐之前说，咱们利群的男装要好卖，让你去当模特就行了。” 自己媳妇夸赞自己，路远当然高兴，他大方地说：“成呀，等我休假的时候，可以去利群兼职赚个外快。” “你成我才不成呢。”苏瑶小气地说：“你是我的，我才不要为了卖几件衣服，让你出卖‘色相’了，你只能给我慢慢欣赏。” 路远没想到她占有欲这么强，她的话明显把他取悦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说：“嗯，我都是你的，也只是你的。” 小两口出发前你侬我侬了一会儿，等去到朱家的时候，宾客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黎小英和朱有财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一对新人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林娉婷给他们留了位置，等他们落座，也要开席了。 今天程志扬也来了，苏瑶见到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见过我的小姑子没有？” “见过，小娃娃长得很可爱，虽然有些早产，但个头一点都不小。”大概是因为也即将为人父，程志扬提到孩子也比平日多了一些话。 “真的吗？我也好想看呀。”苏瑶一脸期待地说。 “不用羡慕。”林娉婷说：“我儿媳妇肯定也很好看，你很快就能看到她了。” 上回去产检，林娉婷没忍住，给医生塞了钱，问了孩子的性别，说是个男娃，她虽然有些失望，但想着男娃就有可能跟苏瑶定娃娃亲，也就释怀了。 她现在跟苏瑶一样，都无比期待苏瑶肚子里的宝宝赶紧出生。 “也不一定会有闺女呢。”苏瑶哭笑不得地说。 “肯定会有的，老天爷没有给我一个闺女，至少也会给我补一个儿媳妇……” 林娉婷一脸期待，却被路远突然打断了，“谁说我家闺女要嫁到你们家去了？” “……” 路远这狗男人本就生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如今这么认真严肃地说话，简直把一桌子人给吓着了。 苏瑶连忙打哈哈缓解气氛，“人家林姐只是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嘛？” “开玩笑也不行，咱家闺女哪能让人家随随便便就给拱了呢。”路远依旧认真地说：“你们要真想跟咱做亲家，就再生个闺女，我家要是有臭小子，直接送你们。” “……”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上菜，大伙开始吃席，路远才没有再发表自己的惊天言论。 这顿喜酒吃得非常热闹，直至两点多才结束。 宾客离开，留下一大堆东西要收拾。 身上的婚服好看是好看，但干活不方便，黎小英直接进去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出来正想收拾的时候，朱有财已经在干活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黎国忠结婚那天，虽然他是被迫的，家里也没什么钱弄婚礼，但简单的请吃饭还是有的。 结束的时候，他喝得醉醺醺，回到房间就倒头大睡，婆婆说累了一天也要进去躺着，是她一个人忙到三更半夜，才把家里收拾整齐。 “我来吧。”她走到朱有财身侧，正想把他手里的碗抢过来，却被他躲开了，“我来就行，这两天忙这忙那的，你都累坏了，先进去休息，我很快就好。” 黎小英听着，眼眶忍不住发热。 明明都是男人，她以前怎么眼瞎嫁了个狗男人？ “哟，这是怎么了？”朱有财看她要哭，顿时慌了。 “我没事。”黎小英连忙摇头，“我就是嫁了个好男人，高兴。” 朱有财被她逗笑了，“刷个碗就是好男人了？那你等着瞧好了，我好的地方多得去呢。” “嗯，我不能让我的好男人自己一个人累，我跟你一块洗。” 等到了晚上，黎小英终于知道，为什么朱有财会让她先休息了，因为他根本不让她休息。 朱有财今年二十五，在这个年纪绝对属于晚婚了。他年轻气盛，无数次想象过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样的光景，今晚，终于梦境照进了现实。 半夜，等他终于满足的时候，他打了水给黎小英擦拭，却发现床单上那一抹刺眼的红。 他一时愣住了，问：“你来月事怎么不说？我再怎么忍不住也是可以忍的。” 黎小英本来初尝人事就害羞得不行，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脸直接红到了耳根，直接拉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脸，“我今晚就是第一次，黎国忠以前都没碰过我。” “什么？怎么会呢？你们不是结婚好几年了吗？”朱有财不可置信，用力拉开她的被子就问。 “结婚好几年又怎样？他看不上我就不碰我咯。”黎小英瞪他，“怎么？白捡了个黄花闺女，你还不乐意了？” 朱有财被她逗笑了，“我本来就接受了你已经结过婚的事实，你是不是黄花闺女，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说着，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说：“以前是他有眼无珠不懂珍惜你，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会让你知道，你嫁给我，值得。” 第204章 出任务 苏瑶和林娉婷说给黎小英他们一个星期婚假，可这劳模夫妻，放了三天假就回来上班了。 上班的这一天，黎小英和朱有财特意带了喜糖回来发给大家，毕竟并不是请了所有人去喝喜酒，几颗喜糖总要意思一下。 等发完喜糖，两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黎小英刚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林娉婷就坏笑道：“果然睡过觉就不一样了，你跟朱有财现在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拉丝了。” “……”林娉婷这吓死人不偿命的话，顿时让黎小英的脸比番茄还要红，连忙把门关上，“林姐，不要再开我玩笑了。”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林娉婷说：“你们新婚燕尔，就应该这样，要是还跟以前那样，那就不正常了。” “瑶瑶，你赶紧救救我，让林姐别说了。”黎小英向苏瑶求救道。 苏瑶捂嘴笑道：“林姐说了我想说的。” “……” 三人闹了一会儿，才言归正传。 “隔壁县的内衣专卖店，虽然开业没多久，但生意都挺稳定的，我觉得这个模式可以复制到其他县城。”林娉婷说完就问：“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行，但有两个问题。”苏瑶说：“第一，是设计的问题，老实说，我不是科班出身，设计到现在，已经有些‘江郎才尽’了，而且我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要生孩子，到时候起码得休息小半年；第二，是人员安排问题，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如果专卖店越开越远，如何管理到位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林娉婷听完，点了点头，道：“的确，不说你会不会灵感枯竭，咱利群发展到今天，业务分类越来越细，只有你一个设计师肯定是不行的。当然，如果你婆婆以后愿意来咱这上班，咱还能多一个人使用，不过，起码得再请一个人。” 说到请人，可是个大难题。 苏瑶要不是有后世的视野，上辈子爱看时装杂志，闲着还是会做做衣服，像她这种非科班出身的，是不可能会设计衣服的。 可这年头要找一个科班出身的人，很难，她甚至怀疑，国内目前有没有关于服装设计的专业。 “如果要招留学生，咱这里能吸引得了人吗？”不是苏瑶妄自菲薄，而是这年头的留学生，比金子还稀缺，好不容易学成归来，会来一家还没什么名气的私营工厂吗？ “很难。”林娉婷说：“要是真找到这种人才，咱只能砸钱了。” 这其实也不失为一种简单粗暴的好方法，不过，就算他们愿意砸钱，也得先把人找到再说。 “关于找设计师这事，我去找人打听打听。”林娉婷说：“至于人员管理，就得交给朱有财了，到时候可能要经常出差。小英，你没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黎小英立刻说：“你们该怎么给他安排工作就怎么安排。” “这可是你说的，别回头他出差要外宿，你独守空房有意见了。” “林姐，不要再逗我了。”黎小英欲哭无泪。 林娉婷笑得不行，最后才说：“行了，不逗你了，现在去把朱有财叫过来，咱要一块商量开结婚礼服店的事。” “行，我这就去。” 很快，黎小英和朱有财一起回来了。 林娉婷也只是在好姐妹面前才“发疯”，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很正常的，等他们坐下，就秒进入工作状态。 结婚礼服店跟一般成衣店不同的是，它侧重于量身定做，这样一来，人工成本肯定会高，所以苏瑶提议走高端化路线。 其他人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如果还是走平民化路线，倒不如直接批量生产出货，就不需要自己开店了。 “你让我设计一下婚纱、礼服，我还凑合，但如果是传统的裙褂，我真的是门外汉，特别是要用金丝线绣图案的，我真的不行。”苏瑶说：“林姐，你上次提过的那位老师傅，能找到吗？” “我也不知道，只能尽量找找，我也不确保他还在，毕竟就算在，也有一定年纪了。”林娉婷说着看向朱有财，“有财，你是在县城土生土长的，这么多年，有认识这方面的老师傅吗？” 朱有财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还真的不认识呢，不过我回头也打听打听。” “成，反正结婚礼服店现在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大家心里有个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设计师，毕竟瑶瑶准备要生了，我这个当老板的，再‘压榨’也不可能让她坐着月子还得画图。”林娉婷说：“大家都多留意多打听，尽快把人给招回来。” “今天就先到这里，咱散会吧。” 苏瑶现在身子重，如果不是要开会，她基本不来工厂了，现在谈完事情，她也就回去了。 林娉婷送她出门，看着她的大肚子，忍不住道：“之前挺羡慕你怀了双胞胎，可一看到你的肚子，又庆幸自己的只怀了一个。” “谁说不是呢！”苏瑶说：“我现在走路都费劲，再过几天，孩子就足月了，我都想快点卸货，否则一天天地长，我看着都有些慌。” 如果在后世，过了36周，医生可能就提议剖了。 “你接下来没事都不要过来了。”林娉婷说：“实在有要紧事，我直接去大院找你得了。” “行。” 就算打了伞，苏瑶回到家的时候，背后还是出了一层汗，她迫不及待想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可才走进房间，就看到路远在收拾行李。 “怎……怎么了？”苏瑶问。 路远回头看了她一眼，满眼愧疚，“要出任务，等会就得走。” 他快速收拾了几下，把背包的拉链一拉，然后走到苏瑶面前。 她还没从他要离家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他说：“西南边又发生了地震，我这次去救灾，应该能赶在你生孩子之前回来的。瑶瑶，对不起。” 说着，他没忍住，抬手抱住了他。 她能感觉到他的歉意，在他怀里蹭了蹭，说：“没事，我一个人在家也能好好的，你放心去执行任务，记得注意安全，我和宝宝们等你平安回来。” “好，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爸了，让兰花姨明天就回来照顾你。妈那边你放心，她已经出月子了，爸也让组织安排的人在家里帮忙。” 路远刚说完，外头就传来袁旷林的声音，她知道他要走了，从他怀里出来，温柔道：“走吧，记得要平安。” “好，你在家一定要好好的。”说着，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唇。 仅仅几秒钟，他就放开了她，转身走了。 他一路出去都没有回头，因为不敢回头，他怕自己看着大着肚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会挪不动脚。 可他没有办法，他穿上了这身军服，就必须对国家对人民负责，这是他的使命。 苏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很多次都想喊他，可她还是死死忍住了。 直至大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她才扶着椅背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放声痛哭。 天知道她这一刻有多害怕，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独自面临生产，更害怕他在外有危险，像上次那样，突然就收到他重伤的消息。 可这一切一切的情绪，她都不能够让他知道，她不想他担心，因为她知道，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至肚子被用力踢了一下，她才意识过来，到点吃饭了。 虽然难过，但她不能让他担心，该吃饭的时候就要认真吃饭。 她洗了把脸，正想去厨房做饭的时候，大门就被敲响了。 她走出去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小战士，手里还端着个饭盒。 “嫂子，这是路副团长交代我送过来的饭。”小战士说。 这男人，果然再急也会把她安排好，她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小战士说：“团长交代了，在你家来人之前，都让我送饭过来。” 还真是怕她累着了，苏瑶忍不住笑了，道：“咱家明天就来人了，你不用送过来了。” 虽然不知道李兰花什么时候到，但总麻烦别人不好。 小战士听了，不疑有他，道：“好，如果你有需要，记得跟咱说。” “好，谢谢你。” 吃着路远差人送过来的饭菜，她心里暖呼呼的，心情也总算好了一些。 吃过午饭，她就午睡去了。现在他不在，她更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一直到快三点，她才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走出去开门，就看到李兰花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苏永斌。 “你……你们怎么来了？”苏瑶一时愣住了，“兰花姨，你不是明天才来吗？” “要是我明天来，你妈得急哭了。”李兰花一边往里头走一边说：“她早上知道路远要紧急出任务，说什么都让你爸立刻安排一辆车把我送回来。你也不用担心她，家里还有另外一位阿姨在。” 苏瑶听着，总算放心了一些，同时也感到非常温暖，因为公婆对自己的关心和紧张。 “其实不用这么赶的，我自己在家没有问题的。”苏瑶说着，看向苏永斌，问：“永斌，你怎么也来了？” 自从高考结束之后，苏永斌没有来大院，而是去了省城找苏永胜。 他知道苏永胜和闵青离婚了，家里孩子多，趁着自己有空，就过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虽然因为闵青闹过不愉快，可到底是亲兄弟，而且在苏父苏母离开之后，一直都是苏永胜在养育苏永斌，就这份情，他们兄弟俩也断不了。 “大哥知道姐夫出任务了，怕有什么事，家里有个能使劲的男人都没有，所以让我也跟着过来了。”苏永斌说。 苏瑶没想到苏永胜这么关心自己，无论他是出自真心，还是想趁机讨好陆广川，她还是感谢的，毕竟如果真有紧急情况，家里真的非常需要一个男人。 本来空荡荡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如今补充了两个人，顿时变得充实起来。 苏瑶心底因为路远离家的落寞感也随之消散了一些。 李兰花从今天开始就长住了，苏永斌也会暂时待上一段时间，得先把他们安排好。 “兰花姨，你以后就睡这个小房间。”苏瑶指了指客卧，道。 “成，那我先进去收拾一下东西。”李兰花说着，就拎着行李进去了。 “永斌，暂时只能委屈你睡堂屋了。”苏瑶说着，让他先等一会儿，然后进了一趟卧室拿东西。 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钥匙，道：“我在县城买了一间房子，如果你考上大学了，放假回来可以住那，如果没考上想出来工作，就直接住下。” “姐，我前几天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苏永斌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真的？怎么没听你说？”苏瑶喜出望外道。 “录取通知书在学校，还没来得及去拿，所以还没跟你说。”苏永斌说：“本来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就想回来拿的，但那几天大哥不在家，我放心不下建壮几个。昨晚大哥回家，我是打算今天回来的，恰好碰上姐夫出差，我就跟兰花姨一块来了。” “太好了，考了哪里的大学？” “省城的南方工学院。”苏永斌说：“我希望好好学习科学技术知识，将来为建设国家奉献一份力量。” 大概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有使命感，苏瑶听着苏永斌的话，并不觉得冠冕堂皇，而是感受到一个热血青年对社会的责任和对国家的热爱。 “嗯，上了大学要更加努力。” “姐，我会的。” 本来今天家里来客人，加上苏永斌考上大学，本应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庆祝，可现在已经是下午，已经来不及买菜了，得亏家里有些干活，能凑出几个菜出来，但青菜真的需要去摘。 想着李兰花以后要在这边住下，苏瑶就带着她去后山摘菜，顺便让她熟悉一下环境。 “兰花姨，咱这后山的菜地是公家的，只要不浪费，基本上可以随便摘。”苏瑶一边跟李兰花说着，一边朝后山走去。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从一旁的房子传出来。 苏瑶扭头一看，才发现是林裕民家。 “这是怎么回事呀？”李兰花问：“有人抢孩子了？” “应该不是。”苏瑶想起林裕民媳妇刚流产，确切地说，是引产，可能因为这事受了刺激。 她拉着李兰花快步往前走，“咱先走，回头我再跟你说。” “行。”李兰花不疑有他，说：“你慢点，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好。”苏瑶听着那尖叫声也害怕，于是跟李兰花原路撤退。 黄丽娇透过栅栏看到不远处的孕妇，眼神立刻变得阴郁起来。 第205章 冒名顶替 等回到家，苏瑶才把黄丽娇的事情告诉了李兰花。 同为女人，李兰花为黄丽娇感到惋惜，但刚才看了她那疯狂的状态，还是叮嘱苏瑶：“我看她现在有些失心疯了，你平时小心一些，别往她家那边去。还是别了，要出门记得叫上我，我跟你一块。别的不说，肚子都这么大了，万一发动，身边不能没有人。” 李兰花絮絮叨叨，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得了这么个保姆，苏瑶对以后有娃的日子的迷茫便多了几分明朗。 虽然家里只剩下干货，李兰花晚上还是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特别是苏永斌，吃得大快朵颐，李兰花看着都有些心疼了，“永斌，你在你哥家都没吃好吗？” “是兰花姨你做得太好吃了。”苏永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我哥家，吃得也一般般，大娘不怎么花心思做菜。” “不花心思，你们怎么不说她了？”李兰花理所当然地说：“都到人家家里打工了，伺候好人家不是应该的吗？不然工资白拿？” “老实说，我觉得大娘在我哥家，都有点‘妹仔大过主人婆’的意思了，但咱也不敢怎样，毕竟孩子还得她带呢。”苏永斌呐呐地说。 “她这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李兰花听着都气愤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会带孩子，你哥有钱还怕给孩子找不到奶妈吗？” “话是这么说，但大娘是以前闵家的长工，我哥看在前大嫂的份上，就没打算换人。”苏永斌说着，也忍不住吐槽，“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她，不说做饭，光是教育孩子，很多思想都是有问题的。”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哥那几个孩子，有时候的确挺欠揍的。”李兰花说：“如果你真的为几个侄子侄女好，还是劝你哥把人给换了，小孩子都是大人教出来的。别说我说话难听，你前大嫂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不然孩子绝对不会这样。” 苏瑶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之前刚穿越过来，她只对苏家那几个忘恩负义的孩子充满厌恶，现在即将为人母，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苏建壮几个会变成那样，闵青和苏永胜要负主要责任。 “等我去学校报到的时候，找机会跟哥说一说。”苏永斌说。 第二天，苏永斌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要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寒窗苦读多年，今日也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了。 但今天比他起得更早的是李兰花，她一起床就已经把早饭做好，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搓洗孩子的衣服、小毯子之类的。 “永斌，厨房里有早饭，吃完了再出发。”李兰花手中的动作未停，叮嘱苏永斌要多吃点。 “好的，谢谢兰花姨。”苏永斌进去厨房端了早饭出来，刚吃了几口，苏瑶也起来了，她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一张大团结，说：“等会去县城，先去集市买些菜，顺便买一条猪肉，送给你的老师，感谢他的教育之恩。” “姐，这……” 苏永斌觉得她的提议很好，就是不太敢收她的钱，她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于是直接塞进他口袋里，说：“钱就放心拿着，你姐现在可会赚钱了，都能把你姐夫给养了，你放心用就好。” “还有，猪肉买大条一点，别小气，知道吗？” “我知道了。”苏永斌重重点了点头，道：“谢谢姐，等我以后赚钱了，肯定会好好报答你和大哥的。” “这话我可是记住了，你到时候别忘。”苏瑶笑着说。 “肯定不会。” 苏永斌吃完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到了县城，他先去集市，除了给家里买菜，还特意挑了一条又长又厚的五花肉，打算送给他的班主任马朝龙。 老实说，在县中读书这两年，马朝龙对他很照顾，经常鼓励他，有时候甚至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饭。 他知道马朝龙喜欢吃五花肉，所以今天特意挑了这个部位。 去到县中的时候，校园静悄悄的，毕竟现在还在放暑假。 苏永斌把自行车停好，然后拎着五花肉去了教务处。 “老师，你好！”苏永斌敲了敲教务处的大门，里头唯一一个老师抬起头来，问：“有什么事吗？” “老师，你好！我是回来拿录取通知书的。”苏永斌礼貌地说。 张丽丽听到要拿录取通知书，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说：“赶紧进来，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找找。” 这年头大学的录取率很低，能考上大学的，就算是个专科，都是人中龙凤，连带老师的态度都好起来。 “我叫苏永斌，高二一班的。” 苏永斌说完，张丽丽就打开柜子，开始找录取通知书。 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好比古代时接到皇帝授予官位的圣旨一般，谁接到通知谁就立刻过来拿走了。 所以，现在柜子里只有两封未取的录取通知书，张丽丽把这俩录取通知书看了又看，就是没看到“苏永斌”这三个字，她不由回头，问：“你确定叫苏永斌吗？这里没有你的录取通知书。” “没有？”苏永斌愣了一下，说：“是不是放到别的地去了？前几天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让我过来取，我当时在外地，所以今天才过来。” “不可能呀。”张丽丽也是一头雾水，“咱们学校的所有录取通知书都要求放在这个柜子里统一管理的，如果这里没有，就说明没有。” 苏永斌听着，心不禁有些慌了，“我真的已经收到马老师的电话了，老师你再帮我找找好不好？” “不是我不帮你找，而是真的没有。”张丽丽无奈道：“既然你说是马老师给你打电话的，那你亲自去问问他。” “好。” 刻不容缓，苏永斌转身走了出去，然后骑着自行车，直奔马朝龙家。 他去到马家的时候，马朝龙正在天井里陪家里的两个孩子玩耍，看到苏永斌时，眼底闪过一阵慌张，但很快冷静下来，语气随意地说：“永斌，今天怎么有空来找老师了？” “马老师，你前几天不是给我打过电话，说我被南方工学院录取了嘛，可我刚才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那老师说没有。”苏永斌着急地说。 “打电话？我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呀。”马朝龙面不改色地说：“我也没听说你被录取了。” “……”苏永斌一时也懵圈了，“不可能的，马老师，那天明明是你的声音，你还恭喜我考上了南方工学院……” 他越说越紧张，越紧张就越害怕，最后声线都有些发颤了，但马朝龙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甚至还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永斌，是不是你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听老师的话，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录取通知书就来了。” “……” 李兰花是一刻也闲不住的性子，这头刚把孩子所有的衣服洗好晾好，那头就拿起锄头，说要去后院开荒种地。 家里后院的地方其实不算小，不过苏瑶和路远两个平日都忙，根本没有时间把这土地用起来。 所以，这片土地，一直都是旺财一个人独享。 “后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要是临时想要点什么青菜，又得跑一趟，倒不如在家种一点，爱什么时候摘就什么时候摘。”李兰花一边挥着锄头，一边说：“瑶瑶，你放心，不用你出力，这事我在行，交给我就成。” 苏瑶现在也算了解她的性子，也不拦着，说：“兰花姨，我请你真是划算，附送一整片菜园子。” “当然咯，我得让你这个老板觉得我物超所值，我才能继续干下去，对不对？”李兰花乐呵呵地说着。 不得不说，有了李兰花这个开心果在这里，苏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至少不会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整天瞎脑补路远受伤的画面。 “瑶瑶，你们喜欢吃什么青菜？我都给你们种上。”李兰花问。 “咱对青菜一般不挑。”苏瑶说：“种一两颗辣椒吧，有时候吃点辣，开胃。” 说到吃辣，李兰花忍不住问：“那你怀孕之后，是喜欢吃辣还是吃酸呢？” 一听这个问题，苏瑶就知道她想问孩子的性别，她笑着说：“又想吃辣又想吃酸，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就是既有男孩又有女孩，反正你有俩。”李兰花哈哈大笑道：“要是在咱老家，肯定是希望两个都是男孩，毕竟儿子多，地位才稳。但是在你们家，生女娃更好，哎呦呦……我就没见过像你公公这么喜欢女娃的，他真是把你小姑子当眼珠子疼了。” “哈哈哈……我爸因为我妈生了闺女，还特意跑来跟路远炫耀，两父子差点没吵起来……” 两人正聊得起劲，前院传来开门的声音，苏瑶想着是苏永斌回来了，立刻往外走，“我去瞧瞧咱家的大学生。” 李兰花这辈子没见过大学录取通知书，也立马跟出去见识见识。 “永斌，你这是怎么了？”苏瑶看着失魂落魄的苏永斌，不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呢？” “没有……”苏永斌刚开口，就忍不住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苏永斌虽然没有苏永胜那么刚毅，但也不是个软柿子，苏瑶见状，更着急了，“你先别哭，冷静一点，有什么事跟姐说，姐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姐，老师说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苏永斌哭着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是不是真的失心疯，产生幻觉了？” 李兰花一听，立刻否认道：“失心疯应该像黄丽娇那样的，哪有像你这么正常的失心疯。” 苏瑶也觉得事有蹊跷，苏永斌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承压能力不可能这么差，更不至于会产生错觉。 “永斌，你先冷静一些，咱慢慢分析一下这件事。”苏瑶一边拉着他进堂屋一边说。 等他坐下之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让他喝了几口，才慢慢跟他说。 “姐相信你没有错觉，你的老师马朝龙的确给你打电话了。”苏瑶先亮明自己的观点，“现在问题出现在马朝龙为什么会否认自己给你打过电话。” 有人相信自己，苏永斌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给我打过电话，他当时还说以我为荣呢。他一直对我挺照顾的，姐你今天让我给老师买猪肉，我第一个就想到他。” “这样看来，他肯定是见过你的录取通知书。现在录取通知书不见了，也就说明，是他藏起来了。”苏瑶断定道。 “藏起来？”苏永斌立马否认道：“不会的，马老师对我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藏我的录取通知书呢，他藏起来也没用呀。” “对他没用，不代表对其他人没用。”苏瑶看着苏永斌，认真道：“我怀疑你的大学学位被冒名顶替了，而马朝龙，就是帮凶。” 不是她把人心想得太坏，而是冒名顶替上大学这事，一直以来都有。 后世各种制度、流程比现在完善，都时不时爆出被顶替上大学的新闻，更何况是这个防不胜防的年代。 “马老师人那么好，他不会这么做的。”苏永斌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给自己带过温暖的老师，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苏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心叵测，有些人看起来并不像实际上那样，更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诱惑足够大，就有人承受不住考验。”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苏永斌无助地捂住了脸。 “距离你录取通知书收到也才几天的时间，就算对方要冒名顶替你，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成功，必须好几个部门配合修改资料，才能成功。”苏瑶说：“咱要在那之前，把这个顶替者给揪出来。” “可我现在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呢。”苏永斌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完全没了方向。 苏瑶伸手握住他的手，说：“你不用害怕，接下来要怎么做，就听我说。” “冒名顶替你这个人，绝大多数是你的同学，这样修改基本的学籍信息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察觉。”苏瑶说：“你的这个同学，起码会具备以下几个特点：第一，他学习成绩不好，不然就不用冒名顶替别人；第二，他家里有背景，经济条件也要好。有背景才能调动各个部门为他修改资料，有钱才能打通各种关系。” “所以，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来，去找你的老同学打听，你们班或者同年级，有哪个最不可能考上大学的人考上大学了，那么这个人的嫌疑就是最大。” 一番分析下来，苏永斌终于不那么慌了，但他还是有个顾虑，“如果真把他找出来了，他死不承认，或者各方联合起来包庇，咱也奈何不了他。” “傻孩子。”苏瑶还没说话，李兰花已经开口了，“你这孩子平时是不是在学校里低调惯了？我问你，你的同学老师，知道你哥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苏永斌摇头，“大哥的身份是光荣的，我不希望自己利用他的身份得到某些好处。” “……”苏瑶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他想临时去学校住宿，学校都不批了。 李兰花说：“你平时低调就算了，但现在关系到你的前途命运，到时候不行就找你哥，就算你哥动不了那些人，不还有你姐公公吗？” “就是，别的不说，我在省区首长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苏瑶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说：“你现在赶紧去打听消息，剩下的都交给我。” “好，我现在就去。” 第206章 我可以帮你 苏永斌早上因为落空太大而慌了神，如今被苏瑶解释一番并冷静下来以后，越想就越觉得马朝龙有问题。 马朝龙说自己根本没有给他打电话，是他出现幻觉了。如果真出现幻觉，他的记忆会这么连贯吗？ 他可是清楚记得，他登记的是苏永胜办公室的电话，当时是一个值班的战士来喊他接电话的，他接完电话，还高兴地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这个战士，战士当时还恭喜他了。 明明这些场景没有一点差错，这怎么会是他的幻觉呢？ 虽然很不理解马朝龙为人师表且平常对他不错，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如果被他查出真相，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再一次回到县中的教务处，下午值班的老师依旧是早上的张丽丽。 张丽丽看到他去而复返，立刻问：“你去找马老师问了情况没有？是不是通知书放岔了？” 苏永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张老师，你知道咱们学校，目前有哪些学生考上大学了吗？” 张丽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差不多十个了。” “你能告诉我，都有谁吗？”苏永斌又问。 “具体是谁，我也记不太清，不过凡是过来领了录取通知书的，都有登记。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过来看看这个登记表。” 张丽丽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登记本。 “谢谢张老师。”苏永斌接过来就翻开本子，然后一个个去查阅他们的名字。 “你又回来干嘛？” 他正看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他一回头，就看到马朝龙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马朝龙已经把他手里的登记本一把抢了过去，然后直接把登记本锁进了柜子里。 “张老师，这登记本可以随意让外人看的吗？你懂不懂保管资料的，如果这都不懂的话，我劝你不要在县中待下去。”马朝龙对着张丽丽就是一顿劈头大骂。 张丽丽一时被骂懵了，她上个学期才来县中，算是整个县中老师当中资历最浅的。她平日为人处世都十分谨慎，但她没想到，录取通知书的登记本是不能让学生看的。 她心里虽然犯嘀咕，但也不敢得罪马朝龙这个老资格，只能垂着头，低声下气地道歉，“对不起，马老师，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这点事都干不好，竟然还敢来咱县中当老师，像你这种人，能教出好学生吗？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耕田，不要再这里祸害学生……” 马朝龙越骂越难听，苏永斌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他原以为温文儒雅的老师。 或者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不要再骂了。”苏永斌大声喝止道：“等开学的时候，今年高考的录取结果都会公布在学校的外墙上，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那个登记本也无需保密，为什么就不能让人看了？你这么紧张，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马朝龙一脸嘲讽，道：“都说没有你的录取通知书，你自己出现幻觉，还天天跑来这边闹事？我劝你不要再来，否则你不仅仅考不上大学，就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拿不到。” “到底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你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卖了，你自己心知肚明。”苏永斌眼神犀利，完全没有平时憨厚老实的感觉，他指着马朝龙的鼻子说：“要是你识相，主动把我的通知书拿出来，我看在师生一场的份上放过你，否则，到时候你跪下来求我都没用。” “跪下来求你？”马朝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说：“到时候你别跪着让我给你发毕业证书就成。” 马朝龙死守教务处，连张丽丽都被她赶出来了，苏永斌知道再跟他耗下去也是无用功，只能暂时撤退。 折腾了大半天，等苏永斌走出县中的时候，他已经饥肠辘辘。 他在附近找了间小馆子，先填饱肚子再说。 在门口跟老板点了一份卤肉面和一个卤鸡蛋，然后就进去找位子。 今天是周末，出来逛街的人挺多的，虽然已经过了饭点，饭馆的生意还是很好，里头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角落的小桌子有一个空位。 他走过去坐下，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张丽丽。 张丽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碰到他，顿时尴尬得有些面红耳赤。 虽然她没有教过他，但好歹是学校的老师，当着学生的面被其他老师骂，实在是一件丢人的事。 “张老师。”苏永斌主动打起招呼来，他其实挺感激她的，要是刚才再早一分钟，他就能把登记本上的名字全看一遍。 “哎……你……你也来吃面呀？” “是的，今天非常感谢你。”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张丽丽的脸更红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其实我也没帮上忙。”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只是现在奸人当道罢了。” 这个“奸人”是谁，已经非常明显了。老实说，张丽丽其实挺偏向相信苏永斌的。他作为学生可能不知道，但她作为老师，关于马朝龙人品问题的传闻，在他们办公室就没断过。 两人相对无言，很快面条就被端上来了。 一碗是既有卤肉又有卤蛋的丰盛面条，另外一碗是清汤寡水青菜面。 作为老师，在学生面前这么寒酸，张丽丽有些难为情，她默默地把自己那碗面往里头拉了再拉，直至贴着边沿才停下来。 这一幕都在苏永斌眼皮子底下，他不禁觉得这个老师有些好玩。 其实，说是老师，她的年纪估计跟他差不多，说不定就只比他大一届。 张丽丽拿起筷子，正想去夹面条的时候，碗里突然多了几块卤肉和一个卤鸡蛋。 卤肉和卤鸡蛋沾着的卤汁顿时把她的清汤寡面染上了一层诱人的酱色。 “你……”张丽丽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永斌。 苏永斌笑了笑，说：“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我是学生，没什么钱，只能用几块肉和鸡蛋多谢你了，希望张老师不会嫌弃。” 张丽丽本来还想还回去，听到最后一句，顿时不敢了，如果她还回去，就等于嫌弃他了。 “谢谢。”张丽丽脸上的热度是翻了一浪又一浪，最后低头默默吃面，不再说话。 苏永斌是男人，吃饭很快，很快这碗面就见底了。 “张老师，你慢慢吃，我先走了。”苏永斌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 出去结账的时候，他本想把张丽丽那一份也结了，但最后还是只给了自己的那一份。 他知道，有时候不善意，也是对别人自尊心的保护。 等走出面馆，他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想找同学打听一下有哪些人被录取吧，他才发现自己这两年基本都在埋头读书，跟班上同学的交往并不多，同学住在哪里，他一个都不知。 算了，他还是先回大院，跟苏瑶说一下情况，再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跨上自行车，才骑了两步，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喊：“苏永斌、苏永斌……” 他顿时刹住了车，回头一看，只见张丽丽正朝他奔来。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刻调转车头迎上去。 “张老师，有事吗？”苏永斌在张丽丽面前停了下来。 张丽丽弯着腰喘气，好一会儿，等她的气顺了，她才说：“我……我可以帮你去看……登记本上有哪些人签了名。” 第207章 钻狗洞 苏永斌一时愣住了。 说实话，张丽丽没教过他一天，甚至在此之前，他都没留意过学校里有这么个老师，如今却愿意这么帮他。 “如果你帮了我，被马朝龙发现，以后肯定会被针对的。”虽然关系到自己的前途，但苏永斌也不敢拿别人的命运开玩笑，说：“谢谢你，张老师，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你另外想办法？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能想出什么办法？”张丽丽认真地说：“我又不是当着马朝龙的面去翻登记本，咱可以偷偷的，反正我有教务处的所有钥匙。” “偷偷？怎么个偷偷法？”苏永斌问。 “就等晚上偷偷行动咯。”张丽丽理所当然地说：“咱今晚就潜入教务处，你敢不敢？” “……我当然敢。”苏永斌看着眼前恬静温婉的女人，忍不住笑了，“张老师，真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猝不及防被说胆子大，张丽丽一时也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但她习惯性收起自己的翅膀，垂下眼帘，说：“也……还好吧。” 现在才下午四点，如今这个季节，，昼长夜短，等天要彻底黑透，起码得晚上八点。 中间有四个小时的空档，苏永斌不知道该去哪里打盹。 “要不去我家吧？”张丽丽小声提议道：“我得回去给爷爷做晚饭，等他吃完睡觉之后，我才能出来。” 这不失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苏永斌还是有所顾虑，“会不会打扰到你？还有，你家离县中这边近吗？我怕被别人看到你跟我在一块，到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就猜到你帮了我。” “不会，我家就我跟爷爷两个，离这边得两公里，附近也没有学校的人在住。” 既然这样，苏永斌也不再客气，跟着张丽丽上门。 只是好歹上人家家里作客，不能两手空空，看到路上有卖香蕉的，便买了几根香蕉，就当做是上门礼。 张丽丽家的确住得挺远了，都快到郊区那边了。 跟他预料中的差不多，张家环境不怎么样，房子已经有些年头甚至可以说是破旧了，但被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甚至在院子里还种了几盆清淡的小花。 “爷爷，我回来了。”张丽丽一进门，就朝里面喊道。 紧接着，她就回头对苏永斌说：“你先进去坐着，我去烧壶水。” 她今天一早出门，家里的水应该被张自修喝完了。 虽然苏永斌是来打发一下时间的，但过门都是客，怎么样都得给人家泡壶茶，意思意思一下。 “好的，张老师，你忙去吧。” 苏永斌抬脚正想往堂屋走，可瞥见旁边一摞没有劈的木柴，就停住了脚。 一想到张丽丽小小一个，家里又只剩一个年迈的老爷爷，他没有多想，把手里的香蕉往旁边一搁，抡起斧头就开始劈柴。 张自修这些年的腿脚不太好，往往起来之后要停顿好一会儿，等腿的血液循环一些，然后才能拄着拐杖慢慢往前挪。 好在他的耳目还不错，刚才张丽丽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听到她的喊声了，可半天看不到她进来，于是他想走出去看看。 不料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个年轻人在劈柴。 年轻人个头还算可以，一米七五往上的样子，浓眉大眼的，长得还算周正，光从外形上，配他个子小巧的孙女还是不错的。 也是个懂事的，上门知道拎东西，角落里的香蕉就是最好的证明。 苏永斌正卖力劈着，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道视线，一抬头就看到一位老人家站在堂屋门口。 他连忙放下斧头，走过去打招呼，“张爷爷，你好，今天打扰了。” 挺懂礼貌的，张自修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家住哪里？” “……”苏永斌不知道来别人家作客还得被问得这么详细，不过他看老人家并无恶意，于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叫苏永斌，今年19岁，家住……”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自己住在哪里，想起苏瑶说可以把县城的房子借给他住，于是说：“就在这附近。” “附近好、附近好……”张自修对苏永斌更加满意了，“这样丽丽以后嫁人也不会嫁远。” “……” 苏永斌一听，大脑顿时宕机了。 恰好张丽丽这会儿从厨房出来，听到张自修这惊悚的话，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跑过去，说：“爷爷，你误会了，他是我学校的学生，晚上有点事要办，这个点暂时没地方可去，就上咱家来打发打发时间。” 闹了个这么大的乌龙，张丽丽的脸红得不停，都不敢看苏永斌了，只低着头说：“不好意思，我爷爷误会了。” 苏永斌反应过来之后，脸也微微发烫，道：“没……没关系的。” “原来弄错了。”张自修一脸可惜地说：“我还以为在我去见你奶奶之前，能看到你出嫁，有个好归宿，这样我就放心了……” “爷爷，不准瞎说。”张丽丽最听不得张自修说这种命不久矣的话，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也走了，那她就彻底成为孤儿了。 张丽丽把张自修扶进去休息，等水烧开了，就给苏永斌倒茶。 苏永斌还不怎么懂得品茶，喝了一两口之后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只能继续劈柴。 张丽丽哪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做家务活，多次出声阻止，但他却像头牛一般，倔得很，继续劈。 傍晚，苏永斌就留在了张家吃晚饭。 家里没什么菜，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碟水蒸蛋了，张丽丽觉得难为情极了，毕竟没有像样的硬菜招待客人，苏永斌却不在意，说：“我以前在老家，一个月能吃上一次水蒸蛋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丽丽觉得他在骗自己，毕竟他刚才点的面又是卤肉又是卤蛋，家里条件肯定不差。不过她也没戳穿，就当做是他善意的谎言吧。 饭后不久，张自修就进房间睡觉了。 等他睡着了，张丽丽才跟苏永斌一起回学校。 现在虽然是暑假，但学校的大门也是有人守着的。 张丽丽作为老师，当然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但以免日后留下证据，这回绝对不能走正门。 可要是翻墙吧，她这个小个子，肯定不行。 最后，还是苏永斌带着她钻了狗洞。 “这是啥时候弄的狗洞呀？”张丽丽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进县中上学就有了，不过之前都没钻过，只听说过。”苏永斌说：“没想到现在毕业了还能钻一回。”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没再说话，直接摸黑去了教务处。 等进了教务处，张丽丽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 她找到原本放置登记本的抽屉，可拉开一看，哪里还有登记本的踪影？ 想起马朝龙今天把登记本扔进了放录取通知书的柜子里，她又摸到那边去，用钥匙把柜子打开，果然看到了登记本。 “你赶紧看。” 张丽丽给苏永斌打电筒，苏永斌翻开登记本，开始一个个查阅。 他记性不错，几乎看过就记得了，更何况这上面的人的名字，几乎都是平时考试榜上有名的那几个，除了倒数第二个，李有为。 “这个李有为平时都是考倒数的，就算是孔子附身，他都不可能考得上大学。”苏永斌说。 “应该还是李有为没跑了，你知不知道……” 张丽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窗外有说话的声音，还好像是马朝龙的。 两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张丽丽立马把柜子锁好，正想出去的时候，发现脚步声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张丽丽直接拉着苏永斌躲进了桌子底下。 下一刻，门外传来钥匙串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大门被打开，灯也亮了。 张丽丽和苏永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然后就看到马朝龙的腿从他们眼前走过。 马朝龙下班回到家后，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吃过晚饭之后，他实在坐不住了，要回学校把登记本带回家。 等灯熄灭，大门再一次被关上，张丽丽和苏永斌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张丽丽说：“咱赶紧走吧。” “好。” 说着，两人就要从桌子底下出来，可这时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抱在了一起。 “……” 两人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放开了对方，要不是现在黑灯瞎火的，他们绝对能看得到对方爆红的脸庞。 等再一次钻过狗洞，他们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来。 “肯定是李有为冒名顶替了我的录取通知书。”苏永斌说：“我明天就要去找马朝龙，让他把我的通知书拿回来。” “你找他肯定没用。”张丽丽说：“估计他也是被压着干了这种缺德事，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李有为是咱们县教育局局长的儿子。” “……”苏永斌以前只知道李有为蛮横跋扈，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如今才知道，是老师根本不敢管他。 民不可能斗得过官，这没有比张丽丽更切身知道这种感觉，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永斌。 毕竟寒窗苦读多年的成果，说被人家抢走就抢走了。 “你……没事吧？”张丽丽看他不说话，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苏永斌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先送你回去，然后回家跟我姐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只要知道事情的症结在哪儿，就肯定能解决。” 张丽丽听着他这番话，只觉得是他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罢了，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把张丽丽送回家之后，苏永斌就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他出门这么久还没回来，苏瑶其实挺担心的，怕他这个憨小子不懂转圜，直接找人理论，被人反咬一口都不知道。 当她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问：“你没事吧？事情查出来了吗？” “我没事，就是要等到晚上去偷看登记本才耽误了些时间。”苏永斌把今天下午和晚上发生的事情跟苏瑶说了一遍。 苏瑶听完，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这个张老师实在太仗义了，等以后事情解决了，咱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是的，张老师人太好了。”苏永斌叹了一口气，道：“就怕她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帮我，最后也得不到一个好结果。” “不会的。”苏瑶自信满满地说：“我已经想好对策了，你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咱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208章 一瞬间长大了 苏瑶把对策跟苏永斌说了一遍，道：“你不用害怕，我明天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姐。”苏永斌说：“你已经教了我怎么做，剩下的就让我自己去干吧。” 被冒名顶替这件事，虽然让他气愤，但也让他一瞬间长大了。 他从最初的的无助彷徨，到如今学着冷静睿智地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苏瑶看他一脸镇定，也就随他了。 的确，他已经成年了，要学着自己去直面困难，毕竟，她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地守着他。 反正，如果问题最后真的解决不了，她不还有陆广川这张皇牌吗？ 次日，李兰花又起了个大早，给苏永斌做了一大碗鸡肉面条，让他吃饱了再去“干架”。 “记住了，这件事你绝对占理，如果遇到任何胡搅蛮缠的情况，你首先要学会冷静，千万别着了人家的道。” 苏瑶叮嘱完，苏永斌就骑着自行车出发。 他来到县城，第一时间去了县中辖区内的派出所。 “公安同志，你好！我要报案。”苏永斌逮到一个公安就说。 公安看了他一眼，问：“你要报什么案？” “我要告县城邮政所，他们的邮递员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弄丢了。”苏永斌说。 公安同志听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顿时重视起来，问：“你确定是邮政所的邮递员弄丢的？” “我确定，麻烦公安同志跟我一块去一趟邮政所，为我讨回公道。”苏永斌说着，拿出自己的学生证，说：“我是县中的学生，叫苏永斌，我可以为的行为负责。” 公安同志接过他的学生证，看了看，点点头道：“行，我跟你走一趟。” 邮政所距离派出所并不远，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邮政所。 邮政所的工人一看到公安来了，顿时迎上来，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同学说，你们邮政所的邮递员把他的录取通知书给弄丢了。”公安说：“赶紧把你们邮政所的所长叫出来。” 丢件不是没有，但丢了录取通知书可是大事，工人忙不迭地走到里面去，很快，邮政所的所长就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公安同志，录取通知书的邮递员是咱邮政所的老同志了，无论是经验还是责任心，都是一流的，不可能把录取通知书弄丢，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所长说着，严肃地盯着苏永斌，“这位同学，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咱把你的录取通知书弄丢了？” “是我的老师说的，说你们邮递员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弄丢了。”苏永斌态度非常强硬，“我不管，没了录取通知书，我就上不了大学，我这辈子就毁了。” 所长被他撒泼的赖皮样给气笑了，“我说，同学，你会不会收到录取通知书，应该没有人会事先通知你的吧。你既然没收到，怎么就说咱把你的通知书给丢了呢？” 这年头信息闭塞，考没考上大学就以是否收到录取通知书为准。绝不会像后世那样在网上报志愿，然后公布录取结果，再收到录取通知书。 苏永斌一听，佯装出慌乱无辜的神色，道：“我也不知道，是我的老师说我的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给弄丢的，让我来找你们要。” “这不是分明在冤枉人嘛。”所长气结，朝里头吼了一声，“老杨，你出来一下，带上录取通知书的那份收发登记本。” 很快，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所长一看到他，立马介绍道：“这是咱邮政所的老邮递员了，派件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说着，他看向苏永斌，道：“今年的所有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是他负责派送的，你说他把你的录取弄丢了，行，咱现在来对质。” 老杨对自己的邮递工作非常有信心，这会儿受到质疑，所长都急得要跳脚了，反倒他依旧沉着冷静，问苏永斌：“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我叫苏永斌，县中的。” “这个名字我有印象。”老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翻开收发登记本，开始查阅。 如果是平常的信件，是不需要收发登记的，但像大学录取通知书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得登记。 不一会儿，老张就已经找到了，把收发登记本摊在大伙面前，指着第三行，道：“苏永斌的录取通知书已经送达县中，由马朝龙代收的。” “你的通知书我的确已经送到了，你去找马朝龙要吧。” “不可能。”苏永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说：“就是马老师说你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弄丢了，怎么可能他收了还跟我说这样的话呢？” “那就是你的好老师把你的录取通知书弄丢了，而不是咱们，你要找就找你老师去。”所长说着就要赶人。 苏永斌却一股脑地坐在地上，“马老师人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弄丢我的录取通知书，肯定是你们弄丢了不想负责任。我不管，你们今天不把我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我就不走。” 本来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就不少，已经有不少路过的人驻足看热闹，现在苏永斌直接坐门口不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指指点点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就算是所长这么见多识广，也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胡搅蛮缠。 “公安同志，你都看到这事不是咱邮政所的责任，麻烦你赶紧把他弄走吧。等会来寄东西拿东西的人就会多起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做了什么坏事呢？”所长没办法，只能向公安求救。 公安见状，也俯下身去劝苏永斌，可苏永斌就是铁了心要闹到底，“你们都是坏人，都想骗我，我只相信马老师说的话。” “你们也难怪这个小伙子，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竟然说录取通知书丢了，换谁都接受不了。既然他只相信他的老师，那就让他老师来一趟就好了。” 不知是哪个吃瓜群众大声提议，紧接着很多人附议，对苏永斌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公安同志今天就一个人出来办案，他走不开，于是让所长派老杨过去把人喊过来。 老杨肯定不愿意干这种事，毕竟他已经自证清白了，可所长已经开口，他只能过去。 老杨一走，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人，竟然也跟着过去了。 一时间，一个人去“抓”马朝龙变成一队人去。 自从昨天苏永斌来闹之后，马朝龙在家也坐不住了，他现在不信任任何人，自己一早就回了学校。 今天依旧是张丽丽值班，她刚走进教务处，就被马朝龙给轰了出来。 她灰溜溜地准备回家去，想着这样不用上班也是件好事，可以回家陪陪爷爷，可还没走出校门，就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张丽丽逮住身后追赶的门卫大叔问。 门卫大叔也是一脸着急，“我也不知道，他们说要找马老师。” 张丽丽一听，直觉这件事跟苏永斌有关，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可等她刚走到教务处的门口，马朝龙已经被人架着出来。 “你们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我没有说过邮政所把苏永斌的录取通知书弄丢了……”马朝龙一边喊一边挣扎，可他个子本来就不高，又是常年教书不干体力活，三两下就把人架着往外走。 “既然你没有，那就去跟那学生说清楚，他一直躺在咱邮政所门口不走算什么回事。” 人多势众，马朝龙自知自己逃不掉，只能对门卫大叔大吼道：“赶紧通知校长，让他去邮政所救我。” 门卫大叔一时也被弄懵了，只能愣愣地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这头马朝龙被轰轰烈烈地架走了，那头门卫大叔把学校大门一关，就直接朝校长家里去。 张丽丽见状，偷偷绕到后墙去，从狗洞钻了进去。 马朝龙被带到邮政所，看到苏永斌赖在门口，冲上去就一顿劈头大骂，“我什么时候说过邮政所把你的录取通知书弄丢了？你根本就没有录取通知书，你考不上大学是你自己没本事，在这里撒泼是没用的。” “我没有录取通知书？”苏永斌冷笑，指着老杨说：“邮递员叔叔，麻烦你把收发登记本拿出来，让马老师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收过我的录取通知书。” 马朝龙一听，脸顿时僵住了。 不用等老杨再度展示收发登记本，他就已经急忙改口道：“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是……我已经把录取通知书给你了，你自己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苏永斌真是服了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犀利地指着他，说：“既然你说我已经拿了录取通知书，那咱们学校的登记本上，肯定有我的签名。如果能找到我的签名，这事我就认了。” “那登记本丢了，找不到了。”马朝龙淡定自如地说。 登记本今天已经被他重新锁回柜子里，除非有人过来领取录取通知书要登记名字，否则他都不会把它拿出来，等下班回家，也把它带上。 随时随刻的，他就不信有人能找到。 他一口咬死没有本子，别人又奈何不了他，正当他得意洋洋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跑到公安同志的旁边，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公安叔叔，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本子呀？” 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小男孩手里捏着的本子，正是县中录取通知书的领取登记本。 第209章 我看你以身相许得了 马朝龙在看到登记本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抢，可公安已经先一步把登记本拿到手上。 公安快速翻动登记本，他阅读速度很快，也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名字，但根本找不到“苏永斌”这三个字。 “苏永斌根本没有领取过录取通知书。”公安一双眸子犀利地射向马朝龙，“你到底把它藏哪里了，赶紧拿出来，这是关乎一个年轻人的前途和命运。” 最后一句，让在场大部分吃瓜群众都共情了。 虽然之前的社会风气让大家都认为读书无用，可国人骨子里对读书人的认同不可能轻易改变。 特别如今考上大学就可以免费入读，还能有津贴，毕业之后直接分配工作，这是“洗脚上田”的最好也是最稳妥的方式之一。 如今，一个为人师的人，竟然把学生的通知书给藏起来，而且这学生在此之前，对他还是十足的信任。 马朝龙顿时惊慌失措，现在有两个脑子让他想，他都想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永斌的录取通知书，如今就在李有为的手上，可若是他把这个真相公布，别说他的工作直接丢了，他能不能在县城待下去还是个未知之数。 当初他同意干这缺德事，除了贪财，还有就是为了保住这份工作。 现场群情涌动，马朝龙觉得，自己再没一个交代，说不定就要被人围起来揍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了。 黄厚严穿过人群，走到马朝龙旁边，马朝龙立刻拉住他就说：“校长，救我。” 黄厚严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直接对公安说：“同志，这是一场误会，咱学校内部的事情，还是让我带回学校处理吧。” 话落，不等苏永斌开口，正义的群众就大声嚷嚷，“别扯犊子了，等你们回学校，这学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更别说拿回录取通知书了。” “就是，别以为咱普通老百姓好欺负，咱今天就是要一起为这个小伙子撑腰。” “没错，录取通知书不交出来，今天谁都别想走。” “对，今天这闲事，咱一块管定了。” “谁家以后都有小孩，如果都碰到这样的老师，那么努力读书都没意义了。” “……” 群众给力，公安也不能违反民情，对黄厚严说：“既然是你校长，那今天就在这里给苏永斌，也给老百姓一个公正、公平的交代。” 黄厚严没料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他强忍着怒火，说：“公安同志，你说这录取通知书弄丢了，咱得慢慢找，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立刻找出来呀。” “公安同志，我昨天看了一下录取登记本，虽然没看全，但里面有个全年级倒数的同学登记了领取通知书，我怀疑我的通知书就是被他拿走了。”苏永斌说：“只要这个登记本和邮政所的收发登记本核对一下，就知道谁本来是没有录取通知书的。” “可以，我现在就核对。” 公安说着就要去核对，黄厚严立马拦住，道：“我记得咱教务处还有两份录取通知书未被领取，我现在就回去看看有没有苏永斌的。如果有就立刻给他，成吗？” “行，给你半个小时时间，要是你没找到，咱就核对名单。”公安说。 “好，我马上就去。”黄厚严说着就要走，离开前，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马朝龙一眼。 半个小时之后，一封完好无损的录取通知书就被交还到苏永斌手中。 他看着录取通知书上自己的名字，眼眶忍不住发热，甚至比当初接到录取通知时更为激动。 “谢谢你，公安同志。”苏永斌颤着声音感谢。 他知道，公安同志应该多少猜到一点内幕，如果他畏惧强权，在黄厚严出现之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这录取通知书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拿到。 “不客气，将来继续努力，你有勇有谋，看好你。”公安同志拍了拍苏永斌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热闹看完，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丢尽了脸面，黄厚严气呼呼地走了，马朝龙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苏永斌看着马朝龙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千。 原以为遇到的良师，却差点成了毁掉他命运的人。 无论他是否受到威胁，他这么做，已经没了良知。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把他当成老师。 不过，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能不能继续为师，也是个大问题。 只是，苏永斌如今不再记挂他的前程，反倒比较担心张丽丽。 他小心地把录取通知书收好，然后对邮政所的所有人表示歉意。刚才不明所以，如今大伙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也不再责怪他。 离开邮政所之后，他就直奔张家去。 去到张家的时候，张丽丽正在做午饭，看到苏永斌的时候，她一脸愕然，“你怎么来了？” “先进去再说。” “……好。” 张丽丽侧身让他进来，等走进堂屋，苏永斌才说：“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那登记本，事情远没这么容易就解决。” 张丽丽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呐呐地说：“小事一桩而已。” “一点都不小。”苏永斌担忧地说：“登记本无缘无故出现，他们肯定第一个怀疑到你头上。” “应该不会吧，当时校门都被关上了，我钻狗洞进去的。”张丽丽理所当然地说。 苏永斌被她的单纯逗笑了，“你以为，他们就找不到狗洞吗？” “那……那该怎么办？”张丽丽这才知道害怕。 苏永斌思忖了一下，说：“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尽力帮你解决这件事。” 张丽丽闻声，只“哦”了一声，她心想，他一个录取通知书都能被冒领的学生，能解决得了什么。 不过，这事她不干都干了，既来之则安之，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大不了下岗而已，本来教书就不是她所喜欢的，就是之后得为生计发愁了。 想着苏瑶还在家里等自己的消息，苏永斌跟张丽丽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等他一走，张自修就从房间里走出来，气哼哼地说：“那小子是不是想跟你处朋友？天天都往咱家跑。” “爷爷，你又胡说什么？”张丽丽哭笑不得道：“都说了他是我学校的学生。” “学生又怎么了？”张自修理所当然地说：“他都要上大学了，就不是你学校的学生了，而且跟你年纪相仿，我看挺合适的。” “……”张丽丽无言以对，想着从今往后应该不会跟苏永斌有联系，也就懒得解释了，时间会证明一切。 苏永斌回到家，第一时间把录通知书拿给苏瑶。 苏瑶看着这张虽然朴素但含金量超重的录取通知书，顿时有种“我儿终于长大”的感觉。 一是因为苏永斌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二是他靠自己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无论哪一条，都说明一年前还腼腼腆腆的大男孩终于长大了。 “太好了，等你姐夫回来，咱一定要好好给你办个升学宴。”苏瑶与有荣焉地说：“回头再给你包个大红包奖励一番。” “谢谢姐。”苏永斌说。 苏瑶看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开心，于是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苏永斌摇头，“我现在是功成身退了，可张老师为了帮我，可能连工作都要丢掉了。” 他什么意思，苏瑶都懂，她思忖一会儿，说：“你放心，我回头给你陆叔叔打个电话。” 说干就干，苏瑶吃过午饭，就去了路远办公室，给陆广川打了个电话，把苏永斌的事情说了。 陆广川一听，气得要冒烟了，语气略带责备地说：“瑶瑶，你咋不早点跟爸说，这样根本不需要永斌去演大龙凤，你这是不把爸当一家人了。” “爸，你误会了。永斌今年十九了，不久就要上大学。大学就是个小型社会，他人太单纯太老实了，我想让他锻炼一下。通过这件事，他的确成长了。”苏瑶耐着性子解释道：“再说了，我要是不把你当一家人，哪里还会给你打这个电话？我别的不担心，就怕这样跨界，让你为难了。” 这番话，总算让陆广川的心舒服了，他语重心长地说：“没有为难一说，教育是国之根本，你们县的教育系统出现了很大问题，再不整治，以后该有多少无辜的学生受害。这件事你反映得很好，必须给你奖励一个。” “奖励什么呀？”苏瑶开玩笑道。 但陆广川认真了，“给你安排一台电视，最近闲在家，能看看电视。” “……那就谢谢爸了。” 陆广川给自己安排了电视，苏瑶也要给苏永斌安排礼物，用来答谢张老师。 等回到家，她就问苏永斌，“你的张老师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苏永斌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 “人家帮你了这么大一个忙，咱必须好好感谢，咱家不是开服装厂的嘛，那就送几套衣服，我得知道年龄才好选款式呀。” “原来这样。”苏永斌不疑有他，道：“好像去年才毕业的，估计跟我差不多，不会超过20。” “这么年轻吗？我还以为起码三十以上呢。”苏瑶调侃说：“人家牺牲了自己的前途换取你的前途，反正年纪相仿，我看你以身相许得了。” 第210章 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女人，值得考虑。 “姐，你瞎说什么？”苏永斌一张脸涨得通红，“那是我老师，你别乱点鸳鸯谱。” “你都毕业了，人家还是你老师吗？”苏瑶乐呵呵道：“为了你不顾一切的女人，值得考虑。” “……”苏永斌说不过苏瑶，只能去后院找旺财玩。 下午，苏瑶给林娉婷打了电话，让她安排人送几套衣服过来，没想到她自己亲自来了。 “哟……还劳驾林总亲自过来送货了？”苏瑶打趣道。 “没办法，苏瑶开口，安排其他人都是对你的不尊重。”林娉婷把一袋子衣服搁到茶几上，说：“按你的吩咐，准备了几套小个子适合穿的，你看看。” “谢啦！”苏瑶一边打开看一边问：“这两天有没有去找那个老裁缝？” “找了，我来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林娉婷说：“人我已经找到了，但他年纪大了，腿脚都已经不利索，不愿意出山。” “好可惜。”苏瑶不死心，又问：“他就没什么徒弟之类的吗？” “没有。”林娉婷摇头，“你也知道早些年的风气，他做的传统服饰被认为是守旧糟粕，又被以前得罪的同行刻意抹黑，受了不少罪。” “当时都朝夕不保了，哪里还顾得上招徒弟传承这些手艺？” “没徒弟也没儿辈孙辈继承吗？” “听说有一个孙女，但已经工作，没有做这个行当。”林娉婷说：“有人说这个孙女一点手艺都不懂，有些人说她其实很懂，只是以前被欺负怕了，现在都不敢轻易把这些手艺展示出来。” “好吧，除了他，就没有其他老师傅了吗？”苏瑶问。 “暂时还没找到。”林娉婷说：“不过我会继续找的。” “行，有消息记得跟我说。”苏瑶看她既然来了，就把这两天在心里酝酿的想法跟她说：“你最近有听收音机上的新闻吗？” “偶尔会听，怎么了？”林娉婷问。 “你知道西南边地震了吗？”苏瑶说：“我听灾情挺严重的，我想给他们捐一批衣物。我能力有限，但也算是一份心意，这钱由我自己出，想你协调一下，腾出部分生产车间，赶制这批衣物。” “咱目前生产的衣服都偏时尚的，我想灾区的人民更需要质朴一些的衣服。” 林娉婷想了想，说：“可以，我回去就让小英去安排。还有，这种好事你就别想着自个儿做了，算上我，就当做是给咱肚子里的孩子们积功德。” “行呀，有林总支持，咱就多做一批。”苏瑶说：“衣物的款式你看着办，反正以方便舒适为主，别整花里胡哨的。还有，每一件衣物上必须印上‘利群抗震救灾’字样。” “这是给咱利群做广告了？”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苏瑶说：“还要防止这些救灾物资到不了灾民手中。” 林娉婷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了，点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第二天，苏永斌起了个大早，苏瑶起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门，就笑着说：“看你那着急样，还怕你的张老师给跑了。” “姐，你又乱说话了。”苏永斌嘴硬说：“我只是习惯了这么早起来。” “对，寒窗苦读这么多年，难得能睡懒觉都不睡。”苏瑶懒得戳穿他。 等他一走，李兰花就笑眯眯地说：“你还真别说，如果没了师生这重身份，说不定永斌跟这个张老师还有点可能呢。” 苏瑶一听，八卦的眼睛亮闪闪的，问：“此话怎讲？” “他一早起来就跑去后山挖番薯摘蔬菜，弄了一箩筐回来，我正想说他弄这么多吃不完浪费，谁知道他把其中一半捆绑好。闹了半天，原来是去孝敬老师了，咱今天吃的都是顺带的。”李兰花最喜欢嗑小年轻的糖，真是越说越起劲。 “看来这小子不傻呀。”苏瑶也乐呵呵地笑了，“他现在毕业了，跟张老师根本没有什么违背常理的关系。如果他真喜欢，就希望他勇敢一点。” 原本以为苏永斌这一去很快就回来，没想到一直到饭点，他还是没回来。 苏瑶现在是孕妇，饿不得，于是李兰花让她先吃了。 她的确饿了，点点头让李兰花开饭，这时大门就被推开了。 “怎么去这么久了？”苏永斌刚走进堂屋，苏瑶就问。 “张老师回学校去了，我等了好半天都没回来。”苏永斌说话时，眉头忍不住轻皱。 “那你怎么不去学校找她？”苏瑶问。 苏永斌被她这个问题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道：“姐，我现在是学校的公敌，我回去估计得被人用扫把赶出来。还有，我就怕别人知道我跟张老师认识，这样就更加怀疑到她头上了。” “也对哦，我这是一孕傻三年呢。”苏瑶自嘲完又安慰道：“应该没什么事的，不行明天再去她家看看。” “嗯，我明天再去。” 隔天，苏永斌又一早出门了。 苏瑶和李兰花在家收拾孩子的东西，并准备好待产包。 她如今已经足月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不过，她还是希望孩子别那么早出来。她想等路远回来，跟他一起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当然，她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没生过孩子，但听说过生孩子是十级阵痛，而且她还一次性生俩。 苏永斌今天出门倒是回来得早，他一进门，就兴奋地说：“原来张老师昨天被叫回学校，是省里直接派人下来，对县里的教育系统进行整顿，我听说马朝龙和黄厚严被停职调查，应该很快顺藤摸瓜摸到教育局局长那里。” “这样就好。”苏瑶没想到陆广川行动这么迅速，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她说：“这样一来，张老师的工作应该就不会受到牵连。” “是的。”提到这个，苏永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还说已经做好被辞退的准备，打算去摆摊了。” 苏瑶听着，也跟着笑了，“想不到张老师年纪轻轻就能放下脸面去摆摊，果然能屈能伸呀。” “她说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教书。” “……”闹了半天，原来自己表错情了。 陆广川不仅仅在处理苏永斌这件事上动作迅猛，就连他答应给苏瑶的奖励，当天下午也送到了。 整个家属院，家里有黑白电视的，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路家如今直接跃升到彩电，简直是个大新闻。 当彩电从车上卸下的那一刻，就引来无数邻居来围观。等彩电被安装好且放出画面的时候，路家的堂屋已经坐满了人。 苏瑶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不是像刘连娣那样跟自己有过重大冲突的，都欢迎她们来家里看电视。 一时之间，去路家看彩电成了家属院最近最流行的活动。 苏瑶经过了后世繁华的电子世界，对着这种画质都不太行的彩电，其实兴趣不大，但彩电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看新闻联播，她能及时了解灾区的消息。 每天晚上，她都如同一个退休的老干部，守着新闻联播的开播。 当每一次听到救灾行动一次又一次取得突破的时候，她的心情都非常激动。 每当电视上播放军人救灾现场的时候，她也会睁大眼睛去寻找，这些不太清晰的身影当中，会不会有一个是路远的？ 最近有李兰花和苏永斌的陪伴，她的情绪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路远。 有时候想着想着，肚子被轻轻一踢，她就觉得是孩子们也想爸爸了。 每每这个时候，她又忍不住默默抹眼泪。 好在时间过得不算慢，一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似乎跟她一样，都在等爸爸回来，依旧没有发动的迹象。 这天早上，苏永斌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县城的书店逛逛，看看有没有跟大学专业有关的书籍买。 他觉得自己天资愚笨，希望笨鸟先飞。 苏瑶当然支持他，还给他塞了些钱，让他看到喜欢的就买。读书是最便宜的投资，让他千万别省。 “瑶瑶，我去后山摘些番薯，你自己在家行吗？”这头苏永斌刚出门，李兰花拎着提篮准备出门。 最近家里后院的蔬菜有些可以吃了，但番薯还得等上好一段时间。 “没问题，兰花姨，你放心去吧。”苏瑶说：“等会你别关门了，这个点前头那几个嫂子该要来看电视了。” “成，我很快就回来，中午给你烤番薯吃。”李兰花说着就出门了。 苏瑶闲着无聊，直接把电视打开，然后一边看一边给两个孩子织毛衣马甲。 她以前是不懂织的，不过李兰花是个织毛衣的好手，教了她几回也就会了。 电视机的声音不算大，但也盖过了外头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正认真地织着，突然感觉门口的光亮被挡住了。 “嫂子，来看电视啦……”她边说边抬头，等她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黄丽娇瞧着她高挺的肚子，再看看自己扁平的肚子，突然哭了，“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跑到别人的肚子里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朝苏瑶冲过来。 第211章 我要生了 “你想干什么？”苏瑶惊恐地看着黄丽娇，“你不要过来。” “我要我的宝宝。”黄丽娇突然大笑起来。 苏瑶站起身来就要逃，可她现在顶着个大肚子，站起来都费力，更别提逃了。 “你的宝宝不在我这里。”苏瑶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个时候能保护她和孩子们的只剩下自己了。 黄丽娇一听，蓦地顿住了脚步，似是在思考她说的这句话。 苏瑶见状，悄悄移动脚步往房间那边挪，可她才移动了几步，黄丽娇又突然惊醒了一样，指着她质问道：“我的孩子在哪里？你赶紧告诉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你的孩子……”苏瑶脑子极速转动，说：“你的孩子就在后院呀，今天天气这么好，他在外面晒太阳呢。” “晒太阳呢。”黄丽娇傻呵呵地笑了，“对哦，小孩子要多晒太阳才能长高，我现在就去看看他。” 说着，她转身就往屋外走。 苏瑶见状，立马又往房间那边移动，眼看着就要走到房间门口了，黄丽娇突然去而复返，“你别跑，你把我的孩子藏起来了，赶紧把孩子还给我。” 苏瑶回头看了黄丽娇一眼，只见她一脸怒气朝自己冲过来。 容不得她多思考，她以自己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跨进了房间内，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落锁。 随着“啪嗒”一声，房间门被成功关上。 苏瑶这时才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腿脚也发软了，要不是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梳妆台，她怕是会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虽然成功把黄丽娇隔绝在门外，可她的纠缠并未结束。 苏瑶的锁门成功把他激怒了，她拼命地用手锤打着房门，歇斯底里地喊着：“还我孩子，你这个坏人，快点还我孩子，不然我杀了你……” 黄丽娇越喊越大声，越喊越恐怖，砸门的声音也愈演愈烈。 苏瑶坐在床沿边，也开始担心她会把门砸坏，直接冲进来。 直至她听到外头响起苏永斌的声音，“你干什么？跑来咱家想干嘛？姐，姐，你在哪里……” 苏永斌刚才去到大院门口，突然想起有东西没带，于是折回来，可没想一进来就是这番场景。 “永斌，我在房间里。”苏瑶朝门外大喊：“你赶紧把她弄出去，她是个疯子，她要伤害我的孩子。” 苏永斌一听，完全不把黄丽娇当女人了，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 “你放开我，我要我的孩子，你放开我……” 黄丽娇用力反抗，而疯子疯起来的力气又特别大，苏永斌都差点招架不住了。 好在这时隔壁的几个军嫂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得知黄丽娇干的“好事”，几个人立马合力把她送回林家去。 等她们走了，苏永斌立刻冲到房间门口，对苏瑶喊道：“姐，人走了，你怎么样？能开门给我吗？” “可以的。”苏瑶刚要起来，却感到腹部一阵疼痛，她缓了好一会儿，这阵痛感才稍稍缓解。 “姐，你没事吧。”苏瑶一拉开门，苏永斌着急地问。 苏瑶面露些许痛苦之色，说：“我的肚子有些痛。” “痛？”苏永斌吓傻了，反应过来，连忙扶着她坐下，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营里借车，然后送你去医院。” 这头苏永斌刚出门，那头李兰花也回来了，听到苏瑶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顿时后悔得不行，“都怪我，明知道那个黄丽娇失心疯，就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更不应该把门打开。” “兰花姨，不关你的事，门是我让你打开的。”苏瑶轻声安慰道。 “反正都怪我，我可以等永斌回来了再去挖番薯的。”李兰花看着苏瑶苍白的小脸，自责得不行，抓着她的手，说：“你一定得没事呀，不然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春香的信任了。” 很快，苏永斌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林秋田。 林秋田是医生，比其他人要冷静许多，她走到苏瑶跟前，问：“现在的痛感是怎样？一直痛还是阵痛？有没有见红？” “一直痛，但不会特别痛，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见红，我没去看。”苏瑶说。 “看样子是动了胎气。”林秋田说：“咱还是立刻去医院，让专业的产科医生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永斌和林秋田扶着苏瑶上车，李兰花拎上待产包，紧随其后。 到了医院，产科医生做了一番检查后，说：“应该是受到惊吓而动了胎气，目前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建议现在直接住院，一来保胎，二来她月份已经很大，说不定过两天就要生了。” 住在医院肯定没有在家舒服，可家属院离医院有些远，加上目前胎儿不稳，的确住院比较稳妥。 苏瑶住院，肯定得有个人跟着照顾她。 苏永斌当仁不让，可他到底是男人，很多事情操作起来不方便，这事只能落到李兰花头上。 刚才出来走得急，李兰花只带了苏瑶的待产包，其它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只好让袁旷林先送她回去，然后再过来。 林秋田和苏永斌暂时留在医院陪苏瑶。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林秋田担忧地看着苏瑶。 “好一些了。”苏瑶说：“刚才可能是被吓坏了，现在来了医院，有医生在，心就定一些，感觉没那么痛了。” “那就好。”林秋田拉着她的手，说：“要是你有点什么事，等路远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了。” “唉……其实黄丽娇的问题，我跟林裕民谈过，目前也在协商好的解决办法。”林秋田唉声叹气道：“就是没想到解决办法还没出来，她就差点把你伤了。” “那林裕民是想怎么解决的？”苏瑶好奇地问。 “黄丽娇经常不分昼夜地发疯乱叫，周围的几户人家苦不堪言，而且她现在这副样子，别说照顾林家那几个小孩了，不给家里添乱就算不错了。”林秋田说：“林裕民想把她送回娘家去，可娘家人不肯接收。” 想想也是，当初奉子成婚已经让家里够丢脸了，现在疯了又想着送回来。要是家里只有这么个闺女，还有可能接回去，但凡家里有儿子的，肯定是不想管了。 黄丽娇确实挺可怜的，但苏瑶并不是圣母，一个试图伤害自己和两个孩子的人，就算有再多的苦衷，她都不能原谅。 “如果她是在自己家疯一疯就算了，可只要她跑出来，肯定变得很危险。今天是我怀孕了，明天还会有其他人怀孕，总不能每个孕妇都得提心吊胆。而且她对孩子的执念很深，以后看到婴儿，说不定就要抢了。”苏瑶说：“我觉得黄丽娇的父母不愿意接回她，最大的原因应该是经济问题，如果林裕民能每月支付一定数额的赡养费，说不定她的父母就愿意了。” “你这个想法，我跟他提过了。”林秋田边说边摇头，“可林裕民就是想原路‘退货’，一分钱都不想出，说自己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 说到这里，林秋田都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 “……”苏瑶一时无语，果然男人狠起来，能把女人置于死地。 “苏瑶家属，拿着这个单子去药房拿药。”护士从门外走进来，苏永斌连忙去接单子，然后就对苏瑶说：“姐，我去去就回。” “好。” 医生给苏瑶开了安胎药，她吃下之后就躺下休息了。 大概在精神高度紧张之后，人的神经一松弛下来就容易犯困，她躺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苏永斌和林秋田已经回去了，只有李兰花坐在床边看着她。 “瑶瑶，醒了，肚子该饿了吧。”李兰花立刻站起身来，问。 “有点饿了。”苏瑶说着就要起来，李兰花连忙去扶她。 “我给你熬了瘦肉粥，但饿了也不能多吃，咱分几次吃，这样肚子才舒服。”李兰花一边给她盛粥一边说：“现在肚子还痛吗？” “好像不痛了……”她正说着，突然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 她冷冷地看着林裕民走进来，然后听到他说：“今天黄丽娇做的荒唐事，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能体谅。” “体谅？”原谅都不是，苏瑶冷笑道：“孩子的事情，我不可能体谅。” 林裕民本来就觉得这件事不是自己的错，只是他还顶着黄丽娇丈夫的身份，不得不来跟苏瑶赔个不是，但他没想到她这么不留情面。 “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林裕民强压着怒意说：“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呵……现在是你们做错了事，我不原谅就成了我的不是了？”苏瑶讥讽道：“你不用道德绑架我，本来我还考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追究到底。” “你……”林裕民气结，却又知道她早就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是她说得出的，她就做得出。 没办法，他又只能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这件事是咱做错了，希望你原谅。” “我也对不起，我没法原谅。” “……” 林裕民灰溜溜地走了，苏瑶这才端起碗，开始喝粥。 在医院待了三天，胎儿总算稳定下来了。 苏瑶其实有时候想着，要不直接发动生了算了，但一想到路远还没回来，又希望孩子能在肚子里多待两天。 在医院待乏了，她还是回了家待产，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回家的第二天晚上，她半夜起来上厕所回到房间之后，肚子就开始一阵阵发痛，她朝门外喊了喊李兰花。 李兰花最近都不敢睡死，闻声立刻跑到她房间去，就听到她说：“兰花姨，我要生了。” 第212章 陪产 在苏瑶喊赵兰花的时候，苏永斌也醒来了，听到苏瑶要生，立刻跑去找袁旷林，然后一起把苏瑶送去医院。 在苏永斌去喊袁旷林的时候，李兰花已经把住院要带的东西全部带上，连同柴米油盐那些都拎上，想着到时候直接在县城的房子给苏瑶做吃的，毕竟外面的东西哪有自己做的来得放心。 虽然已经发动，但苏瑶是头胎，生产过程肯定会慢些，等到了医院，医生一番检查下来，宫口才刚开始开。 “先去病房待产，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能忍就尽量不要喊，因为喊也没有用，这样只会浪费体力，等真的要生的时候反而没力气了。”医生公事公办地叮嘱完，苏永斌和李兰花就扶着苏瑶回病房。 “兰花姨，你在这里陪着我姐，我现在回去做饭。”苏永斌一边说一边把柴米油盐翻出来。 其实让李兰花去做饭更合适，一来动作利索，二来厨艺更好，但她没去过新房子那边，加上现在是半夜，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怎么摸过去。 “行。”李兰花点头，“记得多放些米，别做成粥了，粥不管饱，喝下去之后很快就饿了。” “我知道了。”苏永斌点头，然后就走了。 李兰花把剩下的东西整理一下，然后问苏瑶：“怎么样？疼吗？” “偶尔一阵阵，还能忍受。”苏瑶白着一张小脸说。 “这生孩子就是个遭罪的过程，你不想那么疼吧，可偏偏越疼才越容易生出来。”李兰花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你这样子，看来还得有些时间才能生出来。” “我知道。” 苏瑶虽然没生过孩子，但上辈子听过不少女同事说过生孩子的事，过程各种痛苦，越到后面就越惨烈。 一个多小时之后，苏永斌拎着保温桶回来，苏瑶在来回阵痛之间吃了一碗饭，然后继续等待。 虽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当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苏瑶才发现，生孩子这种痛，简直是超级反人类。 本来阵痛的时候，她还能死死忍着不叫出声，可等到天亮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了，一疼就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声音。 “瑶瑶，怎么样？是不是很疼了？”李兰花看着她那张煞白的小脸，就算知道生孩子都是这么个过程，但也忍不住心疼。说着，她朝一直在门口候着的苏永斌喊道：“永斌，你去叫一下医生，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好。”苏永斌在门外立刻应下。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给苏瑶检查过后，道：“目前宫口只开了一指，离进产房还远着呢，再等等吧。” 说着，医生又给她检查了胎位，说：“胎位是没有问题的，再忍一忍，两个孩子就要出来了。” 听到两个孩子，苏瑶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针，心又坚定了一些。 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忍一忍，再熬一熬，两个小家伙就要跟自己见面了。 都说为母则刚，但苏瑶似乎太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随着阵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激烈，她的意志力不断被瓦解。 在再一次激烈的阵痛袭来之时，她的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李兰花看着都慌了，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问：“瑶瑶，怎么了？太疼了是不是？” “兰花姨，我想路远了，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苏瑶一提到路远，眼泪就掉得更厉害了，“只要他在，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好好好，我这就让永斌去。”李兰花走到门口，苏永斌一看到立马站起身来，问：“怎么样了？” “永斌，你现在立刻给路远他爸打个电话，看看他能不能让路远立刻回来。”李兰花说着也哽咽了，“瑶瑶第一次生孩子，还是俩，她害怕。”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苏永斌应下之后，立刻去找了电话，然后给陆广川打过去。 陆广川听到苏瑶要生了，连忙道：“我这就去打电话找他。” 自从说了想见路远之后，苏瑶对他思念的闸口就像被打开了一样，阵痛的时候，嘴里不停呢喃着他的名字，似是这样，就能给自己一点力量。 阵痛过后，她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脑子里也只有他。 终于，在再一次疼得死去活来之后，医生进来检查，宣布宫口已经开了三指，可以进产房了。 苏瑶再一次看向门外，却又一次失望了。 进产房只是个开始，进去里面之后才是硬仗的开始，而且，她要生两个，这场硬仗注定比别人要持久得多。 “瑶瑶，没事的，在里头使使劲，等你出来的时候，路远就回来了。” 李兰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弯下腰，在她耳边安慰道。 很快，医生和护士推着苏瑶往产房去。 “好了，里面不能进去，家属在外面等候吧。”走到产房门口，护士把李兰花和苏永斌拦在门外。 “瑶瑶，不用害怕。” “姐，都会顺利的。” 苏瑶耳边传来李兰花和苏永斌打气的声音，但她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回应他们。 她躺在床上，任由别人把她往里面推，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走廊的那头看去。 大概是太想路远了，她竟然出现了幻觉，看见一个男人逆着光朝她跑来。 她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可她却觉得他的轮廓跟他好像好像。 “瑶瑶……” 她不仅仅眼睛出现幻觉，就连耳朵也出现了幻听，她竟然听到路远的声音了。 “瑶瑶……”路远扑到苏瑶的跟前，摸着她苍白的小脸，眼睛瞬间红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苏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满脸的胡渣，显得他有些憔悴，但还是记忆中的那张俊脸。 “真的是你吗？”苏瑶的眼泪顿时溢了出来，“你真的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他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说：“都怪我，让你受苦了。” 在八十年代，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就算只是额头吻，绝对是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医生护士，都被路远的这一操作给整不会了。 “同志，你媳妇现在要进去生孩子了，你在外头等着吧。”医生轻咳一声，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路远这才抬起头来，说：“医生，我想跟她一块进去。” “……” 医生听到这话时，惊得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拒绝道：“这里是产房，不是你闹着玩，打情骂俏的地方，咱这里也没有让家属进去陪产的先例。” 苏瑶也是一脸惊讶，毕竟丈夫进产房陪产是往后几十年才有的产物，这年头是绝对没有的。 “没有先例不代表不可以。”路远据理力争，“只要我做好防护措施，保证不干扰你们的工作，我觉得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的确，家属陪产，最担心的就是防护措施不严谨导致产妇细菌感染，还有就是扰乱医生护士正常工作。现在他能保证这两条不出错，一时之间也没了反驳的理由。 “不行，这不合规矩。”医生依旧不同意，就在这时，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被几个人簇拥着朝这边走来。 这个人一看就是领导，果然，下一刻医生就迎上去喊了一声，“院长。” 院长点了点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院长听完之后，看了路远一眼，道：“让他进去吧，做好防护措施。” “……”医生愕然，但仔细看了看路远的肩章，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这夫妻俩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谢谢院长。”路远朝院长道谢。 “举手之劳罢了，赶紧进去吧。”院长微微一笑，“有什么需求，尽管叫我。” 路远能够进来陪产，苏瑶当然开心，但这种开心很快就被再度来袭的阵痛挤掉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都想撞墙来转移自己身上的痛感。 路远看着，心疼得不得了，直接把自己的手递了上去，“瑶瑶，实在忍受不了就咬我吧，千万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苏瑶已经疼得有些意识混乱了，也没听清楚路远说什么，只感觉有什么东西递到她嘴边，她条件反射就咬了上去。 她使劲全力去咬，可他好像感受不到似的，依旧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地哄着。 一旁的医生护士，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多少男人在媳妇生孩子走鬼门关的时候，只不痛不痒地站在门外等候，甚至有些觉得这是血光之灾，会影响自己的运数，避如蛇蝎。 像这样非得跟着媳妇进产房，还把自己的手递给媳妇咬的，真是第一回见。 “好了，宫口现在全开，可以使劲生了。”医生在一旁大声喊着，“深呼吸，然后呼气，深呼吸，然后呼气……” 苏瑶机械般地遵循着医生喊出来的节奏，耳边不断传来路远温柔的声音，时而为他打气，时而是动人的情话。 “好了，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使劲就出来了。”医生大声地喊着。 “啊……”苏瑶使出最后的力气，她感觉整个人都虚空了，她甚至出现了幻听，听见了上辈子的兵哥哥在跟她说：“小姑娘，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第213章 我只有一个小祖宗，就是你。 随着再一次的有东西从身体剥离，一道清亮的哭声破肚而出，苏瑶知道，自己终于完成了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生产任务。 “宝贝，你太棒了，你终于生完了。” 耳边是路远激动又骄傲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滴温润的湿濡。 虽然不可置信，但她知道，他哭了。 “恭喜你们，生了一对龙凤胎，老大是姐姐，老二是弟弟，两家伙还真是不争不抢，重量差不多，姐姐2050克，弟弟2000克。” 这在双胞胎当中，算是非常理想的情况了，因为通常的情况是一大一小，小的可能因为过小，而从小体弱。 两个护士一人抱着一个娃娃在一旁道喜，她们等着新晋爸爸激动地过来抱孩子，可路远却不为所动，眼里只有刚刚生产完的苏瑶。 “那个……同志，你要看一下你的两个孩子吗？”护士嘴角抽抽地说。 “等会再看……” 路远的话还没说完，却被苏瑶给打断了，“我要看。” 她刚生完，元气还没恢复，说话气若游丝的，但难掩其中的喜悦之情。 “好的。” 两个护士立刻把孩子抱到她眼前，好话也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倒，“两个小娃娃哭声都洪亮，中气可足呢。” “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对，肯定都是俊娃娃。” 苏瑶一边听着赞美的话语，一边看着这两小团东西，心里充满了幸福。 “这哪里好看了？都跟小老头一样。”路远一脸嫌弃地看着两个孩子。 “……”护士的好话戛然而止，尴尬地笑了笑，说：“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子，等长开了就好了，爸爸妈妈都长得这么好看，他们没理由不好看。” 听到这话，路远总算满意了一些，说：“妈妈漂亮，只要随妈妈，肯定都是俊娃娃。” 猝不及防又被喂了一碗狗粮，护士觉得自己累了一早上，都不觉得饿了。 在产房观察了一段时间，苏瑶和孩子才被一起送回普通病房。 为了让苏瑶能休息好一点，路远让医生换了一间单人病房。 现在都知道他们是关系户，大家对他们的要求更是有求必应。 李兰花看着这对双胞胎，开心得跟自己抱孙子孙女一样，就算给两孩子擦屎擦尿，都觉得是香的。 而苏永斌这个小舅舅，虽然不懂怎么带婴儿，但什么打水洗尿布的，能干的都尽量干，而且只要是跑腿的任务，都给他包了。 至于路远，好像还没有适应爸爸这个新身份，对两个孩子也没多热情，反而一心一意扑在照顾苏瑶这件事上，别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份儿。 就在这时，有两个护士走进来，对苏瑶说：“咱们现在要给你按摩开奶。” 路远一听，马上道：“让我来吧。” “……”两护士一听，先是一愣，下一刻顿时涨红了脸，饶是她们见多识广，也架不住路远这劲爆的回答。 苏瑶在一旁听着，也觉得难为情极了，立刻跟护士说：“你们别听他胡说，他都不知道开奶是什么意思。” 经过按摩之后，苏瑶的奶很快就来了，虽然不多，但好歹通了。 “瑶瑶，孩子该饿了，让他们吸吸，刚开始可能会少点，但会越吸越多的。”李兰花把孩子抱给苏瑶，然后又叮嘱苏永斌：“这个点集市肯定没有肉了，咱今天凑合一点，先去饭馆买点肉菜肉汤，瑶瑶要补充营养，奶水才能充足。” “好的，我现在就去。”苏永斌应下之后，就拎着保温桶出去了。 医院附近就有家生意不错的饭馆，他直接在那里打了饭菜。他把四个人的晚饭都买了，然后拎着几个满满当当保温桶就往回赶。 刚走进医院，正想上楼梯的时候，不经意瞥到角落里的一个小身影，他顿住了，等认清那人之后，连忙走过去，问：“张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张丽丽闻声抬头，一双通红的双眼就对上苏永斌关切的眼神。 “没……没什么事。”张丽丽立刻垂下头，说：“我爷爷不小心在家里摔了，现在正在里面。” “严重吗？”苏永斌问。 “我也不知道，医生让我先在外头等。”张丽丽看着他手里拎着保温桶，反问道：“怎么？你家里人也住院了？” “我姐刚生了孩子。”苏永斌说：“我先去给她送饭，等会就回来，你别着急。” 说着，他转身就快步走了。 苏永斌回到病房，立刻把保温桶打开，然后把特别给苏瑶打的放在一旁，对李兰花说：“兰花姨，这是我姐的，剩下的你跟姐夫先吃，我出去一趟，等会再回来。” 不等李兰花问他去哪儿，他已经急匆匆地跑了。 “这小子，来去匆匆的，干什么去了？”李兰花小声嘀咕，但这会儿用不上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由于是顺产，苏瑶在医院待了三天就回家了。 就算是宽敞的单人间，但医院哪里有家里舒服，等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时，苏瑶才感觉活过来。 她长吁了一口气，说：“还是家里舒服。” 路远看她大大咧咧地躺着，立刻拉起一边的薄毯子，盖在她的肚子上，唠叨道：“别着凉了。” “我不冷。” 现在是初秋了，但南方夏天的暑气还没散去，就算早晚有些清凉，但中午绝对是热的。 “不冷也得盖，你现在还在月子期间，万事都得注意。” 路远说着，又打来一盆温水，给她擦脸擦手，全因李兰花说，女人月子期间不能碰凉水，否则容易落下毛病，年轻时不觉得怎样，等老了要受罪了。 “路远，摆摆饿了，你先抱她给瑶瑶喂奶，我得先去做饭熬汤了。”李兰花很有分寸，知道小两口需要空间，站在房间门口跟路远说了一声，就去厨房了。 “好的。”路远应下之后，就去小房间抱摆摆。 小家伙的确饿了，虽然还没哭，但不停地扭动着，至于一旁的铛铛，一点都没被姐姐影响到，还是睡得非常香甜。 路远抱着摆摆回到房间，等把房门一关，苏瑶就开始给她喂奶。 随着汤水越喝越多，苏瑶的供奶量也越来越可观，她现在已经是一只合格的“奶牛”了。 也因为奶量太足的缘故，等摆摆喝饱，她衣服又被弄脏了。 路远知道她爱干净，便拿来一件新的哺乳内衣，给她换上。 其实她缓过劲来之后，除了子宫要收缩恢复，会让她感觉疼痛不舒服之外，其它一切都还好，可路远现在把她照顾得跟婴儿一样仔细。 像换衣服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让她动手，她只负责衣来伸手就好。 只是，当他撩起她的衣摆，她看到自己皱成一团的肚皮时，她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说：“我自己来就好，你先抱摆摆回去睡觉。” 路远哪里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动作不停，继续帮她脱掉衣服。 等把衣服换好，他才搂着她说：“不用害怕自己不完美的一面会让我看到，咱俩是夫妻，是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伴侣，不可能一切都会完美无瑕。” “再说了，这肚皮以后会慢慢恢复的，就算不能恢复，她也不是你的瑕疵或者不好的地方，她是你成为伟大母亲的见证和勋章。” 他说着，伸手就撩起她的衣摆，露出那看上去的确有些骇人的肚皮。 孕妇在生产之后，肚皮在长时间高强度的涨大再突然收缩，肯定会失去弹性。一般人怀一个孩子都会这样，更何况苏瑶怀的是双胞胎，状况肯定更为“惨烈”。 “你干嘛又撩起来？”苏瑶虽然感动他说的话，但还是因为肚皮难看而感到难为情甚至羞耻。 说着，她又要盖起来，他却不让，然后低头，在她的肚皮上深深落下一吻。 苏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下又一下地亲着她丑陋的肚皮，每一下都是那么深也那么虔诚。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她说：“无论你的肚皮能不能恢复成以前那样，我都不会介意。我爱你，包括你如今不太光滑的肚皮。” 她听着忍不住眼眶一热，伸手就搂着他的脖颈，把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说：“谢谢你，我也爱你。” 路远一看她要哭，连忙去抹眼泪，低声哄道：“我的小祖宗，我跟你说这么多是想你放宽心而不是让你哭。你别哭了好不好？兰花姨说月子流泪等于流血，你这样我又该心疼了。” “好了，我不哭了。”苏瑶破涕为笑。 可与此同时，小房间里就传来一阵洪亮的哭声。 她推了推他，道：“赶紧把你的小小祖宗抱过来，他饿了。” “我没有小小祖宗，我只有一个小祖宗，就是你。” “……”这钢铁直男说起情话来，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第214章 这绣工实在太好了 从医院回到家的第二天，林娉婷和黎小英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程志扬。 这是苏瑶产后第一次有人上门探望，倒不是她人缘不行，而是之前有人来看望她的时候，都被路远婉拒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苏瑶产后身体尚未恢复，每天还要给两个小家伙当“奶牛”，已经很累了，他不想她再花心思接待客人。 当然，他做事很周到，把人劝退的时候，会略带歉意地送上几颗红鸡蛋，这样一来，就算别人心里有那么丁点不满，也彻底没了。 好姐们上门就是实在，不仅仅给两个小家伙包了红包，还提了几只鸡，给现阶段的苏瑶补身体是最实际的。 她们给红包，苏瑶也没客气，直接替两个小家伙收下。彼此都已经那么熟了，知道给红包就是一份心意，没夹杂那么多目的性的人情来往，反正往后她们生孩子，她也会还回去。 “那我就替摆摆和铛铛谢谢林姨和黎姨了。”苏瑶接过红包，然后塞到两个小家伙的小手里。 “咱这些都是小红包，比不上爷爷奶奶送的大礼。”林娉婷说着，就从包包里面翻出两个红色的小布包。 这种老式的小布包，在后世已经很少见了，但苏瑶知道，这是这年头最流行的首饰袋。 果然，等她接过来一打开，就看到两个金闪闪的长命锁。 “老陆和赵姐知道程志扬要来县城，特意托他拿过来给摆摆和铛铛的，他们说已经等不及春节的时候再送宝贝孙子孙女了。”林娉婷乐呵呵地说着。 苏瑶看着也是喜欢得不得了。 虽然她来自后世，可相对于什么钻石、宝石之类的，她更喜欢黄金。她一点都不觉得土，反而觉得很这金灿灿的东西让人非常有安全感，毕竟关键时刻可以立马套现。 经济条件稳定下来的那几年，她甚至每年都会给自己买上一些金豆子。 当然，长命锁的寓意更让她喜欢。 她立刻把它们分别放在两个孩子的胸膛上，光是这么看着，就觉得非常满足。 路远今天要上班，程志扬一个大男人坐在堂屋非常不自在，跟苏永斌这个大学生也没什么话好聊的，过了一会儿实在待不下去，就让苏永斌带他去营里。 等他一走，林娉婷就迫不及待地问苏瑶：“瑶瑶，生孩子到底是怎样的？你赶紧跟我说说。” “就是一阵阵地疼，然后疼得越来越频繁，也疼得越来越厉害，等到疼到人的意识都模糊了，就是要生的时候了。”苏瑶说。 “……”林娉婷光是听着，就吓得起鸡皮疙瘩了，她看了看自己高挺的肚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意思是我被折腾得死去活来之后，就只是生下一个臭小子。天呀，要是我想再追一个闺女，不还得再疼一次。” “你以为再疼一次就能有闺女吗？说不定还是儿子。” “小英，你今天有点扫兴，我祝你连生三子。” “……” “哈哈哈……你别想那么长远了，先把这个生下来再说。” “也对。”林聘婷不再纠结这个，又问：“我听厂里面那些生过孩子的女工说，生孩子不是最痛的，涨奶才是最痛的，是吗？” “据说是这样。”苏瑶说：“但我目前还好，摆摆和铛铛挺能吃的，一般要涨的时候，他们就来吸了。” “看来还是生两个好呀。”林娉婷说着，贼兮兮地看向苏瑶，问：“你这么舒服，是不是路远有偷偷给你吸呀？” “没有。”苏瑶自认脸皮还挺厚的，但架不住林聘婷这劲爆的言论，小脸顿时染上了一层绯红。 当然，路远这狗男人的确表达过这样的愿望，只是被她拒绝了。 黎小英这个刚结婚的新手司机，更是不敢直视林娉婷这个老司机。 “对了，上次说再找老裁缝的事，有没有进展了？”苏瑶及时转移话题。 “没有。”林娉婷叹着气摇头，“这种有手艺的老裁缝，如今是没一个就少一个呀。” “真的好可惜，这么好这么美的东西，竟然没有传承下来。”苏瑶也是一脸可惜。 “这事情你还是别操心了，好好把月子坐好，回头让路远知道，得说我影响你养身体了。”林娉婷说：“不过设计师那边有些眉目了。” “真的？” “嗯，那人从国外留学归来，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林娉婷说：“我跟她接触了两回，她原本不为所动，如今也有些动摇了。我相信在我的强烈‘攻势’下，必定可以把她拿下，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行，我就静候林总佳音了。” 苏瑶其实觉得有些奇怪，这年头的留学生金贵得很，归国了一般都去外资企业，愿意跟他们这样名不经传且刚起步的私营小工厂接触，实属少见。 不过，这可能是林娉婷有她自己的魅力所在吧。 林娉婷和黎小英在路家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回去了，主要是怕影响苏瑶休息。 一转眼，摆摆和铛铛就10天了，而苏永斌也即将要去大学报到。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待到小侄子和小侄女满月的时候再去上学。 一来路远已经上班了，就算只要有时间就往家跑，但始终会有顾不上的时候，二来还有个人，他放心不下。 这天，他吃过午饭就骑着自行车往张家去。 张自修上次把腿摔骨折了，年纪大加上手术费贵，选择了保守治疗，当天打了石膏就回去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摔着是很容易没的，不是因为腿骨折的原因，而是人长期躺在床上，把身体躺坏了，人就跟着没了。 张丽丽个子小，力气又不大，就算想照顾爷爷也是有心无力。所以，这段时间都是苏永斌每天来回给老人家擦身翻身，尽量让他活动一下，偶尔晒晒太阳，人才不至于连精气神也没了。 今天，他到了张家之后，依旧先给老爷子擦身，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把老人家背到院子里晒太阳，等他困了之后，再把他背回房间里睡觉。 “爷爷睡着了？”张丽丽看他出来，连忙迎上去问。 “嗯，睡着了。”苏永斌示意她出去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院子。 “有什么事吗？”张丽丽问。 苏永斌看着她，说：“我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了，也不知道开学之后是什么情况，我担心自己周末放假也赶不回来。” 张丽丽听着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说道：“我自己可以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就安心去上学，不用记挂爷爷的。” 虽然张自修的腿恢复得还不错，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那么快能好？更何况他年纪摆在这里，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能不去报到。 “我已经打听过了，给张爷爷看的那个周医生可以出外诊的，只要咱多给一些钱就可以了。等到了复诊的时候，你就去县城医院，偷偷把他请过来，千万别自己逞强送张爷爷过去，我怕你一个力气不够，把人摔了就更麻烦。” 苏永斌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信封，然后塞到她手里，说：“这些钱你留着给张爷爷看病，我算了一下，应该够的。要是不够，你再发电报跟我说，我想办法。” “不行，你一个学生的钱，我哪里能要？”张丽丽连忙推回去。 苏永斌却不让，道：“你放心，这钱是我自己的，你就安心拿着。” 他没有说谎，这钱的确是苏瑶当初给他的自行车款，也算是他自己的了。他本以为要靠着这笔钱熬到上大学领补贴，不过后来苏永胜给他恢复了以前的生活费，这钱就一直存着。 “还是不行。”张丽丽坚持，苏永斌肃着声音说：“我知道你平时那点工资，除了要吃饭，还要给张爷爷买药，根本没多少储蓄。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难道你要看着张爷爷断药吗？” 最后一句，成功把张丽丽说服了，她羞愧地低下了头，道：“这钱就当做是我借你的，我以后一定会还你。” 苏永斌知道她的自尊心，说：“行，反正我记着，你慢慢还就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就直接去汽车站，你自己要保重。” “好。”张丽丽愣愣的，听到他说这话，才意识到他真的要走了，连忙说道：“你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 张丽丽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出来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样东西，她把它递给苏永斌，道：“你对咱家的恩情，我只能以后慢慢报答了，这件小东西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了吧。” 苏永斌接了过来，看着手中精致的钱袋子，笑着说：“谢谢，我非常喜欢。” 张丽丽把他送出门，两人互相说了再见，他骑上自行车，就往前蹬去。 她目送着他一直离开，直至他快要骑到转角处，她才转身回屋，所以就没看到他在转角处回头了。 苏永斌回到家的时候，赵兰花正在厨房做饭，刚好听到摆摆哭了，赵兰花就说：“小闺女该是饿了，你把她抱去给你姐，我这手脏着呢。” “行。”苏永斌立马去了小房间，然后把摆摆抱去给苏瑶。 “姐，摆摆应该想喝奶了。”苏永斌把摆摆抱进苏瑶怀里，然后转身就要出去。 “永斌，这东西是你的吗？” 苏瑶发现自己大腿上有个东西，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个古色古香的钱袋子，上面绣着的竹子栩栩如生，非常好看，她喜出望外地问：“你这是上哪儿买的？这绣工实在太好了。” 第215章 我的大宝贝也必须得有。 苏永斌扭头一看，才发现张丽丽送给他的钱袋子掉了。 “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苏永斌在苏瑶面前，总是莫名有些心虚，不太敢提起张丽丽。 可眼尖如苏瑶，她看他的表情，一眼就猜出来了，道：“你最近天天跑出去一两个小时，就是去找张老师对吧？这钱袋子，也是她送的，是吗？” 苏永斌原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他只能点头承认，道：“她爷爷的腿摔骨折了，我去帮老人家擦擦身体，这钱袋子就是她为了感谢我送的。钱袋子是她自己做的，上面的竹子也应该是她绣的。” “如果是她自己绣的，那她的绣工真的非常了得了。”苏瑶惊讶道：“没想到张老师一个教书的，竟然在这种传统手艺上这么有建树。” 说话间，摆摆已经饿得不行了，从扭来扭去变成小声哭泣，苏瑶只能先把钱袋子给苏永斌，等摆摆先吃饱再说。 摆摆吃饱之后又轮到铛铛，等苏瑶当完“奶牛”，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两个小家伙吃饱就睡，苏瑶把他们送回小房间，去堂屋找苏永斌的时候，他把行李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东西都带齐了吗？没有落下的吧？”苏瑶问。 “都带齐了。”苏永斌本来东西就不多，把藤箱塞满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被子那些则放在苏永胜那里，他打算去学校办完报到手续之后再去拿。 南方工学院和大院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最重要是有直达的公交车，非常方便。 “钱袋子再拿给我看一看。”苏瑶朝他伸了伸手。 苏永斌不疑有他，把钱袋子翻出来递到她手里。 他看得出来，苏瑶很喜欢这个钱袋子，如果这不是张丽丽送的，他就舍得送给她了。 苏瑶接了过来，又欣赏了一会儿上面的竹子，然后才拉开袋子的袋口，把里面的钱倒出来。 她大致扫了一眼，总共不会超过三十块。 苏永斌来不及弄明白她这番操作的意思是什么，她已经从衣兜里拿出一小叠大团结，连同这堆零散的钱一起塞回钱袋子。 “姐，我不能要。”苏永斌反应过来就要还回去，却被苏瑶拦住了，“我知道学校有伙食补贴，你也肯定会省吃俭用，这钱就是给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不是给你挥霍的。” 她说完，他还是想还回去，苏瑶就直接瞪着他说：“就这么安排，不要再推来推去了。你自个儿想想，要是真遇到要花钱的时候，借姐的钱好，还是借同学的钱好？” 最后一句，成功把苏永斌说服了。 这钱他就留着，不到不得已，都绝不会用。 看他把钱袋子收好，苏瑶才问：“你这个张老师的家境如何？放假的时候愿意来咱利群兼职吗？” “家里条件不太好。”苏永斌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她在学校的工资应该也没多少钱，张爷爷身体有些差，在摔伤之前都经常要买药了。至于愿不愿意兼职，得问过她本人，我想她应该愿意的。” 张自修摔伤对于张家来说，就等同于雪上加霜，现在能多一条赚钱的路子，张丽丽没有拒绝的道理。 “要不我现在就去问一下她？”苏永斌说。 苏瑶虽然着急，但看了看外头的天，阴沉沉的怕是要下雨，于是说：“要不你把她家的地址给我，等我出月子了，我亲自去一趟。我想看看她有没有其它作品，再做判断。” “可以。”苏永斌一边说一边掏出纸笔，把张家的地址写给苏瑶，说：“你到时候说是我姐姐就可以了。” “好。”苏瑶接过来，笑着打趣道：“就当做是以后登门提亲之前的预演吧。” “……姐，你又开始瞎说了。”苏永斌又秒变回那个憨厚的少年，一张脸红彤彤的。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个儿心里明白。”苏瑶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逗他。 毕竟在一段男女关系里，暧昧这一阶段是最让人回味的，就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感受吧。 第二天，苏永斌就搭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去县城汽车站，然后再坐车去省城。 路远本来想安排袁旷林送他过去的，但他坚持自己坐车。一来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干的事情就自己干，不要事事依赖家里人；二来他不想自己搞那么多特权，免得路远和苏瑶被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苏永斌去上学之后，家里就少了一个照顾孩子的劳动力。 苏瑶想着自己虽然是花钱请了李兰花，但也不能啥事都让人家干了。她感觉自己身体恢复了不少，打算在小事情上帮一帮她。 路远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事先就知道她的想法，当天晚上就警告她，“你这月子得坐够100天，这期间你除了喂奶，啥事都别干。就算永斌现在去省城了，兰花姨忙不过来，你也别干，等我回来再干。” “我知道了。”既然人家都这么强烈要求的，苏瑶当然乖乖应下，然后开始指使，“我现在要擦身了，你去打盆水过来吧。” 路远立刻领命，不仅仅把水打来了，还亲自给她擦。 前些日子，他心疼她生孩子遭了那么大的罪，给她擦身体的时候都是小心谨慎的，生怕把她弄疼了，精神高度紧张以致于他的邪念都被压下去了。 可最近她身体恢复了一些，他看着她如今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的身体，每擦一下，都是在对他在进行考验。 她能从他逐渐加深的眸色中读到了他的欲望，她义正严辞地说：“那事情必须产后42天才可以，你现在别想了，我不可能同意。” 她心疼他憋得辛苦，但也不会傻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你想我都不肯。”路远再想也不会拿她的身体开玩笑，但他又实在馋得不行，于是跟她打着商量道：“不行是不行，那你让我尝尝甜头，解解馋，好不好？” “怎么解？让我的五指姑娘帮你吗？”苏瑶问。 “不用，那样你也累。”路远的视线落在她胸前的起伏上，道：“我就想尝尝摆摆和铛铛口粮的味道。” “……” 半夜，摆摆和铛铛饿了，苏瑶爬起来给他们喂奶，然后脑子里不禁浮现出某个画面，脸又不可控地红了。 次日，苏瑶刚睡醒，林秋田就来了。 虽然路远让军嫂先别来看望苏瑶，但林秋田可以是个例外，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而且，她今天过来，除了来看望产妇孩子，也给苏瑶带来一个消息，“林裕民已经和岳父家说好，以后每个月给20块钱，黄家就把黄丽娇带回去。” 一个月20块钱养一个失心疯的人，绝对是亲人价了，看来黄家父母对黄丽娇还是下不了狠心，但林裕民愿意出20块，倒是让苏瑶意外，“没想到林裕民这么大方？” 在苏瑶眼里，一个月10块，已经够让林裕民割肉一般疼了。 “他不大方也不行。”林秋田说：“别说你上回被黄丽娇吓到动了胎气，如今咱大院的人，但凡怀孕的，孩子还小的，都吓得不敢出门了。女人在家怨声载道的，男人回家也被唠叨得不行，到了营里就直接把意见提到林裕民那里去。” “一个两个就算了，再多几个，他也怕自己在别人面前丢面子立不了威，只能咬咬牙给钱送走。” “说到底，还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才愿意给钱罢了。”苏瑶冷笑道。 “谁说不是呢。”林秋田说：“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让我好好瞧瞧这对龙凤胎。” 现在两个小家伙都快半个月大了，比刚出生的时候已经长开不少，早就不是当初皱成一团的“小老头”了。 林秋田看着两个可爱的娃娃，心都要融化了，“长得真好看呀，姐姐像妈妈，弟弟像爸爸。苏瑶，你可真会生呀，他们全挑爸爸妈妈的优点长了。” “我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起码两人的肤色对了。”苏瑶笑着说。 “路远每天下班回来，看到这两个孩子，该是什么疲惫都没了。” 林秋田还说得真没错，路远这狗男人，当初俩孩子生出来，他还嫌弃他们是老头子，如今越长越好看，他也是越来越稀罕。 每天吃完晚饭，就把他们抱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开始跟他们自言自语地说话。 “摆摆，我是你爸爸哦，你要记住我哦!”他这头温柔地跟姐姐说完，转头就严肃地跟弟弟说：“小子，我是你老子，千万别认错了。” 苏瑶看着这人跟人格分裂似的，忍不住笑了，“他们才多大呢，你跟他们说，他们也听不懂。” “听不懂也得说，我得让他们知道，我是最爱他们的爸爸。” “哦，原来你最爱的是他们，不是我。”苏瑶阴阳怪气地说。 “当然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没有人比会我更爱他们了。我最爱的人，当然永远都是你。”路远连忙找补。 “哼，鬼才信你。”苏瑶扭过身子去，不理他。 “瑶瑶，我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嘛。”路远说着就从身后抱住她，她正想挣开他，却突然感觉胸口一凉。 她低头一看，只见脖子上多了一条金链子，而那个挂坠就是一个大款的金色长命锁。 “你……那上哪儿弄来的？”苏瑶又惊又喜。 路远一边把金链子扣上一边说：“两个小宝贝都有长命锁了，我的大宝贝也必须得有。” 第216章 别人家的男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喜欢吗？”路远问。 苏瑶看着胸前金闪闪的长命锁，闪得她眼眶都有些热了，她用力点点头，道：“当然喜欢，我最喜欢金子了。” 路远听完，挑眉道：“那以后每年都送你一样金饰好了。” “这话我可是听进去了，你最好说到做到。” “当然。” 其实她最开心的不是他送金子，而是他能照顾她的心情，好像在他面前，她不需要学会懂事，只需要一直当小孩就好。 一转眼，就到了摆摆和铛铛满月的日子。 苏瑶和路远之前商量过摆满月酒的事，最后经过权衡，还是决定不摆了。 这年头摆满月酒的不多，他们不想过于高调，于是还是怎么低调怎么来。 虽然不摆满月酒，但苏瑶还是让李兰花准备了一些茶点，招待上门探望的军嫂。 这天早上起来，苏瑶就给两个小娃娃穿上新衣服，戴上爷爷奶奶送的长命锁。 他们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只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东张西望。 “摆摆，爸爸要去上班咯，你在家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哦！”路远温柔地问闺女说完，转头又对儿子说：“小子，没事别哼哼唧唧的吵到你妈，你已经满月了，长大了，要懂事，知道吗？” “……”苏瑶已经对这人教科书式的双标区别对待已经无力吐槽了，只催促他，“赶紧回营了吧，别迟到了。” “嗯，我要走了。”路远说着，拿起一旁的帽子，但完全没有戴上的意思，只直勾勾地盯着苏瑶。 苏瑶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道：“这样总可以了吧，赶紧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了回来，直接来了个深吻。 直至她气喘吁吁，他才把她放开，然后迈着大步子出门，只留她一个人在气喘吁吁。 这狗男人最近越来越放肆了，因为离产后42天越来越近了。 等气顺了之后，苏瑶才从衣柜里找了一条裙子换上。 这条裙子是她怀孕前的，她现在的腰身还没恢复到孕前水平，不过这条裙子是宽松型的，她现在穿着也毫无压力。 漂亮的衣服当然得有漂亮的首饰衬托，才能更好看。苏瑶把路远给自己买的长命锁也拿出来戴上。 这样一来，就跟两个娃娃配成亲子装了。 把自己收拾好，又把摆摆和铛铛抱到堂屋的小床上，苏瑶才坐下来吃早饭。 等她吃完，就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探望。 “瑶瑶，你身材恢复得差不多了，气色好像比之前更好了。”胡桂兰看着她说。 “是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想当初我坐完月子，还是面如菜色，先不说吃得怎么样，就家里一大堆事加上带孩子，什么“月子一定要坐好”就是屁话。” “苏瑶，你那张脸粉扑扑的，嫩得一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 “哈哈哈……我也想被你这样子骂一下。”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开着玩笑聊着天，都让苏瑶分享坐月子的秘诀。 可实际上苏瑶真觉得自己没秘诀，反倒是李兰花，道出了“秘诀”，她说：“你们要是想坐月子养成瑶瑶这样，只要做到两点就可以了，第一，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奶娘，第二，找一个路远那样的男人。” “李婶子，你可真会开玩笑。你这样的奶娘，努力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但路远那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李婶子还说少了一点，就是得找像赵婶子那么好的婆婆。否则，随便来一个事儿多的婆婆，再好的小两口都得被拆散。” “那是，你们说得太对了。”李兰花在关键时刻也是力挺好姐妹，指着摆摆和铛铛身上的长命锁，说：“这长命锁就是爷爷奶奶特意托人送过来的。” 大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金闪闪的长命锁，但不好一张嘴就提这个，如今有人说起，关注点瞬间被转移到这上面来。 “这两个长命锁打得可真好。”有人问：“瑶瑶，你的长命锁也是公婆送的吗？” “我这个是路远送的。”苏瑶虽然语气平静，毫无炫耀的意思，但大家能从她上翘的唇角，感受到她的开心。 “我就知道，别人家的男人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就是，人家男人送长命锁希望媳妇长命百岁，我家那死男人，估计心里盼着我短命一点，毕竟‘发财升官死老婆，是男人的人生三大乐事。” “你这话真是听着好笑又心酸。” “……”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偶尔认真，偶尔玩笑，气氛非常融洽，完全忽略了角落里有个默不作声的女人。 大家一边聊一边吃着茶几上的茶点，苏瑶看着盘里的茶点快要见底了，本想让李兰花再添一点，但她把摆摆抱进去换尿布了，她只好自己起身去厨房拿。 “嫂子，你好！” 苏瑶刚端上茶点，刚转身想往外走，一个女人就走进了厨房。她打量了一下对方，长得不算倾城倾国，但模样也算中上，约莫快三十岁的年纪，大概是新来的，所以就尊称苏瑶为“嫂子”。 “你好！”苏瑶朝她点了点头，道：“出去聊天吃东西吧。” “等等，嫂子，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任淑娴连忙把苏瑶叫住。 “你说。” “是这样的，我之前看到大院有个小年轻长得很周正，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你的弟弟。所以今天冒昧问一下你，他处对象了吗？要是没处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瑶打断了，“不好意思，我弟还小，而且目前以学业为重，没有成家的打算，暂时就不耽误别家姑娘的青春了。” “……”任淑娴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么直接且彻底，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只能干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苏瑶点了点头，越过她就率先走出了房间。 任淑娴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放在两侧的拳头，握得关节都发白了。 这一整天，来探望苏瑶和两个孩子的客人就没断过，等傍晚到了做晚饭的时间，苏瑶想着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才问李兰花，“兰花姨，今天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军嫂，我之前没见过，你知道是谁吗？” 李兰花虽然只是来这边大院一个多月，可以她的社交能力，早就跟大部分军嫂打成一片了。 像大院来了个新军嫂的新闻，她绝对知道。 “知道，叫任淑娴，说是罗志刚罗副营长的媳妇。”李兰花说。 “罗副营长？”苏瑶想了想，问：“就是不久前提上去那个吗？” “就是他，要不是提干了，说不定这任淑娴还不是他媳妇呢。” 苏瑶一听这话，就问：“这里头有故事？” “当然有。” 原来，罗志刚跟任淑娴同窗多年，罗志刚也暗恋任淑娴多年，只不过任淑娴瞧不上长相平庸的罗志刚。 后来，任淑娴因为眼光高而把自己拖成大龄剩女。眼看着要三十了，看在罗志刚依旧对她念念不忘且提了干的份上，她才同意嫁给他。 “他们说，现在全家属院，除了路远最会疼媳妇之外，就数罗志刚了。”李兰花说着，一脸鄙夷道：“但我看那任淑娴不是个安分的好人。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 “没什么，就是她今天突然问起永斌来，应该是想把亲戚还是朋友介绍给他，我一口回绝了。” “你这样做就对了，这任淑娴虽然长得不错，但一双眸子写满了精明。明知道永斌还要读几年大学，却凑上来打听，分明是看中他是陆家小舅子的身份。你别搭理她。” “我知道了。” 虽然路远说苏瑶这个月子要坐够100天，可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她就想着出门。 路远虽然想她乖乖在家养身体，可也知道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也不是办法，于是允许她每天回利群半日，但家里的活还是一点都不让她干，就连洗手，还是得用温水。 这天，苏瑶把摆摆和铛铛喂饱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去利群了。 路远说放她半天自由，但她自己根本不敢出门这么久，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 老实说，以前知道职场妈妈不容易，可如今亲身经历了，才切身感受到她们的难处。她还算好，起码有李兰花这个住家月嫂在，路远这个丈夫又是个能帮衬的，那些谁都不能依靠的妈妈才是最难的。 她今天回利群，倒不是不放心工厂的运转，而是想叫上林娉婷，让她一起去一趟张家。 林娉婷听完她说的，立刻抄起包包，说：“有这等年轻的人才，别说兼职了，我都愿意出高薪把她挖过来，让她别当老师了。咱赶紧去会一会。” “好，你慢点，肚子那么大了，还风风火火，难怪程志扬整天提心吊胆。”苏瑶一边叨叨一边跟上去。 “你果然是已经当妈的人了，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咱是新时代女性，能顶半边天，走个路而已，担心啥？” 两人一边抬杠一边往张家去。 可越接近张家，林娉婷就觉得越不对劲，等在张家门前停下来，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瑶，问：“你说的天才少女就住在这？” 苏瑶看了看苏永斌写的地址，又看了看墙上写的门牌号，点点头，道：“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老裁缝的家。” “……” 第217章 你跟她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瑶和林娉婷没想到世界这么小，闹了半天，原来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虽然已经被拒绝过一次，但不来都已经来了，那就再敲一次门，说不定这回就答应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还有苏永斌乐于助人的情分在。 苏瑶抬手敲了敲门，半晌，大门被拉开，她一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顿时瞪了了双眼。 苏永斌看到苏瑶的那一刻，人也傻了。 “是谁呀？” 里头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才把这突如其来的震惊给打破了。 苏瑶好整以暇地盯着苏永斌，道：“看来真是男大不中留了，回来连家都不回一趟。” 人精如林娉婷，瞬间看出了事情的原委，笑眯眯地说：“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弟弟乐于助人不归家。” “……”苏永斌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惭愧。 “就让你姐站在门口，不请她进去坐坐？”林娉婷挑着眉问。 张丽丽闻言，加上之前苏永斌说过他姐姐可能会来找她，也猜到苏瑶是谁，连忙走上来，道：“请进来坐吧。” 苏瑶看着眼前的女人，容貌清丽，个子娇小，皮肤白皙透亮，看上去的确让人有保护欲。 也难怪苏永斌会看上这个“姐姐”，因为她看上去比苏永斌要小。 “那就打扰了。”苏瑶朝她笑了笑，然后扶着林娉婷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张家的房子有些年头了，看上去的确有些破旧，但收拾得挺温馨的。 苏瑶和林娉婷刚坐下，张丽丽就端着茶水上来了，苏永斌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她后头。 不经意对上苏瑶的一个眼神，他就心虚得很。 苏瑶看着就想笑，不过现在不是审问这个小子的时候，待会再慢慢跟他“算账”。 “我的一些想法，永斌应该跟你提过吧。”苏瑶喝了一口水，就开门见山地说。 张丽丽点了点头，道：“提过。” 苏瑶看她的模样并不抗拒，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成功了一半，道：“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它作品，能拿出来给咱观赏一下呢。” “基本上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东西，要是你们不嫌弃，我进去拿出来给你们瞧瞧。”张丽丽说着就要站起身来，突然最里头的房间传出一道洪亮的声音，“永斌，我要出去晒太阳，快点背我出去。” 林娉婷一听到张自修的声音，顿时觉得不好。 这可是个老顽固，碰上他，就算张丽丽有意向来利群兼职，都会被他搅和。 她想阻止苏永斌去背，可他听到老爷子的声音时，已经快速走了进去。 果然，下一刻张自修从房间出来，看到坐在堂屋的林娉婷，立刻臭着一张脸，说：“我都说了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你还来干嘛？” “张爷爷，你先别激动，咱坐下来慢慢说。”苏永斌一边劝说着一边把张自修放在椅子上。 等张自修坐好，他就拿着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张丽丽和苏永斌太了解他的暴脾气了，此时此刻上去劝说会适得其反。 “咱老张家以后都不做那玩意了，你们不要……” 张自修正嚷嚷着，突然身前出现了一个女人，他愣了愣，抬头看向苏瑶时，她已经朝他伸出右手，道：“张老，你好，我是永斌的姐姐，我叫苏瑶。” “……永斌……的姐姐？”张自修愣住了，他本以为这个女人跟林娉婷是一伙的，没想到竟然是苏永斌的姐姐。 苏永斌如今可是他理想孙女婿的头号选手，他刚才大吵大闹的，不就在亲家面前丢人了吗？ 他的脸就跟变色龙一样，从愤怒瞬间变成了和蔼，他笑眯眯地伸出自己枯枝一般的手，道：“抱歉呀，亲家，不知道你今天会上门，让你笑话了。” 一句“亲家”，顿时让苏永斌和张丽丽闹了两个大红脸。 张丽丽急得直接去扯张自修的衣服，小声嘀咕道：“爷爷，你别瞎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娉婷已经凑上前来，道：“既然是亲家，那有什么话都好说。” 不等张自修变脸，苏瑶已经接上林娉婷的话，自我介绍道：“张老，看来咱很有缘分呀，我刚好是林姐的合伙人，今天上门就是想一睹您和丽丽的鬼斧神工般的手艺。” “……”就算有再多骂人的话，张自修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别看他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其实他对做传统服饰是真的热爱，只是过去那些年被打压，被说成是糟粕而受到的伤害，让他不敢再面对甚至提起这些东西。 张丽丽把他压箱底的珍藏和自己偷偷做的一部分服饰拿出来，一一展示在苏瑶和林娉婷面前。 她们看着眼前手艺精湛的服饰，大至整件服饰的设计，小至一个小小的盘扣，还有那些灵动的刺绣，无一不让她们感到震撼。 “太美了，太好看了！” 她们连连发出赞叹声，赞美的话都有些词穷了。 张自修看着自己做的东西有人欣赏，而不再是一脸鄙夷和憎恶，被骂是糟粕，他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他说：“这些都是我这辈子的心血呀，只可惜，我年纪大了，人没了，这些东西也没了。” “不，你可以把这些手艺传承下去，让他们发扬光大。”林娉婷适时地说：“张老，你现在虽然上了年纪，身体也不似从前，但我看你中气十足，眼睛耳朵都好使，你可以继续教丽丽，甚至收徒弟。” “可以吗？”张自修一脸迷茫地看着林娉婷，“我怕呀，我都这岁数了，有什么我不在乎，可我不能不管丽丽呀。” 苏瑶看他的模样，知道是以前动荡岁月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了，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说：“张老，你不用害怕，如今是新时代了，一切都改变了。传统不再是糟粕，它是咱们要守护和传承的东西。我保证，只要你和丽丽加入咱们利群，你的手艺就不会失传。” “真……的吗？”张自修还是不太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苏瑶笑着对他说：“我坑亲家，不等于坑自己吗？我会那么傻吗？” “对哦！”张自修顿时爽朗地笑了，“亲家，你说得没错。” 在你一句“亲家”，我一句“亲家”的来回奉承当中，张自修终于同意加入利群，担任技术指导，连同张丽丽也被他“卖”了进来。 “早知道你跟张老有这层亲戚关系，我之前就不需要苦哈哈地三顾茅庐而不得志了。”等离开张家后，林娉婷迫不及待地说。 提到这个“亲戚关系”，苏瑶才想起跟苏永斌“算账”，她对林娉婷说：“林姐，你先回利群吧，我现在就直接回家了，两孩子还等着我喂奶呢。” “好，你回去路上小心，我走了。”林娉婷知道她要“审人”，火速离开。 等林娉婷一走，苏永斌知道自己跑不掉，主动开口道：“姐，你先听我解释。” “行，我听着，你慢慢跟我解释你这‘过家门而不回’的原因。” “主要是没时间。” 原来，这年头还没实行双休制，苏永斌周六要上半天课，下课之后再赶回来，天已经黑了。 本来他跟张丽丽两个年轻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凑一块就够容易被人家说闲言细语，要是他大晚上跑去张家，那就更说不清了。 他只好在县城的房子住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去张家，给张老爷子擦身，抱他出去晒太阳。 她平时又要上班又要照顾爷爷，家里很多活都没时间干，他看不得，又帮着劈柴挑水之类的。 这一忙活就得一个早上，下午他又要赶车回省城了。 苏永斌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瑶的神情，看她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才说：“姐，等张爷爷的脚好些了，我肯定回家的。” “你回不回家我不管，你帮人帮到这份上，就别跟我说对张丽丽没意思。”苏瑶盯着他看，“我就问你一句，你跟她现在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苏永斌垂着头，脸又瞬间红了。 苏瑶真是要无语了，直接问道：“我看张丽丽对你也有意思，既然这样，你干嘛不跟人家表白呢？不是我说你呀，你跟她平时隔得挺远的，你再这样子下去，说不定就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苏永斌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害怕了，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姐，可我现在许不了她未来呀，我才大一，还得四年才大学毕业，等毕业再攒够娶媳妇的钱，又得好几年呢，我怕耽误她。” “你真是笨呀。”苏瑶直接抬手就甩他，“耽不耽误也是人家说了算，而且现在张老也认可你，都把你当孙女婿一样看待，可你还是一句表示的话都没有，你让人家姑娘心里怎么想？要是人家想歪了，说不定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心一死，恰好有人追她，她答应了，你怎么办？” “这么严重吗？”苏永斌吓得瞪大了双眼，不等苏瑶再说点什么，他直接掉头就走，“姐，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第218章 她决定晚上要好好陪陪这个被忽略的新爸爸。 苏瑶赶到家的时候，摆摆和铛铛已经饿哭了。 路远也下班回来了，正和李兰花一人抱着一个哄着。 “对不起，宝贝们，妈妈现在就洗手，然后喂你们吃奶奶。”苏瑶一边放下包包一边去洗手。 路远见状，连忙道：“你别着急，别摔着了，反正都饿了，不差再饿一会儿。” 李兰花听着，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无情的年轻爸爸。 两个小家伙好像也听懂爸爸说的话一般，顿时哭得更厉害了。 李兰花看他们实在饿得厉害，于是对苏瑶说：“待会两个一起喂吧。” 其实两个一起喂更省时省力，可之前孩子刚出生，软糯得跟一团粉似的，苏瑶没敢挑战。如今养了一个多月，两个孩子长得又好，的确可以试一试。 苏瑶不懂如何操作，幸好李兰花以前看过别人同时喂养双胞胎，让她回房间半躺着，然后在她的大腿上放上两个枕头，最后把两孩子放上去，她一只手抱一个，形成双侧摇篮式的喂养动作。 虽然刚开始需要调整动作耽搁了一些时间，可等大人小孩都舒服了，苏瑶喂得称心，两娃娃吃得也安心。 看着怀里的摆摆和铛铛狼吞虎咽地吃着，苏瑶总算长呼了一口气，道：“我下回不敢把时间弄得这么赶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李兰花没有过多的唠叨，毕竟如果不是有事情忙，哪个母亲愿意把孩子扔在家里，想起刚才路远说的话，她不禁失笑道：“我真是服了路远，刚才那种状况还能让你慢慢来。” “不过你可真是嫁对人了，换做是别人的男人，看到女人晚归让孩子受饿，九成要开骂了。” 李兰花不说，苏瑶还没察觉，她这么一说，她还真发现是这么一回事。 的确，很多夫妻在有了孩子之后，专注力和疼爱都聚焦在孩子身上，往往会因为孩子而忽略甚至责骂伴侣。 这不仅仅会发生在男人身上，也有很多女人在有了孩子之后，就忽略了男人的感受。 苏瑶想起这一个多月以来，自己对路远的关注和关心的确有所减弱，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她决定晚上要好好陪陪这个被忽略的新爸爸。 夜里，等摆摆和铛铛吃饱，李兰花把他们抱去小房间之后，苏瑶就对路远说：“咱们好久没去散步了，咱出去走走，好不好？” 路远一听，挑眉道：“能放心你那两个宝贝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有兰花姨看着吗？”苏瑶抬手搂着他，问：“要不要去？不去我就睡觉了。” “当然去。” 如今是初秋，晚上风不大，但还是有些凉意。 在路远的标准里，苏瑶还没正式出月子，所以出门前，他给她披了件中厚的外套，又给她戴了顶帽子，才牵着她的手出门。 俩孩子睡得早，其实现在才晚上八点。 凉风徐徐的初秋夜，还夹杂着白天尚未完全散去的热气，大家饭后就爱坐在门口聊聊天。 “嫂子，你这么晚，还以为你今晚不出来呢。”任淑娴挺会跟人拉近关系的，看见前头一位有点资历的军嫂出来，连忙套近乎道。 “当然出，不出待在家里也没劲。”军嫂解释道：“我家那个今晚回来晚了，所以吃饭晚了，刷碗也跟着晚了。你以为我是你呀，家里的碗都是你家老罗给刷了。” “就是，人找男人，我找男人，人家找了个包揽家务活的，我找了个干死自己的。” “谁说不是呢，想当年就不应该匆匆把自己给嫁了，还说什么年纪上去就找不到好的，我看淑娴就捡到宝了。” “……” 本来任淑娴当初嫁给罗志刚，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委屈，如今却在众人一声声的羡慕声中得到了满足。 有人羡慕你嫁了个帅气的男人，有人羡慕你嫁了个会疼媳妇的，只要有一方面让人羡慕，总归心里就舒坦了。 更何况，长得好看的，也没几个会像罗志刚这么能赚钱且有身份地位。 她听着别人的艳羡的话语，都快要飘起来了，直至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咱这大院的男人呀，要数比罗志刚好的，就只有路远了。” 任淑娴飘到半空的魂突然被狠狠地拽了下去。 接下来，大家伙对路远的赞美，对苏瑶的羡慕，彻底把她给比了下去。 “路远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你们瞧瞧，人家又背着媳妇散步了。” 话落，大家纷纷抬头往东南方向看去。 虽然环境昏暗，两人离得也不近，但大伙都认出是路远和苏瑶。 刚才他们出来走了没一会儿，路远就说风有些大，要背着她给她挡挡风。 人家主动要求背你，她当然不会那么不识趣拒绝，但也让他避开大院的“情报站”。 她本以为自己静悄悄的，谁知道早就被人发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大家对苏瑶的羡慕又多了几分，哪里还有人记得任淑娴这个大院“第二”。 从小，无论在美貌还是对男人的吸引力这方面，任淑娴都是绝对的胜利者。 她来大院之前就听闻里头的军嫂大多来自农村，都是些粗俗的村妇，没料到会有苏瑶这样的极品美人。 她不仅仅长得美，连嫁的男人都是最俊朗的，对她也是最好的。 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落她头上了？ 任淑娴越想越气，最后索性回家。 一推开门，就看到罗志刚在拖地，明明是一副很窝心的画面，可当她对上他那张毫无优点的脸，她就更生气了。 “媳妇，不是出去跟嫂子们聊天吗？怎么这么早回来？”罗志刚问。 “我不想聊天了，我想散步。”任淑娴脑子里浮现出路远背着苏瑶的情景，命令道：“你背着我去散步。” 罗志刚一听，顿时愣住了，“媳妇，不……太好吧，要是被人瞧见，多难为情。要是你真想背，咱回房间慢慢背，好不好？” 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媳妇，罗志刚只要见着就会起邪念，此刻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充满欲望。 任淑娴一想到被这么一个男人压在身上，顿时更加委屈了，“怎么人家路远能背苏瑶到处散步，你就不行呢？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比不上苏瑶？” “……”躺着也中枪的罗志刚，瞬间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苏瑶完全不知道自己跟路远散个步，就招人嫉妒眼红得快魔怔了。 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完全没时间没闲心管这种闲事，她要忙的事情多得去了。 现在张丽丽和张自修已经加入利群，婚庆礼服店这个项目也正式被提上议程。 而且林娉婷的预产期也近了，如果能赶在她休产假前，把这个项目敲定好就最合适了。 礼服店无非就是中西两种风格的婚服，现在中式有张家爷孙，就只差西式了。 昨天回利群，她本来想看看林娉婷之前说的那位海龟的设计，可时间太赶，只能今天过去看看。 她给两个娃娃当完“奶牛”，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出门。 去到利群的时候，林娉婷已经到了，还提前把海龟设计的衣服挂出来。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的确被这些设计吸引了。 都说时尚是一个轮回，她看着眼前的这些服装，波点元素、oversize牛仔外套、迷你裙，她仿佛又回到了后世一般。 而且，这些衣服的细节处理得很好，果然是专业的，比她这个外行人的确要好太多了。 “你觉得怎么样？”林娉婷问。 “很好。”虽然短短两个字，但也足以证明苏瑶的肯定。 “我也觉得超棒的。”林娉婷说：“我本来想让她今天过来跟你见一面的，但她有事外出了，得过几天才回来。” “没事，也不差这几天。”苏瑶摆摆手道，她反而担心另外一个问题，“她真的愿意来利群吗？咱们能给的工资，外资公司肯定也给得起，甚至给她的平台更大。” “我也问过她这个问题。”林娉婷说：“她说家里人年纪大了，想留在这边工作，可以陪陪他们。” 这个理由听上去也说得通，但苏瑶还是持保留态度。不过也没关系了，过几天看到本人就知道了。 三天后，苏瑶吃过午饭后，准备出门回利群，因为今天海龟要来。 她刚走出院子，还没去推自行车，就听到有人敲门了。 她拉开门一看，发现是门岗的士兵，便问：“同志，有事吗？” “嫂子，你好！有个自称是你大哥的人，说要来探望你。” “我大哥？”苏瑶一脸不明所以，“苏副参谋长你没见过吗？你直接放他进来就好了。” “不是苏副参谋长。”门岗士兵说：“他说他是你程家的大哥。” “……” 第219章 把我从小黑屋放出来 苏瑶记得，在她刚穿过来不久后，程旭就上门找过自己一次，警告她不要离婚，不然回到农村程家后，就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估计跟把她卖了差不多。 回想当时也是难呀，毕竟跟路远还是相看两厌，为了能暂时不离婚不用迁户口，她还跟他低声下气呢。 如今距离那时候也有一年多了，她猜不到程旭来找自己为何，不过肯定没好事。 她想置之不理也不行，毕竟这种无赖胡搅蛮缠起来，除了让门岗为难，就是让路远被人诟病。 “我跟你去一趟吧。” 苏瑶拉上自行车，跟门岗士兵一起来到大院门口。她打算见完程旭之后就直接去利群，压根儿没想过要请他进来坐一坐。 因为程旭自称是路远的大舅哥，门岗士兵虽然不知真假，但也不敢怠慢，把他请进了岗亭里。 苏瑶去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瘦高个坐在里面，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衣裤，上面还打了些补丁，但难掩眉清目秀的气质，细看跟她还有几分相似。 她看着也是愕然，就算人的模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改变，但一年多的时间，绝不会让一个目露凶光的二流子变成如今这副清秀的模样。 她后知后觉自己当初被骗了，那个威胁她不要离婚的“程旭”，八成是程月安排的人，目的就是稳住自己和路远的婚姻，这样就不会对她和林裕民造成威胁。 要是程月知道她和路远有如今的光景，当初肯定不会安排假程旭这个神助攻了。 “你……就是……苏瑶，对吧？”程旭看到她，立刻站起身来，想朝她走去又怕她抗拒，只能拘谨地看着她。 苏瑶点了点头，看程旭对自己没有恶意，态度不亲不冷地问：“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要紧事。”程旭一边把身侧的一个布包拿出来一边说：“爸妈知道我要来这边，就让我带了一些家乡的特产给你。” 说着，他把布包推到到身前，说：“都是些土货，不值钱，但是咱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了吧。” 他憨憨地把手收了回去，然后说：“我现在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话落，他朝门岗的两个士兵稍稍鞠躬，道：“今天谢谢两位同志了，我先走了。” 不等苏瑶反应过来，他已经越过她往外走。 苏瑶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突然有些心酸，连忙追上去，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程旭听到她把自己叫住，挺意外的，连忙转身，笑着说道：“我现在在这边一家机械厂打工，工厂包吃包住，今天放假就跑来一趟。爸妈一直惦记着你，我过来看一眼，回去跟他们也有个交代。” “我听门岗同志说你跟你丈夫过得很好，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也就能放心了。”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他边说边摆手，似是这个动作能让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 他一直强调自己不是来攀亲戚的，苏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原主当初死活不肯回程家，程家人怕是以为她就是这么个嫌贫爱富的人。 不过，她也没急着解释，毕竟现在的她对程家是毫无感情的，她只问：“你现在是在哪个机械厂打工？” “东日机械厂。”程旭说：“是同村一个老乡的亲戚开的，亲戚喊他过来干。平时生产队的拖拉机、插秧机有点小毛病，我会修一下，他就把我也带过来了。” “那挺好的。”苏瑶点点头，问：“你是坐公交车回去吗？” “是的，路我认得，你放心吧，我走了。” 程旭再度转身，苏瑶这回没再挽留他。 老实说，程旭给她的印象并不差，只是又还没到来往的程度。 算了，就先这样吧。 她把程旭给的那袋东西拎回家，然后再骑自行车去利群。 其实她有想过还回去的，但她不要，可能又得伤程家人的心了。 由于耽误了点时间，她去到利群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今天是跟海龟第一次见面，她迟到，实在是有点没礼貌。 她本以为这个海归青年，会是一个明艳的女人，没想到却是个温婉秀气的，气质跟张丽丽有几分相似，看上去还真像是搞传统服饰设计多过做西式服饰设计。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最佳拍档，苏瑶。” “这是佟颖，刚从国外回来的大学生，主修服装设计。” 林娉婷给她们做完介绍，她们握手问好。 “你好，很抱歉，今天有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苏瑶笑着打招呼道。 “没事，林姐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久仰了。”佟颖温声地说。 佟颖今天能上门，就说明已经跟林娉婷谈得差不多了，今天过来就是跟苏瑶见一面。 大家寒暄了一番之后，就开始谈服装、谈设计、谈中西服饰，等结束的时候，林娉婷就把签订协议的事情提上议程了。 “佟颖，我知道以你的才学，邀请你来利群，的确有些屈才了，但我相信，利群的将来的发展是无限的，咱非常期待你的加入。”林娉婷说：“咱目前的规模可能比不上某些外资工厂，但你的薪资待遇，咱可以给到外资工厂的水平。” “有时候工作，不仅仅要看目前，还得看长远。”佟颖说：“而且我更看重工作氛围，我跟你们相处很愉快，所以我愿意加入你们。” “太好了，那事不宜迟，立马签合同。”林娉婷一边把合同拿出来一边开玩笑道：“这样我也能安心去生孩子了。” 苏瑶也觉得佟颖很合适，所以对林娉婷的决定没有异议，可她还是心存疑虑，拐着弯问：“大部分人出国了就不回来了，你选择回来实属难得。” “没办法，外国再好，也没有亲人来得重要。”佟颖说：“我跟爷爷奶奶的感情很深，他们年纪大了，老惦记我，所以我还是选择回来了。” 这个理由的确足以让人信服，苏瑶看她出国多年，性子也没有变得特别外向，想着她能这样选择，也是合理的。 如今中西式设计师都已经到位，礼服店就要开始选铺面了。 林娉婷早前就已经物色了几家铺面，本来想带苏瑶去看的，但她要回家当“奶牛”，于是只能改成明天。 不过，她可以先带佟颖去看看，毕竟她在国外见多识广，也可以多提意见。 苏瑶紧赶慢赶，回到家的时候还是迟了，摆摆和铛铛两个嗷嗷待哺地哼哼唧唧，好在昨天已经学会一起喂养的动作要领，今天一上手，他们就喝上了。 等两个小家伙都吃上奶了，李兰花才说：“你今天拎回来那包东西，我已经替你翻出来看了个遍，都是些海鲜干货。这都是谁给的呀？出手这么大方。” 苏瑶听着一愣，问：“给了很多吗？” “挺多的，什么虾干、虾米、鱿鱼干、鱼干，每种都至少一两斤。”李兰花说：“咱红旗村哪有这些玩意，要不是之前在春香家见过，我都叫不出名字呢。” 程家那个县距离这边有三四百公里，是个海边城市，虽然盛产海鲜，但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海鲜干货并非易事。而且据说程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给她送这么多东西，怕是掏家底了。 “是我那边的大哥送过来的。”苏瑶淡淡地说。 她的事情，李兰花从赵春香那里听说过，知道这当中很复杂，闻言也不好多发表什么见解，只说：“大部分父母，还是惦记孩子的。就算没见过没养过，但血缘在呀。” 换做是以前，苏瑶肯定对这话不屑一顾，可如今当了妈妈，心态也有所转变，好像有点理解程家父母了。 路远中午没空回来，等晚上给两个小家伙喂睡前奶的时候，她就把程旭来过的事情跟他说了：“现在回想起来，程家那样的家境，还愿意掏钱给程月读书，起码就不是那种重度重男轻女的家庭，甚至还很疼爱这个闺女，哪里会为了要高彩礼把闺女买了呢？”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跟他们来往呀？” 路远听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顺其自然吧，你跟他们没感情，一下子就让你把他们当亲人，的确很为难。要是将来他们或者你有进一步来往的打算，咱就当普通亲戚走，再往后就看缘分吧。” “好吧。”苏瑶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说：“你怎么这么厉害，总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总是能说到我心坎里去。” “我能想到你想什么，那你能想到我在想什么吗？”路远反问道。 苏瑶不明所以，一抬头就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两个孩子使劲的地方去。 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正经一点，孩子还在呢！” “他们还小，懂什么？”路远不以为然，说：“还有几天就到产后42天了，那天我已经安排好休假，带你去做检查。” “……”苏瑶听着嘴角抽抽，“然后呢？” “这还用问？等医生确认过恢复得没问题，当然要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从此开启美好和谐的生活啦！” 第220章 刹车失灵了 第二天，苏瑶约了林娉婷下午去看铺面，于是早上就待在家里陪孩子。 李兰花看她有空照顾孩子，便一早跟隔壁几个军嫂一块去附近的村庄。 据说今年村里丰收了，今天生产队分猪肉，有些家里条件差的，愿意把猪肉卖给别人换钱。 李兰花寻思着最近苏瑶经常吃鸡，于是想去弄点猪肉给她换换口味。 村庄不远，而且她们为了抢货，一大早就出发了，等回来的时候八点还不到。 苏瑶刚吃完早饭，带着摆摆和铛铛在院子里晒太阳。 “兰花姨，你回来了，都买了些什么？”苏瑶问。 “买了可多了。”李兰花一边如数家珍似地拿出她买的东西，一边说：“有大骨、猪蹄、猪肝和瘦肉，人人都爱肥肉，这些没人跟我抢，买回来给你吃刚好。” 苏瑶吃鸡吃得有些腻了，看到这些食材，忍不住点起菜来，“我要吃焖猪蹄、炒猪肝，其它的你看着办好了。” “行，都给你做了，保准让你一次性吃个够。”李兰花说着就要拎着东西进厨房，突然想起什么，拉住苏瑶的手，就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到任淑娴和黎小芳两个人有说有笑，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总感觉她们凑一块没什么好事。” “任淑娴和黎小芳？”苏瑶听着一愣，“黎小芳不是也才生了孩子没多久吗？黎国忠他妈应该带不了孩子吧，她还有闲情逸致去社交？” “不是带不了，是听到黎小芳生了个闺女，就压根儿来帮忙的想法都没有了。”李兰花说：“黎国忠先前对她也是百依百顺，现在说她生了个赔钱货，家里什么都不管了，还让她赶紧准备生二胎。” 这月子还没出就想着二胎，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呢？不过，黎国忠和黎小芳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也懒得指指点点，倒是任淑娴会跟黎小芳来往，实属意外。 黎小芳在大院的人缘并不太好，有些人瞧不起她未婚先孕，有些人是因为黎小英的关系不愿意跟她来往，任淑娴这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往她身上凑呢？ 苏瑶心里暂时想不明白，但也多留了个心眼。 中午吃过饭，苏瑶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 她跟林娉婷约好了在蜜意等，然后再一块去看铺面。 自从蜜意上了轨道之后，苏瑶已经很少来这里，今天过来一瞧，发现生意比当初真的好太多了。 就她在门口站了那么一会儿，客人就来了一波又一波。 大概是文胸这种内衣越来越被大众接受，如今就算不是借着给男人买内裤的由头，也有很多女性直接进店选购。 这是一种进步的表现，也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等很久了吗？”身后传来林娉婷的声音，她一回头，就看到她和佟颖。 “没有，也才刚到。”苏瑶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今天有几个地要看呢，咱得抓紧时间。” 虽然今天要看几个地方，不过都是集中在百货大楼这附近，走路也都不远。 “咱们要去看的第一个地方在哪里？”苏瑶问。 “在……”林娉婷大脑宕机了几秒钟，说：“就在百货大楼过去几间铺位。” 苏瑶看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由问道：“你今天看上去有点心事？” 林娉婷闻言，摸着自己高挺的肚子，唉声叹气道：“别提了。” “……你这是产前抑郁，害怕了？”苏瑶问。 “这生孩子有什么好怕的，横竖再惨也是疼个两天一夜。”林娉婷说：“这比起我生完之后要跟程志扬他妈大眼瞪小眼一个月，轻松多了。” 当初林娉婷死活不肯嫁给程志扬，要不是这孩子来了，说不定两人还继续保持未婚状态。林娉婷不肯结婚的主要原因，就是来自于对公婆的恐惧。 苏瑶：“你同意你婆婆过来伺候你坐月子了？” “这不是我同不同意的问题，是她非要来的问题，我都觉得程志扬尽力阻止了，我真是朝他发火出气都觉得自己太蛮不讲理了。”林娉婷欲哭无泪。 “这……说明她挺关心你的，说不定……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呢。”苏瑶试图安慰。 “拉倒吧。”林娉婷提起这个又开始骂程志扬，“其实都怪程志扬，要不是不小心跟他妈说漏嘴，说我怀了个男孩，说不定人家就不会非得来了。” 苏瑶听着哭笑不得，问：“之前请的保姆，还继续请吗？” “当然请。”林娉婷仰着下巴说：“我肯定要在我婆婆面前保持矫情又铺张浪费的形象，不然别人以为我是好拿捏的软柿子呢。” “……” 这种婆媳的话题，佟颖这个未婚的没法插嘴，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 林娉婷觉得她们有点把人冷落了，于是问：“小颖，你有对象了没有？” “没有。”佟颖摇头。 “你今年多大了？”林娉婷又问。 “24。” “那不小了。”林娉婷热情地说：“你喜欢哪样的？改天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苏瑶目瞪口呆地听着快40岁才半推半就把自己嫁出去的林娉婷，如今竟然说24岁不小了，还要给人家介绍对象。 苏瑶以为佟颖听完肯定会害羞，没想到她大方地说：“好呀，其实我一直很崇拜军人，也羡慕你们成了军嫂。” “可以呀，我让程志扬帮你留意留意。”林娉婷兴致勃勃地说。 苏瑶却听着一愣，这年头愿意当军嫂的女人，其实更多的是从经济出发，毕竟军嫂并不好当。 像佟颖这种海归，自身条件好，家里能供她留学肯定也不差，她竟然想当军嫂，只能说她有很深的军人情结了。 “瑶瑶，你平时也多留意，让你路远看看底下有没有好的‘存货’，给佟颖……” 林娉婷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前头传来一阵慌乱的尖叫声，她们抬头一看，只见一辆自行车从斜坡上冲下来。 骑着自行车的人已经慌乱无章，看上去应该是刹车失灵了。 苏瑶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把林娉婷拉到一旁。 等她做完这一切才想起佟颖，她转身就要去提醒她，但为时已晚，自行车已经快冲到她面前了。 她大概是吓傻了，整个人就呆在原地不会动了。 第221章 谢谢就嘴上说说？ “嘭”的一声，自行车撞上了什么东西之后，总算停了下来。 佟颖闭上眼睛等待撞击的到来，最后只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把自己拉开，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你没事吧？”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佟颖抬头，只见一张清秀的脸庞皱着眉头看她。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佟颖摇头，然后感激道。 这时，苏瑶和林娉婷也走过来了，问佟颖：“小颖，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撞到？” “没有，多谢这位大哥救了我。” 佟颖说着，苏瑶抬头，当她看清救人者时，瞬间愣住了。 林娉婷看她这副表情，不确定地问道：“瑶瑶，你认识？” “……”苏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程旭，倒是程旭担心她为难，抢先道：“咱俩是老乡，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苏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话，于是直接略过，问：“你怎么在这里？” 程旭指了指前头的货车，说：“今天跟工友一起过来送货，我先忙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说罢，程旭就转身忙去了。 佟颖想再次跟他道谢，都没有机会了。 这段惊心动魄的小插曲过后，她们就到达第一个要看的铺面。 她们这次做的其实就是后世的高定店，能来消费的，不说非富则贵，起码舍得花钱，所以，铺面的规模肯定不能马虎。 一个下午下来，她们总共看了四处铺面，最后有两个比较优胜的，一时还真有些难以抉择。 第一个是一层的大铺面，如果都租下来，到时候大招牌一挂，很有气势，但就是租金不便宜，有些超出预期了。 第二个的铺面大概是第一层的二分之一，但它有两层，租金相对便宜很多，对于初创项目比较友好。 林娉婷打算大干一番，想着贵点就贵点，打算把大铺面拿下，但苏瑶却偏向于二层铺面，“咱们可以把一层做陈列，二层做试衣间，并把一些特别款放在二楼，专门接待贵客，这样既让客人感受到尊贵，咱们成本还能节约一些。” 佟颖听完苏瑶这番话，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她本来觉得林娉婷算是有见识眼界的人，可如今看来，这个据说出身农村的女人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小颖，我跟瑶瑶的意见，你更支持谁的？”林娉婷问。 佟颖闻言，毫不犹豫地说：“我认为苏瑶的方案更为合理。” 二比一，结果显而易见。 林娉婷从来都不是一个独裁的人，立马拍板道：“行，那就租两层那个铺面，我明天直接找房主签合同。” 忙到这个点，时间已经不早了。林娉婷让佟颖直接下班，也让苏瑶早点回去。 佟颖的方向跟她们不一致，等她一走，林娉婷就问苏瑶：“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 “就佟颖的救命恩人。”林娉婷说：“别跟我说什么老乡，就你俩那个眼神和反应，要不是我知道你跟路远是什么样，我都以为他是你的姘头了。” “……”果然是没有林娉婷不敢说的话，苏瑶差点要给她翻白眼了，道：“你也知道我并非苏家的女儿，那个是我亲生家庭那边的大哥。” “难怪……”林娉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果然是一个妈生的，都长得养眼。” “……” 苏瑶赶着回家给两个孩子喂奶，也没时间跟林娉婷聊那么多了，蹬起自行车就往大院赶。 等她紧赶慢赶地回到家时，却发现家门口围了里里外外三层人，她心下觉得不好，连忙拨开人群往里面挤。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苏瑶焦急地问。 不料大伙看她都是一副艳羡的表情，“苏瑶，对你真是羡慕到眼热呀，前头家里刚置办的彩电，今天又买冰箱了。” “冰箱？”苏瑶听着也是一脸懵逼，她以为这个又是廿四孝好公公给她送的惊喜，谁知道有人说：“肯定是路远偷偷买的，为了就是给苏瑶一个惊喜。啧啧啧……咋都是女人，咱就找不到路远那样的男人呢。” “苏瑶，你是真不知道路远买冰箱了吗？” “我真不知道。”苏瑶摇了摇头，然后立刻往里头走。 等她走到堂屋的时候，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男人，正在拆卸冰箱的外包装，路远则在一旁看着。 他瞧见她回来，立刻朝她走过来，那模样，分明就是在等着她表扬了。 可就在这时，里头传来摆摆和铛铛的哭声，她顿时想起两个嗷嗷待哺的娃娃，于是把手里的包包往他怀里一塞，道：“我先把两个孩子喂饱再说。” 摆摆和铛铛的确饿惨了，一尝到味道就狼吞哭咽地吃，李兰花看着也是不忍心，不禁叨叨道：“你下回还是别那么赶了，孩子饿了，兰花姨真的没办法。” “我知道了。”苏瑶看着怀里的两个孩子，愧疚心油然而生。 大概是哭累了，摆摆和铛铛喝饱就睡着了。 李兰花把他们抱回小房间，苏瑶这才走出去看冰箱。 刚才来送货的两个男人已经走了，堂屋只有路远一个人在，正在用毛巾擦拭冰箱的表面。 “怎么突然想买冰箱了？”苏瑶走过去问。 路远转过身看她，笑着说：“有了冰箱，你以后可以把奶提前挤出来放在冰箱里保存，他们饿的时候，兰花姨把奶回温一下，就可以喂了。” 苏瑶之前也想过这样，毕竟后世的职场妈妈都是这样操作的，可如今是八十年代，各种物资设备都匮乏，她就不敢多想了，可没料到路远却把它实现了。 “你怎么懂那么多？还知道把奶先挤出来再回温。”苏瑶一脸惊讶地问。 “就之前听人家说过。”路远一句话带过这个问题，“你觉得咱要买几个奶瓶用来装比较合适？” 苏瑶一听，也就没揪着刚才那个问题了，认真想了想，道：“买十个吧，最近礼服店要开始筹备了，我怕到时候忙起来得一天，还是多存一些在家里。就是不知道奶瓶会不会很贵？” 涉及到孩子用的东西，无论哪个年代，肯定都不便宜。 路远听着笑了，道：“鸡都已经买了，你还在乎那点酱油钱吗？” “也对。”苏瑶突然伸手抱住他，一脸深情又诚挚，“谢谢你。” 路远顺势搂住她的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谢谢就嘴上说说？” 苏瑶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小脸一红，道：“正经点，还在外面呢。” “是谁先不正经抱人了……” “哎呦……我什么也没瞧见，你们继续、继续……” 他们闻言转头，就看到李兰花快速钻进小房间里。 第222章 媳妇，你今天特别好看。 “看你，都把兰花姨吓着了。”苏瑶说着就要把路远推开。 “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女人。”路远抱着她的腰的力度收紧，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过几天就收拾你这个女人。” 苏瑶太明白，这个“过几天”是什么意思，她的产后42天要到了。 之前在县城的百货大楼见过奶瓶，但都是塑料做的，苏瑶不是很相信这年头的塑料生产技术，总觉得有股味道，于是给赵春香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看下省城有没有玻璃奶瓶买。 “等你爸今晚回来，我就让他找人去买，应该会有的。”赵春香说完，就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摆摆和铛铛都好吧？家里没什么事吧？” 她一连串问了几个问题，苏瑶总觉得有些古怪，于是问：“妈，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春香没想到隔着电话，她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于是也不瞒着了，说：“前两天我看着天气好，于是让来家里帮忙的翠珍把客厅的沙发套拆出来洗了，谁知道在沙发底下，翻出一小袋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东西，什么来的？”苏瑶直觉这不是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翠珍祖上是开药铺的，她从小接触各种中药材，一看一闻就知道那一小袋是麝香。” “麝香？”苏瑶听着，顿时瞪大了双眼。 中药她不懂，但宫斗剧多少看过一些，这种宫斗必备药材有何作用，她还是知道的。 她想起赵春花之前突然胎动提前生产，她不禁后背一凉，问：“妈，你早产，是不是跟这麝香有关系？到底是谁把东西放在那里的？” “我不知道，不过翠珍说我之前一直怀得好好的，突然动了胎气，十有八九就是这个麝香的作用。”赵春香忍不住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是谁放的，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要这样子害我。” “妈，你还记得产前有哪些人来过咱们家吗？”苏瑶问。 “来过的人多得去了。”赵春香说：“那段时间来看电视的人来来往往，不过除了咱家里几个，就剩下家属院的那些人了。你爸当时不想影响我休息，都没把下属往家里带。” 如此一来，基本锁定是家属院的女人之一，只是是谁，不好锁定。 “你也别担心了，我只是跟你叨叨一下而已。”赵春香说：“我生了之后担心影响老二休息，没有再让人来看电视了，那人就算想再害我，也没那么容易。” “翠珍说，根据作用时间，应该是你回县城之后放的，也得亏这样，否则你月份小，又闻了那东西，我都不敢想。” 苏瑶听着，都有些心有余悸。她在省城可是待了一个月，要是那麝香提前放了，那她真的逃不过了。 “妈，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不要随便让人来家里。”苏瑶叮嘱道。 “我知道了。”赵春香点点头，“你也别担心，我现在已经生了，也不怕，奶瓶我会让你爸尽快安排人去买。” 陆广川非常给力，第二天下午就让人把十个玻璃那瓶送过来。 有了奶瓶，苏瑶提前把奶挤出来放进冰箱，就可以安心去上班了。 林娉婷已经把二层铺面租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装修。 这次的礼服店跟当初的内衣店不同，规模大很多不说，装修也得全部重新做。 对于装修，佟颖根据在国外的所见所闻，设计了几个方案出来。 林娉婷看了没什么意见可以给，都觉得很好看，但苏瑶看完之后，在某两个方案上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苏瑶提出要变动的地方不大，但总能达到点睛之笔的效果，佟颖听着，不由问道：“苏瑶，你真的在来大院之前，一直都待在农村吗？” “是呀。”苏瑶对于这样的问题，已经轻车熟路了，道：“我也觉得自己挺有天分的。” “看把你臭美的。”林娉婷说：“装修的事情可以交给小颖跟进，但货架，还是得你去跑一趟，因为只有你认识那间工厂的老板。” “可以，不过得后天再去。”苏瑶说：“我明天没空。” “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忙吗？”林娉婷问。 “要去县城医院做产后检查。”苏瑶说：“路远已经把明天的时间腾出来，押也得把我押过去，所以订货架的事情得推后了。” “行，身体要紧，你明天先去检查，反正货架也不是特别急，装修起码得耗上大半个月时间呢。” 晚上，苏瑶就开始挤奶，为明天出门储备口粮。 她想着出门之前喂一次，准备两次放在冰箱里，在她回来之前，应该够用了，路远却让她多准备一些，说：“明天检查完，咱俩去约会。” “约会？”苏瑶听着，眼睛一亮，问：“怎么个约会法？” “看看电影、去去公园再逛逛街，或者你还有其它想干的，都可以陪你一块干。”路远看着她说：“趁着两个小家伙还不会缠着跟人出门，咱俩要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等他们长大了，要甩掉两个跟屁虫，可不是容易的事。” “有你这么当爸的吗？他们才一个半月，你就想着怎么甩掉他们了。”苏瑶嘴上吐槽，但心里却忍不住愉悦，因为这个男人并没有孩子的到来，就把她的地位给降级了。 次日，苏瑶起床给孩子喂完奶，就跟路远出门了。 如今初秋，早上有些凉意，苏瑶穿了一件白衬衫配马面裙，再搭上一件同色系的中式马甲，看上去清丽脱俗。 “媳妇，你今天特别好看。”路远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赞美道。 “当然，今天可是跟路副团长约会的日子，当然得好好打扮一番。”苏瑶看着他今天黑西裤加白衬衫，简约却衬得人精壮修长，她也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今天也特别帅。” “必须的，不能让你丢人。” 路远骑着自行车带着苏瑶，两人一路聊着漫天大话，很快就来到了县城医院。 他们这次依旧挂了之前那个主任的号，等他们去到诊室的时候，上一个病人正好从里面出来。 苏瑶和路远退到一旁等候，不经意抬眼，却发现被两个女人左右搀扶着的人，正是黄丽娇。 第223章 可以，但还是悠着点 由于黄丽娇之前带给苏瑶的阴影，她看到她后，条件反射就往路远身后躲。 路远本来没留意出来的人是谁，看到苏瑶的反应后，抬头一看，立刻就把她护在身后。 就在这时，黄丽娇抬头看向他们，可她眼神呆滞，瞧见他们也毫无反应，就跟不认识似的，任由那两个女人把她带走。 “下一个进来。” 诊室内的医生在喊，苏瑶和路远收回视线，然后进去。 虽然之前不是主任给苏瑶接生，可因为陆广川给这边领导打过招呼的原因，主任后来亲自去病房看过她，如今她进来，当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苏瑶呀，今天过来是想看什么呢？”主任热情地问。 “我现在产后42天了，想做个检查，看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苏瑶说。 这年头注重产后检查的人非常少，主任平时也很少叮嘱病人回来检查，因为说多了，别人以为你只是想赚钱，久而久之，她就懒得说了。 现在来了个这么“懂事”的，主任的态度越发地好，道：“我现在给你开个单子，先去做个b超，回头我再给你好好瞧瞧。” “行。” 说着，主任就“唰唰唰”地写单子，苏瑶见状，趁机问道：“主任，前头那个黄丽娇，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主任一听，顿了一下，抬头问道：“你认识她？” “认识，她跟咱一个家属院的，之前引产之后就失心疯了，现在又回了娘家，咱家属院的姐妹还挺担心她的。”苏瑶佯装关切地说。 “引产很伤身体的，而且她情绪一直不稳定，恢复得也不太好。”主任说。 “那太可怜了。”苏瑶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之前明明怀得很妥当的。主任，你说她突然会这样，会是什么原因呀？” “这很难说。”主任说：“有可能是她接触或者食用了某些不适合的东西。” “不适合的东西是指什么呀？”苏瑶继续问。 “很多，比如凉性的食物，类似于螃蟹、甲鱼、山楂等；还有一些会活血的药物，比如麝香……” 主任还在絮絮叨叨地科普，苏瑶却被“麝香”这两个字给抓住了注意力。 等拿了单子走出诊室，苏瑶才小声问路远：“你说黄丽娇会不会因为用了或者闻了麝香，才弄成这样？” “麝香？”路远不太认同，“应该不会吧，谁家会无端端有麝香这东西。” “如果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呢。”苏瑶把赵春香被人偷偷在家藏了麝香的事跟他说了。 路远听完，立马问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提到这个，苏瑶有些心虚，道：“我本来也想告诉你的，但妈让我别跟你说，怕你跟爸说。她说爸最近公务繁忙，她不想烦扰到他。毕竟这事如果让他知道，他肯定大动干戈。” 她看他的脸色不好，不自觉有些害怕，拉着他的衣袖问：“你生气了？” “没有。”路远连忙安抚她，“这事先别管了，咱先去检查。” 他嘴上是这么说，等苏瑶一进检查室，就立刻借了个电话给陆广川打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路远也没时间跟陆广川绕圈子，直接把事情跟他说了，“老头子，你这回儿不行呀，我妈被欺负成这样，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陆广川听完也非常生气，拍着桌子说：“这件事我一定要彻查到底。” “你最好能把那颗老鼠屎揪出来。” 路远扔下这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等他回到检查室门口的时候，苏瑶也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他立刻问道。 “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苏瑶也松了一口气，道：“咱先拿报告，然后去给主任瞧瞧。” 主任看了报告，又给苏瑶检查了一番，道：“恢复得挺好的，但到底刚生产不久，而且还是一下子生了俩，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粗重活暂时还是少干为宜。” “好的，主任，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路远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问：“咱现在开始恢复夫妻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问得这么直白，苏瑶忍不住老脸一红，主任愣了一下，笑道：“可以，但还是悠着点，多照顾一下她的身体，别一下子太频繁了。对了，需要给你开些小雨伞吗？” “要的，还是主任您想得周到。”路远说：“麻烦你多开几个，免得过些日子又得跑一趟。” “……”苏瑶此刻都不想跟这狗男人待一块了。 等走出医院，苏瑶脸上的热度才降下去。 “咱们现在先去哪里？”路远问：“离饭点还有些时间，咱先去看电影还是先逛街？” “先去逛街吧。”苏瑶正说着，突然发现前方那两个人有些熟悉，等她看清了，立刻朝他们挥手，“小英、有财。” 黎小英和朱有财看到苏瑶也很惊讶，等走近，立刻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苏瑶说：“来做个产后检查，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 “那就好。”黎小英笑着说完，苏瑶就反问道：“你们怎么跑医院了？” 提到这个，黎小英的脸上突然爬上一层红晕，苏瑶看着一愣，反应过来就问：“你是不是怀上了？” “应该是。”黎小英羞答答地说：“不过还不确定，得让医生检查一下。” “行行行，那你们赶紧进去。”苏瑶笑着给他们让路，“等你们的好消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先别人林姐她们说，我怕是乌龙，到时候可丢脸了。”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说，等着你自个儿宣布喜讯。” 等黎小英和朱有财进去了，苏瑶和路远才转身离开。 别的女人逛街，可能就想着买衣服，可苏瑶是开制衣厂的，根本不需要去买。不过，利群不生产童装，她还是买了一些布料，打算给两孩子做几身冬装。 “要不咱再买点纱布吧，到时候天冷下雨，尿布干得慢，我怕不够用。”苏瑶提议道。 “可以，不过去买纱布之前，你先给自己买点东西，别整天想着孩子，你是妈妈，但你更是自己。”路远指了指不远处的百货大楼，道：“你的雪花膏用得差不多了，得添点，还有，口红那些，看到喜欢的也买。” 真的，当妈之后，她的注意力就不自觉放在两个孩子身上，的确有点忘了自己了，可他却帮她记得。 这一刻，心里真的暖呼呼的。 “好，你也要给自己买。”苏瑶笑着说。 他们一起来到百货大楼，护肤品化妆品这些在二楼，他们刚走上台阶，身后突然传到一道女声：“苏瑶。” 苏瑶一回头，就看到佟颖朝她走来。 第224章 你真是谁的醋都要吃一下。 “佟颖，好巧，你也来买东西吗？”苏瑶朝她挥了挥手。 佟颖走到他们跟前，苏瑶就把路远介绍给她，“这是我男人，路远。” “路远，这是咱利群新来的设计师，佟颖。” “你好！”路远淡淡地对佟颖说了一句，并没有要跟她握手的打算。 佟颖扭头去看他，当她看清他的模样时，突然一愣。 她的反应完全落在苏瑶眼里，苏瑶不由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没……没有。”佟颖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之前听说你嫁的是军人，但没看到他穿军装，有些意外罢了。” 这年头一身军装走出去，可是十分威风的，像路远今天选择穿便装，的确有违常理。 她说着，瞧见两人都是上黑下白，突然明白过来，“看来他是为了配合你呀。” “哈哈哈，被你瞧出来了。”苏瑶也不扭捏，大方承认，不过也没有炫耀下去的意思，转移话题道：“你要买什么东西呀？” “我想买一瓶雪花膏。”佟颖说：“最近天气越来越干燥，我在店里盯装修，灰尘好大，我受不了就去洗把脸，但洗完出来，皮肤就干得不行，我懒得回家拿雪花膏，就想着来买一瓶。” “好巧，我也是要买雪花膏，咱一起吧。”苏瑶笑着说。 “好。”佟颖点点头，道。 三人一起来到二楼，佟颖挑选了一瓶雪花膏之后，就让售货员写单去付款了，“你还有其它东西要买吗？我买完这个就回店里了。” “嗯，我还有其它东西要买，你先回去吧。”苏瑶说着，让售货员给自己开了两瓶雪花膏的单，然后拉着路远去看口红。 这年头口红的色号并不多，而且还没得试，苏瑶看了几管，一时不知道该买哪个色号。 “你说买哪个色号好？”苏瑶把这个问题扔给路远。 路远瞧了一眼，统共就五个色号，他直接说：“都买了吧，到时候喜欢涂哪个色号就涂哪个色号。” 售货员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亮，感觉自己的口袋都要鼓起来了，连忙夸赞道：“同志，你男人对你真好，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方给女人买口红的男人了，我现在就帮你写单？” “好吧，你帮我都写上吧。”既然他有心，她当然不会拒绝了。 这年头的化妆品种类不多，不过增白霜算是比较流行的一种。售货员逮到一个大款，本来想推销给苏瑶的，但看她皮肤白嫩，还是算了。 苏瑶不需要增白霜，但还是买了腮红。 她在柜台面前选的不亦乐乎，路远半句怨言都没有，反而非常鼓励她多买一些。 他今天没有穿军装出来，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也没有往日的严厉，跟她一直靠得很近，偶尔还凑到她耳边低语。 这一幕又一幕落在正在排队付款的佟颖眼里，让她心里不禁一涩。 买完化妆品和护肤品，苏瑶又在百货大楼买了一些纱布。 别人或许觉得，屁股用得东西不用这么好，用些旧布破布就行，但苏瑶觉得更应该呵护小孩子娇嫩的肌肤。百货大楼里头的纱布虽然会比外头的贵一些，但质量也相对更好一些。 等买完纱布，苏瑶就问路远：“你要买点什么东西？” 路远认真想了想，道：“不是我不舍得花钱，是我的确没什么好买的。” “你没有什么好买的，但我得给你买一样东西。”苏瑶说着，就拉着他往前走，直至在钟表区停了下来。 去年他给苏瑶买手表的时候，她就说过以后要给他买一块，后来各种忙碌，加上怀孕生孩子，这事就抛诸脑后了。 既然今天出来了，苏瑶当然想着给他买一块。 “我警告你，不准说不要。”苏瑶瞪着他说。 路远看着，笑了，“你放心，这个我绝对要。送手表代表把自己的一生送给对方，冲这个寓意，我必须要。” “那还差不多。”苏瑶抬了抬下巴道：“算你识相。” 今年手表的款式比去年多了不少，关键不用工业券就能买，但路远挑选一番下来之后，还是选了一只跟苏瑶同款的男款手表。 等付了款，路远就直接把手表给戴上了，为的就是跟媳妇更配一些。 从百货大楼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他们先去附近找家饭馆吃饭，然后下午再去看电影。 路远不挑食，而且吃什么都是迁就她为上，于是让她点，但她懒得点，他就拿着餐牌，照着她喜欢的，点了四个菜。 “怎么了？”路远看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有。”苏瑶摇头，道：“只是出来半天了，有点想摆摆和铛铛。” 路远一听，不乐意了，“在你男人面前说想其他人，你就不用顾忌我的感受了。” “……”苏瑶被他斤斤计较的模样逗笑了，“拜托，那是你的闺女和儿子，你真是谁的醋都要吃一下。” “没错，在你眼里，只能我是最重要的，就算是那两个小家伙都不能越过我。” “是是是，根本没有人能越得过你。” “你知道就好，等会好好吃饭，然后好好看电影。”路远命令道：“等回家了，你想抱他们还怕抱不到吗？” “也对，出来玩就应该好好玩。” 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 苏瑶对这个年代的电影毫无概念，她以为路远会选择战争片，没想到他选了一场爱情片。 这部爱情片，是一部经典之作，她在后世也有所耳闻，但还真没有看过。 今天不是周末，电影院的人并不多，苏瑶想着路远会挑一个中间的好位置，没想到他却选了最后排最角落的两个座位。 等落座，电影也开始放了，苏瑶看着前头那么多好位置都是空的，不由小声问道：“你干嘛挑这个位置呀？” 话音刚落，路远的手就已经摸过来握住她的手，这下不用回答，他已经用行动说明他挑选这个位置的原因了。 第225章 她今天气色特别好 苏瑶挣了挣他的手，小声道：“还在外面了，被人瞧见不好。” “黑灯瞎火的，又是最角落的位置，谁看得到？”路远握着她的手的力度又紧了一些。 苏瑶挣不开，想着位置的确隐秘，而且他今天穿了便服，就随他了。 电影开始播放，其实剧情还是很老套的，侨居国外的女主跟高干子女男主，俊男美女的组合，他们相遇相知相恋，最后却发现父辈是仇人，但经过一番周折，最后大团圆结局。 虽然是看了开头就猜到结局，但这年头的演员真是养眼，纯天然的美女，辨识度也高，苏瑶看了，故意逗路远，“你看这女主是不是很美呀？如果你是男主，你也会喜欢上她吧。” 这分明是一条送命题，路远侧头，淡定地看了她一眼，道：“如果让我遇到这么个从国外回来的女人，我第一反应是，她会不会是间谍。” “……”苏瑶听着，差点笑出声了，憋着笑瞪了他一眼，“你这人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没有情趣？”他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今晚就知道我有没有情趣了。” “……” 看完电影，走出电影院，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路远觉得难得出来，可以再陪她逛一下，可她惦记着家里的两个孩子，还是要回去。 不得已，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回大院。 回到家，摆摆和铛铛刚睡醒喝完奶，这会儿挺精神的，苏瑶就跟路远说：“不如咱抱他们出去转转。” 路远当然没有意见，于是他率先抱起摆摆，把铛铛留给苏瑶了。 现在孩子还小，抱一下还不觉得累，可等他们再长大一些，怕是抱起来会吃力了，苏瑶提议道：“咱还是得找人做个双人推车，到时候兰花姨带他们出来遛弯也比较方便，不然抱一个背一个，太累了。” “行，我回头问问哪里有人会做。” 路远应下，两人继续往前走，快走到球场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群人聚在那里聊天。 这也是大院的“情报站”之一，苏瑶无意跟她们聊天，正想绕道走的时候，有人已经眼尖发现他们。 “这是双胞胎出来遛弯呢，赶紧过来，很多哥哥姐姐在玩呢。” 有人朝他们喊道，苏瑶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好跟路远朝球场走去。 “真是一天一个样，这娃娃跟刚出月子的时候又不同的了。” “真是越长越好看呀，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 “能不好看吗？爸爸妈妈都生得那么俊。” “俩孩子也真会长，姐姐像妈妈，弟弟像爸爸，都是挑着好的长。” “……” 大家看着摆摆和铛铛，你一言我一句地夸赞起来，渐渐地，所有人都围过来看了。 黎小芳看着原本围着自己闺女的人全跑去看苏瑶的双胞胎，顿时气得都要炸了。 人太多，苏瑶根本没有留意到黎小芳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把人家的风头给抢了。 在球场待了一会儿，太阳渐渐西下，大伙也开始各自回家做饭。 苏瑶和路远又往前绕了一下，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家了。 饭后不久，苏瑶就去洗澡了，等她出来的时候，路远正对着摆摆和铛铛说：“你们饿了没有？饿了就赶紧让妈妈给奶奶喝，你爸今晚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瑶听着嘴角抽抽，走过去说道：“你能不能别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都忍了那么久了，还差那么点时间吗？” “你都说那么久了，再忍下去，我会废的。”说着，他就往她身上凑，闻着她身上的肥皂味道，说：“瑶瑶，你真香。” “行了，你赶紧去洗澡。” “领命，你赶紧把他俩喂饱，然后再喂我。” “……” 也不知道这两小家伙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今晚到了往常喝奶的时间，他们竟然还不喊饿。 苏瑶看他急不可耐的模样，都怕被李兰花瞧出端倪来了，只能对他说：“要不你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 “行吧。” 路远不情不愿地出门了。 等他没走多久，摆摆和铛铛终于要吃奶奶了。 苏瑶一下子喂俩，不够半个小时，他们已经吃饱睡着了。 她把他们抱去给李兰花，然后回到房间，等路远回来。 老实说，旱了这么久，苏瑶也挺期待今晚的。 所以，其实她自己也在偷偷准备。 可路远这家伙出门半天都没回来，她躺在床上，都要睡着了。 路远在外头转悠，可越转就越心痒难耐，最后只能坐在后山的河边，打坐冥想了大半天，才起身回家。 到家得时候，堂屋留了一小盏灯，大房间的灯还亮着，而小房间的灯已经暗了，说明两个小电灯泡已经睡了。 他迫不及待地回了房间，反手就把门锁上，走到床边却发现苏瑶已经睡着了。 “瑶瑶，快点起来。” 路远晃了晃苏瑶的手臂，她悠悠睁开眼睛，而他已经掀开被子往被窝里钻。 这不掀不知道，一掀才发现里头大有乾坤。 她的眼神逐渐清明，看着他眼底的惊讶逐渐被欲望代替，她抬手就搂住他的脖颈，娇媚地问：“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这个‘惊喜’吗？” “你这个妖精，我死在你身上都值得了。” 久旱逢甘露，本来两人一碰就能燃起熊熊欲火，再加上苏瑶精心准备的睡衣助兴，这天晚上注定是缠绵的。 虽然路远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但他谨记医生的叮嘱。她的身体才恢复，还是悠着点来，两回之后，就放过她了。 虽然只有两回，但苏瑶还是累，第二天睡到快八点才起床。 今天要去订货架，她就算累，也得出门。 她换好衣服，涂上雪花膏，想起昨天买的口红，又挑了一支跟今天衣服搭的颜色涂上，然后才骑着自行车出门。 去订货架之前，她先回一趟利群，打算和黎小英一块去，毕竟西郊那边很偏僻，她一个人不太敢去。 她才走进利群，但凡见到她的人，都说她今天气色特别好。 等她走近办公室，林娉婷就说：“哇塞，你今天化妆了，超美的。” “没有呀。”苏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就抹了点雪花膏，再涂了个口红，效果有这么好吗？” 林娉婷凑近一看，而后道：“这皮肤白里透红又嫩又滑，肯定是昨晚被男人宠幸过。” “……”这女人的眼睛，是有透视能力吗？ 第226章 人家有丈夫有孩子，不是你该想的。 如果只有她们两个，林娉婷开下玩笑还无伤大雅，可今天佟颖也在，苏瑶便觉得难为情了，立刻提醒道：“人小颖还在呢，林姐你说话注意点。” “怕啥，小颖可是从国外回来，接受度很高。”林娉婷不甚在意地说。 苏瑶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提及闺房秘事，于是转移话题道：“小英呢？她这个劳模今天还没来。” 话落，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黎小英就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朱有财在小声碎碎念，“你注意一点，干活轻点，千万别逞强。” “知道啦，你赶紧忙去吧。”黎小英红着脸赶人。 苏瑶一看，瞬间猜出了点东西，等黎小英进来，迫不及待地问：“这是有好消息了？” 本来在好姐妹前就没有三个月不能说这个惯例，更何况昨天已经被苏瑶撞见，黎小英也不打算瞒着了，红着脸点头。 林娉婷看着她俩在打哑谜，急得不行，“你们在说什么？赶紧告诉我，不能背着我。” 苏瑶被她逗笑了，但还是说：“这个消息还是等小英自个儿跟你说吧。” “黎小英，你快点说，我都要急死了。”林娉婷说。 “就……就我怀上了。”黎小英说完，又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真的吗？太好了。”林娉婷兴奋地说：“咱们三个的孩子都差不多大，以后直接带来工厂，让他们几个玩去，连带都不用带了。” “这个主意可以，小孩子都是互相带，比大人带省心多了。” “真的可以吗？我还担心我婆婆年纪大，带孩子吃力呢。” “……” 三个女人聊起孩子来，那嘴巴就停不下来。 佟颖在一旁看着，突然有些羡慕这种友情。 由于黎小英怀孕了，去西郊路途太遥远，她月份小不适宜折腾。 “我觉得没问题吧，我没那么娇气。”黎小英说：“我以前在村里，别人都是照样下地的。” “你没问题我有问题，要是被你家朱有财知道，该来找我算账了。”苏瑶坚决不同意，道：“要不我去车间找个人跟我一块去，反正就是凑个伴。” 话落，一直没说话的佟颖倒是开口了，“苏瑶，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也想看看那家工厂。” “好呀，只要你不嫌远，关于货架的制作，你还能提点意见。” 就这样，苏瑶和佟颖坐上公交车去县城，然后再转车去西郊。 苏瑶和佟颖不熟，一起坐上车之后，一时无话，苏瑶只能没话找话说：“小颖，你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呀？” “我家就住在县城西南边，家里除了我，就只有爷爷奶奶了。”佟颖说。 “哦……难怪你想留在这边了，你……”苏瑶的话还没说完，佟颖突然问道：“我看你跟路远的感情很好呢，你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吗？” “没有。”苏瑶笑着摇头，“他是被我讹上才结的婚。” 虽然不是她的本意，但原主的确是这么干的。 “讹上？”佟颖一脸不懂。 苏瑶便把自己跟路远当初是怎么结婚的，简单跟她说了一下。 佟颖听完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是不是早就喜欢你，所以才被你所谓地‘讹上’了？我看他可疼你呢。” “还真不是。”要是路远当初是暗恋原主的，就不会一结婚就申请出任务，更不会一回来就要离婚了。回忆起当初，苏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咱俩算是先婚后爱吧，感情都是在后面的相处中慢慢积攒的。” “那也挺好的。”佟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但还是面带笑意地说：“说到底，还是你俩有缘分呀。” “也是。”苏瑶哈哈道：“不然早就走散了。” 恰好这时公交车到达县城汽车站，她们下车，然后去坐到西郊的公交车。 这是首发站，坐的人不算多，她们上去的时候还有不少空位。 “咱坐后面去吧。”苏瑶一上车就说。 “好。”佟颖说着往里面走，不经意瞥到最后排角落里的人时，连忙走过去，“你好，又见面了。” 程旭坐上车后，就一直看向窗外等待汽车开动，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声音，他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女人有些脸熟，但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不记得我啦？前几天在百货大楼附近的斜坡，你救了我。” 佟颖说完，程旭这才想起来，“记得记得……”说着，他余光瞥到她身后的女人，顿时开心地站起来，“苏瑶。” 苏瑶没想到自己跟这位亲大哥这么有缘，竟然又见面了。她朝他微微一笑，道：“好巧，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我去西郊的铁制品工厂，你们呢？” “咱们也是。”苏瑶说：“咱们去订货架，你去那干嘛？” “他们工厂有些机器是咱们东日出厂的，昨天有一部机器有些问题，我过去修一修。”程旭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正好，咱一路。” “嗯，有个伴。”苏瑶点了点头，然后拉着佟颖在程旭的前一排落座。 苏瑶虽然对程旭说不上多热情，但总不会冷淡，而程旭有意跟这个妹妹联络感情，一路过去不停地找话题。 就这样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一晃就到了西郊。 等到了工厂，程旭就去修机器了，苏瑶则带着佟颖去找主任订做货架。 这是第二回来了，加上订做的货架比上回要多，让主任感觉虽然有些麻烦，但也算是个长期客户，对她的态度比上次要热情许多。 货架的图纸，苏瑶已经提前画出来了，主任看过之后，有些实在做不了的会提出来。 而带佟颖来的好处此刻就显现出来，他会根据工厂的制作能力，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这个我跟你嘴上说不太清楚，要不咱一块去车间瞧瞧。”主任提议道。 “好的。”苏瑶说完，佟颖就问：“请问你们这边有洗手间吗？我想上个洗手间。” “有的，就在这栋房子后面。” “好，那你们先去车间，我等会来找你们。” 说着，佟颖转身就去洗手间了。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再到车间，一进去就看到程旭蹲在一个机器面前，但目光却看向远处的苏瑶。 “别看了，人家有丈夫有孩子，不是你该想的。”佟颖看在他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实在不忍心看他沉沦。 程旭一脸懵逼地听她说完，片刻才笑出了声，道：“你想歪了，我是她哥，亲哥。” “……” 第227章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佟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苏瑶刚才跟她说当初讹上路远的原因，这才反应过来，程旭是苏瑶亲生家庭那边的大哥。 闹了半天，原来是自己表错情了，佟颖小脸一红，道：“不好意思呀，误会了。” “没事，你也是一番好意。”程旭不甚在意地说。 “苏瑶现在是不想认回你们吗？”佟颖问。 “应该不是。”程旭不觉得苏瑶是嫌贫爱富的人，他说：“咱们之间除了血缘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对咱陌生，应该暂时接受不了太深的来往。” 佟颖听着也觉得可以理解，但她很好奇，“你对她其实也是陌生的，可我看你，好像很想认回她。” “当然想呀，如果不是当初抱错了，她过去十几二十年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了。”程旭提到这个就伤心，“虽然咱家是穷，但还是很疼闺女的，程月甚至是咱村少有读过书的女娃娃。可瑶瑶在苏家，虽然大哥是军官，但一直跟个保姆一样伺候一大家子，辛苦得很，更别提读书了。” “我知道她结婚后过得很好，但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补偿一下她，这样我爸妈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佟颖听着，心里很感动，也忍不住羡慕苏瑶，她好像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佟颖，快点过来。”苏瑶朝她招了招手，她立马走了过去。 这头苏瑶和佟颖把货架订单确定好，那头程旭也把机器维修好了，这样又能结伴回县城。 既接了订单，又修好机器，主任开心地把他们送出门外，“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再见。” 苏瑶正想说“再见”，突然想起什么，立刻问主任：“你们能做婴儿推车吗？” “婴儿推车？”主任不解道。 “就是一张倾斜的小床，底下架一个架子，然后装上轮子，就可以推着婴儿出门的小推车。”苏瑶形容了半天，但主任摇头道：“这个真不好做，你还是找找别人吧。” “好吧。”苏瑶挥了挥手，道：“就送到这里吧，主任，再见。” “再见。” 他们三人一起往公交车站走去，可没走多远，程旭就对苏瑶说：“你说的婴儿车，我应该能做出来，要不我试着做一做？” “真的吗？”苏瑶一脸惊喜，“得做双人的，我家是双胞胎。” “应该没有问题。”程旭说：“我回去就琢磨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到时候多少钱，我再给你。” “……好，到时候再说吧。”程旭想说不收钱，但如果不收，她肯定不用他做了。 在路上折腾了很多时间，回到利群的时候快四点钟了，苏瑶喝了口水，就骑着自行车回大院了。 到家得时候，太阳还没开始下山，苏瑶又想带摆摆和铛铛出门遛弯，可李兰花要做饭，路远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带不了两个。 她以为路远起码还得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不料她才把两个孩子抱出院子，他就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今天怎么这么早？”苏瑶愣了一下，问道。 “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路远嘴上是这么说着的，但苏瑶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把孩子抱进去，给他们练一练抬头吧。” 说着，她抱起摆摆，他也跟着抱起铛铛，一起进房间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一进门，苏瑶就问。 “咱妈被下麝香的事，查出来了。”路远说。 苏瑶听着差点反应不过来，“怎么查出来的？不对，这事你该不会跟爸说了吧？” “当然得说，他的媳妇他自己护着。”路远理所当然地说：“现在真相大白，你放心，妈不会怪你说漏嘴的。” “好吧，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要害妈？”苏瑶问：“还有，是怎么查出来的？” “是苏家的保姆，闵家那个大娘。” “……” 那天陆广川接完路远的电话，就开始让人部署，声称营里有重要的东西丢失了，要到各家各户搜查。一番搜查下来，就只在闵家大娘的房间内搜出了一小包麝香。 “在她房间内搜出来，但也不能完全证明藏在咱家沙发底下的那包就是她的。”苏瑶虽然很气愤，但也没有丧失判断。 “她自己留下蛛丝马迹了。”路远说：“她房间里包麝香的小布包跟藏在咱家那个一样，加上她当时很害怕，审问几句就招了。” “她为什么要害咱妈？咱妈跟她无冤无仇。”苏瑶想了想当初在省城的日子，说：“甚至她来咱家看电视的时候，还跟咱妈有说有笑呢。” “她说是看不惯咱妈，一把年纪怀孕生孩子，不要脸不害臊，所以就想害她。”路远说：“这是她的原话，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跟闵青和程月有关。” 此话一出，苏瑶就已经知道路远的意思了。 当初去省城参加展会，如果不是受到闵青的威胁，让她提心吊胆到提前回县城，她起码再待一个星期再回来。 如果她按照原定时间回来，那闵家大娘把麝香藏沙发的时候，她还在省城。这样一来，受麝香影响的就不仅仅是赵春香，还有她。 而且，如果闵家大娘真想害赵春香，她早就可以来藏麝香了，为什么偏偏等到快要生的时候才藏呢。 苏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逃过一劫，她甚至庆幸当初被闵青威胁了这么一回，否则她再待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赵春香月份大了，动胎气可以直接生下来，但她当时才刚到孕后期，如果……她不敢想下去了。 她心有余悸地捂住胸口，“幸好，幸好……”看着正在床上蹬脚的两个娃娃，她的眼泪忍不住溢出了眼眶。 她差点就可能失去他们了。 “没事了，不要害怕。”路远伸手把她搂入怀里，“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有我在，别怕。” 她靠在他的怀里，心有戚戚地说：“怎么办？虽然闵青去了国外，程月进了牢里，但我总觉得，好像自己还在她们的监控之中。” 第228章 专属空间 “现在前朝余孽都已经被揪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路远轻声安慰道。 苏瑶被他这句“前朝余孽”给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一些，她突然想起黄丽娇，道：“你说，有没有可能，黄丽娇被程月下了麝香呢？” “说不定就是这样。”路远说：“就算离婚后她没有再回来过，但闵青当初因为工厂招工来了几回大院，她们可是蛇鼠一窝的。” 苏瑶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本来以为她们就算再坏，也只是给人各种使各种绊子，但如今却是想谋人性命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咱不能害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路远说：“无论如何，以后对待身边的人，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嗯嗯，我知道了。” “好了，别想不开心的事情了。”路远说：“你有时间就好好想想，省城的房子要怎么建。” 当初买下宅基地的时候，因为苏瑶和赵春香都在孕期，根据习俗是不能动工的。如今三个孩子都出生了，那么房子的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 苏瑶和路远觉得不急，可陆广川和赵春香很急，总觉得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没点表示，是他们这对公婆做得不够地道。 苏瑶听着，便说：“有600平，如果都用来自住有些浪费，不如一部分用来建房子，另外一部分用来建厂房，到时候出租还能有些收入呢。” 其实建铺面是最好的，可阅江区目前还属于鸟不生蛋的地方，建了铺面也没人来租。 “行，这些你看着办就好。”路远对这些都没意见，他只提出一个要求，“到时候咱住最顶层，上面就一个房间，外带一个大阳台。那是咱们的专属空间，谁都不能随意进来，包括这两个小家伙。” 苏瑶听着哭笑不得，“他们才多大，你这么快就把他们摒除在外了？” “这叫未雨绸缪。” “……”好家伙，这“未雨绸缪”都绸缪到自家孩子身上了。 建房子是大工程，就算再急也得从长计议，苏瑶觉得，最快也得明年开春再动工，趁这几个月时间，她可以好好设计一下。 次日，苏瑶如常回利群上班，刚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张丽丽来了。 今天是周日，也是她来利群兼职的第一天。 “苏瑶姐。”张丽丽看见她，立刻站起身来跟她打招呼。 林娉婷闻言，立刻道：“丽丽，喊什么‘苏瑶姐’，我看你跟永斌一样，直接喊‘姐’得了。” 张丽丽一听，脸瞬间红了，苏瑶见状，立马说：“林姐，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脸皮这么厚，你放过丽丽吧。” “啧啧啧……果然是一家人了，你看看你，这样就护上了。”林娉婷做出投降状，道：“好了，不逗你们玩了，咱来开个小会吧。” 林娉婷开这个小会的主要目的是明确张丽丽日后的主要工作，毕竟她已经足月了，随时都有生的可能。 “现在已经10月份了，咱们已经错过农历八月这个婚嫁旺季的第一个月，但好在这边九月份结婚的人不多，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握好今年农历十月到十二月这三个婚服销售黄金月。”林娉婷说：“丽丽，咱礼服店最快二十天后就要开张，我希望到时候中式礼服至少能陈列20件以上。” “如果是普通的旗袍或者裙褂，我赶出来是没有问题的，可如果涉及到金丝刺绣，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把家里的藏品先拿出来陈列。”张丽丽说：“而且一件金丝裙褂的制作工期很长，如果客人现在要订，赶在今年结婚穿，肯定是来不及的。” “我觉得先陈列吧。”苏瑶说：“今年的订单做不了，那就做明年的订单。现在县城只有普通成衣店，没有西式礼服婚纱店，咱可以先把这个作为首推产品，让店里火起来再说。” “有道理。”林娉婷点点头，说：“说不定刚开始的时候，西式礼服会更受欢迎。” “这是必然的。”苏瑶说：“咱们国家发展相对落后，很多人都觉得国外的东西好，所以西式婚纱礼服会受追捧。不过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咱能把传统的东西发扬光大。” “没错，这也是咱制衣人的责任。”林娉婷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最近这家伙闹腾得很，我感觉他很想出来了。大方向就刚才说的那样，剩下你们自己去把握吧。对了，丽丽跟小颖还没见过，瑶瑶你等会带丽丽去店里，让她们先认识一下。” “行，没问题。”苏瑶笑着说：“你就安心待产吧，对了，你婆婆来了吗？”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娉婷撇撇嘴，说：“过两天就到了，我本来还想着再上几天班就在家待产，现在我决定上到孩子出生的前一刻。这样我就不用回家对着我婆婆了。” “……”苏瑶听着哭笑不得，道：“你先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说不定你婆婆是个好的呢。”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命这个好，能碰上赵姐这么个好婆婆。”林娉婷轻叹一声，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免得吓着丽丽，让她恐婚就惨了……也不对，她以后没婆婆，要面对的只是你这个大姑姐而已。” 话音刚落，张丽丽的脸又红到了耳根。 好在，林娉婷逗完这一回之后，就彻底放张丽丽工作去了，毕竟，新店的中式礼服设计还得靠她。 中午，苏瑶便带着张丽丽去县城吃饭，打算饭后去店里看看，顺便认识一下佟颖。 “丽丽，你中午用不用回家给张老做饭的？”苏瑶问。 “不用。”提到这个，张丽丽莫名心虚，小声道：“永斌在，他最近功课忙，照顾完爷爷就得写作业，没时间去看你了。” “没事，我理解。”苏瑶知道缘由之后，当然不会再怪罪苏永斌，笑着问道：“丽丽，你喜欢吃什么？咱今天就去吃什么。” “苏瑶姐，我都行的，我不挑食。”张丽丽说。 “既然这样，那就我来做主啦。”苏瑶说着，直接带张丽丽去了县城一家比较有名的茶楼，因为自己馋点心了。 这家茶楼生意一直很不错，特别是开放之后，生意比从前好了不止一倍，加上今天是周日，里头的食客更是人头济济。 “你好！请问还有位子吗？”苏瑶逮着个服务员就问。 “大厅没有了，但包厢有，不过茶位费要贵点。”服务员问：“你能接受吗？能接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可以的，麻烦你带路。” 说着，服务员就把她们带上二楼。 “包厢也只剩这间了。”服务员边说边领着她们往里面走，快要走到最里头的包厢时，隔壁包厢的门突然被拉开。 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苏瑶不经意一瞥，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佟颖，而她隔壁站着的男人，从衣着打扮来看，明显是从港城来的。 第229章 是你的亲叔叔吗？ 佟颖大概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苏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直朝她走来，“好巧呀，苏瑶，你也来吃饭。” 苏瑶也朝她笑道：“是呀。” 她看着佟颖，总感觉她眼底刚才闪过一丝慌乱，但稍纵即逝，她都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想起张丽丽，她朝佟颖介绍道：“这是丽丽，本来还想跟她吃过饭去店里找你，没想到提前遇到了。” “丽丽，这就是佟颖，以后你俩就好好合作。” 佟颖闻声，朝张丽丽伸了伸手，道：“丽丽，久仰大名。” “哪里哪里，以后请多多指教。”张丽丽也伸手回握上去。 这边在互相认识着，跟佟颖一起出来的男人，一直绅士地等着，半点不耐烦也没有。 苏瑶也偷偷打量了两回，他看上去三十来岁，不过港城人一般显年轻，估摸实际也有四十多了。 而且，她总感觉他有些脸熟，但又不觉得以前见过。 “对了，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叔叔。”佟颖还是跟她们介绍起这个男人，“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喊他二叔。” 男人朝她们微微一笑，谦虚道：“你们好，以后佟颖就拜托你们多多关照了。” “二叔，哪里的话？佟颖愿意加入咱利群，是咱的福气。”苏瑶也客套地回话。 众人寒暄了几句，佟颖就带着她二叔离开了，苏瑶则带着张丽丽进了包厢。 张丽丽面对苏瑶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苏瑶则做主点了一些一般人都喜欢吃的点心。 下单后不久，服务员就端着点心进来了，可她们刚吃上，服务员又把门推开了。 “你好！请问你们跟刚才隔壁包厢的那两位客人是不是认识的？”服务员问。 “是的，有什么事吗？”苏瑶点点头，道。 服务员边说边拿出一支钢笔，道：“这是他们刚才落下的，要是你们认识，就把它还给他们吧，这看上去挺贵的。” 苏瑶伸手接过钢笔一看，笔身柔亮光滑，光是摸着就不是普通货，再瞧瞧上面品牌，进口的，估计就是佟颖二叔的。 “好的，我等会就拿去还给他们，谢谢你。”苏瑶诚挚道：“你真是拾金不昧，回头我结账，肯定在你老板面前好好表扬你。” “谢谢你。”服务员露出欣喜的笑容，“非常感谢，你们慢慢吃，先不打扰了。” 说着，她转身出去，苏瑶把钢笔放进包包里，可余光突然瞥到笔帽处刻的字，她不禁顿住了。 笔帽顶上刻着一个“张”字，按道理，应该就是主人的姓氏了。 可佟颖姓佟，她二叔应该也姓佟，要是这支笔是他们的，上面刻的应该是“佟”字。 “苏瑶姐，怎么了？”张丽丽看她定住了，不由问道。 “没事。”苏瑶笑了笑，说：“咱赶快吃吧，吃完我想去你家见见永斌，他估摸三四点又得坐车回省城了。” “好……好呀。”张丽丽莫名心虚，总觉得人家姐姐上自家去见弟弟，非常奇怪。 这家茶楼果然是老字号，点心做得很不错，两人都喜欢吃，最后光盘行动没压力。 因为赶着去见苏永斌，她们吃完就离开，苏瑶结账的时候，对刚才的服务员大肆表扬了一番，“你们店的服务员拾金不昧，让人佩服，相信也是你们店家训练有数。” 被夸赞的老板笑眯眯的，谦虚地说：“这都是做人的根本，而且你那两位朋友是咱茶楼的常客了，咱不能因为一点贪念，就寒了老顾客的心。” 苏瑶一听，不由问道：“他们经常来吗？”说完又怕自己显得跟他们不熟，又补充了一句：“难怪他们推荐我来。” “也不算经常，不过张先生只要从港城来，都乐意来咱家喝茶吃点心。”老板一脸骄傲地说。 “当然，你们家的茶好喝，点心好吃，大家都乐意来。” 苏瑶嘴上奉承着，心里却在想着，这是佟颖的什么叔叔，竟然跟她不是一个姓的。 “苏瑶姐，咱走吧。”张丽丽小声催促道。 苏瑶知道她赶时间，毕竟今天是她的上班日，她下午还得回利群，中午不能出来溜达太久。 “好的。” 两人一起骑自行车回了张家。 张丽丽一进门就去看张自修了，苏瑶跟张自修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把苏永斌拉到一边去，直接问道：“你现在跟丽丽是什么关系？” “就……就……”苏永斌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但涨红的脸已经说明一切了。 苏瑶被他气笑了，道：“让你承认她是你对象，就那么难吗？” “不是，就我跟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说愿意等我，可我又怕她等不了。”苏永斌一脸矛盾地说。 苏瑶听着也理解，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学生，的确挺没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反正决定了开始，那就好好努力一把，无论将来的结果如何，起码对得起自己此刻的心。” 说着，她从包包里掏出一小叠大团结，道：“你整天来回，钱不经花，这些你拿着吧。” “不用了，姐。”苏永斌这次态度非常强硬，道：“我平日有做家教，赚的不多，但起码路费能赚得到。我现在是大人了，不能一直依赖你，不然我怎么能成为别人的依赖。” 他说什么都不肯要，苏瑶看他如今因为恋爱，的确连担当都起来了，也颇为安慰，但还是叮嘱道：“反正你量力而为，不行就跟我说，别回头因为家教影响学习，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的，等过完这个月，爷爷的情况好起来了，我跟丽丽约好，我一个月回来一次。”苏永斌说。 “那也好，恋爱重要，学业也同样重要，你们自己平衡好就行。” 苏瑶跟苏永斌又聊了一会儿，想着张丽丽要回利群，就先走了。 离开前，就苏永斌和张丽丽依依不舍到拉丝的眼神，真是让人闻到了恋爱的甜味。 不过人生从来都不只有爱情，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作为支撑。 离开张家后，张丽丽就回利群了，苏瑶则去回店里一趟。 经过这些日子的装修，店里已经焕然一新，硬装已经进入尾声，软装即将开始。 佟颖站在店铺里头，正顶着浓浓的灰尘跟装修工人说话，一时没有发现她来了。 老实说，佟颖给她的感觉挺复杂的，留学归来却没有海归的自我，更没有公主病一样的娇气，甚至店面的装修，一直都是她忙前忙后，这可是一点都不好干的活，但她却没有半点怨言。 佟颖正说着话，余光突然瞥见门外的身影，她愣了一下，然后连忙从里面走出来，笑着问：“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想着里头灰尘太大，等会回去还要抱孩子，所以没进去。”苏瑶说着，从包包里摸出那支进口钢笔，递给她说：“这是茶楼的服务员给我的，她说应该是你二叔的。” 佟颖盯着钢笔，怔愣了一会儿，连忙接过来收进自己的裤兜里，“谢谢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她一瞬而过的紧张没有逃过苏瑶的眼。 “不用看一下有没有弄坏吗？”苏瑶状似随意地问。 “不用了。”佟颖摇头，“你刚才应该帮我检查过了吧。” “我哪里会检查？”苏瑶装傻，“我见识少，都不知道这么漂亮的笔叫钢笔，还是丽丽告诉我的。” “是吗？”佟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没事，这笔扛着，不会坏的。” “那就好。”苏瑶点点头，问：“对了，你二叔是你亲叔叔吗？” 佟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波澜不惊，“怎么突然这么问了？” “没有啦！”苏瑶嘿嘿一笑，道：“我看你二叔像是做生意的，说不定咱以后还能合作呢。” “他不是做生意的。”佟颖说：“是我的亲叔叔，我留学都是他资助我的。” 苏瑶：“……”是她孤陋寡闻了吗？侄女跟亲叔还不是一个姓的？ 第230章 上户口 苏瑶虽然很好奇，但这是人家的隐私，总不能打破沙盘问到底，只能暂时压下心里头的疑问。 不过，她如今对佟颖这个人的疑虑越来越多，总感觉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只是要说她对她们有什么威胁，好像又不至于。 离开店面之后，她就回了利群，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李兰花正带着摆摆和铛铛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到苏瑶回来就说：“瑶瑶，你看着他们，我先去做饭。” “行。”苏瑶洗了手，就开始逗两个小家伙说话。 最近他们壮了不少，趴着抬头已经挺稳当的了，苏瑶看着这这两个肉嘟嘟的小娃娃，心想如果有相机就好，她肯定把这一幕拍下来。 还有艺术照，那种把他们包裹成一个小蚕虫模样的，特别可爱。只可惜，这些只能想想，暂时实现不了。 其实，这年头胶片相机已经有了，但价格昂贵还不好买，就算他们买得起，估计也得陆广川动用关系才能弄回来，这个想法还是先作罢。 虽然自己没有相机照，但可以去外头照相铺照。 晚上，她跟路远带着两个孩子在床上玩的时候，她就提出建议，道：“要不等你放假，咱去照相馆照张全家福，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路远非常赞同，“咱结婚的时候都没拍过一张正经的照片，这次必须补一张。” “谁说没有，咱请喜酒的时候，不是拍过了吗？”苏瑶故意指了指被他之前用相框框好放在梳妆台上的合照。 当初他借请战友吃饭的机会偷偷补办的喜酒，可是能被说一辈子的，不过路远听了也不恼，道：“当初拍的时候只是我单方面喜欢你，如今咱们是互相喜欢，能一样吗？” 既然人家都这么大方承认了，苏瑶想捉弄他也捉弄不下去，于是点点头，道：“可以，到时候再给他们姐弟单独拍一张。” “行，那天顺便去给他们上户口，还有我改姓也一块办了。”路远说着，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苏瑶，道：“这是我打算给他们起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别人家起名字，一般是长辈的事，可陆广川把孩子的起名权交还给路远和苏瑶，而苏瑶又当起甩手掌柜，于是这事就落到了路远头上。 名字可是要跟孩子一辈子的，他也不敢真起个“路狗剩”，就算儿子行，闺女也不成，最后磨磨蹭蹭到孩子两个月，名字总算有想法了。 苏瑶看着上面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苏澄”，另一个是“陆澈”。 “澄澈、澄澈，寓意很好呢！”苏瑶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闺女跟我姓这事，你跟爸妈商量过没有的，别回头先斩后奏，弄得大家不高兴。” “已经说过了。”路远说：“你放心，他们听说闺女跟你姓，都非常同意，还说‘苏澄’比‘陆澄’好听。”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好，那他们的名字就这么敲定了。”苏瑶笑着说：“他们俩一个长相随爸爸一个长相随妈妈，姓也是，等将来上学了，不说他们是双胞胎，别人还看不出来呢。” 说着，她突然想起佟颖和她二叔不是一个姓，难道她是随母姓吗？ 次日，苏瑶如常回到利群，刚在办公室坐下不久，外头就有人敲门，说有个姓“程”的来找她。 她走出去一看，果然看到程旭站在工厂的大门外，手边还有一辆双人婴儿车。 “你真的做出来了？”苏瑶看着婴儿车，一脸喜出望外。 这婴儿车的款式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甚至还有些简陋，但该有的功能基本都有了，而且看得出制作者非常用心，接口都打磨得很光滑，一点都不需要担心会割到手。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程旭把婴儿车推给她，道：“你试一试，要是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回去再改。” 苏瑶接过来推了推，把手的高度合适，轮子滑起来非常顺溜，她笑着说：“这婴儿车太棒了，谢谢你，你看看材料和手工费加起来多少，我现在进去拿钱给你。” 程旭看着她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但听到她这话时，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试探性地问：“就当做是我送给两个小外甥的礼物，可以吗？” 苏瑶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有些于心不忍了，道：“那我就替摆摆和铛铛谢谢你了。” 等下次回点什么东西给他，就当做是婴儿车的制作和材料费了。 “这有啥好谢的？”程旭乐呵呵地笑了，说：“你今天是不是骑自行车过来？你看是我帮你绑上车尾，还是我直接坐公交车给你送过去？” “你帮我绑上去吧。”苏瑶说着，就带着程旭来到自行车棚，把自己的自行车拉出来，他就开始把婴儿车绑上去。 下午，苏瑶就骑着自行车把婴儿车拉回大院。 等回到家，她第一时间跟李兰花把婴儿车卸下来，然后把摆摆和铛铛抱上去。 两个小家伙坐在会移动的婴儿车里，非但一点都不觉得害怕，还睁着大眼睛到处望个不停。 “离晚饭还得好一阵呢，你要不推着他俩出去遛弯？”李兰花提议道。 “好呀。”苏瑶也想推着新车出去兜风，对摆摆和铛铛说：“宝贝，走吧，咱现在去接爸爸下班咯。” 出门之后，苏瑶就顺着路远回营的路，推着两个小家伙慢慢往前走。 “哎呦，苏瑶，这推车可厉害了，上哪儿弄的呀？是不是又是孩子的爷爷给捎过来的？”走到半路，偶遇一个军嫂，对方第一次看到这儿新奇的婴儿车，一脸惊讶地问。 “不是呢。”苏瑶笑着说：“这是孩子的舅舅自己做的。” “真看不出来苏副参谋长还有这手艺呀。”军嫂说：“那舅舅可是够疼你们的，自家孩子都没这待遇。” “不是省城的大哥，是农村老家的那个大哥。”苏瑶纠正道。 军嫂听着一愣，后知后觉苏瑶说的是程家而非苏家，她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弄错了，因为之前都没听说你跟程家那边有联系，所以没想到。” “没事。”苏瑶不甚在意地说。 “那你这个亲大哥挺好的。”军嫂说：“以前听说程家是吃人不吐骨的家庭，现在看来，是误会了。” “都是程月散播的谣言，我以前也被骗了。”苏瑶说。 “就是，她怎么那么坏？你大哥心善，以前肯定对她也好，她怎么能这么污蔑他？” 军嫂和苏瑶在絮絮叨叨，没有留意到角落里有个身影偷偷溜走了。 军嫂赶着回家做饭，跟苏瑶聊了没多久就回去了做饭了。 苏瑶推着婴儿车继续往前走，才拐弯就远远看到路远。 路远一到点就开始往家赶，想着家里的媳妇孩子，他脚步走得飞快，直至看到远处那个熟悉的倩影，他直接飞奔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路远跑到他们跟前，笑着开口。 “当然是带着摆摆和铛铛来接爸爸下班咯。”苏瑶推了推手中的车子，问：“怎么样？咱的新车不错吧。” “很好。”路远认真看了一圈，还上手推了一下，说：“这是你哥做的？” “嗯，他今天拿去利群了。”苏瑶直接把推车交给他，然后跟他转身往家回，道：“不过他不肯要钱，我想着回头给你买点东西送去。” “行，过两天去上户口的时候，顺便买了。” 很快就到了路远休假这天，苏瑶一早起来，给两个小家伙穿上了新衣裳，虽然还是简单的婴儿连体衣，但衣服上面缝了两只小鸡，她还给他们准备了小鸡造型的帽子，因为他们生肖属鸡。 等把两个孩子打扮，苏瑶才给自己换衣服。 应某人的要求，他们今天穿上次约会的情侣装，这样拍照才好看。 路远的户口就在部队里，所以孩子直接在部队里入户就可以了。 苏瑶生了双胞胎的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这两个孩子。 所以，当他们抱着两个小家伙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都跑来围观了。 “妈呀，不是没见过龙凤胎，但这么漂亮的龙凤胎，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闺女是姐姐吧，以后长大了，上门提亲的人，怕是要踏平你家的门槛了。” “不仅仅姐姐，这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得有多少姑娘为他争风吃醋呀。”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得可欢了。 好半天，路远惦记着要坐袁旷林的车去县城，于是让工作人员先把入户手续办了。 “你们把这资料先填一下。”工作人员拿出两张表格，路远接了过来，开始“唰唰唰”地写，等把全部资料填好，才递还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来一看，道：“陆澈，这是要跟回老祖宗的姓了。路副团长，你的姓也需要改回去吗？” 路远和陆广川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了，所以这下给儿子起陆澈，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要改，等办完他们俩的入户，就帮我改回去。”路远说。 “行。”工作人员说着，又翻到第二页，一看，却愣住了，不确定地问：“老大叫苏澄，确定姓苏吗？” “确定。”路远毫不犹豫地说。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惊讶，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就把所有手续都办好了。 苏瑶拿着户口本走出去的时候，先是看了看两孩子的那一页，最后才翻到户主页，笑着打趣路远，道：“我以后是不是得称呼你为陆副团长了？” 不等路远回答，前面不远处突然有一群人来势汹汹地朝他们走来。 等他们走近，苏瑶才发现走在最前头的竟然是林裕民，身后跟着一群女人。 林裕民走到他们面前，愤愤地指着苏瑶，质问道：“是不是你给丽娇下了蛊，才让她的孩子胎死腹中的？” 说着，他把一个布偶递到她跟前，苏瑶抬头一看，只见布偶的高高隆起的肚子被扎满了针。 第231章 污蔑 布娃娃眼神呆滞，上面的肚子甚至还有红色的血迹，看上去非常恐怖。 苏瑶看着非常不舒服，本能地想往后退，可想起摆摆和铛铛，她还是不想让他们看到，即使他们还什么都不懂。 可不等她往前，路远已经先一步把他们娘仨护在身后，他沉着一张脸看向林裕民，道：“无凭无证的话，我劝你不要乱说，你这个布娃娃，说是我媳妇做的，你有证据吗？” 话音刚落，黎小芳已经抢先一步替林裕民回答，“布娃娃穿的衣服的布料，不就是利群其中一款衣服的花色吗？不是她还有谁。” 苏瑶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模样，简直比林裕民本人还着急，这件事八成就是她搞的鬼。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苏瑶看了一眼布娃娃穿的衣服，的确是利群这季某款衣服所用的布料花色，可这款衣服已经对外销售两三个月了，又不是她的个人专属。 “就是，现在除了出口的衣服，咱利群其他款式的衣服在县城都能买到。”张巧玲恰好今天休假，看到这一幕就忍不住为苏瑶辩解，“只要你黎小芳愿意出钱，你买十件都成，那是不是可以怀疑这布娃娃是你做的。” “你含血喷人。”黎小芳气结，“我跟黄丽娇无冤无仇，我干嘛要害她？” “瑶瑶跟黄丽娇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就跟她有仇了？”张巧玲讥讽反击。 “有没有说过话，我不知道，可苏瑶害黄丽娇可是有动机的。”黎小芳冷笑道：“虽然我刚来随军没多久，但当年苏瑶上赶着要嫁给林裕民的事情，可是到现在都有人说。” 提到这事，林裕民最近在工作上被路远压弯了的腰，突然就直起来了，他轻咳一声，语重心长对苏瑶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能因为爱而不得就伤害别人……” “你滚吧！”林裕民还没说完，路远就已经打断，“我媳妇什么时候喜欢过你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路远这话落在林裕民耳里，就是恼羞成怒，他自我感觉更加良好了，“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苏瑶当初对我……” “我呸。”苏瑶也听不下去了，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当初对你怎么了？我说过喜欢你吗？要是说过，你告诉我在哪里，什么时候。” 虽然原主之前跪舔林裕民，可她就是个行动派，一直都用行动证明自己对他的爱，但嘴上可从未说过。到底是农村出来的，胆子再大也没到直抒胸臆这程度。 “……”林裕民一时语塞，但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回主权，“你是没说过，但你当初天天上咱家给咱一家子洗衣服，做家务，不就证明一切了吗？” “我是看在前头嫂子的份上，知道她放心不下，我才帮忙照顾一段时间。”苏瑶说：“我可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想当年我来到大院，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嫂子帮的我，她后来不幸早走，我帮帮她，还成我的不对了？” 一番话下来，苏瑶说得天衣无缝，林裕民一张脸变成猪肝色，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黎小芳更是只能干着急，而任淑贤虽然一直没说话，可她偷偷跟黎小芳使眼色，没能逃过苏瑶的眼。 “林裕民，这是你的家事，我懒得管。”苏瑶突然说道：“不过既然今天把事情闹大了，我也跟你说件事，我婆婆在省城被下了麝香动了胎气，要不是孩子足月了，都得早产了，而下麝香的人是闵青家以前的长工，后来去给苏家带孩子了。” “你……你什么意思？”林裕民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丽娇被下麝香，然后导致引产的？” “我不确定，只是猜测有这样的可能。”苏瑶说：“闵青和程月关系很好，她俩能用同一个方法害人，不是不可能。至于是不是，你自己去查证。” 林裕民突然想起闵青当初在豪仕来当总经理，来大院招揽军嫂去应聘的时候，曾经来过他家。 他当时还奇怪，闵青跟程月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还愿意请黄丽娇呢？而且当时黄丽娇还怀着身子。 只是她当时就是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就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细思极恐。 “我现在马上回家找找家里有没有这东西。”林裕民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路远一把拉住，“你闹得沸沸扬扬，污蔑我媳妇，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这……这是一场……误会。”林裕民心虚，“这事就……先这样吧。” “你想得美。”路远冷笑道：“你公然抹黑我媳妇，今天不给一个交代，就别想离开。” 他毫无情面可说，林裕民感觉被打脸了，脸色也不好了，压着声音说：“路远，都说一场误会，没必要为了女人的事，伤了兄弟的感情。” “兄弟？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兄弟。”路远满眼鄙夷道。 “你……”林裕民气结，可他也了解路远的性子，轴起来的话，谁都拿他没办法，但让他当众跟苏瑶道歉，他的面子往哪里搁了，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伸手就把林家老三扯出来，然后推到众人面前，劈头大骂道：“都是这臭小子在惹事，不是你把这东西拿出来，说是苏婶子做的，我一时情急，至于闹出这笑话吗？” 林家老三还是个孩子，虽然平时挺皮的，可如今被亲爸当成替罪羔羊推出来，被一群人用愤恨、厌恶的眼神看着，顿时心就慌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声嚷嚷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苏瑶虽然对林家老三没有感情，可如今为人母，看到孩子被父亲推出来挡枪，真是替他心酸。 她走上前，伸手拉住林家老三的手，轻声安慰道：“苏婶子知道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怪罪你，但你告诉一下婶子，到底是谁跟你说，这布娃娃是苏婶子做的？” 第232章 背粉色妈妈包 虽然林家老三还小，但对苏瑶还是很有印象的，毕竟原主之前那么关照他们几兄弟。 前一刻还孤立无援，下一刻就有人把你拉上岸，林老三紧紧抱住苏瑶的大腿，说：“我在后山的空地玩，突然听到有人说苏婶子给我做了一个布娃娃，就放在家里的柴房里，我跑回家就看到了。” “那是谁跟你说的？”有人比苏瑶还着急，立刻问道。 “不知道。”林老三摇摇头，“声音是从河边传出来的，我回头没看到人。” “这明显是栽赃嫁祸。”张巧玲也不怕林裕民身居高位，冷嘲热讽道：“这事情随意一找都是漏洞，第一，柴房几乎天天都要进去，以前都没发现有布娃娃，今天就突然有了？第二，如果真的要诅咒黄丽娇，这布娃娃就应该藏起来，而不是故意引导孩子找出来。还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 “……”黄丽娇没了孩子这事，一直是林裕民心里头的一个坎，不是他有多喜欢她，而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当林老三拿着插满针的布娃娃找到他时，他就像苦寻真相的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没有多想就立刻来找苏瑶算账。 甚至为了昭示自己有多惨苏瑶有多坏，他在路上逮着个军嫂就把人喊来给自己助阵。 可闹到最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圈套。这是苏瑶得罪人了，想借他的手去对付她，而他还傻傻地跳坑了。 如今闹成这样，他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关键是路远如今揪着这件事不放，让他必须给苏瑶一个交代。 “到底是谁这么黑心，竟然把我当枪使，不要让我找出来，否则我直接毙了他。”林裕民声势浩大地谴责一番，先把矛头指向不知名的始作俑者，然后才对路远说：“你看看，其实我跟苏瑶都是受害者。” “我管你是不是受害者，刚才污蔑辱骂她的人就是你。”路远油盐不进，说：“上次黄丽娇差点伤了苏瑶的事，我还没追究到底，这次你倒是直接欺负到咱头上了。” “还有，你是个老战士了，也做到了副团长这个份上，竟然还相信布娃娃诅咒这种迷信的说法。我看你以后上战场，都不用带兵了，直接做一堆布娃娃，把敌人诅咒死得了。”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对林裕民是不痛不痒，那后面这几句，算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他误会污蔑苏瑶，领导知道可能劝路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家属间的碰撞冲突，在战友团结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一个副团长相信布娃娃这种迷信玩意儿，直接来个批评大会都不为过。 自从去年他跟程月在空置房被撞破而影响晋升之后，他感觉自己的仕途越来越难，领导好像对他失去了信任，他都感觉自己要在副团长这个干到老了。 女人可以舍弃，孩子可以推出去，唯独他的仕途不能有差错，他咬咬牙，对苏瑶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请你原谅。” “道歉我接受，但我没那么大方原谅你。”苏瑶可不是什么圣母，“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咱直接去黄首长面前说。” 话落，她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掷地有声地说：“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栽赃我的人是谁，但我心里已经有数。我劝你不要再搞小动作，否则刚才那句话也送给你们。” “你们的男人，同样也不能幸免。”路远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他声音不高，可目光犀利得似是有寒光一般，让在场陷害苏瑶或者对苏瑶心怀怨恨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路远一只手推着婴儿车一只手拉着苏瑶，穿过人群直接回家。 等回到家，路远就问苏瑶，“知道是谁陷害你了吗？” 苏瑶想了想，“我猜是黎小芳和任淑娴。” 路远一听，不由问道：“黎小芳我还能理解，大概是因为黎小英的关系迁怒于你，可任淑娴是谁？” “你就这么不关心你的战友吗？”苏瑶哭笑不得说：“她是罗志刚的媳妇，之前来咱家的时候，可能想把亲友介绍给永斌，但别我拒绝了。这件事不是大事，但如果有些人心胸狭窄，那就不好说了。而且她跟黎小芳来往得很密切，如果是黎小芳干的，她九成也脱不了干系。” “那我暗地里查一查？” “查？怎么查？那布娃娃，说不不好听的，除非咱亲眼看到她们在做，或者说‘以其人之道还知其人之心’，咱也做个布娃娃藏在她们家，就说是她们做的。” 没办法，这年头没有监控，很多事情要都要讲究“捉奸在床”。 “要不这样？咱先回一个‘大礼’再说。”路远说。 “大礼？啥大礼？”苏瑶好奇地问。 “刚才黎小芳抱的那个孩子，你看到了没？” “看了一下，但没仔细看。” “我看了。”路远说：“孩子也就比咱家的小十天半个月，也有一个多月了，孩子应该长开了。” “所以呢？” “所以能够看出孩子像谁了。”路远说：“可我看孩子皮肤很白，比妈妈要白多了，而黎国忠是咱营里出了名的黑头，按道理是生不出这么白净的孩子。而且，她的样子，既不像黎国忠也没有黎小芳的影子，唯一能解释得过去的，就是孩子的爸爸另有其人。” 听他这么一说，苏瑶恍然大悟，道：“小英曾经说过，黎小芳在她老家的风评一直都不好，要是说她找黎国忠当接盘侠，也不是不可能。可就算这是真的，咱要怎么证明呢？” “这事情你得找黎小英的，先让她看看那孩子再说。” “也对，我明天回利群，就跟她说一说这件事。”苏瑶越想越心急，说：“既然今天被坏了心情，咱应该就不去县城拍照了吧，要不我现在就回工厂一趟。” “谁说不去了？”路远不同意，“咱干嘛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县城照去，相照拍。” “也对。”苏瑶点点头，“我现在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宝妈出一趟门并不容易，孩子要用到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带。 好半天，她终于把东西都塞进背包里，正想背上的时候，路远已经先一步背到自己的肩膀上。 苏瑶看着一愣，小声提醒道：“这是女士背包，还是妈妈包，你确定要背吗？” 这是她产前特意找人做的妈妈包，就是想着产后带孩子出门，专门用来装孩子的东西，款式就不说，但颜色是少女粉。 此时此刻背在路远这个魁梧的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反差萌。 “背就背，有什么问题吗？”路远反问道：“你觉得我背得不好看？” “……挺好看的。”既然人家当事人没问题，她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毕竟包并不轻，她一路背着也挺累的。 “那就行，走吧。”路远说着，就推着婴儿车往前走了，苏瑶赶忙跟上。 虽然被林裕民耽误了时间，但好在也赶上袁旷林外出的车。 上车的时候，苏瑶和路远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而婴儿车就直接放在后面。 “摆摆、铛铛，咱们去街街啰。” 一家四口坐在后座，吹着秋天凉爽的风，什么不好的心情都被吹走了。 苏瑶他们的心情好了，可有人的心情可不好了，非但不好，还很害怕。 等人群渐渐散去之后，黎小芳才找到任淑娴，一脸惊慌失措地说：“要是被路远知道是咱干的，肯定不会放过咱的。” 相对于黎小芳的恐慌，任淑娴却显得淡定多了，“你怕什么？那个娃娃上面有咱的签名吗？怎么证明是咱做的？只要没证据，咱死不承认，谁都奈何不了咱。就算他路远是省区首长的儿子，凡事都得讲究真凭实据。” “真的不会有事吗？”黎小芳总算淡定了一点，但也是心有余悸，“咱最近还是安分一些好了，别回头被抓到小辫子，到时候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苏瑶是嚣张，可好像也碍不了咱什么事，咱还是别再跟她作对了。” 三两下就吓成这样，任淑娴觉得自己这回真的找了个猪队友，要不是没人用，她真想把她踹了。 “她是碍不了咱什么事，可只要她在，她的两个孩子在别人嘴里，永远都比你的孩子好。咱受点委屈没啥，孩子受委屈，你能接受吗？”任淑娴非常善于抓住别人的死穴。 果然这话一出，让黎小芳想起上回在球场，苏瑶的双胞胎一来，她家闺女就无人问津了。 “对，只要她在，准没好事。” “就是。”任淑娴没有孩子，但她不能容忍苏瑶把自己比下去了。 她独自一人对付苏瑶太危险了，需要又个笨人出手，要是将来真的东窗事发，她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两人在一番思想斗争过后，又开始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苏瑶。 苏瑶并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只开开心心地带着两个孩子去拍照。 这年头彩色照片已经开始普及了，但还是以黑白照片为主，所以县城那几家照相馆，并不是每家都有彩色照片。 他们走了几家，终于找到了一家有彩照的，而且这家照相馆的环境相对好一些，就是收费也相应贵点。 不过，既然要拍，而且是他们家第一次拍全家福，当然不会太考虑价钱的问题。 “师傅，待会我把孩子放在毯子上，你再帮我拍。” 从进门之后，苏瑶一直指点拍照师傅如何拍照，虽然师傅感觉自己有点被冒犯到了，但又不得不承认，她的很多角度和姿势拍起来都很好看。 他甚至还用心地“偷师”，打算以后有其它婴儿来他们店拍照，他就直接推出一个这样的拍照套餐。 在室内拍了半天，无论是姐弟俩的合照，还是夫妻合照和全家福都已经拍遍了，师傅对他们的拍照量非常满意，正打算跟他们算一算张数的时候，苏瑶又说：“师傅，能不能帮咱在外面的街景拍几张？” “确定要在外面拍吗？”师傅不确定地说：“外面人来人往，可能没那么好拍。” “没事，主要拍咱几个就可以了。”苏瑶说：“都说了是街道，有些人当背景是肯定的啦，这样才真实。” “只要你不介意，我就帮你们拍。”师傅点点头，“要不先在百货大楼前拍一张？这算是县城的标志性建筑了。” “可以。”苏瑶说着，就抱起铛铛，拉上抱着摆摆的路远，一起朝百货大楼走去。 可刚走了没几步，她就顿住了。 路远看着，不由问道：“怎么了？认识那个男人？” 此刻的百货大楼门外正停着一辆进口小轿车，两个男人正互相握手说再见。 很快，其中一个男人上了小轿车。 “认识。”苏瑶点点头，道：“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佟颖的二叔，而另外一个是百货大楼的采购主任，之前咱利群的货要进厂，我跟林姐和他喝过茶。” 路远听了，说：“可能佟颖的二叔有货要进百货大楼出售吧。” “你也觉得佟颖二叔看上去像是做生意的？”苏瑶问。 “应该是吧。”路远说，“看他的言行举止，像是。” “可佟颖说她二叔不是做生意的。” “这是不是有这么重要吗？”路远不解，但还是先给她提供解决方案，“你如果想知道，可以直接跟采购主任打听一下，不就好了吗？” “对哦。”苏瑶说着，立刻抱着摆摆就追上去，“周主任。” 周主任闻声，一转头看到苏瑶，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苏总，许久不见，你这是生了？” “对呀。”苏瑶笑着说：“我刚才看到你好像送走了一位客人，怕是又有什么好东西上了吧？” “苏总真是要眼力。”周主任竖起大拇指说：“那位是港城的商人，到时候会给咱百货大楼供应进口食品。” 第233章 间谍？ 在街角取了几个景，拍了三张照片之后，今天的拍照任务总算结束了。 照片最快三天后才能取，苏瑶让老板每张照片先晒一张r4尺寸的，到时候再挑几张照得特别好的放大，用相框框好摆在家里。 她突然想起，以后在省城的房子，可以做一面照片墙，这样既简约又好看。 由于要蹭袁旷林的车回去，他们还不能立刻离开，得等到下午两三点。 他们能等，两个小家伙却等不了了，饿得嗷嗷直哭，于是他们先回了县城的房子。 这房子也就苏永斌一周来住一天，但被他收拾得挺干净的。 虽然不怎么住，但苏瑶之前已经把房子该准备的东西都买好了，所以现在来，也能舒舒服服地待着。 苏瑶一进门，就先给两个孩子吃奶，路远趁着这空档去外头买了点吃的。 等两个小家伙吃饱睡着，苏瑶吃上饭，已经是快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路远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肉，“多吃点，一天天地给两个小家伙当奶牛，你真是越喂越瘦了。” “你还把我当猪养，想越喂越胖呢。”苏瑶哭笑不得。 “你倒是胖一点给我瞧瞧呀。”路远说着，突然想起刚才在百货大楼外面的进口小轿车，问：“那个佟颖和佟颖的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真是越看越迷糊。”苏瑶把上次在茶楼碰到佟颖和佟二叔的事情跟路远说了，“佟二叔的钢笔上面刻着个‘张’字，理应他姓张不姓佟，可他们是亲叔侄，为什么不是一个姓呢？还有，佟颖为什么要隐瞒他叔叔是商人的事实呢？” “你说，佟颖是不是跟摆摆那样，也是随母姓呢？” “可能性很低。”路远想了一下，说：“咱今天去上户口，人家看到摆摆姓苏，惊讶得跟什么似的，一般人真的很难接受。而且佟颖是五几年出生的，那时候能接受随母姓就更少。” “我也觉得是。”苏瑶一脸不解，“那你说她跟她二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隐瞒呢？” “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在处对象，只是男方年纪太大，亦或者是他是已经有家庭的人，所以才隐瞒起来？”路远大胆猜测。 “也不是没有可能，她说留学都是她二叔资助的。”苏瑶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挺难接受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的，希望她不是吧，否则我很难拿平常心去跟她打交道。” “我倒是觉得，要是真是这种关系还好，咱虽然不能理解和接受，但也是别人的选择，咱干涉不了，我比较担心另外一种情况。”路远突然说。 “什么情况？” “他们一个是港城商人，一个是归国留学生，无论是身份还是背景，都是间谍的高发人群。” “……”果然是当兵的，警觉性和思考方向，都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 苏瑶笑着说：“要当间谍，应该是潜入单位内部，而不应该来咱这种私营工厂。” “利群是私人工厂，但你和林娉婷都是军属，所以不好说。” 路远越说越玄乎，苏瑶忍不住疑心起来，“要真是……间谍，咱该怎么办？” “平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咱现在只是怀疑，要诱敌深入才能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路远说：“你别害怕，间谍无非就是想窃取机密文件，你跟林娉婷都没有，她也玩不出花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担心呀。”苏瑶一脸苦恼，“其实她当初选择利群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疑问，为什么一个海归愿意选择咱这么个名不经传的小工厂。” “你也先别着急，目前的一切都是咱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路远宽慰道：“反正你一切照常，同时多留个心眼，万事还有我给你兜底呢。” “真的吗？我还怕万一有点什么，把你也连累了。” “放心，你男人不是第一次抓间谍，只是有好些年没有抓了，现在还挺想抓一个解解瘾呢。”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爱好。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目前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次日，苏瑶回到利群之后，第一时间把黎小英叫出去，商量黎小芳的事情。 林娉婷看她们两个神神秘秘的，顿时不乐意了，“你们俩有什么秘密要偷偷说，不能让我听的？该不会要说我坏话吧？” “没有……”苏瑶正想解释，恰好这时佟颖看了过来，她便模棱两可地说：“就大院的一些事，咱就说一说八卦而已。” “我最喜欢听八卦了。”林娉婷可没那么容易就被忽悠。 苏瑶听着，一脸为难，佟颖见状，主动说道：“我先回店里了。” 等佟颖一走，林娉婷立刻问苏瑶：“到底什么八卦，赶紧说。” 黎小英本来没那么急切的，毕竟她如今不是大院的人了，对那些人那些事已经没那么感兴趣了，可看到林娉婷这副模样，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了，“瑶瑶，有什么事呀，快说。” “别急，我现在就说。”苏瑶一边说一边偷偷瞥了门口一眼，发现大门并没有被关紧。 她心下了然，开始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详细地说了一遍。 黎小英听完，气得火冒三丈，“这事不用查都知道是黎小芳做的，这贱人从小就爱干这种偷鸡摸狗、栽赃嫁祸的事情，我以前都被她坑过几回。”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咱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什么。”林娉婷也替苏瑶冤屈，可她清醒许多，知道这事不是一句猜测就能完事。 “嗯，这事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苏瑶说：“但我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你打算怎么对付她？”黎小英撸了撸袖子，说：“只要用得上我的，尽管出声，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行了吧你。”苏瑶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让你搬搬抬抬我都得衡量一下，不过这事的确需要你帮忙。” “你之前不说黎小芳私生活很不检点吗？我看她现在的闺女既不像她也不像黎国忠，我怀疑孩子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所以想你去看看她的孩子，说不定能看出点端倪。” “这个肯定没问题。”黎小英说：“就是我该怎么去看，以我跟她的关系，说去探望她也太假了。” “这个好办，再过几天就是大院的军嫂日了，那天你就假装来找我，就你以前在大院待过，林嫂子肯定也让你一块参加。” “对哦。”黎小英一点就通，“到时候我就好好看看黎小芳的闺女，到底长什么样。” 傍晚，苏瑶刚回到家不久，大门就被敲响，她拉开门一看，就看到任淑娴站在门外。 “有事吗？”苏瑶淡淡地问。 这女人真是不怕死，她没找她算账，她倒是先找上门了。 任淑娴哪里没察觉到苏瑶对自己的冷淡，她心里窝火，可面上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得笑盈盈地说：“苏瑶，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是军嫂日了，林嫂子说按照惯例，我这个新来的军嫂，得负责准备当年的酒席。” “我听说去年你准备的菜肴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所以想过来请教一下你。” 苏瑶脑子里闪过什么，笑了笑，说：“这个当然没问题。” 第234章 两出戏 苏瑶这么好说话，任淑娴还挺意外的，毕竟之前都是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态度，她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苏瑶理所当然地说：“咱都是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随军的，能帮的当然帮。你赶紧说说，需要我帮什么？” “……”任淑娴压根儿就没想过她会答应，来走这么一趟，完全是想她拒绝自己，然后回头就有在其他军嫂面前唱衰她的素材了。 苏瑶看她半天没说话，便问：“是不是想要菜式的制作方法呀？” “……是……是的。”任淑娴想着自己的确不怎么会做菜，要是苏瑶能提供方法的话，也还不错，于是点点头，道：“我从小在家就没干过什么活，厨房更是没进过几回，不像你们，都是干活的好手。” 这句奉承的话，实际上就是暗地里炫耀自己从小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苏瑶哪里听不懂，她笑了笑，附和道：“就是，别的不敢说，咱干活可是一等一的能手。对了，我还是个文盲，不识字，你要是识字，就用纸笔把我说的配方给记下来，到时候照着做就可以了。” “哎呦，原来你不识字呢。”任淑娴此刻在苏瑶面前的优越感达到了顶峰，“我可是有初中文凭的，这么点字，小意思。” “是吧，我一看你就是个文化人。”苏瑶说：“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就拿纸笔给你写。” 说着，她转身就进去拿纸笔了。 不知道是不记得还是故意的，反正她没有请任淑娴进来。 任淑娴很想进来瞧一瞧，可碍于她是有文化懂礼数的，只能在外面等。 不过，苏瑶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她把纸笔递给任淑娴，道：“我说你写，你贴着墙就能写。” “……”就不能请她进去写吗？任淑娴心里吐槽，但很快就被苏瑶是乡下人不懂人情世故给说服，抬手把纸贴在墙上，道：“你说吧，我记着。” “行，那你记好了。” 苏瑶并没有隐瞒，把几道拿手好菜的配方都一一说了出来，到了关键的地方，还特意提醒任淑娴一番，最后才总结陈词道：“不是我吹牛，只要按照我这配方一点不差地做，这卤水和凉拌绝对好吃。你一定要记住，我所说的顺序还有调料的份量，一点都不能差，知道了吗？” “知道了，这些看起来不难，我应该没问题的。” “你绝对没问题的。”苏瑶说着，突然压低声音道：“就是我有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就是这卤水和凉拌做起来工作量不大，无非就是焯水和浸泡的问题，所以我希望你自己在家做好，到时候再拿到球场去供大家品尝就好。这配方算是我自己独家的，我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了。” “说句心里话，这配方还是我跟别人打交道的好法子呢。” 呵……闹了半天，原来是想把人情卖给更多的人。任淑娴心里鄙视，但还是答应道：“你放心，我也想让人家认为我厨艺了得，这配方我除了自己收着，不会再给其他人。” “这就好，还是你聪明懂事。”苏瑶朝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任淑娴拿着配方乐呵呵地走了，剩下的就看她军嫂日当天的表现了。苏瑶只要一想到到时候的情形，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心情愉悦地回了屋，苏瑶便把摆摆和铛铛抱上婴儿车，然后推他们出门遛弯了。 别看两个小家伙才两个月，但好像对出门已经有概念了，一走出家门，他们就兴奋得直蹬腿。 “摆摆、铛铛，咱去接爸爸下班啰。”苏瑶一边跟他们说着话一边往前走去。 这个点，路远差不多要下班了，果然走了没十分钟，远远就看到他急匆匆往家赶得身影。 只是，他今天身后还跟了一个人，等他们走近，苏瑶才发现，竟然是林裕民。 “他跟着你干嘛？”等他们一走近，苏瑶一脸防备地盯着林裕民。 林裕民自知理亏，但此刻有求于人，只能缓着语气说：“我真的在家里翻到麝香了，能不能去你家，借一步说话？” “……” 苏瑶没想到自己随便一个猜测真的成真了。 虽然她很不待见林裕民，但可能从他身上得到某些信息，苏瑶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同意让他来他们家。 “你在家里哪里找到麝香的？”苏瑶问。 “就在我房间化妆台的一个暗格里。”林裕民说：“这张化妆台是程月买的，这个暗格估计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如果不是我地毯式地搜了一遍，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所以，这麝香肯定是她藏的。” “这个女人真是歹毒，她自个儿生不了孩子，就要把我的孩子害死。” 说到最后，林裕民一脸怨愤。 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苏瑶没兴趣，她只问：“既然你知道是程月干的，那还来找咱干嘛？” “我就想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我得找她算账，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了。”林裕民咬牙切齿地说。 “这事你问苏永胜不是更好吗？”苏瑶反问道。 “……”提到这个，林裕民顿时心虚了，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到底是把苏永胜两个妹妹都伤了，就算兄弟情再深，也被消耗没了。 更何况，如今苏永胜已经升到省区做副参谋长，早就跟林裕民不是一个级别的，根本不需要为了维护所谓的兄弟情而委曲求全。 苏瑶看他不说话，把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也懒得戳穿他了，道：“大概半年前，程月在省城开的西餐厅涉嫌添加违禁品和非法男女交易，已经被抓了。” “……什么？”林裕民不可置信地说：“她……她怎么敢？” 有些人疯狂起来，有什么不敢的？但苏瑶已经不想去评价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只说：“咱也只是知道她被抓进去了，至于后来怎么样也不清楚。所以，如果你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光景，还是问苏永胜比较清楚。” “好……好吧。”林裕民还没从这件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问：“她哪里有这个本事，竟然在省城开起西餐厅来了？” 对于程月和赵泰来之间可能存在的交易，苏瑶当然不会透露给林裕民，只挑了个大概，说：“她跟闵青关系好，而闵青有个发小是个港城商人，大概是这个港城商人帮她开的吧。” 林裕民听完，恍然大悟，点着头唉声叹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能告诉林裕民的，苏瑶已经说完了，他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路远以家里要开饭为由，直接把人撵出去了。 “既然这么不待见他，干嘛还把他带回家里来？”苏瑶看着他就觉得好笑。 “不待见是一回事，能从他身上得到信息是另外一回事。”路远说：“程月的事情，你应该还是想知道的吧。” 这狗男人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真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的确，她不想面对程月是一回事，但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眨眼，就到了军嫂日当天。 今年的军嫂日跟往年不同，特意安排了在周日，因为现在很多军嫂已经上班了，平日里要再把人凑齐，实在太难。 一年一度的活动，大家都非常期待，就算平时有点小争执，今天都和和气气的，一起在球场那边准备。 李兰花虽然不是军属，但这种情况一般也能来参加，于是苏瑶也把她带上。毕竟让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婴儿出门吃酒，她实在没有那么大能耐。 他们到达球场的时候，大伙已经在热火朝天的忙着。 李兰花也不是喜欢白吃饭的人，她让苏瑶看着摆摆和铛铛，自己也去帮忙了。 苏瑶跟另外几个带着小娃娃的宝妈坐在一块，一边聊着育儿经一边留意情况。 任淑娴还没有到，估计还在在家奋战她特意安排的秘制卤水和凉拌。黎小芳这个爱出风头的，竟然也还没有现身。 苏瑶真怕这俩女人不出现，否则今天就少了两出好戏看。 好在，黎小芳没有让她失望，十分钟不到就抱着孩子出现了。 这边是宝妈阵营，她当然也来这边凑热闹。 苏瑶随意瞥了她一眼，终于发现她今天为什么这么晚了 她明显是在家忙着收拾自己了，就是有点用力过猛，这妆有点太浓了 不仅仅是她自己，小孩穿的衣服也是精心准备过，估计就想压摆摆一头，因为今天的这些小婴儿当中，就只有她闺女和摆摆两个小女娃。 果然，有人看到她闺女，就出声赞美道：“小芳，你家囡囡今天穿得可真漂亮。” “还好啦，第一次出来吃酒，当然要穿好看一点。”黎小芳说着，得意地朝苏瑶抬了抬下巴。 苏瑶看着直想笑，不过面上不显，甚至还少有地附和道：“妹妹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别说穿上漂亮的衣服了，就算套个麻袋，也是顶顶地漂亮。” 这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黎小芳听着都不敢相信了，客套地回应道：“姐姐像妈妈，也是极好看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我家路远说，幸好摆摆像我，要是长得像他就不好看了。”苏瑶说着，突然把视线直直地落在囡囡身上，说：“要说会长，还是妹妹会长，皮肤比爸爸妈妈都要白，随了妈妈的大眼睛就很好了，偏偏老天爷赏饭，给她安排个双眼皮。” 这一句又一句赞美的话，却意外地把很多人心中的疑惑给说中了。 就是囡囡实在不像黎国忠和黎小芳其中一个人。 黎小芳更是被说得一阵心慌，连忙转移话题，道：“你们看到淑娴没有？她说今天要给大家露一手，从昨天开始就在家里忙活，还不让人帮忙呢。” 果然，此话一出，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带偏了，纷纷聊起今天的菜式身上。 黎小芳见状，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可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小英，你怎么来了？赶紧过来这边。” 黎小芳闻言抬头，一眼就看到黎小英正骑着自行车朝他们这边过来。 “小英，你今天有口福了，碰上军嫂日，等会留下来吃酒。”有人热情地说。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不是军属了，留下来不好。”黎小英说：“就是咱工厂有份文件，急需瑶瑶签字，她又有两天没回利群，我就自己找来了。没想到今天是你们的军嫂日，我记得往年不是这一日呀。” “今年就凑个周日，方便大家。”有人拉着黎小英坐下，“你客气啥，都是认识的，难不成有人说你吃了这一口了吗？” “我知道大家对我都好。”黎小英边说边坐下，“饭我就不吃了，不过可以跟大家聊一会儿。” 说着，她假装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在了黎小芳抱着的小女娃身上。 第235章 道歉 黎小芳看到黎小英的视线转到自己闺女身上，心顿时提了起来。 “你看什么看？”黎小芳实在受不了她仔细打量了眼神，腾地一下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大家看她这般态度，都忍不住出声指责道：“小芳，你心眼也忒小的吧。小英和你家黎国忠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之前你们结婚请喜酒，还不把她也叫上了吗？” “就是，人家大大方方来祝福你，现在看一下你闺女反应都这么大。” “撇开你们跟黎国忠的关系，你俩还是堂姐妹，你闺女看到小英还得叫一声大姨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直接把黎小芳说得无地自容了，她想反驳，却发现没什么能说的，但让黎小英看她闺女是绝对不行的，只能借着找任淑娴的由头，灰溜溜地跑了。 “真以为自己闺女是金豆子，看一眼都不行呢。”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人不屑地说，一直没说话的黎小英这才开口，道：“没事，别人家的孩子再好看，也不及自家孩子好看。”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瞪大了双眼，八卦道：“小英，你这是有了？” “嗯，才怀上的。”黎小英大方承认道。 “恭喜你呀，总算有孩子了。” “是呀，小英你算是盼到了。” “……” 大家正说着，苏瑶给黎小英使了个眼色，她便开口道：“你们先聊，我拿份文件给瑶瑶看一下。” 说着，她站起身来去自行车的把手处拿背包，苏瑶则推着两个孩子朝角落里走去。 等她们都走到角落处的时候，黎小英装模作样地拿出两张纸递给苏瑶。 苏瑶接过来就问：“有没有看出什么猫腻？” “不是看得特别清楚。”黎小英说：“不过这女娃的皮肤的确非常白皙，而黎国忠皮肤黝黑，黎小芳也说不上白，的确不像会生出这样的皮肤好的娃娃。” “孩子也太小，虽然的确不像黎小芳和黎国忠，但我也瞧不出像谁。不过，就女娃的肤色，跟黎小芳的初恋很像。” “初恋？也是你们村的吗？”苏瑶问。 “嗯，那男人叫黎少风，跟黎小芳是同学，他们男俊女美，老实说也挺登对的。两人处了大概一年，村里头的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谁知道黎少风被县城一个领导的女儿看中了，最后去当上门女婿了。” “黎小芳其实被伤得挺深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黎少风，她的前夫就是黎少风媳妇的亲戚，反正就搅和到一块去了。” “这么深的爱恨情仇，那黎小芳会不会跟黎少风混到一块去了？”苏瑶猜测道。 “这还真不好说。”黎小英说：“黎小芳这人疯起来，勾搭有妇之夫也不是奇怪的事。而且，我听说黎少风这上门女婿当得很窝囊，受气不说，他媳妇还生不出孩子，当初说好多生几个，让其中一个孩子跟他姓也成泡影了。” “哇塞，如果黎小芳这闺女是黎少风的，他知道之后会不会要抢回去？” “我觉得很有可能。”黎小英说：“黎少风没有孩子这事，一直是他父母的心病，就算农村人喜欢男娃，可在没有的情况下，有个女娃也很不错了。” 苏瑶听着，忍不住挑眉，“要是你能回老家，把这个消息带给黎少风就好了。也不管孩子到底是谁的，光是他能千里认亲，就够黎小芳喝一壶了。” 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付想伤害自己的人，她绝不会手软。 “不用我回家就能把这个消息带回去。”黎小英笑着说：“我大哥大嫂过两天就来，到时候我提一嘴，他们回去一说，自然就会传到黎少风的耳里。” “真的？你大哥大嫂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我结婚的时候他们没空过来，本来想着今年过年我跟有财一块回去，但我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坐火车不方便，所以我哥嫂趁着农闲，就过来看看我。” “看来你哥嫂挺有心的呀。” “或许吧。”黎小英淡淡地说：“也得亏我嫁了个城里户口的，否则他们也未必来。” “算了吧，人情社会就这样。”苏瑶宽慰道：“跟他们打好关系，你爸妈在农村也有人照顾。” “是呀，就图这个了。” “苏瑶、小英，赶紧过来，要开饭了。”张巧玲在远处朝她们招手。 苏瑶挥了挥手回应她，转头问黎小英，“你要留在这吃饭吗？等会有戏看。” 黎小英本来还想拒绝，毕竟她现在也不差这么一顿饭，但听到她后面那句，笑着挑了挑眉，“好呀。” 张巧玲给她们留了座位，不一会儿就上菜了。 今天的饭菜是由任淑娴和另外一位新来的军嫂做的，本来黎小芳也得参与，但考虑到她要带孩子，所以免了。 一桌子八道菜，每人负责四道，其中两道卤水和两道凉拌是任淑娴做的，剩下的几道是另外一位军嫂负责。 第一道端上来的是甜酸鱼块。 数量不多，就一人一两块的量，大家纷纷夹了一块，试了一下，都觉得味道不错。 紧接着又上了三道菜，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味道不算特别惊艳，但也挺可以的了。 等大伙把前面四道菜尝了个遍，任淑娴才信心满满地让传菜的几位军嫂把自己的两卤两拌端上桌。 不得不说，任淑娴的摆盘比刚才那位军嫂用心多了，光是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这卤水的颜色真好看。”一位军嫂伸手夹了一块卤水鹅肾塞进嘴里。 可才嚼了两下才恨不得吐出来，要不是担心浪费食物，她也不会强忍着吞下去。 “天呀，这卤水是放了蛇胆吗？这么苦。”军嫂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嚷嚷道。 不仅仅是她，但凡试过味道的，都苦不堪言。 任淑娴本来还想着今天能大出风采，没想到怨声载道。 “任淑娴，你这卤水到底放了什么？你不会给咱放毒药了吧？” “不仅仅是卤水，你们尝下凉拌，酸得牙齿都要掉了。” “不可能呀。”任淑娴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我明明是按照配方，一点点去做的，不可能出错。” “错没错，你自个儿试试就知道了。”有人没好气地说。 任淑娴顾不得仪态了，抓起一块卤水和一块凉拌就往嘴里塞，顿时苦涩和强酸充斥着她的嘴巴，她受不了，一下子全吐出来了。 “自己都吃不下，还做给咱吃，真不知道做何居心？” “就是，做不了就别逞强搞那么多花样，这么多食材，别的不说，随便炒一下，总比现在这样好。” 这年头大家还是缺衣少食的，难得今天军嫂日，本想着能大吃一顿，不料一半的菜都废了。 大伙纷纷指责任淑娴，林秋田在一旁想打圆场，也没法平息民愤。 “苏瑶，你故意坑我的，是不是？”任淑娴后知后觉自己着了苏瑶的道，她冲到苏瑶面前，指着她破口大骂，“配方是你给我的，你故意给了个假的。” 苏瑶看着，不紧不慢地问：“你自己做得不好，怎么就赖我身上了？既然你说配方是我给的，那你就拿出证据，否则别在这里血口喷人，这锅我可不背。” “证据我有。”任淑娴说着，从裤兜里面翻出一张纸，展示给大家面前，“你们看，这个配方就是她给我的。” 黎小英看着上面的字，嘲讽出声，“你要想诬陷，也先把字练好再说。这狗爬一样的字，竟然说是瑶瑶写的。” 众人一听，纷纷把头探过来瞧了瞧，有些见过苏瑶的字的人就说：“瑶瑶的字比这好看太多了，这肯定不是她的字。” “这字不是苏瑶写的，但是她念我写，她说她是文盲，不识字。”任淑娴用力地解释着。 “文盲？我看你才是文盲吧。”黎小英说：“咱利群很多合同都是瑶瑶亲自写的，要是她是文盲，咱这里还有文化人吗？” “你……” 任淑娴看着苏瑶淡定从容的模样，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了。 她气得直蹬脚，指着苏瑶骂道：“你给我记着，今天这事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得了吧你。”有一直瞧不惯任淑娴的，直接推了她一把，“你自己做错事就跟大伙道个歉就行了，别一直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 “我没有……” 任淑娴百口莫辩，林秋田也看不下去了，绷着一张脸，批评道：“任淑娴，咱作为军人的妻子，也得有军人的气度。做错事不要紧，关键是懂得知错能改。你看看你现在到处推卸责任的样子，简直在给你家罗志刚摸黑。” “你今天做的饭菜的确有问题，应该给大家道个歉。还有，你无故针对苏瑶，你更应该跟她说声对不起。” “……”任淑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眼眶泛着泪水，却不能激起在场所有人丁点同情心。 看着大家一张张冷漠的脸，她只得弯下腰，咬牙说了句：“对不起。” 她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说完就要转身跑掉，却被黎小英叫住了，“等等，你还没跟瑶瑶道歉呢。” 苏瑶抬着下巴，一副等着她道歉的模样，任淑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黎小英看她还不开口，又补了一句，“看来你还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的思想觉悟，可能要叫你家罗副营长给领回去教育了。” “对不起。”任淑娴扔下这句之后，再也忍不住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掉头就跑了。 第236章 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等她走远了，黎小英才凑到苏瑶耳边，小声地问：“今天一下子对付了俩，你心里该舒坦了吧？” “一点点吧。”苏瑶笑着说：“要是你那边再给力一点就更好了。” “放心，除非咱猜测错误，否则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 一桌八菜现在变成一桌四菜，很快这顿宴席就结束了。 至于被剩下的两卤两拌，有些人实在舍不得浪费，就打包拿回家，说泡一泡，把苦涩味和酸味泡掉之后再吃。 苏瑶当然不会要这些东西，跟李兰花吃了几口之后，就推着摆摆和铛铛回家了。 黎小英也没吃饱，打算回去之后再弄点吃的。 至于任淑娴，跑回家之后就找罗志刚求安慰。 罗志刚虽然心疼媳妇，可除了跟她一块谴责一下苏瑶，别的什么都不能干了。 任淑娴看他不痛不痒的模样，气得直捶他，“你就不能跟人家路远那样硬气，直接找人算账吗？” “……”罗志刚听着，头都要大了，“媳妇，我哪能跟路远相提并论？先不说人家有个省区首长的爹，就他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副团长了，我退休的时候能爬到这位置，我都要叩谢祖先了。” “你有点志气行不行？”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更把任淑娴气个半死。 男人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于是抹了抹眼泪，直接朝黎小芳家奔去。 黎小芳刚才借机去找任淑娴之后，就直接钻回了家，再也没有出去了。 任淑娴一进门就略带怨气地说：“你刚才去哪儿了？我被苏瑶都欺负到头上了，你都不出来帮我说两句。” 黎小芳由于恐惧，精神还有些恍惚，闻言便问：“她欺负你什么了？我刚才回来给囡囡喂奶之后就没出去了。” “苏瑶就是个毒妇。”任淑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跟黎小芳说了一遍，“我跟你说，苏瑶以后就是咱的头号敌人，咱必须同心协力对付她。” 换做是平时，黎小芳早就积极回应附和了，但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任淑娴看她这副模样，顿时不乐意了，问：“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看着我被她欺负就算了？咱还是好姐妹吗？” 黎小芳畏畏缩缩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苏瑶不是个好拿捏的，甚至一不小心，咱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你怕她了？”任淑娴气愤地质问。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咱惹不起。”黎小芳反过来劝说道：“咱还是安安分分过日子吧。” “你真是个孬种。”任淑娴气得直接拍桌子，“我不管，反正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黎小芳看她这么坚决，也懒得劝她了，只说：“反正你要干嘛就自己干，以后别把我拉下水了。你不怕，我怕。” “……”任淑娴气得直接跑了。 晚上睡觉前，苏瑶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给路远说了，最后还不忘给他出一道送命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呀？” 路远瞥了她一眼，把她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说着，就把人压在床上亲。 “你干嘛呀？摆摆和铛铛还在呢。”苏瑶扭动着身体，眼神不住地往两个孩子身上飘。 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和路远简直就是罪过。 “他们又不懂。”路远说着就要继续亲，她坚决不从，道：“你要不现在把他们送走，要不不要再亲。” “行，马上送走。” “……” 苏瑶后知后觉自己被他坑了。 “你今晚干嘛这么急？”事后，苏瑶窝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过几天要去省区开会，得提前预支一下。”路远理所当然地说。 “……”苏瑶真的懒得反驳这狗男人了，不过听到他要去省区，忍不住问道：“那咱可以蹭车跟着去吗？” 路远想了想，说：“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路途遥远，又有两个孩子，我怕你太累了。” “没事。”苏瑶无所谓地说：“到时候把兰花姨也带上，肯定没问题的。我跟妈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我挺想她的。爸妈肯定也想看看摆摆和铛铛，我也想看看我的小姑子。” “行吧，你提前安排好时间。”路远说：“你如果有时间，就准备一份给小女娃的礼物。” “礼物？给谁的？”苏瑶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贼兮兮地说：“这是哥哥送给妹妹的礼物是吧，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准备。” “你随便准备一下就得了，爸妈给两个小家伙准备了礼物，咱就礼尚往来一下。”路远摸了摸鼻子，道：“好了，先睡吧。” 苏瑶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就想笑，她已经可以预料，他将来肯定是个宠女狂魔加妹控。 隔天，苏瑶回到利群，就把自己过几天要去省城的事说了，“我至少得去三四天，厂里的事就靠你们看着啦！” “没事，你放心去好了。”林娉婷笑眯眯地说：“我听程志扬说，你小姑子长得很可爱很漂亮。” “真的吗？我也好想看一下。”苏瑶说：“我妈说，她跟路远小时候很像。” “程志扬也说像路远，还开玩笑说，路远抱出去说是他闺女也没人怀疑。” “哈哈哈……让他抱出去装一下。”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佟颖就来了，大家就把话题转到礼服店的名字上面去。 “这起名字是大事，毕竟这可能一直追随这家店的。”林娉婷说：“我觉得名字要起得通俗一些，让人一下子就记住了。当然，要贴合咱礼服店的定位。” “起名字这种需要文化的事，我还是选择闭嘴好了。”黎小英第一个就选择弃权，“佟颖，你见多识广，要不你来说一个。” 佟颖闻言，道：“我也不太懂，不过咱店主要是新人来光顾，或许可以起个有关爱情的名字，类似于天长地久、金玉良缘这样的。” “佟颖的这个主意不错，强调咱们是提供结婚礼服的店，不过我认为，名字可以更随性易记一些。我这里有两个想法，分别是囍事多、囍舍。” “我喜欢囍事多，朗朗上口又喜庆。”苏瑶刚说完，黎小英就投票。 “我也觉得囍事多很不错。”林娉婷说完，问佟颖：“你觉得呢？” “那就囍事多吧，我也觉得好听。” 就这样，新店的名字就被敲定了。 “今天要说的就这些事了吧，没事我就去车间转了。”黎小英说着，就出了办公室。 现在店里装修已经到了尾声，佟颖也打算早点回去盯着，却被林娉婷叫住了，“小颖，你之前不说想找个军人对象吗？我把这事跟程志扬提过，他昨天打电话回来，说有一个三十岁的营长。年纪是比你大了些许，不过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你想见一下吗？” 佟颖听完，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呀，你约个时间，咱见个面。” 苏瑶看着她这么淡定，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这年头的姑娘听到有人给自己介绍对象，第一反应是害羞的，就算佟颖是从国外回来的，应该也不至于淡定得跟要去面个试一样。 “林姐，你怎么找个在省城这么远的？”苏瑶故意说道：“要是真成了，佟颖嫁去省城，她爷爷奶奶怎么舍得？还有，要是她为爱远走，咱利群不就少了一名得力干将吗？” “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林娉婷连忙改口道：“小颖，要么这个不看，咱等下一个。” 佟颖听着，笑道：“只是看看，又不一定会看对眼。你们放心好了，真成了，我也会以事业为重，大不了就跟林姐那样，两地分居。” “小颖，你别学我，我这是没办法而已。”林娉婷继续嚷嚷。 苏瑶在一旁听着，没再说话，只是心里又忍不住嘀咕，这佟颖真的越看越奇怪。 中午，苏瑶去了一趟县城的百货大楼，买了一些东西，打算去找程旭。 上次跟路远出来，本来打算买点东西回赠给程旭的，可带着孩子不方便，于是就耽搁到今天了。 既然买了，她也懒得搬来搬去，直接骑着自行车去东日机械厂找程旭。 她还没去过东日，不过这工厂在县城还是挺出名的，她一边走一边问路，也总算摸到东日的门口。 “你好！我想找程旭。”苏瑶走到门岗那里跟大爷说明来意。 “程旭，是二车间的那个吗？”大爷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找？” “应该是的。”苏瑶也不知道程旭在哪个部门，不过猜他应该是在车间。 “你在这里登记一下，然后进去找他吧。”大爷说着，拿出一个本子。 苏瑶在上面填上自己的信息，大爷也不知道识不识字，反正喵了一眼就放她进去了。 她走出门岗，正想去推自行车的时候，抬眼竟看到佟颖从里面走出来。 第237章 真是娇气得不行，动不动就喊疼喊累的。 苏瑶没想到自己走哪都能碰到佟颖，佟颖心里的感受更是如此。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过去对苏瑶说：“来找你哥呢？” 苏瑶点了点头，问：“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佟颖说：“之前看到你哥帮你做的婴儿车很好看，恰好有个亲戚生了孩子，我就拜托他帮我做一辆，是时候当做满月礼。” “原来这样呀，我还以为你有朋友也在这厂里上班。”苏瑶说着朝她摆了摆手，道：“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进去。” “行，我也要去吃饭了。” 苏瑶在二车间找到了程旭，他原本以为是佟颖去而复返，正有些不耐烦，可当他看清是苏瑶的时候，顿时露出了笑脸。 “你怎么来了？”程旭开心得跑出门口，道。 “刚才去买东西了，看到合适的，就顺便给你买了一点。”苏瑶一边说一边解开后座绑着的那一大包东西，“都是些日常吃的用的，那拿回宿舍去吧。” 程旭看到网兜里面装有麦乳精之类的，连忙推脱道：“这些都是小孩老人吃的玩意，你拿回去自个儿吃，我吃不上。” “谁说麦乳精是老人小孩专属的，你平日工作辛苦，也应该补一补。”苏瑶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一股脑地塞进他怀里。 程旭一脸为难，但突然想起老家辛劳的父母，试探性地问：“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我能不能寄点回去给爸妈呀？”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瑶，像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苏瑶虽然没有这样的本意，但还是点点头，道：“东西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好、好、好，我自个儿处置。”程旭认为她这是默认了，乐呵呵地问：“那婴儿车用着还凑合吗？” “很不错，现在两孩子天天坐着它出门。”苏瑶想起佟颖找他的事，问：“你跟佟颖很熟吗？我刚才碰到她，她说找你做婴儿车。” “不熟。”程旭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上来的？那婴儿车，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她做的。” 苏瑶不知道佟颖是单纯想找程旭做婴儿车，还是另有所图，不过无论怎么说，这也算是程旭通过自己的努力，额外得到的一些收入。 她也没拦着，说：“她想做就帮她做咯，反正我跟她只是普通工友关系，你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这也是你的一门手艺，以后做的人多了，也可以发展成为你的副业。” “给人家打工的都是死工资，所以时间允许的话，还是得做做副业。” “我知道了。”程旭点点头，问苏瑶：“你吃饭了没？没吃我请你去饭馆吃一顿。” “已经吃过了。”苏瑶不想他破费，道：“我也要赶着回去了，你去忙吧。” “好，你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一连两个女人来找程旭，他回到车间的时候，工友就忍不住起哄，“程旭，可以呀，一天天找你的女人就没断过。” “你瞎说什么呢？”程旭肃着一张脸，说：“那是我妹妹。” “妹妹？男人把女人拿下之前，都喊对方妹妹。” “是真的妹妹，你没发现她跟我有点像吗？”程旭没好气地说。 “还真别说，刚才来的这个，的确跟程旭长得有几分相似，看来真的是妹妹呀。”工友说着，勾住程旭的脖子，说：“咱俩兄弟一场，我有没有机会成为你的妹夫呀？” “快滚，我妹孩子都两个了。”程旭把人甩开，说：“她男人是军官，别让他听到你这句话，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算是把众人为震慑住了，但还有不死心的，说：“那第一个呢？第一个该不是你妹妹了吧。” “那个不是。”程旭说：“就一萍水相逢的人，你们感兴趣，自个儿追去。” 说着，他不再理别人怎么嚷嚷，忙活工作去了。 出发去省城的日子定在后天，李兰花听说能去看赵春香，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可以去看好姐妹了。 因为要请好几天的假，苏瑶这两天一直都很忙，直至出发前一天下午，她提前一个小时回家，才有时间收拾行李。 虽然就住三四天，可两孩子的东西很多，还都不能少，苏瑶只能把两个大行李箱都翻出来，然后仔仔细细地把东西往里面塞，生怕一个塞得不好就塞不进去了。 这头她刚把第一个行李箱塞满，那头院子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李兰花推着两娃娃进来，苏瑶看了，忍不住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外头待不下去了，气死我了。”李兰花忿忿地说。 苏瑶这才发现她一脸怒气，立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可人家就闹得跟天大的事一样。”李兰花越说越生气，“据说那任淑娴怀孕了，现在整得跟个皇后似的，咱从她门前经过，在她家门口说句话，就跟犯法似的。” 原来，任淑娴昨天查出怀孕了。 虽然罗志刚今年才三十，但相对于十几二十岁几当爹的人来说，他也算老来得子了。 任淑娴本来就被他宠得没变，如今怀上孩子，简直就是说风就是雨。 刚才李兰花推着摆摆和铛铛在外头遛弯，恰好经过罗家对门的时候，跟一个军嫂聊了几句。 任淑娴在家听到李兰花的声音，就立刻让罗志刚出来说，让她们不要说话那么大声，吵到她休息了。 大白天的，她又不是拿着喇叭在大喊大叫，就用平常音量说几句话，这就被说了。 她不服气，但想到自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军属，于是忍了，推着婴儿车就回家。 可没想到任淑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嫌弃完她说话大声，又让罗志刚出来指责她的车咕噜声太扰民了。 “她就是无理取闹，这罗志刚也是个孬种，不分青红皂白地任由婆娘整出这么多矛盾。” 苏瑶听完，一边拍着李兰花的背一边给她顺气，“兰花姨，别气了，这事情就交给我。” 说着，苏瑶就提着一袋大白兔糖出门了。 她骑着自行车，直接去了林家。 自从她怀孕之后，身子重加上各种忙碌，已经很少上林秋田家了。 今天突然上门，林秋田别提多开心了，看到她手里的大白兔奶糖，连忙道：“你这丫头，来就来，干嘛还拎东西，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当然不是，嫂子和首长都把咱当自己人，咱怎么可能把你们当外人。”苏瑶说着，直接把奶糖搁在茶几上，“我知道这回去省区开会的名额能落到路远头上，都是你们的关照，让咱能顺便去看看父母。” 无论黄大勇这个决定是出于真心想照顾路远，还是因为陆广川的关系想讨好他们，反正苏瑶这说法，让林秋田听上去非常满意。 “这就是顺便的一件事罢了。”林秋田说：“咱当了几十年的军属，军人的不容易，没有比咱更清楚了，所以能照顾的都会照顾的。” “嫂子，你真是不愧为咱大院的知心嫂子。”苏瑶夸赞道：“虽然我来大院才六七年，成为真正的军嫂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可我也知道，作为军属，应该有跟军人一样钢铁一般的意志。像某些娇气惯了的军嫂，真的不适合随军了。” 林秋田哪里听不出她这话里有话，便顺着她的话，问道：“娇气在咱这里的确行不通，到底是谁这么不懂事了。” 苏瑶就等她这句话了，于是一五一十把李兰花刚才的遭遇说了个遍，“嫂子，那天军嫂日，任淑娴对我的态度，你也应该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意见。老实说，她为什么对我有意见，我至今都搞不明白。” “不过，我今天说的都是事实，任淑娴对门的那个嫂子可以作证。我没有要针对她的意思，只是她这性子如果不改，我真的觉得不适合随军了。” “先别说会影响咱军嫂内部的团结，就她那娇气劲，都要影响到她男人的工作了。” “你说的这个的确是个问题。”林秋田认同道：“咱来随军，是作为男人坚实的后盾，而不是成为他的拦路虎，否则一切都乱套了。” “你放心，这问题咱们会跟他们沟通的。” “我就知道嫂子你深明大义。”苏瑶说着就要告辞，“我要回家看着俩孩子了，改天再来跟你聊天。” “行，我可是把你这话当真的，回头记得带上摆摆和铛铛，那两小家伙，真是惹人疼。” “好，一定。” 晚上，苏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把今天去林秋田那里告状的事情跟路远说了。 “你说我去投诉人家任淑娴娇气，会不会有点贼喊捉贼呀？”苏瑶忍不住有些心虚，“我好像也挺娇气的。” 路远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嗯，某些时候，的确太娇气了。” “……”这狗男人，难道没发现她故意这么说的吗？她就是想他回答，她一点都不娇气。 “对，我就是娇气，非常娇气。”苏瑶哼哼地，把收拾行李的声音弄得很大，以此表示她的不满。 路远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真是可爱得不行，他站起来，直接从身后抱住她，“这就生气了？” “哼，你赶紧走开，不要跟我这个娇气的人在一块。” 苏瑶想挣开他，可他抱得更紧了，一边笑一边在她耳边低语，“在床上的时候，真是娇气得不行，动不动就喊疼喊累的。” “……” 第238章 陆臻 由于要赶早，第二天清晨就得起来去省城，可苏瑶却差点睡过头了。 这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某个没有节制的男人，昨晚借着在省城不方便的原因，愣是拉着她闹腾到半宿。 她要是喊累，他就说她娇气。 真是顶顶腹黑的狗男人。 不过，虽然这狗男人没有分寸，但今天该要准备的东西，他都早早起来准备好了。 苏瑶只需要人醒来换好衣服就可以出发。 等坐上车，她还是昏昏欲睡，他却精神抖擞地跟袁旷林说着话。 真是不公平，明明昨晚出力的人是他，为什么最后一蹶不振的人却是她。 得亏有车直接送去省城，否则就他们拖家带口的，各种坐车倒车，估计还没到，她就已经被折腾晕了。 早上十一点不到，他们就到达省区家属院。 赵春香知道他们要来，早早就起来准备了，听到外面汽车的喇叭声，立刻就拉开门跑出去。 “哎呦呦，我的乖宝贝们。” 赵春香看着苏瑶和李兰花抱着摆摆和铛铛下车，一时兴奋得都不知道抱哪个才好。 “妈，咱进去再说。” “好咧。”赵春香就走在苏瑶和李兰花中间，左瞧瞧乖孙女，右瞧瞧乖孙子，稀罕得不得了。 等进了屋，她率先从苏瑶手里接过摆摆，道：“长幼有序，我还是先抱抱摆摆。” “哎呦呦，小丫头跟妈妈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都俊得很。” 赵春香抱着摆摆，乐呵呵地跟她说着话，苏瑶这才发现没看到自己的小姑子，于是问：“妈，小妹呢？” “她刚睡下不久。”赵春香说：“那丫头一睡就特别沉，叫都叫不醒，得等她自己醒来。” “这么乖吗？”苏瑶不禁感叹，“这可真是妈妈的神仙宝宝了！” “嗯。”提到小女儿，赵春香也是一脸安慰，道：“她不仅仅模样跟路远长得像，性子也一样。小时候路远也不闹腾，别人见了就说他体谅妈妈要赚钱不容易，现在小妹大概也知道妈妈年纪大没那么多精力，也很乖。” 正说着，她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问：“路远呢？” 坐在角落里的路远，终于听到自己被点名，幽怨地说：“妈，我以为你有了小闺女和孙子孙女，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呢。” “这小子，妈不是忙忘了吗？”赵春香瞪了他一眼，说：“午饭那桌子菜，很多都是喜欢吃的，你妹妹和儿子闺女都吃不了。” “妈，你别理他，他是越活越回去了，动不动就爱吃醋。”苏瑶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知道。”赵春香笑眯眯道：“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吃我的醋，他只吃你的醋。” “妈，还是你了解我。”路远挑着眉说。 苏瑶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 苏瑶和李兰花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赵春香，三个女人聚在一块就有说不完的话。 更何况她们三个都在带孩子，随便一个关于孩子的话题就停不下来。 路远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最后实在无聊，自己走出去遛弯。 他本来想去找程志扬的，可没走多远，就碰到了苏永胜。 距离上次跟苏永胜见面，不过才几个月，可这次看到他，路远觉得他周身发出的气息都不一样了。 他农村出身，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身上总难免会带着点意气风发，特别以前作为比路远高几级的领导，更是自带优越感。 可今天的他，变得沉稳内敛，看见他就笑着主动打招呼，“过来了。” “嗯，瑶瑶也跟着来了，你空了可以去看看孩子。”路远说。 他当初出任务，苏永胜让苏永斌来家里看着这事，他一直都记着。不论闵青现在如何，他觉得苏永胜本性还是善良的。 “好呀。”苏永胜开心地笑了，想起路远之前对自己的帮助，忍不住道：“谢谢你找了朋友来帮忙，否则我一直以为家里有那东西，睡觉都睡得不踏实。” 上次跟苏瑶离开之前，路远让陈文斌私下带了一只警犬去苏家，经过一番地毯式搜查，没发现家里有违法的东西。 想必这是程月堵他不敢冒险才设下的空城计。 “小事罢了。”路远不甚在意地说。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苏永胜有事情要忙，路远便继续自己瞎溜达。 等他溜达完，回到家的时候，陆臻小朋友已经起来了。 现在已经四个多月的她，已经可以让人抱坐着了，这会儿苏瑶正抱着她，看到路远回来，就朝他显摆了一下手里的小娃娃，用小孩音跟他说：“哥哥，你回来啦！” 原来还眼咕噜转着的陆臻，好像真的听懂嫂子跟她说的话一样，朝身前的大男人甜甜一笑，咿呀呀地发出声音。 赵春香在一旁看着，也惊讶极了，笑着说：“看来血缘这东西，真是没法隔断。平日我带着臻臻去外头，一些几乎天天见的邻居，她都不太乐意让人家抱，更别说朝人家笑了。” “看来小丫头很喜欢哥哥呢。”苏瑶笑着朝路远伸了伸手，道：“抱抱小妹。” 路远看着身前跟自己的确有七八分像的小娃娃，一时心情都有些复杂了，真是自己生的都没这个像。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抱她，小丫头再一次朝他露出天真的笑容，他动作先于意识，就伸手把她抱住了。 从路远抱上的那一刻，陆臻的笑容就没断过，赵春香笑着开玩笑道：“也得亏摆摆现在小，等大点的时候，该要吃小姑姑的醋了。” “哈哈哈……”苏瑶觉得非常有道理，“我也觉得我闺女该吃醋了。” 摆摆长大之后会不会吃醋，现在还不能定夺，不过陆广川倒是先吃上了。 他得知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今天要来，中午特意抽了时间回家吃饭，可当他看着一向比较清冷的闺女，竟然缠着路远不撒手的时候，他顿时感到了危机。 “你……赶紧先吃饭吧，我来抱臻臻。”陆广川说着，就要去“抢”路远怀里的陆臻。 路远不知道自家父亲心里的小九九，不过他要抱就给他他。 可他没意见，陆臻却不同意了，等陆广川一把她抱走，她的嘴巴立刻扁得跟小鸭子似的，紧接着就哇哇哭起来。 “怎么了？臻臻，你咋哭了？”陆广川抱着她站起来，问：“你是不是想出去溜达？没事，爸爸现在就带你去。” 说着，他就往外走，可他越走，陆臻就哭得越厉害，赵春香瞧着，不由道：“是不是臻臻想路远抱她，不想你抱，所以哭了。” 其实大伙都瞧出这么点意思了，可这话除了赵春香，没人敢说。 果然，这话一出，陆广川的脸色就不好了，“怎么可能？臻臻今天才第一次见路远，根本不认识他。” “第一次怎么了？谁让路远是她哥哥呢。”赵春香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男人被自己伤了，继续道：“你要不信，现在把臻臻给回路远抱，看她哭不哭。” “……”眼看着陆广川要背伤透了，苏瑶连忙打圆场道：“妈，就让爸把臻臻抱出去玩一会吧，咱今天起得早，有些累，想吃完午饭之后就睡一觉。” 赵春香一听，忙不迭就说：“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你们坐了一早上的车，你们赶紧吃，吃完就进去休息，摆摆和铛铛，我看着就行了。” 陆广川见状，立刻把陆臻抱出去了。 饭后，苏瑶给摆摆和铛铛喂了一次奶，两个小家伙一吃饱就睡着，她便让李兰花也趁机睡一觉，然后跟路远回了房间。 “看来臻臻很喜欢你这个哥哥，让爸这个当爸爸的都吃醋了。”等躺在床上，苏瑶窝在路远怀里，揶揄道。 被妹妹喜欢，路远当然高兴，只是还是装作不在意，嘴硬道：“那是老头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跟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了。” “行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今天的还摆摆不是臻臻，你肯定醋意更大。”苏瑶戳穿他。 “你放心，肯定不会。”路远说：“我可不会让你四十五岁还要冒险生孩子。” “……”这个假设无法成立，苏瑶继续不了这个话题，便说：“等会睡醒了，你就把礼物送给臻臻。哥哥送，她肯定特别高兴。” “你准备了什么？”路远自从把选购礼物这件事交给苏瑶之后就没再过问，所以也不知道她买了什么。 “一对金手镯。”苏瑶边说边把金镯子摸出来，很简单的光圈金手镯，上面吊了几颗金子做的苹果，寓意平平安安。 “挺好看的。”路远看了一眼，道：“等会老头子出去了再给，否则他又异想天开地认为我在收买他闺女。” “……”你这么编排你爹，你爹知道吗？ 第239章 你哥是你嫂子的 陆广川不知道自己被亲儿子这么编排，不过知道也没什么了，因为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闺女。 只要想到刚才陆臻跟路远不跟自己，他老父亲的玻璃心就碎了一地，忍不住对着她一顿念叨，“臻臻，你别被你哥的样子给迷惑了。他是长得帅没错，可也是遗传了你爸爸我呢，所以，我才是最帅的那个，你一定要最喜欢我哦。” “还有，你哥是你嫂子的，你一个小姑子跟嫂子抢哥哥，这不是在闹家庭矛盾吗？咱家好不容易大团圆，你可不能做这样的事。” “……” 陆广川一路在碎碎念，陆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出来溜达了半天，他下午要上班，必须把陆臻送回家。 到家的时候，他发现路远睡了，连忙跟赵春香说：“你别让臻臻老缠着路远，待会瑶瑶吃醋了可不好。” 赵春香哪里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直接戳穿他，“我看是你吃醋好吧，人家瑶瑶才不会这么小气。” “……我才没有。”陆广川虽然很没底气，但极力否认。 “我不管你有没有。”赵春香懒得跟他掰扯，说：“两个乖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个当爷爷的不好好抱抱他们，可真是没意思了。等过两天他们回去了，你别又在这里无病呻吟。” 因为“争风吃醋”，陆广川差点把孙子孙女给忘了，立马保证道：“我下午下班回来就跟他们玩。” “行了，你赶紧去上班了，别耽误时间。”赵春香撵人，陆广川也黏人，眼神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给忘了？” “……”赵春香警觉地朝厨房外瞧了一眼，道：“你别不正经了，儿子儿媳来了，兰花也在，被瞧见可丢人了。” “他们都去睡觉了，哪能瞧见？”陆广川看她不肯，快速低头啄了她的唇一下，然后转身就出门了。 赵春香被他弄得心都提起来了，但心里又忍不住甜蜜。 下午快四点，苏瑶才起来，其实她还想再睡一会儿，奈何两个小祖宗饿了，她只能起来当“奶牛”。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也精神了，恰好陆臻也醒了，三姑侄就开始说着宝宝语，玩到一块去。 苏瑶趁机把金手镯拿出来，递给赵春香，说：“这是我和路远，给臻臻的见面礼。” “你俩干嘛费钱？”赵春香小声嘀咕，“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最要紧是漂亮。”苏瑶说着，便催促赵春香把金手镯拿出来。 金手镯看着不大，可都是实心的，拿在手上也坠手，不用问，肯定不便宜。 不过，这镯子的确好看，赵春香说：“这次就收下了，下回记得别浪费钱了，咱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好了，春香，人家嫂子给小姑子买礼物，你别唠唠叨叨的，赶紧给臻臻戴一下看看。”李兰花迫不及待想看下戴上去的效果。 “好，瑶瑶你来吧，我笨手笨脚的。”赵春香把手镯递给苏瑶。 苏瑶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套进陆臻的两只小手里。 “真好看，还是瑶瑶眼光好。”李兰花赞美道。 “是很好看，款式简简单单的，但上手特别好。”赵春香也说：“这显得我跟老陆送的长命锁，有点老土呢。” “土怕啥，最重要寓意好，还有够分量。”李兰花乐呵呵地说：“等明年，我攒够钱了，也得给几个孙子孙女买。不过金买不起，换成银的吧。” 听李兰花这么一说，赵春香不禁问道：“你家老李有没有要来这边跟你汇合？” “应该过了年，就带着铁柱的两个孩子一起过来。”李兰花说：“铁柱和丽红现在在利群的工资还算不错，他们就想把孩子接出来上学。老李跟着过来，到时候租个大点的房子，他还能帮忙照顾一下家里。” “这挺好的，起码一家人在一块了。”苏瑶说：“几个人努力攒点钱，趁着现在房子便宜，到时候可以买一套，将来肯定升值。” “我也这么想过，毕竟以后在这边待的时间比老家要长得多了，总租房子也不是法子。”李兰花对苏瑶说：“瑶瑶你见多识广，到时候帮咱留意留意。” “行，没问题。” 话音刚落，大门突然被敲响，苏瑶起身去开门，就看到苏永胜站在门外，他怀里抱着个八九个月的男娃，身后还跟着四个孩子。 不等她开口，苏建壮几个孩子已经一字排开，齐声朝她喊道：“小姑姑好！” “……”苏瑶看着他们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真诚，一时间很难把她们跟之前的几只皮猴给联系起来，她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好……都进来坐吧。” 苏永胜率先走在前头，四个孩子紧随其后。 换做是以前，他们都是自来熟，去到别人家一点也不客套，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就左看看右摸摸，今天却规矩得很，甚至进了客厅之后，看到赵春香几个长辈，也是礼貌地叫人。 赵春香之前就听闻苏家几个孩子如今变得乖巧，她本来还不太相信，如今实在被震撼到了，忍不住说：“永胜，你家几个孩子真是听话了许多。” 苏永胜看他们几个今天的确给自己长脸，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道：“以前是我和他们的妈不懂教育，整天只会惯着，差点把他们惯废了。” “幸好之前暑假永斌来了，他自己才刚成年，没想到教育孩子有一手，一个暑假下来，他们肉眼可见变好了。” “看来永斌教育孩子很厉害。”赵春香说：“三岁定八十，小孩子真的要从小教好，咱以后可以不功成名就、大富大贵，但一定要会做人。这人人品好，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是的，嫂子你说得很对，以前的确是我疏忽了。”苏永胜说。 他以前压根儿就没想过教育孩子的事情，因为他觉得闵青是个文化人，她肯定能把孩子教好，没想到最后却把孩子娇惯成人人嫌的模样。 如今他发现问题，也不再追究是谁的责任，毕竟谁的孩子谁负责，他以后好好把他们养育好就行。 苏瑶之前的确非常讨厌苏建壮几个，可今日看到他们正在往好的方面改进，她对他们的成见也少了一些，主动给他们分了糖。 “谢谢小姑姑。” 四个孩子，每人拿了一颗糖就说一声谢谢，完全不会像以前那样，看到糖就开始争抢。 还真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既视感。 等孩子们拿完糖，苏永胜才从裤兜里翻出三个红包，给摆摆、铛铛和陆臻每人一个，“小娃娃的东西，我不懂，所以就直接给个小红包，图个好意头。” “永胜，你这么客气干嘛呢？”赵春香说：“摆摆和铛铛就算了，这是舅舅给的红包，咱臻臻就真不用了。” “嫂子，你就收下吧。”苏永胜说：“上回闵家大娘的事，虽然我不知情，但她到底是住在我家的。我知道嫂子你大方，但还是要跟你说声不好意思。” “没事，都过去了，况且又不是你干的。” 把话说开之后，气氛就活跃起来了。 赵春香把电视打开，苏建壮几个就坐在小凳子上，安安静静地看电视，半点闹腾都没有。 大人则聚在一块，一边聊天一边逗四个小孩子。 “哥，现在谁帮你带孩子？”苏瑶问。 “咱家属院的一个军嫂。”苏永胜说：“早上我上班的时候送过去，下午下班的时候接回来。建壮几个懂事了，基本都能互相照顾好自己，到点就去食堂打饭，能干的家务活都直接干了。” “他们现在可真乖呀。”苏瑶感叹道。 “是，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没妈的孩子也是。”苏永胜说：“虽然有时候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但细想一下也算不错，好歹他们学会独立。” “嗯，孩子只要学会独立，将来肯定不差。”苏瑶点头道。 苏永胜一直待到五点半，正想起身告辞，恰好这时候陆广川回来了。 陆广川知道苏永胜因为闵家大娘的事挺怵自己的，但他一向对人不对事，而且心里总有隔阂不利于开展工作，于是把苏永胜一家留下来吃饭。 苏永胜本来要推辞，但陆广川坚持，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突然多了这么多个人吃饭，就算以小孩子为主，但今晚的晚饭工作量肯定不少，于是现场的大人分成两派，男的去带娃，女的去厨房做饭。 “瑶瑶，我看你哥也就四十吧，家里这么多孩子没人照顾，他就没想过再找一个？”李兰花小声地说道。 此话一出，赵春香就说：“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要给他介绍对象了，但都被他拒绝了。别人劝他说，就算为了孩子再娶一个，可他就是不肯，宁愿自己又当爹又当娘的，谁都说不动。” “可就算如此，现在隔三差五给他介绍对象的人还有。” 想想也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有五个拖油瓶，还是有人愿意上赶着当后妈。 “瑶瑶，不说你嫂子当初离婚的时候很决绝吗？你哥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李兰花问。 “或许是真的念念不忘，也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苏瑶说。 毕竟当初苏永胜为了娶闵青，可是赌上自己的前途的，他大概觉得自己付出那么大的真心都留不住一个人，就不想再付出感情了。 “行了，咱还是别说了，再娶一个也未必真的会轻松。”赵春香说：“我看续弦的也没几家日子是过得安稳的，如果他实在不想找，那就这样吧。瑶瑶，你也别去说点什么了。” “妈，我知道。”苏瑶点点头，看到厨房里剩的青菜不多，于是说：“我去后院摘点青菜。” “行，顺便摘几条辣椒。” “好。” 苏瑶走出厨房，然后径直去了后院。 她刚俯下身去摘菜，身后就传来苏永胜的声音。 苏瑶直起身朝身后问：“哥，你找我有事？” 第240章 我这是等着瑶瑶长大呢 苏永胜今天来陆家，除了看看双胞胎之外，就想跟苏瑶单独说说话。 “瑶瑶，哥欠你一句‘对不起’。”苏永胜突然开口道。 苏瑶听着一愣，“你……你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了？” “哥的确对不起你。”苏永胜一脸愧疚道：“当初程月回来之后，我对你的态度的确有所改变，我想着你到底不是我的亲生妹妹，也就不需要投入那么多感情。甚至卑鄙地认为，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理应报答我。” “现在回想以前跟闵青一起揣度你跟路远离婚，然后来给咱带孩子，我就觉得自己不是人。” 苏瑶没想到苏永胜今天会把这事摊开来说，既然这样，她也直言道：“我也曾经怨过你，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不提了吧。” 无论如何，他的确把原主养大，她如今占据了原主的身体，有责任对他表示感谢。 “嗯，都是哥不好，以前为了哄闵青开心，让你一直受委屈。”苏永胜懊恼极了，“我甚至对程月这个恩将仇报的人，比对你这个任劳任怨的妹妹还要好。” “我真是错了，有时候血缘真的不代表什么。” 苏永胜絮絮叨叨地惭愧了半天，苏瑶没说什么，只认真地听着，最后才说：“都过去了，咱以后就向前看吧。” “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还永远都是你哥。” “嗯。”苏瑶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是临时决定让苏永胜他们留下来吃饭，不过菜式还是很丰盛的，因为赵春香今天为了款待儿子儿媳，一大早去市场买了很多菜回来。 席间，苏建壮几个也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安安静静地吃饭，也不似从前那样，逮着自己喜欢吃的菜就猛夹，半点都不顾及人家。 “瑶瑶，你去永斌的学校看过吗？”苏永胜突然问。 “还没呢。”苏瑶说：“我挺想去看看他的学校，也顺便看看他，自从他上学之后，我都没见过他几回。” “他不是经常回县城吗？”苏永胜不解道：“我给他打过两回电话，让他放假来大院，我给他加加餐，但他每次都说要回县城。” “他是一周回一次县城，不过不是去看我。”苏瑶贼兮兮地笑着，道：“人家是去看他的对象去了。” “对象？”话音刚落，大伙的惊讶了，异口同声地问：“永斌什么时候谈对象了？” 李兰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问：“是不是那个张老师。” 苏瑶笑着点头，“就是她。” 她把苏永斌和张丽丽之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但最后还是叮嘱大家道：“你们也别特意去问他这事，他其实压力挺大的，想着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学生，担心耽误了丽丽。” “行，咱不问。”赵春香乐呵呵地说：“等春节咱去县城过，要是到时候能见见那姑娘就好了。” “妈你要是早点过来，应该能见到的，咱到时候应该会组织利群的工人吃顿年夜饭。”苏瑶说：“不过你到时候别太激动，把人给吓着了。” “我知道啦！”赵春香一副好像看着自家儿子长大的感觉，说：“想不到永斌平时话不多，却这么会来事，十九岁就找到对象了。想想路远，二十九才娶上媳妇。” “……”无端被嫌弃的路远，一点都不服气，道：“我这是等着瑶瑶长大呢，我十九岁的时候，她才十三岁，难道让我娶个小孩吗？” “你都说啥呢，不怕人家笑话吗？”苏瑶哭笑不得道。 “有啥好笑的，我说的都是事实。”路远耍赖皮道：“我可是为了等你才熬到被我妈嫌的年纪，你得好好补偿我。” 提到“补偿”，苏瑶不自觉就想到某件事，她的脸不禁一热，瞪了他一眼，道：“别不正经了，赶紧吃饭。”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一直快到八点才结束。 苏永胜带着几个孩子离开之后，苏瑶才开始准备喂饱孩子，让他们睡觉。 “我明天就要开始开会，你有没有什么安排？”路远问。 苏瑶想了想，道：“我还真的挺想去找永斌，我看摆摆和铛铛不会抗拒在这里，要不我让兰花姨看着，自己出去一趟。” “也行。”路远说：“不过你不要自己坐车了，让勤务兵把你送过去。你应该不会待太久的吧。” “不会，我就看看他在学校好不好而已。”苏瑶说：“估计待一个钟就回来了，到时候我顺便去市区那家老字号打几个菜回来，妈挺喜欢吃的。” “行，你看着办就好，反正注意安全。” 次日，路远早早起来，跟陆广川一起出门了。 苏瑶睡到自然醒，给两个小祖宗喂了奶之后，才让勤务兵把她送去南方工学院。 南方工学院并不算太远，就在市区的边边上，从大院过去还挺快的。 她在工学院的门口下了车，然后去岗亭做了登记，然后才朝里面走。 这年头的大学，跟后世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先是校园环境和建筑，都是偏朴素的，人也是一样。 虽然贵为大学生，但这年头的大学生还都很朴素，除了极个别穿得时髦一点点，大多数跟在农村时差不多。 而且，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后世的牵手、拥抱接吻绝对不会呈现于大众之前，就连一般的男女生打闹都没有。 当然，工学院的女生也是少得可怜，男同学想找个女同学说话都很难。 这个点已经是上课时间了，苏瑶去宿舍肯定找不到苏永斌，只能去教学楼。 可大学的教室都不是固定的，她一时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苏永斌，只能先到教学楼附近，然后再找人问问。 “师妹，你在找什么？”苏瑶正探头张望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她愣了一下，才转过头去。 她有些懵逼地看着眼前模样长得有些着急的学生，他看她没说话，又问：“你是在招人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原来这声“师妹”真的是在喊自己，无端年轻了几岁，哪个女人心里不偷着乐，苏瑶笑了笑，说：“我不是工学院的学生，我弟弟是今年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我来找他的。” “不好意思，我弄错了。”男同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又问：“你弟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 “机械工程1班的，叫苏永斌”苏瑶说。 “原来是工程1班的。”男同学喜出望外道：“我是工程2班的，咱们今天一块在走廊尽头那个教室上课，我现在带你过去找他。” “那麻烦你了。”苏瑶感激道。 男同学带着苏瑶来到走廊尽头的教室，可苏永斌刚好上厕所去了，苏瑶只能去找他。 “姐姐，要不我带你去吧？”男同学热情道。 “不用了，就顺着这条路走，是吗？我能自己找去，就不耽误你时间了。”苏瑶说。 “对，就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就是了。” 苏瑶一直走，好半天才终于看到了一间厕所的建筑物。她在离十来米的地方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看到苏永斌出来。 她估摸着是不是还有一个门，于是绕到后面去看。 只是她还没走过转角，就听到有一个女人在说话：“永斌，咱这个星期去看电影，好不好？人家票都已经买好了。” “我不去。” “你不去不就把票浪费了吗？” “你可以找其他人看。” “我不想跟其他人看。”何燕有些恼怒地质问道：“你是不是周末又要回去找那个女人？” “是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苏永斌不想理她，说着就要走，她却追上来拦住他，说：“苏永斌，跟她断了，跟我在一起。” 面对她这样无礼的要求，苏永斌被气笑了，冷冷道：“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你有什么资格？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苏永斌，你跟她在一起是没有希望的。”何燕傲慢地说：“你别以为考上大学就能山鸡变凤凰，将来你毕业了，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你还是改变不了命运。” “我爸是区长，我又是家里的独生女，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以后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话音刚落，转角处就有一个女人突然闯入。 苏瑶一脸不屑地看着何燕，说：“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我家永斌竟然沦落到要攀附一个区长的女儿，说出去都要把别人的大牙都笑掉了。” 第241章 高调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 何燕看着眼前时尚靓丽的女人，顿时危机意识大增，再想起刚才她说“我家永斌”这句话，难道她就是苏永斌在县城的女人？ 可县城的女人能长这么好看吗？还有，她的衣着打扮简直比省城人更像省城人。 她一时感到泄气，可想起自己是省城人，又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又都是干部，她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是谁？敢跑到我跟前来嚣张……”何燕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苏永斌直直朝苏瑶奔去，“姐，你怎么来了？” 姐？ 何燕顿时懵圈了？这闹了半天，原来是苏永斌的姐姐。 可不对呀，他平时穿得那么朴素甚至有些破，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光鲜亮丽的姐姐的。 “你姐夫来开会，我就跟着过来了，顺便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苏瑶开玩笑道。 “那摆摆和铛铛是不是也来了？”苏永斌兴奋地说：“如果来了，我下午放学就去看他们。” “来了，还能把这俩小祖宗留在家里吗？”苏瑶说着，特意看了何燕一眼，故意道：“你今晚就回来，姐给你做顿好吃的补补身体。你看看是自己坐公交车，还是安排车来接你？” 按照苏永斌的性子，绝对不会让人来接他，苏瑶这么说，也只是把话说给何燕听，让她别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下一刻苏永斌就说：“我今天下午放学早，恰好也没有家教，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何燕听着目瞪口呆，能安排车子来接苏永斌，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她脑子一时都短路了。 苏永斌懒得理她，拉着苏瑶就往外走。 等走远了，苏永斌才问：“姐，你这次过来几天。” “就三四天而已。”苏瑶瞥了他一眼，说：“看来你这小子在学校挺受欢迎的。” “姐，没有。”苏永斌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是那个何燕不知害臊，整天发神经缠着我而已，我跟她绝对没有什么的，我没有对不起丽丽。” “我知道。”苏瑶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有把握的。不过，整天被她缠着，不仅仅影响学习还影响生活，要是哪天被丽丽知道你有这么个疯狂的追求者，估计她也会吃醋。我跟你说，吃醋的女人可不好哄。” “那……那该怎么办？”苏永斌听着，头都大了，本来他跟张丽丽就异地，要是有点什么误会，那简直就是灾难。 “其实也好办。”苏瑶说：“等会你把我送到校门口，等我上车了再回去。下午你可以坐公交车回去，但明天早上来上学，就让大哥给你安排辆车。” “我知道你想低调，可有时候，高调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 苏永斌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就按你安排的。” 苏瑶难得来学校一趟，苏永斌回教室跟老师请了一节课的假，然后带着苏瑶在校园绕了一圈，还带她去宿舍看了。 虽然这条件无法跟后世比，不过在这个年代，有这样的生活也算不错了，更何况这绝大部分是国家拨款，免费享受的。 看着苏永斌要回去上课了，苏瑶便打算回去了。 苏永斌把她送到门口，车子就停在对面。 这里虽然是郊区，但校门口还是人来人往的，难得的一辆车子也显得格外惹人注意。 苏永斌把苏瑶送上车，看着车子远远驶离之后，才转身回去上课。 现在虽然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消息的传播速度会慢很多，但苏永斌把姐姐送上军普的消息，还是在下午放学前，进行了大范围的传播。 至此，81级机械工程1班的苏永斌的家世背景，一时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们都在纷纷猜测，苏永斌到底来自于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下午一放学，苏永斌就去公交车站，坐上去往大院的公交车。 到了大院之后，他先回了一趟苏家，看一看几个侄子。 由于最近周末都往县城赶，苏建壮几个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苏永斌了。 今天看到他回来，一个个都缠着他不肯放。 其实苏永斌并没有什么教孩子的秘诀，只是付出一颗真心罢了。 苏永胜工作忙，平时对孩子的关心并不多，特别以前就是甩手掌柜，什么事都甩给闵青，有时候早出晚归，一天跟孩子都说不上一句话。 所以，就算有爸爸，但孩子们还是缺乏父爱的。 苏永斌就不同，他会陪孩子们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学习、玩耍，都有。他的陪伴让孩子们感受到她的真心，所以当他指出孩子不当的行为时，他们会很乐于接受并改正。 “小叔，我今天测验考了一百分，你赶紧看看。” “小叔，我今天听写全对，老师还当着全班的面表扬我了。” “小叔，我不尿床了。” “……” 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挤在苏永斌面前求表扬，他一个个给予回应和鼓励，直至苏永胜回来，他才得以脱身，直奔陆家。 赵春香知道苏永斌今晚要来，三点钟就开始准备晚饭。 等苏永斌来到的时候，饭菜也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赵春香看到他来，连忙拉着他说：“上课是不是很辛苦？我看你都瘦了。” “婶子，还好，不是很辛苦。”苏永斌说：“我也没觉得我瘦了。” “看来是整天在县城和省城奔波，累瘦了。”赵春香揶揄道。 苏永斌一听，明白她大概知道自己和张丽丽的事情了，至于她为什么知道，不用问都知道是苏瑶说的。 他朝苏瑶使了个眼色，苏瑶像是没看明白他眼神的暗示，说：“我觉得我妈说得挺对的，你等会记得多吃点，好好补补。” “……” 苏永斌自知求救无果，只能去找摆摆和铛铛玩，转移注意力。 赵春香也没再逗他，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做饭。 不一会儿，饭菜都做好了，等路远和陆广川回来就能开吃，可一直等到天黑，他们还没有回来。 苏瑶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安，眼睛总忍不住往外头瞧。 第242章 我的职责所在，不得不去。 赵春香看时间实在是晚了，于是说：“要不咱先吃吧，他们这个点都不回来，说不定在外头吃了。” 苏瑶虽然想等路远回来，可过门都是客，让苏永斌一直等着不好，于是点了点头，道：“咱开饭吧。” 饭后，苏永斌逗了摆摆和铛铛一会儿，就回苏家去了。 毕竟今天还有些作业没写，明天也要赶早回学校上课。 “明天就坐大哥安排的车回去，知道吗？”他离开前，苏瑶叮嘱道。 “姐，我知道了。”苏永斌点点头，“你赶紧进门去，外头风大。” “好。” 李兰花下午的时候就给两个孩子洗澡了，苏瑶把他们喂饱之后就去洗澡。 等忙活完，已经快晚上九点，可路远和陆广川还是没有回来。 赵春香知道她肯定担心，于是特意走过来宽慰她，“没事的，赶紧睡吧，他们一会儿该回来了。” “好的，妈。”苏瑶不想赵春香记挂自己，于是顺从应下，关灯睡觉。 可她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不安的情绪在黑暗中越发地放大，她想爬起来出去外头等，可又担心赵春香担心，只能坐起来又躺下去，不断来回重复。 直至快深夜十二点，房间外才传来轻微的声响。 苏瑶闻声，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等她把房间的灯拉开，路远刚好推门而进。 他看她这副模样，明显是没睡在等自己，他走过去，轻叹一口气，道：“怎么还不睡？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我没等，只是刚好听到有声音，想着是你回来而已。”苏瑶小声地撒着谎。 路远也不戳穿她，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声音有些苦涩地开口，“我要出任务，明天就走。” 苏瑶的心咯噔一下，愣了一下才颤着声音问：“去哪里执行任务？是不是很危险的？” 今天开会开到深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路远看着她一时无话，她知道他的工作需要保密，于是也不再追问了，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说：“我去帮你收拾东西，这大半夜的，你吃饭了没？没吃我给你做一点……” 她的脚刚要下地，就被他一把拉了回去，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道：“对不起，我的职责所在，不得不去。” 她窝在他的怀里用力蹭了蹭，似是这样就会把他的气息留住一般，她哽咽道：“我知道，你专心执行任务，不用担心家里，有兰花姨在，咱俩会把摆摆和铛铛照顾好的。但……但我想知道，你……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发抖。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直觉告诉她，他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 路远听着，心疼得不行，把人抱得更紧了，说：“快就一个月，慢就……”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她知道，会很久很久。 说是第二天出发，其实凌晨三四点就要出发了。 苏瑶这时已经累得睡得沉沉的，路远本来不想叫醒她，但最后还是轻轻把她摇醒。 他知道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错过送他出门，她肯定会自责很久。 “瑶瑶，我要出发了，外头风凉，你就别出来了。”路远小声地叮嘱道：“你在家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别整天胡思乱想，我会平安回来的。” “你也是，在外头凡事要小心。”苏瑶边说边爬起来，说：“我送你出门，多穿一件衣服就不怕冷了。” 她坚持，他也就随她了。 等他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间的时候，陆广川和赵春香已经坐在客厅里。 赵春香也担心儿子舍不得儿子，可她不敢表现得太过，就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苏瑶，只拉着路远的手，絮絮叨叨地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比起两个女人，陆广川就淡定很多，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他拍了拍路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好好把握。将来，我希望别人提前咱父子俩，不是说你是我陆广川的儿子，而是我是你路远的父亲。” “爸，我一定不会丢你的脸，你放心吧。”路远少有地没有喊陆广川老头儿，而是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爸”。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纵然再舍不得，路远最终还是背起行囊，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不是他不想回头，而是不敢回头，他怕自己看到苏瑶的时候，挪不动脚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他们三人才回到屋里。 赵春香安慰了苏瑶几句，把她送回房间之后，自己才跟陆广川进了自己那屋。 “这人任务这么急，肯定很危险，对不对？”赵春香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质问陆广川，“你不是省区首长吗？怎么就不能安排别人去？偏要安排自己的儿子去呢？” “香香，是路远自己主动申请去的。”陆广川理解她为人母的心情，但还是坚持己见，“他能这么积极，我以他为荣，这也是他作为军人天然的使命。既然他当初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一路走到底，否则就是懦夫、逃兵。” “你也别贪心，咱儿子是好样的，我相信他能够平安回来。” 路远出门之后，苏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直至天快亮的时候，她才累得撑不住，睡着了。 过了两日，这种离别的愁绪就渐渐散去了。 苏瑶某些时候会矫情，但情绪缓过来之后，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不说她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能够做到，如今她还有两个小娃娃要照顾，更应该坚强。 这大概就是作为军嫂必须有的品质吧。 “妈，咱们明天就回去吧。” 早上，大家正吃着早饭，苏瑶就跟赵春香说。 赵春香虽然舍不得她回去，特别是路远如今出门执行任务，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她更是不放心，可也知道她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只能点头道：“我让你爸安排车，明天把你们送回去。” “回去之后实在忙不过来，就再找一个人在家里帮忙。” “妈，我知道了。”苏瑶说：“你别担心，平时家里有香兰姨照顾着，都是妥妥当当的。” “就是，有我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李兰花也出声宽慰道。 “也对，有你这个做事利索的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赵春香笑着点头，“既然你们明天要回去，咱们今天就一块去市区溜达溜达。” “好呀，咱三个女人带三个孩子，还怕带不过来吗？”李兰花玩心最大，就差举手举脚赞成了。 吃过午饭，她们便坐车出门去了。 由于带了婴儿车，下车之后把摆摆和铛铛放在车里推着走，省事很多。 陆臻没有专属婴儿车，赵春香只能背着她往前走。 李兰花舍不得她这么辛苦，于是跟她一人背一会儿。 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身体大不如生路远那时候年轻和强壮，赵春香不想麻烦李兰花也不行。 她感叹道：“瑶瑶，你这婴儿车是在哪里买的？回头我让你爸也买一辆回来，解放我的双手。” “这不是买的，是瑶瑶大哥亲手做的。”李兰花抢先回答道。 赵春香听着不明所以，“苏永胜还会做这个？他怎么不给他家老五做一辆。” “妈，不是他做的，是程家那个大哥。”苏瑶把最近跟程旭来往的事情跟赵春香说了一遍。 赵春香听完，便说：“看来你这个大哥是个实诚人，要是家里有困难，你平时能帮也帮一下。” “妈，我知道了。”苏瑶刚应下，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的背。 她扭过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她身上还背着个几个月大的小娃娃。 “有事吗？”苏瑶问。 女人朝她憨憨一笑，抬手指了指婴儿车，问：“同志，你好！我看你这推车挺好的，请问是上哪儿买的？” “我这孩子沉，我也想买一辆带他出门。” 苏瑶这才认真看了看她的孩子，的确挺壮实的，她微笑道：“这不是买的，是自家做的。” “做的？你们家专门做这个吗？”女人继续追问道：“能不能帮我做一辆？价钱都好说。” “这……”苏瑶一脸为难，正想拒绝女人的时候，女人又说：“同志，就帮忙做一辆吧，我一年一个，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平时出门都不敢带两个，只能麻烦邻居帮忙看着，而且两个都肯长肉，我细胳膊细腿的，真的受不了。” 苏瑶看了看她娇小的身材，还有后背那个肉肉的娃娃，同为人母，她理解她的不易，于是说：“这是我哥做的，但他不是专门做这个，得问他过的意见。另外，咱不是省城的，所在的县城距离这里也有几十公里，坐车也得折腾个半天。他真同意给你做，你去取也是个问题。” “不就是花一天时间去取吗？”女人无所谓地说：“辛苦一天，解放以后每一天，划得来。反正你帮我问问，回头给我个信。” “好的。” 女人把能联系到她的电话号码还有通信地址一并给了苏瑶，然后又感谢了一番，然后才离开。 “瑶瑶，你看这婴儿车这么受欢迎，我觉得你哥可以多做些出来买了。”李兰花说。 苏瑶听着，笑了，“兰花姨，你跟我想一块去了。回头我跟我哥说一下，看他怎么说。” “这个主意挺好的。”赵春花说：“只是如果要批量生产，得投入不少钱。” “哈哈，如果他真想做，我可以投资他呀。”苏瑶越想，觉得这婴儿车越有市场，毕竟无论哪个年代，父母都愿意给孩子花钱。 赵春香一听，小声问道：“如果真做，我能出一份钱吗？就当做是……投资，没错，就是投资。” “行。”苏瑶笑道：“到时候邀请你入股。” 李兰花在一旁听着，羡慕极了，“我也好想投资呀，可惜我没钱。” “兰花姨，就你这脑子和口才，以后不帮我带孩子，都能去当售货员，你肯定是卖得最好的那个。” “真的吗？”李兰花顿时精神了，“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瑶说：“不过现在先别想，帮我带大孩子再说。” “那必须的，我先把你的知遇之恩给还了。” 三人推着孩子在闹市逛了一圈，很快就到了饭点，三个孩子也饿了。 “要不咱去那家饭馆吃饭，要个包厢，顺便可以喂奶了？”赵春香提议道。 苏瑶知道她说的饭馆，就是前两天她打包的那家，程月之前西餐厅的隔壁。 “那就去。”苏瑶说。 因为要喂奶，今天就不方便带上司机了，苏瑶让他自己去吃点东西，然后带着赵春香和李兰花来到饭馆。 此刻正值饭点，饭馆外头已经排起了队，不过老板看她们带着几个孩子，便优先给她们安排，“有个包厢正在结账，等客人一走，我就安排你们进去。” 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不错了，苏瑶连声道谢，“这里人多，我先带孩子在门口等，麻烦你等会来喊我一声。” 老板应下，她们就先退出去了，站在门口的一个角落里等着。 这头人潮拥挤，隔壁已经倒闭的西餐厅显得更加冷清。 “饭馆生意这么好，老板怎么不把隔壁也租下来呀？那咱就不用等得这么辛苦了。”有等候的食客说道。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听说老板有这个意思，只是前头的案子还没完全结掉，铺位还不能出租。不过，到底被封过，不吉利，如果价格不是足够低，老板估计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哪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食客说：“前头那个老板，就是被熟人举报的。” “熟人举报？你怎么知道？” 苏瑶听着，也忍不住竖起耳朵，然后听到食客道：“老板被抓的那天，我朋友刚好在里面吃饭，说公安冲进来之后，就直接去某间房间的某个抽屉，把东西全翻出来了。” “如果不是熟人提供线索，公安不搜一番，东西能翻出来吗？这不明着被人摆了一道吗？” 第243章 每一个星光，都住满了她。 当初程月被抓，跟她关系密切的闵青和赵泰来，却能在第一时间，甚至是提前作出反应，迅速逃离国外，苏瑶是有疑问的。 只是当时思绪混乱加恐惧，她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问题，甚至庆幸她们一个被关一个远走，这样就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了。 于是，下意识去逃避有关她们的任何人和事。 如今，听到旁人这么说，她内心的疑问又浮现起来。 如果是熟人举报，那这个熟人该是谁呢？ 当初程月强烈要求见她的时候，到底是想跟她说什么呢？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通，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如果不理出个所以然，她心里又会惦记着这事。 吃饭完回到大院，已经是下午。 等两个小娃娃睡着之后，苏瑶也去休息了，可一直想着程月这件事，实在没有睡意。傍晚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去了一趟苏家。 恰好这时苏永胜回来，但他行色匆匆，于是她问：“哥，这是赶着去哪儿了？” “紧急出任务，回来收拾一下就走。”苏永胜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兄妹俩的关系早就不如从前那么亲密，他知道她不会无故跑来，能来肯定有事。 苏瑶看他实在紧急，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当初程月进去之后，你有去看过她吗？她有要求见你吗？” “没去看过。”苏永胜想起当初她为了帮助闵青脱离自己，对他做了这么歹毒的事情，他早就不认这个妹妹了，“她是要求过见我，但我不想见她，就没去。” “她也要求过见我，但我也没去。”苏瑶把今天在饭馆外面听到的话说了一遍，道：“你觉得她真的是被熟人举报，想见咱们，是因为这个熟人吗？” “或许吧。”苏永胜看了她一眼，神色变得越发复杂，半晌才说：“这个熟人应该就是闵青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苏瑶虽然有怀疑过，但又觉得不可理，问：“她俩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吗？” “原本是，只是涉及到男人，就会产生分歧。”苏永胜声音苦涩地说。 苏瑶看着他的模样，顿时猜出了几分，“你说的男人，是指……赵泰来吗？” “嗯。”苏永胜点点头，无奈地说：“这些年，我跟她看起来是模范夫妻，又或者说，这个假象是我一直在努力地维持着。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赵泰来，只是我一直在逃避而已。” “后来，她终于跟我离婚，肯定想回到赵泰来身边。只是，程月那样的人待在赵泰来身边，怎么会安分呢？” “加上赵泰来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一的人，他又是单身，有女人送上门，他干嘛要拒绝？” “所以，如果程月真的是被熟人举报，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闵青。”苏永胜说：“闵青其实很聪明，这样一来，程月进去了，不会再成为她和赵泰来之间的绊脚石，她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跟赵泰来去国外双宿双栖。” “只是，她还是傻了，一个人只要有异心，你把他绑在身边也是徒劳的。” 他说完这话之后，良久都没有说话。 这话，他是想告诉闵青，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容不得他伤感，时间的紧迫又把他拉了回来。 “无论如何，她们现在都不在了，你不用担心她们会对你做出什么。”苏永胜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匆匆进房间收拾东西。 苏瑶这才发现苏建壮几个都不在家，想到他出任务之后，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她不由问道：“你出门了，孩子们怎么办？” “三个大的能互相照顾，两个小的就放在那嫂子家里。”苏永胜苦笑道：“本以为没有媳妇，自己也能把他们养大，可如今看来，也太难了。” “老实说，闵青要跟我离婚，除了是心里忘不了赵泰来，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对我失望了。以前有你帮忙，家里的事情我都不用管，后来你结婚了，家务活全压在她身上，我又认为这是女人该干的事，没怎么帮过她，让她彻底失望了。” 他一脸后悔，苏瑶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说任何安慰他的话。 因为他说的很对，造成如今的局面，他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孩子到底是可怜的，而且他们的确比以前变好了，苏瑶说：“我回头跟我妈说一声，让她得空也帮忙照看一二。” “这样最好了，你替我跟嫂子说声谢谢。”苏永胜拎起行李袋，说：“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好。” 苏瑶和苏永胜走了一小段，他去集中，她转身回了陆家。 回到家，苏瑶把苏永胜出任务的事情跟赵春香说了。 赵春香听着，不由叹气道：“我回头就多上他家看看，不过这家里头没有个女人，还真的不行。” “是绝对不行。”李兰花说：“更何况他家孩子还这么多，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女人回来照顾孩子吧。” 苏瑶对此不置可否，赵春香和李兰花有她们这一辈子思想的考量，她也有她的想法。 要是苏永胜真的因为要找个人照顾孩子而再娶，那这个女人还挺惨的。她嫁人不是去当媳妇，而是去当保姆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苏瑶和李兰花就带着摆摆和铛铛回县城了。 有司机送，不用去车站各种倒腾，一路回去也不算辛苦。 回到县城的时候，苏瑶想起他们上次拍的照片还没有去拿，于是去了一趟照相馆。 取照片的凭证放在家里，但老板认得她这个大客户，直接把照片给她了。 她想挑几张好看的放大，于是拿出来看。 老板看着，便说：“你跟你男人的合照拍得最好了，我想放大放在店里做展示，要是你同意的话，可以给你免费放大五张照片。” 苏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翻到她跟路远两人的单独合照。 果然，照片上的他们笑得甜美幸福，还有一张是他看她时，不经意被抓拍了。 那一刻，他眼里像是盛满了点点星光，而每一个星光，都住满了她。 “不用了，我自己付钱放大就好。”苏瑶挑了认为最出彩的八张照片，让老板放大。 老板虽然觉得可惜，但难得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他当然不会得罪，甚至想她下回还来光顾，给了一点优惠。 苏瑶付了钱，拿了凭证，就重新回到车上，回家去了。 只是离家几天，苏瑶到家时，心情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大概是因为这个家，充满了路远的气息。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抱着他的枕头，闻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她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一觉到天亮了。 好几天没有回利群，她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黎小芳正和一个军嫂说话，不过没等她走近，她就转身走了。 而军嫂继续往前，手里还拎着个提篮，估计是要外出采购了。 “嫂子，早呀，这是上哪儿去了？”等走近，苏瑶故意跟军嫂搭话。 军嫂回头，看到是她，立刻笑道：“苏瑶，早呀，这是上班去了？我去县城买点东西。” “是县城，这是要去坐公交车吗？”苏瑶问。 “是呀，我又不会骑自行车，只能等班车了。”军嫂说。 “嫂子，你上来吧，我带你一段。” “不用了，带我一段得多累呀。”军嫂连连摆手，“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事，我就把你带到前头的车站去。”苏瑶说：“这个点不早了，要是错过一班车，得等好久呢。” 最后一句，总算把军嫂说服了，她小心翼翼地上了车，说：“那就麻烦你了，要是觉得累，你记得跟我说。” “不累，嫂子你也别太小瞧我了。”苏瑶说着，乐呵呵地骑着往前走。 军嫂没想到她真的能把自己带起来，说：“大家都知道，你家的粗活都让路副团长包了，我还以为你没什么劲，真没想到能把我带起来。我虽然瘦，可个子高，一点都不轻。” “家里的活不用怎么做，但孩子总得抱呀，不然都不跟我亲了。”苏瑶开玩笑道。 提到孩子，军嫂就说：“还是你好呀，一下子生了俩，还是对龙凤胎，凑成个好字，不用心烦。不像那黎小芳，生了个闺女，怕黎国忠嫌弃她，孩子两个月不到，就琢磨着生二胎了。” “黎小芳要生二胎了？”苏瑶愣了一下，问道。 “是呀。”军嫂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黎国忠跟她说什么了，她急得很，问我有没有什么包生儿子的偏方？我说偏方有，但谁都不敢包。而且，就算再急，起码得过一百天吧，我叮嘱她两句，她还不乐意了。” 苏瑶听着，若有所思。 黎小芳这么着急生二胎，难不成这闺女真不是黎国忠的种，她想尽快生一个他的种，以此稳固地位。 要是她真能再生一个儿子，哪天被发现闺女不是亲生的，求个情服个软，说不定黎国忠就接受了。毕竟，要是这事传出去，他也没脸。 也不知道黎小英的哥嫂来探望她没有，苏瑶打算回去就找她问问。 可才走进利群的大门，就看到有个女工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一把扯住她就说：“苏总，快，林总要生了，还是穿羊水，咱不知道该怎么把她送去医院。” 第244章 翻盘了 穿羊水不同于见红，情况会紧急很多，特别是林娉婷还是高龄产妇。 苏瑶想起上辈子有个同事也是突然穿羊水，此刻需要平躺着，避免羊水流干了。 不过，现在平躺容易，要平躺着送过去就很难，现在又不是随手就能拦到一辆出租车的年代。 她思忖了一下，决定打个电话回大院，让袁旷林帮忙开车送去医院。 虽然不符合规定，可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加上林娉婷好歹也是军嫂，虽然男人不属于这个军区，别人就算有意见，应该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总现在在哪里？”苏瑶问。 “就在一车间，咱也不敢动她，先让她躺着。”女工说。 “你先去安慰一下林总，我现在马上去打电话，你让她别害怕。”苏瑶说着就要往办公室走去，这时却被人叫住了。 她扭头一看，发现是程旭。 程旭看她一脸慌张，立刻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姐穿羊水，现在急需送去医院。”苏瑶顾不上他了，说：“有事改天再说，我现在要去打电话，让人开车过来。” 程旭一听，马上说：“你现在让人从大院过来，得耗上一段时间呢，倒不如咱自己送。” 的确，利群这个新厂区离县城很近，可如今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把林娉婷送过去，总不能骑自行车吧。 “咱没车。”苏瑶无奈地说。 “有没有板车？就你们平时卸货拉货的那种？”程旭说：“有就让人立马拉过来，我把她送过去，肯定比你叫车过来要快。” 既然他这么有信心，苏瑶选择相信他，急忙让人拉了一辆板车过来。 下一刻，就看到程旭把她的自行车停在板车前面，又让人拿来木板，三两下的功夫，就自制了一辆用自行车带板车的三轮车。 众人来不及惊叹，就听到程旭说：“人现在在哪里？我把车骑过去，然后送她去医院。” “就在一车间。”苏瑶领着程旭来到一车间的门口，他直接把车子倒进去。 此刻的林娉婷已经惊慌失措，全然没了平日运筹帷幄的模样，看到苏瑶，就差哭出来了，“瑶瑶，我就应该留在家里待产的，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原谅自己。” “林姐，现在不是说晦气话的时候。你放心，我哥会安全把你送去医院的。”苏瑶一边安慰，一边跟几个女工合力把她抬上了板车。 程旭本来想上前帮忙，但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坐在自行车上原地不动，等众人把林娉婷放置好，便说：“哪几个比较能跑的，就跟在后面看着，我在前头蹬车，顾不了那么多。” 几个人争前恐后地举手，等把各人的位置安排好就立刻出发。 程旭还真没说谎，他在前头蹬车蹬得很快，按照这速度，的确要比等车子过来要快。 而且最重要的是，板车能让林娉婷平躺着，汽车却不能。 人在紧急时刻的潜能总会被激发出来，十五分钟不到，板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口。 医生和护士连忙推着床出来，把林娉婷送了进去。 经过一番检查过后，林娉婷虽然已经破羊水了，但离生还有一段时间，而且有一点比较让人担心的，就是她羊水有些浑浊，如果最后无法顺产的话，得剖腹产。 见惯大场面的林娉婷，此刻也慌了神，苏瑶只能在一旁极力安慰她，“林姐，没事的，就算真的剖腹产，也会打麻醉药，只要一会儿的功夫，孩子就会出来的。” 她说得轻松，可林娉婷一想到自己的肚子会被划一个大口子，她就忍不住害怕。 苏瑶想起程志扬，于是说：“我现在就去给程志扬打电话，等他来了，你就不用害怕了。” “程志扬出任务了，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娉婷本来以为自己能独立面对生孩子这件事，所以前天程志扬说要走的时候，她还能轻轻松松让他不用担心。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 “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苏瑶不知道程志扬也出任务了，要是早知道，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生孩子时孩子爸不在身边的那种无力感，她最清楚了，但现在不可能让程志扬回来，只能握着她的手，说：“他不在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安慰了半天，林娉婷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 苏瑶趁着上厕所的空隙，打算让一个女工去通知程母，没想到走出来就发现程旭还在。 “你怎么还在？”苏瑶问。 “我今天休假，反正没事，就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程旭说：“有什么要干的，你跟我直说就行。” 苏瑶看他这么热情，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便让他去林家通知程母。 半个小时后，程旭就带着程母来了。 这还是苏瑶第一次见程母，她大约五十岁的年纪，保养得还不错。 她应该知道林娉婷的情况了，但表现得很冷静，一看就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没有先去看林娉婷，而是直接去了找医生。 在医生那边详细了解完林娉婷的情况之后，她才说：“我儿媳年纪不小了，生产的风险肯定比年轻人要大，希望医生多照看一些，保证她的安全。” “咱们会尽力的，你放心好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程母才去病房看林娉婷。 大概是林娉婷平时有意躲着程母，两人见面时，有些面面相觑，苏瑶甚至收到林娉婷的求救眼神，让她留在房间里，千万别走。 程母看了她一眼，说：“虽然现在情况有些紧急，但紧张是没有用的，你放宽心一些，万大事有我在呢。” 老实说，她说这话时，语调都是非常平静的，却让人听了之后，无端地感到安心。 交代了几句之后，她便对苏瑶说：“你就是苏瑶，对吧。” 苏瑶点了点头，喊了她一声“婶子”。 程母微微一笑，道：“志扬不在，你跟娉婷比较好，要是可以的话，麻烦你多陪她一下。我在外头等着，有需要就尽管喊我。” “行，没有问题。” 苏瑶应下之后，程母转身就出去了。 林娉婷开始宫缩，越往后就越厉害，苏瑶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告诉她，“死忍，越疼就证明越快要生了。” 期间程母就进来看了一两回，有一回还是程旭要离开，托她跟苏瑶说一声，其余时间，她都安安静静地在外面等。 只是每次医生进来检查之后，她总要上前询问一番。 苏瑶看着，觉得程母这人看上去冷淡，其实还挺好的，起码从不会啰嗦。 像林娉婷这种比丈夫年长10岁的，婆婆到了这个时候，肯定会趁机挖苦她年纪大导致不好生产之类的，可她除了默默守候，什么都没说。 林娉婷虽然情况紧急，但整个宫缩的过程要比苏瑶当时快上许多。 早上去的医院，晚上八点，孩子就呱呱坠地了。 “林娉婷家属、林娉婷家属，在吗？”护士抱着一个孩子从产房走出来。 苏瑶和程母立刻走上前，就听到护士说：“恭喜你们，林娉婷生了一个闺女，六斤重，母女平安。” 苏瑶一听，愣住了，因为当初林娉婷产检b超时，医生说是儿子。 如今翻盘成了闺女，她肯定开心，毕竟她一直想要闺女。只是，她说过程母坚持要来照顾她坐月子，是因为她肚子里怀了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 往后四十多年的后世，重男轻女的婆婆多得是，更何况是这个年代。 苏瑶偷偷打量着程母的神色，发现她也是怔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 这还是从今天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闺女好呀，护士同志，谢谢你。”程母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伸手就要去抱，“乖宝宝，奶奶抱。” 护士一天接产的婴儿多得去了，但凡听到生了儿子的，家属就欢天喜地，听到生闺女的，能不当着外人的面苦着张脸就很不错了，像这样开开心心地接过孙女的，还真是一年看不到一回。 而且，据她所知，这个产妇生的是头胎，不都盼着头胎生儿子，往后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吗？ 程母把孩子接了过来，还不忘问林娉婷的情况，“我儿媳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多久能出来。” “她精神挺好的，但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再送回病房。” 一个多小时之后，林聘婷终于被推了出来。 虽然现在身体还疼着，但林娉婷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没办法，儿子变闺女，这样的惊喜，足够让人欢喜不已。 “你该饿了吧，我去看看外头的饭馆关了没有，要是没关就给你买点吃的。”程母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林娉婷担心她不喜欢闺女，刚才没敢表现得太明显，这下一走，她就迫不及待跟苏瑶说：“当初医生说了是儿子之后，程志扬还死活不相信，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肯定是个闺女。你都不知道他多喜欢闺女，还开玩笑说只要是个闺女，他死了都愿意……” 她正乐呵呵地说着，就被苏瑶给严肃打断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准说了。” 林娉婷想起程志扬去了执行任务，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道：“呸呸呸……我说错话了，咱们都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苏瑶听着，心里总算舒服了，然后开心地跟林娉婷一块欣赏起这个新出生的女宝宝。 第245章 我对象是程营长的下属。 半个小时之后，程母王秀芝就回来了。 她不仅仅给林娉婷买了饭，还给苏瑶和自己买了一份。 “今天晚上先凑合，我明天再去买肉给你做饭炖汤。”王秀跟林娉婷说完，又给苏瑶端了一份饭，感激道：“苏同志，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陪着跑进跑出的，该担心家里的孩子了吧？” “婶子，你太客气了。”苏瑶说：“你喊我苏瑶或者瑶瑶就行了，我家里有个阿姨带小孩，问题不大，不过我还是先去打个电话，说我今晚不回去，免得阿姨惦挂。” 苏瑶往大院打了个电话，让值班人员去她家给李兰花捎个信。 等吃完饭，看着林娉婷闺女睡着了，苏瑶才起身告辞。 “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会不会有危险？”王秀芝担心地说。 “婶子，没事的，我县城的房子就在这附近，走路不用五百米，我骑自行车就更快了，而且沿路过去的夜市还没有收，不怕的。”苏瑶说：“你安心在这里照顾林姐和孩子吧，我自己出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了。” “那好，你路上小心一些。” 一路回去都很顺利，苏瑶回到家后，虽然没有换洗衣服，但她还是洗了个澡，只是衣服继续凑合穿。 虽然这里是自己的房子，但到底没住过，加上惦记家里的两个小家伙，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去医院，打算看一下林娉婷和孩子就回去了。 不料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争吵的声音。 她立刻快步走过去，才进门口，就听到王秀芝严肃地批评隔壁床产妇的婆婆，“这里是产科，无论是产妇还是小孩，抵抗力都很差，你随地吐痰，很容易就把病菌传播给他们的。” 老婆子一听，可不服气了，理直气壮地说：“我有痰，不咳出来，是等着噎死吗？” “我妹说不让你咳出来，只是你要注意卫生，可以把痰吐到厕所或者垃圾桶里去。”王秀芝有理有据地说。 老婆子一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加上护士闻声赶来，也对她的行为进行了谴责。她气不过，只能阴阳怪气地说：“不就是生了个亏本货吗？装什么讲究。咱生了个儿子，都没你那个亏本货金贵。” 说完，她傲娇地抬着下巴，嚣张得鼻孔都要朝天了。 王秀芝听完她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说：“我媳妇生的是闺女，不是你口中的亏本货。当然，如果你家的女孩都要被你成为亏本货，我没意见，只是替她出生在你这样的家庭感到可悲。” “你们家的男孩金不金贵，我不清楚，但我有信心，咱家的闺女以后过的日子肯定比你们家的男孩要好。咱家没有重男轻女，该给孩子怎么样的照顾，一分都不会少。” 她一脸认真，掷地有声，林娉婷看着，对这个自己一直避如蛇蝎的婆婆多了几分好感和亲切感。 林娉婷能感觉到，这是她的真心话，并非场面话。 老婆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她的儿子儿媳看苏瑶她们的穿衣打扮都不像普通人，于是赶紧把她拦着，让她不要再惹事。 即便如此，苏瑶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找到了主任，让她帮忙给林娉婷安排另外一间病房。 主任本来就认得她，加上她生产时陆广川给这边院长打过招呼，知道她有背景，于是快速妥帖地给安排好。 等一切安定好，苏瑶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一天一夜没有回去，苏瑶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两个孩子，而且冰箱的存奶已经快没了，于是她没有去上班，而是直接回家。 李兰花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家里除了奶不够之外，孩子和其它都被她照料得很好。 “怎么样？林同志现在还好吗？小崽子都挺好的吧？” 苏瑶一进门，李兰花就迫不及待地问。 “大人小孩都平安。”苏瑶说：“就是闹了个乌龙，林姐这胎不是儿子，而是闺女。” “闺女？那她肯定很高兴了。”李兰花兴奋地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那她婆婆是不是不高兴了？” “并没有。”苏瑶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李兰花说了，“我看王婶子应该是挺开明的一个人，之前都是林姐自己吓自己。” “听你这么说，应该挺不错的。”李兰花叹了口气，说：“要说上医院生孩子，最不好的就是跟别人住在一块，容易产生矛盾，自己家无论是好是破，起码舒服。” “谁说不是呢。”苏瑶认同地点点头，“不过林姐顺产，估计明天能回家了。” 苏瑶一边跟李兰花闲聊一边把奶挤出来，等备得差不多了，她跟两孩子玩了一会儿，就出门回利群了。 现在林娉婷坐月子，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自在了，起码每天都得回厂里坐镇。 她一进办公室，黎小英就立刻迎上来，问：“林姐生了吗？昨天工厂就只剩下我，我不敢跑去医院看她，恰好我大哥大嫂昨天也来了，我不在家也不好。” “生了，母女平安，你放心好了。”苏瑶笑着说。 “太好了。”黎小英笑着说：“这回生了闺女，林姐算是如愿了。” “是呀，我看她婆婆也挺喜欢闺女的。”苏瑶说着，便问：“你哥嫂昨天来的？” “嗯，昨天傍晚到了。”黎小英说：“我本来还想请两天假在家陪陪他们，但现在走不开，没办法。不过他们也理解，说自己没来过南方的县城，今天自己出去转悠一下。” “对了，黎小芳孩子的事情，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说，村里很多人背地里都说黎国忠当了便宜老爸。现在这闺女也不像他，说不定还真不是他亲生的。” “那有办法确定是不是黎少风的孩子吗？” “这比较难，咱总不能上门跟黎少风说，要是不是，得被人家骂死了。不过，他们到时候回去把这事对外一说，只要存在这个‘有心人’，他自然就会听到了。” “也对。”苏瑶点头，“把能干的都干的，剩下的就随缘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工作了。 黎小英去了车间，苏瑶则留在办公室，看一下最近工厂的各种进出项报表。 林娉婷起码得一个月之后才回来上班，这期间工厂的事情，需要她来把握大方向。 虽然现在已经有两个设计师了，但她还是要保持创作，一来别让自己的创造力衰退，二来她不喜欢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万一哪天人家不干了，那她就显得非常被动。 看完报表资料，又设计了一条春季的连衣裙，时间就来到了中午。 这附近如今有几家工厂，多了一些中午摆摊卖饭的人，黎小英中午一般在这些小摊里对付。她到点就来问她：“要去吃饭吗？” “不了。”苏瑶摇头，“我要去找我哥，到时候在县城吃一点就是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 黎小英转身出去，苏瑶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骑着自行车去东日机械厂。 昨天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跟程旭提省城有人想订做婴儿车的事，趁着中午有空，就跑来跟他说一声。 程旭听完之后，笑着说：“如果有人想要，我当然愿意做，不过隔得那么远，又不认识，我得先收个订金。” “成，我下午回家给她打个电话。”苏瑶问：“需要预先给多少订金？” 程旭想了一下，说：“给个材料的成本价，15块，就算被跑单了，我也最多亏一个人工费。” “好，如果她同意，就让她先汇款过来。” 苏瑶想起他当初给摆摆和铛铛做双人推车，买材料都30块了，差不多要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家底，能为并不熟悉的妹妹做到这份上，她真的挺感动的。 “哥，我看着婴儿车挺受欢迎的，要不你自己开个小工厂，专门做婴儿车来卖。”苏瑶提议道。 话落，程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苏瑶以为他被这个“大项目”给吓着了，连忙道：“虽然说是小工厂，但跟家庭作坊差不多，投入也不会太大，你要是没有资金，可以由我来出。反正亲兄妹明算账，到时候该怎么分账就怎么分账。” “不是，你……你刚才叫我什么？”程旭激动地说。 “哥呀。”苏瑶被他这般反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嘀咕道：“你不是我哥吗？” “是是是，当然是，我就是高兴。”程旭开心得跟小孩一样，半晌才对苏瑶这个提议反应过来，道：“我开工厂，行吗？” 他声音里明显带着不自信，苏瑶鼓励道：“我觉得可行，反正刚开始的时候可以小批量做一点出来试水，如果市场反应好，咱再请工人，加大产量。” 程旭其实还是很迷惘，毕竟对他来说，能在县城有份工作，不用下地干农活，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当老板，不过既然苏瑶这么有信心，那他就选择相信她。 “成，不过我除了这点手工，其它什么都不懂。如果真要做，得你来安排各种事情。”程旭说。 “没问题。”苏瑶说：“你的手工是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我以后慢慢教你，等你上手了，会觉得手工才是最难得那一个。” 苏瑶跟程旭聊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开，她想起上次佟颖托他做的婴儿车，不由问道：“佟颖那辆婴儿车，你做好了吗？” “做好了。”程旭点点头，道：“我直接给她送到店里去了。” “好，我知道了。” 苏瑶离开东日之后，先去饭馆吃了午餐，然后再去囍事多看看。 再过两天，囍事多就要开业了。苏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看看，也不知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去到囍事多的时候，里面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软硬装已经全部到位，陈列也在有序进行中。 张丽丽趁着午饭的空隙，也跑来帮忙。她正在进行中式服装的陈列，而佟颖则负责西式的。 “苏瑶姐，你来了。”张丽丽看见她来，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上来。 佟颖闻声，也朝她挥了挥手，“回来啦！” “前天就回来了。”苏瑶说：“昨天林姐去生孩子，我陪着去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她生了个闺女了吧？” “真的吗？咱还真的不知道，已经有四五天都没有回工厂了。”张丽丽兴奋地说：“小宝宝肯定很可爱。” “林总这下是如愿以偿了。”佟颖笑着说：“只可惜程营长没能陪在她身边。” 苏瑶听着一愣，不是说有几天没在利群吗？佟颖怎么知道程志扬出任务了。 “你怎么知道程志扬没来呀？”她不由问道。 话音刚落，张丽丽抢先一步替佟颖回答，“小颖现在可是有眼线的呢。” “眼线？”苏瑶不解道。 佟颖笑了笑，大方道：“我对象是程营长的下属。” 第246章 佟颖的对象 苏瑶记得，林娉婷说要给佟颖介绍对象，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情。 如今算上两人见面，不会超过半个月时间，这么快就确定交往关系，苏瑶觉得着实快了。 “这么快吗？”苏瑶笑了笑，说：“还真没想到。” 佟颖却说：“好男人当然要及时抓住，否则就是别人家的了。” “……”这话实在让人挑不出毛病，苏瑶点点头，道：“恭喜你呀。” “谢谢。”佟颖说完，就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既然佟颖如今有了交往的对象，那是不是就证明，她跟那位二叔不存在男女之间的关系。 苏瑶觉得她现在就是一个谜团，让人解不开。 回到工厂之后，她把办公室某个带锁的抽屉重新整理了一下，把工厂的所有重要文件全部放到里面去，又亲自去附近配了四把钥匙。 除了一把留存备用，其它三把分别由她、林娉婷和黎小英保管。 以前她们对文件的管理非常松懈，通常重要的文件往抽屉里一放就算了，其实这是很不妥的。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下班前，她把其中一把交给黎小英，并交代以后不能把这些文件随便拿给别人看之后，才骑着自行车回大院。 回到大院，她第一时间去给省城订婴儿车的宝妈打电话。 对方很爽快，说同意订做，明天就去汇款，让做好之后就打电话通知她过来取。 等打完电话，她才回家，只是刚走出办公大楼，迎面就看到林裕民。 因为上次差点污蔑了苏瑶，林裕民现在见到她都有些心虚，而她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她直接从他身前越过，正想去推自行车的时候，他却把她叫住了，“苏瑶，我前两天去了劳改农场，见了程月一面。” 苏瑶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但听完这句话，忍不住转身，问：“你找她干嘛了？” 林裕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程月一面，毕竟她对黄丽娇的伤害已经造成了，但他又自虐地，想亲耳听到她说出真相。 林家梳妆台暗格里的麝香，的确是程月放的。 她其实并没有多恨黄丽娇，她恨的是林裕民。 她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黄花闺女，嫁给他这个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大龄鳏夫，还不要求有自己的孩子，只想好好把他的三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养育。 可作出如此大牺牲的她，却没有得到他的任何怜悯，一直以她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打压她，以至于她后来作出种种坏事。 他既然那么喜欢孩子，那就让他失去孩子。 不过，苏瑶对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并不感兴趣，她正想走，林裕民又把她叫住了，“程月说之前一直想见你，但你不肯见她，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苏瑶直觉这并不会是什么好话，皱着眉头问。 “她说让你小心闵青，她就是栽在闵青手上的。”林裕民说：“闵青的手段和心思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就算她逃到国外去了，也未必就这么轻易放过你。” 苏瑶虽然也察觉到闵青非常不简单，可对程月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她那么恨我，干嘛要提醒我？” “她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程月说：“她并不是为你好，只是不想闵青把她送进去了，还继续活得逍遥自在。” “……”这的确是程月的做事风格，苏瑶没再说什么，只扔下一句“我知道了”，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今天虽然多跑了一趟办公楼，但她下班的时间提前了，所以到家的时间也比平常更早一些。 按照惯例，如果这个点摆摆和铛铛没有睡觉，李兰花会把婴儿车拉出来，让他们躺在院子里看看天空。 她推开门的时候，院子里空无一人，也就说明两个小家伙正在睡觉。 担心把他们吵醒，她轻手轻脚的停好自行车，然后放慢脚步往堂屋走去。 等走近了，才听到里面有电视的声音。 苏瑶的动作太轻了，李兰花看新闻又看得入神，直至她走进来，她才慌慌张张地起来，然后快步走上前，把电视机给关了。 “瑶瑶……你……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李兰花如同一个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住的学生一般，有些无措地看着苏瑶。 苏瑶忽略掉她眼底的慌张，笑了笑，说：“嗯，今天提前一点回来了。摆摆和铛铛呢？还在睡吗？” “对，刚睡下不够半个小时。”李兰花连忙说道。 “我进去看看他们。” “好……我……我这就去做饭。” 苏瑶转身朝小房间走去，李兰花看着她的背影，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就不应该看电视，更不应该看新闻。 等进了小房间，苏瑶才收起脸上强撑出来的笑容。 虽然李兰花刚才及时关掉电视，她也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但她心里明镜似的，她不想让她看到有关战争的新闻。 如今虽然是相对和平的八十年代，可国家的边境依旧战争不断，某个贼心不死的国家，一直在挑起大大小小的战争，而且这些战争，一直要到八十年代末结束。 其实两国之间最大最惨烈的一场战争，已经在两年多之前结束，现在面临的是一场场连续不断地军事冲突。 虽然路远那天什么都没说，但苏瑶知道，他就是要到边境执行任务。 李兰花平时空了也爱看看新闻，她可能不知道路远去边境了，但她还是担心苏瑶看到这样的新闻而担心，所以才有了刚才似是做贼心虚的一幕。 上了战场，刀枪无眼，再厉害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没事，更何况人这样的血肉之躯，在炸药大炮面前，渺小得如同一只蚂蚁。 所以，她忍不住害怕，但又非常清楚他的抱负，只能默默支持，也刻意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那种可能的不好的结果。 “宝宝，你们说，爸爸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对不对？”苏瑶小声的说着。 话音刚落，两个原本熟睡的小家伙，突然睁开了眼睛，朝她甜甜地笑了。 因为两个小家伙治愈般的笑容，苏瑶心底的阴霾被一扫而空，等吃饭的时候，人已经恢复如常了。 李兰花看她没什么了，才想起跟她说：“春香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说路远他爸得外出一个月，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待着不得劲，打算明天来这边，好歹跟咱有个伴。” “好呀，她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过来？”苏瑶开心地说：“咱明天得多买些菜，难得妈过来。” “好的，现在附近村庄有个小集市，我明天早点去，看看有什么卖的。”李兰花说：“她没说几点到，不过最快也得中午，要是晚点，得傍晚了。反正我在家，你就别操心了，照常去上班就好。” 次日，苏瑶如常出门，不过下午还是提前了一个小时回家。 等她快要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车。 肯定是赵春香来了，她不由蹬快了几步。 就在她快要到达的时候，突然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就跟她打招呼，“嫂子好！” 苏瑶看他的模样，应该是知道自己的，不由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我是程营长的下属，齐炼，之前见过你几回了，你可能没留意到我。” “不好意思呀，真没有留意到……”苏瑶说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问：“难道你就是佟颖的对象？” “是的。”齐炼一听，不禁红了脸。 第247章 你能对一只猪一见钟情吗？ 苏瑶仔细打量了一下齐炼，中等的个子，有着军人特有的刚毅气质，模样周正，但绝对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神颜。 放眼这个军营，要找出这样的男人，其实很容易。 要说他最突出的是有一定的职位，三十岁做到副营长这个职位，还是很有前途的。 只是，她不认为见多识广的佟颖，会一下子就看上他。 而且，看他脸红害羞的模样，并不像是会特别主动追人的。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跟佟颖确定男女关系，她很难不怀疑是佟颖主动的。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第一次正式见面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明显不合适。 今天是齐炼送赵春香和陆臻过来，赵春香抱着孩子不方便，都是他忙前忙后帮忙搬东西。 苏瑶对他感谢一般，又想请他在家里吃顿便饭，但被他拒绝了，“嫂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还有事，得尽快赶回省里。” 难得来县城一趟，苏瑶估计他怎么样也会绕去跟佟颖见一面，于是识趣地没再留他。 陆臻刚才在车上就饿了，赵春香一下车就钻进房间里给她喂奶。 这会儿苏瑶进来，她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 “臻臻睡着了吗？”苏瑶小声地问。 “嗯。”赵春香点头道：“刚才在车上没怎么睡，这一觉该睡到晚上了。对了，小齐是不是回去了？” “是的，估计赶着去找对象了。”苏瑶开玩笑道。 “小齐有对象了？”赵春香讶异道。 “你不知道吗？”苏瑶反问，不过想着齐炼和佟颖刚确定关系不久，她不知道也很正常，于是说：“刚出的，林姐做介绍，咱们工厂的设计师。” “就是那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设计师吗？”赵春香之前从苏瑶这里听说过佟颖，她不禁奇怪，“没想过喝过洋墨水的姑娘，能看上小齐这样的糙汉子。” “妈，你也觉得齐炼不会是佟颖喜欢的类型吗？” “是呀。”赵春香理所当然地说：“她这种有文化有学识的，看上去应该喜欢那种叫……叫什么绅士的男人，反正就是斯斯文文的。” 苏瑶之前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赵春香的想法跟她一样。虽然择偶都是看个人喜好，没有固定的模式，可她看到如此不合常理的情况，不禁想起路远跟她提过的“间谍”。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现在赵春香来了，需要跟李兰花挤一张床，于是这段时间就由苏瑶带摆摆和铛铛睡觉。 这俩家伙晚上作息还成，一般一觉睡到天亮，偶尔要吃一顿，这样带起来也不会太累。 第二天中午，苏瑶打算去医院探望林娉婷，没想到她已经出院回家，于是她直接拐弯去了林家。 去到林家的时候，林娉婷正在给孩子喂奶。 孩子吃得很用力，可她的奶量太少了，孩子吃了半天都没吃饱，饿得嗷嗷哭。 林娉婷看着孩子这么可怜，又是自责又是伤心，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真是没用，瑶瑶你两个都能喂饱，我一个却饿成这样。” 恰好这时，王秀芝端着饭菜进来，看到林娉婷哭，连忙制止道：“女人坐月子可不能哭，一滴眼泪一滴血，这都是拿你自己的身体作贱呀。” 说着，她抱起嗷嗷待哺的孙女，说：“没事的，你才生完，奶水不足并不奇怪。你多喝些下奶的汤水，说不定过两天就多起来。就算到时候真没有，咱就喝米汤，以前的人都是这么把孩子养大的。” “你要是觉得营养不够，那咱就喝奶粉，大不了多花几个钱。反正万大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不要哭。” 一番话下来，林娉婷的眼泪总算止住了。 王秀芝知道她觉得难为情，于是抱着孩子出去喂米汤。 等王秀芝一走出去，苏瑶就说：“我看你婆婆很好呀，换做是别人家的媳妇把乖孙饿着了，婆婆都该发难了，王婶子非但一句重话都没说，还反过来安慰你，这样的婆婆哪里找。” 经过短短几天的相处，特别是在她人生非常特殊，非常需要别人帮忙的日子里，程志扬没有陪在身边，但因为有王秀芝，她竟然没有感到害怕和彷徨。唯一过不去的那道坎，就是自己奶水不足让孩子挨饿。 “以前是我先入为主了。”林娉婷说：“她的确挺好的。她今天伺候我坐月子，我将来也肯定好好给她养老。” 从来都是“人心换人心”，婆媳本来就不是天生的死敌，只要付出真心，总会互相体谅。 “这就好。”苏瑶看着屋里没有其他人，不由问道：“你没有通知你爷爷奶奶吗？” “还没有，最近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我想过些日子，或者等到出月子再跟他们说。老实说，他们年纪大了，来看曾孙，非常折腾身体。” “也对。”苏瑶说：“你目前最重要就是休息好。” “我知道了，明天囍事多开业，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看我？”林娉婷问。 “这事情佟颖基本上一个人就能搞定，我就顺势偷个懒咯。”苏瑶虽然开玩笑，但也真的是在肯定佟颖的能力。 林娉婷也觉得佟颖能力很强，给她一个任务，她总能以120%完成，试问这样的员工，哪能不讨老板喜欢呢。 “佟颖这种人，真的出普通人双倍的工资请她，都划算。”林娉婷给予最高认同。 苏瑶对此也不否认，只是佟颖越出色，她心里的疑惑就越大，于是问林娉婷：“你知道佟颖和齐炼的事了吧？” “知道。”提到这个，林娉婷就开心，“没想到他们一拍即合，第一次见面就定下来了。” “你不觉得过于顺利，反而不正常吗？”苏瑶反问道。 “不正常？哪里不正常了？”林娉婷说：“缘分这事情不就是这么奇怪吗？他们看对眼就是看对眼了，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苏瑶反驳道：“我一直认为‘一见钟情’的前提是‘见色起意’，你能对一只猪一见钟情吗？要是你家程志扬长得歪瓜裂枣的，你会对他一见钟情吗？” “……”林娉婷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说：“所以，你想说明什么问题？” 苏瑶在林家待到快两点才离开，她没有立刻回工厂，而是来了囍事多。 她去到囍事多的时候，新招的两个售货员正在做最后的卫生。 今天不是周日，张丽丽不在，可佟颖竟然也不在。 “佟店长去哪儿了？”苏瑶问其中一个售货员。 “她说有事出去一趟。”售货员说：“刚才有一辆小汽车把她给接走了。” 小汽车？估计就是佟颖所谓的二叔来接她了。 “她出门前有没有交代什么？”苏瑶又问。 “没有，只让咱们好好把卫生搞好，她很快就会回来。” 佟颖这句“很快”也不知道“多块”，反正等苏瑶离开囍事多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 苏瑶想着工厂里有事，就算心里疑问再多，还是先行撤退了。 可她才骑出去没多远，远远就看到佟颖迎面走来。 “听售货员说，有小汽车来接你了，是你的二叔来了吗？”苏瑶状似随意地问。 佟颖听着，稍稍一愣，但很快如常地说：“是呀。” “明天就是囍事多开业的日子，你可以把你二叔叫上，让他来看看你的劳动成果。”苏瑶笑着说：“相信他看到你这么厉害，肯定非常安慰。” “不用了。”佟颖立马拒绝道：“他等会就回港城去了。” “那真的很可惜呀。”苏瑶佯装惋惜道：“不过将来肯定有其它机会。” “肯定会有的。”佟颖说完，便借口赶着回囍事多，越过她走了。 隔天，囍事多顺利开业。 佟颖还请了醒狮团队来表演，一时之间，囍事多门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表演结束后，很多人都纷纷进店参观。 虽然买的不多看得多，但起码人气有了。 苏瑶也在里头帮忙招待顾客，顺便可以实地了解一下顾客的需求。 这一忙就忙到下午五点，她看着店里的客人不多了，加上黎小英后来从厂里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忙，于是先行离开。 途经上次和张丽丽去喝茶的茶楼，她便进去打包几笼点心，打算给赵春香和李兰花尝尝。 恰好上次那个服务员在上班，也认得她，于是热情地给她下单打包。 “咱们茶楼的出炉烧鹅也很好吃，刚好现在还有剩一份，你要来一份吗？”服务员问道。 “可以呀。”苏瑶笑了笑，说：“那一并给我打包吧。” “好咧。”服务员说着，转身就朝厨房走去，但很快就空手走出来，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在以后一份被你的朋友张先生点了，如果你要，得等半个小时。” 苏瑶一听，连忙问道：“是上次丢了钢笔的那位张先生吗？” “是的，他今天也来了。” “……”佟颖不说他今天回香港吗？ 种种迹象表明，佟颖非常古怪，苏瑶想着，问服务员：“我还挺想吃烧鹅的，你们楼上有包厢吗？我想坐着等，这楼下太吵了。” “有的，我现在就带你上去。”服务员看着她今天消费的金额，果断给她安排。 第248章 黎小芳闺女的亲爹。 苏瑶跟着服务员上楼，然后问道：“现在有哪几间包厢是空着的？” 服务员听着，便说：“现在还没到饭点，只有两个包厢是有人的。你是想要个安静点的包厢，还是想看看街道的风景？”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上二楼，恰好有个包厢有两个小孩走出来，估摸这个不是佟二叔的。 “现在有哪几个包厢是空的呢？”苏瑶不答反问。 服务员快速指了两个包厢，道：“除了这两个，其它的你都可以选。” 苏瑶排除掉刚才的包厢，然后要了佟二叔隔壁的包厢。 这年头的包厢隔音都不怎么好，苏瑶进去之后就隐隐听到隔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但听得不太清楚。 等服务员退出去之后，她立刻打开窗户。 大约是隔壁的窗户也打开了，隔壁的说话声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苏瑶趴在窗户旁，认真地听着。 “这件事她办得不错，有机会打入内部。不过，老板还是让我提醒她，让她别忘了谁才是她的老板。她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好就行了，别整其它幺蛾子，要是因此坏了正事，以后就别想着用她了。你把这些话带给她，警告她安分一点，别最后闹得大家吃不了兜着走。”一个陌生的男人说着。 “我知道了，我会点醒她的。”佟二叔说完，不确定地问：“她如果有逾越，也只是给emma办事，emma在老板身边不是挺受宠的吗？” “老板的心思，咱什么时候看透过？反正老板怎么说咱就怎么办，千万别自作聪明，否则会死得很惨。” “我明白了。”佟二叔问：“你什么时候回港城？” “等下就走，明天一早的飞机去见老板。” 话音刚落，便传出一道又长又顿的声音，听上去就是有人要离开了。 果然，片刻就听到隔壁的大门被拉开，然后又被关上。 苏瑶悄悄拉开门，然后看到一个西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她又在包厢内听了半天，可自从那个男人离开之后，隔壁就没有再传出任何说话的声音。 大约十五分钟后，隔壁再度传出拉门关门的声音。 佟二叔离开了。 主角都已经走了，苏瑶继续待着也没用，等服务员上来通知烧鹅已经打包好了，她便离开了。 一路上回去，苏瑶都在想佟二叔跟陌生男人的对话。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口中的“她”，应该就是佟颖。 看样子，她应该是在执行什么任务，而且最近的表现很不错，只是又好像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被老板给警告了。 至于这个老板是谁，苏瑶猜不出来，还有那个跟老板关系密切的emma，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事情还是如同一团混乱的毛线，很多地方根本解不开，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佟颖身上肯定有什么故事。 而且，她留在这边的主要原因是要执行老板下发的任务，而并非什么想跟爷爷奶奶待在一块。 至于她这个“任务”是什么，苏瑶真的猜不到。 目前能做的，就是得好好防范佟颖，但又不能被她察觉，一旦打草惊蛇了，可能就什么事都查不出来了。 回到大院已经六点多了，现在已经是深秋，天黑得早，而且一入夜气温就开始下降。 苏瑶今天出门时穿得不多，这会儿有些冷了，蹬脚的速度不禁加快。 等转入家里的那条小巷子时，她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自家门口，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赵春香。 “妈，你怎么跑出来了？外头可凉了。”苏瑶一边下车一边说。 “你这丫头还知道凉了。”赵春香一边唠唠叨叨一边把手上的衣服披到她身上，说：“早上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带件衣服。” 一路狂奔，她身上带着深秋的霜冷，可在衣服被披上的那一刻，她瞬间感到全身都暖呼呼了。 她还记得，上辈子妈妈还在的时候，她也享受过这样的温暖。 只是自从妈妈不在了，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她甚至觉得，赵春香这句略带责备的话，都是那么地动听。 “我这不是仗着有妈你会提醒我吗？”苏瑶撒娇着，然后拉着赵春香进屋，“妈，赶紧进去，别把你吹着了，我去茶楼打包了点心和烧鹅，咱今晚吃顿丰盛的。” “有烧鹅呀。”赵春香听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上回在省城吃过，到现在还惦记着那香味。” “那你等会多吃几块。” “哈哈，必须的。” 这天之后，苏瑶对佟颖总是多留了几个心眼，不过他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主要待在工厂主持大局，而佟颖则一心扑在囍事多身上。 不过，撇开其它的说，佟颖的确把囍事多做的风生水起，从开业之后，订购婚纱和礼服的客人就没断过。 甚至有客人为了在结婚那天穿上一件梦幻的婚纱，直接把婚期改到明年。 没办法，订单太多，只能排着慢慢做。 反观传统服饰这边，就遭到了冷落，订单量根本没法跟西式那边相提并论。 因为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礼服，价格都不便宜，甚至中式在手工方面要求更高，价格会更贵一些。 如果预算多的客人，会选择中西式各一套，但如果预算有限，大多数人都是选择西式。 张丽丽面对这种情况，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白拿工资了。 “咱们的中式服装永远是最好看的，你要相信咱老祖宗的审美。”苏瑶宽慰她，“只是现在大家对新事物充满了好奇，暂时把它们给忘了。如果你都不坚持做，这些传统可能就要消失了。你的手艺绝对对得起你的工资，我不怕多出这点钱，只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苏瑶姐，我知道了，谢谢你。”张丽丽说：“你放心，我会一直坚持的，不为你们，为了爷爷，我也会坚持。” “对了，张老最近怎么样了？”苏瑶问道。 “能自己杵着拐杖走了。”张丽丽提到张自修，忍不住开心起来，“而且现在重操旧业，他天天在家忙得不亦乐乎，精气神都好了。” “这就好。”苏瑶笑了笑，道：“我相信张老和你的手艺，终将会有一天会被看到的。” 给张丽丽做完思想工作，苏瑶便离开囍事多，直接去东日找程旭。 上次省城宝妈托他做的婴儿车已经做好了，为了方便宝妈到时候过来取货，苏瑶打算把婴儿车先存放在囍事多，这样宝妈在县城汽车站下了车之后，就很容易找到路。 “给你小姑子做的那张，你后天过来拿吧。”程旭一边帮她把婴儿车绑到后座上一边说：“本来想赶工一并做好的，但想着你一次也拿不到两辆，就想着慢慢做就好。” “没事，我婆婆还得在这边待上一段日子呢。”苏瑶说：“上回跟你说办小工厂的事，我看了几家店面，都觉得不太合适。要么太小要么租金太贵，我在想，要不先在我县城的房子里先做。” “那房子不是你那边的弟弟在住吗？这样会不会不方便？”程旭不确定地问。 “他一个月才回来一趟，而且住一宿就走了。他为人阔达不计较，不打紧的。”苏瑶说：“而且他学的是机械工程，说不定你们俩还能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碰撞出火花来呢。” 程旭听她这么说，直接被逗笑了，“我才读过几年书，哪能跟人家大学生比？” “读得书少又怎样？你这动手能力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苏瑶说：“你别妄自菲薄，自信一点。” “我……尽量吧。”程旭憨憨地抓了抓头发，苏瑶也没继续说教，言归正传道：“我那房子虽然不在街面，但附近几条街都很热闹，每天有不少人会经过那里。” “反正咱也是小试牛刀，在那做一下也无妨。”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吧。”程旭一切都听妹妹的。 “行。”苏瑶说着，递给他一把钥匙，道：“那你这两天就搬过去。” “这……”程旭一时犯难，苏瑶则说：“别婆婆妈妈的，你一天到晚在工厂上班，如果不利用好上班前和下班后这两段时间，还怎么做生意。” 程旭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说：“那我给你付房租吧。” 这人真是实诚到苏瑶想赏他白眼了，她没好气地说：“我不稀罕你那点房租，你好好做，以后给我多分红就行了。” “好，以后你八我二。” “……”苏瑶哭笑不得，“我八你二，你把手工费都亏了，还不如不干呢。你六我四，就这么说定了。回头要买什么工具设备的，你跟我说。” 在霸道总裁妹妹面前，程旭也只有听话的份了。 苏瑶把婴儿车拉回囍事多，吩咐售货员到时候给省城宝妈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这个点家里也应该做好饭了，正等着她回去。 不料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李兰花推着摆摆和铛铛，赵春香抱着陆臻，正打算出门。 “妈，兰花姨，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了？”苏瑶连忙上前问道。 “瑶瑶，赶紧把自行车放好，咱一起去看热闹。”李兰花一双眼睛写满了八卦，道：“黎家来了个男人，说是黎小芳闺女的亲爹。” 第249章 挑衅 苏瑶听着，第一反应是黎小英哥嫂已经把消息散布到位，来者应该就是黎少风了。 “妈，等等我。”苏瑶边说边把自行车停回院子里，然后跟赵春香、李兰花，带着孩子一并去看八卦了。 一路上，闻声朝黎家赶去的人都有不少。 等她们来到黎家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能听到里头发出愤怒的说话声。 苏瑶带着孩子，不可能朝里面硬挤，得亏张巧玲家就在黎家斜对面，她正在自家的屋顶围观，看到苏瑶，马上朝她大喊：“瑶瑶，来这边。” 苏瑶抬头，迅速会意，然后带着赵春香几个赶到张家。 这会儿梁老太正在喂孙子孙女吃饭，无暇去八卦，瞧见她们来了，立刻说道：“你们上楼顶去吧，我帮你看着孩子。” 虽然如此，但李兰花的专业素养摆在这里，坚决不让孩子脱离自己的视线，自告奋勇留下来看孩子，让苏瑶和赵春香上去看热闹。 外头的吵架声越来越大，苏瑶也没时间和李兰花客套了，直接拉着赵春香就上了楼顶。 刚站上去，就看到一个男人被黎国忠一拳打倒在地。 “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打死你。”黎国忠双拳紧握，一双眸子通红，如同一只即将失控的狮子。 黎小芳站在他的身旁，不知所措，似是想阻止，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苏瑶认真打量了一下被打的男人，高高瘦瘦，面容清秀，皮肤白皙，应该就是黎小英口中的黎少风了。 黎国忠这一拳使了十足的力气，黎少风的嘴角已经溢出血来，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血，然后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指着黎国忠说：“囡囡就是我的闺女，我要把她带走。” 虽然说话声听上去有点中气不足，但眼神和语气都非常坚定。 “都说了囡囡不是你的闺女。”黎国忠怒吼道：“她是我黎国忠的闺女。” 黎国忠明显恼羞成怒了，黎少风嘲讽轻笑，“你扪心自问，囡囡出生的日子，跟你和黎小芳好上的日子，对得上吗？” 话音刚落，黎国忠的脸色铁青一般。 他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囡囡不是自己的亲闺女，特别是黎小芳早产却生了个足月的孩子。不过，她当时说他舍得为她花钱，她怀孕期间吃得好，所以孩子够大，他也就信了。 或许，是他潜意识让自己不要去怀疑。 黎少风看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死穴，他又不怕死地补刀道：“你现在把孩子抱出去给别人看，看看别人觉得囡囡像你还是像我？说我是她爹还是你是她爹？” “黎国忠，你清醒一点，不要为了一时意气，给别人当便宜老爸了。” 这句“便宜老爸”，再一次把黎国忠激怒了，他目露凶光地看向黎小芳，咬牙切齿地问：“你老实跟我说，囡囡到底是谁的闺女？” 黎小芳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她眼神惊恐，听到黎国忠这句话的时候，唇瓣都在打颤了，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说话就等于间接承认了囡囡是我的闺女。”黎少风说着，又打起了可怜牌，“算我求你们了，把囡囡还给我吧。我妈今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估计也没多少时间了，我没有孩子一直是她的心病，你就看在老家人可怜的份上，让她尝尝有孙女的滋味吧。”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囡囡这个外人的孩子，你们以后看着也膈应。” 黎国忠听着，紧绷的脸色有了些许动容，黎小芳一看就不对路，立马说：“国忠，不能让他把孩子带走，孩子是我的。” 本来黎少风的话让黎国忠的情绪有了转圜的余地，虽然黎小芳让他喜当爹，可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囡囡就当是她跟前夫生的孩子，他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就算。 毕竟他已经二婚了，要是再离婚，只会徒增别人的笑话。 可现在黎小芳对孩子不舍的模样，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气得直接摔了她一巴掌，道：“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孩子，那就跟黎少风一块滚回老家去。” 黎小芳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国忠，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一般，明显是被吓坏了。 可更被吓坏的人是黎少风，他听到黎国忠这话，忙不迭就摆手，道：“我只要孩子不要她，我是有媳妇的人。我已经过惯了吃香喝辣的日子，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吃苦。” “……”这碎三观的话，真是狗听了都要嫌弃。 苏瑶听着，心里却叫好，因为这话的对象是黎小芳。 黎小芳看着这个当年曾经对自己许下山盟海誓、后来又跟自己风花雪月过一段日子初恋情人。 她本就不对他抱有期望，所以当初得知怀孕后也没上门找他负责，而是转头找了黎国忠当冤大头，就是知道他靠不住。 可即便如此，当这些话从他嘴里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捅了一刀。 “黎少风，你不要脸。”黎小芳说着就朝他扑过去，一边抓他的脸和头发，一边大喊道：“我是不可能把闺女交给你了，你赶紧滚出大院。” 黎少风没想到她会出手，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直接还手了。 别看黎少风是个男人，可他养尊处优多年，力气根本不是长年下地干活的男人那个档次的，跟黎小芳这个狠人打起来也占不了多少优势，两人最后扭打成一团。 黎国忠看着眼前的场景，差点懵了，最后强行将两人分开。 三个人因为孩子的去向问题，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林秋田闻声赶来，把他们拉进了屋子里，关上大门，从长计议。 事情还没有个结果，但热闹戛然而止，恰逢晚饭的时间到了，大伙就先各回各家吃饭。 苏瑶她们回到家之后，也开始吃晚饭。 晚饭过后，她们又要忙孩子的事，直至睡觉前，也没有时间去八卦黎小芳他们最后协商的结果如何。 隔天，因为挤奶耽误了些时间，苏瑶出门比往常迟了一些。 路上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块说话，估计都是在聊黎小芳的事情。她想着晚上回来，赵春香她们肯定把八卦打听回来，也就懒得费时间去问人家。 她先回了利群，看到黎小英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 “现在事情会怎么处理，我也不清楚，不过无论怎么样，黎小芳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苏瑶说：“就算黎国忠能忍下这口气，不跟她离婚，估计她以后也只能在他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哪能还像以前那样作威作福了。” “这都是她自己作的。”黎小英说：“要是她安安分分做人，不整天挑事，咱也不至于去揭发她。” “她就算安分，估计安宁的日子也久不了。”苏瑶说：“咱们这些外人，都能瞧出她闺女不是黎国忠亲生的，更何况是黎国忠他妈。只要他妈见到这个孙女，保准就能发现问题。” “也是，反正她横竖跑不了。”黎小英笑了笑，说：“从今天开始，黎小芳肯定安分了，就是那个任淑娴，估计还得瞎蹦跶。” “以后不敢说，反正任淑娴目前不敢蹦跶了。”苏瑶说：“上回被我去林嫂子那里告了一回状，最近连门都不出了，昨天看热闹都没看到她。” “这就好，你说这些人真是日子过得太闲了，才闹出这么多事。” “谁说不是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各忙各的去了。 苏瑶中午下班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县城，一是去看看程旭搬家了没有，二是去囍事多瞧瞧。 程旭这回动作还算迅速，已经把家搬过去了，就是东西少得可怜，要不是天井里晾了几件他的衣服，都很难看得出他已经搬过来了。 小杂间里面有一些他做婴儿车的工具和材料，这些东西比他的行李还多。 程旭这个点在东日上班，苏瑶看了一圈，就关门离开了。 她找了个饭馆吃了碗面，然后才去囍事多。 去到囍事多的时候，里头正有两位客人，一个在看中式礼服，一个在西式礼服。 这时也有两个售货员在，理应是一人接待一个，可此刻两个售货员都围着挑选西式礼服的客人转。 看中式礼服的客人看了几眼，又看看售货员围着另外一个客人转，顿时觉得没了意思，转身就要走，苏瑶连忙走上前，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是想了解中式礼服吗？我可以详细给您介绍一下。” 客人看苏瑶满脸笑意且热情，于是点点头，道：“我明年农历四月结婚，想订做一套裙褂。” “您真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裙褂制作周期长，提前来订。”苏瑶给客人吹了几下彩虹屁，然后才正式开始介绍。 最后，在她一番卖力介绍下，客人订购了一套褂皇。 褂皇的售价是整个店最贵的，比那种隆重的西式礼服还要贵，两个售货员悔得肠子都青了，竟然看走眼了，不然这一单的提成，都抵别的十单了。 苏瑶给客人写好单据，收了订金，再把客人送出门外。 等她转身回店里的时候，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她厉声指责道：“刚才那位客人在挑选中式礼服的时候，你们两个都没瞧见吗？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接待她吗？” “中式礼服是没有西式礼服好卖，但如今销量这么差，我看很大部分原因就出自你们身上。” 两个售货员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低着头听着苏瑶训话。 “其实也不怪她们，要怪就怪中式那些礼服，根本没几个人瞧得上。”苏瑶正想继续说话，突然从楼梯处传来一道女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佟颖正施施然地从二楼上来，正直勾勾地跟她对视，一副要给两个售货员撑腰的模样。 第250章 露出真面目 苏瑶站直了腰，就这样等着佟颖走到自己面前。 之前不觉得，如今细看，就发现当初那个温婉恬淡的女人，如今变得格外自信。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设计的礼服受欢迎，从而让她变得强大，还是她本来就是这副模样，以前的她或许并不是真实的。 “中式礼服的市场不大，这是咱开囍事多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苏瑶看着她说：“但咱们坚持做，是因为想传承传统。既然她们来这里上班，就有义务接待好每一种选择的客人，而不是挑客。” 佟颖轻笑一声，道：“苏瑶，我可以理解你传承传统的心情，可咱们现在是做生意，不是玩过家家，最终目的肯定是赚更多的钱。” “你是衣食无忧，可她们售货员呢？可是等着这一单又一单的提成养家糊口，你不能怪她们。” 她句句在理，苏瑶却不认同，“我没说不让她们推销西式礼服，只是要求她们能够平等你对待每一个来店的客人。否则这样子下去，中式礼服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小。” “既然小，咱为什么要继续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佟颖认真道：“我现在强烈建议，把咱们店里的中式礼服全部撤掉。” “你想都别想。”苏瑶冷冷地看着她。 佟颖丝毫不委屈，道：“既然这样，我只好等林总回来上班，直接向她提这个建议。” “你尽管提。”苏瑶硬刚到底，“就怕林总根本不会听你的意见。” 她说完这句话，又对两个售货员警告一番，“从今天开始，要是再被我发现你们挑客，直接给我走人。” “是……是的。”两个售货员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都不利索了。 等苏瑶一走，她们连忙去找佟颖求安慰，“店长，怎么办？要是咱真的被苏总炒掉怎么办？”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安心上班，反正记得多推我的西式礼服就行了。”佟颖自信满满地说：“老板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的，只要咱能帮她赚钱，咱就拥有说话权。” “好了，赶紧干活吧。” 她说完，转身又上楼去了。 苏瑶气呼呼地回到利群，就算她没说话，别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低气压。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大门就被黎小英推开了。 “是谁胆子这么大？把咱林总给气着了？” 苏瑶看见她来，总算是找到一个倾诉的人了，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再这样子下去，中式礼服肯定做不下去了。” “佟颖也实在太过分了。”黎小英说：“其实我早就发现她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至少单独在我面前，是没有之前在你和林姐面前的态度的。反正我觉得她那人，挺两面三刀的，有财跟她打过几次交道，也是这么说。” 苏瑶一听，连忙问：“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这有啥好说的？”黎小英说：“她是留过学的知识分子，看不上我这种农村出来的不是很正常吗？我要是跟你说了，就显得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那样。” “我平时在车间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要是一看到不顺眼的都跟你说，那你不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吗？只要不影响工作，我就懒得理了。” 苏瑶虽然对佟颖这个人有所保留，但没想到她背地里是这样的人。 她突然想起张丽丽，她的性子比黎小英更沉默更忍让，是不是她也早就被佟颖欺负了？ 她放心不下，下班的时候直接绕路去了一趟张家。 “丽丽，你跟我说实话，佟颖有没有欺负过你？”苏瑶说完再一次强调，“我要听实话，你不用怕，有什么照直说就行。” 张丽丽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真话，“囍事多刚开始筹备的时候，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对我也照顾。可自从开业后不久，她就越来越跋扈，一楼你可能瞧不出，二楼你去得少，原来挂中式礼服的地方，很多都被西式礼服给霸占了。” “我也不是没反抗过，可她一句现在囍事多就靠她的西式礼服赚钱，我就瞬间没了底气了。” “她真的很过分。”苏瑶又问：“售货员那边呢？她有没有特别交代过什么？” “有，就让她们多推销西式礼服，中式的让客人随便看就行了，说反正看得上的早就订了，看不上的说再多也没用。”张丽丽有些无力地说：“我除了周六下午和周日，其余都没有时间去店里，不然我还能靠自己。” “我知道了。”苏瑶说：“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一直这样下去。” 回去的路上，苏瑶一直在想怎么处理佟颖这件事。 毕竟，她现在是囍事多甚至利群的头牌设计师，她这个门外汉的功夫，除了一些后世的见识，还真抵不上人家专业的。 更何况时尚就是一个轮回，她在后世见过的那些款式，说不明就是这个年代玩剩的。 要是真动了她，分分钟动了利群的大动脉。 不说别的，礼服高定店的模式已经在她们的探索下成为成功的经验，佟颖只要从离开，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跟她合作。 到时候别说囍事多做不下去了，就连利群也会受到影响。 她想了一路都没想不出一个十全十美的解决方案。 回到家，赵春香和李兰花看见她就拉着她说：“瑶瑶，你知道黎小芳和黎国忠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烦了一天佟颖的事，苏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愣了一下才问：“怎么样了？” “孩子让黎少风给带走了，黎国忠要和黎小芳离婚。”李兰花说。 “……这样一来，黎小芳不就成了两头不到岸了吗？”苏瑶没料到黎小芳同时失去了所有。 “那也是她活该。”李兰花说：“她当初坑人家黎国忠当便宜老爸的时候，就想到有被揭穿的一日。” 其实，林秋田看着事情闹成这样，就打算让黎国忠和黎小芳离婚，黎小芳带着孩子跟黎少风回老家的，可黎少风坚决只要闺女不要娘。 黎小芳知道黎少风靠不住，也同意把闺女还回去，起码这样能换回黎国忠的一点心。 可谁知道黎少风前脚带着孩子走了，后脚黎国忠就要跟黎小芳离婚。 林秋田本来还想劝，可闹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就算两人勉强下去，以后心里都会有一根刺，始终补得痛快，于是也就让黄大勇同意了。 “折腾成如今这样，黎国忠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竟然错过小英那么好的媳妇。”赵春香说。 “都这样。”李兰花一脸鄙夷道：“不娶小的不知大的好，都是他自找的。” 今天整个大院都是黎小芳和黎国忠的闲话，晚饭期间，李兰花和赵春香也一直在说她的事。 苏瑶知道结果之后，对于其它也不怎么感兴趣了。 饭后，苏瑶去洗澡，然后给两个孩子喂奶，再哄睡，等闲下来，已经晚上八点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她小声说了句“进来”，就看到赵春香推门而入。 “妈，有什么事吗？”苏瑶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呀？”赵春香开门见山道：“我看你今晚有些闷闷不乐的。” 苏瑶本来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她也不瞒着，直接把佟颖的事跟她说了，“我现在有种被卡脖子的感觉，进退两难。” 赵春香听完，道：“本事都在人家身上，的确很难。不过，我有一点觉得很奇怪。有本事的人一向都比较傲气，这佟颖当初虽然犹豫了挺久才同意来利群上班，可她也没耍过什么脾气，甚至还装得挺和气的。”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装？像你爸说的，只要那人是有本事的，脾气比他还火爆，他也照用不误。就算她当初不装和气，我相信以她的才华，也会让你们高看一眼。” 赵春香的这一席话，瞬间点醒了苏瑶。 佟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露出真面目？又或者说，为什么要在这个点上，跟她杠上？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251章 成为盟友 苏瑶想了一个晚上，决定亲自安排一个人去囍事多当售货员。 这个人不能重新请，因为这样很可能就被佟颖给同化了，她必须找一个熟人，且信得过的人。 早上回到利群，她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好，然后才让人把张巧玲喊过来。 “苏总，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张巧玲一进门就说。 苏瑶示意她把门关上并落锁，然后才道：“现在只有咱俩，就不要客套喊我苏总了。” “那瑶瑶找我有什么事呢？”张巧玲笑着坐到她对面。 苏瑶看着她说：“我想降你的职。” “……” 张巧玲如今是利群最小的车间，三车间的主任，虽然管的人不算多，但好歹是个小官。 她顿时有些慌乱地问：“瑶瑶……我……我这是做错什么事了吗？” “你没做错事，不过现在需要你做错事。”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半个小时之后，张巧玲从办公室出来，离开前，她跟苏瑶保证道：“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你放心好了。” “嗯，我相信你。”苏瑶笑了笑说：“毕竟咱大院的女人，也没几个是真的草包。” 中午，苏瑶下班之后如常去了县城。 今天突然很想吃小摊上的一碗粉，可这小摊太受欢迎，唯二的两张桌子永远都是等位的食客，于是她拿了饭盒，打包了一碗，然后回了县城的房子。 昨天过来的时候，程旭去上班了，今天倒是放假在家，正在院子里捣鼓。 他瞧见苏瑶来了，连忙问：“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做点。” 苏瑶扬了扬手中的饭盒，说：“我买了粉。” “那就赶紧吃，现在天冷食物很快就凉了。”程旭一边说一边从堂屋里拿了一张椅子出来，“快坐下吧。” 苏瑶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然后打开饭盒，吃了几口才问：“你这是在做婴儿车吗？” “是的。”提到这个，程旭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刚接了一张单。” “这么快？谁定的？”苏瑶问。 “就昨天下午。”程旭说：“我想着你这两天该过来了，下班回来就把给你小姑子做的那辆婴儿车拿出来擦干净。刚好有人从门口路过，好奇走进来一问，最后试推一下，就立刻订了一辆。” “那很不错呀。”苏瑶说：“你今天干嘛不把婴儿车摆出来？” “我已经擦干净了，而且送给小孩子的东西，还是别让那么多人摸过比较好。”程旭说：“没关系的，我赶一下，很快就把样版做出来，到时候专门供人看、供人试。” “这样也好。”苏瑶非常认同，“婴儿车还挺贵的，谁都希望买一个全新的回去。” 吃完粉，苏瑶又待了一会儿，就打算离开。 程旭送她出门，可刚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问：“哥，之前佟颖找你，除了订婴儿车，还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问过什么？” 程旭认真想了想，说：“她就问了挺多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都问什么了？你告诉她了吗？”苏瑶连忙问道。 “具体什么，我也记不太清楚了。”程旭说：“咱俩才相认，我对你的事也不了解，所以没回答她。” 佟颖到底为什么要偷偷打听她的事情呢？苏瑶想不明白，但更加确定，她来利群上班，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苏瑶点了点头，道：“以后要是她再来找你，记得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先别直接拒绝回答她，先跟她耍下太极，听听她说什么。” “好。”程旭应下，苏瑶才转身离开。 她骑着自行车朝大路那边走，但没有立刻回利群，而是去了囍事多。 到了囍事多，她刚把自行车停好，人还没走进去，大门就被拉开，有个工厂的女工就慌慌张张跑到她跟前，说：“苏总，总算找到你了。” 苏瑶看她这副模样，心想肯定发生大事了，连忙问：“怎么了？” “三车间前两天出的一批货，客户说质量不过关，现在把所有货都拉过来了，要退货。”女工焦急地说：“张主任怎么跟他们说都没用。” 话音刚落，佟颖就一边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说：“天天在工厂，却连个最基本的质检都抓不好。苏总，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别整天跑来跑去的，囍事多有我看着，你绝对可以放120%的心。” 她的话丝毫不留情面，苏瑶脸色铁青，但并未反驳什么，直接对女工说：“我现在就回去瞧瞧。” 回到利群，果然看到有人用几个板车拉着几大摞的衣服站在大门口要求退货。 他们态度很强硬，而且坚持待在门口不肯进去，就是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巧玲跟对方老板好说歹说，可他们抓死车工太差，顾客看了直接压价，这种没钱赚的生意，他坚决不做。 苏瑶抽了几件衣服看了几眼，厉声指责张巧玲，“你怎么监工的，这样的车工，跟地摊货有什么不一样？做出这样的衣服来，是想砸了咱利群的招牌吗？” “对……对不起，苏总。”张巧玲颤颤巍巍地说：“最近我孩子生病，监管有所懈怠，所以……” “不用跟我解释。”苏瑶沉着脸说：“你如果没法胜任目前的岗位，我不介意给你调整到匹配的地方去。” 话音刚落，张巧玲一张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她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对上苏瑶那双毫无感情可言的双眼，她只是动了动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苏瑶给对方赔礼道歉，最后同意退货退款，总算把事情给压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整个利群上上下下的人，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苏瑶拿去“开刀”。 最后，还是张巧玲去挨了这一刀，事情总算翻篇。 第二天，张巧玲还是跟往常一样出门，只是她今天的目的地不是利群，而是囍事多。 两个售货员看到她的时候，一脸惊讶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上班。”张巧玲冷冷地说。 之前囍事多开业之前，张巧玲带过几个女工拉货过来，售货员胡芳芳认得她，不由问道：“你不是利群三车间的车间主任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提到这个，张巧玲就一脸怒气，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苏瑶，现在林总不在，她就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我赶到这里来了。” 一听到苏瑶，还是抱怨苏瑶，胡芳芳和陈丽珍顿时像找到了同盟一般，连忙问道：“昨天听说三车间有一批货出了问题，你该不会就因为那事被苏瑶弄到这里来吧？” “就是。”张巧玲越说越气，“那批货，只有几件的车工是有问题的，那个顾客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偏偏她信他不信我。” “再说了，咱这些有家庭的女人，有时候要照顾家庭，对工作有所疏忽，就不能理解一下吗？她还以为咱每个人都像她命那么好，男人专门请了保姆给她带孩子。” “就算不说这些，当年豪仕来来利群挖人的时候，我除了坚持留下来，还不留余力地把其他人劝下来，她怎么就不记得我这些好呢。” “算了，你别气了，气坏了受罪的还是自己。”胡芳芳说：“咱昨天也被她训了一顿，就因为咱推销西式礼服不推销中式礼服。” “是呀，咱也冤枉得很。”陈丽珍连忙附和道：“咱卖了多少西式礼服，给店里赚了那么多钱，她就不看，只看咱不好的地方。” 当陌生人有了共同的敌人之后，她们就会迅速成为盟友，特别是女人。 只要她们讲敌人的坏话一个早上，就能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中午，张巧玲已经和胡芳芳、陈丽珍，好到吃同一碗菜了。 “巧玲，这块五花肉香着呢，你多吃点。”胡芳芳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安慰道：“你也别太灰心，虽然你没了主任的头衔，但在咱这里，只要出单够多，佣金就会水涨船高，到时候拿到的钱说不定比以前高呢。” “是呀，别看咱只是个小小的售货员。”陈丽珍说着，小声道：“苏瑶那婆娘非得让咱推销那没人要的中式礼服，简直就是影响咱的赚钱速度。你到时候就表面应付一下，然后悄悄转为推销西式礼服。” “没错。”胡芳芳说：“能进店的基本上都是冲着婚纱去的，只要客人兜里有钱，基本都会下订，根本不愁没钱赚。” 张巧玲听了，跃跃欲试，但随后又露出一脸担忧，“可要是被苏瑶发现怎么办？我已经被她降了一次了，再一次，肯定得直接走人。” “怕啥？正所谓山高皇帝远，她一天就算来，也就待那么一会儿，咱到时候互相照应便是了。”陈丽珍说：“在这里，其实就是佟店长说了算。她就是设计西式礼服的，她根本瞧不上中式礼服，咱多卖便是了。” “这样就太好了。”张巧玲笑了笑，但又有些不确定，“我看佟店长今天来了，就没怎么给我好脸色，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会的？她人就那样，只要多卖西式礼服，她就不会亏待你。”胡芳芳说：“而且她很讨厌苏瑶，你多说两句苏瑶的坏话，投其所好，她肯定也会喜欢你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们的提点。”张巧玲由衷感谢道：“幸好遇到你们，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下来几天，张巧玲都兢兢业业地在囍事多上班，也听从胡芳芳她们的意见，多向客人推销西式礼服。 她本来嘴巴就挺能说的，等业务熟悉下来，订单就一张一张地来。 这天，一位准新娘在她这里下订了一件婚纱和一件晚礼服，都是高价位的。 这单的提成非常可观，她中午去买了一份肉请胡芳芳和陈丽珍吃。 正所谓吃人家嘴软，两人一边吃一边说，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巧玲，当初苏瑶把你下放到这里，肯定是想你多推中式礼服，谁知道你现在成了西式礼服的开单大户了。她知道，估计得气死。”胡芳芳说。 “对啊，我来的时候，她就叮嘱我多卖中式礼服，让我将功赎罪。”张巧玲冷笑，“她敢下放我，我就没打算再听她的，管她呢。”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这些话，全都让在里头办公室的佟颖听见了。 下午六点，张巧玲跟胡玲玲她们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就在这时，佟颖从办公室走出来，对张巧玲说：“你进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第252章 告状 张巧玲忐忑不安地上了二楼办公室，站在佟颖面前，问：“那个……佟店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佟颖看着她，微微一笑，问道：“你在店里也上班一个星期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张巧玲立马说道：“虽然在这里只是一个售货员，可只要努力开单，工资就有可能超过在车间。老实说，在车间也就个头衔好听，管那么多号人，还都是女人，其实很累。” “是吗？”佟颖盯着她，问：“看来你对苏总给你的安排很满意，相信你对她也很满意。” “可拉倒吧。”张巧玲一脸嫌弃地说：“上次退货的事，明显是对方没事找事，她却死咬着不放，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我现在钱是赚多了，但到底没了面子。” “你真的就这么讨厌她吗？”佟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巧玲看，“可我听说你跟她关系很好，也算是她元老级的下属了。你现在这么说，该不会是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吧。” 张巧玲听完，冷笑道：“当初，豪仕来挖人的时候，可是有几波人来劝我过去的，可我感念她的知遇之恩，死守在利群。可没想到到头来，人家就没念过我的好。” “就算我之前的质检做得不到位，她好歹也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可她却一下子把我给踩死了。” “反正，从她给我调岗的那一刻，我就当没了这个姐妹。” 佟颖没有错过张巧玲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她没有察觉到她有在撒谎，于是说：“其实吧，苏瑶做人做事是挺到位的，但有些方面就是转不过弯来。” “别的不说，就咱们囍事多的礼服销售，明明主推西式礼服会带来更多的订单，她却要求大伙都去推中式礼服，这不等于把钱往外扔吗？” “对呀，她这人有时候就这么轴，认定的就死磕下去，都不会转弯的。”张巧玲贴心地说：“看来你也没少受她的压迫，到底她在利群的地位比你高，虽然你比她能干。” 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佟颖的心坎上，她对张巧玲的信任又多了几分试探性地说：“说实话，什么职位之类的，我不追求。囍事多几乎是我一个人操办起来的，我就想它发展越来越好，但苏瑶如今的确成了它的绊脚石。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囍事多都要被她拖垮了，所以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说什么拜托？”张巧玲拍着胸口道：“我被降职还能保持原来的收入水准，都是托了你的福，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办得到，肯定给你办。” “那真是太好了。”佟颖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你帮我多留意一下苏瑶的情况，无论是在厂里，还是在你们的家属大院。” “情况？啥情况？这有啥用？”张巧玲问。 “就是她每天身边发生什么事？特别是在家属院，咱外头的人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情况。”佟颖说：“我不为别的，就担心她有时候因为发生了某件事，突发奇想拿咱囍事多开刀，那我就真的猝不及防了。” “行，没问题。”张巧玲说：“别说她的情况了，就连她婆婆、孩子的其它情况，我都能知道，因为我婆婆跟她婆婆聊得来，两老人家经常聚在一起，她们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我准知道。” “看来我这回找对人了。”佟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好好干，只要干得好，以后给你加提点。” “那我先提前谢谢佟店长了。”张巧玲保证道：“你放心，一有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 “好，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从这天以后，张巧玲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是跟佟颖汇报苏瑶的一切情况，包括家里和在利群的。 苏瑶在工厂那边的状况，佟颖一直都有眼线跟着，只是她最近都是正常上下班，别人能看到的并不多。 毕竟她把办公室大门一关，别人总不能撬开去偷看。 至于家里，也是每天简单的重复，除了带孩子还是带孩子。 说到后面，张巧玲都觉得自己有敷衍的嫌疑了，不禁问道：“店长，我斗胆问一句，我每天打听这些情况，对咱店真的有用吗？来来去去都是这些，好像也没啥关系呢。” 佟颖看了她一眼，问：“既然你觉得每天都是这些，那你可以去挖掘一些不一样的。比如说：她家里其他的人的情况。” “其他人？”张巧玲说：“她家除了我平时说的，也没什么其他人了，她男人出任务，都出门快一个月了。” 佟颖听到这话，眸子微微一闪，状似随意地问：“她男人出什么任务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家？” “这咱哪里知道？”张巧玲理所当然地说：“别说她家男人出什么任务我不知道，就算是我家男人出任务，我也是什么都不能打听，这是咱作为军嫂的基本素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佟颖循循诱导道：“但你也知道，她家背景那么深，家里随便一个男人有点风吹草动，咱可能就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也上点心，多去挖掘挖掘有关他们家男人的情况。” “不说为了咱们店，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应该学聪明一些。毕竟你男人想往上爬，多了解点领导的事情，总没错。” 张巧玲听完，顿时恍然大悟道：“店长，还是你厉害，我咋就没想到呢。我回头一定好好打听，有消息就告诉你。” “好，等你的好消息，先出去上班吧。” 一转眼，林娉婷要出月子了。 整个月子，王秀芝对她非常照顾，除了喂奶之外，其余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甚至她后来实在奶水不足，王秀芝也没给她压力，直接给娃上米汤。 老祖宗遗传下来的米汤喂养还是很养人的，小娃娃虽然没怎么喝人奶，但满月的时候，已经比刚出生的时候圆乎了一圈，任谁看了都想捏一把。 她本来想今天带着闺女回工厂的，但林家距离工厂有些远，让她刚带着满月的孩子骑自行车或者坐公交车，王秀芝都不放心，于是她舍远求近，先去囍事多溜达一圈。 到了囍事多，她看见张巧玲在，不禁一愣，“巧玲，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穿着这里售货员的衣服。” 提到这个，张巧玲一脸委屈，倒是佟颖替她开口了，“巧玲因为一个工作的小疏忽，被苏瑶下放到这来了。不过，别人以为的草，到我这里却成了宝，巧玲的谈单能力可厉害了。” “也没有了，都是店长教导得好。”张巧玲这时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林娉婷听完，“哦”了一声，道：“没想到在我休假期间，还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 “林总，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咱都盼着你回来呢。”佟颖欲言又止，林娉婷见状，立马道：“你有什么就照直说，有我在呢。” “这……”佟颖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空说无凭，你还是先看了再说吧。” 话落，她就直接上了二楼，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本子。 她把本子递给林娉婷，道：“林总，你先过目。” 林娉婷看了眼账本，然后才一页页翻开。 账本记录着囍事多开业以来，每一天的每一单销售，越往后翻，销售额就越高，甚至最后一页的销售额比第一天翻了五倍。 “这份‘成绩单’我很满意。”林娉婷合上账本，问：“小颖，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林总，我没受什么委屈，只是囍事多可以说是我一手操办起来的，是我的心血，我希望它能继续发展壮大。”佟颖双眼含泪地说：“就是苏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不喜欢咱西式礼服卖得好一样，总喜欢立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我怕再这样下去，囍事多要不保了。” 第253章 分歧 林娉婷听完佟颖说的话，眉头不禁一皱，似是不高兴她这么说自己的闺蜜。 佟颖当然清楚她和苏瑶的关系，所以也是有备而来。 “林总，我知道自己这么说苏瑶，你肯定会不高兴。”佟颖说：“但我也是为了咱们店才冒死进谏的。” “咱们店现在都是靠西式礼服来支撑，中式礼服一个月的销售额，别说赚钱了，连最基本的支出都承担不起。既然西式礼服能够为咱带来利润，咱大力推销冰没有什么错吧，可苏瑶却硬性规定售货员要买中式礼服，否则就要惩罚她们。” “这样一来，大伙都内心惶恐，谁还能一心一意做销售了？当然，口说无凭，但这些话都不是我胡诌的，你可以问问她们三个。” 林娉婷的眉头越皱越深，抬头看向张巧玲三个，问：“佟店长说的都是实话吗？你们不用怕谁，今天只管跟我说实话就行了。” 听到这话，她们三人依旧垂着头，一副不敢怒更不敢言的模样。 佟颖看她们都不说话，顿时着急了，道：“趁着林总今天在，你们有什么委屈就直接说？你们不用怕，苏瑶现在又不在。” 话音刚落，店铺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然后就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你们有什么就直说，就算我在，也大可以敞开说。” 大伙闻声抬头，就看到苏瑶腰直背挺地朝她们走来。 张巧玲三个顿时大惊失色，佟颖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 林娉婷看着，不由道：“苏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到底对她们干了什么？让她们见着你，跟老鼠见猫一样。” 虽然最后一句有缓和气氛的意思，但前面的那一句质问，已经显示出林娉婷对苏瑶的不满。 “我能对她们干什么？能吃了她们不成？”苏瑶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们，“她们唯利是图，平时只管推销西式礼服，甚至因为西式礼服容易成交，把一些对中式礼服感兴趣的顾客都拉去买西式礼服了。” “没有。”张巧玲突然站出来跟她硬刚，“咱们都是根据顾客的心思去推销的，她们可能首先看了中式礼服，但有时候因为价格、有时候因为款式不太喜欢，咱才开始推销西式礼服。” “顾客不是天天有，进来一个抓住一个才能保证店铺的生意。对，咱为了提成没错，可谁出来工作不是为了赚钱，没有谁比谁要高贵，更何况，咱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店铺的考虑。” “打开门做生意，没有生意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张巧玲牙尖嘴利，句句在理，苏瑶懒得跟她掰扯，“你断章取义，我没有不让你们推销西式礼服，只是让你们珍惜对中式礼服感兴趣的客户，不要为了追求快速成交，一味地推销西式礼服。” “你不用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了。”张巧玲突然又变得委屈起来，“你说是这么说，可你也说了，只要被你发现把中式礼服的顾客转为购买西式礼服的，都要警告甚至开除咱们。” “咱兢兢业业工作，却因为你胆战心惊，咱真是比窦娥还冤了。” 两人争持不下，佟颖在一旁看热闹，连自己亲自动嘴，都不需要了。 早知道张巧玲这么好用，就早点把她纳入自己下面。 “林总，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再吵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看你接下来怎么做了？”佟颖适时打断两人的争吵，把说话权递到林娉婷上。 林娉婷抬头看了她们几眼，道：“虽然你们有争执，但我知道，你们都没有私心，都是为了囍事多好。” “我刚才翻了一下账本，自从开业以来，西式礼服的销售额节节攀升，而且交货周期相对较短，资金回笼也快，的确成了咱店的支柱。” “至于中式礼服，这么多天，销售依旧低迷，有时候甚至一单都没有，就算有单，交货周期都很长，就算利润可观，但平均下来，还是西式礼服略胜一筹。” 短短的几句话，林娉婷偏向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佟颖见状，连忙补充道：“林总，我真的特别想把囍事多做好，最近也新设计了一批礼服，可就愁着没地方展示，所以一直压着。要是把它们摆出来，我敢保证，销量肯定再能往前走一大步。” 林娉婷一听，不由多看佟颖两眼，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佟颖说着，对张巧玲说：“巧玲，你去我办公室，把挂在窗台旁边的几件礼服都拿下来给林总看看。” “好咧，马上。”张巧玲一听，马上狗腿般地领命了。 两分钟不到，她就抱着几件礼服从楼上下来，然后挂在林娉婷面前。 林娉婷看着眼前设计新颖又唯美的礼服，不由满意地点点头，“真是太好看了。” “林总，你也觉得好看，是吗？”佟颖说着，特意瞥了苏瑶一眼，道：“可现在没地方展示，我也是愁呀。” 林娉婷哪里听不懂她的意思，思忖了一下，抬头看向苏瑶，用商量的语气，道：“瑶瑶，现在情况是这么个情况，要不咱先把中式礼服撤了，等以后时机成熟，咱再开一间中式礼服店？” 苏瑶一听，冷笑道：“林娉婷，难道你忘了咱们当初开这店的初衷了吗？咱不仅仅要赚钱，咱还要继承传统、发扬传统。要是传统都那么好赚钱的话，还需要咱来搞吗？” “你也忘了咱当初为了找到张老，让张老出山，让丽丽加入咱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说三顾茅庐都差不多了。” “你知道为什么西式礼服那么受欢迎吗？难道是因为咱们传统的服饰不够美吗？不是，咱们传统服饰比西式礼服不知道美多少倍，咱们几千年的文化底蕴，怎么会抵不过别人呢？可就是因为咱们现在落后，大家崇洋媚外，咱们的传统才会如此没落。如果咱都不坚持的话，那么传统真的会消失了。” 她一句又一句，从初心上升到民族情怀，林娉婷听了都有些惭愧了。 佟颖看着林娉婷动容的表情，心下觉得不好，立马道：“林总，咱看事情不能这么狭隘，咱需要接受更多元化的文化，学习和吸收别人好的东西，才能进步。再说了，咱在商言商，如果什么都往情怀上去，底下的人都不用吃饭了。” 最后一句，让林娉婷突然清醒了一半，她肃着一张脸，对苏瑶说：“佟颖说得没错，咱在商言商。要是没有钱，哪里还能去传承传统？你放心，传统服饰咱会做，不过不是目前。” “现在是通过西式服饰赚钱的好机会，咱好好把握，以后资金充足了，你想怎么传承，我都没意见。只是目前，还是先把中式礼服给撤了吧。” “撤了吧”三个字，如同一道宣判，彻底把“中式礼服”给宣布“死刑”了。 苏瑶眼泛泪光地看着林娉婷，问：“你一句撤了，你让丽丽怎么办？你让张老怎么办？也让他们才对传统恢复起来的信心，又彻底变成死灰了吗？” 提到张丽丽和张自修，林娉婷也有些自责，毕竟当初大费周章把人家请出山，现在两个月不到，就跟人家说不干了。 她想了想，说：“张家那边，我会补偿一个让他们满意的数字，你就别费心了。” 苏瑶听着，冷笑一声，一脸嘲讽盯着她，“林总果然财大气粗，我在你面前都无地自容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出了囍事多，骑着自行车走了。 “苏瑶，你回来，咱有话慢慢说，你跑了什么意思？”林娉婷在她身后大喊，可苏瑶头也不回地走了。 佟颖见状，立刻走上去补刀，“林总，你别喊了，我看她在气头上，不会理你的。也就是你跟她好，换做是别的下属，谁敢这么给老板耍脾气？” 果然，这话一出，林娉婷的脸色更差了，冷哼道：“看来是我平时太惯着她了，让她都忘了这里到底谁是老板。” 张巧玲几个见状，也连忙上前添油加醋，拼命把苏瑶塑造成一个“恃宠而骄”的恶魔。 “林总，我这话可能有些不合适，但今天真是不吐不快。”张巧玲说：“以前你让苏瑶用技术入股利群，是因为她的设计才华。” “可你现在看看，她自从生了孩子之后，一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哪里还设计过衣服了？她一分钱都不用出，活也不用干就能月月分红，我真是替你不值得。” “与其这样，倒不如把这好事给了佟店长。不说别的，咱现在利群少了她的设计，真是一点都不成。” 佟颖没想到张巧玲这人这么会说话，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可嘴上还是谦虚道：“巧玲，你别乱说话，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话是我让你说的。” “而且，苏总是咱利群的元老，咱们利群能有今天的成绩，少不了她付出的努力和心血。” 一大串官话说完，佟颖偷偷看了林娉婷两眼，发现她神色复杂，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半晌，林娉婷才站起身来，说：“我有些累了，先带孩子回去了。” “林总，我送你。”林娉婷连忙起身跟上前，放在背后的手示意张巧玲几个不要跟出来。 等走出囍事多的大门，林娉婷突然转身，对佟颖说：“刚才巧玲的话挺有道理的，我会好好考虑，你好好干，我都会看见的。” “谢……谢谢林总。”佟颖佯装受宠若惊，强行压住要往上翘的唇角。 第254章 散伙吧 苏瑶离开囍事多之后，并没有回利群，而是骑着单车直接回了大院。 所以她回到家的时候还很早，才十点多，路家的院子还热闹着，里头里坐着几个带着孩子的军嫂来串门。 大家瞧见她回来，皆是一愣。 赵春香立马站起来问道：“瑶瑶，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瑶听到赵春香这话，顿时委屈涌上心头，眼睛都红了。 赵春香看着更着急了，“瑶瑶，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苏瑶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就跑进了屋内。 刹那间，大伙都充满好奇，苏瑶到底被谁欺负哭了。 赵春香连忙跟了进去，抱着苏瑶的肩膀，问：“瑶瑶，告诉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大事有妈给你撑腰。” “妈，林姐现在不跟我好了。”苏瑶说着，直接哭了出来。 她哭哭啼啼的，但到底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清楚，最后总结道：“看样子，我在利群也待不了多久了，现在是奸人当道。” “没事。”赵春香听着，连忙安慰道：“咱大不了不干，路远又不是养不起你。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我和你爸吗？你放宽心，就算你不上班不工作只待在家里，咱也不会多说一句。” “妈，还是你对我最好了。”苏瑶扑在她的怀里，忿忿地说：“林娉婷到底是外人，外人就是没法相信。” “就是，又不是亲的，人家一脚踹了你，咱还不能说什么，反正就是信不过。” 她们就在堂屋里说话，外头院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苏瑶跟林娉婷闹掰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院。 任淑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捂嘴笑了。 午饭过后，她午觉都不睡了，直接换了一身衣服，坐公交车出门了。 当天傍晚，囍事多关店之后，张巧玲几个却没有急着下班，而是在佟颖的指导下，把中式礼服全部收起来，全部换上西式礼服。 一个小时不到，整个囍事多，已经成为一个只卖西式礼服的店铺。 佟颖看着眼前一条条自己设计的礼服，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满足。 “店长，现在咱店少了那些老鼠屎，果然好看多了。”胡芳芳拍着马屁说。 “就是，那些不伦不类的礼服，早就该滚蛋了。”陈丽珍也跟着附和道。 张巧玲见状，便问：“店长，这些中式礼服该怎么处理？” “通知张丽丽过来取吧，记着别弄坏了，否则显得咱们刻意心眼小。”佟颖扫了一眼堆在墙角的中式礼服，然后抬脚走到门外。 胡芳芳几个立马狗腿地跟了出去。 “店长，你在看什么？”张巧玲顺着佟颖视线的方向抬头，目光就落在囍事多的招牌上。 下一刻，就听到她嗤笑道：“囍事多，真是又俗又低级的名字，简直把我的礼服的品味和层次都拉低了。” “对对对，太难听了。” “没错，一点都不洋气，太土了。” “……” 佟颖听着她们对“囍事多”这个名字的吐槽，心里简直膨胀到了极点。 苏瑶昨天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门了，但第二天还是如常回利群。 等她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发现林娉婷和佟颖都在。 “苏瑶，怎么抽屉的钥匙，你不给小颖配一条？”林娉婷质问道：“我今天忘带钥匙，小英又出去了，我根本没办法拿文件看。” 之前苏瑶把文件都锁进抽屉之后，除了自己手里那一把，就给林娉婷和黎小英配了一条，的确没有给佟颖配。 毕竟，苏瑶这锁主要还是用来防她的。 “她又不是管理人员，我怎么能够把钥匙给她？”苏瑶理所当然地说。 佟颖一听，伤心地低下了头，道：“林总，你别生气了，都怪我做得不够好，苏总才不相信我，防着我。” 这话说得够委屈巴巴的，林娉婷一听，又责骂苏瑶道：“苏瑶，你心眼能不能别这么小？咱不是整天在家聊八卦的家庭主妇，咱是做事业的女性，要有格局，要大气。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颖是咱的得力助手，也是囍事多的店长，也算是管理人员。你回头去配一条，然后给她。” “不行。”苏瑶拒绝道：“她只是负责设计还有囍事多的销售，而抽屉里的文件大多是涉及工厂的，她没必要看。” “你……”林娉婷气结，佟颖立刻当和事佬，拉着她说：“林总，没事的，苏总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怎么需要看里面的文件。” “不不不……”林娉婷连连摆手，“你不需要看是一回事，对你是否信任又是一回事。” 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到苏瑶对面，语重心长地说：“苏瑶，我知道你因为中式礼服撤柜的事情对小颖有意见，可咱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好了，咱坐下来好好聊聊，有什么不对的，咱今天都一并拿出来说了。” “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苏瑶拒绝沟通。 眼看着林娉婷又要发火了，佟颖立马凑上前，说：“林总，我不拿钥匙没有关系的，哪天真需要什么文件或者资料，我跟你要就是了。” “你跟苏总从当初一起创下利群，一并征服了那么多难题才走到今天，可不能因为我而伤了和气，这样就真的是折煞我了。” 林娉婷听着，马上道：“苏瑶你看看人家小颖，多大方多大度，你真该向她好好学学。” 话落，苏瑶直接翻了个白眼，就当做是对她这话的回应。 林娉婷知道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也懒得说了，只回头安慰佟颖，道：“小颖，这事让你受委屈了，回头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跟我提，我好好补偿补偿你。” “林总，我这里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呢。”林娉婷小心翼翼地说着。 林娉婷听了，便说：“有事就直说，不需要遮遮掩掩。” 佟颖根本没打算遮遮掩掩，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她佯装害怕地瞥了苏瑶一眼，说：“就是囍事多从今天开始暂时只做西式礼服了，我想着，既然是西式礼服，必须让人提起来的时候有种洋气的感觉，所以，我想换一下名字。” 话音刚落，苏瑶杀人一般的眼神就射向佟颖，咬牙切齿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佟颖一脸惶恐，一边摆手一边说：“我不是说囍事多这名字不好，只是它更适合中式服饰，不适合西式服饰。” “咱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当然想客似云来，换个让大家一听说就知道是卖西式礼服的名字。林总不说以后会做专门的中式礼服店吗？到时候可以再重新用回囍事多就好了。” “呵……你什么都想好了，看来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我的囍事多彻底给灭了。”苏瑶说着，看向林娉婷，问：“你是什么意见？” “苏瑶，你先别那么激动，咱有话好好说。”林娉婷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可苏瑶冷静不了，“虽然礼服店的筹办不是我，可当初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我，它在我心里的地位不亚于利群。中式礼服、传统服饰，一直是我最想做的，现在你们把我最想做的那一部分给撤了，现在连它的名字也要改。你让我别激动？我倒是问问你，要是你的闺女要被抢走的时候，你能冷静下来吗？” “好好地说着工作上的事，怎么就扯上孩子呢……”林娉婷试图转移话题，办公室的大门却在这时被敲响了，她愣了一下，然后朝外面喊道：“进来。” 下一刻，大门被推开，张丽丽慌慌张张走进来，看到苏瑶就像看到了组织一般，拉着她就说：“苏瑶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巧玲去学校通知我，让我去店里把所有中式衣服全部拉回家去。我吓得立刻跟领导请了假，跑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瑶一听，指着林娉婷和佟颖说：“说什么以后再开一家中式礼服店，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现在让丽丽全部拉走，我看你们早就打定主意放弃传统服饰了。” “林娉婷。”苏瑶深吸了一口气，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娉婷，说：“你今天就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支持我还是支持佟颖，要是你支持佟颖的话，那咱也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了，咱散伙吧。” 第255章 贴广告 “苏瑶，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胡言乱语，我当你没说过这句话。”林娉婷说。 “我没有胡说，我现在很冷静。”苏瑶眼神坚定地看向林娉婷，道：“如果你今天执意要撤下囍事多的名字还有中式礼服，说明咱们的理念不一致，还是散伙吧。” “我不是贪心的人，这一年多以来，跟着你赚了不少钱。当初成立利群的时候只是技术入股，没有出过一分钱，所以今天我走也简单，就把手里的东西交接清楚就可以了。” “我……”林娉婷一脸为难，“咱是商人，不能一味地为情怀买单。咱需要赚钱，需要给下面的人发工资，这也是责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苏瑶冷笑，“看来咱们的思想很不匹配，以免将来吵得变成仇人，倒不如现在及时止损，直接散了。” 她一副油盐不进，任谁说话都没用的模样，最后林娉婷叹着气，艰难地同意了她的提议，“对于你今天的离开，我非常遗憾，如果你将来想回来，利群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不必了。”苏瑶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翻出几条钥匙，直接搁在桌子上，说：“钥匙就这些，我全都上交了。至于工作上的事，文件和资料都在抽屉里，相关的情况可以问小英和有财，他们都清楚。” 说着，她朝张丽丽喊道：“丽丽，咱去把衣服拉走吧，将来肯定会有赏识它们的人。” 苏瑶拉着张丽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利群。 等到了囍事多，张巧玲几个早已经把中式礼服打包好，张丽丽清点了一番，确认数量无误之后，就跟她一起往张家拉去。 “苏瑶姐，其实你没必要为了我跟林总闹成这样。”张丽丽一脸自责，非常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来找苏瑶，“我还是舍不得你的，你回去跟她说两句好话，肯定能重新回利群。” “不用了。”苏瑶无所谓地说：“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现在只相信佟颖不相信我，我继续待下去也没意思。而且佟颖说得没错，我本来就没出资金，现在连设计衣服都有她顶替，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待着了。” “你放心好了，就算没了利群，我也能继续赚钱。倒是你，花了那么多心思，到头来一场空，早知道当初就不劝你来了。” “没关系的。”张丽丽说：“本来就是一份兼职，反正我学校的工作还好好的。就是爷爷那边比较难解释，不过我回头编个理由，应该能暂时把他糊弄过去。其实现在中式服饰真的没落了，这种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那就好。”苏瑶笑了笑，说：“我这次算是把你带到坑里去了，你要是有气就对我撒，千万别因此对永斌有意见呀。” “当然不会。”张丽丽小脸一红，“你这么为咱家，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苏瑶跟林娉婷散伙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现在全大院的人，都知道苏瑶被林娉婷赶出了利群。 第二天一大早，黎小英就跑来了。 “瑶瑶，怎么突然会闹成这样？”黎小英急得团团转，“我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才回厂里，听到你离开利群这事时，天已经黑了。要不是朱有财拦着我，我昨晚就跑来了。” “有财拦着你就对了。”苏瑶看着黎小英微微隆起的肚子，说：“别整天以为自己是个刀枪不入的战士，你肚子里可是揣着个崽，没事别到处乱蹦跶。” “我也没事，合伙做生意这种事，合得来就继续，合不来就拉倒，你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这些都是那个佟颖搞出来的事情。”黎小英提起佟颖就气得发抖，“都是她从中作梗，挑拨离间，才让你跟林姐离了心。” “她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不过既然咱能被离间，那说明彼此的信任还是不够，说到底还是不合适。”苏瑶说完，不免叮嘱道：“佟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自个儿平时小心一些。另外，你要公私分明，利群的前景还是很好的，你别因为我，而跟林姐闹，这把你和有财的工作赔进去，可不划算。” “我不怕，当初要不是你，我压根儿不会去利群工作。”黎小英红了眼，“反正我以后不会给佟颖好脸的。” “你咋还哭上了呢？”苏瑶哭笑不得，“要是让朱有财知道，不得找我算账。你是孕妇你最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都行，反正别憋坏自己就成。” “那还差不多。”黎小英破涕为笑，问：“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苏瑶反问道：“反正我家又不用我来养活，我上不上班都无所谓。不过，我也没打算闲着，应该会跟我哥一起做婴儿车吧。” “那也挺好的，还是亲兄妹要好。”黎小英阔气地说：“那我也要支持你的新事业，先给我订一辆。” “需要这么着急吗？你是还得明年夏天才生吗？”苏瑶笑着说。 “反正婴儿车又不会坏，早点订，免得你生意太好，到时候来不及。”黎小英说。 两人说说笑笑了半个小时，黎小英还想赖着不走，但苏瑶知道她有工作，还是把她“赶”回去了。 苏瑶把黎小英送出门就回屋了。 黎小英慢慢骑着自行车往大院的大门口去，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却看到了黎国忠。 黎国忠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朝她走过去。 他看着她的肚子，心底不禁泛起了一阵苦涩味，他强撑起一个笑容，问：“最近好吗？” “很好呀。”黎小英露出一个明显的假笑，道：“夫妻和睦，明年当妈。” “……”短短八个字，如同八把利剑刺向黎国忠的心脏。 经历了黎小芳这么个恶魔般的女人，他才发现，当初自己拥有了最好的女人，可他不懂得珍惜，最后把这个女人给弄丢了。 如果他以前跟她好好过日子，如今琴瑟和鸣，儿女双全的人定会是他。 而不会像如今这样，回到家就是空荡荡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黎小英看着黎国忠脸上七彩的表情，心情更好了，她笑了笑，道：“我有事先走了，祝你尽快找到三婚媳妇哦！” 话音刚落，黎国忠的脸，就跟吃了屎一样。 黎小英走了之后，苏瑶在家陪着摆摆和铛铛玩了快一个小时，直至两个小家伙去睡觉了，她才骑着自行车出门。 到达县城房子的时候，程旭去上班了，家里没人，不过有一辆已经做好的婴儿车。 她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纸笔，然后开始对着婴儿车一顿画。 直至中午的时候，她闻到隔壁传来的饭香味，她才想起要吃饭，于是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 她打算去附近找点吃的，正拿起包包想出门，大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程旭看到她来了，不禁一愣，“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这么早？” 苏瑶笑了笑，反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怎么中午跑回来？” 程旭把门关上，说：“上，不过这两天又接了两张婴儿车订单，想着中午得空，就回来做一下，反正能赶一下进度就多赶一下。” “看来婴儿车的销量很不错呀。”苏瑶说：“我这个时候从利群出来跟你创业，应该不吃亏。” “什么？你从利群出来了？”程旭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这么突然？你在那边挺赚钱的吧，可不能贸然回来跟我一块干，太吃亏了。” “放心，你的影响力还没那么大。”苏瑶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跟她大概说了一遍，道：“事情就这样。” 程旭听完，气得脸都红了，“我早就觉得这个佟颖不像是什么好人，要是知道这样，我说什么也不给她做婴儿车。” “倒不至于这样，反正咱不白干，也赚她钱了。”苏瑶说着，突然问：“对了，你上次说给她送货，是送到哪里去了？我忘了。” “先送到店铺里去。”程旭说：“后面她说自己没有自行车，让我给她送到她家巷口的富民杂货铺去了。” 苏瑶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那你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程旭摇头，“她当时要看店，我送去她家也没人收，所以才让我送去杂货铺的。” “她家没人？她不是跟爷爷奶奶一块住吗？”苏瑶不禁疑惑道：“老人家一般早上买完菜就不出门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那她家是哪条巷子，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程旭说：“就洪江大桥隔壁那条村子，村口有一家富民杂货铺，应该就是杂货铺进去那条巷子。” “我知道了。”苏瑶说着，把刚才画的二十张纸带上，程旭看着便问：“你画婴儿车干嘛？” “这是宣传单张，我等会就贴广告去，重点去一下富民杂货铺那条村。” 第256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苏瑶骑着自行车，带着宣传单张出门了。 其实，如果广告纸能贴在大街的墙上，或者直接派发给行人，效果是最好的。 可贴在墙上，前脚刚贴，后脚就被人给撕掉了。画一张宣传单不容易，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至于派发给行人，实在没那么大的量，如果效果好，后期可以考虑找印刷厂印刷。 大街上贴了容易被撕掉，但在村里面一般不会，毕竟一般不会跟人家争“坑位”。而且，这年头的人获取信息的渠道很少，难得看到有东西张贴，都会好奇地瞧上几眼。 她一路过去，经过村庄就走进去张贴一张，有时候碰到有人过来问，她就详细介绍一番。 她也不急着让人家下定，只说如果有意向，可以直接按照宣传纸上面的地址去现场看样板，再决定要不要订做。 一连走过了七八条村，她终于来到了洪江大桥隔壁的村庄。 果然，村口就有一家杂货铺，上面写着“富民杂货铺”几个大字。 她骑着自行车过去，在门口跟老板喊道：“老板，来一支汽水。” 正在打盹的老板闻声，顿时精神了，连忙站起身来，“好咧，马上。” 本来汽水在这年头算是奢侈品，在这种小村庄，夏天还有点销量，可到了秋冬天，这玩意真是半个月都出不了一支。 今天天气又降温了，却难得来了一个要汽水的，简直比碰到买香烟烧酒的客人还高兴。 老板拿出一支橙色的橘子味玻璃瓶汽水，然后拿出开瓶器，撬开上面的铁盖子，再插上一根吸管，笑着递给苏瑶，“来！” 苏瑶接过来，猛吸了一顿，半支汽水就下肚了。 她朝老板举了举玻璃瓶，道：“老板，再给我来一支。” “再来一支？”老板愣了一下，随后笑得眼褶子都出来了，“好好好，马上，你这是渴了吧？” “事呀，跑了一早上，水壶里的水都喝完了。”苏瑶随口说道：“没办法呀，为了生活，干工作。” 老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同志，你干什么工作的？还需要到处跑？” “咱们工厂是做婴儿车的，初创阶段，需要到处宣传贴广告纸。”苏瑶说着，便拿出一张宣传单，递给老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个就是咱工厂做的婴儿车，你应该没见过吧？” 老板接过来一看，顿时觉得有些眼熟，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道：“原来这是你们工厂做的婴儿车呀，我前段时间见过，咱巷子里头有个人做了一张，让送货的人暂时存放在我这。” 苏瑶听着，也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之前订的客户就那几个，我记得有一个是送这附近的，好像是姓佟的女同志，是吗？” “对对对，就是她。” 这种“巧妙”的缘份让苏瑶和老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苏瑶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和老板闲聊起来。 “你知道佟同志家的婴儿车用得好吗？她家孩子应该坐得习惯吧？”苏瑶问。 “她哪里有孩子，估计这婴儿车是送别人的。”老板说。 “是吗？”苏瑶一脸狐疑，“不会吧，我记得她订的时候，说给自己孩子用的，还说爷爷奶奶年纪大，给她带孩子太辛苦了，买个婴儿车能让他们轻松一点。” “不可能，肯定是你记错了。”老板连忙给她纠正道：“佟颖她家就她一个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更没有爷爷奶奶。” 正说着，老板突然朝苏瑶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偷偷告诉你，她家出身不好，以前赶上风头的时候，家里人都被逼死了，只剩下她一个，后来偷偷跑去港城了，就最近半年才回来。” “这么惨！”苏瑶满眼都是怜惜，“不过她能去港城，生活应该变得很好吧。” “好肯定好，甚至还去国外留学了。 “这么厉害。”苏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过国外那么好，听说月亮都能比咱这边圆，她干嘛要回来受苦受难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板小声说道：“不过有人说她是给人家做了情妇，所以才有机会去国外留学。现在被人家正室发现，被赶回来了。” “应该……不至于吧。” “怎么就不至于？”老板非常认同这种说法，“如果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别说出国读书了，她在港城无亲无故，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苏瑶赞同地点点头，“舍得给她花这么多钱，那男人说不定是个老头子。” “哈哈哈……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瑶跟杂货铺老板聊了半天，除了上面那些信息之外，就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点了，就知道她回来这里这么久，都是一个人独居，从没有其他人在她家出入过。 最后，老板还热情地让苏瑶在自己杂货铺门前贴一张广告纸，但为了避免被佟颖看见，她还是放弃了这个绝佳的宣传机会。 “这是最后一张广告纸了，我打算拿着去印刷厂印刷一批，到时候有新的，我再送一张过来，也非常感谢你这么帮忙。” 苏瑶为了感谢老板，又多买了一支汽水，倒进了自己的水壶里。 离开杂货铺之后，苏瑶也累了，没再去张贴传单，骑着自行车直接回家去了。 等到家，她把水壶里的汽水倒成两杯，赵春香和李兰花一人一杯。 两个快半百的女人，第一次喝到汽水这神奇的玩意，连连称叹，“还是跟着瑶瑶就有好吃的。” “没错，瑶瑶，咱以后就跟着你混了。”赵春香说着，想起早上接到陆广川的电话，便说：“你爸早上打过电话回来，说他跟路远都一切安好，让你不用担心。” “真的？”苏瑶的眼睛顿时亮了亮，轻呼了一口气，“安好就好，安好就好。” 能够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万幸和特殊待遇了，苏瑶知道再往深不能再问，陆广川也不可能跟赵春香透露。 这是作为军人和军人家属之间必须遵守的规定。 正想着，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赵春香，“妈，你知道省区的人要结婚，结婚报告是不是都是需要爸签名的？” “应该不是吧。”赵春香说：“如果是一般级别的人，理应是不需要他签名的。你这么问，是有什么事吗？” 苏瑶想了想齐炼，他是副营长，这个级别应该到不了让陆广川签字的高度。 她看李兰花还在，于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事，我就随口问问。” 晚上，苏瑶刚把摆摆和铛铛哄入睡，赵春香就来敲门了。 她走进屋，关上门，小声地问苏瑶：“你今天问我结婚报告的事情，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了？” “妈，我在你面前真是张白纸，想什么都被你知道了。”苏瑶失笑道。 “你是我闺女，你翘起尾巴，我都知道你想干嘛。”赵春香道：“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就是担心齐炼和佟颖要结婚，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么结婚了。”苏瑶说。 赵春香一听，以为苏瑶是因为佟颖挑拨离间的事情非常生气，不想佟颖好过，于是说：“你不想，我就帮你阻止。” “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赵春香霸气地说：“我平时是低调，但关键时刻，首长夫人这头衔还是管用的。我明天就打个电话，交代一下。” “妈，你实在太好了。”苏瑶激动地抱住她，说：“我阻止他们结婚，不是因为我跟佟颖有仇，但具体原因，等我把事情捋清楚再跟你说。” “行。”赵春香没有追问下去，只说：“反正你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跟我开口。咱是一家人，别客气。” “我知道了，谢谢妈。” 与此同时，自从囍事多改名“forever love”之后，一串英文字母，大街上一千个人，找不到一个人能明白什么意思，却因为这洋气的英文名而大火起来。 本来三个售货员直接增加到八个，就连营业的结束时间，也从原来的下午六点钟，顺延至晚上八点。 等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再做一下收尾，佟颖来到茶楼的包厢，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看来生意很不错。”坐在她对面的张杰文，挑着眉说。 “怎么？你想说我不务正业？”佟颖冷冷一笑，“我不把生意做起来，林娉婷能相信我？她能跟苏瑶闹翻？” “她们闹翻了？” “对。”佟颖得意地笑道：“你可以跟emma说，她交代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行，没问题。”张杰文说着，提醒道：“你能完成emma给你的任务是好事，但你别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老板。你最近的工作成果，有点跟不上进度了。” 佟颖听着，脸上一点焦虑之色都没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前头做了这么久的铺垫，可就是为了一举进入虎穴。你别着急，回头就给你好消息。” 第257章 不怕被瞧见？ 林娉婷早上回到办公室不久，佟颖就来了 “今天怎么来了？店里不是很忙吗？”林娉婷问。 “现在还早，她们几个还忙得过来。”佟颖笑着说：“我过来是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尽管提。”林娉婷面带笑意，“你现在可是咱利群的大功臣，只要要求合理，我肯定答应。” “那我就先谢谢林总了。”佟颖说：“现在forever lov 已经上轨道了，无论客流还是成交率，都是节节攀升。我觉得可以抓住这个好势头，在省城开一家分店。” “省城？”林娉婷有些不确定地问：“会不会太冒险了？咱在县城吃得开，也省城未必了吧，而且那边已经有类似的店铺，我怕咱竞争不过人家。” “省城虽然是比咱县城高一级，可谁说小地方就不能走向大地方了？”佟颖说：“你之前在省城，有经过这些礼服店吗？觉得咱们跟他们比，礼服的设计有优势吗？” 林娉婷认真想了想，道：“不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真觉得你的设计比他们的要好。你的是真的原版设计，他们的感觉是东拼西凑。” “那就成了。”佟颖说：“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咱是来自小县城，但只要有实力，也肯定能在省城站稳脚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在省城开一家店铺的投入，不是县城的翻一番就可以了，我怕…… 佟颖看林娉婷还是有些犹豫，又说：“你现在跟苏瑶闹翻了，以后衣服出口肯定没那么好做，要是她使一下绊子，直接让她公公把咱的出口业务给截掉，这一部分订单的空缺得立马补上。” “不说别的，闲下来的工人、机器、厂房，哪一样是不需要掏钱的？” “虽然苏瑶目前还没有行动，但这个我也想到了。”林娉婷面露担忧，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就是把市场范围扩大。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礼服店的生意再火爆，到底是抵不上工厂的大批量，可礼服店可以迅速帮咱利群打响广告。” “到时候知名度有了，来工厂订货的销售商肯定会多。礼服店的客户以后买衣服，也会认准咱利群这个品牌。” “你说得挺有道理的。”林娉婷听得蠢蠢欲动，“那我改天去省城详细考察一下，评估过可行的话，咱立刻开店。” “改天不如明天。”佟颖说：“要是你信得过我的话，我明天就去省城实地考察。你闺女还小，根本离不开你，总不能把她也带上吧。” “你现在是我的左膀右臂，哪里有信不过的道理。”林娉婷拍板道：“成，我让小英明天再安排两个人去店里帮忙，你就放心去省城考察吧。” “谢谢林总信任。”佟颖笑着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回去做准备。” 说着，她就要离开，却被林娉婷叫住了，“下周就是咱利群成立两周年的纪念日，到时候会有联欢晚会和答谢宴，你那天把你爷爷奶奶也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我……爷爷奶奶？”佟颖脸色一僵，“怎……怎么突然要请他们了？” “这哪里突然了？”林娉婷说：“你爷爷奶奶把你培养得这么出色，为咱利群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把他们请过来感谢一番，不是很应该吗？” 林娉婷说得理所当然，佟颖一时很难拒绝，只好说：“只是我爷爷奶奶一向不爱出门，我怕他们不愿意过来。” “没事，我到时候亲自上门邀请他们，我相信我的诚意会打动他们的。” “……还是……还是我自个儿劝劝他们，他们应该会愿意的。” “我敢说他们肯定愿意，毕竟孙女这么有本事。”林娉婷乐呵呵地说：“要是将来哪一天，我闺女在学校表现好，老师请我去学校，我肯定立马答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也……是，我今晚回去就跟他们说说。”佟颖摆了摆手，道：“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第二天，佟颖就坐上最早一班车，去省城了。 到达省城之后，她不是第一时间奔赴最热闹最旺的几条街，而是转车去了省区大院。 齐炼刚下操，听到佟颖来找他的时候，先是愣住了，然后直奔大门口而去。 当他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一抹倩影时，整个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十八岁就出来当兵了，这些年靠着自己摸爬打滚，终于到了今日的位置。 可能在其他人眼里算不上什么，但在他父母还有乡亲的眼里，绝对是成功了。 而他的个人问题成了众人关心的焦点，父母希望他在本村找个知根知底的姑娘，他本来也想着听从父母的安排，等过年回家的时候相亲就算了，却没想过会遇到佟颖。 当初程志扬给他介绍佟颖的时候，他就想着去应付一下领导的心意，从未想过像她这样的人，会看上自己。甚至他们之间的开始，都是她主动的，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激动得无法言说。 “小颖，你怎么跑来了？”齐炼站在佟颖面前，一张脸通红。 本来这么点距离对他来说，再快也不至于会跑到脸红，但面对她时，他就忍不住害羞。 佟颖看着他，甜甜一笑，可开口时语气尽是撒娇，“人家想你了，你都不来找人家。” 软糯糯的一句话，直接把齐炼架在了炉子上烤，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烧着了一般，血液都要沸腾起来了，他磕磕碰碰地开口，“对不起，最近太忙，一天假都没有放。” “没事，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佟颖又变得善解人意，道：“你还不请我进去吗？” “对对对，我都忘了，请进，跟我来。” “你能带我参观一下吗？”佟颖问：“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大院呢。” “当然可以。”齐炼说：“只要是允许范围内，我就可以带你参观。” “哦，还有不允许的范围呀？”佟颖好奇地问。 “当然有。” “有哪些地方呀？” “这……这些都是保密的。”齐炼一脸为难，佟颖也体贴地没有再追问。 两人在大院绕了一圈，最后去了齐炼的单身宿舍。 等大门被关上，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为局促了。 齐炼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像这里不是他的宿舍，而是佟颖的闺房。 佟颖看着这个糙汉子如此害羞，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她直接在他的床沿边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柔柔地说道：“你站着干嘛呀，赶紧过来跟我聊一下天呀，你下午不是还要回营里吗？” “哦。”齐炼愣愣的，直觉孤男寡女坐在床上不妥当，可谁能拒绝娇滴滴的对象的邀请呢。 他在佟颖旁边坐了下来，腰背挺直，目不斜视，双手更是规规矩矩地搭在他 的大腿上。 “咱……咱聊……聊些什么好？”齐炼说话都不利索了，正想偷偷看佟颖一眼，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搂住。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佟颖已经大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柔声道：“我好想你。” 齐炼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要去反应。 佟颖看他跟块木头似的，顿时觉得委屈，放开他道：“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你根本不想我。” “没有，我也很想你。”齐炼一着急，条件反射就把她拉了回来。 她泪眼汪汪地窝在他怀里，委屈巴巴的模样，惹得他心都要疼了，在眼泪从她眼眶溢出来的那一刻，他再也没忍住，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吻女人的唇。 他无数次想象过女人的唇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什么样的触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实质的感受。 她的唇是那样的软、那样的香，让他不断地沉沦。 直至听到她发出低低的嘤咛声，他的吻戛然而止。 “怎么了？”佟颖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她的反应像是在无声地要求他继续。 他喉结滚动，哑着声音说：“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我就控制不住了。” 佟颖假装愣了一下，而后害羞地垂下眼眸，小声道：“只要是你，我愿意的。” 话音刚落，齐炼的眼神满是震惊，感动和幸福充斥着他整个胸腔，他说：“谢谢你愿意，但咱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我不能坏了你的名声。” “那就让咱们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什么？”齐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愿意，但我看你好像一直没有这个意思呢。”佟颖露出伤心的表情。 “我有，只是我不敢表现出来，怕太快吓着你了。”齐炼激动得说话都有些打颤了，“你等我，我明天就打结婚报告。” “好，我等你。” 苏瑶自从离开利群之后，时间就变得很从容，早上起来喂饱两个孩子之后，又推着他们出去溜达一圈，然后才慢悠悠地出门。 她去了县城的房子，打算把婴儿车摆在门口，这样多少能招揽一些生意。 至于宣传单，她想下午去印刷厂问问价格。 她把婴儿车搬到门前，又拿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有人路过感兴趣，她就给人家介绍一番。 如果带有小孩子，就让人家试做一下。 婴儿车方便又解放双手，看上的人还真不少，只是价格也真不便宜，所以看的人比买的人多。 不过，一早上下来，还是有所收获的，一共接了两张订单。 数量不多，但利润还是可观的。 早上圆满收官，苏瑶把东西收进屋里，正打算做点吃的，大门却被敲响了。 她以为是有人来看婴儿车，不料打开门就看到林娉婷站在门外。 “你怎么跑来了？”苏瑶紧张地东张西望，确定没人才一把把她拉了进去。 林娉婷贼嘻嘻地笑道：“如果我是个男的，还以为你趁着路远出任务，偷男人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苏瑶哭笑不得，“你这个点跑来，不怕被瞧见了？” “放心，她去省城了。” 第258章 没批 苏瑶当初察觉到佟颖不正常，把办公室的文件上了锁，去给林娉婷送钥匙的时候，就把事情跟她说了。 林娉婷和苏瑶这两年一起创业一起战胜各种困难，她们当然会选择相信对方。 只是，她们跟佟颖不认识，她没有理由大费周章地对付她们，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受人指使。可背后的人是谁，她们不知道。 而且，还存在另外一种可能，佟颖是间谍，想通过她们这两个军嫂，甚至跟齐炼结婚，打入内部，方便窃取信息。 为了引蛇出洞，才有了她们之前各种争执直至闹翻的戏码。 这样一来，会降低佟颖对她们的戒备心，还能让苏瑶跳出来，进行各种调查。 “佟颖去省城了？怎么突然去省城？”苏瑶问。 “说是给我拓展省城市场，把礼服店开到省城去。”林娉婷冷笑道：“她的如意算盘，打得菩萨都听见了，还以为我不知道。” “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苏瑶一听，立马猜到了佟颖的计划，“她是想把工作调到省城去，然后跟齐炼结婚，这样连异地都不用了。” “可不是吗？想得可美了。我这个当老板的，都没敢为了跟男人团聚，把工厂直接开到省城去。”林娉婷一脸讽刺地说。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可以了。”苏瑶笑道：“我已经让我妈跟齐炼的领导打过招呼，他们要是真提结婚申请，也不会批给他们。” “干得好，不过‘猫捉老鼠’，一下子把老鼠捉到可不好玩，得欲擒故纵才行。”林娉婷说：“而且她背后的人还没出洞，咱不能就这样把人给逮了。” “这倒不用担心。”苏瑶说：“就佟颖这么想嫁给齐炼，肯定使出浑身解数，让齐炼非她不可。到时候结婚报告被打回去，他肯定还会锲而不舍地继续向上提。” “也对，就是苦了齐炼。”林娉婷轻叹一声，“早知道不给他做介绍了，佟颖可注定是个情劫。” “哎，只能说这是他命里的劫。”苏瑶也跟着叹气，“就佟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就算你不给她介绍齐炼，她还是会让你介绍李炼、王炼，反正要逮住一个人坑。” “嗯，不过结婚报告那件事，你最好让赵姐再叮嘱一遍。如果齐炼领导一时被磨得心软签名同意，对他来说真可能是灾难了。如果将来摊上一个间谍的媳妇，他的军旅生涯也走到底了。” “行，我让我妈再提一句。” 说话间，苏瑶已经把简单的饭菜做好了。 今天天气不错，她们把饭菜端到院子里，面对面坐下就吃起来。 许是很久没吃苏瑶做的饭菜，林娉婷觉得格外好吃，她忍不住感叹，“真可惜，利群的两周年的联欢会，你不能去了。” “没事，往后还有三周年、四周年、十周年呢，慢慢吃。”苏瑶说。 “只能这么想了。”林娉婷看着满院子的工具和材料，有些不确定地问：“我看你现在做婴儿车做得风生水起的，别到时候把佟颖的事情解决了，你就不愿意回利群了。” “你还真别说，这婴儿车需求还挺大的，利润也可观。你看我这门面在里巷，早上都接了两个订单了。我昨天去贴广告纸，路过的人瞧见了，也都挺感兴趣的。” “……”林娉婷听着她说的话，心顿时凉了一半，“你……真的要抛弃我了吗？” 苏瑶被她逗笑了，“瞧你这点出息，还是我当初认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娉婷吗？你放心好了，婴儿车我会做，利群也肯定不放。我又不傻，有钱赚的项目，我干嘛要扔掉。” “对对对。”林娉婷立马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下周结算之后，我就把上月的分红拿过来给你。” “不用这么着急，咱回头还是写信或者打电话沟通比较好，千万别大意，要是被佟颖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好，我等会吃完饭就走。” “嗯，咱再忍忍，只要引蛇出洞之后，就可以上报组织，到时候组织就会调查。” 林娉婷离开之后，苏瑶午睡了一会儿，起来之后继续打开门做生意。 下午，来了几个看了宣传单的客户，他们看过实物之后，一般都比较满意，只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婴儿车的售价，最后马上下定的就一个。 一整天下来，总共接了三个订单，也算不错了。 苏瑶四点一过，就收拾东西回家，途经印刷厂的时候，跟印刷厂订了一百张宣传单。 这年头印刷还是挺贵的，而且她量少，最终单价并不便宜，但她还是咬咬牙印了。 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她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赵春香和李兰花已经把晚饭做好，看她回来，李兰花立刻进厨房炒菜。 “瑶瑶，刚才傍晚的时候，省区那边来电话了。”赵春香把她拉到一旁说。 “发生什么事了？”苏瑶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赵春香知道她误会了，连忙道：“不是关于他们父子俩的，是关于齐炼的。” 苏瑶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问：“齐炼？该不会是他提结婚报告了吧？” “嗯，你猜对了。”赵春香说：“那孩子可着急了，他领导今天外出了，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他立马就把结婚报告交上去，连明天都等不了了。” 苏瑶听着，心想佟颖真是好手段，把齐炼指使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如果杂货铺老板说的是真话，她以前是给人家当小三，那在哄男人方面肯定有一手。 混商场的老狐狸她都能拿捏得住，更何况是齐炼这种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简直就是她往哪指，他就往哪去。 “他领导没有批准吧？”苏瑶连忙问道。 “没有。”赵春香说：“我之前不是提前打了招呼嘛，所以特意给我回了个电话。我叮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批，就算齐炼再怎么申请都不能。” “妈，你真是太聪明了。”苏瑶夸赞道：“我还想着今晚让你跟那边再打一次招呼，没想到你已经说了。” “还……还好啦！”赵春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李兰花端着菜饭出来，便说：“咱赶紧吃饭吧。” 佟颖当年到了港城之后，穷得差点要上街乞讨了，最后走投无路，只能给富商做了情妇。 不过，这情妇也不是人人都能做。 且不说她不是那种明艳的大美人，顶多算个小家碧玉。可人都是爱尝新鲜的，鲍参翅肚吃多了，也想换点清新的口味。 她就拿捏住这一点，在富商面前扮演起楚楚可怜，最后成功爬上了富商的床。 而且，她还非常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跟其他三不同，从来没想过要取代正室的地位。在被正室发现之后，她不争不抢不恼，甚至为自己争取到国外留学的机会，学了服装设计，有了一门养活自己的本事。 不过，习惯了伸手就有钱的日子，让她兢兢业业上班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当有另外一种赚快钱的机会在她面前时，她毫不犹豫同意了。 那天把齐炼撩得欲火焚身之后，她知道他肯定迫不及待想跟她结婚，这样做什么都合法合规。 只是，她在省城待了三天，眼看着明天就要回县城了，齐炼都没有给她捎来要结婚的消息。 她不禁有些着急，在离开当天，再一次来到军区大院。 自从她前几天来了一回，大伙都知道齐炼有对象了，今天她又来了，免不了被大家一顿起哄和羡慕。 齐炼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感觉，简直比立功时的心情更激动，可一想到被打回来的结婚申请，他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佟颖。 “我等会就要坐车回县城了。”佟颖看着他，问：“结婚报告你提了吗？” “提……提了。”齐炼磕磕碰碰地开口。 “那批了吗？”佟颖问。 “……没批。” “为什么？”佟颖脸色铁青地问。 齐炼有些不忍开口，但还是咬咬牙说了，“政审不过关。” 第259章 吹吹枕边风 佟颖一脸狐疑地看着齐炼，问：“自从开放之后，不就不论出身了吗？怎么我政审就过不了关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齐炼满脸无奈，“可我是特殊部门，这方面依然要考察。” “那怎么办？咱不就结不了婚了吗？”佟颖一时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这副模样落在齐炼眼里，就是她爱他爱得不行，非他不嫁的证明，他看着无比心疼和自责，如果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他肯定毫不犹豫地抱住她。 他强忍着没让自己朝她抬手，死死地握了握拳头，说：“小颖，对不起，我……” “你是不是想就这样放弃了？” 现在时间紧急，如果错过了齐炼，佟颖不知道下一次再找到这样一个结婚的对象要多久。 上面已经给了她够长时间做准备了，如果再拖下去，估计她要挨批评甚至被撤掉执行任务的资格。 一想到这里，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齐炼看着她豆大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如同砸在他的心房一样，让他生生发疼，本来有所动摇的心，瞬间又坚定起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我会继续向领导申请。” “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佟颖问。 “只是我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下去，组织有可能会认为我不服从命令，到时会……会……” “会什么？”他支支吾吾的，佟颖一时没了耐心，催促道。 “我可能要告别军旅生涯，转业回老家了。”齐炼直直地看着她，问：“如果我真要回乡下了，你还愿意跟我结婚吗？” “……” 她死活要嫁给他，不就图他的职业和身份吗？要不然，她干嘛非得选这么个外形相貌都平平的男人，她是自虐吗？ 佟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嘴角抽搐起来，避重就轻地说：“你是不是申请的时候方法和说辞不对，现在社会已经开放了，再也没有人提出身的问题了，这个是不可能成为咱不能结婚的理由。” “就算你单位特殊要考察，但我只是去读过书，如今回来了，也在这边工作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而且，我听说你单位快十年前都有人能跟出身不好的人结婚，如今就更加容易了。” “你再好好申请申请。” 齐炼一听，不由问道：“我单位十年前就有这样的先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那个人是谁，我回头问问去。” “就……就苏瑶的大哥，他前妻的出身就不好，可当年运动风气还很紧张，他都能顺利娶到前妻，还好好待在部队，甚至如今又高升了。”佟颖本来不想提苏永胜和闵青的事，可如今迫在眉睫，实在没办法了。 “是吗？”齐炼真的不知道，他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这都是苏瑶跟我说的。”佟颖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 果然，齐炼没有再追问下去。 佟颖担心他不把这事放心上，又叮嘱道：“你就去问问人家苏副参谋长，你们有同样的经历，估计他愿意教你怎么做的。” “我年纪不小了，家里催得紧，要是你这边一直不行，我可能就得被他们押着去相亲了。不过你放心，我认定了你，就一定会等你，除非你不想要我了。” 说到最后，她委屈巴巴的，让齐炼觉得自己更不是东西，道：“我一定会好好争取的，只是苏副参谋长最近外出了，我是请教无门，只能继续自己想法子了。” “……”闹了半天，还冒险把苏永胜搬出来，现在却告诉她人不在，佟颖气得想骂人了，却只能死死忍着，道：“反正你也跟别人请教请教，我等你的好消息。” 佟颖离开大院之后，就坐车回县城。 到了县城之后，她已经很累了，但还是先去店里看看。 她离开几天，店铺的运转都没什么问题，这是她想看到的，对于后面让林娉婷同意在省城开分店，是一个很好的说服理由。 她看完这几天的账本，就把张巧玲叫进办公室，先问了一下店里这几天的情况，然后才说：“最近苏瑶在家，有没有作妖呢？” “没有吧。”张巧玲说：“她自从离开利群之后，就开始跟她那亲哥捣鼓婴儿车。这跟咱制衣相差十万八千里，不会对咱造成什么威胁的。” 佟颖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那她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家里也没有呀。”张巧玲想了想，说：“我婆婆几乎天天出门遛弯，经常看到她婆婆和保姆出来，经常聊天也没说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店长，你放心好了，她现在已经被打趴下，翻不了身了。” 佟颖听着，满意地笑了笑，道：“有你帮忙留意，我非常放心。看来以后去了省城，把县城的店铺交给你，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省城？你为什么突然去省城了？”张巧玲问。 “也不算突然，只是咱做得好，林总那边就有意向去省城开店。我这一走，当然得选一个有能力的人来接替我。”佟颖看着张巧玲，暗示意味十足，“我看你非常合适。” “真……真的吗？”张巧玲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可以吗？” “要说经验、能力，的确还差那么点火候。”佟颖说：“不过我会帮你的，只是我这边也有个忙需要你帮。” “谢谢店长。”张巧玲一脸感激涕零，“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我能办的绝对办。”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佟颖笑着说：“其实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你男人不是在部队嘛，他肯定能提前得知国家的一些政策、规定之类的，你多问问他，到时候也告诉我。”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呀？”张巧玲不解地问。 “要说你差点火候还真不冤枉你。”佟颖一副教育人的口吻，道：“你以为做生意做买卖，就是单纯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吗？你得根据当下的政策、国际关系之类的来，否则你忙活了半天，人家说不准干，你不就白瞎忙了吗？” “还是店长你厉害。”张巧玲认同地竖起大拇指，只是她还是有些犯难，“可我男人回家从来不聊工作，他对工作上的事，也是绝对保密的。” “这还不容易嘛。”佟颖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多吹吹耳边风，什么秘密都让你吹出来了。” “相信我，只要你帮了我，以后这店长职位，肯定也是你。” 张巧玲一听，忙不迭地点头，“行行行，我肯定多套套我家男人的话。” 等张巧玲离开办公室，佟颖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回家了。 回头村头的时候，富民杂货铺还在开着，她突然想起过几天的利群周年庆，头不禁觉得有些大，于是走进店里，跟老板说：“老板，给我称一斤白糖。” “好咧，马上。”老板一边称白糖一边说：“刚下班呢。” “是呀，每天都早出晚归的，累呀。” “有得累也是好事，证明有钱赚。”老板说：“你上班那的工资应该挺高的吧。” “还凑合，老板人挺好的，福利也不错。”佟颖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说：“咱工厂下周有个周年庆，老板请了人在厂里做流水席，可以带两个家属。你也知道我家就我一个，要是你爸妈不介意，可以跟我一块去吃饭，那饭菜可丰盛了。” “真的？”老板听着蠢蠢欲动，“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会不好，反正名额给了，不吃白不吃。”佟颖说：“到时候让你爸妈装一下，说是我爷爷奶奶就成了。反正是不是，别人也不知道，就一顿饭的时间。听说到时候都是硬菜，我又不能把那两人份打包回来，不找两个人去，实在觉得吃亏。” “老板你平常那么关照我，就算是借花献佛，多谢你了。” 话说到这份上，老板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于是说：“我回头跟我爸妈说一下，听到有好吃的，他们肯定乐意，我先替他们谢谢你了。” “来，这白糖少收你一毛。” “不用，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佟颖一分不差地把钱递给了老板，老板乐得眉开眼笑，亲自把她送出门，“天黑了，你回去小心些，别磕了碰了。” “好的，我先走了。”佟颖朝老板摆摆手，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上班走到杂货铺的时候，老板就把她给叫住了，“佟颖，我昨晚问了一下我爸妈，他们知道有免费大餐吃，都非常乐意，那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他们一趟了。” “那就好，你也别跟我客气，小事一桩罢了。”佟颖说着，又叮嘱道：“不过你记得跟大爷大娘说，让他们到时候说我是爷爷奶奶，否则露馅了，我不好办。” “这点你放心，你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跟亲爷爷奶奶差不多，他们不会露馅的。”老板说：“往后你有什么需要寄放在我这里的，只要开口就可以了。” “好，上次老板你替我收了婴儿车的事，都忘了多谢你了。” “多大的事呢。”老板不甚在意地说：“对了，那婴儿车好用吗？前些天有个女同志过来推销，她说你的婴儿车就在他们工厂订做的。她在我这里聊得大半个小时呢，刚好有个乡邻瞧见了，想知道好不好用，要是好用，回头给他家孙子也订做一辆。” 佟颖听着一愣，而后马上问道：“过来推销的那个女同志，多大的？是长什么样的？” “应该就二十岁出头吧，长什么样呀？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反正眼睛又大又明亮，皮肤又白，特别漂亮。她不说自己是推销的我还真不知道，衣着打扮跟你一样洋气。” 第260章 佟颖好像失踪了。 苏瑶虽然不能参加利群的两周年庆，但周年庆宴席的菜式，还需要她帮忙来定。 她之前的几道拿手好菜，她有些厌倦了，打算再试做几道新菜，到时候供林娉婷参考。 所以，这天她起了个大早，随便对付了两口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去县城，打算买些食材回来做。 她去得早，可挑选的东西很多，车尾架上绑着的箩筐，被她塞了半筐。她直觉买得实在有些多了，想起程旭不怎么舍得吃，于是转道去了县城的家里一趟，给他留了一些骨头和肉。 现在这种天气，骨头和肉放到晚上是没有问题的，她留了张纸条，叮嘱程旭今天一定要把它们吃完，就打算离开了。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有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进来了。 “你好！请问你这里是不是有婴儿车订做呀？”女人问道。 “是的，你等等，我把样版拿出来给你瞧一瞧。”苏瑶说着，就进去把婴儿车推出来，然后递给女人，道：“这个就是咱做的婴儿车，你可以试推一下。” “好的，谢谢。”女人接过婴儿车，左推推右推推。 苏瑶趁机在旁边介绍一番，然后问：“你是打算自用还是送人呢？” “送人的。”女人笑了笑，说：“这婴儿车挺好的，真的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当然，这是我哥亲手做的，棱角那些都打磨得很光滑。”苏瑶说着，还特意指了指接口的位置为女人看。 “我没有别的意思，这种孩子用的东西，最重要是安全。”女人说：“我打算订做一辆，不过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苏瑶问。 “就是我想看着你们师傅做，确保这辆婴儿车的用料和手工。”女人说。 “……”苏瑶还真没遇过这样的奇葩，现在创业之初，虽然很想拿下这张订单，可实在过于麻烦，她还是婉拒了，“不好意思，咱们做婴儿车的时间不定，经常是晚上加班加点做的，实在很难满足你的要求，你还是去别家订吧。” “去别家？我去哪个别家？”女人突然变得刁难起来，“我看全县城就只有你们在做这个。你们广告纸上面不是说着用料实在嘛，现在遮遮掩掩的，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不敢让我看吧。” “用料实不实在，你看成品都可以看得出来，不需要非得守着咱做。”苏瑶脸色也冷了下来，“咱打开门做生意，都是讲究信誉的。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对咱抱有不信任的态度，那就没有必要勉强了。我现在要出门了，你先请吧。” 她毫无情面地撵客，女人彻底被激怒了，直接跑到门外，逮着路过的人就说：“这家做婴儿车的偷工减料，你们千万别买，不然一定后悔。” “他们做车都鬼鬼祟祟的，大家别上当了。” 就算路过的人，一百个当中有九十九个是买有婴儿车需求的，可被女人这么唱衰，难免不会越传越离谱。 买卖东西，从来都是讲求你一个你情我愿，苏瑶看着这女人疯子一般的举动，也察觉出异常了。 她九成不是来订做婴儿车的，怕是故意来闹事。 “你要是有证据证明咱偷工减料，你就去报公安来抓咱们，否则就是污蔑。”苏瑶大声呵斥道：“你已经严重影响咱做生意了，我要报公安抓你。” “报什么公安？我又不是故意来闹事的。只要你答应给我看着你们做，我现在马上给订金，做一辆婴儿车。”女人叉着腰说。 死活都想留在她家里，这就更可疑了，苏瑶不再跟她废话，道：“我现在就去报公安。” 女人看苏瑶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顿时噤声了。 她神色逐渐浮上一层慌乱，下一刻便撒腿跑了。 这惊慌失措的模样，让苏瑶更加肯定，这女人是特意借机来监视她的。 谁会想来监视她，不用问，肯定是佟颖。 苏瑶担心佟颖已经在怀疑她离开利群只是在做戏，晚上把孩子哄睡之后，就悄悄跑去找张巧玲。 “瑶瑶，怎么突然找来？路上没被人发现吧？”张巧玲问。 “没有，大晚上的天又冷，都没人出门了。”苏瑶说：“你今天在店里，有没有发现佟颖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吧，看起来还是很忙。”张巧玲说：“她今天早上就回来了一趟，然后就出去采购布料了，还说采购完就直接去工厂，让我把店看好，直至下班都没有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天有个女人突然来发疯了。”苏瑶把早上碰到的事情跟张巧玲说了：“我感觉这个女人是受人指使的，就怕是佟颖察觉到什么了。” “这样啊，我明天回去再留意一下她，如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你说。”张巧玲道。 “成，你自个儿也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了。”苏瑶叮嘱道。 “我知道了。”张巧玲点头，“我按照你所说的，偷偷给了她一份假文件，她现在非常信任我。” “行，你再坚持一下，等她跟那头对接的时候，咱就算成功了。” “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苏瑶就要回去了，临离开之前，把几道菜式和制作方法交给了张巧玲，然后再回去。 这天晚上，苏瑶睡得并不好，心里一直惦记着佟颖的事。 半睡半醒地睡了几个小时，天没亮，她就起来了。 她坐在床头上想了五分钟，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黄家。 这个点李兰花和赵春香都已经起来了，但摆摆和铛铛还没有醒，于是她让她们帮忙看着点，就出门了。 她一大早来访，林秋田以为她来找自己，当听到她说找黄大勇的时候，顿时觉得事情不小，于是立刻把她请了进去。 “苏瑶，这么早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黄大勇问。 “黄首长，我要举报一个间谍嫌犯。”苏瑶说。 “间谍？”黄大勇神色也绷了起来，问：“是谁？” “一个叫佟颖的女人，她是利群的设计师，大半年前从国外留学回来。”苏瑶说着，把她这段时间发现佟颖的一些异常的地方都说了一遍，“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佟颖是间谍，可她实在太过不正常，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先跟您举报了。” “好，我等会就让人着手去调查，这间谍的事，非同小可。”黄大勇说完，还不忘称赞道：“你这个反间谍意识很强，值得表扬。” 苏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微微一红，道：“其实我这方面的意识不强，还是路远提醒我了。” 提到路远，苏瑶忍不住又想他了。 最近，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各种忙起来，就是不想自己一想到路远就胡思乱想。可现在别人随便提一句，她就能想起他。 这家伙真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黄家回家之后，苏瑶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无论佟颖这事是不是乌龙事件，但她已经呈递上去，有专业的人负责盯梢，总比她这样的半桶水要强。 如果她真的是间谍，苏瑶就希望自己这段时间的“铺垫”，能把她背后的人也揪出来，不然就太可惜了。 不过，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只能等上面的调查结果。 苏瑶回到家的时候，摆摆和铛铛已经起来了。 两个小家伙看见她回来，顿时开心得不行。 不知不觉，他们六个月了，已经可以坐起来，此刻正咿咿呀呀地朝她伸手。 这一刻，她心里感到无比满足，也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被各种事情烦扰，有点忽略他们了。 “宝贝，是不是想妈妈了？”苏瑶走过去，一手抱起一个，让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摆摆和铛铛不会说话，只能继续用婴儿语回应她。 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只要看着他们脸上天真可爱的笑容，她就觉得幸福无比。 所以，她今天选择偷懒一天，在家好好陪陪两个小宝宝。 这年头没有什么玩具，不过路远之前闲着就给他们用木头做了一些小木手枪、小木娃娃之类的玩具。 苏瑶便翻出来给他们玩。 不得不说，这个经常嫌弃孩子的爹还是很细心的，这些木玩具虽然雕刻得不是特别精致，但打磨得很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苏瑶看着都非常窝心，对他的思念又增加了几分。 玩一玩、吃一吃、睡一睡，两个小家伙还是挺好带的，等午睡起来之后，苏瑶趁着外头有太阳，就推着他们出去遛弯。 小家伙就爱出门玩，一出去，两双大眼睛滴溜溜得到处看。 直至太阳西下，苏瑶看着风也大起来，就推着他们往家回。 “瑶瑶、瑶瑶……” 身后突然传到一道急切的女声，她回头一看，只见张巧玲骑着自行车朝他们冲过来。 等她把自行车停在苏瑶面前，她就迫不及待地说：“瑶瑶，不好了，佟颖好像失踪了。” 第261章 佟颖的幕后黑手 “什么叫失踪了？”苏瑶皱着眉头问。 “她今天一天都没有回店里。”张巧玲说：“我越想越不对劲，加上你昨天说的，我没忍住，四点多就跑去工厂找她。谁知道人没找到，却听到林总说，她昨天也没有去过工厂。” “你的意思是，她从昨天早上就开始失踪了。” “是的，我估计她是一察觉到异常，就立刻跑了。”张巧玲一脸焦急，“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别急，这样只会自乱阵脚。”苏瑶说：“我先把孩子送回家，然后去找黄首长。我今天早上已经跟他举报了。他应该安排了人去调查，我先去看看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苏瑶把孩子送回家，紧接着就往黄家跑，恰好这时黄大勇下班回家，听到苏瑶这么说，立刻给下面的人打电话，“通知各个车站、渡头，发现有可疑人物，立刻遣返。” “黄首长，她可能昨天早上就跑了，咱现在才发现，会不会来不及？”苏瑶担忧地问。 “肯定不好找。”黄大勇说：“不过按照你之前所说的，我估计她要跑，应该也是往港城那边跑，可要过关不容易，说不定她还在关口附近逗留。” “只要人没逃出去，还是有把握把人抓住的。” 有黄大勇这句话，苏瑶的心淡定了一些。黄大勇宽慰了她几句，就让她先回家去了。 只是，这种不受自己把控的感觉很难受，回到家后，她突然想起齐炼，于是让赵春香找了他领导，然后找到他。 齐炼接到苏瑶的电话时，感到非常愕然，“嫂子，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瑶也不跟他绕弯子了，直接问：“这两天佟颖有没有找过你？” “小颖？没有。”齐炼否认道：“她前几天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 苏瑶不难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落寞，事到如今，她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道：“听说你跟她的结婚申请被退回去了？” 齐炼没料到她会知道，愣了一下，还是承认道：“是，大概这件事让小颖感到失望了。我后面又把申请递上去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便说：“小颖说你曾经跟她说过，你大哥当年结婚，结婚申请也是因为女方出身问题被退回去了，但后面又批了，你知道苏副参谋长当时是怎么让领导同意的吗？” 苏瑶听着，顿时察觉到不妥，问：“佟颖跟你说，说我跟她说过我大哥当年结婚的事？” “是的，没有吗？”齐炼不解地问。 “没有，我跟她没有交好到这个份上。” “那她……她怎么说是你告诉她的呢？”齐炼这下彻底糊涂了。 苏瑶却从他这句话里，抓住了一个重要信息。 苏永胜和闵青当年结婚申请一波三折的事，因为过去很久了，一般是来随军多年的老军嫂才知道，而在利群上班的军嫂，一般都是年轻的，随军也没几年。 不说她们不清楚这么久之前的事情，就算知道，好像也没人会突然拿两个已经不在分区的人的事说事。 这事不是苏瑶说的，也大概率不是大院的人说的，但佟颖就是知道了，而且还知道得挺清楚的，像是从当事人嘴里听说的。 苏永胜跟她不认识，可以排除在外，至于闵青，看似绝不可能。 但如果这个不可能成立的话，就意味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事实，就是佟颖的幕后黑手，是远在海外的闵青。 她本来以为，程月入狱，闵青远走国外，她的日子就能平静下来，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程月可能没办法作为，但闵青却隔着大山大海也要让她不得安生。 苏瑶自问自己只是没有给她带孩子，就算成了她跟苏永胜婚姻破裂的导火线，但应该也不至于让她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吧。 她总感觉，闵青对自己这般痛恨，肯定还有其它理由，可这个理由是什么，她实在想不透。 或许，佟颖知道，但她现在不知去向。 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年代，就更加困难了。 凭借苏瑶的能力，肯定没办法找到佟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黄大勇身上。 现在佟颖失踪，礼服店不能一直没有店长，现在苏瑶不需要在演戏，也就回去当临时店长。 只是现在礼服店已经改了个英文名，又全面开展西式礼服业务，要是再倒回去重新加入中式礼服，明显不合适。 毕竟整天改来改去，给客户的感觉不好。 中午，趁着午饭时间客人不多，苏瑶打算回去利群看看，没想到林娉婷先一步来了。 她明显有话跟苏瑶说，苏瑶知道在店里说话不方便，于是把她带到了县城的房子。 程旭去上班了，她们还可以顺便在家简单做点吃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苏瑶一边淘米一边问。 “齐炼给我打电话了。”林娉婷说：“他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到佟颖是间谍。” “……那你怎么回答他？” “照实说咯。”林娉婷叹了一声，道：“刚开始，我是真心实意把佟颖介绍给他的，只是后面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当时咱们也还不确定佟颖是不是间谍，也不敢贸然告诉他，就怕他一时公私不分，坏了大事。毕竟再理智的人在感情面前，也可能犯糊涂。” “他是不是恨上咱们了？”苏瑶说：“他恨咱们也是应该的，改天要亲自跟他道歉。” “那倒不是。齐炼这小伙关键时刻还挺拎得清的，他说在国家安全面前，一切的儿女私情都不值得一提。不过，他到底付出了感情，肯定会伤心的，但他也说了，如果为了跟佟颖结婚而赔上他的前程，他可能最后会退缩。” “他也算是人间清醒了。” “嗯，往后如果遇到好姑娘，再给他介绍吧。” 早上没有去买菜，家里食材有限，苏瑶就做了个番茄炒蛋和腊肉炒青瓜，不过味道清爽，两人就着米饭吃起来。 “这婴儿车，你真打算扩大来做吗？”林娉婷突然问道：“要是真有这样的计划，那就尽早提上日程，我看你这小院子，东西快放不下了。” “当然是。”苏瑶说：“虽然受众不是特别多，但市场反响很不错，现在是抓住市场空白的好时机。我也想找一个小一点的厂房，可你也知道，最近因为佟颖的事情，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水益村的祠堂，你要不要接手？如果要，我就转给你们。”林娉婷说。 “可以吗？”苏瑶问：“这样一来，梨花村这边的厂房不够用了吧。” “的确不太够，这不是因为旁边又开始建新厂房，我有点想一块租下来，这样管理起来会方便很多。”林娉婷说：“而且生产地点集中，看起来有规模，别人过来参观都显得咱更有实力。” “只是如果提前退掉两个祠堂，得付一笔违约金。数目不算大，但能省则省嘛，而且这样跟村长那边更好交代一些。” “能集中办公的确挺好的。”苏瑶虽然赞成，但还是有顾虑，“可二期厂房比一期厂房还要大一些，都租下来，会不会导致部分地方闲置了？” “会，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林娉婷说：“除非有持续的新订单，否则划不来。” 苏瑶听完，想了一下，说：“其实我觉得童装挺有市场的。” “童装？” “对，童装的回购率比成人的要高。”苏瑶说：“成人买了一件衣服之后，除非衣服坏了，不然一般不会换，但小孩子不同，他们长得快，就算衣服没坏，因为不够穿了，也得添置新的。” “再说了，咱当父母的，绝大部分都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孩子。大过年的，如果家里不是很宽裕，自己可以不置办新衣，但小孩子一般都会买。” “有道理。”林娉婷听得蠢蠢欲动，说：“如果再成立一个童装部，那把二期厂房租下来，就刚好了。” 她越说越激动，巴不得明天就开始做童装。 苏瑶看她这么迫不及待，连忙打住，“你冷静一些，这事情咱得从长计议。经过佟颖这件事，咱还是得吸取一些教训的。” 先撇开佟颖是间谍这个小概率事件，就有关利群设计的工作，她们真的应该好好反省。以前初创时期，苏瑶还可以凑合着担起设计的大旗，可如今不同了，不仅仅要面向国内的市场，还得面向国外的市场。所以，设计部必须成立起来，还得是一个重要的部分，请专业的设计师把控整个利群的设计。 之前出口做的中式改良的衣服，恰好正中老外的品味，可要长远发展，肯定不行。而且随着越来越多人进入服装生产这个行业，她们要站稳脚跟甚至发展壮大，必须建立现代化的企业流程、制度、管理等，小作坊的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之前咱的确忽略了。”林娉婷叹了口气，“可现在服装设计的人才不好找呀，老实说，什么海归，我已经怕了。” “不好找那就慢慢找吧。”苏瑶说：“反正设计这边不能松懈了。” “好，你回头也跟你哥商量一下，如果你们没问题的话，水益村的祠堂就转给你们，然后我去把新厂房租下来。”林娉婷说：“你别说我着急了，我这人就这样，有压力才有动力。只要看着有厂房空置下来，我才会不停地想办法把它们填充满。” “好吧。”苏瑶哭笑不得，也知道林娉婷的性子和魄力，只能说：“我就跟定林总赚大钱啦！” “没问题，咱早日赚够钱早日上岸退休，过上含饴弄孙的美好生活。” “……你闺女才几个月，你这么快就想抱乖孙了？” “这……这叫未雨绸缪。” 过了两天，程旭放假，苏瑶中午回家的时候，跟他商量了成立婴儿车小厂房的事情。 程旭听完之后，虽然忐忑，但哪个男人不想干一番事业，考虑了一番之后，点头同意了，“回头我跟机械厂辞工，以后就一心一意干婴儿车。” “只是我现在没什么储蓄，前期的钱，可能得由你先出了。不过你放心，我肯定很快就把钱赚回来。” 最近订单一个接着一个，让他信心大增。 “当初说好了由我出资设厂，你出技术，前期投入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要是日后要扩大经营，咱再慢慢算也不迟。”苏瑶说：“你现在就得开始着手招人了，你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完的。机械技术这些我不懂，都交给你了。” “行，没有问题。”程旭说着，突然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说如果，咱工厂上轨道了，我能不能把小弟和爸妈也接到这边来。” 苏瑶听着一愣，程旭以为她不愿意，连忙道：“没事的，你不愿意的话，我就不让他们来。” “没有，你想让他们过来就过来吧。”苏瑶哭笑不得道：“县城又不是我的，我还能阻止别人来不成了？我只是不知道，还有一个小弟。” “有，他今年18岁了，我之前还没出来的时候，他整天在家嚷嚷想见一见姐姐。”程旭说：“将来有机会，我把他带来给你瞧瞧。” 说着，他欲言又止，苏瑶知道他想说父母的事，但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么一对亲生父母。 毕竟，父母跟其他亲人的，还是不一样的。她有点畏惧那种特别亲的关系。 吃过午饭之后，苏瑶直接回了工厂，因为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娉婷，好让她着手去准备租赁新厂房的事情。 她在工厂待到三点多，觉得人有些累，便直接骑着自行车回了大院。 到家的时候已经四点多，这个点家里的三个小家伙应该睡醒了，正是热闹的时候，可今天出奇地安静。 她推开门，一抬眼就看到堂屋坐了几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远远看着都能感觉到他们自带的严肃感。 赵春香看见她回来，慌忙地朝她跑来。 第262章 事情比她想象中要严重 苏瑶自觉不好，可不等她问赵春香发生什么事，这几个男人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为首的男人一脸威严地盯着她说：“苏瑶同志，现在怀疑你勾结国外反动势力，窃取国家重要情报信息。” “……”饶是苏瑶再镇定，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都本能地害怕了。 赵春香闻言，立马辩解道：“肯定是你们搞错了，咱瑶瑶奉公守法，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有没有做出这样的事，跟咱回去调查清楚就知道了。” 说着，他们就要对她采取强制措施。 苏瑶知道，在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大是大非面前，她是谁的媳妇或者谁是她的公公，已经都不奏效了，她弄清楚事实之前，她必须自救。 “等等。”苏瑶把他们叫住，道：“我是清白的，不过我也理解你们的工作性质，我会跟你们回去把事情弄清楚，但可不可以请你们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我先把孩子的口粮准备好。我怕跟你们去耽搁的时间长了，到时候孩子挨饿了。” 为首的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瞧她脸上表情没有慌张，估计她不会耍滑头，于是点点头，“就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多。” 说着，他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去把房子前后都守好。” 这两人领命，快速出了门。 苏瑶走进房间，赵春香立马跟了进去。 “妈，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苏瑶问。 “听说佟颖已经被抓到了，也承认自己是间谍。”说到这里，赵春香就气得想打人，“但她竟然说，你是给她提供情报的人。” 话已至此，苏瑶也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无非就是佟颖被抓，知道自己跑不了，但也得拉着她垫背。 “这个女人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这么污蔑你。”赵春香边说边掉眼泪。 如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苏瑶心里也淡定了一些，她安慰赵春香，道：“妈，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反正我没做，就算他们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只是，以防万一，咱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发制人。” 一个小时刚到，房门就被敲得砰砰响，“时间到了，赶紧走吧。” “瑶瑶，你万大事要小心，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爸和路远的。”赵春香叮嘱道。 “妈，我知道了，你在家照顾好孩子。”苏瑶说着，抱起摆摆和铛铛，在他们的脸上都亲了一下。 审讯是什么样，她并不清楚，其实还是害怕的，只是不想赵春香担心，她不能表现出来。 苏瑶被带走调查的事情，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任淑娴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都要笑出声了，只是知道跟苏瑶对接的人是佟颖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苏瑶被带回去之后，首先是来到一个密闭的小房间，里头有一盏灯，但很暗。除了一扇铁门，没有任何的出口。 她还没走进去，就感到快要窒息了。 难怪从古至今有那么多屈打成招，光是这个架势，就让多少人直接疯了。 “坐到里面去。”跟在身后的男人，指了指里头中间的椅子，道。 天知道苏瑶此刻多想转身就跑，可她知道，现在非但跑不了，还会被认定为畏罪潜逃。 她此刻心里无比想念路远，如果她在，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她在椅子上落座，很快，她的对面也有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坐了下来。 女人英姿飒爽，一双眸子的震慑力并不比刚才那群男人低。 随着“哐当”一声，大门被关上。 “你跟佟颖是什么关系？是怎么认识的？”女军人问道。 “我跟她是工友关系，她来咱工厂上班，所以就认识了。”苏瑶坦白道。 可女军人并不相信她，问：“就这么简单？之前不认识？” “不认识。”苏瑶摇头。 “但佟颖说之前就跟你认识了，你是她的线人。” “这些都是她在胡说，她来利群之前，我根本见都没见过她。” “胡说，她为什么要胡说？她为什么不说别人，非得说你？”女军人咄咄逼人道。 苏瑶本来还挺害怕的，可听到这里，她反倒轻松了一些，因为她知道，组织也只是听佟颖说，看样子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当然，本来就没有证据，就怕佟颖伪造一些出来。 “我哪里知道她为什么要诬陷我，要不你去问问她，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你……”女军人没料到她会反向操作，她压了压心里的怒气，道：“我劝你不要这么嚣张。你要是做了就承认，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让我说一百遍我都是这么说的。”苏瑶说：“你们仅凭佟颖一句话就认定我是卖国贼？我倒是要问问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她勾结了。” “证据？咱们当然有证据。”女军人说：“佟颖说，之前有一份关于我军战略的保密性文件，你通过婴儿车，传递到她手中。” “我军战略性文件？”苏瑶冷笑，“我倒是想看看这文件长什么样，我又是从哪里得到这份文件的？” “你要得到这份文件还不简单吗？你的男人路远就可以把文件给你。”女军人说：“还有你的公公，你也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文件。” “你什么意思？”苏瑶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你可以污蔑我，但不能污蔑路远和我的公公，他们可是为了保护国家保护人民，把自己生死置身度外的军人。你们这样怀疑他们，简直令人寒心。” “就怕只是他们掩盖得好，实则早就已经把国家把人民给卖了。” “你闭嘴，再胡说的话，我撕烂你的嘴。” “我看你是恼羞成怒了。”女军人继续“猛攻”，“现在各种证据已经指向你们，你们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苏瑶看着她眸底的憎恨，恐惧感油然而生，当下的情况可能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更甚者，可能已经波及到路远和陆广川了。 第263章 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深夜，国外一栋豪华的别墅庄园内，除了一些昏暗的楼道照明，到处都漆黑一片。 静悄悄得只剩下机械钟表那滴答滴答的声响，还有主卧里隐约传出来的欢爱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息，闵青趴在赵泰来的怀里，无比满足。 赵泰来摸着她光滑的背部，心情愉悦地说：“你这次表现得很好。” 闵青闻言，抬头看向他，问：“你具体说的是哪一次的表现？刚才吗？” 赵泰来听着，忍不住笑了，“闵青，要是我知道你在床上这么放得开，我当年说不定就对你穷追不舍了。” “是吗？我以为你喜欢欲拒还迎的呢。”闵青故意抬杠道：“原来你喜欢被征服，而不是征服对方呢。” “你这小嘴巴真是厉害，没几个人能说得过你。”赵泰来说：“难怪他们说，可以得罪taylor，但不能得罪emma.” “不敢得罪我？开什么玩笑。”闵青自嘲道：“我只是你的一个小助理，所有人都可以得罪我，好吗？有时候，我甚至找你撑腰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她掀开被子就要起床，却被赵泰来一把拉了回去，扣在怀里。 “怎么？又生气了？”赵泰来一边吻着她的耳垂一边低声哄着：“我妈到底上年纪了，思想比较守旧，暂时接受不了你，情有可原。她以前一直都很喜欢你，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接受你了，咱就结婚，好不好？” 闵青听着他不知道第几次说的这番话，她真希望自己有时候不要那么清醒，傻傻地把他这话当做真话就好。 她回头朝他笑了笑，说：“在这里，咱们不是赵泰来和闵青，只是taylor和emma。外国人都不讲究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所以，咱也这样就可以了。结婚的事，以后都不提了，好不好？” 她做梦都想嫁给他，可她知道，她想娶的人并不是自己。 大概是被他戳破了，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识趣地转移话题，道：“我也觉得自己这次表现得很好，我可以讨一个奖励吗？” “什么奖励？”赵泰来的心情好了一些，说：“只要是我能给的，都给你。” “这话可是你说的。”闵青说：“等事成之后，这边给你的奖金，能不能都给我了？” 这笔奖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可赵泰来不是个小气的人，特别是对闵青，他还是有种特殊的感情在的。 “可以。”赵泰来爽快答应了，“只是你突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当然是养活自己咯。”闵青乐呵呵笑了，“自从跟了你之后，生活水平直线上升。正所谓由奢入俭难，我以后要按照这种生活水平活到老。所以，这可是我的养老钱，而且，买一间好点的姑婆屋，得花掉不少钱呢。” “姑婆屋？”赵泰来眉头轻皱，“你要搬走？”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闵青看着他，说：“我知道你跟上面的人说了，要求把她送到这边来。” 这个“她”是谁，不用说，他们都知道。 闵青不再说话，起身说道：“我去次卧洗洗，然后在那边睡了。” “等等。”闵青刚起来，她的手就被拉住，然后听到赵泰来说：“你确定佟颖真的可信？她会不会临时反水？” 如果前一刻，她还因为他的挽留而升起一丝窃喜，那此刻她的心就有多失落。 果然，他会把她拉住，只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你放心好了，她绝对不会反水、”闵青回头朝他笑了笑，道：“孩子能牵扯住的永远只有母亲，除非那个母亲像我这么狠心，但明显佟颖不是。” “只要孩子在咱手上过得好好的，咱就能把她拿捏住。” 听着他这番肯定的话，赵泰来算是彻底放心了，可对上她笑意浮于表面的眸子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 一直被审讯到深夜，苏瑶还是否认一切罪状，审讯人员没法子，只能暂时让她睡觉。 苏瑶待在密闭的空间里，窒息绝望的感觉渐渐笼罩着她。 她知道，这一次不会轻易因为没有证据证明她是佟颖的接头人，她就会被放出去。 要在这里待多久，真不好说，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对她用刑。 本来她还把希望寄托在路远和陆广川身上，想着自己多熬几天，熬到赵春香把消息传到他们那里就好，可如今看来，他们未必比她好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时候被诬陷往往比真的有罪更恐怖。 而此刻的路远和陆广川，的确不怎么好过。 他们的作战计划接连受到挫败，敌人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出什么招一般，每一次都能破解。 敏锐如陆广川，他第一时间察觉到组织内部出现了内鬼。 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父子俩会成了贼喊捉贼的那两个。 经过长时间的分开审讯，不知道为何突然把他们两个关在一块了。 “咱爷俩，好像还是第一次单独待在一块这么久。”陆广川苦中作乐道。 谁说不是呢？他还能形成胚胎，他就走了，失联快三十年后，他们总算团聚，可工作性质注定他们留给家庭的时间都很少。 更何况，他们都是把媳妇当眼珠子宝贝的男人，有时间都黏着各自的媳妇去了，哪有多少温馨和谐的亲子时光。 “谁说不是呢？”路远唇角微微勾起，“咱得感谢组织这么贴心的安排。” “贴心，这是还没到上棍棒的时候。”陆广川问：“你怕吗？” “开什么玩笑，上战场都不怕，上个棍棒就怕了？”路远说着，脸色突然沉重起来，“他们对我怎么样都行，我只怕他们会伤害瑶瑶。” “瑶瑶只是个女人，应该不至于对她怎么样的，有什么也是冲着咱爷俩来。”陆广川感慨道：“真没想到，我陆广川这辈子没死在战场上，却可能死在诬陷里。” “死什么死，咱绝对不能死。”路远眼神坚定地说：“瑶瑶在等着我，我妈在等着你，还有那嗷嗷待哺的三个孩子等着咱养，咱绝对不能死。” 自从苏瑶被带走之后，赵春香每天打电话联系能联系的人，可以前“畅通无阻”的地方，如今架起了重重关卡。 几天下来，她想往陆广川那边传递一点信息都传递不出去。 陆广川找不到，路远也找不到，她急得团团转，偏偏苏瑶接连几年都没有回家，也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如同失踪了一般。 家里的三个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每天到点就要吃奶。她大概因为精神极度紧张与焦虑，奶量骤降，陆臻一顿下来，根本吃不饱。 至于摆摆和铛铛，在喝完苏瑶之前留下的存货，只能吃米糊了。 最后她实在顾不过来，让李兰花也给陆臻一块喂米糊算了。 暂时联系不上他们父子俩，赵春香只能先去打探苏瑶的情况，毕竟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她找了袁旷林等几个路远信任的下属，可他们铆足了劲，还是没能打听出苏瑶的丁点状况。 折腾了两天，实在没办法，赵春香只能去找林秋田和黄大勇。 如今苏瑶情况特殊，林秋田和黄大勇需要避嫌，不过他们还是让赵春香进了屋。 “我知道这个节骨眼找你们不合适，可瑶瑶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了，我不求别的，只想知道她好不好？这孩子爱干净，或者能不能让我给她送点衣服过去。”赵春香苦苦哀求道。 “赵姐，不是咱不帮你，而是如今负责这件事是省区的人，咱也无权过问，也实在不知道苏瑶被带到哪里去了。”林秋田无能为力，只能安慰道：“只要她没有犯错，组织调查清楚，自然会放她出来。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你耐心一点在家等，可以吗？” “不是我不耐心，而是现在我见不到瑶瑶，也联系不上路远他们父子，我很害怕。”赵春香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当年她只身一人把路远带大，已经够难了，可此时此刻，比当初还要难一百倍。 当时是很苦，但只要她肯吃苦，生活就有希望，可如今却像被拉进了深渊，看不到一丝光明。 林秋田看着她，心底酸涩不已，于是对黄大勇说：“要不你回头再帮忙问问？” “不是我不问。”黄大勇轻叹一声，对赵春香道：“其实我一直有在关注这件事，苏瑶的情况，我也打听过。” “她前几天对各种罪状拒不承认，无论怎么审讯，她都坚持自己没有出卖祖国。”黄大勇说：“大概是看审讯无果，她两天前又被带到另一个地方去了，至今在哪里，是什么情况，我真的不知道。” “她……她又被带走了？还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 赵春香一听，直接晕倒了。 第264章 如同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赵春香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回了路家。 李兰花看见她总算醒了，眼眶不禁一红，“赵春香，你真是要把我给吓死了。” 赵春香看着眼前的李兰花，脑子有一瞬的恍惚，似是回到了多年以前，她在红旗村晕倒，醒来的时候，李兰花就坐在她的床头。 “赵春香，你不是说你自己打不死吗？当初日子那么难你都熬过来了，现在倒是被养娇气了，这样就能晕倒。”李兰花佯装责备她。 “是呀，我竟然变娇气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赵春香抬手抓住李兰花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我照顾呢，我不能就这么倒下了，我等振作起来。”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认识的赵春香。”李兰花说：“你有啥好怕的？你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再怎么样也还有我跟你一块。咱两个大人，有手有脚，还怕养不大三个小家伙吗？” “兰花，谢谢你！”赵春香感激地说。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别人对路家都是避如蛇蝎，李兰花明明也可以跑掉，可她没有，一直待在赵春香身边。 这样的情谊，怕是亲姐妹也未必能做到。 “咱之间就别说客套话了，你赶紧起来把粥喝了，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几个孩子。” 李兰花说着，进厨房端来一碗瘦肉粥，递给她，“就算没胃口也得吃完，你现在可不能让自己倒下。” “好。”赵春香接过碗，随意一舀，发现里面有大片大片的瘦肉，不由问道：“你这是上哪儿弄的猪肉？” 家里现在还不至于缺买肉钱，可李兰花根本没有时间外出采买。 “是巧玲偷偷捎过来的。”李兰花压低声音道：“现在这种情况，人人自危，她男人工作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跟咱明着来往，不过能偷偷来往，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除了肉，还有另外一些吃的、用的，说是小英和林总准备的。林总的处境跟巧玲一样敏感，暂时不能来。小英肚子大了，不适合到处奔波，就算想来，估计门岗也不肯放她进来。” “明白。”赵春香点点头，“他们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相当讲究情分了，咱应该感激。” “是呀，等回头真相大白，咱们没事了，以后多的是机会感谢他们。” “嗯，这份情，咱先记下。” …… 苏瑶被审讯了几天几夜，审讯人员各种法子都试过了，甚至突然半夜把她叫起来审讯，就是想消磨她的意志。 她一直拒绝承认，审讯人员被她气得捶桌子。 她以为他们要对她用刑了，不料最后没用，顶多就是言语上的恐吓。 五天之后，她突然被带离，她以为接下来 要面对更为严峻的拷问，不料却被带到了一处幽静的住处。 她被带走的时候，是被蒙住眼睛的。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她虽然想打起十二分精神，可车轮战地被审讯，这几天吃得也不好，竟然被晃得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但应该离县城不会太远，因为气候差不多。 这里看着不像是审讯的地方，老式的平房设计，有院子、堂屋和卧室，甚至还有一条通往楼顶的梯子，只是出口被紧紧锁住，她不可能飞得出去。 屋内除了她，还有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她几乎不说话，只负责煮饭打扫这些家务活，看上去像是保姆。 大门口至少有两个人在把守，每次保姆出门，都会有一个男人走进院子里看守她。 家里的所有窗户都被钉死了，她根本打不开。 这天清早，保姆提着篮子出去了，估计是去集市买菜。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一个男人进来。 苏瑶从保姆嘴里套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尝试跟男人说话，“怎么我来这里三天了，组织还没有派人过来审讯我？”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这里的人都是哑巴了吗？还是听不懂人话？苏瑶压下心中的吐槽，又说：“我是清白的，是不是他们找不到证据证明我有罪，是这样的话就赶紧放我走，别浪费我的时间。” 回应她的，还是男人的一片沉默。 接下来，无论苏瑶是威胁还是装可怜，男人都视而不见，直至保姆回来，他又出去了。 苏瑶一回来就进厨房，开始准备午饭。 不得不说，她在这里的伙食，比前几天的伙食，上了不止两个档次，而且，还有一天比一天好的趋势。 甚至今天饭后还有燕窝作为甜品。 这哪里是来被审讯，简直是来度假的，苏瑶一边吃着，一边忐忑地想着，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一切是路远的安排？ 可他现在大概率也身陷囹圄，自身难保。要是有这样的本事，她早就该被放出去了。 “婶子，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燕窝吧。”苏瑶又试着跟保姆套近乎，“这不应该是我这个嫌疑犯该有的待遇，到底是哪个领导给我的安排呀？只要你告诉我，锅里剩下的半碗，都给你吃了。” 保姆扫了她一眼，冷冷道：“我也不清楚，有得吃你就赶紧吃。不用再想着套我的话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保姆直接把她的想法给掐灭了。 在保姆这里吃了“闭门羹”，苏瑶也没了继续打探的心情，直接把一碗半燕窝都吃下肚。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实在把控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养足精力，关键时刻还得有强壮的身体。 吃完午饭，她就直接回了房间睡觉。 她刚躺下，就听到有声音隐约从窗户那边传来，估摸是外面看守的人在说话。 窗户虽然被封死了，但没有达到隔音的效果，她立马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偷听外面的讲话。 大概是说话的人离窗户有些远，她能听到一些声音，但又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内容。 就算她再怎么用力把耳朵贴在窗户上，最后一点信息都获取不到。 直至外面的说话声没了，她才重新躺回床上。 刚才吃得饱还有些睡意，现在偷听完，已经气得丁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里无比想念路远和两个孩子。 路远现在受的苦应该比她还多，摆摆和铛铛，早就把最后一点存货口粮都喝完了，才半岁多点的孩子，只能靠迷糊养着了，真担心这样会营养不良。 要是她这次有点什么不测，路远会没了媳妇，孩子会没了妈，他们会成了可怜兮兮的丈夫和孩子。也不对，说不定路远这狗男人会迅速再娶，给两孩子找个后妈，他们被后妈欺负。 她天马行空地想着，最后成功把自己气哭了。 哭着哭着就累了，累了就睡着了。 苏瑶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一片昏暗，她以为自己直接睡到了傍晚，可看了眼手表，才下午三点钟。 看来是要下雨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刚走出房间，一阵北风就呼啸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仅仅是要下雨，还要降温了。 当初被带走时穿的这身衣服并不厚，之前穿着还凑合，如今一降温，就有些抵不住了。 “这里给你准备了一箱厚衣服，你拿去穿吧。” 突然传来保姆的声音，苏瑶这才看清她一直站在角落里，配上此刻昏暗的环境，真的有些灵异。 话音刚落，也不等她回答，她已经起身进了小房间，紧接着就搬着一个大箱子出来。 其实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保姆已经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服，只是她不肯要，只洗了澡，然后重新穿回自己的衣服。 可如今至少降温了七八度，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她那点骨气、风度，在温度面前就不够使了。 算了，万一把自己冷感冒了，到时候哪里的力气跟他们抗衡？ 万一病得神志不清，被他们趁机拿着手画押承认自己是卖国贼，那更不划算。 她走过去，把箱子打开，打算随便拿几件厚的抗冷的衣裤就好，没想到里头的衣服全是款式新潮的。 这些衣服不仅款式新潮，就连布料、做工都非常讲究。 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明显就不是一个嫌疑犯该有的待遇。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几天，苏瑶每天都被关在这个房子里，没有挨打没有受刑，锦衣玉食得如同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 生活得越好越安逸，她的心就越不安，可想冲破如今的牢笼，一点思路都没有。 这天早上正在吃早饭，外头就有个人进来了，他把保姆喊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保姆就非常激动地说：“不行，绝对不行，要是路上出了点什么差错，这责任谁都担当不起。” “可那边等着办，咱必须尽快送过去。” “那就让照相馆的人直接过来，大不了多花几个钱。只要安全，这钱花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行吧，我现在去跟照相馆的人说说。” 说完，男人转身就出去了，苏瑶低头认真吃饭，佯装没有偷听他们讲话。 保姆重新回到餐厅，站在苏瑶对面，说：“你吃完就把头发梳整齐，等会有人过来给你拍照。” 第265章 被掳走了 “拍什么照？为什么要拍照？”苏瑶狐疑地盯着保姆。 保姆只扫了她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你照做便是了。” 她明显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愿意告诉苏瑶罢了。 苏瑶吃完早饭就回了房间，她在想，这年头一般是什么情况下才需要拍照。 保姆让她把头发梳整齐，看上去应该是要拍证件照，可现在身份证还没有普及，不可能是拍身份证的照片。 既然不是身份证，更不可能是其它证件，除了……护照。 可护照是出国使用的，她这个卖国贼嫌疑犯，更不可能给她办护照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准没错，就是不能把照片拍好，不可以让这个证件办成功。 快到午饭的时间，外头响起了动静，不等苏瑶站起来去看个究竟，保姆就已经进来，“拍照的人到了，赶紧出来一下。” 苏瑶“哦”了一声，对着镜子把头发又梳了梳，然后才走出去。 等她走到堂屋的时候，堂屋已经被布置成照相铺的模样，一个中年男人拿着老式的相机，看见她就问：“是她拍照，是吗？” “是的。”保姆连忙应下，然后指了指幕布前的椅子，对苏瑶说：“赶紧坐过去。” 苏瑶顺从地坐下，中年男人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道：“腰伸直一些，看镜头。” 很快，男人就给她拍完了。 苏瑶正想起来，保姆突然说道：“师傅，麻烦再多拍两张，我担心刚才的没拍好，等会又要重拍，浪费时间。” “行。”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苏瑶又被叫坐回去，又拍了两张照片，保姆总算放她走。 等回到房间，她才吁了一口气。 刚才拍照的时候，她是掐着师傅按下去的那一刻眨眼的，应该拍出来的照片都是闭眼不合格的。 不过，她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只希望老天爷能偏爱自己一点。 另外，她反应再迟钝也悟出了一个事实，如今看守她的这群人，肯定不是组织里的人。她如今的处境，更像是被掳走了一般。 此时此刻，她甚至比当初被审问时更加危险。 察觉到这点之后，她几乎都睡不着了。就算睡着，睡眠也是极浅，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会醒来。 这天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只能起来坐在椅子上发呆。大概是换了个姿势，这么一坐，她倒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子就在贴着墙摆放，所以外头有一点动静，她都能够听见。 她才睡了没多久，一墙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她瞬间就醒了。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然后又渐行渐远，她估摸了一下，应该是隔壁的保姆起来走到外面去了。 她看了一眼手表，才凌晨两点，她再尽心尽职也不可能这个点起来做早饭。 她轻手轻脚地挪动身体，慢慢从椅子上起来，不让发出丁点声音，然后又一步一步地走到门边，最后才轻轻扭动门锁，直至打开。 门打开之后，她也不敢立刻拉开门，只缓缓地拉开一条小缝，能听到外头的说话声清晰地传进来，她的动作就戛然而止。 “这么晚找来，有什么事？”保姆问。 紧接着，一道男声响起，“她的护照办得怎么样了？飞机票就订在三天之后。” “怎么这么着急？照片明天才能拿，就算那边打了招呼，起码这些东西都得准备好。”保姆略微不满地说。 “不是我着急，而是飞机票不好订，错过三天之后的班机，得一个星期之后了。老板那边催得急，我也是没办法。”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就带她去把护照弄好，你先回去吧。” 苏瑶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至隔壁房间的门被推开又关上，她顿了半晌，才把自己的房门关上。 她坐在床沿边，丝毫没有睡意，心跳也是飞快，主要是害怕。 原来，她真的被卖猪仔了，还是被卖到国外去。 她不知道卖主是谁，只知道对方很着急，已经迫不及待让保姆他们把自己送走。 这年头信息闭塞，各种规章制度还不完善，如果她真被送出去了，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 她如今除了逃，已经没有任何出路。 可这间屋子被把守得严严实实，她就算是插翅也难飞，而且她现在处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出去再说。 明天，将会是一次很好的机会，要是她错过了，可能就直接被送走了。 一夜难眠，第二天天亮之后，她也没心情吃早饭。只是与其窝在房间里，倒不如出去瞧瞧，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破绽。 她收拾好自己，刚走出房门，保姆就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她说：“等会儿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儿？去干什么？”苏瑶佯装不解地问。 保姆扫了她一眼，说：“你不用管，到时候跟着来就是，安分一点，不要到处乱跑，否则组织按畏罪潜逃给你定罪。” “……”去你的，在这里假扮组织，还敢以组织的名义给我定罪。苏瑶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很快，就到了早饭时间，苏瑶刚坐下吃了两口，突然有人急匆匆地从门外走进来。 保姆立刻迎了上去，那人不知道翻出什么东西给她看，她看完之后脸色就沉了下去。 紧接着，她就面带怒色地走到苏瑶面前，质问道：“你怎么搞的？拍张证件照都不会，全都是闭着眼睛的。” 她明显是生气了，但苏瑶也能察觉到她不敢朝自己发大火，强压着自己把脾气收住。 苏瑶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但也算是找到她的死穴了。 “我已经很努力在拍了，哪里知道会这样？”苏瑶佯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道：“那人拿着的东西很恐怖，会突然闪光的。我听人家说，那闪光会把人的魂魄给摄走的。” “……”保姆听完，太阳穴突突，他是真想不明白，他家少爷为什么非这个村姑不可？除了模样漂亮身段周正，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算了算了，哪个男人不是这样？ 她按捺住骂人的冲动，说：“等会我让人重新过来给你拍，你这次给我放聪明一点，不要再闭眼睛了，就死死地睁大那两秒钟就行。” 话音刚落，她旁边的男人就说：“不行，那天来的照相铺老板，媳妇今天去生孩子了，我刚拿完照片他就关店了。” “又不是只有那一家照相馆，你换一家不就得了？”保姆不耐烦地说。 “就只有那一家呀。”男人无奈地说：“这个小镇能有一家照相馆就不错了，别的镇都没有呢。” “……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直接带她去市区照吧。”男人说：“请人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咱现在赶时间。” 保姆听完，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多带几个人，看紧一点。” 苏瑶听到这句话，心里已经激动得要跳舞了，但面上不能显示出一丁点。 这次外出，可能是她唯一一次逃跑的机会。 就他们昨天的谈话，估计把照片准备好，办证那里都不要她去，直接就能把护照弄出来。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这个卖主的各种关系都非常硬。 半个小时之后，苏瑶再度被蒙上了双眼，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带上了一辆小车，然后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这一回，她就算再困，也打起十二分精神。 汽车虽然摇晃，但她能感觉到，只是地面不平造成的，并不是上坡下坡所导致的。 另外，汽车里面应该坐满了人，就算天气冷，窗户也开了一条缝，她能听到外头除了有风声呼啸而过，还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就以上两点，她猜测自己所处的地方，应该是沿海地区。 还有，刚才他们说要带她去市区照相，证明这里的行政单位是市而不是县，再加上送她出国，先去港城再出境会更快更容易，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县城隔壁的一个市。 现在大概搞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苏瑶的心又淡定了一些。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停了下来，耳边想起保姆带着警告语气的声音，“现在就带你去拍照，别想着逃，否则有你好受的。” “我知道了。”苏瑶乖巧应下，下一刻，眼前的黑布就被掀开。 她跟随保姆下车，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虽然比不上省城繁荣，但比他们县城要好上不少，已经有一个耸立的高楼大厦了。 “别到处乱看，赶紧跟上。”保姆拉着她的手，催促道。 苏瑶垂下头，紧跟了上去，但还是偷偷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家照相馆前面，保姆示意其中一个男人进去询问情况，他们就站在外面等。 苏瑶往周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小巷的两边都是摆摊的小贩，中间人来人往，只能被人流推着往前走。 保姆注意到她的视线，立刻呵斥道：“别想不该想的，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苏瑶没理会她，垂下头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偷偷地往另一边看去。 今天来照相的人不少，他们在外面等了快二十分钟都没轮到，保姆不耐烦了，让人进去问，苏瑶趁机说：“我饿了，咱先去吃点东西吧。” 说着，她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饭馆，“就去那里吧。” 第266章 逃跑 保姆扫了苏瑶一眼，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饿了是吧，想吃东西了是吧，没问题。” 说着，她对一旁的人说道：“你把她带到车上去，好好看着，我去买吃的。” 苏瑶闻言，似是真的肚子饿了一般，连忙跟保姆点菜，“我想吃鱼，你给我点个松子鱼或者拆鱼羹，二选一，其它的你看着办。” “有你吃就吃，哪里那么多要求？”保姆不乐意道。 “不就是想吃个鱼嘛，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苏瑶不满道：“你做事这么不妥帖，回头我肯定好好参你一本。” 其实她也不知道保姆的老板是谁，不过看她对自己整天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估摸自己在她老板眼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于是，就大着胆子尝试狐假虎威一番，没想到还真奏效了。 保姆听完，一脸气呼呼的，但还是应了她的要求，“给你买也成，你别给我整幺蛾子就成了。” 说完，苏瑶又被押回了车上，原本是一人看守，后来另外一个人从照相馆出来，也一块盯着她。 此情此景，苏瑶真是有翅膀都飞不走，于是开始跟他们套近乎，以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照相馆今天人怎么这么多？”苏瑶问。 刚回来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说：“今天是周日，很多要拍照的人都堆到今天来了。老板忙得脚不沾地，而且很多双眼睛盯着，我就算肯价钱他也不肯让我插队，说都是街坊生意，不敢得罪人。” “原来这样。”苏瑶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告诉我，你的态度比那老太婆好多了，回头我肯定一定好好表扬你，还有你。” 这话一出，无论是前头的司机，还是坐在苏瑶身侧的男人，都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苏瑶和他们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饭馆门口的方向，保姆还没有出来。 也是，无论是松子鱼还是拆鱼羹，都是要花费时间的大菜，她就是特意指明要吃它们，这样就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哎呦，我肚子有些疼，想上厕所，你陪我去好不好？”苏瑶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看着身侧的男人。 如果是平常，一个被看守的人突然想上厕所，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借“尿遁”，可她现在主动要求人家陪她去，再加上她精湛的演技，别人会认为她是真的想上厕所。 果然，看守的人没有过多的怀疑，不过他们还是很谨慎的，连忙道：“你先忍忍，咱喊珍姨回来陪你去。” 原来保姆叫珍姨。 “好，你赶紧去，我肚子实在是好痛，我先去买点纸巾。” 说着，苏瑶就拉开车门，直接朝前头不远的杂货铺跑去。 司机见状，立刻拉开车门追了上去。 “同志，你先回车上去，我去给你买就成了。”司机三两步就追上她，连忙劝说道。 估计他此刻很想直接把她拉回去，可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买一下很快的，我真的很急。”说着，苏瑶已经到了杂货铺门口。 杂货铺今天的生意很好，里头挤满了客人，苏瑶不知道哪个是老板，只能大声喊道：“老板、老板……” 很快，一个干练利索的女人就走到她跟前，问：“同志，我是这里的老板娘，你这么大声嚷嚷，是有什么事吗？” “老板娘，看到你实在太好了，麻烦给我一点纸巾，我肚子疼得不行，想要上厕所。”苏瑶一边说一边弯腰捂着肚子。 “成成成，马上给你拿。”老板娘见状，连忙从柜子里扯出一叠红色的卫生纸，道：“你先拿出用，等会回来付钱。” “老板娘，你实在太好了，能不能告诉我公厕在哪里？”苏瑶接过卫生纸，顺便问道。 老板娘大脑快速转动了一圈，想起最近的公厕离这里起码三百米以外，要说平时没什么事走过去还好，可如今看着苏瑶走路都困难，于是说：“要不你在我家上吧，就在后头几间屋子。” “那就打扰你了。” 说着，老板娘就拉着苏瑶从后门走出去，然后往后头的屋子走。 司机见状，连忙跟上去，只是杂货铺人多，他被挡了几下，就落后了几步，但苏瑶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苏瑶知道就这样是逃不掉的，趁着老板娘来扶她的时候，只能赌一把，小声对老板娘说：“我被人控制住了，后面的人就是监视我的，求你救救我。” 老板娘一听，大惊失色，“怎……怎么回事？” “我一时很难跟你解释清楚，就是有个疯狂的爱慕者想把我掳到国外去，可我已经结婚有男人有孩子。如果你相信我，请你帮帮我。” “我帮你，一定帮你。”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识趣地没再说话。 老板娘的房子就在后头几间，很快就到了。 她把苏瑶带到后院的洗手间，司机正想跟上去，就被她制止住了，“你想干嘛？想偷看呢？” 老板娘一副看流氓的模样盯着司机看，司机被盯得老脸一红，“我没有，我只是想看着她。” “你要看着就到前院去等着。”老板娘指了指后院里面，道：“这里头就几面高墙，她柔柔弱弱的，难不成还能翻墙跑了？” 司机认真查看了一遍，后院的确没有后门，苏瑶想走，除了走前门，就只能翻墙了。 这墙砌得高，别说她了，就他要翻过去都有难度。 “你上完就赶紧出来，我在外头等你。” 司机朝厕所吼了一句，然后才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老板娘也跟着要出去，临出去之前，她对里头的苏瑶说：“我先去忙活一下，你慢慢解决，不着急。” “好，谢谢老板娘。” 司机走出后院之后，就站在前院等，眼睛时不时往后院的出口瞧瞧。 至于老板娘，她直接回了堂屋。 大概过了十分钟，突然里头走出一个老太太，她穿着破旧的棉衣，头上包着头巾，腰很驼，正拄着拐杖，一步又一步地，慢慢从里面往外走。 司机看着一愣，紧接着就看到老板娘一边上去搀扶老太太一边说：“妈，你今天打牌别打太晚了，记得早点回家做饭，我早上买了骨头，要熬汤的。” “嗯。”老太太应了一声，什么话都没再说，直接出了门。 等老太太离开之后，老板娘才返回来，对司机说：“我要赶着回店里，你们等会走的时候，直接把门带上就行了。” 说着，她把堂屋的大门锁好。 司机不疑有他，道：“行，今天谢谢你了。” 老板娘走后，司机在前院又等了十分钟，却还不见苏瑶出来。 他心下觉得不好，于是立刻走到厕所门前，喊了一声：“你好了没有？” 可回应他的是没有回应。 “你到底好了没有？” 还是没有回应。 他顿时慌了，抬脚就把厕所的门踢开，一看，里头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中计。”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走出去的老太婆，就是苏瑶。 苏瑶离开老板娘家之后，不敢往刚才的大街上走，因为怕遇到保姆和另外一个男人。 好在老板娘告诉她，让她一直往反方向走，等离开这边的村庄之后，过了桥再往左，一直顺着人流的方向就能去到车站。 跟她猜测的一样，这里果然是县城旁边的一个市，汽车站每天都有两个地方来回的班车。 她拼命地往前跑，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人追上来。 没看到人追的时候，她会松一口气，可一直在村庄里跑，她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直至看到一个类似于出口的地方，她穿过去之后，果然看到了一座桥。 她快速通过了桥，然后左转又跑了两三百米，直至去到一个交叉路口，人就多了起来。 她看着大家基本上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心里基本确认自己没有走错路。 她顺着人群又跑了大概五百米，终于看到了市汽车总站几个大字。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幸好，都在。 根据指示牌，她找到了汽车站的售票处，然后买了一张去往县城的车票。 她还算买得及时，下一班车在半个小时后发车。 中午饭没吃，又跑了这么久，她真的饿了，在街边小贩处买了几个鸡蛋和包子，然后找了一处角落的地方，就地坐下吃起来。 其实候车厅还有座位，但她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还是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比较安全。 她一连吃了两个包子，正想剥鸡蛋的时候，不经意抬头，就瞥见司机就在不远处东张西望。 第267章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越得不到的越稀罕 苏瑶吓得立刻低下了头。 刚才为了掩人耳目，她一直包着头巾没有解开，可如今司机都快要到跟前了，肯定猜到她假扮成老太婆，头巾就显得格外危险。 她悄悄把头巾拉下，然后慢慢转过身去，看见不远处有个公厕，就想跑到那里去避一避。 可她才跑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别跑，站住！” 她认得这是司机的声音，愣了一下就直接往前跑。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追杀，苏瑶也有些慌乱了，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更何况前头乌泱泱一片人，她只能见缝插针地跑。 可上天对她的眷顾好像也达到了顶峰，当她刚跑出汽车站的大门口时，她就看到保姆就站在不远处。 保姆盯着她看，犹如一只猎鹰，等待她的囊中之物。 她回头看了一眼，司机也在步步逼近，而另一个男人，也从另一边朝她跑来。 就算她现在有唯一的“出口”，也决定了她跑不掉。 “你不用再跑了，没用的，乖乖跟咱们走吧。”保姆一边朝她走来一边说：“你认命就少受点苦，否则就等着吧。” 话音刚落，忽地听到有人大喊：“公安同志，人就在那里，那位女同志被拐了。” 苏瑶闻声扭过头去，只见刚才的老板娘带着三个公安朝她这边跑来。 “同志，你不用怕，我帮你报公安了……”老板娘一边气喘吁吁地说着，一边拉着苏瑶的手，说：“没事了，等会公安就把拐你的人给抓回去。拐带妇女罪，可是重罪呢。” 苏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峰回路转的这一幕，激动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保姆他们见状，撒腿就要跑，却被公安迅速抓住，然后一并带回派出所。 苏瑶因为是受害者，也得一并跟着回去做笔录。 “同志，你不用害怕，我陪你一块去派出所。”老板娘拉着苏瑶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 “老板娘，谢谢你，咱俩素未谋面，你能这么帮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苏瑶感激地说。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老板娘说着，突然眼眶红了，“我儿子前几年被拐走了，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我刚才听说你被拐，所以特别想帮你。” 苏瑶没想到老板娘还有这样的经历，她淋过了雨，却还想着帮人撑伞。 很快，一行人一起来到了派出所，保姆几个被关押起来，公安同志则把苏瑶和老板娘被带到一旁，分别做笔录。 老板娘要交代的事情并不多，很快就做完笔录了，想着苏瑶现在已经安全了，也惦记着家里的铺子忙不过来，于是对苏瑶说：“我先走了，现在有公安同志，你安全了。” “好的，谢谢你。”苏瑶拉着她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今天这么帮我，改天一定跟我家人一块登门感谢。” “感谢就不必了。”老板娘挥了挥手，不甚在意地说：“我叫周玉欢，我比你大上不小呢，你喊我欢姐就行。日后你得空来我家作客，我无任欢迎，至于感谢什么的，就真谈不上了。” “好的，欢姐，等我回家保平安之后，肯定会去找你。”苏瑶说着，又跟民警要了纸笔，把自己的姓名和家庭地址写给了她，道：“以后可以常联系我。” 周玉欢看了眼纸上写的字，愣了一下，然后就收起来，道：“你家离咱这也不远，我得空肯定找你坐坐。” 因为还要继续做笔录，苏瑶跟周玉欢互相道别之后，周玉欢就先行离开了。 苏瑶重新回到座位上，继续回答公安同志提出的问题。 “所以，你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带到了这里来，是吗？事先也不认识那三个人。”公安同志问。 “是的，我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其它地方继续接受调查，可不知道为何就来到这里了。”苏瑶说：“我也不认识他们三个，不过我有种感觉，就是指使他们掳走我的人，应该是认识我的，但他是谁，我又猜不出来。” 苏瑶正说着，突然有人过来，把公安同志叫走了，她只能坐在原位上等。 公安同志被叫走的时间有些长，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回来，说：“苏同志，本来你做完笔录之后就可以离开，可因为你之前涉及到其它调查，咱得通知其它单位，再看接下来该如何安排你。” “在那之前，你得先留在这里，不可以离开。” 苏瑶对此没有异议。 对组织的审查，她从来都是配合的，因为她本来就没当过卖国贼，就不怕被查，犯不上逃跑落得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到时候真的是没罪变有罪了。 等做完笔录，天都已经黑了。 这年头的办事效率很慢，苏瑶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得在派出所过了。 不过这个点，她也不可能坐车回县城，与其在外头住招待所，倒不如留在派出所安全。 她托公安同志给自己买了一份饭，饭后就在一名女公安同志的安排下，住进了一间小房子。 这小房子看上去像是被拘留，不过她现在也没办法矫情了，就希望过完这一宿能回家。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睡着的那几个小时，是因为累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来了。 没一会儿，公安同志就跑来跟她说，组织已经安排了人和车子，等会就送她去省城接受再调查。 苏瑶对此没有意见，只是她出来这么多天了，中间又被拐了，赵春香肯定会担心，于是说：“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 “不行。”公安同志立马拒绝道：“你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能跟外界有任何联系的。” 苏瑶能理解公安的做法，可她还是希望他能通融，“我只是想让家里人知道我平安，我不会说其它任何事情的，请你通融一下。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可以坐在我旁边的。” “不行，这是规定。”公安同志明显严厉起来，苏瑶知道再说下去也是费唇舌，只能转而询问保姆几个人的情况。 “他们三个交代了是谁指使他们来掳走我了吗？” “没有，他们不肯说。这起案子咱会跟进的，你不用管了，还是等着组织的人过来接你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瑶总觉得公安的态度比起昨天微妙起来。 明明昨天对她挺同情的，可今天态度冷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间谍嫌犯的原因。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就有车子来接苏瑶离开。 苏瑶走出派出所的大门，看到门口停着的小轿车，顿时起了疑心，“怎么不是军用车？还有，司机怎么没有穿军服？” 她记得第一次从家里被带走的时候，带走她的人都是身穿军服，而且车子是也挂着军牌，今天这一辆，明显是私人小汽车。 公安大概没想到她警觉性这么强，愣了一下，厉声呵斥道：“现在是送你去审问，有车让你坐就坐，别那么多废话，赶紧上车。” “我不上，哪知道你这辆车是不是贼车？”苏瑶拒绝，“你今天不拿出证明，我是不会上车的。还有，你这派出所也很有问题。” 话落，公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一刻他就朝身后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不等苏瑶反应过来，身后的两个人就扑上来，一人一边架着她往小汽车走。 苏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能确定的，她现在肯定不是被带去审问，而且很有可能再一次掉入狼窝。 她拼命挣扎，甚至朝路过的人大喊“救命”，可落在路人眼里，只是一个犯人最后的挣扎，完全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她被塞上了小汽车，很快又有另外两个人上来左右挟持住她。 她继续挣扎，最后直接被敲晕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只感觉所处的地方有些摇晃。 等适应黑暗之后，她发现这里有一扇窗户，只是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她正想拉开窗帘一看究竟，大门就在这时被拉开了。 强烈的光源让她瞬间闭上了双眼，等她渐渐适应睁开眼时，就看到保姆就站在门口。 她就算再笨，也猜得出来，公安甚至是整个派出所已经被保姆成功策反。她真是好奇，这背后到底是谁，拥有这么呼风唤雨的能耐，会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她掳走。 她看了一眼保姆身后的走廊，再加上此刻摇摇晃晃的感觉，她大致猜到自己此刻已经在船上了。 跟陆地相比较，在船上逃跑的几率就更低了。 保姆看她呆呆的不说话，嗤笑一声，道：“孙悟空再有能耐，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我劝你安分一点，免得少受罪。” 苏瑶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逃不掉了，说：“我不跑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是谁让你们带走我的？” 她以为保姆会再次沉默，没想到她这次说话了，“你虽然有几分姿色，可结过婚生过孩子，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能让咱少爷瞧得上你，是你的福分。” “以后等到了国外，就好好伺候咱少爷，给咱赵家开枝散叶。只要多生孩子，也算对得起少爷对你的用心。” “……”什么鬼，闹了半天，她原来是被拐去当老婆了。她不解地问：“你们少爷到底是谁？” “咱少爷就是赵家大公子，赵泰来。” “……”这不是闵青的青梅竹马吗？苏瑶不解道：“我跟你们少爷根本不熟，他干嘛要我当她媳妇？” 她宁愿相信闵青拐她过去报仇，也不相信赵泰来想娶自己。 “可能是眼瞎了吧。”保姆一万个看不上苏瑶。 “……”被人暗讽，苏瑶虽然不高兴，但也明白保姆的心思，大概是她一手带大赵泰来的，对他的感情就像对儿子一样。对于“儿子”娶一个“二手货”，换谁都不高兴。 不过，保姆不喜欢她总比喜欢她要来得好，说不定这还是她脱离的好机会。 “虽然我不知道你少爷为什么会看上我，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相信你也是这么觉得的。”苏瑶一脸诚恳地说：“要不你偷偷把我放了，就说是我自己逃掉的。” “别痴心妄想了。”保姆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男人都是一个德行，越得不到的越稀罕，等他得到了就会腻了，到时候把你扔出去就行了，免得他整天惦记。” “……” 第268章 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都得把苏瑶找回来 深夜，临时指挥部的某个房间被重重包围，随着大门被一脚踹开，里面大床上躺着的人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路远已经站在他面前。 夏志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不是被关押起来了吗？” 路远冷笑，“不把我和我爸关起来，怎么能把你这只老狐狸给引出来？” “……”夏志远想反驳，可事到如今，肯定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大动干戈地来抓他。 他本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做得天衣无缝，甚至巧妙地把间谍的罪名转嫁给路远和陆广川父子。 不料这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而他就是那只螳螂。 他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了，但还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怀疑到自己头上的。 “咱指挥部那么多人，为什么会知道是我？”夏志远想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因为首长发到你们每个人手中的信件内容都是不一样的。”路远说：“只要看对方的作战方式，咱就知道，到底是谁把机密传出去。” “夏志远，我怀疑过很多个人，但真没想到会是你。”路远痛心质问：“你怎么能够成为敌人的走狗？难道你忘了国家和人民了吗？忘了你当初加入组织的信仰了吗？” 回应他的，是夏志远的沉默。 他的确有过崇高的理想和志向，可他也的确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丧失了信仰和良心。 等把夏志远关押起来，天已经快亮了。 路远问了旁人陆广川在哪，得知他在将军那里，便直接过去。 等他去到的时候，陆广川正在和将军喝茶。 再从边境开战以来，大伙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状态，特别是每次的进攻都像被提前得知一般，屡屡受挫，更是让他们一筹莫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意识到内部出现了内鬼。 就在他们排查的时候，苏瑶疑似间谍接头的消息就传到了边境。 于是，他们将计就计，直接把路远和陆广川收押起来，这样就会让内鬼放松警惕。 只是，要把内鬼揪出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得一步步引他入套。 与此同时，还得兼顾作战，当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如今内鬼被揪出来，同时传递出的作战方式是圈套，所以这次把地方打败，的确能让大家暂时喘口气，喝杯茶。 将军看路远来了，笑着赞赏道：“路远，这一次得亏你想出这个法子，否则咱还不知道要挨打到什么时候。” 说完，还不忘对陆广川说：“老陆，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你这儿子将来的成就肯定比你要高。” 陆广川对路远此次的表现也非常满意，但嘴上还是谦虚道：“碰巧而已，以后该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有你这个老爸在，我就使不上劲了。”将军乐呵呵地说：“回头一定要重重嘉奖路远。” 路远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将军看着，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说：“路远，你还真宠辱不惊，了不起。” “首长，你过奖了。”路远斟酌地开口，“以后有没有嘉奖，我无所谓，但现在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够答应。”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 “我想回去看看我媳妇。”路远说：“虽然县城那边的关押也是打过招呼的，但我还是不太放心。而且她肯定担心我，如果不见我一面，肯定也害怕。” “我也评估过，这次敌方大败，元气大伤，就算要卷土而来，也需要一定的时日。我保证，回去看到她好好的，我就立马回来。” 不要功勋不要奖励，只求回家看媳妇一眼。 将军听了也不得不佩服，说：“老陆，果然是你的儿子呀，一样的情种。” 他思忖了一下，最后点点头，道：“速去速回。” “谢谢首长。” 来不及休息，路远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直接朝县城飞奔。 经过两天两夜马不停蹄的赶路，他总算在第三天的清晨赶回家去。 他和陆广川已经被放了出来，就算信息传递有之后，那苏瑶也应该回家了。 可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只有愁眉苦脸的赵春香。 “路远，你总算回来了。”赵春香看到他时，原本以为出现了幻觉，可当确定是真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他，说：“瑶瑶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什么叫找不到她了？”路远皱着眉头问。 赵春香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自从她被带走之后，我就联系不到她了。我去找过黄大勇两口子，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只听说是被带到省区审查。现在我在省区那边根本打听不到消息，还是永斌直接回大院打听了，但都没听说瑶瑶去了省区。” “瑶瑶不可能回去省区。”路远把事情的内幕跟赵春香交代了一下，说：“她只是会被关押在这边做做样子，绝对不会被带去省区。” 说到这里，他的脸顿时沉了下去，“瑶瑶肯定是被人带走了。” “带走了？被谁带走了？”赵春香吓得腿都软了。 “我也不知道，我先去问问情况。”路远说着，直接转身出门了。 他辗转多方，知道是有人伪造文件，把苏瑶偷偷带走了。 而伪造文件那个人，已经找不到了。 路远在外头奔波了一天，最后却颗粒无收，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看到佟颖的时候，她灰头土脸，一脸憔悴，完全没了往日海归精英的感觉。 在看到路远的那一刻，她的眸光突然亮了亮，随后就暗了下去。 他根本不认得她，怎么可能会来看她呢。他来这里，唯一的目的，肯定是跟苏瑶有关。 “瑶瑶在哪里？”他没有跟她绕弯，开门见山问道。 佟颖看着他一向淡定从容的脸上满是焦急，冷冷一笑，“果然只有苏瑶才能让你着急。” “你别废话，马上告诉我瑶瑶在哪里。”路远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 “要是我不说呢，你能拿我怎么办。”佟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抬着下巴挑衅道。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路远突然伸手，直接掐住了佟颖的脖子，“马上告诉我瑶瑶的下落。” 说着，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佟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有时候在想，要不就这样子死掉算了，可就在脑子一片空白的那一刻，闪过儿子天真的笑容。 她不能死，她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儿子吗？要是她死了，儿子怎么办？ 闵青可是个狠人，如果她没了利用价值，还可能会保住她的儿子吗？ “我……我说……你……你先……先放开我……” 路远见她终于松口了，才松开了手。 得以呼吸的佟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半晌才看着路远，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当年发大水，是你把我救上来的。” 路远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说，以为她是想转移话题，他冷冷打断道：“我没有印象，如果我救了，那我非常后悔救了你。” “不要再废话了，赶紧把瑶瑶的下落说出来。” 他的话如同尖刀一般刺向她的心脏，把她最后一点希望都灭掉了。 “苏瑶现在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不过闵青和赵泰来安排了人，要把她送到国外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会先去隔壁市，然后从隔壁市去港城，然后再从港城出境去国外。” 话音刚落，路远就站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人海茫茫，他不知道去哪里找苏瑶，可他心里如今只有一个信念，就算到了天涯海角，都得把苏瑶找回来。 第269章 瑶瑶，你在不在里面 路远打算去隔壁市找苏瑶，可在此之前，他得先回大院跟赵春香交代一声，顺便让黄大勇给自己写封介绍信，等到了那边，找人帮自己办事也容易。 虽然他是陆广川的儿子，但认识他的人不多，而且现在陆广川山高路远，找他出面已经来不及了。 他匆匆赶回家，刚推开门，赵春香瞧见他就朝他跑过来，递给他一封电报，说：“路远，你看看这个。” 路远接过来一看，就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字： 我如今平安，不久后将会回家，勿念。 苏瑶 “路远，这是不是说明瑶瑶安全了？”赵春香问。 路远看了看寄件人和寄件地址，说：“我不确定，只是现在一切外在的消息都不值得我相信，我要亲眼看到瑶瑶，才能确保她没事。” “妈，我要去找瑶瑶，家里就拜托你了。”路远又交代了几句，就背着行囊出发了。 找黄大勇要了介绍信之后，他又借了营里一辆吉普车，就直接开车出发了。 他现在的第一个目的地是隔壁市的边防站，因为现在那边是特殊区域，凡是过去那边的汽车和人都需要检查。 这年头的汽车非常少，他先去看看最近这些天从县城过去的车辆有哪些，或许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另外，电报上面的寄件地址就在这个城市，他到时候也去这个地址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由于有了黄大勇的介绍信，路远到了边防站之后，很快就把近半个月的入境车辆全看了个遍，还顺便要了一份复印件。 离开边防站之后，路远就直接去找电报上面的地址，最后来到了市区一条繁华的街道的杂货铺门口。 现在刚过了午饭时间，杂货铺没什么客人，周玉欢刚想坐下吃饭，就看到有人来了，立刻热情地迎上去，“同志，要买点什么吗？” 路远看了一眼周玉欢，然后拿出电报，问：“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周玉欢的人吗？” 周玉欢接过电报一看，说：“我就是周玉欢呀，怎么我给小苏同志家里寄的电报会在你手上……”说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她的家人？” “是的，我是他的丈夫。”路远连忙问道：“请问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在哪里？她应该离开了派出所，回家了吧。”周玉欢说。 “派出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路远问。 “是这样的。”周玉欢把前天发生的事情跟路远说了一遍，“当时她还要录口供，我要赶着回来看铺子，所以先走了。我走的时候，她在纸上给我写了联系地址，还在上面写着让我帮忙先给家里发个报平安的电报。” “我想着她被拐跑了，家里人肯定担心着急，所以离开派出所之后就立刻去邮政所拍电报了。我以为过了一两天，她应该回家了。” “她这是还没回家吗？”说到最后，她的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 “没有。”路远摇头。 “那你赶紧去派出所找她。”周玉欢一边说一边摘掉手上的袖套，“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吧。” “那麻烦你了。”路远也不客气，只是看着杂货铺没人看，可不等他开口，周玉欢已经跟隔壁老板娘喊道：“老陆，帮我看一下店，顺便让你家老大，回家让我婆婆出来看一下。” 隔壁老板娘应下，周玉欢就跟着路远上了车。 路远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把刚才在边防站复印的汽车入境记录递给周玉欢，道：“欢姐，你还记得人贩子那辆小汽车的车牌号码吗？帮我看看那号码在不在这里面。” “记得，别的不说，我做生意整天计数，对于数字特别敏感。我当时看了一眼，就记下来了。”周玉欢一边说一边认真查看表格上的车牌号码。 她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最后却没发现跟人贩子车牌号码对得上的号码。 “没有，我已经看了两遍，没有一个号码是一样的。”周玉欢说。 “真的没有吗？”路远突然急刹车。 “没有。”周玉欢说：“那辆车的车牌我记得很清楚，是你们县的，号码就是。” 路远突然愣住了，像是在思考什么。 周玉欢看他半晌都没说话，于是问道：“是不是哪里不妥了？” “瑶瑶肯定不在派出所了。”路远说：“他们要把瑶瑶运到这边来，肯定要经过边防站。到了边防站，肯定是车上所有人和东西都要检查的，如果她是被偷偷运过来，当时大概率是昏迷的，而一个昏迷的人，边防站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进来。除非，边防站已经被人打过招呼。” “如果他们能绕过边防站，那派出所肯定也能轻轻松松逃掉。” “你的意思是，边防站和派出所都被买通了？”周玉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八九不离十了，而且瑶瑶现在要么被运往港城，要么已经到了港城了。” 路远想起苏瑶想从这边出境到港城太难，毕竟要两边的边防合作，折腾时间太久，而且过境的时候必须下车，要是苏瑶不配合，就功亏一篑了。 毕竟，再怎么样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地把人掳走。 所以，他们大概率会偷偷走水路把苏瑶运往港城。 …… 保姆把门锁上之后，苏瑶就被关在狭小的房间里，继续摇摇晃晃。 这如同她此刻的命运，漂泊得不行。 她好想路远，也好想摆摆和铛铛，要是她真的要被带到国外去，她这辈子还能回来吗？ 而且，赵泰来将来会对她怎么样？如果真的强行跟她结婚，她该怎么办？ 眼前的一切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 她坐在地板上，屈膝抱着膝盖，把头埋了进去。 只是渐渐地，摇晃的感觉渐渐变小了，最后变得非常轻微，好像停下来了一般。 苏瑶抬起头来，发现角落里的小窗户射进来一些光亮，她爬上去把盖在上面的布扯掉，就看到了外头的景象。 船在此刻停了，眼前是一片大海，就近是一些岩石之类的，看样子不是靠岸了，而是在小岛旁边停了下来。 她本来以为他们会把自己拉到小岛上，不料半天都没有动静，她在想，应该是白天怕被发现，所以躲起来了，毕竟现在的船只要去港城，只能是偷偷的。 而且，这期间会不停地有官船进行巡查。 苏瑶此刻多么地希望，能有官船发现他们，这样她才有被获救的希望。 她正踮起脚尖，使劲地看着外头的环境时，突然大门就被推开。 保姆端着饭菜进来，瞧见她在偷看，也仅仅是愣了一下，而后就不屑道：“你别浪费心思了，你是不可能逃得出去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到了国外，怎么讨好少爷，至少不会让他抛弃你而沦落街头。” “咱们今晚就会到达港城，然后会坐飞机直接飞去国外。你要是识趣配合，那就让你舒舒服服坐飞机过去，否则就只能变成病人，以看病的名义运过去了。” “……” 苏瑶听完没有说话，保姆以为她被自己震慑住了，把饭菜搁下之后就出去了。 看着眼前大饭菜，苏瑶拿起筷子，便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到了港城之后，就离被送到国外去更进一步了，可越是危险的关头越会有逃生的机会。 赵泰来为什么在这边能这么使得开，她觉得绝大部分原因归结于“有钱能使鬼推磨”。 毕竟，现在才处于开放初期，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很贫困，保姆他们随便使一点钱，就有人愿意为放他们通行。 可等到了港城，她不认为他有这样的能耐，使得都动当地的相关部门。 要是她到时候求助于当地的部门，说自己是非法入境，到时候再被遣送回去，说不明就能逃掉了。 只是当被遣送回去之后，她不能再随便相信人了，就算是公安也不能。不过，她倒是可以相信周玉欢，到时候先去投靠她，再想办法回县城，说不定就能躲过被抓回去的危险。 就这么想着，苏瑶就开始盼着天黑。 中午时分，保姆把中午的饭菜端进来，看到她把早饭吃得干干净净，讥讽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不过也好，我也不喜欢跟硬骨头硬碰硬。” 说完，她又出去了。 苏瑶吃过午饭之后，就躺在地板上睡觉。 今晚可能是个体力活，她得养足精神。 船虽然停了下来，但轻微的摇晃如同摇篮一般，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梦见了摆摆和铛铛，自己和他们一起趴在床上玩耍。 两小家伙现在能坐得非常稳了，正拿着路远给他们做的木玩偶，玩得不亦乐乎。 她开心地看着他们可爱的模样，正想伸手去抱他们的时候，突然听到外头传来路远的声音，“瑶瑶，瑶瑶，你在哪里……” “瑶瑶，瑶瑶，你在不在，在就应我一声。” “我在。”她在睡梦中猛地惊醒，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之后，她看着狭小的小房间，才发现是自己做梦了。 巨大的失落感重重地包裹着她，她绝望地低声呢喃：“路远，你在哪里，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砰砰敲响，“瑶瑶、瑶瑶，你在不在里面？” 第270章 思念的情绪叠加劫后余生的感觉，在这一刻爆发了。 苏瑶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被砸得晃动的大门，半晌都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直至再度传来路远的喊声：“瑶瑶，瑶瑶……” 她才真的相信，他真的来了。 “我在这儿，路远，我在这儿……” 她想大声回应他，可这一刻，她的声音像是被封锁住了，只能发出蚊子一般大小的音量。 她生怕路远听不到她的回应，连爬带滚地就要去开门，而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巨大的“砰砰”声，大门被踢开了。 路远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虽然她灰头土脸，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穿的衣服更是破旧不堪，可他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他心疼得像是被刀子插入心脏一般，他连忙扑到她面前，伸手就把她搂入怀里，“瑶瑶，对不起，我来晚了。” 从被带去审查，再被掳走，苏瑶几乎没有哭过，因为她知道哭没有用，反倒消磨自己的意志，让自己失去求生的意志。 而这一刻，她真的把他迎来了，她应该是开心的，喜悦的，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压在心底的委屈、害怕，似是在这一刻爆发了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心底涌上心头，眼泪也随之啪嗒啪嗒往下掉。 路远感觉到胸膛一片湿濡，更加心疼了，抱着她的力度不禁又紧了几分。 “瑶瑶，没事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身后的人看着抱成一团的两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毕竟，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路远一边哄着苏瑶一边任由她哭泣，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她如今也必须要有一个情绪的输出口，否则都要憋坏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苏瑶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这时候才有心思问路远：“你是怎么找来的？” 路远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以及回县城发现她失踪后的事情，简单跟她交代了一遍。 “派出所那边肯定是被人买通了，所以我没有去那里找你，而是去了这边分区找首长帮忙。他跟黄首长很熟，也知道咱爸，就安排了十几个精兵给我和一艘快船给我。” 想偷偷把苏瑶运到港城，水路成了唯一的途径。也幸好发现得早，趁着白天搜查容易，他们把所有过往的船只全都地毯式地搜了个遍。 这一艘船是他们搜的第五只，当他们发现它隐秘在小岛凹进去的岸边时，直觉告诉他，这艘船非常可疑。 果然，当他们快速翻上船的时候，里面几个人慌忙逃窜。 饶是在陆地上，他们面对这支队伍都无处可逃，更何况是毫无退路的船上，他们快速被控制住，路远则直接去船舱里面找苏瑶。 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被他找到她了。 “路副团长，天快要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岸上吧。”有人走过来说。 苏瑶抬头，就看到一个士兵站在门外，大概是看到他们亲密抱在一块的模样感觉不好意思了，瞬间把头扭向一旁。 苏瑶见状，也要从路远的怀里出来，可他却不让，依旧把她紧紧抱住，并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咱整理一下，马上来。” “好。” 人退出去之后，路远才扶着苏瑶站起来，大概是地板坐太久了，她脚一麻就站不稳，整个人就要倒。 路远眼疾手快地把她接住，一脸焦急地问：“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没有，我只是脚麻了。”苏瑶说：“我缓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事吗？”路远不放心地问：“他们没有打你伤害你吗？” “这点你放心，没有。”现在有他在，她的心情放松下来，也可以开玩笑了，“他们是要把我拐到国外去给人做媳妇的。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就算再看不惯我，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谁他妈要抢我媳妇？”路远咬牙切齿地说。 “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是赵泰来，闵青那个差点要成婚的青梅竹马。”苏瑶说。 “赵泰来？”路远听着一愣，转而重重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得把你关在家里才安全，一不留神就被人家给惦记上，还要越过太平洋都要把你拐走，这让我以后怎么睡得着觉？” “……”这也太夸张了吧。 公安局的人已经不可信了，而且需要来个彻底的整顿，把内部的老鼠屎给挖出来。所以，路远直接让人把保姆几个带回分区，因为跟间谍案相关联，到时候直接送去省区处理。 等他们上了岸已经天黑了，路不好找，而且苏瑶被关了这么多天，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路远想让她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他们先回了这边的分区。 今晚，他们就在这边分区的招待所对付一宿。 首长的媳妇给她送了些衣服和棉衣过来，苏瑶这段时间几乎没有洗澡，要不是天气冷，她觉得自己都要馊掉了。 她在洗手间里面捣鼓了很久才出来，这时路远不知道在哪里洗过澡了，正坐在床上看着资料，看到她就拿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大毛巾，说：“赶紧过来，我给你擦头发，别冷感冒了。” “哦。”苏瑶乖巧地走了过去，然后背对着他坐下。 他拿起毛巾，轻轻地给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咱们明天一早就回去吧。”苏瑶说。 “不用这么赶的，你想休息的话，咱可以下午再回去。”路远说着，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特别累，今晚睡一晚就可以了。”苏瑶说：“妈在家肯定很担心，咱早点回去，她就早点安心。还有，我已经好久没看到摆摆和铛铛了，我好想他们，我都怕他们不记得妈妈了。” 想起那两个只有半岁的小家伙，她的眼眶不禁红了红。 “傻瓜，他们最喜欢的是妈妈，怎么可能因为几天没见就不记得了呢。”路远宽慰道：“你想明早回去，那咱天亮就出发，好不好？” “嗯。”苏瑶重重点了点头，道：“不过回去之前，咱绕道去一趟市区，先当面感谢一下欢姐。” “好，这次时间仓促，咱来不及准备，先口头感谢一下，等以后空了，再登门一次感谢。”路远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家大白兔还是个有福气的人，这种时候都能碰到欢姐这种热心的好人。” “是呀，这次多亏了欢姐。不过，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子前几年被拐了，现在还下落不明。日后有机会，咱能帮上忙就帮帮她。”苏瑶说。 “好，反正这个恩，咱一定会还的。”路远说：“你先别想那么多了，等头发干了，就好好睡一觉。” “嗯。” 不知道是路远绞头发绞得太舒服了，还是苏瑶要精神高度紧绷后放松就容易犯困。不等头发被绞干，她就已经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路远一边给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她睡着的侧脸。 她睡得很深，但眉头轻轻蹙起，明显是不安的表现。 他抬起头，轻轻地抚平她的眉头，小声地喃喃道：“瑶瑶，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没有，这跟你无关。” 苏瑶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说。 路远看她突然醒来，不禁失笑，“你在装睡呢？” “没有，是真的睡着了，只是一听到说话声，我又醒了。”苏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你都还没亲我呢！” 她的嗓音柔柔的，带着难以忽略的委屈，路远听着笑了，“是我不对，现在就亲。”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覆上了她的唇。 其实，在找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亲她了。 可身后那么多人看着，他抱她已经很出格了，当着那么多人亲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她刚被掳走过，情绪尚未稳定，他只想暂时好好哄着她，把自己心底的欲望压一压。 这不亲还好，一亲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毕竟，两人已经长时间没有见面，加上刚把苏瑶从魔爪中救出来，思念的情绪叠加劫后余生的感觉，在这一刻爆发了。 就在一切要水到渠成的时候，路远突然从她身上起来，哑着声音道：“你先睡，我去冲个冷水澡。” “你干嘛不继续？”苏瑶条件反射就拉住他，“难道你不想我？还是你觉得我被关着的这些日子，已经被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路远就伸手捂住她的嘴，道：“你都想着什么了？我是没有套，只能憋着。” “……好吧，你赶紧去冲澡吧。”苏瑶觉得太丢人了，伸手就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路远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他此刻心中充满了感激，感谢老天爷让自己及时找到她。 “我现在就去冲澡，你赶紧把被子放下来，别把自己捂坏了。” “知道了，你赶紧去。” 等路远去冲澡，苏瑶才从被子里钻出头来，听着“哒哒哒”的水声，她会心一笑，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好像听到保姆在喊“别跑”，下一刻，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半晌才回过神来，自己如今安全了，她摸了摸身侧的位置，却发现空空的。 “路远。”她猛地坐起来，刚把灯拉开，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 路远看她一脸苍白地坐在床上，知道她醒来找不到自己害怕了，连忙走过去说：“瑶瑶，别害怕，我在呢。”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自己又被抓了。”苏瑶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上沾了血迹。 第271章 揍人 苏瑶看着他掌心的血迹刺目得渗人，着急地拉过来，一边瞧一边问：“怎么弄伤的？疼不疼？” 说着，她就要起来去找药，却被他叫住了，“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 “别人的？”苏瑶不明所以，半晌才反应过来，猜测道：“你该不会去打那几个人了吧？” “他们差点把我媳妇给卖了，我揍他们一顿算轻了。”路远理所当然地说。 苏瑶自个儿都想揍人，但还是担心他，“你这样做，会不会违规呢？” “违规就违规，我不怕。”路远说：“不揍他们一顿，我这气就永远不顺。” 苏瑶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不由笑了，“我还以为路副团长就没有出格的时候呢？” “嗯，只要不是碰上你的事，我都合规矩。”路远大方承认道。 虽然觉得这种想法不可取，但苏瑶听完，心里忍不住一阵甜蜜。她拉了拉他的手腕，说：“好了，时间不早，你赶紧去洗洗，咱早点睡。” “嗯，你先躺下，我很快就来。” 下半夜，苏瑶一直窝在路远的怀里，既暖和又有安全感，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路远就开车带她回县城。至于保姆几个，会有另外的车子直接拉到省区去，先审讯，然后再收押。 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就来到市区，路远先找了家小店，带她吃了顿早饭，然后才去周玉欢的杂货铺。 这个点正是买菜的高峰期，杂货铺的生意也非常好，周玉欢和丈夫正忙得不可开交。 “老板，要一袋大米，给我扛到车尾架上。” “老板，给我打一瓶酱油。” “等会，很快就来了。” 周玉欢的话刚说完，路远就已经把一袋大米扛到大娘的自行车后座上，苏瑶则接过大娘手中的酱油瓶，然后给她打了满满一瓶。 周玉欢刚给顾客称完纸巾，正想去打酱油的时候，就看到路远和苏瑶在帮忙收钱了。 “苏瑶，你没事了。”周玉欢激动地走过去。 “我没事了。”苏瑶迎了上去，感激道：“这次还是多亏了欢姐你，否则路远没那么容易找到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没多大的事，最重要是把你找回来了。”周玉欢笑眯眯地说：“你嫁了个好男人，天涯海角都要把你找回来。” “哈哈，我也觉得是。”对于别人称赞自家男人，苏瑶不客气地接受了，想起周玉欢丢失的儿子，她便说：“路远认识一些人，要是有需要的话，咱忙过这段时间之后，可以帮忙尝试找找你的儿子。” “真的吗？” 周玉欢喜出望外，虽然路远具体是干什么的，她不知道，可他能开上这样特殊牌照的汽车，又能冲破派出所的暗中勾结把苏瑶找回来，想想就不是普通人。 找回儿子的希望非常渺茫，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她内心的希望又燃烧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苏瑶说：“咱今天要赶回去，否则可以跟你了解一下情况。不过你只要有空，就可以按照我之前给你的地址来找我。我说的不是客套话，你有时间就过来，千万别客气。” “好。”周玉欢说：“等我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我就去找你。” 周玉欢要忙着做生意，苏瑶和路远要赶着回县城，两对夫妻四个人互相认识了一下，路远就带着苏瑶回去了。 等过了边防站，他们就一路直奔县城，苏瑶这才问路远：“昨天有审问过保姆几个人吗？他们跟佟颖有没有关系的？” “已经初步审过一次了。”路远说：“保姆是赵泰来的奶妈，赵泰来去了港城之后，跟她还一直有联系。” “佟颖是赵泰来和闵青的人，他们在国外勾结势力，佟颖就是他们派来打探情报的间谍。所以，她一直想跟军人结婚，这样就有利于获取情报。挑拨你跟林娉婷的关系，是她顺带干的‘好事’。” “果然如此。”苏瑶听完，又问：“赵泰来和闵青，跟夏志远有关系吗？” “有，他们就是蛇鼠一窝。”路远说：“闵青身份暴露之后，赵泰来和闵青就将计就计，让佟颖污蔑你是她的对接人，然后再把脏水泼到我和老头子身上。” “这样一来不仅一箭双雕，夏志远也能找到替死鬼。如果我和老头子被定罪了，那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他了，至少在短时间内是这样。” “他们太坏了。”苏瑶忿忿地说：“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连国家都敢出卖。赵泰来这种已经受过资本主义思想污染的就算了，闵青她曾经是一名军嫂，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人心一贪婪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别说闵青了，夏志远这种经历过多少民族战争的，竟然还能当卖国贼，才是最令人气愤的。”路远说：“而且，顺着他这条线挖下去，还有很多卖国贼会被挖出来。保姆他们能绕过那么多关卡，把你送上去港城的船，都是他在使劲。” “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做？”苏瑶不解地问。 “因为这是赵泰来提出的交换条件之一，就是把你送到国外去。”路远说到这里，握着方向盘的手的关节都发白了，“将来不要被我见到赵泰来，否则他就等着被我揍死吧。” 觊觎什么不好，竟然觊觎他媳妇。 苏瑶挺理解路远的心情的，毕竟如果有人觊觎她的男人，她也有撕了对方的心。 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自己跟赵泰来的交集并不多，就见过几回，他就能这样疯狂地爱上自己了？ 不过，当初闵青难产，她和赵春香一块去医院探望的时候，程月当时想给她难看，赵泰来当时就严厉呵斥了。 难道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不过无论是不是，她也懒得去细究了。被这么偏执的一个人看上，其实是一种灾难。 回去县城的路程并不算远，而且是自己开车，没有走走停停，早上十点刚过，他们就回到大院的家。 赵春香看到他们回来，憔悴的脸总算有些一些生机，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拉着苏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瑶瑶，这段时间肯定受了很多苦，你瘦了很多。” “妈，我还好，反正现在没事了。”苏瑶安慰了几句，想起两个孩子，连忙问道：“摆摆和铛铛呢？是不是在睡觉呀？” “嗯，刚睡下不久，你赶紧进去看看他们。”赵春香说：“我现在就去厨房做饭，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一补身体。” 路远和苏瑶一起进了房间，看着两个小家伙正甜美地睡在大床上，被折腾到疲惫的心，在这一刻充盈起来。 “摆摆、铛铛，妈妈回来了，你们有没有想妈妈？”苏瑶坐在床边，对着两张稚嫩可爱的脸蛋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打颤。 路远比她有更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闺女和儿子。 小孩子长得快，他们明显比他出门时长大了许多。苏瑶担心他们没有想妈妈，他则是担心他们已经不认得爸爸了。 他从衣柜里面翻出一套睡衣，递给苏瑶说：“换上陪他们睡一会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苏瑶的确想跟两孩子一起睡觉了，于是一边换睡衣一边说：“你也一块睡吧。” “等今晚，我现在要回去营里，给我爸打个电话，跟他汇报一下情况。”路远说：“他该担心了。” “好吧，那你赶紧去。” 苏瑶在最外边躺下，把两个孩子圈在最里面。 路远给她盖好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出门。 赵春香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听到路远要回营里的时候，她还是忍住没问，让他赶紧回去。 虽然有电话，可要联系到前线的陆广川并不容易，经过多次转接之后，陆广川才终于接上了电话。 “怎么样了？瑶瑶没事吧。”陆广川拿起话筒就问。 “现在已经回家了。”路远把大概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然后问：“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上回你把他们打怕了，最近都不敢有动静。”提到上次路远布局的圈套和打法，陆广川与有荣焉，道：“你爸我虽然老了，但还能打，瑶瑶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你在家多陪她两天，然后再回来吧。” 他原本以为路远会应下，没想到他却说：“我明天就回去，趁着咱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举把敌方打得没翻身的机会。” 儿子有这份雄心壮志，陆广川当然高兴，只是他还是有些心疼苏瑶，问：“真不用多陪瑶瑶两天？” 路远当然想，不仅仅是两天，而是每天都想陪着她，可肩上的责任只能先把儿女情长暂时放在后面，他说：“她会理解我的。” “行，那你明天回来吧。” 两父子又聊了一会儿，路远才挂断电话，离开办公室回家。 等刚走进家属区不久，刚拐弯就看到一户人家门前站着个孕妇。 孕妇正在开门，不经意一瞥，就瞥见了他。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神情明显紧张起来，然后慌忙转过脸去，快速把门打开，然后进屋关门。 如果没认错的话，这个孕妇，应该就是罗志刚的媳妇，任淑娴了。 要不是苏瑶说过她想给苏永斌介绍对象，他基本不会记住她。 他们之间没有交集，可为什么她见到他，就跟老鼠见着猫一般呢？ 第272章 她一主动，他什么体贴的想法，都抛诸脑后了。 路远回到家的时候，苏瑶和两个孩子已经睡醒了，三人正坐在床上玩耍。 虽然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妈妈，不过他们并没有忘记妈妈，醒来时发现妈妈就躺在旁边，还争前恐后地滚入苏瑶的怀里。 看着两个萌萌哒的宝宝，苏瑶因为被绑架的阴郁心情好了不少。 “摆摆、铛铛，妈妈回来咯。”苏瑶一看见路远推开门，立刻跟双胞胎说。 摆摆和铛铛闻言，纷纷抬起头，循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两人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大人。 路远也想他们了，走过去就要把他们抱起来，可才刚伸出手，都还没来得及碰上他们，他们就“哇”地一声哭起来，然后纷纷朝苏瑶伸手。 苏瑶被他们的反应一时弄懵了，但听不得他们哭，立刻伸手把他们拢入怀里，轻声哄道：“你们不用害怕，他是爸爸呀，最喜欢你们的爸爸呀。” 饶是在他们面前说尽好话，摆摆和铛铛对路远还是非常陌生，甚至有些抗拒，明显时间太长，他们已经忘记他了。 满心欢喜地回来，受到这般“待遇”，说不难受是假的，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本能地回避自己不熟悉的人和物。 路远没有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跟他们说话套近乎。 “摆摆、铛铛，这是爸爸给你们做的木偶呢，你们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的话，爸爸再给你们做，好不好？”路远一边拿着木偶玩具在两个孩子眼前晃悠，一边温声地哄着。 说着，他还“表演”起来，把木偶抛得高高又落下，如此反复，总算把两个小家伙哄笑了。 到底是亲生的，就算前一刻不认得，可经过一个小时的相处，摆摆和铛铛渐渐接受路远了。 等下午午睡的时候，他甚至获得了上床的权利。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苏瑶不在家，摆摆和铛铛基本上是靠米汤“糊口”，现在苏瑶回来了，终于可以喝上营养的奶奶了。 本来以为近二十天没喝奶，他们会不习惯，谁知道一吃上，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半点磨合都不需要。 刚才跟路远玩了这么久，他们也累了，等喝饱就直接睡着，连哄都不需要哄。 “累吗？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路远把两个孩子抱到小床上之后，就问苏瑶。 “刚才睡了一觉，现在不怎么累。”苏瑶抱着他，说：“你要是想睡，我可以陪你睡一会儿。” “我也不累。”虽然没打算睡觉，但路远还是搂着她躺下。 他一时无话，苏瑶便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还真是瞒不了你。”路远扭头看着她，说：“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报到了。” 虽然知道他很快就要回去，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 不仅仅是因为她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害怕的情绪还没过去，希望他能留在自己身边，还因为她知道，他一回去，就代表面临很多可能直接致命的凶险。 “对不起。”他把自己的头埋入她的颈窝里，愧疚道。 苏瑶抬手摸着他微微刺手的短发，轻叹一声，道：“谁让我是军嫂呢，这点思想觉悟，我必须得有。答应我，凡事都要小心，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平平安安回来。” “我会的，这次回去之后，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路远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你跟孩子在家好好地等我回来，我已经跟黄首长打过招呼，以后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把你带走。” “另外，以后出门就早点回家。我虽然本事不大，但让你衣食无忧是没有问题的。你想有自己的事业，我支持，但一切的前提，是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你知道吗？在昨天还没找到你之前，我很害怕，从未试过这么害怕，就算在战场上被敌人围攻，我都没有这么害怕过。我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你，我会怎么样。” 说到最后，一向遇事镇定的他，说话声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这次的绑架把她吓坏了，同时也把他吓坏了。 “我答应你，以后工作上的事，就量力而为。”苏瑶小声保证道。 经过这件事，她也好好反省了一下。如果当初在发现佟颖有异常的时候及时避开，可能事情就不会发展成那样了。 而她一直“惯着”佟颖，说到底是舍不得她对利群的价值。 晚上吃过饭后，赵春香和李兰花，就识趣地把摆摆和铛铛抱回去跟她们一块睡。 苏瑶虽然也想今晚跟孩子们一起，可一想到路远明天又要回去，她还是想今晚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两人心照不宣，洗完澡进了房间就开始亲起来，后面的一切更是顺理成章。 折腾了几回，路远虽然食髓知味，可也考虑到她的承受能力，正想放她去睡觉的时候，她却主动缠了上来。 她人安安静静躺着，对他就是致命的诱惑，现在她一主动，他什么体贴的想法，都抛诸脑后了。 结束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听到他在耳边说：“我天一亮就出发了，到时候不叫你起来，你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嗯”了一声，就彻底睡过去了。 苏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甚至冬日的太阳已高高挂起。 他看了眼身侧的空荡荡的位置，已经没了他的体温，如果不是身上的酸胀感，她都觉得自己只是发了一场春、梦。 “瑶瑶，你起来了吗？”门外响起了赵春香的敲门声。 “起来了。”苏瑶一边说一边起身。 不得不说，这高强度“运动”过后，简直比下地一天还要酸。 只是一想到是跟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她的心头又泛起了一丝甜蜜。 “那你换好衣服就出来吧，小英和小林同志来了。”赵春香说。 苏瑶听到黎小英和林娉婷来了，动作不禁加快，只是有心无力，实在是动作幅度一大，整个人就酸得不行。 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把自己收拾好，等走出房间，林娉婷和黎小英就激动得站起来。 “瑶瑶，你总算回来了，都快把咱吓死了。”林娉婷和黎小英刚才已经从赵春香口中得知最近发生的事。 当然，赵春香是有分寸的，可能涉及到保密的内容，她选择性跳过。 “过程的确挺惊险的，不过我现在好好的。”苏瑶宽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等休息两天，我就回利群上班了。” “对了，现在工厂和礼服店运作都正常吧？” “你可真是工作狂，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林娉婷说：“你放心好了，工厂运转正常，新厂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你回来，咱选定一个好日子，到时候办一下开工仪式。” “至于礼服店，佟颖之前设计的那些礼服款式，能够顶用一段时间，咱可以慢慢找设计师。我把巧玲升为店长，现在有她看着，一切正常。” 大家聊了一会儿工作，话题就转到孩子身上。 在座的都是有孩子的人了，一说到孩子就停不下来。 赵春香把林娉婷和黎小英留下来吃午饭，本来打扰人家不太好，可好不容易盼到苏瑶回来，她们也不客气了，反正早上过来的时候，带了礼物，也不算失礼。 边吃边聊，这顿午饭吃到一点多才结束。林娉婷和黎小英不好再打扰，帮忙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之后，就回去了。 苏瑶把她们送出门口之后就回屋了，这会儿李兰花正在刷碗，赵春香带着三个孩子在席子上玩耍。 “摆摆和铛铛我看着就好，你进去睡一会儿。”赵春香说。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赵春香非常清楚，昨晚肯定把苏瑶累坏了。 “没事，我不困。”苏瑶这话说着都没底气了，小脸不禁爬上了一层红晕。 “不困也进去躺一下。”赵春香说：“前些日子受了这么多苦，回来肯定得好好休息。没事的，你兰花姨等会就出来，咱两个大人还看不了三个孩子吗？”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更何况苏瑶的确还没睡饱。 她正想站起身来回房间，赵春香突然把她叫住了，“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苏瑶问。 赵春香：“早上路远出门之前，说昨天看见任淑娴，感觉她鬼鬼祟祟的。他昨天忘了跟你说了，让你平时小心着她一些。” “他有没有说她怎么个鬼鬼祟祟？” “就看见他就害怕紧张。”赵春香说：“他说虽然很多人都怵他，但她的反应明显就是干了亏心事。” “亏心事？”苏瑶若有所思，半晌才说：“我去找一下黄首长，很快就回来。” 第273章 手足之情 苏瑶回来的消息已经在大院传开了，不过黄大勇看到她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 “苏瑶，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黄大勇关切地问。 “挺好的，本来没受伤，就是吓着了。”苏瑶说着，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道：“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跟您说的。” “有什么你直说就好。”黄大勇立马说道。 “我听说佟颖曾经诬陷我，说有一份机密文件是从我这里得来的，可现在已经查出来，与我无关。”苏瑶说：“只是这份文件到底是谁透露给她的，还没有查出来。” “的确是这样。”黄大勇说：“最近因为上面的大老虎被揪出来，各种审查活动在进行，这份文件的来源是哪里，还顾不上查，难道你有线索？”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线索，只能说怀疑，你们可以去查一查，但我不保证是对的。”苏瑶说：“当初为了试探佟颖，我和巧玲故意闹掰，然后巧玲成了佟颖的人，专门给她传达我在家属院的消息。” “当然，巧玲给她说的都是我表面展示给别人的东西。但在此之前，佟颖应该也清楚我的动向，巧玲只是她多一重的保障。所以，我怀疑咱家属院早就有人跟她有联系和合作了。” 黄大勇听完，问：“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任淑娴，罗志刚的媳妇。”苏瑶说完又补充道：“这是我的猜测，因为现在大院跟我有过节的，基本只有她了。而且路远昨天碰见她，她就跟老鼠碰见猫一般，赶紧躲起来了。” “他是整天绷着一张脸，但正常人看到他，也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好的，你说的情况，我会传达过去。”黄大勇思忖了一会儿，说：“如果以后还想到其它线索，随时过来跟我说。” “好的，黄首长。”苏瑶说着就站起身来告辞，“那我先回去了。” “行。”黄大勇点点头，道：“得空就上我家去坐坐，你嫂子惦记着你呢，就是怕打扰你休息，才想着过段时间再去看你。” “嗯，我得空就带两个孩子过去跟嫂子聊聊天。” 从黄大勇办公室出来之后，苏瑶就直接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摆摆和铛铛已经午睡了，她换了一身衣服，也跟他们一块睡觉。 经历了这次的绑架事件，她发现，能平平安安跟自己爱的人待在一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要是这个时候路远也在的话，那该多好呀。 她枕着他昨晚枕过的枕头，闻着属于他的气息，脑子里就浮现出他们昨晚疯狂又旖旎的画面，真的好想他呀。 早上四个小娃娃凑在一块玩，摆摆和铛铛几乎没有睡觉，这一觉午觉就睡得特别长，快四点才醒来。 睡了这么长时间，两个小家伙也饿了，苏瑶给他们喂了奶，正准备把他们抱去堂屋玩的时候，才发现天突然暗了起来。 这时，赵春香轻轻推开了房门，看见他们都起来了，便说：“降温了，估计还要下雨，你们多穿一件衣服再出来。” 苏瑶应下，分别给自己和两个孩子添了一件棉马甲，然后再出房间。 刚才在房间没什么感觉，等走出来，才发现这气温是骤降。 “怎么突然就冷了这么多？”李兰花看着外头黑黢黢的天，道：“还真别说，咱北方的冬天虽然比南方冷，但都是一天天变冷，现在一下子降温这么多，我还真有些扛不住。” “扛不住就多穿一件衣服。”赵春香絮絮叨叨道：“前些日子做的那件棉衣，现在就拿出来穿，别等到过年了，大不了到时候再做一件。要是冷感冒了，省下来的钱都不够买药呢。” “对对对，我还是先穿了，新棉衣暖和。”李兰花说着，转身就进了房间穿衣服去了。 李兰花换完衣服出来，外面已经下起雨来。 原来还是淅淅沥沥的，后面就越下越大。 本来冬天就是少雨的季节，就算下雨也不会下很大，更不会下很久，可这一场雨直接下了一个晚上。 苏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雨才刚刚停下，可照样子，只是暂时歇一会儿，等会还会继续下。 吃早饭的时候，她打开电视收看新闻，才知道全国大范围降温了。他们下大雨还算好的，有些地方都下暴雪，甚至有雪灾的危险。 苏瑶想起路远这会儿还在路上，不由有些担心。 赵春香看出了她的担忧，宽慰道：“没事的，我已经叮嘱过路远，让他到了之后，尽量想办法给家里报个平安。” “嗯，他脑子灵活，真遇到事情也能轻松面对，肯定没事的。”苏瑶点头应下。 这句话既是说给赵春香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瑶本来还打算最近好好带带摆摆和铛铛，多带他们出去遛弯，今天碰到这样的天气，只能宅家。 不过，快九点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 程旭自从联系不上苏瑶之后就特别担心，三天两头就上利群去打听消息。 黎小英昨天听说她回来，就立马跟林娉婷过来了，今天早上才得空去通知程旭。 程旭知道她回来，回机械厂请了个假，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亲眼看到苏瑶没事，程旭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赵春香知道苏瑶这个哥哥虽然才开始来往，但对她很上心，所以也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路远的大舅哥来接待。 “摆摆、铛铛，这是舅舅呢。”赵春香抱着摆摆，问：“让舅舅抱一抱，好不好？” 摆摆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倒是出奇地热情一笑。 程旭看着小侄女可爱的笑容，心都要融化了，想伸手去抱她，但又怕自己身上不够干净，“我早上起来做了一会儿婴儿车，衣服有些脏了，我怕把摆摆的衣服也蹭脏了。” “没事，今天天冷才没下地，咱平时都让他们在地上爬。”赵春香说着，直接把摆摆塞到程旭的怀里。 程旭很少抱孩子，这会儿抱着摆摆，是既开心又小心翼翼。 摆摆大概是真的喜欢这个舅舅，到了他怀里之后，一点都不抗拒。 苏瑶看着闺女在程旭怀里充满安全感的模样，不得不感叹血缘的神奇，毕竟这小妞，平日见面不多的军嫂想抱她，她都是拒绝的。 “对了，你现在还在机械厂上班吗？”苏瑶想起婴儿车厂的事情，问程旭。 “就上完这几天就结束了，最近婴儿车接了两个大单子，是百货大楼那边的自行车铺来定的，有二十辆，现在家里都挤不下了。”说到这里，程旭有些难为情，“林姐让我先搬到水益村的祠堂去，可……可……” 他难以启齿，但苏瑶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没有钱盘下祠堂，不敢先搬过去，就算林娉婷愿意先垫付租金。 “这两天空了就搬过去吧。”苏瑶说：“租赁的事情，我回头跟林姐还有水益村的村长重新谈过就好。” 这个话题，她提完就带过去了，毕竟一直说，只会让他不好意思。 而且，她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人手。她最怕订单有了，就是赶不出货给人家。 “有两个机械厂的工人说来咱这里。”程旭说：“他们技术算不上特别好，不过悟性不错，假以时日，肯定会不错的。” 苏瑶听着，满意地笑了，半开玩笑道：“哥，你挺厉害的呀，都有人愿意跟着你跑了。” “也没有。”程旭被夸得有些脸红了，抓了抓头发，说：“主要是他们当初刚到东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我多嘴教了他们一点，他们就惦记上了。” “那还不是你自己种下的恩，然后带来福报了。”赵春香笑眯眯地道。 “我这些都是小恩小惠。”程旭说：“那天我和永斌说了，咱在瑶瑶这里都得了大恩惠，将来有机会，肯定要好好报答她。” 苏瑶一听，关注点不在“报恩”上，而是在苏永斌上，她连忙问道：“永斌回来过了？你跟他见过了？” “嗯，就你不知道去哪儿后几天。”程旭说：“他很厉害，被教授选上了跟什么项目了，反正周末都很忙，上两周才抽空回来一趟。对了，你回头给他打个电话，免得他担心。” “行，我下午等他放学那个点就给他打一个。”苏瑶应下，与有荣焉地说：“没想到永斌现在这么出息了。” “他是很厉害。”程旭赞叹道：“刚好他读的是机械专业，那天回来，还给了我一些建议，我现在对咱婴儿车又改良了一下。” “看来咱以后可以请永斌当咱得技术顾问了。”苏瑶笑着说：“下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跟他提一下。” 她说的不是客套话也不是玩笑话，就算婴儿车厂目前只是个小作坊，但只要发展得好，将来成为大工厂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他们想发展壮大，肯定得有专业的人员指导。 像苏永斌这种人才，将来毕业之后可能就直接分配国营大厂了，到时候要请他可就不容易了，还是先下手为强，至少在他毕业之前能用用。 苏永斌听到她平安归来，激动得差点要跳起来了，对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当然不会拒绝，还说：“姐，你和程旭哥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提，说什么请不请的，多见外，工资的事，你更别提了。” “工资的事就得提。”苏瑶说：“你现在是通过自己的知识去获取报酬，又不是伸手跟我拿的。你与其花时间在不赚钱的家教上，倒不如来我这儿当技术顾问。而且，我就是按照市场价给你付工资，不会给多的。再说了，你不是想早点跟丽丽结婚吗？等你大学毕业再开始存钱，可真的太迟了。”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苏永斌动摇了，他应了下来，说：“姐，谢谢你。虽然你说得冠冕堂皇，但还是改变不了你一直在帮我的事实。” 苏瑶听着，也不否认，只说：“咱是兄妹，不就是要互相扶持吗？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不用计较这么多。” 这些话，是她发自内心的。 老天爷安排她穿越，除了要感谢让她遇到路远，她还要感谢让她有了苏永斌和程旭这个弟弟和哥哥，无论有无血缘，都让她感受到了手足之情。 跟苏永斌聊完，苏瑶又跟值班室的人叮嘱一番，说只要有路远的电话，就算是半夜，也要随时去通知她，然后才回家。 天阴沉沉的，感觉又要下雨了，苏瑶脚下的速度不禁加快，甚至小跑起来。 可快要跑到家时，却发现罗志刚家围满了人。 第274章 多盖张被子都没用，你不在就是冷。 不等苏瑶过去看个究竟，就看到任淑娴被人押着从里面出来。 她情绪非常激动，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嚷嚷：“我没有出卖国家，我不是间谍，我真的没有……” 无论她怎么喊，两个抓着她的女军人都是面无表情，只出声呵斥道：“你有没有做过，回去配合审查清楚就知道。” “你要是没做过，自然就会放你回来。你要是做了，现在喊再大声也只是浪费力气。” 下一刻，任淑娴就强行被押上了车。 等罗志刚赶回家的时候，汽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苏瑶已经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上前打听，“婶子，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看到苏瑶，立刻抱打不平道：“瑶瑶，原来任淑娴才是卖国贼，你差点成了她的替罪羔羊了。” “她真的把机密文件卖出去了？”苏瑶问。 “都来抓人了，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不过，任淑娴自个儿一直说是冤枉，还说不知道那是机密文件。” “她别在这里装不知罪无罪了，都是当军嫂的人，你怎么这点自觉都没有。男人的文件都不能随便看，更何况是拿给别人看，你要真是这么蠢，只能怪自己没脑子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罗志刚。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他也自身难保。 果然，第二天起来，就听到他被带去问话的消息。 任淑娴是否是真心还是无意泄露的机密文件，大家不得而知。不过无论如何，她肯定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她的事也成了家属院茶余饭后的谈资，就算天气一直不好，也抵挡不住众人聊八卦的心。 苏瑶没有闲心去理会别人的事，赵春香和李兰花也难得没去凑热闹。毕竟赵春香心里清楚，作为军属，有些事情可以随便聊，有些事情还是选择闭嘴比较妥当。 她这个省区首长夫人，虽然做的时间不长，但里头的道道，她都非常清楚。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冷空气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今年冬天的天气真是非常差。 不过县城这边再差也只是冷了些，只要不出门或者在家里烧上一些炭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省外很多地方出现了雪灾，就连省内偏北方的地区，也下起了冰雨。 路远已经出门快一周了，但还没有电话回来，苏瑶的心一直悬着，却不敢在赵春香面前表现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也肯定非常担心。 “嫂子，副团长来电话了。” 这天，苏瑶正在厨房里熬汤，突然听到有人在外头大喊，她不顾外头下着小雨，直接冲了出去。 “真的吗？我现在就去。” 说着，她就直接朝营里跑去。 当她拿起话筒，听到熟悉的嗓音时，眼眶就直接热了起来，“是不是下雪路不好走，所以这么迟才到？” 她小声地询问着，可语气难掩连日担忧的委屈。 “没有，两天就到了。”路远说：“对不起，一回来就忙得不行，今天才有空给你打电话。咱这边目前很顺利，等我把敌方打得彻底没翻身的机会，我就回家了，别担心。” “好。”苏瑶这次不敢问他归期了，只叮嘱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也要万事小心，知道吗？” “知道了，现在县城也很冷是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盖张被子，别着凉了。”路远叮咛道。 “多盖张被子都没用，你不在就是冷。” 苏瑶不自觉撒起娇来，路远听着，快要受不了，巴不得此刻立刻飞到她身边。 可肩上的责任让他不能退缩，他只能轻声说道：“得，等回去别嫌我是我火炉就行了。” 苏瑶把任淑娴被带走的事情跟路远说了一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 得知路远平安，苏瑶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在家窝了这么多天，她便惦记着工作上的事。 隔天起来虽然还是阴天，但好歹不下雨，于是她骑着自行车回了利群。 利群的新厂房前两天正式开始投入使用，当天举办了简单的开业仪式，林娉婷想着让她好好休息，就没有让她过来。 今天看见她过来，就迫不及待带她到处参观。 “新车间进的这批缝纫机比之前的那些要更好一些，工人们踩起来，呼啦呼啦的可顺畅可快了。”林娉婷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你看下哪天有空，咱一块去做个登记，正式明确一下你在利群的占股。” 苏瑶听着一愣，道：“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担心你跑了。”林娉婷说：“之前佟颖说的混账话，你是不是多少都有些听进去了？” 她这么一说，苏瑶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 的确，当初成立利群，苏瑶的确跟空手套白狼似的占了三成的股份。如今，利群上了轨道，她这个半吊子的设计师，好像真的有些使不上劲了。 等把专业的设计师请回来之后，她退居幕后是分分钟的事。 她没有出资过任何钱，还真有种占了林娉婷便宜的心虚感。 所以，要是哪天婴儿车厂那边发展起来，她可能真的要把这意外得来的三成股份还回去。 林娉婷见她不说话，也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说：“我不管你当初有没有出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利群。我林娉婷不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这三成股份，说了给你就一定给你。咱可是要一块走下去的，你可别走着走着就自个儿跑了。” 她喜欢苏瑶，是真的把她当成创业的好伙伴，异性的好姐妹，所以想把这三成股份套牢她。 “你真是太高估我了，白得的股份，我干嘛不要。”既然林娉婷想要这样的安全感，她给就好了，苏瑶挑了挑眉，说：“你定个时间，咱一块去登记一下。” “行，我回头就安排。”林娉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现在把人留住了，她也不耽搁她婴儿车厂那边的生意，于是说：“听说程旭今天把东西搬到水益村那边去，你空了就去看看。” 苏瑶还真的不知道是今天搬，点了点头，道：“我等会回去的时候，顺路去看看。” 参观完新厂房，苏瑶和林娉婷便回了办公室，恰好黎小英也在，苏瑶便说：“刚才我看到还有一个小车间是闲置的。” “是呀，没用起来的确很浪费。”黎小英说：“我得让我家老朱再加把劲，多谈些单子回来。” “你还是让你家老朱休息一下吧。”林娉婷说：“看到有财那勤奋劲，我都想问一句，我何德何能请了这么个好员工，业务能力和责任心都是一流的。” 听到自家男人被表扬，林娉婷与有荣焉，但嘴上还是谦虚道：“那是他的本分工作。” “是本分，但我这个当老板也会识趣。回头发年终奖的时候，肯定给你们两口子发个大的。”林娉婷阔气地说。 “谢谢林姐。”黎小英忙不迭道谢，然后乐呵呵地说：“太好了，我先前看中一张婴儿床，一直嫌贵，这下有了年终奖，直接拿下。” 大家正讨论着年终奖，苏瑶突然打断道：“我觉得可以再拓展一个新产品，把闲置的车间利用起来。” “什么新产品？”林娉婷一听，顿时有了兴趣。 苏瑶笑了笑，说：“童装。” “童装？”在林娉婷的认知里，童装都是小小一件，单价也低，并不怎么赚钱，她不禁提出质疑，“童装有得做吗？” “当然有，只要是跟小孩有关的东西，大部分父母都舍得花钱。”苏瑶看了看黎小英，说：“小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发了年终奖就舍得花钱给孩子买张好的婴儿床，却没想过给自己添点新东西。” 黎小英一听，立马说道：“咱大人用得东西，能凑合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讲究。” 她的回答简直就是条件反应一般，林娉婷听着，也觉得童装市场可以一试。 三人就设立童装部讨论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初步达成一致意见，剩下的等做进一步了解之后再决定。 苏瑶看着时间不早，于是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绕道去了水益村的祠堂，果然看到有人在搬东西，可就是没看到程旭的身影。 她走过去询问，两个年轻的男人看着她跟程旭有几分相似，就猜出她是程旭的妹妹，于是说：“程大哥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为什么突然回老家？”苏瑶不解地问。 “有个老乡刚从老家过来，说老家那边连日大雨又有暴风，他家的房子塌了。” 第275章 苏瑶这天晚上特别想路远 今年冬天的天气的确较往年异常，以前一般是干冷，可今年是伴有大雨的湿冷，甚至刮起的冬季台风。 程家位于海边农村，受台风的影响肯定更大，加上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估计房子也修得不怎么样。 长时间的雨天加上狂风，的确有可能直接被刮倒了。 “情况严重吗？人安全吗？”苏瑶立马问道。 “听说人没什么事，就是房子住不了了。程大哥家里人现在借住在亲戚家，就是……”工人说着，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苏瑶立马察觉出不妥，催问道：“就是什么？你赶紧说。” “就是那亲戚也不怎么想帮他们，肯让他们借住也得收房租，而且态度还非常不好。反正就是住在别人屋檐下得受气，程大哥受不了父母被这般对待，所以赶回去了。” “我知道了。”苏瑶点点头，道：“如果有什么消息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你们随时来找我，我一般都在梨花村那里的利群制衣厂。” “好的，没问题。”工人们点头。 苏瑶看了一会儿他们搬东西，看着他们做起事来有板有眼，而且程旭事先已经安排好，她也放心让他们自己忙活，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刚回到大院不久，还没到家门口，就看到赵春香推着摆摆和陆臻出来遛弯。 摆摆和陆臻都已经回认人了，她们看到妈妈和嫂子回来，都激动得手舞足蹈。 “铛铛呢？他怎么没出来？”苏瑶下了车跟他们一块走。 “那小家伙正在玩路远给他做的那个木玩偶，正入神呢，我就随他了，让兰花在家看着。”赵春香提起这个小孙子，说：“他的性子适合做研究，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一个科学家呢。” 长辈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赵春香有这个想法不奇怪，就怕以后让她失望。不过苏瑶此刻也不打击她，任由她开心地畅想。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工厂发生什么事了？”赵春香看苏瑶有些过于安静，于是问道。 “没有，在想些事情。”既然她都看出来了，苏瑶也没隐瞒，把程家房子倒塌的事情跟她说了，“我哥之前就说过想把他们接过来，这回房子直接倒了没地方住，说不定他这次回去，就直接把他们带过来了。” “程旭是个孝顺的，肯定不能让父母留在乡下看人家脸色。以前没条件就算了，他现在做婴儿车也算做得风生水起，把父母接出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赵春香说着，看了她一眼，问：“你是不是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也还好。” 苏瑶以前的确有点逃避跟程家父母碰面，可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看事情也没以前那般钻牛角尖。 他们跟原主分开这么多年，不是他们主动造成的，事后也在竭尽所能地补偿。有时候基因能决定很多事情，能有程旭这样的亲生儿子，相信他们也不会差。 至于程月，估计他们当初也是花了心思培养，只是有些人骨子里原本是坏的，有时候真的是没法改变。 “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们真过来了，该怎么安顿他们？”苏瑶想了想，说：“县城的房子有三间房，永斌现在也很少回去，他们挤一挤也是可以住得下的。” “老两口加两个儿子，肯定够住。”赵春香看她已经在安排住房问题，知道她已经接受这对素未谋面的父母，至少是不抗拒了，心里也开始盘算，过些日子该怎么接待好亲家。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还是老家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程旭回去五天后还没回来。婴儿车厂这边已经搬迁完成，加上有几个订单要赶，于是就直接开工，由苏瑶代为管理。 程旭找的这两个工人，一个叫顾玉民，一个叫王奇志，两人都挺不错的，勤奋又厚实，干活都特别带劲。 苏瑶每天上班前去转一圈，下班又顺路去看一眼，基本不用怎么管。 至于订单，目前还算稳定，基本靠口口相传就有生意上门了。当然，就目前的人员，订单多了也接不住。 目前唯一比较发愁的是工厂名字还没想好。 按照目前的趋势，工厂以后会生产其它类型的婴幼儿产品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名字得好好想，毕竟以后会用到多个产品上面去。 除了婴儿车厂这么还没起好名字，利群的童装系列也还没想好。 毕竟童装叫“利群”，的确缺乏了一些童真。 “这名字，真的要把我的头给想秃了。”林娉婷一边抓着头发，一边苦恼地说：“别说童装的名字想不出来，就连我闺女的名字，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现在只能囡囡、囡囡地叫着。” “你家程营长之前没给孩子想名字吗？”黎小英不解地问：“我家朱有财都天天翻字典了，程营长理应比他更未雨绸缪。” “他不仅想了，还想了好多个供我选择。”林娉婷唉声叹气道：“只是之前一直以为是个儿子，他起的全是男孩的名字，而且一个个都是骨气铮铮的，中性一点的都没有。我总不能让我闺女叫‘铁军’之类的吧。” “噗嗤。”苏瑶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放心好了，路远已经知道你生了个闺女，他回去看到程志扬，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他，估计你闺女的名字，已经在他脑子里了。” “最好是这样，等他一回来，首先要跟他要闺女的名字。”林娉婷一想到这里，心情又舒畅了，道：“咱还是赶紧把童装的名字给想出来，生产线都快弄好了，到时候衣服生产出来，都没法贴标签了。瑶瑶，你鬼点子最多，你说一个。” “什么叫我的鬼点子最多？”苏瑶努努嘴，认真想了想，说：“乐年年，寓意年年快乐。” “乐年年、乐年年。”黎小英喊了几遍，说：“我觉得读起来挺顺口的。” 林娉婷听完也说：“快乐年年，年年快乐，过年的时候买新衣服特别有感觉。” “我也是想到这个。”苏瑶说：“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是越来越高了，可天天买新衣服不可能，但一般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孩子买新的。父母买的时候，看到乐年年这么好寓意，肯定会多看两眼。” “那就叫乐年年吧。”林娉婷拍板，“都说瑶瑶鬼点子最多，果然名不虚传。” “……”苏瑶已经懒得吐槽她了。 名字敲定好，黎小英到点要去巡场，于是先行去了车间。 这下办公室只剩下苏瑶和林娉婷。 “瑶瑶，问你件事。”林娉婷朝苏瑶勾了勾手指头，一脸神秘的说。 “什么事？”苏瑶凑过去问。 “就是你生完之后，有没有特别想那事？”林娉婷问。 “那事是哪事？”苏瑶不解地问。 “……”林娉婷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装听不懂，也不打哑谜了，直接道：“就是夫妻房事。” “……”苏瑶没想到她会问这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过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娉婷，毕竟她产后42天之后，路远是在家的，他比她还猴急，肯定不会在这件事上亏待她。 就算路远出任务几个月了，但前一段时间回来过一次，一次能折腾半宿，她也算被满足了。 可林娉婷不同，程志扬是在她快要生的时候出任务的，产前三个月加上现在产后快一百天，合起来都半年时间都没有过x生活，的确有些难熬。 “还……还好吧。”毕竟她是有被喂过的，但怕这句话刺激到林娉婷，苏瑶不敢说。 “你肯定还好啦！”林娉婷气呼呼地说：“路远不久前才回来过，肯定把你滋润得死去活来的。不像我，都已经旱了半年了，我现在晚上有时候想程志扬都想得睡不着了，甚至连春梦都做过。” “……你再忍忍，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苏瑶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安慰道：“你起码有闺女，多用闺女转移一下注意力。” “闺女又不是程志扬，哪里转移得了？”林娉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以前听说当军嫂不易，本来以为是操持家里和孩子不容易，谁知道最不容易的是长时间过不了夫妻生活。” “……”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林娉婷这些话的影响，苏瑶这天晚上特别想路远。 以前想他，也只是单纯的想他，可今晚不同，特别想他抱她亲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他们疯狂温存的画面。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累得睡着了。 “瑶瑶、瑶瑶，醒醒啦！” 睡梦中，苏瑶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她睁开眼，就看到路远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 他看见她醒来，便笑着说：“你这么爱睡，不应该叫大白兔，应该叫小懒猪。” “你怎么这么讨厌，老爱给我起外号。”苏瑶气呼呼的，伸手就朝他的胸膛捶过去。 他的胸膛一向比墙还要硬，可她这一锤下去，软绵绵地根本没有着力点。 她正奇怪，抬头去看路远，却发现他人已经消失了，她急得大喊：“路远、路远，你去哪里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第276章 程父程母来了 这个梦让苏瑶心头空落落的，半天都缓不过来。 前半夜是思春思得睡不着，后半夜是担心得没法入睡。 隔天吃早饭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收看新闻，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新闻，就连碗里装着她喜欢的生滚粥，都觉得不香了。 直至新闻结束，她都没看到什么坏消息，但她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总有一块大石头悬在里面。 担心自己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她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途经水益村的时候，她去婴儿车厂看了一下，顾玉民看见她来了，连忙上前，道：“昨天又有一个老乡上来，说程大哥他娘的腿被压伤了，他爹的胳膊也被撞到，他得照顾他们一段时间，得情况稳定了再回来。” “不是说没受伤吗？怎么突然一个伤了腿一个伤了胳膊？”苏瑶不解地问。 “可能前头那个人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也可能是叔叔婶婶担心花钱，一直忍着没说。”顾玉民说：“县城那两家自行车铺的订单，后天应该可以出货了，到时候咱俩把货拉过去，把尾款收过来之后就给你。” “成，你们看着安排就行。”苏瑶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只是这两张单，算是工厂第一次正式出货，她觉得还是得有个品牌比较好，否则以后人家想订货或者推荐给别人，连个名字都喊不出来。 她想了想，说：“出货之前，咱得在每一辆婴儿车上钉上一个名牌，上面就刻上‘宝宝乐’三个字。‘宝宝乐’以后就是咱们婴儿车的牌子。” “宝宝乐这名字很不错。”王奇志问：“我到时候把这三个字刻在一个小铁牌上，然后再把小铁牌钉在车把手上，这样别人也能一眼看到咱们品牌的名字。” “好，这个主意不错，字体是规范字，能让别人看清楚就好。”苏瑶又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然后才离开水益村，往利群去。 到达利群的时候有些迟了，办公室里面都没有。 有个女工瞧见她，便说：“林总和黎主任去童装车间那边了，今天有一批缝纫机要到。”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瞧瞧。” 苏瑶在办公室喝了口水，就直接去童装车间了。 等她去到车间的时候，一辆货车正在车间门口卸货，林娉婷和黎小英正指挥工人把缝纫机搬到指定的地方去。 童装车间虽然相对于车间来说规模有些小，但对于一些小工厂来说，绝对是大车间了。 苏瑶看她们忙得热火朝天，也迅速加入她们。 等把所有缝纫机卸货并摆好，已经是中午了。 因为下午还有其它事情要忙，他们午餐就吃得随便一些。 这附近除了利群这家制衣厂，还有其它几家工厂，也算是一个小工业区了。这工人一多，就催生了周围的饮食店生意。 虽然饮食店不少，但提供的餐食味道的确差强人意，她们中午吃的这一家，还是黎小英经过无数次尝试之后，评选出算是最好吃的一家。 只可惜，味道还是那么差。 苏瑶本来心里就惦记着事，没什么胃口，这下对上这些饭菜更是味同嚼蜡，草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林娉婷也嫌弃这饭菜，于是说：“看来咱工厂要建食堂的事，要提上议程了。” 黎小英一听，激动得举手举脚赞成，“林姐，这事得加紧，往后我的吃饭问题全靠你了。” 就利群目前的规模，的确可以办食堂了。 苏瑶也赞成，“我也想中午能吃上可口的饭菜，等童装车间上了轨道，咱就着手办食堂的事吧。” “成，等以后效益好了，咱不仅要办食堂，还要建员工宿舍。”林娉婷一脸雄心壮志，“咱虽然是私人工厂，但待遇可不比国营工厂差。” “没错，咱可是良心企业。” 打鸡血一般地忙了一天，苏瑶暂时把昨天的噩梦给忘了，可等晚上摆摆和铛铛都睡着之后，她又开始想路远了，甚至因为担心再做噩梦，连觉都不太敢睡。 一天这样就算了，连续几天过去之后，她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赵春香看着非常担心，忙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好意思告诉人家自己被一个梦给吓坏了，为了不让赵春香担心，只能说：“最近利群新成立的童装车间，宝宝乐又刚开始做，有些太忙了。” “忙也要惦记自己的身体。”赵春香说：“我看你最近都瘦了，等路远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估计又得心疼了。” 一提到路远，苏瑶心里又按捺不住了，问：“妈，爸最近都没有联系你吗？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没有呢，估计很忙。”赵春香说：“希望他们能赶回来吧，要不赶不回来也没关系了，咱几个简简单单过就行了，只要他们平安就好。” 是呀，只要他们平安，就算慢一些也没关系。 反正现在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苏瑶自我说服了半天，心情才舒缓了一些。 他们正说着话，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苏瑶连忙走出去开门，一抬头就看到程旭站在门外。 “哥，你回来了。”苏瑶喜出望外道。 程旭回老家也有小半个月了，苏瑶其实也有些担心他，现在看到他平安回来，她也就放心了。 “回来了。”程旭笑着点点头，但苏瑶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尴尬，不由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这样的……”程旭一脸心虚，欲言又止，苏瑶想起程家的房子已经塌了，便问：“是不是家里人都来了？” “……”程旭没想到她猜出来了，惊愕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爸妈和程东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加上妈的脚受伤一直没好转，所以我把他们带过来，顺便带妈去县城医院看看。就是……就是咱可能……可能要借住在你的房子里。” “就这事？”苏瑶问。 “是，就……这事。” “小事，反正房子空着也没用，你们就安心住下来吧。”苏瑶说：“就是之前说了把房子给永斌住，得给他留一间房间。你和小弟就挤一下，住一块，我原本用来休息的房间，就给……两老住吧。” 爸妈她暂时实在有些叫不出口，程旭听出来了，但也没有勉强她，只说：“行，我会安排好的。” 说着，他把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她，“他们刚来，我得回去安顿一下，就不进去看摆摆和铛铛了，这袋土特产是从老家带来的，你拿回去吃。” 苏瑶看着这包东西并不小，里头肯定塞了很多海味干货。明明房子都塌了，还不忘给她塞好吃的，她心里不禁有一股暖流滑过，她直接推了回去，说：“现在家里什么都没用，你还是先拿回去吃。你也别跟我客气了，上回你给的干货都还没吃完呢。” “可爸妈让我一定要拿给你，否则……” “别否则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否则大家都要饿肚子了。”苏瑶说着，回厨房把李兰花刚才在后院摘的一小篮青菜，全绑好让程旭带回去。 赵春香在屋里看孩子没走出来，但苏瑶和程旭的对话都听见了，等她一回堂屋，就立刻对她说：“你明天还是去县城看看他们吧，不说别的，就亲家母的脚这么多天都没好转，估计有些严重。” “你到时候跟程旭一块带她去县城医院找医生好好看看，上回你爸不是跟医院的领导打过招呼嘛，你带过去，人家也会更加尽心尽力。” 苏瑶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点点头，道：“行，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大概是连日没有睡好，苏瑶晚上累得很快就睡着了。 她今晚倒是没梦到路远，但她妈妈却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了。 梦里，都是她跟妈妈以前生活的碎片，其实很多时候都不太好，可因为跟妈妈在一起，这些过去觉得很苦很难的时光，又变得可贵和幸福起来。 她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望着天花板发了半天的呆。 她在想，原主的母亲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跟她妈妈其实长得很像，她又跟原主生得一模一样，那她会跟原主的妈妈像吗？ 早饭过后，她拎上赵春香为亲家准备的礼物，带着既期待又紧张的心情，骑着自行车去县城了。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直接去县城的房子，而是跟往常一样，先去宝宝乐待了一会儿，又去利群转了一圈，最后才去县城。 等到了县城的房子面前，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从包包里面翻出钥匙。 正想开门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了。 她抬头一看，只见身前站着一个跟程旭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男人。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直至里头传来程旭的声音，“瑶瑶来了。” 苏瑶闻声，视线越过年轻男人看向里面，就见到程旭正扶着一个半头白发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第277章 故意抱错的 程旭比路远要小几岁，杨朝霞应该比赵春香年轻一些，估摸就四十一二岁。 可这个尚未过半白的女人，头发已经半白，脸上的皱纹十分明显。 就算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她跟苏瑶亲妈一样的容颜。 杨朝霞看见苏瑶，激动得眼眶直接红了，“闺……女，闺女……” 她的脚受伤了，磕磕碰碰也要朝苏瑶去。 程旭连忙搀着她往前走，“妈，别着急，慢点来。” 二十几年才第一次见面的亲闺女，让杨朝霞如何能慢，可当她颤颤巍巍地快要走到苏瑶面前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苏瑶，脸上充满了期盼，可也担心闺女怨她，嫌弃她这个没本事没出息的妈妈。 虽然知道杨朝霞不是亲妈，可除了看上去苍老一些，她跟自己亲妈真的一模一样呀。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种无数次在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竟然成真的。 “闺女……”杨朝霞小心翼翼地喊了苏瑶一声。 苏瑶听着一模一样的声线，眼眶也热了，伸手就抓住杨朝霞的手，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妈。” 杨朝霞不可置信地听着她喊自己妈妈，一时都忘了反应了，还是程旭提醒她，她才连连点头，“哎，我的好闺女，我的乖瑶瑶。” 说着，她直接抱住了苏瑶。 就连气息都是那么地相似，苏瑶用力回抱杨朝霞。 即使知道只是个替身，但苏瑶还是沉溺在这一刻的母爱当中。 等两母女激动得情绪平复下来之后，程旭才把程父程祥海介绍给苏瑶。 苏瑶原本觉得自己跟程旭挺像的，可现在看到程祥海，才发现他更像父亲。 程祥海个子高瘦，慈眉善目，跟她上辈子精明犀利的父亲完全不一样。可能他是穷了点，但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比她父亲好多了。 看着杨朝霞，苏瑶就当老天爷大发慈悲，给她妈换了一个靠谱的男人。 除了杨朝霞和程祥海，程东这次也来了。 在见到苏瑶之前，他听说这个亲姐姐嫁了一个军官，听说婆家非常有背景，所以一直都不愿理来跟他们家相认，所以对她有了不好的刻板印象。 如果不是家里的房子倒了，在亲戚家借住受尽白眼，他是不愿意来这边投靠这个姐姐的。 可今日一见，苏瑶完全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印象。 这明明是一个和善的姐姐，还长得非常漂亮。 虽然在坐的几个人都是血脉相连，可到底刚见面，彼此之间还不太熟悉，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苏瑶就提出带杨朝霞去看医生。 杨朝霞担心去医院花钱，听到这话连忙说：“不用去了，我在家涂下药酒，过几天就好了。” “妈，你这句话都说了快半个月了，但我看你的脚完全没有好转。”程东无情地戳穿道。 这话无疑让她在刚认回的闺女面前丢了脸，杨朝霞忍不住瞪了程东一眼，道：“我自己的脚我自己清楚，你那么啰嗦干嘛？” 苏瑶看了眼杨朝霞的右脚，的确红肿得厉害，而且这么多天都没消退，估计伤到骨头了，她说：“现在就去医院拍个片子，估计要打石膏了。” 又是拍片子又是打石膏，杨朝霞听完，只觉得要花好多钱。 她一想起老家的房子要重新修，她巴不得把一分钱掰开两分用，连忙拒绝道：“真的不用上医院了，我的脚没事。” “你的脚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得医生说了才是。”苏瑶说：“我好不容易才认回的妈，我可不想带出去，别人说我妈是个瘸子。” 最后一句，成功把杨朝霞的嘴堵住了。 杨朝霞平时看起来是挺好说话的，但倔起来，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程祥海、程旭和程东爷三见苏瑶轻松把她拿捏，瞬间佩服得五体投地。 “程旭、程东，还不赶紧去扶你妈。”程祥海朝兄弟俩喊了一声，然后自己转身回了房间取钱。 家里离县城医院并不远，苏瑶让程旭用自己的自行车拉着杨朝霞过去，其他几人则跟在后头。 看个医生这么大阵仗，杨朝霞都不好意思了，连忙道：“让程旭带我去就可以了，你们回去歇着吧。医院病气重，你们别跟着过来了。” “你这老婆子，难得闺女这么有心陪你去看医生，你就偷着乐吧，闭上嘴别说话了。”程祥海忍不住吐槽道。 这话不好听，却让杨朝霞心花怒放。 是呀，这可是闺女陪她去呢。 到了医院，苏瑶原本还打算找妇产科主任介绍一个好点的骨科医生，但一进门就碰到上回生孩子时的那位护士。 护士知道她有背景，立马给杨朝霞安排了骨科主任看。 又是问诊又是拍片，一顿操作下来，确定杨朝霞的右脚是有轻微骨折了，好在不严重，就是拖的时间有些长了。 医生给她上了石膏，然后又叮嘱一番，最后才放她离开。 等回到家，杨朝霞看着自己的脚，一脸愁容，“这脚啥时候才能好呀，还得回老家建房子呢。” “不塌都已经塌了，早点晚点也就相差一两个月，你着啥急，现在最重要是要休息好，回头脚瘸了，闺女该嫌弃你了。”程祥海说。 他现在学会了，只要把闺女摆出来，一定能摆平老伴。 果然，杨朝霞瞬间闭嘴了，苏瑶看她这么忧心忡忡，宛若看到妈妈当年为了学费、房租发愁的模样，她有些不忍心，便说：“摆摆和铛铛还没见过外公外婆和小舅舅呢，改天我带他们过来给你们瞧瞧。” 杨朝霞听到可以见孙子孙女，瞬间不着急回老家了，“也对，都快过年了，各家各户忙着准备春节的事，哪有时间来帮咱建房子呀。” 说完，她还不忘对苏瑶说：“你有空就带孩子过来，我都在家。” “你都瘸了，不在家能去哪儿。”程祥海抬杠道。 “程祥海，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苏瑶看着老两口的相处方式，不禁会心一笑，道：“改天我就带他们出来。” 今天跟闺女相认，杨朝霞理应给苏瑶做一顿丰盛的午饭，奈何她现在行动不便，只能作罢。 至于家里的三个男人，不是不会做饭，只是一点厨艺都没有，最后做饭的任务落在了苏瑶身上。 程旭今天一早出门买了一条鱼和一些肉回来，再加上从老家带过来的海味，这顿早饭注定是丰盛的。 更何况，今天的主厨是苏瑶。 杨朝霞看着苏瑶在厨房熟练兼顾两个炉灶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心酸。 程家虽然是农村的，但她和程祥海都喜欢闺女，所以儿子是放养，闺女是精养。 程月当初在他们家，几乎都不用干家务，甚至还读了很多年书。 他们能力有限，可这一份爱，原本是属于苏瑶的。 可事实上，苏瑶却代替程月在苏家受了很多苦。 “瑶瑶，是妈对不起你，如果当年不是我一时大意，把你抱错了，你就不用在苏家受这么多苦。”杨朝霞一脸内疚地说。 她知道，苏瑶在苏家，从小就被当丫鬟使，从大大小小的家务活到照顾弟弟，都是她在干。后来去投靠军官大哥，本以为是去享福，谁知道是去当保姆，一连带大了几个侄子侄女。 受苦的其实都是原主，苏瑶穿过来之后就直接觉醒了，所以她对这种委屈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她倒是好奇，“妈，当初为什么会把我和程月抱错了？还有，咱家跟苏家也不是一个地方的。” “都是我大意了。”杨朝霞唉声叹气道。 原来，杨朝霞的娘家和苏母的娘家是同一个地方。当年杨朝霞一个好姐妹出嫁，她回去喝喜酒，顺便看看父母，毕竟出嫁之后，一年到头可能都没时间回去一趟。 当然，当时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回去。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喝完喜酒回来的路上，她就发动了，最后在一处破庙把苏瑶生了下来。 无独有偶，当天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产妇也在破庙里生孩子了，其中一个就是苏母。 “我现在想起来，才发现程月亲娘可能是故意把你抱走的。”杨朝霞回忆起当初的情景，说：“她是咱三个当中，最早生的一个，而且生得很轻松，生完之后不久就非常精神了。我是最后一个生的，她当时还热情地过来搭了一把手，等你出来之后，还一个劲地夸你长得漂亮，等长大了肯定能嫁个好人家，能帮衬娘家。” “我当时累得很，只看你几眼就睡着了，但一直抱着你，醒来的时候发现只剩下自己了，但你还在怀里，衣服也是原本给你穿的那些衣服，所以就没多想了。” 苏瑶听着，从原主的记忆库地搜索，的确有些零碎的记忆，是苏母说让她以后嫁个有钱人，拿多一些彩礼帮衬家里的兄弟。 要不是苏母走的时候原主还小，不然等她到了十六岁，就把她卖个好价钱了。 看来，抱错并非偶然，是苏母刻意而为之。 有些人天生就是个坏种，而且这种基因可能会遗传。程月估计是遗传到苏母这种坏种基因了。 “要是我当时多留个心眼，这样一切就会不同了。”杨朝霞自责道。 “妈，都过去了，我没有怪你。”苏瑶安慰道：“刚出生的孩子，基本都是一个样，加上故意把衣服换了，你也是防不胜防。现在都已经回到正轨上了，以前那些事，就别想了，咱以后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 “对，虽然爸妈没什么能力，但会尽一切补偿你的。”杨朝霞保证道。 苏瑶其实没什么需要他们补偿了，不过为了让他们安心，她也就顺从地应下了。 吃过午饭，苏瑶陪杨朝霞说了会儿话，就回利群了。 走出家门的时候，外头太阳高照，而在太平洋的另一端，却是漆黑的深夜。 “废人、饭桶，一个人都带不过来，我留你们还有什么用？”赵泰来听说苏瑶半路被人救走，气得直接甩了手里的酒杯。 第278章 咱又没上门提过亲，这次就当是补回来了。 闵青看着眼前失控的男人，跟小时候被抢了心爱玩具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训人，而被他训的几个人，除了低头默默承受侮辱人的话语，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好半晌，他得不到任何回应，又觉得别人把他当做透明人，他心里就更气了。 “闵青，看到现在这样，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开心？”赵泰来突然看向闵青，那犀利凶狠的眼神，如同看敌人一般。 虽然心里早就劝自己放下，她也正准备放下，可对上他的眼神时，心脏还是像被尖刀刺穿一般，血淋淋的，生生发疼。 “我有什么好开心的？”闵青冷笑道：“苏瑶逃跑成功，也就意味着整个计划失败了。我不关心你是否能够把苏瑶抢过来，我只关心，夏志远被查出来，咱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赵泰来，你清醒一点，咱现在在别人的地盘，如果人家追究起来，咱该如何脱身。”闵青说。 她的话让赵泰来瞬间醒悟过来，他声音微微发抖第问：“青儿，你赶紧想想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闵青思忖一会儿，说：“咱现在只能先逃回港城，否则留在这里，九死一生。” “……可咱能逃得回去吗？”赵泰来不确定地说：“只要咱们登机，肯定被发现。” “直接从这里坐飞机回去肯定不行。”闵青说：“但咱可以先走水路跑到邻国去，再想办法坐飞机回港城。” 赵泰来看她胸有成竹，估摸她早有准备了，说：“那你赶紧安排，我答应你，等回了港城，什么都依你。” “不用什么都依我了。”闵青突然笑了笑，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我就答应你。”赵泰来说。 “你肯定办得到。”闵青说：“到时候你给我一笔钱，够我这辈子衣食无忧就行，然后我从你的世界前消失，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什么？”赵泰来不可置信地问：“就这个？你没说错？” 他以为她会趁机要求自己跟她结婚，却没想到她却说要离开。 “当然没有。”闵青笑了笑，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呀？” “……” 赵泰来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因为等逃回港城之后，她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把她舍弃并不可惜。 可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呢？ 闵青看他没说话，也没继续追问，只说：“赶紧收拾一下东西，咱在天亮前就走。” …… 苏瑶虽然也想早点带摆摆和铛铛去给杨朝霞看看，可童装刚投入生产，她接下来几天几乎都待在利群，除了抽检生产质量，也负责设计。 没办法，这童装是她自己提出要做的，而设计师又暂时没请到，只能亲自上阵。 她几乎从早忙到晚，连宝宝乐那边都没空去了，直至这天稍微能提早一点下班，她才绕过去看看。 程旭已经回来了，平时有他看着，苏瑶也什么不放心的。 他到达宝宝乐的时候，程旭恰巧去送货了，因为订货的是一个回购的老顾客，为了显示尊重，所以他亲自去送。 此刻工厂里除了顾为民和王奇志，程东竟然也在。 前几天看程东，青涩之余又带点这个年纪的莽撞，没想到他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 果然有时候天赋比努力要好使，程旭算是自学成才，他在机械方面也很有悟性，甚至顾为民两个，在他面前都做不了师傅。 苏瑶本来还愁着工厂里没人可用，照如今的配置，都可以招学徒了。 她暂时把这个想法压下，等下次见到程旭的时候，可以跟他讨论讨论。 在宝宝乐待了没多久，苏瑶就要回去了。 程东刚才看到姐姐来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跟她多说话，现在听到他要走，又有些舍不得了，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跑出来送她。 “姐，你回去小心一些。”程东站在门口，朝苏瑶小声地说着。 大概是还没适应这句“姐”，他喊起来还有些烫嘴。 苏瑶也没计较，只说：“好的，你们也别太晚了，现在天黑得早，忙完就回家去。对了，我明天有空，到时候带孩子过去给爸妈看看。” “真的？”程东的眼睛顿时亮了亮，笑着说：“妈天天在家唠叨，但又不好意思让咱去催你，只能折磨咱的耳朵。” “哈哈，明天就能见着了。”苏瑶朝他摆了摆手，就骑着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一推开门，就能闻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香味。 苏瑶把自行车停好，走进厨房一看，就看到赵春香正在炸吃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已经是腊月了，现在各家各户也在准备过年吃的传统小吃。 赵春香看到她回来，连忙道：“边上那一盘是最开始炸的，没那么烫，你尝尝味道。这些都是我前些天，去附近村庄，跟村民学的本地过年炸货。” 苏瑶拿起一块尝了尝，酥脆香甜，非常不错。 “妈，炸得多吗？我明天想带摆摆和铛铛给我爸妈看一下，顺便带点过去。”苏瑶问。 “你放心，已经把亲家那一份算上了。”赵春香说：“我明天和兰花跟你们一块过去，把你这么好的儿媳娶进门，我得登门拜访一下他们。虽然你不是他们养大的，但你是亲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 “好呀，那咱明天一块去。” 隔天，苏瑶起来的时候，赵春香已经把要上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苏瑶看着那两大袋东西，问：“妈，这也太多了吧？” “哪里多了？”赵春香不这么认为，“当初你跟路远结婚的时候，咱又没上门提过亲，这次就当是补回来了。” “瑶瑶，真的不多了。”李兰花说：“要不是咱要带着三个孩子，还有我一直拦着，你妈估计还得收拾一大袋。” “是的，真的不多了。”赵春香说：“第一次跟亲家见面，你也不想我失礼了吧。” “妈，你真是太好了。”苏瑶忍不住抱住赵春香，说：“我前半辈子活得跟没妈似的，老天爷后半辈子，给我补了两个亲妈。” 听到“亲妈”两个字，赵春香笑得合不拢嘴。其实，她最近一直有些担心，因为苏瑶这么快就接受了亲妈，她担心自己这个婆婆妈很快失宠了。 吃过早饭，他们就出发去车站坐车了。 虽然带着三个孩子，两大袋礼物和两小袋小孩子的东西，不过她们也不狼狈，因为有婴儿车。 三个孩子乖巧地坐在婴儿车上，车下面配的兜子可以装东西，把手也能挂一些，简直把双手都解放了。 他们这一出门，简直给宝宝乐婴儿车做了一次有效的广告，不仅仅大院里有人有意向订购，就连上了公交车，也有不少人前来询问。 坐了一路的“推销”，平日无趣的坐车也变得有趣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县城车站。 县城的房子距离汽车站不算远，他们打算下车之后，就慢慢走过去。 婴儿车方便是方便，但上下车的时候，也是得折腾一番的。而且这年头的材料没有后世多元化，没有特别轻便的材料，搬上搬下得耗费一些力气。 “瑶瑶，这双人车太重了，要不还是我来搬吧？” 赵春香看着苏瑶吃力地把双人婴儿车搬下来，忍不住说道。 “没事，妈你也别小看我，我力气很大的。”苏瑶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也是咬咬牙。 好不容易把婴儿车搬下来，她才呼出一口气，突然听到有人问：“师傅，请问这车到分区家属院，是吗？” 苏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朝汽车前门看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欢姐。”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周玉欢回头，一眼就看到苏瑶，激动地连忙朝她走来，“瑶瑶，我正想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第279章 人有时候不能太幸福了。 当初如果不是周玉欢的仗义帮助，苏瑶估计等不来路远，就已经被保姆她们送到国外去了。 所以，她一直希望能够报答周玉欢。 回到县城之后，她就盼着周玉欢来找自己，今天终于把她盼来，肯定要好好接待一番。 “我还怕自己摸不到你家去，现在在这里遇到，刚好连路都不用认了。”周玉欢还是一贯爽朗的性子。 “欢姐，恰好我今天要上我娘家去，你就先跟我一块去，然后再回我家，怎么样？”苏瑶担心周玉欢会拘谨，又补充道：“我娘家人都很好相处的。” “行，没问题。”周玉欢平时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跟人打交道是她的强项，别人可能不好意思，但她绝对不会。 于是，把半路出来的周玉欢带上，大伙浩浩荡荡地朝县城的房子走去。 赵春香得知周玉欢是苏瑶的恩人，激动得抓住她的手不放，“恩人呐，都不知道该怎么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咱瑶瑶不知道该怎么办，咱一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婶子，小事一桩罢了，你别喊我恩人了，怪不好意思的，叫我玉欢就行。”周玉欢连忙道。 “好，玉欢。”赵春香拍了拍周玉欢的手背，说：“你那儿跟咱这儿离得也不远，现在坐汽车也方便，以后就当亲戚走了。” “行，婶子，我就不客气了。”周玉欢说：“我也是看着瑶瑶跟我合眼缘。” “是吧，不是我‘卖花赞花香’，咱瑶瑶就是千里挑一的好孩子。” “妈，别说了，我都不好意思了。”苏瑶难为情地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好我才说你好，你不好我还说你好吗？”赵春香理所当然地说。 周玉欢看着苏瑶和赵春香这对婆媳之间的互动，算是看出来了，苏瑶不仅嫁了个好男人，也嫁了个好婆家。 很快，他们就到了县城的房子。 杨朝霞昨晚得知苏瑶他们今天过来，让程旭一早就去买了很多菜回来，就算瘸着腿，也要指使程祥海准备午饭。 程祥海嘴上嫌弃她麻烦，可手中的动作一点都不马虎。 毕竟，她也是盼着闺女和外孙的，只是没有那般溢于言表罢了。 赵春香和杨朝霞这对亲家，一见面就拉着手说个不停，聊起小娃娃更是恨不得说个三天三夜。 “亲家母，你真是会带孩子，这三个孩子被你带得多好呀。”杨朝霞看着摆摆、铛铛和陆臻，每个孩子都水灵水灵的，让她稀罕得不得了。 “我就是个打下手的，这功劳得是兰花的。”赵春香说着，就把李兰花介绍给杨朝霞。 三个已经当奶奶外婆的女人，年纪相仿，共同的话题特别多，别人根本插不了嘴。 程旭和程东看完小侄子和小侄女之后，也要回工厂上班，毕竟还要赶着交货呢。 程祥海看着一屋子的大人小孩，除了他和铛铛，都是女人，让他瞬间有了逃离的冲动。 苏瑶也觉得这情景实在有些为难他，于是说：“爸，你还没去工厂看过吧，要不你跟哥他们一块回去，厨房的事就交给我吧。” 程祥海一听，当然非常乐意，可还是有些犹豫，“我怕被你妈知道之后，今晚叨叨起来，我睡得没得睡。” “没事，你放心去吧。”苏瑶说：“等会她问起，我就说你厨艺不行，把你赶去工厂拧螺丝了。都是干活，她肯定不会碎碎念你了。” “好，那我走了。”程祥海麻溜地摘下围裙，追上程旭和程东，“待会我可以帮忙拧螺丝。” 周玉欢看着这家人的气氛这么好，笑着说：“瑶瑶，你真幸福呀。” 苏瑶听着也没有反驳，的确，她这辈子比上辈子幸福太多了。 虽然亲生家庭是刚认回来的，可家里的每个人都喜欢她爱护她，婆家就更不用说了，男人好，公婆也好，任谁看了都得羡慕几分。 “我也觉得自己好幸福，父母健在，小孩平安喜乐。”苏瑶笑了笑，说：“不过，你知道吗？我爸妈是我刚认回来的。” “刚认回来？”周玉欢不解地问：“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你跟他们走散了？” “确切来说，是我被抱走了。”苏瑶把自己的身世，简单跟周玉欢说了一遍，“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是被抱错了，后来听我妈说了，才知道是被我的养母故意掉包的。” “你的养母怎么能这么狠？她就舍得她的亲生闺女吗？”周玉欢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有些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太重，大概是觉得闺女可以不要，加上我长得好看一些，大了可以找个愿意多出彩礼的人家，所以就动了歪心思。”苏瑶看她的模样，估计是想到自己被拐走的儿子，于是问：“对了，你儿子当时是怎么走失的？” 听到这句话，周玉欢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他走失了，说不定将来也有那么一天，我跟他相认了。” “什么意思？”苏瑶一脸不明所以，“你不说他走丢了吗？” “我原本也一直以为他走丢了。”周玉欢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直到前一段时间，我跟我男人和婆婆说，说你可以帮忙找孩子，一定要来这边找你的时候，他们才被迫跟我说出了真相……” 说到这里，她就说不下去了，苏瑶看着她痛苦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答案，她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而事实的确是这样，当年她的儿子在河边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失足掉进河里，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她的婆婆和丈夫怕她伤心，就骗她说，孩子走丢了。 虽然同是没了，但走丢了还能有个念想，念想着有一天能把他找回来。如果人没了，就彻底没了。 同是作为父母，苏瑶非常理解周玉欢的心情。 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伸手把她抱住，默默地安慰她。 良久，周玉欢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前一段时间，我才第一次去‘看’他，家里人担心被我发现，让他跟家里的老祖宗分开，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角落里。”周玉欢自责地说：“我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让他走了都那么孤单。所以前些日子把他迁到跟老祖宗一块，才不至于那么冷清。” “欢姐，这是一场意外，不关你的事。”苏瑶无力地安慰着。 “嗯，我婆婆和孩他爸都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没做好。”周玉欢说：“他们怕我老憋着憋出病来，所以就让我来找你，就当出来散散心。你之前说帮我找孩子的事，我心意领了。” “的确是这样，欢姐，你得振作起来，孩子看着也能安心。”苏瑶说：“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你也是幸福的，起码丈夫和婆婆没有因此把没看好孩子的锅甩你身上。” “是呀，你说得没错。”周玉欢点点头，说：“我有时候在想，大概老天爷也是公平的，不能让你事事都称心如意。我男人和婆婆，是咱那出了名的好丈夫和好婆婆，个个都羡慕我过得这么幸福。大概是因为这样，老天爷要收走我的孩子了。” “所以呀，人有时候不能太幸福了。” 这本来是周玉欢一时的感慨之言，可落在苏瑶耳里，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受，甚至有些害怕。 今天早上吃饭的人多，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午饭了。 苏瑶和周玉欢一边聊天一边做饭。 苏瑶厨艺不错，周玉欢的手艺也不差，两个人通力合作，算是强强联手了。 周玉欢喜欢苏瑶做的水煮鱼，苏瑶特别喜欢吃周玉欢调的卤水味道，甚至还说：“欢姐，你这卤水，可以在杂货铺门口再设个小摊了。” “这个我真有想过，就是忙不过来。”周玉欢说着，便问：“对了，你有上班的吗？我看你斯斯文文的，像个老师。” “有上班，不过不是老师。”苏瑶说：“我跟人合伙开了一间制衣厂，平时主要在制衣厂上班。最近又跟我哥一块，开了一间做婴儿车的工厂。” “哇塞，原来你是大老板呀。”周玉欢惊得瞪大了双眼，“我平时守着那么一小间杂货铺，别人就老板娘、老板娘地喊我，现在跟你一比，别人喊我老板娘，我都不敢应了。” “欢姐，你别谦虚了。”苏瑶说：“你的杂货铺看着不大，但走量，我估摸收入利润都很不错，反正比打工强多了。” 都是内行人，一瞧就瞧了个彻底，周玉欢也没继续低调，道：“还真别说，这杂货铺很赚钱，我现在算是有些存款了。只可惜呀，赚再多也没什么用，连个继承人都没有，干起来都不带劲的。” 她跟丈夫一结婚就生了个儿子，但后面再怎么努力都颗粒无收。后来儿子没了，两人想再生孩子的愿望就更强烈了，却一直事与愿违。 所以，有时候人家说她幸福不是没道理的。都这样了，丈夫非但没有抛弃她另找，跟婆婆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 “你们上医院检查过没有？”苏瑶问。 “看过了，但没效果，咱那边的医院，说不定比你这边还差。”周玉欢说：“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也不全无所求，就想问问你有没有门路，帮咱去省城找医生看看。” 的确，虽然隔壁市经过若干年的高速发展后，在几十年后变得非常发达，但目前来说，还是个刚开始蜕变的小渔村，医疗还是很落后。 “回头我帮你联系联系。”苏瑶说：“不过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到时候你得跟姐夫一块去，不能光你一个人去，没效果。” “成。”周玉欢笑着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就别那么客气了。”苏瑶说：“要是你不赶着回去，这几天就先在我家将就一下，等我联系好了，你让姐夫过来跟你汇合，再一块去。” “好。”周玉欢也不客气，道：“我顺便也去你的两家工厂看看，说不定能拿些货回去卖，我刚才看到你们推的婴儿车就非常不错，我看咱那边都没人卖这个呢。” “哈哈，咱家的婴儿车真是强推，你拿回去，保证好卖。” 第280章 路远牺牲了 虽然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但周玉欢也不是随口说说，下午真的要去参观利群和宝宝乐。 毕竟，做惯生意的人，对商业的敏锐度也是不一般的。 看见生意来了，杨朝霞和赵春香这对亲家一致地给力，让苏瑶把孩子留给她们照顾，让她赶紧带周玉欢去参观。 于是，苏瑶先带她去利群参观。 一番考察下来，周玉欢对童装最感兴趣，“老实说，咱那条街，卖成衣的很多，但卖童装的很少，所以我想进一点童装试试。” “行呀，咱童装是新拓展的业务，正愁着没新客户呢。”苏瑶说：“咱们童装，无论是布料还是设计，在市场上绝对属于一等品。我相信只要遇到识货之人，肯定能卖出去。不过，为了减轻你的压力，我可以给你安排代销。” 代销在利群没有先例，不过苏瑶还是愿意为这个救命恩人开通绿色通道。 不料周玉欢听完之后直接拒绝，道：“亲兄弟明算账，你们工厂平时是咋样就咋样，不用给我特殊待遇。我这人就这性子，越是困难就越能做好。不是我吹牛皮，如果没点压力，我可能还卖不出去呢。” 既然她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苏瑶也乐意给她走正常拿货流程。 最后，周玉欢当场订下了两大袋货。 货是订好了，可拉回去就不好啦，周玉欢却理所当然地说：“我到时候请个货车拉回去。” “请个货车会不会太浪费了？”苏瑶问。 “不会，衣服只是一小部分，婴儿车才是大头。”周玉欢挑着眉说。 “婴儿车你还没去参观就决定要入货啦？”苏瑶惊讶道。 “刚才在你家，不是已经仔细看过了吗？”周玉欢说：“质量非常好，也非常好用，虽然你说工厂有点小，但做生意主要看人，你的人品我信得过，所以对你们婴儿车厂也有信心。” 在这个萍水相逢的大姐身上，苏瑶得到了太多的信任，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她自穿越以来，真的像开挂一样，先是遇到林娉婷，后是遇到周玉欢，都是她的贵人。 想想上辈子混职场，稍微一个不留神，就被人带沟沟里去了。 一对比，此刻的自己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虽然周玉欢信任自己，苏瑶还是带她去宝宝乐参观了一番。 工厂就那么点地方，一圈绕下来就看完了。 “欢姐，咱婴儿车工厂目前就这个状况，不是什么大工厂，甚至说是小作坊也不为过，要是你不放心，可以先不订货的，千万别勉强。”苏瑶说。 “订，现在就订二十辆。”周玉欢说：“厂子是小了点，可我刚才看到你们工人做工的时候，个个都非常认真，我觉得错不了。做大做强，也是假以时日的事情。” “既然欢姐这么信任，那我也不含糊，我给你的订货价比别人减少5%。”苏瑶说：“要是日后你卖得好，咱也可以进一步合作，邀请你做你们那的总经销。” 听到“总经销”三个字，周玉欢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就等着跟你赚大钱啦！” “欢姐千万别这么说，暂时互惠互利，一起赚钱。”苏瑶说着，想起她童装和婴儿车一并订货了，便问：“到时候你打算在哪里卖童装和婴儿车，你杂货铺门口肯定挤不下了。” “到时候肯定要再开一家店。”周玉欢有些拿不定主意地说：“我就是不知道租铺位还是买铺位好。” “如果资金够的话，当然是买铺位好。”苏瑶理所当然地说：“你家那边现在政策那么好，以后的发展肯定日新月异。趁着现在铺位价格还处于低位，肯定是直接买了。要是你有门路，带我买一个也好。” 周玉欢听她这话也不像是玩笑话，问：“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还真有人联系我买铺位呢，只是那边是新建的，人气没有我杂货铺那边旺。但也正因为位置稍微欠缺一点，价格才会那么低，起码比杂货铺那边便宜一半，要是咱俩一块买的话，肯定还能压价。” “我是说真的。”苏瑶听着，巴不得立刻过去看了。 就算现在人气不是很旺，但在核心地带附近，迟早都会辐射到，关键是现在价格低，是趁低吸纳的好机会。 “那好，等我回去了打听好，再通知你过去看。”周玉欢越说越得劲，“感觉认识你之后，我的财富马上要翻一翻了，哈哈哈。” “希望如此，咱们合作愉快。” 当天晚上，周玉欢就在路家住下了。 家里就两个房间，而且都要带着孩子睡，最后只能委屈她睡堂屋。不过这年头的人没那么娇气，反正一屋子不是女人就是小孩，住哪儿都差不多。 次日，苏瑶就打电话去省城，辗转找到了当时她在省城做产检的医生。 这个医生是陆广川之前打过招呼的，所以对苏瑶特别客气，听说她有朋友要过去看不孕不育，当然乐意接待。 “你朋友要是着急，可以让她明天就过来找我。不过老实说，不孕不育不是吃一次药就能好，现在临近春节，如果不想在外头奔波的话，就等过完春节再过来。”医生建议道。 苏瑶把这句话告诉周玉欢，周玉欢虽然着急，但也知道现在过去看实在太赶了，而且杂货铺年前生意最好，还是等年后再过去。 “那我年后再过去吧。”周玉欢说：“反正你帮我打了招呼，到时候我找医生也方便。” “是的，医生挺好说话的，到时候有什么疑问，也可以直接问她。” 周玉欢在这边待了一个星期，等程序他们把婴儿车都做好了，她就租了一辆货车，连人带货一块回去了。 等周玉欢一走，苏瑶才意识到，春节就在眼前了。 这是摆摆和铛铛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他们这个小家庭的第一个春节，苏瑶当然希望路远能赶回来跟他们一起过节。 可现在离春节还有一周，还是没有听到路远和陆广川要回来的任何消息。 利群和宝宝乐在两三天前也开始放假了，苏瑶一下子闲下来，就忍不住想路远。 赵春香知道她心思重，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于是尽量让她忙起来。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做了一些老家那边过年吃的糕点，就让苏瑶给杨朝霞他们送去。 她一个人过去，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而且今天风有点大，她还是自己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赵春香和杨朝霞这对亲家真是心有灵犀，苏瑶去到县城的时候，杨朝霞也刚做好一大盆老家那边的过年传统小吃。 “瑶瑶你来得正好，我还打算让程旭给你送过去呢。”杨朝霞说。 苏瑶看着那一大盆小吃，哭笑不得道：“妈，你这是让我带回去吃还是拿出去卖呀？咱家就三个大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 “没事，只要放在陶瓷缸里密封好，可以放上好长一段时间呢。”杨朝霞一边给她装一边说：“回头女婿回来，也可以尝尝我这个丈母娘的手艺。” 提到路远，苏瑶瞬间就不觉得多了，说：“成，给他多留一点，他喜欢咸口的。” “那我给你多装些咸口的。” 苏瑶在家待了一会儿，程祥海从院子里进来，说：“瑶瑶，我看风越来越大，有可能会下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老一辈都是看天吃饭的，程祥海这点肯定比她有经验，苏瑶听着就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改天再带摆摆和铛铛过来看你们。” “行，你路上小心一点。”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挺好的，一直有太阳，可才过了两三个小时，天就彻底变了。 这灰蒙蒙、阴沉沉的天，让人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苏瑶有些受不了，好想快点回家，于是蹬车的速度都加快了。 也得亏她骑得快，刚到家，天就下起了细雨。 她连忙推开门，正想把自行车推进去，就发现家里来了几个穿军服的男人。 她还记得上次出现这样的场景是她被拉去调查，难不成今天又来一次，可今天不同的是，赵春香没有第一时间跑出来，而是在一旁哭泣。 她瞬间觉得不好，连自行车都不要了，直接甩一边，冲进去就问：“妈，发生什么事了？” 赵春香此刻哭得不能自语，闻声抬头看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又急又害怕地说。 “瑶……瑶，你爸……打……打电话……回来说，说……”赵春香断断续续地说着，“说……路远牺牲了。” 第281章 我得起来早读了，等会天亮就去上学。 “妈，你说啥呢？路远只是去出任务了还没回来。”苏瑶一边摇头一边说：“他跟我保证，等把敌人打趴下，他就回来的。他说过会平安回来就一定会平安回来，他从来都不会骗我的……这种话你不要再说第二遍了，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瑶瑶……”赵春香哭得不行，她倒是想相信苏瑶的话，可现在是陆广川亲口告诉自己的。 “苏同志，我知道路副团长牺牲这件事，你很难接受……” 一个军人走到苏瑶面前，才开口说话就被苏瑶狠狠打断，“去你的牺牲，我家路远还好好的，你别诅咒他。” 说着，她就把他往外推，“你赶紧给我滚，咱们家不欢迎你，还有你们几个，统统给我滚。” 赵春香看着苏瑶失控的模样，连忙拉着她，“瑶瑶，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苏瑶双目赤红，“面对一群诅咒我男人的人，我怎么冷静得了？妈，他们都是骗子，说不定又像上回那样把我带走，快，咱一起把他们赶出去。” “苏同志，咱们真不是坏人，对于路副团长的遭遇，咱们深表可惜，接下来你们家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咱们都可以尽量提供。” 另一个军人试图跟苏瑶说话，可一提到路远，苏瑶就激动得不行，指着对方破口大骂道：“我都说了我家路远好好的，你们别胡说，你们不准胡说……” 越说到后面，她就越歇斯底里，直至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瑶瑶、瑶瑶，你没事吧……” 赵春香慌忙爬到苏瑶身边，抬手就去掐她的人中。 半晌，苏瑶微微睁开眼睛，喃喃喊了几句“路远”，又昏了过去。 苏瑶醒来的时候，外头滴滴答答地下着大雨，偶尔还伴随几声冬雷。 房间内一片昏暗，唯独正在燃烧的炭盆发出点点猩红，还有偶尔闪电略过的光影。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方，她动了动身子，刚想起来，趴在床边的杨朝霞瞬间醒了。 “瑶瑶，你醒啦？”杨朝霞抬起头问。 苏瑶看着眼前脸色憔悴妈妈，哑着声音说：“妈，我是不是又发烧了，害你又守我一夜了？” 杨朝霞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道：“可算是退烧了。” “退了吗？”苏瑶也伸手去感受了一下额头的温度，确定是冰冰凉凉的，笑着说：“真的退了，那我今天可以正常上学了。” “上学？”杨朝霞愣了一下，不等她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推开了。 李兰花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听到苏瑶醒了，立马把灯拉开，然后快步走过去，“瑶瑶，你醒了，这药刚熬好，等会摊凉了就喝。” 苏瑶看着眼前这个大妈，一脸迷茫，然后看着杨朝霞问：“妈，这位阿姨是谁？” “……” 杨朝霞和李兰花顿时瞪大了双眼，李兰花急得直接把汤药搁一旁，把自己的脸怼到苏瑶面前，说：“瑶瑶，我是你兰花姨，你不记得我了吗？” “兰花姨？”苏瑶努力想了想，可好一会儿都想不出个所以然，“阿姨，不好意思，我对你真的没有印象。” “……” 杨朝霞也急了，连忙指着自己问：“瑶瑶，那你记得我是谁吗？” 苏瑶一听，乐呵呵地笑了，“妈，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妈，你又调皮了是不是？”说着，她看着杨朝霞脸上的皱纹和白发，眼睛突然红了，“妈，你最近赚钱是不是很辛苦，你看起来老了很多？要是我能快点长大就好，这样就能出来工作，替你分担了。” 李兰花和杨朝霞听着苏瑶的这番胡言乱语，都差点不会接话了。 得亏李兰花脑筋转得快，连忙说：“瑶瑶真是个乖孩子，知道体谅妈妈的不容易。你现在还小，正是读书的好时候，你要好好努力，做个文化人，将来找份好工作，到时候你妈就能享福了。” “没错，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苏瑶说着就要起来，“我得起来早读了，等会天亮就去上学。” 李兰花见状，马上拉住她，说：“你别着急呀，现在放寒假了，学校不开门，你不用上学。” “对哦，我差点忘了现在是寒假了。”苏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没关系，我在家也是要学习的。” 说着，她又要起来，李兰花连忙把汤药递上，道：“你要学习，也得先把这汤药喝下呀，不然身体不好怎么学习？” 苏瑶看着眼前这碗黑不溜秋的东西，光是闻着那股药味就非常难受，她捏住鼻子，向杨朝霞求情道：“妈，我已经退烧了，好了，我不想喝，好不好？” 她抓着杨朝霞的衣袖撒娇，杨朝霞看着她的模样，不忍心拒绝她，道：“不喝药可以，但早饭一定要吃。” “没问题，早饭我会好好吃的。”苏瑶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妈，我好饿了。” “饿了是吧，我现在就去端早饭。”李兰花一听到她想吃东西，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碗，转身就走出去。 等李兰花一走，苏瑶就小声地问杨朝霞，“妈，那个阿姨是谁呀？是不是咱们的新房东呀？这房子好像比之前的房子还要旧呢，不过这个阿姨人好好，不像上回那个，凶巴巴的。” “是，阿姨人好，等会人家给你端了早饭，你得好好吃，知道吗？”杨朝霞摸着苏瑶的头发说。 “知道啦。”苏瑶笑了笑，说：“等我吃完，我就好好学习。” 很快，李兰花就端着早饭进来了。 等苏瑶吃上，她转身又出了房间，等再次进来的时候，就抱着摆摆进来了。 “瑶瑶，你瞧瞧这孩子，看认得她不？” 苏瑶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突然听到李兰花喊自己，她抬头一看，就看到李兰花抱着一个小女娃。 小女娃正坐在李兰花的前臂上，她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头上戴着一顶浅粉色的毛线帽，正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妈妈、妈妈……”摆摆一看到妈妈，就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还朝苏瑶伸手，想让她抱自己。 苏瑶被眼前漂亮可爱的小女娃萌翻了，她笑着对李兰花说：“兰花姨，这是你孙女吗？她好可爱，竟然喊我妈妈。” “……” 第282章 有时候，能忘记，也是一种福气呀。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苏瑶失忆了。 她忘记了自己两个可爱的孩子，忘记把自己当亲生闺女看待的婆婆，忘记了一切和路远有关的人和事。 确切来说，她是忘了这辈子发生的所有事情，把自己圈在上辈子的世界里。 她唯一认得的是杨朝霞，而原因也只是她跟自己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亲家母，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杨朝霞一时没了主意，强撑到苏瑶睡着了，才走到赵春香这边。 在苏瑶晕倒后不久，赵春香也支撑不住了，一直躺在床上。 她并不比苏瑶好，苏瑶经历的丧夫之痛，而她经历的是丧子之痛。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却先后经历了丧夫和丧子之痛，就算后来找回陆广川，可那二三十年的痛是不会消失的。 可她比苏瑶坚强一些，听完李兰花和杨朝霞的话之后，她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道：“如果这样能减轻瑶瑶的痛苦，那就随她这样吧。” “兰花，你等会去请林秋田过来，让她给瑶瑶检查一下身体，如果除了记忆出现问题，其它都正常的话，咱就不用给她治疗了。有时候，能忘记，也是一种福气呀。” 最后一句话，饱含了多少酸楚，只有她自己才最清楚。 “好，我知道了。”李兰花点点头，看着赵春香苍白的小脸，忍不住问：“你家老陆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回不来呀。”赵春香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前方战事紧张，他肩上背负着国家和人民，不能为了咱小家的事情而耽误了大家。” “再说，我知道他，是想亲手给儿子报仇呢。你们放心，我撑得住。” 说着，她看向杨朝霞，道：“亲家，你等会悄悄把屋里所有有关路远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要让瑶瑶看到。” “好，我知道了。”杨朝霞应下。 下午，林秋田就来了，她先是对赵春香慰问了一番，然后再去给苏瑶检查。 苏瑶怯生生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阿姨，忍不住抓住杨朝霞的手，“妈，这位阿姨又是谁呀？” 林秋田看着往日大方明艳的女人，如今变得跟个小女孩似的，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她努力撑起一个笑容，说：“苏瑶，你好，我是林医生，你妈妈请我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的。” “检查身体？我为什么要检查身体呀？”苏瑶不解地问。 “就……就……”杨朝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倒是林秋田接腔道：“你最近老是生病，所以给你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然后开一些营养品，吃了身体强壮，才能好好学习。” “好吧。”苏瑶这才放下戒心，点点头道：“林医生，你检查吧。” 一番检查下来，苏瑶的基本体能都没有什么问题，林秋田避开她对赵春香和杨朝霞说：“除了失忆，其它方面都挺好的。哎，以前看她跟路远感情好，我心里还很安慰，可如今，这份深厚的感情，却把她给禁锢住了。” “你们平日也得把她看紧点，万一哪天突然想起来了，我怕她用情太深，会做傻事。” 林秋田叮嘱完，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家去。 傍晚，黎小英和朱有财来了。 苏瑶失忆的事，她已经从程旭那里得知，她当时就想飞奔过来，只是现在整个利群的担子都落在他们夫妻身上，实在走不开。 没办法，这次跟路远一块出事的，还有程志扬。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林娉婷，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现在把自己关在家里，也得亏王秀芝撑得住，否则留下她们三代女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瑶本来在房间里认真背着英语单词，听闻家里来客人了，都不是很愿意出来，还是杨朝霞好说歹说的，她才踏出了房门。 “瑶瑶。”黎小英一看到苏瑶，就激动地上前抓住她的手。 突然被陌生人抓住，苏瑶有些抗拒，可看到黎小英挺着一个大肚子，又不敢随便推开她，只能强忍着不适，喊了她一声，“阿姨，你好！” “……”黎小英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阿姨”给愣住了，半晌才勉强点头应了一句：“哎，瑶瑶真乖！” “谢谢阿姨。”苏瑶说着，悄悄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黎小英见状，也不勉强她了，松开她的手，说：“瑶瑶，你坐下跟阿姨聊会天，好不好？” “好。”苏瑶轻轻点头，“不过我不是很会聊天。” 一向能说会道的人，竟然有一天成了社恐，黎小英心里五味杂陈，也不敢给她太大的压力，就随意跟她聊了几句。 当她说要回去房间写作业的时候，就放她回去了。 “这到底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把自己变成这样。”等苏瑶进了房间，黎小英再也忍不住了，低声地哭了起来，“老天爷怎么这么残忍，苏瑶和路远，多么好的两个人呀。” 大家听到这句话，眼睛也跟着红了。 苏瑶回到房间之后，正想翻书，原本躺在婴儿床上睡觉的铛铛突然坐了起来，看见她就喊：“妈妈、妈妈。” 睡在他旁边的摆摆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睁开眼之后也坐了起来，看到苏瑶也喊：“妈妈、妈妈。” 虽然他们发音不是很清楚，但苏瑶能确定，他们是在喊“妈妈”。 苏瑶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娃娃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叫妈妈，她明明才十五岁，再怎么看上去都不像是已经当妈的人了吧。 虽然被叫老了，但谁能拒绝这么软萌可爱的人类幼崽的，更何况是双重“攻击”，她只能投降了。 在他们再一次朝她喊“妈妈”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书本，直接走过去拉住他们的小手，温柔地回应道：“妈妈来咯。” 终于得到妈妈的回应，摆摆和铛铛争先恐后地朝苏瑶伸手，就想她抱他们。 可十五岁的苏瑶哪里会抱小孩呀，她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地把他们抱到大床上，然后自己也爬上去。 等她一坐到大床上，摆摆和铛铛就往她怀里钻。 第283章 怎么今年是1982年？ 苏瑶没想到这两个小萌娃会这么喜欢自己，她的潜在母爱都要被激发出来了。 她先把摆摆抱坐在自己的左腿上，然后把铛铛抱坐在自己的右腿上，谁知道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往她怀里蹭。 苏瑶本来还以为这两个小家伙单纯亲她，但渐渐发现不对劲了，恰好这时杨朝霞进来，她急得连忙叫妈，“妈，他们……他们好像……好像想喝奶。” 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被两个小萌娃往自己胸口处拱，到底是难为情的，她一张小脸染上了一层红晕，有些无助地看着杨朝霞。 杨朝霞见状，连忙走过去把摆摆和铛铛从她身上抱起来，说：“我让你兰花姨给他们喂米糊。” 奈何她的脚还没好，走得很慢，而且摆摆和铛铛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唯恐避之不及地抱紧苏瑶。 苏瑶看着两个软萌的小家伙，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奶奶”，她的心顿时软得不行，不由问杨朝霞，“妈，宝宝们的爸爸妈妈呢，好像都没看到他们呢。” 杨朝霞一听，顿时怔住了。 她其实挺矛盾的，有时候希望闺女能尽快好起来，有时候又想着就这样算了，因为苏瑶只认她这个妈，也依赖她这个妈，让她觉得以前错失的时光好像可以补回来一样。 “他们……爸妈……出……出远门了。”杨朝霞支支吾吾地说。 苏瑶一听，顿时明白过来，道：“他们爸妈肯定是去南方打工了，然后把他们留在老家给老人照顾。” “他们真的好可怜呀，这么小，爸爸妈妈就不在身边了。” 说着，她突发奇想道：“妈，他们都追着我喊‘妈妈’，不如我给他们当妈算了。” “什么？”杨朝霞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在想苏瑶是不是有些意识恢复了，于是试探性地说：“你还是个学生，这么小，怎么给两个孩子当妈妈呢？” “怎么就不可以了，反正又不是需要我赚钱养活他们，就给他们给予一种母爱而已。”苏瑶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我以后都不打算结婚了，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趁现在认个干儿子干女儿，以后老了也有人孝敬孝敬我。” 杨朝霞被她这番胡言乱语气笑了，“你怎么就不结婚了？女孩子不能没有婆家。” “妈，我说你思想怎么老是这么落后呢。”苏瑶端起教育人的架子，说：“你以前也有婆家咯，还不是因为生到儿子，被男人被婆家抛弃吗？” “反正不婚不育保平安，我以后是不会结婚的，你记得别催婚。” “……”杨朝霞被她这番言论震惊到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自己的身世这么凄惨。 她很想告诉苏瑶自己没有被男人和婆家抛弃，一家人现在是好好的，可又怕说多了圆不回来，最后选择闭嘴。 杨朝霞哄了半天，总算让苏瑶暂时放下母爱，把摆摆和铛铛抱出去吃米糊。 赵春香虽然也接受了苏瑶如今这副模样，但还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想起孩子，想起路远。 当然，前提是她到时候能够坦然接受失去路远的事实。 “瑶瑶，你要不要帮忙喂一下米糊？”赵春香试探性地问。 苏瑶本来还想回去刷下题，现在听到赵春香的请求，以及摆摆和铛铛看着自己时，无比期盼的眼神，她觉得题等会刷也是可以的。 “好呀。”她点点头，然后搬来一张椅子，在摆摆和铛铛面前坐了下来。 她接过赵春香递过来的碗和小勺子，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于是问道：“阿姨，这米糊该怎么喂呀？” 喊了自己快三年妈的儿媳，如今改口喊自己“阿姨”，赵春香顿时有些心塞，但也只能强行忍下苦楚，说：“就沿着米糊的表面装一小勺，然后喂进他们的嘴里。” “好的。”苏瑶照着赵春香所说的，挖了一小勺米糊，然后稍稍摊凉，最后喂进了摆摆的嘴脸。 看到姐姐已经吃上了，铛铛一刻都不想等地也想吃，立刻朝苏瑶张大了嘴巴，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瑶瑶，快点给铛铛来一口，这小子饿不得，等会该闹脾气了。”赵春香催促道。 “好呀，不过阿姨你赶紧把铛铛那碗米糊也拿过来给我。”苏瑶说。 “铛铛那碗米糊？”赵春香不明所以，“就是你手上这碗呀，他俩吃不了那么多，一碗够他们吃了。” “不行。”苏瑶说：“这样子不就交叉了吗？这样不卫生。” “……哪有什么卫生不卫生的？小孩子都很干净，没事的。”赵春香看着饿得快要哭的铛铛，急得就要去抢苏瑶手里的碗，“还是我来给他们喂吧。” “不行，小孩子之间也不能混一块吃。”苏瑶态度坚决，“阿姨，如果锅里还有，就给铛铛装一碗吧。要是没有，就再煮一点。” 赵春香看她油盐不进，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厨房再装一碗。 铛铛已经在哭闹了，摆摆才吃一口也满足不了，苏瑶只能一边安抚铛铛，一边给摆摆喂米糊。 吃上米糊的摆摆，瞬间乖得不行，小嘴还一直动来动去，好像在尝米香味一般。 铛铛看到姐姐一口接着一口吃米糊，而他自己却一口都没有，瞬间觉得妈妈不爱自己了，委屈得“哇”一声，就大哭起来。 厨房里是有米糊，可早就熄了火，大冬天一会儿就冷，赵春香正手忙脚乱地给米糊重新加热。 李兰花刚才出门去了，杨朝霞脚又不方便，她听着乖孙凄惨的哭声，心都要碎了，连忙朝堂屋那边大喊：“瑶瑶，你给铛铛撕一页日历，他喜欢日历纸。” 苏瑶本来有些不知所措，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走到日历前，用力把日历撕下。 杨朝霞刚才在洗手间，听见铛铛哭得这么大声，也连忙从里面出来。 “瑶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杨朝霞一拉开门，就看到苏瑶盯着手里的日历纸在发呆。 苏瑶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向杨朝霞，问：“妈，怎么今年是1982年？” 第284章 千万不能让苏瑶知道 “是呀，怎么了？”杨朝霞不明所以地看着苏瑶，问：“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是很有问题呀，她1997年出生，现在15岁，不应该是2012年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看杨朝霞，又环绕了一下屋内陈旧的摆设，觉得越发不正常。 正在她发呆之际，一声声“妈妈、妈妈”把她唤醒，她扭头看向坐在婴儿车上的两个小娃娃。 他们正在用一种无比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妈妈……” 铛铛实在太饿了，卯足了劲地大喊了一声，而这一声就像利剑一般地射向苏瑶的脑袋，她突然感觉一阵刺痛。 “啊……”苏瑶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杨朝霞察觉出不妥，一瘸一拐地扑到她跟前，“瑶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瑶抱着自己的脑袋，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不断地涌进她去，有些清晰，有些模糊，甚至有些是扭曲的。 各种画面之间好像有关联，可她就是串联不起来。 “妈，我的头……好疼……”苏瑶痛得想砸自己的脑袋。 杨朝霞看着，慌得不行，连忙道：“不用害怕，妈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只要给医生看看就好。” “我不要去看医生，我不要去医院……”苏瑶抗拒地摇着头，“我睡一觉就好，我不要去医院……” 恰好赵春香这时端着米糊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也慌忙把碗搁下，走过去紧张地问：“瑶瑶怎么了？” “她突然说头疼，我说带她去医院，她又不肯去。”杨朝霞连忙说道。 苏瑶听到“医院”两个字，情绪更为激动了，赵春香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先顺着她，说：“瑶瑶不想去，咱就不去，咱先回房间睡一觉，好不好？说不定睡一觉就不疼了。” “好，好，我现在马上去睡觉。”苏瑶说着，急匆匆就往房间走。 赵春香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并叮嘱杨朝霞先喂孩子。 苏瑶回到房间之后，就立刻爬上床，然后躺下，又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 赵春香看她闭上眼睛都是皱着眉的，于是在床沿边坐下，一边轻轻给她按摩太阳穴一边轻声哄道：“瑶瑶快快睡吧，睡着就不疼了。” 按摩让苏瑶的脑袋舒服了一些，渐渐地，她就睡着了。 赵春香等她睡熟了，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才走出去。 这会儿杨朝霞已经把摆摆和铛铛喂饱了。 两个小家伙吃饱就没任何一间，正坐在椅子上玩着木偶玩具。 “刚才到底怎么了？”赵春香走过去问道。 “我也不知道。”杨朝霞说：“我本来在上洗手间，听到摆摆和铛铛哭得厉害就走出来，然后就看到瑶瑶在盯着那张日历纸发呆，又问我怎么现在是1982年。我说现在就是1982年，她听了之后没说话，没过一会儿就喊头疼了。” 赵春香听完，拿起茶几上的日历纸，认认真真看了两遍都没发现什么不妥。她叹了口气，说：“估计过两天是春节了，她本来是盼着路远回来过年了，可能想起点什么，就头疼了。” 提到路远，气氛又变得悲伤起来了。 都是为人父母，杨朝霞也很理解赵春香的感受，毕竟她以前也丢过孩子，这两种痛苦的程度不分上下。 她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是没用的，只是说：“上面有没有说路远是什么时候牺牲的？虽然别人说是封建迷信，但我觉得还是要做一下法事。” “我也不知道。”赵春香说：“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有时候都想自欺欺人一下，他只是还没回来，就跟他爸当年那样。” 杨朝霞听着一愣，问：“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找到路远，只是猜测他牺牲了？” “是的。”赵春香点点头，“但他当天进入的那个森林，迄今就没有人能从里面走出来。他半个月前进去的，没有食物只有野兽，肯定是凶多吉少。他爸都是瞒了我很多天，最后看十天过去了，才把这个事实告诉我。” “这么看来，我只能给他立个衣冠冢了。不过这事得偷偷干，不能让瑶瑶知道了。” “是，不能让她知道。”杨朝霞点点头，说：“你挑个日子，我到时候让程旭和程东两个去帮忙。我跟兰花就不去了，一来可以待在家里看孩子，二来咱都走了，瑶瑶不知道会怎么样。” “行，那就麻烦他们兄弟俩了。”赵春香感激道：“我家老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亲家，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别说这种客套话了。”杨朝霞说。 话音刚落，外头的大门被敲响了，赵春香连忙起身去开门。 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林秋田。 林秋田进屋之后没看到苏瑶，第一时间问道：“瑶瑶呢？” “刚才喊头疼，现在在房间里睡着了。”杨朝霞说：“我还寻思着等她醒了，找林医生你过来给她瞧瞧。” “怎么突然头疼了？”林秋田也是觉得奇怪，不过苏瑶现在睡着了，也看不出什么，于是说：“那我等会给她看看。” “好，麻烦你了。”赵春香说完，便问：“你今天来，应该是有事的吧？” 现在路家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不敢来打扰了，如果没事，不会上门来。 “有事。”林秋田点点头，道：“就是路远这次英勇牺牲，咱们分区打算举办悼念大会和学习大会。” “本来是想让苏瑶跟你出席的，可苏瑶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合适。” “是的，别说出席了，连让她知道都不行。”赵春香叮嘱道：“咱家不太计较这种东西，现在人都没有了，有没有这些大会都不打紧，就希望尽量办得低调一些，千万别让瑶瑶发现了。” 说着，她看向正在熟睡的孙子孙女，道：“咱摆摆和铛铛这么小就没了爸爸，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失去妈妈了。” “成，这些我都知道，会拿捏好分寸，绝对不会让瑶瑶知道的……” 林秋田正说着，突然“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拉开，苏瑶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285章 到底是血浓于水，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还惦记着孩子。 房子就那么点大，隔音效果也就这样，刚才她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如果苏瑶是醒着的，肯定是可以听到她们说话的。 顿时，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瑶瑶，你……怎么……突然起来了呢？”杨朝霞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想上洗手间。”苏瑶一脸睡眼惺忪，嘀咕了一句就往洗手间去了。 赵春香见状，立刻站起来跟上去，“瑶瑶，你头还疼吗？” “头疼？”苏瑶顿住了，回头茫然地看着赵春香，“没有啊，我什么时候头疼了？” “……”赵春香和杨朝霞对视一眼，然后问苏瑶说：“你的头真的不疼吗？” “真的不疼。”苏瑶肯定地说：“不过我有些困，上完洗手间得继续回去睡了。阿姨，等我睡醒了再跟你聊天。” “……好的。”赵春香应下，“那你上洗手间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滑到了。” “我知道了。” 苏瑶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紧接着又回了房间，爬上床继续睡觉，对刚才头疼的事情全然没有感觉甚至记忆。 如果不是赵春香和杨朝霞一同看到了，都要以为自己刚才出现幻觉了。 “秋田，她一会儿说疼一会儿又完全没事，这到底是怎样呀？”赵春香担忧地问林秋田。 “估计刚才是看到什么让她受刺激的东西了，所以头疼，现在不记得或者大脑选择性忘记，就不疼了。”林秋田说：“要是身体其它方面出现问题，还能对症下药治疗，可脑袋非常复杂，真不好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少受刺激。” “特别是有关路远的东西，记得藏好。” “这个你放心，咱早就藏好了。”杨朝霞唉声叹气道：“希望过一段时间，她能好起来吧。” 苏瑶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般，而后，她听到有人喊：“小姑娘，撑住，我会救你出去的。”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用力睁开眼睛，她想看清楚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可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任凭她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瑶瑶、瑶瑶，你没事吧？” 杨朝霞看她眉头紧皱，一脸痛苦，于是轻轻摇晃她的身体。 苏瑶听到有人喊自己，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就出现了杨朝霞的脸。 “妈，你没事吧？”苏瑶抬手抓住杨朝霞的手臂，紧张地问。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杨朝霞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道：“是不是做噩梦了？不用怕，那都是假的。” “哦……都是假的。”苏瑶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刚才的梦实在太可怕了，她竟然梦到自己和杨朝霞遇到地震，杨朝霞为了护住她牺牲了自己。 不能再想了，一想她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第二天就是除夕，苏瑶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看了一眼日历。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杨朝霞都不敢让她看日历了，连忙把她拉到餐桌上，“赶紧吃早饭吧，都要凉了。” “哦。”苏瑶顺从地跟了过去，刚坐下就一脸期待地问：“妈，今天是除夕，家里会有什么硬菜吗？” 赵春香和李兰花从进入腊月就开始准备春节了，本来除夕的菜式很丰盛，可如今家里这样，哪里还有心情大鱼大肉呢。 杨朝霞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苏瑶知道肯定是家里困难，没有什么好菜，她连忙找补道：“妈，我的意思是你别做那么多菜，普普通通的，跟平常差不多就可以了，我最近在减肥。” “这丫头都这么瘦了，还减什么肥？”赵春香说：“有肉有鱼有海鲜，都是你喜欢吃的。” 明明已经伤心得不行，除夕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对赵春香来说，更是折磨，杨朝霞实在不忍心让她强行欢笑，于是说道：“要不这两天，我带瑶瑶去县城住几天。” “县城？去县城哪呀？”苏瑶不解地问。 “就去……你……表哥家里。”杨朝霞胡诌道。 “一定要去吗？”苏瑶怯怯道：“我想跟摆摆和铛铛一起过春节。” 她虽然只是他们的干妈，但也是妈。两个小娃娃一岁不到就成了留守儿童，已经够可怜了，她不想他们过年的时候，连她这个干妈都不在身边。 摆摆和铛铛似是听懂了苏瑶说的话一般，本来正认真地吃着米糊，听完之后就咿咿呀呀地喊起“妈妈”来。 苏瑶对这个母亲角色适应和非常快，听到两个人类幼崽喊自己“妈妈”时，人就软得一塌糊涂，她胡乱地吃了几口包子，就对李兰花说：“兰花姨，我吃饱了，你赶紧去吃，我来喂他们。” 说着，她直接抢过李兰花手里的碗勺，开始一人一口的给摆摆和铛铛喂米糊。 李兰花看着此情此景，鼻子不禁一酸，感慨道：“到底是血浓于水，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还惦记着孩子。” “是呀，希望她以后会因为孩子好起来。”杨朝霞说。 为了满足苏瑶的要求，这晚的年夜饭，赵春香还是做了几个硬菜。 在苏瑶的认知里，过年是没有守岁的习俗的，不过她很想去放烟花，可今晚的硬菜应该花了不少钱，她不敢再要求更多了。 晚饭过后，她跟摆摆和铛铛在床上玩木偶，打算等他们玩累了，就跟他们一块睡觉。 赵春香已经同意了，让他们今晚跟自己睡，她只要一想到今晚身旁会睡着两个奶呼呼的宝宝，她就兴奋得不得了。 老实说，这辈子让她结婚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倒是想要。 看来将来遇到合适的男人，来一个去父留子也不错。 这样她不结婚就能拥有可爱的人类幼崽咯。 她正想着，摆摆手里把玩的木偶突然掉到地上，她来不及去捡，就已经滚到了床底下面。 这是摆摆最喜欢的木偶了，她急得咿咿呀呀，苏瑶连忙安慰道：“别着急，妈妈现在就帮你捡回来。” 她立刻爬下床，刚趴到床底下去找，却发现床底除了有一个木偶，还有一张照片。 她把照片捡起来，就看到上面有一个男人，正抱着两个孩子。 孩子虽然很小，但不难看出来，这是摆摆和铛铛。 第286章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苏瑶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军装，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 老实说，无论是外形身高还是脸，都长在了苏瑶的审美上，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她发现铛铛跟这个男人长得很像，估计他就是他们在南方工厂打螺丝的穷苦爸爸了。 看来上天是公平了，给了你法拉利一般的颜值，要给你配一个拖拉机一样的经济实力，这样才能平衡。 杨朝霞刚洗完澡，一进门就看到苏瑶正盯着一张照片，顿时觉得不好。 她明明把房间里的能装东西的抽屉、行李箱都翻了个遍，把所有照片都收起来了，怎么会突然跑出一条“漏网之鱼”？ “瑶瑶，你在看什么？”杨朝霞慌慌张张地问。 “没什么。”苏瑶抬头，一脸平静地说：“在床底下找到一张照片，应该摆摆、铛铛跟他们爸爸的合照。你过来看一下，铛铛的样子简直是复制了他的爸爸。” 杨朝霞扫了一眼照片，果然是路远和两个孩子的合照，不过她不关心这个，只关心苏瑶的反应，可现在看她脸上毫无波澜，于是问：“你不认得……他们的爸爸吗？” “我见过他们的爸爸吗？”苏瑶反问道。 “没……没有。”杨朝霞此刻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这个刚认回来的闺女，真的连她最爱的男人都不记得了，只认得她这个妈。 “我就说嘛，要是我以前见过这么帅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忘记。”苏瑶理所当然地说。 “……是的。”虽然她没认出路远，但杨朝霞还是不敢让她继续看照片，于是说：“估计这照片是之前不小心掉了，我现在就拿回给你香姨。” “好咧。”苏瑶把照片递给杨朝霞，末了还趁机多看了两眼，毕竟这样的绝色男人，难得一遇呀。 一眨眼，初一初二初三就过去了。 苏瑶最近都沉迷带娃，感觉自己荒废了学业，现在寒假接近尾声，她便要拿起课本，为新学期做准备。 可她翻了半天书包，却找不到一本书，她急得不行，向杨朝霞求助，“妈，我的课本都不见了，开学了怎么办？” “……”杨朝霞看着这么好学的闺女，一时头都大了。 真要找课本，还是能找出来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到时候她嚷嚷着要去上学，她上哪儿给她找所学校来上？ “开学就是新学期，老师到时候会给你发新课本的。”杨朝霞胡诌完，又尝试转移她的注意力，“老师给你放假，就是想让你好好玩的，你就别老惦记着学习的事了。摆摆和铛铛刚睡醒，你出去陪他们玩一会儿吧。” 想起自己的干儿子和干女儿，苏瑶暂时把学习上的事给忘了，她点点头，欢快地跑出了房间。 这会儿赵春香正看着摆摆和铛铛，苏瑶也走过去坐下，跟两个小家伙玩起来。 两个孩子看见妈妈就特别高兴，赵春香看着也非常安慰，心想他们虽然没了爸爸，但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他们的妈妈。 “阿姨，你儿子元宵过后会回来吗？”苏瑶突然问道。 赵春香听着一愣，反应过来才问：“为什么……元宵过后要回来？” “你儿子过年的时候没回来，不是怕回来过年花钱吗？难道他年后都不打算回来？”苏瑶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是这样，摆摆和铛铛也太可怜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爸爸妈妈。” 赵春香强忍住心中的酸涩，吸了吸鼻子，说：“不回了。” “那好可惜呢。”苏瑶说：“赚钱是重要，但孩子也很重要。如果你跟你儿子打电话， 就跟他说说，如果他不回来，就让孩子的妈妈回来一趟吧。他们整天对着我喊妈妈，估计是特别想妈妈了。” “……”真是这头还没应付完又来一头，赵春香这回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难不成跟她说，你就是他们的亲妈吗？ 苏瑶看她这么为难，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阿姨，对不起，是不是他们的妈妈跑路了？” “跑路？”赵春香瞪大了双眼，本来想否认，可一想到这个答案能把她暂时糊弄住的话，承认了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她点点头，道：是呀。” “他们的妈妈真是不负责任。”苏瑶气愤地说：“既然选择生下他们，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你儿子是穷了点，可只要两口子踏踏实实工作，要养活两个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是哪里看出我儿子很穷的？”赵春香忍不住问道。 “还不穷吗？房子这么破，孩子连奶粉都吃不起，只能吃米糊……”苏瑶说着，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礼貌了，连忙打住，“阿姨，不好意思呀，我没有瞧不起你儿子的意思……” 她正解释着，突然院子的大门被砰砰砰地敲响，光是听声音，都觉得来者非常着急。 赵春香立马站起来，快步走出去开门。 “嫂子，首长打电话过来了，像是有很紧急的事，你赶紧过去接一下。”袁旷林焦急地说。 “行，我现在跟你过去，不过我得先回去交代两句。”赵春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儿子都没了，电话又是陆广川打回来的，证明他人也好好的，她也没什么好着急了。 说着，她转身回到屋里，对苏瑶说：“瑶瑶，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兰花姨去买菜了，你妈脚又不方便，你帮我好好看着摆摆和铛铛。” “他们也差不多到点吃米糊了，要是我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饿了，你就去厨房给他们盛一点。” “好的，没问题，你放心出去吧。”苏瑶应下，赵春香就出门了。 等到了办公室，赵春香拿起话筒，她才“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陆广川激动的声音，“香香，路远没有死，路远回来了，咱儿子平安回来了。” “……”赵春香拿着话筒，半晌都不会反应了。 “喂……香香、香香，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路远回来了。”陆广川重复道。 “真……真的吗？”赵春香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我……我不信，除非你让路远跟我……讲话。” “他太累了，睡着了，不过你等等。”陆广川一边去摇晃躺在木长椅的路远，一边把话筒递到他耳边，“你赶紧起来，跟你妈说两句再继续睡。” 路远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可顶不住陆广川的骚扰，只能闭着眼睛说：“妈……” 赵春香听着电话那头沙哑却熟悉的声音，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她不敢相信地说：“路远，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呀？” “……” 第287章 你别再给我画大饼了 路远自从进了森林，再潜入敌营之后，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又要勘测敌方阵地地形，大半个月来，几乎没有睡过觉。 所以，当他历经千辛万苦回到自己的营地，把敌人阵地的地形绘制出来，并提出作战方案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就连跟赵春香通过电话这件事，他都模糊得几乎没有记忆，只隐约记得，好像跟她说了句：“我当然是人，是鬼怎么跟你说话。”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一夜之后的事情。 大概是怕移动惊扰了他睡觉，他一直睡在陆广川办公室的木长椅上，睁开眼就看到陆广川坐在桌前吃饭。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内只有一盏煤油灯点着。 他一动，陆广川就抬头，对上他清明的眸子时，连忙站起身来，问：“睡醒了？我让人送吃的进来。” 几天没有吃东西，路远的确饿了。 他才点点头，陆广川就已经走到房间外，吩咐勤务兵去打饭过来。 睡了这么久，路远觉得骨头都有些硬了，便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会儿，陆广川见状，便问：“身体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没有，挺好的。”路远正说着，勤务兵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搁在茶几上吧。”路远刚说完，陆广川就说：“别，那茶几太矮了，还是放到桌子上，跟我一块吃。” 勤务兵闻言，便把饭菜放到陆广川的那份对面，然后退了出去。 “赶紧吃吧，该饿坏了。”陆广川说着，还给路远拉了张椅子。 “我睡觉这期间，有对敌人发起进攻吗？”路远坐下之后，一边吃一边问。 “发起了。”提到这个，陆广川一脸骄傲，“全凭你那份地形图，敌方被咱打趴了。咱还乘胜追击，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估计这次真的彻底把他们老窝给掀了。路远，你这次立了大功。” 这结果基本是路远之前就预测到的，他听完之后也很开心，但也没有特别激动。他又吃了几口饭，突然问道：“你今天有些古怪。” “我古怪？我怎么古怪了？”陆广川不解地问。 “对我太好了。”路远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瞧……瞧你这话说的，我……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是我儿子，我对你好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陆广川梗着脖子，试图让自己底气足一些，可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真是比上战场还紧张。 “行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我是你儿子，不是你妻子，你只会对我妈这么体贴。”路远完全不受他糊弄。 “行……行吧，的确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陆广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你也知道，云雾森林有死亡森林之称，之前的人进去之后，就没有能回来的。” “我虽然相信你的能力，可到底失联了这么久，所以在你进去一周多之后，咱们就认定你牺牲了，然后打电话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你妈。” 路远听着，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就算我真死了，你也可以回去再跟我妈说，干嘛非得那么早？” “我是抱着一死的心态想给你报仇的，所以想临死前听听你妈的声音，也想尽量安慰她两句，所以就给她打电话了。” “人都死了，你的安慰有什么用？”路远没好气地说：“那你有没有让我妈瞒着瑶瑶？” “……”提到苏瑶，陆广川顿时不敢吭声了，路远顿觉不妙，“该……该不会瑶瑶以为我牺牲了吧？” “是……是的。”陆广川都不敢跟路远对视了，“然后她受不了刺激，一时失忆了。” “失忆？什么叫失忆了？”路远咬牙切齿，强忍着，才没有把拳头落在自己亲爹的脸上。 “前一段时间，程家人来跟她相认了，现在她除了她亲妈，谁都不认得，还以为自己是个15岁的学生。” “她……她连我都不记得了吗？”路远不可置信地问。 “不记得了。”陆广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补了一刀，道：“她看到你的照片，只觉得你跟铛铛长得像，完全不记得你是她男人了。她还说你肯定很穷，才要背井离乡去打工，把孩子留在家里。” “……”路远觉得自己能从云雾森林死里逃生，又能从敌方阵营勘测完再全身而退，却差点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气死。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给瑶瑶打电话。”路远一刻都按捺不住了。 陆广川当然不会阻止，不过倒是提醒了一句，“你现在打电话回去，估计也没什么用，因为瑶瑶根本不认识你，说不定还把你当成流氓呢。” “……那我能怎么办？现在立刻回去吗？”路远紧握拳头道。 “肯定不行，虽然地方现在被咱打得无力还手，但还是得评估一下情况再做打算。”陆广川安慰道：“没事的，有你妈帮你看着，你害怕媳妇被人家给拐了吗？” “我已经让你妈最近多点在瑶瑶面前提起你，说不定等你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记起你来了。” 路远听完，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冷哼一声，道：“陆广川，你别再给我画大饼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 苏瑶最近一直吵着要去上学，赵春香和杨朝霞愁得头都大了，恰逢之前给苏家带孩子的军嫂从老家回来，苏永斌才得以脱身回县城探望苏瑶，顺便把张丽丽也带过去。 张丽丽是县中的老师，赵春香琢磨着，让她帮忙给苏瑶安排个学位。只要肯收她，多花些钱也无所谓。 苏瑶听说今天有老师来家里，兴奋得直接坐在门口，一直看着巷口那个方向。 经过最后的垂死挣扎，敌方终于撤兵了，路远这次完美完成这次的任务，一刻都等不及就往家赶。 经过两天两夜马不停蹄地赶路，他终于在这天早上赶回家属院。 当他走到路远那条巷子的时候，一拐弯就看到自家门口坐着个女人。 就算离得有些远，但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苏瑶。 “瑶瑶……” 他立刻飞奔过去，然后紧紧地把她抱住。 第288章 我看你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苏瑶一时被抱懵了，反应过来之后，用力把路远推开，“流氓。” 她怒目圆睁地盯着路远，但下一刻就发现这个流氓竟然是摆摆和铛铛的爸爸。 她不由怔了一下，路远顿时有些欣喜，连忙问道：“瑶瑶，你是不是认得我了？” 他就说嘛，他的瑶瑶那么爱他，怎么会就这么把他给忘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心里正得意着，却听见苏瑶冷冷地说：“认得，你是摆摆和铛铛的爸爸，本来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被媳妇抛弃之后外出打工努力养活孩子，没想到你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 “就你这种见人就抱的二流子，难怪孩子他妈会跑路了。” “……”这些都是什么鬼？路远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护，恰好这时苏永斌和张丽丽来了。 苏永斌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苏瑶，如果不是苏家那几个孩子没人照顾，他不得不留在省城，他早就跑回来了。 此刻见到她，他也是非常激动，走过去就抓住她的手臂，“姐，你没事了吧？” 苏瑶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大哥，再怎么看也是你比我老，你喊我‘姐’，礼貌吗？” “……姐，我是永斌，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苏永斌焦急地问。 “我不认识你，请你以后不要再喊我‘姐’了，我才15岁，被你一个20几岁的人喊姐，直接把我喊老了10岁。”苏瑶一脸不爽地说。 赵春香她们听到动静，这会儿也从里面出来了。 苏瑶看到她们，如同看到了组织一般，立刻扑进杨朝霞的怀里，然后指着路远控诉道：“妈，这男人是个流氓。” 她虽然觉得赵春香人很好，但她儿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人，毫不客气地跟她投诉，“香姨，你儿子虽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但思想和行为跟小孩一样，请你好好管教他。” 说完，她冷哼一声，径直朝自己的房间冲去。 路远第一时间就要跟上去，却被赵春香拦住了，“你先冷静一点，她现在不认得你，你逼得紧，反倒适得其反。” 赵春香的话不好听，却是事实，路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瑶进了房间，又把房门用力关上。 “好了，都别站在这里了，进屋再说吧。”赵春香说完，大家陆陆续续走进堂屋。 路远在媳妇这里吃了“闭门羹”，到孩子这里也讨不到好的。 明明上次回来，他们虽然不太认得他了，但好歹不会抗拒他，可这会儿是彻底把他当成陌生人了。 双胞胎不理他就算了，他一抱，还直接哭上了。 他无奈，只能把孩子给赵春香和李兰花。 一旁的陆臻一脸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切，路远记得妹妹可是非常喜欢他的，他想在陆臻这里找回点自信，可小家伙只扫了她一眼，就冷酷无情地钻进杨朝霞的怀里。 呵……现在连刚认回来的丈母娘，地位都比他高了。 赵春香知道儿子心里肯定难受了，可小孩子不会撒谎不会伪装，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逼也没有用。她只能转移话题，缓解一下气氛，“路远，这是瑶瑶的妈妈，也是你的丈母娘。” 路远看着杨朝霞的模样，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顿了一下才喊道：“妈。” “哎……”杨朝霞笑眯眯地应了一句。 她早就听说苏瑶嫁了个好男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可真是把苏瑶当眼珠子疼了，而且外形模样都十分出色，要是把这样的女婿带回老家，任谁看了都要羡慕几分。 现在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 众人聊了一会儿天，其实最主要是路远把自己死而复生的详细过程交代一遍。 其实他一路说下来，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房间门口看，就希望大门突然被打开。 杨朝霞也留意到了，于是等他说完，她就站起来说：“我去敲敲门，看看瑶瑶肯不肯出来。” “好的，妈，你赶紧去。”路远立马附和道。 杨朝霞走到房间门头，抬手瞧了瞧，然后朝里面喊道：“瑶瑶。” 里面没有一点回应，她又喊了一声，里面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苏瑶最近受到刺激时不是晕倒就是头疼，杨朝霞听不到回应，心顿时提了起来，一边快速敲门一边往里面喊，“瑶瑶，你怎么了？你应一下妈呀，瑶瑶，你是不是不舒服？” 路远听着，人也跟着慌了，三两步走到杨朝霞身后，道：“妈，你走开一点，我现在把门踢开。” “好……好。”杨朝霞说着就往一边退去。 路远抬脚，正要往门上踢的时候，“吱呀”一声，房门就被拉开了。 苏瑶因为被流氓乱抱了一顿，回到房间之后气得直接躺下了。生气也是要耗费能量的，她气着气着，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好像听到杨朝霞在喊自己，紧接着就是拍打门板的急促声音，她来不及答应，就连忙爬起来去开门。 当她把门拉开，一抬头就看到路远抬起腿就要往自己身上踢。 “你想干嘛？打人呢？”苏瑶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没有，瑶瑶，我以为你在里面晕倒了，所以想把门踢开。”路远解释道，语气中难掩委屈。 苏瑶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来，听完他这番解释，只觉得他在狡辩，她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想对我图谋不轨。”说着，她也不理他，转头对杨朝霞，说：“妈，那位老师到了吗？” “老师？”杨朝霞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张丽丽站起身来，说：“你就是苏瑶对吗？我是县中的张老师，今天特意过来了解你想入学的情况，你出来跟我聊聊吧。” 苏瑶一听，连忙从房间走了出来，走到张丽丽的对面坐了下来。 她挺直腰背，看上去就是一个乖学生的模样，她恭敬地喊了张丽丽一声，“张老师好，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张丽丽刚才那么说，只是想把她哄出来，别说苏瑶二十几岁已经不适合去上高中，就她这个县中小喽啰，根本没有能力把她送进去上学。 她一时犯难，杨朝霞连忙说道：“瑶瑶，你已经上完初中了，不用上高中了。” “是呀是呀，现在开学是下学期了，你临时插班插不进去的。”赵春香也帮腔道。不说别的，就苏瑶现在这情况，让她去上学，他们也不放心。 “我就是要上学，我要上高中，然后考大学。”苏瑶态度坚决地说。 气氛突然有些紧张，直至路远打破沉默，道：“瑶瑶想上就去上吧。” 第289章 为了避免苏瑶嚷嚷着要搬走，路远只能自己先一步滚出去。 苏瑶闻言，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路远。 她没想到每个人都反对她上学，就连她的妈妈都一样不赞成，可这个流氓竟然支持她。 老实说，此时此刻，她心里还是有丁点感动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能改变她对这个流氓的印象，她努了努嘴，别开头不看他，“我的事跟你无关，不需要你多事。” 路远真的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了，只能循循诱导道：“是跟我无关，不过你如果真的想上学，这里除了我能帮到你，其他人都没办法，包括张老师。” “她只是学校众多老师中的一个，根本没有权利给一个学生安排一个学籍，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把这事给你办妥了，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以后就待在家里吧。” 苏瑶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感觉不像是吹牛逼，可他明明是一个穷打工的，就连媳妇都嫌他穷跑路了，他能有这样的本事吗？ 她对他持怀疑态度，可如今除了他，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看向杨朝霞。 杨朝霞接收到闺女求助的眼神，觉得这是给闺女女婿制造相处机会的好时机，于是说：“瑶瑶，妈没有本事，真的没办法把你送去学校。既然路远这么有把握，要不就让他试试？” 妈妈都这么说了，苏瑶真的好想上学，也就没了拒绝的理由，不情不愿地点头，道：“行，那你就试试吧。” 大伙看她总算答应了，都松了一口气。 最近天气冷，张自修前几天感冒了，张丽丽把他一个人长时间留在家里不是很放心，加上现在苏瑶这种情况，他们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苏永斌跟张丽丽就先行回去了。 因为张丽丽是县中老师的原因，苏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直陪着，现在张丽丽一走，她立马又钻进了房间内。 路远看着自家媳妇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心塞得不行，杨朝霞看女婿也实在可怜，于是也跟着进房间，打算劝劝苏瑶。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瑶就拉着她说：“妈，要不咱去表哥家借住几天吧？” 杨朝霞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表哥”就是程旭，便问：“怎么突然要去表哥家住呢？” “当然是因为摆摆他爸回来了。”苏瑶说：“他是个流氓，要是他发起疯来，咱母女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虽然香姨人挺好的，但她到底是他妈，谁知道关键时刻会不会帮亲不帮理。为了安全起见，咱还是先去表哥家避避风头吧。” 杨朝霞刚才进去的时候，特意没有把门关紧，留了一条小缝，路远站在门外，把苏瑶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为了避免苏瑶嚷嚷着要搬走，路远只能自己先一步滚出去。 “妈，我先去营里申请一间单身宿舍，在瑶瑶想起我之前，我晚上在宿舍睡。”路远无奈，但暂时只能这样了。 “行吧，现在咱家实在住不下。”赵春香宽慰道：“给点耐心和时间，瑶瑶迟早会想起你来的。” “我知道，那我现在先过去，等把宿舍收拾好了再回来。”路远说着就要拎上行囊出去，赵春香突然想起什么，把他叫住，问道：“对了，上回你爸说，你是跟程志扬一块进了森林的，那他回来了没有？” 提到程志扬，路远脸上露出沉重的神色，他摇了摇头，道：“没有。” “你俩不是一块吗？怎么你回来了，他没回来？” “当时咱在森林里绕了快两天，又累又饿，于是就地睡了一觉。我醒来的时候，程志扬就不见了。”路远说：“我估计他是比我早醒来，打算在附近勘察一下，却迷路了。” 他醒来之后试图去找过他，但都没找到，而且他在他们休息附近，发现一个被植被掩盖住的深渊，他当时如果不是警觉，就差点掉进去了。 后来，他走出森林，杀了一个敌军，换上敌军的军服伪装成敌军，开始在敌军阵营勘察。可在敌军阵营这么多天，他都没有碰到程志扬。 赵春香听完，估摸程志扬并没有路远这么幸运，大概率是牺牲了。 这样真是苦了林娉婷，闺女才几个月，男人就没了，那状况跟她当年真有些相似。 “我知道了。”赵春香点了点头，说：“咱们本来也以为你出事了，加上瑶瑶现在这样，我都没时间去看看小林同志，等过些日子，我再去探望一下她吧。” “嗯，她现在估计还沉浸在悲痛当中，咱贸然上门，可能会打扰到她。” 路远背着行囊出门了，赵春香转身去了苏瑶房间，婉转告诉她，路远搬出去住了，让她不用搬走。 苏瑶一听，顿时觉得有些愧疚，好像是自己把他赶跑了一样。可一想到他刚才突然抱住自己，实在可恶，罪恶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远这一出门，直至傍晚才回来。 赵春香看他回来了，立刻把菜从厨房端出来，“开饭咯。” 苏瑶正在堂屋里喂摆摆和铛铛吃米糊，两个小家伙饿得很，苏瑶又必须严格按照一人一碗一勺的规定去喂，不停地换碗换勺子。 她有些喂不过来，两个孩子急得一直叫“妈妈”。 路远走过去，朝她伸手道：“给我一个吧。” 苏瑶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哦”了一声，把自己手中的碗递给他，“这是铛铛的。” 路远伸手去接，手指在碰到碗的那一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小心碰到了苏瑶的手指。 顿时，苏瑶的手指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发烫，她正想控诉他又占自己便宜，却看他脸色平静，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感觉又不像是故意的。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是不是故意的，就暂时忍了下来，把搁在桌面上的另一碗米糊拿起来去喂摆摆。 她完全没有发现，路远根本可以直接拿桌面上的米糊，朝她要就是多此一举。 第290章 趁着这次机会，他好好追一下她 摆摆和铛铛本来还挺嫌弃路远的，可在赵春香几个的不停教育下，也开始“爸爸、爸爸”地朝路远喊。 特别是铛铛，吃了路远喂过来的米糊，嘴巴都变甜了，吃一口就喊一句“爸爸”，孜孜不倦。 摆摆听到弟弟喊“爸爸”，好像也发现新大陆一般，也跟着喊“爸爸”。 一时间，两小家伙一边吃米糊一边喊着“爸爸、妈妈”。 苏瑶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跟路远组成了“爸爸妈妈”组合，顿时觉得有些羞涩。 特别是赵春香三个，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模样，脸上的姨母笑，收都收不住了，也再没有抢着给孩子喂饭。就把任务按她跟路远头上。 至于路远，非常享受此刻的温馨时光。 特别是对铛铛，他现在可谓非常满意了。 以前他还挺嫌弃这个臭小子的，但他今天如此给力，他觉得以后要把自己的夫妻平分给两个孩子。 等摆摆和铛铛吃完米糊，又给他们擦干净脸和手，苏瑶和路远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 可等苏瑶端起碗筷的时候，她才发现赵春香她们三个都已经吃完饭了，就剩她跟路远面对面吃饭。 而且，很快整个堂屋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李兰花去洗碗了，赵春香和杨朝霞带着双胞胎和陆臻一块在院子里玩。 堂屋里唯一的一个灯泡并不亮，却恰好烘托出一种暧昧的气氛。 苏瑶虽然对路远的流氓行为感到气愤，可此刻他坐在自己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她看着，竟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怎么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一个流氓？苏瑶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快速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把里面多余的水分给甩出来。 路远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偷偷看自己，但他假装不知道，也不戳穿。 本来媳妇把自己忘了挺伤心的，可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是会不自主地被他吸引。 只要这么一想，他完全被自己安慰好了。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当初他们结婚仓促，都没有正经谈过恋爱，趁着这次机会，他好好追一下她，也是一种难忘的体验。 晚饭过后，路远陪着摆摆和铛铛玩了一会儿，就要回宿舍了。 离开前，他对苏瑶说：“我明天早上七点过来接你。” “接我？你干嘛接我？”苏瑶一脸防备地盯着他，“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路远被她逗笑了，道：“不是你自个儿说要去上学吗？咱明天不去县中拜访一下校长，你到开学那天，还能直接背着书包进教室去了？” 差点把入学的事给忘了，苏瑶有些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自己说话没头没尾，说不清楚。” “对对对，你说得非常对，都是我的错。”路远态度非常端正，马上认错，弄得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苏瑶总觉得这狗男人是个狗尾巴狼，腹黑得很，她跟他打嘴仗没有胜算，主动退出“战场”，应了一句“知道了”，就直接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杨朝霞刚把摆摆和铛铛哄睡，正想让苏瑶也早点睡，却听到她说：“妈，我明天要去见校长，是不是得穿得漂亮一些？” 自从她失忆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杨朝霞本来就不懂打扮，日常在家，就让她穿家居服，这样也舒服。 明天要出门的话，再穿家居服的确不合适了。当然，这是对于苏瑶来说，换做是杨朝霞，她觉得苏瑶的家居服都比自己大部分衣服都要好。 苏瑶拉开衣柜，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杨朝霞在一旁看着，直接被闺女的衣服数量和质量给震惊。 就算她是开制衣厂的，但衣柜里的衣服数量，的确多到离谱。就算每天穿一套，三十天绝对能不重样。 这样想着，心里对路远这个女婿又满意了几分。 先不说家里条件如何，就苏瑶这样买衣服，去到谁家都得被骂败家。 “妈，我穿这条裙子好看吗？”苏瑶一边问杨朝霞一边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 “好看，非常好看。”杨朝霞都看呆了，这么好看的裙子这么好的布料，她以前可从来没见过。 “可我觉得这裙子有点成熟呢。”苏瑶觉得不是很满意，连忙脱下，又换下一条。 一连试了好几条，杨朝霞都觉得很好看，随便穿那一条出去都可以，可苏瑶自己却怎么都试不到最满意的那一条。 看着闺女一脸苦恼的模样，杨朝霞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觉得苏瑶真是被路远给宠坏了，只能说：“你觉得随便穿一条就好了，反正去见校长，穿得整洁大方几好。就你换来换去都不满意的劲，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明天去约会呢。” 约会？苏瑶听到这个词，脑子里顿时跳出了路远的脸。 等她反应过来，脸立刻爬上了一层红晕。 天啊，她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臭流氓呢？ 苏瑶，你要守住底线，不能因为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就忘了他的渣本性。 “妈，我明天就穿这一条吧，我要睡了。”苏瑶随意指了一条裙子，然后把其它衣服塞回柜子里，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次日，杨朝霞六点半就把苏瑶给叫醒了。 她换好衣服，简单地收拾好自己，背上包包就走出房间，想着吃完早饭，路远该到了。 不料她刚走出去，就看到路远已经到了，正跟六点就已经起床的摆摆和铛铛在堂屋玩。 摆摆和铛铛看见妈妈出来了，开心得一边举高手中的木偶一边朝她喊道：“妈妈、妈妈。” 由于路远这个爸爸回来了，苏瑶听到两个小家伙喊她“妈妈”时，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些不敢看路远，明知道他就在那，但还是故意不看他，径直走到摆摆和铛铛面前，然后发现他们手里拿着的木偶都是新木偶，之前都没有的。 “哎呦，摆摆和铛铛有新玩具啦！”苏瑶接过他们递过来的新木偶，发现摆摆的是一只小熊，铛铛的是一辆小汽车。 “你们的新玩具好漂亮呀，这是谁给你们送的呀？”苏瑶问。 摆摆和铛铛听着，齐刷刷地看向路远，然后“爸爸、爸爸”地喊起来。 这下，苏瑶不可能不再看路远，于是把视线移过去。 她打算看一眼就收回，不料路远却把她叫住了，“给你。” “什么？”苏瑶一愣，然后就看到一朵木偶小花在自己眼前。 第291章 之前我抱了你，现在你抱回我，算扯平了。 苏瑶看着眼前的木偶小花，虽然雕工算不上特别精致，但被打磨得很圆润，光是看着，就知道摸上去的手感很好。 “你干嘛突然给我这个？”苏瑶没有去接。 “摆摆和铛铛都有了，当然你也得有。”路远理所当然地说。 “拜托，他们两个是小孩，有玩具很正常，我又不是小孩。”苏瑶差点要给他翻白眼了。 “你也是小孩呀，你不说自己才15岁吗？”路远反问道：“如果你不是小孩，你还需要去上学吗？” “……”好像是这个理，苏瑶一时无法反驳，可她就是不太想要路远的东西，可不等她继续拒绝，他已经把木偶小花塞进她手里，说：“这是幸运之花，你今天带着去见校长，大概率就能成功入学了。” 苏瑶当然知道他这句是胡话，可人的思想就是这样，关键时刻，也希望带点什么东西给自己带来好运。她现在最担心是没有学上，于是不再拒绝，直接把木偶小花塞进书包里。 吃过早饭，苏瑶就跟路远出发了。 她原本以为今天是坐公交车去的，谁知道刚走出院子，路远就去推自行车。 “怎么不坐公交车去？”苏瑶立刻问道。 “公交车走的路线跟自行车走的路线不一样。”路远说：“咱这边公交车的班次很少，你要是赶不上班车，当天肯定得迟到了，但骑自行车可以更好地控制时间。我今天带你认认路，以后你自己骑着行车去上学都可以。” “好吧。”苏瑶的确不认识去县中的路，提前走一遍，等开学的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路远把自行车推到外面，然后跨了上去坐好，紧接着，苏瑶就朝后座上坐。 她动作非常小心翼翼，不仅要避免碰到路远，还尽可能跟他保持最远的距离。 等她坐好，他就蹬着自行车慢慢出发。 这还是苏瑶失忆之后，第一次出门。 路上有人瞧见他们，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换作是以前，邻居们看到苏瑶一般都会打招呼，可听说她失忆，现在看见她们也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就没敢喊她了。 今年年中的时候，大院里面的路重新修过，不再是以前那种坑坑洼洼了，平整了许多，骑自行车走在上面，也非常平稳。 苏瑶经过一会儿的适应，也少了一些局促感，她不认得这里是哪里，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总感觉路上碰到的人都在打量自己，但又觉得自己没有这样的魅力，偶尔会听到路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什么“我看他们小两口现在很好呀，她应该没事了吧”、“看上去也不像是不记事呀，不过真像是不认得咱了”，她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自行车就离开了大院。 到了外面，路就没有里头那么平整了。 苏瑶本来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后面，可现在颠颠簸簸的，她生怕自己被抛出去，只能双手紧紧抓着尾架。 只是，尾架的着力点始终不对，面对小颠簸没有问题，看碰到大坑，她整个人都要抛起来了。 眼看着自己下一刻就要摔下去，她本能地伸手，抓住可以稳住自己身体的东西。 等车子终于平稳下来，苏瑶才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堵“墙”。 她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抱住了路远，吓得她连忙把他放开，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车子再一次激烈颠簸，她只能再抱他一次。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苏瑶连忙收回自己的手。 “没事，之前我抱了你，现在你抱回我，算扯平了。”路远无所谓地说。 “……”什么鬼扯平？她抱他是紧急时刻的求生反应，可他抱她是故意的流氓行为，能相提并论吗？ 她本来想反驳，可到底是抱了人家，她底气有些不足。 也幸好她没有多嘴，不然后面肯定打脸，因为这一路颠簸到县城，她抱了他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 在前头努力蹬车路远，一次又一次被媳妇抱住，满足得不行，他甚至想绕一段路，再去县中。 上次苏永斌录取通知书被顶替揭发之后，县中的管理人员以及管理人员的亲属，基本上都被换了一批。 如今的校长，跟陆广川有一些渊源，所以也认识路远。昨晚路远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今天过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经过一番紧张的“面试”，苏瑶终于得到了校长的认可，同意她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入学就读高一。 “谢谢校长，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苏瑶的喜悦溢于言表。 “不客气，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校长和蔼地说道。 苏瑶看他一脸慈爱，于是大着胆子说：“校长，请问我可以申请住宿吗？” “住宿？”校长听着一愣，苏瑶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了解，路远安排她来学校，也不是真指望她能考个大学出来。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偷偷给路远使眼色。 路远也没想到她会要求住宿，于是问道：“你怎么突然想住宿了？要是住宿了，以后生活上的事，都得靠自己了。” “我都已经十五岁了，生活早就应该自理了。”苏瑶理所当然地说：“咱家离县中太远了，天天赶班车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迟了一些，就迟大到了。” “而且，高中学习本来就紧张，我住宿能更好地利用时间。” 她说得头头是道，路远都反驳不了他，只能给了校长一个眼神。 校长会意，立马说：“咱们学校的宿舍本来就很紧张，年前注册的时候已经安排满了，你是插班生，就更加难安排了。要不这样，我先记下来，等哪天有人退出去了，我就把你安排进去。” 话说到这份上，苏瑶也不好再强人所难，点点头，道：“那就拜托校长了，您记得给我留意。” “行，没有问题。”校长担心她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于是转移话题道：“要不我现在带你们参观一下校园。” “不麻烦校长了，咱自己转转就好。”路远马上说道。 跟媳妇独处的绝佳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让不相干人等来打扰了。 第292章 你这是心疼我了？ 苏瑶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读书改变命运，现在上学的事情得以解决，她当然开心。虽然这学校看起来有些破，但只要能学习，她也不计较这种外在条件了。 她开心，也一时忘了嫌弃路远，跟他一块参观起校园来。 县中有初中，也有高中，但并不大，因为一个年级就几个班，再加上宿舍，也就几栋三层的小楼。 苏瑶在高一的教学楼绕了一圈，然后去了运动场。 运动场也不大，且非常简陋，跑道就是用石子铺的，没有绿茵的足球场，不过有几个水泥篮球场。 虽然有些看不上眼，但苏瑶还是饶有兴趣地参观着。 路远当然更没意见了，只要能跟媳妇独处，都是好的。 正走着，突然一阵北风刮起，卷起跑道上的尘土。 苏瑶条件反射就举起手要捂住自己的脸，可下一刻，她感觉身前的风被挡住了。 她睁开眼一看，就看到路远已经站在她身前，用他高大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北风。 耳边的北风在呼啸，听起来有些恐怖，可她此刻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寒冷，反倒觉得很暖和。 她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正垂眸盯着她看，那眸中的浓厚的情愫，都快要溢出来了。 苏瑶虽然只有15岁，也还没有早恋过，可这种眼神，她还是看得懂的，分明就是喜欢。 她的心跳不仅加速，一下比一下快，似是要蹦出喉咙一般。 北风终于停住了，耳边的呼啸声也没了，苏瑶顿时清醒过来，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脸顿时红了。 她垂下头不敢再跟他对视，随即越过他就往前走。 路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你走那么快干嘛？”路远长腿一迈，三两下就跟上她。 苏瑶依旧不敢看他，只说：“都看完了，我要去书店买书。” “行呀，我陪你去。” “不用。”苏瑶想没想就拒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她的拒绝在路远的预料之中，他也不恼，只问：“你知道书店在哪里吗？” 苏瑶听着一愣，自己真的不知道书店在哪里，可她现在不想跟他待在一块，于是说：“路在嘴边，我出去问问别人就行。” “我本来就可以带你过去，你干嘛非得去麻烦别人呢。”路远说：“还有，买书得有钱，你有钱吗？” “……”提到钱，苏瑶终于停下了脚步，她打开书包翻了半天，愣是一分钱都翻不出来。她真是傻，早上出门的时候，竟然忘了让杨朝霞给自己钱了。 她看了路远一眼，打着商量道：“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回去我让我妈还你。” “可以，没问题。”路远说：“反正我也要买书，等会一起结账，回去再把你买的那一部分的钱给回我。” “……”说了半天，还是得跟他一块去书店。 苏瑶不情不愿地再次上了自行车，好在去往书店的路还算平稳，她在后座安安稳稳地坐着，没有再出现抱路远的情况。 到了书店，苏瑶本来想多买几本教辅书和课外书，可转了一圈才发现，课外书很少，教辅书几乎为零。 路远跟在她后头，看她看了半天，手里都没有拿上一本书，于是说：“你想买什么就尽管买，我带的钱管够。” “不是钱的问题，是根本没有的问题。”苏瑶一脸苦恼，刚好有个书店的工人走过，她立刻把人拉住，问：“有王后雄教材全解吗？或者必刷题、划重点之类的，都可以。” 工人看着她，如同听她说天书一般，愣了一下才说：“你这些都是什么书？怎么我都没听过。该不会是什么禁书吧，咱书店是正规书店，不卖禁书的。” “……”都是些教辅书呀，哪里是什么禁书？苏瑶无语，可看工人实在一头雾水的模样，也就放她走了。 “没有就不买咯，你上课认真听讲就行。以你这么聪明，肯定听得懂老师讲的课。”路远说：“咱去对面的文具店，买点文具吧。” “不买行吗？现在光是靠上课不行的，还得课后卷，否则我就被人卷死了。”苏瑶无奈，可书店没有，她也没办法，只能跟他去对面的文具店。 文具店的文具种类也是少得很，苏瑶也没得挑，最后买了几支笔、几把尺子和几本笔记本，就结账离开了。 路远还想跟她去饭馆吃个饭，可她说什么都不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饭馆打了一些她喜欢的饭菜回去。 苏瑶在一旁看着他点了五六个菜，没忍住叨叨他，“你在外头打工赚几个钱不容易，干嘛点这么多，太浪费了。” 路远听完，笑了笑，问：“你这是心疼我了？” 苏瑶被他这话闹了个大红脸，瞪了他一眼，道：“我这是心疼你的钱。” “哦，原来你想管我的钱。”路远挑眉道：“行，都给你管。” 这都什么跟什么了？苏瑶嘴皮子说不过他，只能不理他。 路远知道现在媳妇不经逗，他也不敢造次了，连忙认错：“我知道了，就今天庆祝你成功入学，多点了两个菜，以后都省点。” 苏瑶没想到他竟然是要给自己庆祝，顿时不好意思了，忙说：“我没说要庆祝，你费那个钱干嘛？” “你可以去上学，开心吗？”路远不答反问道。 “当然开心。”苏瑶理所当然地说。 “既然你开心，当然要庆祝。” “……” 拗不过他就只能随他，等饭菜都装好，他们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正好到煮饭的时间，赵春香看到路远打了这么多菜回来，就直接煮了一锅白米饭，然后就直接开饭了。 摆摆和铛铛刚才已经吃过米糊了，这会儿正安安静静地玩着木偶，大人不用管他们，自然可以一块吃饭了。 李兰花一坐下，看着这一桌子的菜，立马意有所指地说：“哇，今天都是瑶瑶喜欢吃的菜呢。” 苏瑶这才看了一眼桌上的所有菜，发现真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她不知道路远怎么这么会点菜，都点到她喜欢的了，她抬头去看他，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那灼热的眼神，似是要把她给烫熟了。 第293章 你应该不用再蹭我的自行车了吧。 虽然整张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可路远的眼神实在过于灼热，苏瑶有些受不了，快速吃完就直接回了房间。 路远知道她是在逃避自己，他也没有懊恼，这反倒是他现在已经可以影响她情绪的证明。 “妈，过两天瑶瑶去上学，你记得让她多带一些钱，叮嘱她在学校多点些菜，不要省钱。”路远对杨朝霞说：“我不敢给她钱，她肯定不要。” “好的，我知道了。”杨朝霞点点头，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她这情况要持续多久，总不能一直上学吧。” “她爱上就上。”路远不以为然道：“要是她能考个大学，去读大学都成。” “还去读大学？”杨朝霞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人已经结婚并有两个孩子，还能去上大学，她问：“要是瑶瑶去上大学了，摆摆和铛铛怎么办？” “这可太简单了。”赵春香接腔道：“到时候两孩子都可以上托儿所了，让瑶瑶报考省城的大学，她尽管去上学，我来接送孩子就好。” 杨朝霞听着，不得不感慨自家闺女真是嫁对人了。现在好听一点是失忆，难听一点就是失心疯，可婆家非但没有嫌弃她，还把她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 这丫头前二十年算是把这辈子的苦吃完了，往后都得是好日子。 苏瑶完全不知道自己往后几年的生活都已经被安排妥当了，她回到房间后，先是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现在还没有发书本，她先把今天买的文具整理一下，打算先带一部分去学校，一半放在家里。 就是笔、尺子那些比较零散的东西不好装，她看到缝纫机旁边的桌子上有布料和拉链，于是走过去一顿裁剪，然后坐在缝纫机前“哒哒哒”地踩了几下，一个碎花笔袋就出来了。 她把笔和尺子一一往里面放，正收拾着，突然瞥到一旁的木偶小花。 她拿起来看了看又摸了摸，最后默默地塞到了笔袋里面。 杨朝霞吃完饭就进房间了，苏瑶一看见她进来，立马说道：“妈，我刚才去买文具了，借了摆摆他爸五块钱，你能不能帮我还给他？” 看来对路远还是半点印象都没有，杨朝霞一边去抽屉里面拿钱一边说：“我刚才已经给他了，现在给你一点钱，过两天上学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省钱，知道吗？” “我知道了。”苏瑶接过杨朝霞递过来的钱，然后塞进书包的最里层。 一转眼，就到了上学这一天。 苏瑶今天特别兴奋，才五点半就起床了。她睡不着是一回事，她要赶路也是一回事。 对于她该骑自行车还是该坐公交车去上学，这两天大伙都热烈讨论过，最后还是决定让她骑自行车去。 她现在除了失忆，其它方面都非常正常，所以自己骑自行车去县中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让她独立面对一些事情进行锻炼，说不定能有助于记忆的恢复。 杨朝霞记得以前程旭他们三个上学的第一天，她都给他们做了香葱饼，寓意聪明伶俐。 当初程月上学的时候，她也做过，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用心错付了，如今苏瑶要去上学，她希望把这个仪式感补给她。 程家穷，所以只能吃香葱饼，路家条件好，所以她在今天的面糊里加了鸡蛋，变成鸡蛋香葱饼，另外，又熬了一些肉粥。 苏瑶开开心心地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就要跟大家说再见。 摆摆和铛铛看见妈妈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顿时坐不住了，一边朝她伸手一边咿咿呀呀地喊着。 苏瑶知道两个小家伙要跟自己，心顿时软了，走过去拉着他们的小手，安慰道：“妈妈要去上学，不能带你们去哦，等妈妈放学回来就跟你们玩。” 赵春香知道这样子下去，苏瑶走不了，于是和李兰花一人抱着一个去了后院，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苏瑶得意自由，就立刻推着自行车出去了。 她跨上自行车，才蹬了没几步，就远远看到路远朝她这边走来。 “下车，我来蹬，咱一起去。”路远说。 “为什么？”苏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去上学，你凑什么热闹？” “我要去县城开会，就当蹭你个车，行不？” “你开会不是应该有汽车接送吗？还需要蹭我这自行车。” 苏瑶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什么，但从杨朝霞口中得知，他原来并不是在南方打工的打工仔，而是一名军官，而且职位还不低，先前一直不在家，是因为出任务了。 他条件其实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媳妇会跑路？不过也是，军嫂不好当，有些人受不了也很正常。 “今天汽车坏了，要维修。”路远面露焦色，道：“你快点，我赶时间，开会要迟到了。” 苏瑶看他的模样，的确很着急，于是从车上下来。 等他坐上自行车，她也自然而然地坐到后座上去。 路远看她现在跟自己的相处越来越自然，唇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苏瑶第一天上学，他放心不下要去送她是真的，但他要去县城开会也是真的，虽然这个会是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大院里的路好走，他蹬起来飞快的，很快就到了大院的门口。 就在车子快要走出大院的时候，路远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他一拉手刹，回头一看，袁旷林已经开着车子停在了他的身侧。 “路团长，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袁旷林热情地喊着。 “……”苏瑶听着一愣，不由问道：“你不是说汽车坏了吗？我看好得很。你应该不用再蹭我的自行车了吧。” “……”路远此刻最想是堵住袁旷林的嘴，并把他扔到操场去，负重一百斤跑二十圈。 “这辆汽车不是我专用的，我专用的那辆送修去了。”路远强行狡辩道。 “管它是不是专用，人家都说可以送你了……” 苏瑶正撵着人，就听到袁旷林朝她大喊：“嫂子，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今天跟团长是要去哪里呀？” “……” 第294章 总算缓解一下他的相思之苦 苏瑶莫名其妙地看着袁旷林，指了指自己，“你喊我嫂子？” “是呀，嫂子。”袁旷林看她挺正常的，不像是传闻说的失忆。 “我只是个学生，比你还小呢，怎么就成你嫂子了？”苏瑶有些不开心地说：“都什么跟什么了？都把我喊老了。” “……”袁旷林一时语塞，半晌给自己辩解两句，“这不是用年龄来判断的，团长就像我的大哥，你是团长的……” 他正说着，路远突然把他给打断了，“行了，袁旷林，咱俩今天自己骑自行车出去，你忙你自己的事去。” 袁旷林本来还想多劝两句，可收到路远的眼神，识趣地闭上嘴，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就跑了。 苏瑶看着一溜烟跑掉的汽车，急得直朝车尾喊道：“怎么跑了？人都还没捎上呢……” 路远看她失望的模样，忍不住嘀咕道：“就这么不情愿让我蹭车？” 说着，他作势要下车，“那我自个儿去坐公交车好了。” “等等。”眼看着人就要走了，苏瑶条件反射几拉住他的衣服，“让你蹭就是了。” 路远根本没打算要去坐公交车，单纯是想试探试探她。 这一试，让他非常满意。 去往县中的这一路，他也非常满意，因为路上的坑洼从不坑他，但坑苏瑶。每次她因为颠簸失去重心抱住他的时候，他还真希望这颠簸能永远下去。 这几天晚上睡觉，都特别难入睡，满脑子都是她。现在她这一抱，总算缓解一下他的相思之苦。 只是，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没多久就到了县中。 苏瑶从车上下来，说：“把自行车给我吧，我要放到学校里面去。等会你开完会就自己回去，我得四五点才放学，就不捎你了。” “我开会也得开到那个时候，咱下午就在这个位置等。”路远说。 “……你开会要开一整天吗？”苏瑶持怀疑态度。 “当然不是一整天，就早上和下午，中午是可以休息的。”路远想了想，说：“我中午也不知道去哪里吃饭，要不就在你学校食堂解决一下？” “……”苏瑶觉得他第一句简直是废话，当然，第二句也是，她说：“外面多的是饭馆，你随便找一家对付一顿就好了，味道也肯定比学校食堂好。” “嗯，学校食堂的味道可能抵不上外面的饭馆，但胜在干净又实惠。”路远直接拍板道：“我中午十二点就在学校门口等你。” “……” 苏瑶已经无力吐槽，不过想着自己待会不出来，他等得不耐烦，自然就走了。 把自行车停到指定地点之后，苏瑶就直接回了教室。 前两天已经参观过校园，她知道高一的教学楼在哪里，而且校长说了给她安排在一班，她就直接去了一班的教室。 她去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到了，整个教室几乎坐满。 现在老师还没有给安排座位，大家都是随意坐的，苏瑶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坐哪里。 从她刚才进来的那一刻，教室里的所有同学已经被她吸引，这回正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 现在她要找座位，不少身侧是空位的男同学，都默默地期待着她会在自己旁边落座。 苏瑶看了一圈，发现目前只有一个女同学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于是她走过去，问：“你好！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高宝珠闻声抬起头来，看着如同仙女一般的苏瑶站在自己身前，她一脸不可置信。 因为家族遗传的原因，高宝珠从小就是个小胖妞。就算开放前，大多数人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她依旧是胖。 小时候看着是很可爱，可等长大一些，她就经常被人嘲笑是个胖子。这也让她非常自卑，不喜欢跟人交往。 今天她很早就到了教室，当时教室的空位很多，但她却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她没想过今天会有人主动来跟自己做同桌，而且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同学。 “当……当然……可以。”高宝珠磕磕碰碰地应了一句，下一刻又立刻垂下了头。 “谢谢。”苏瑶脱下自己的书包，然后大大方方坐下。 等她把自己的书包放好，便主动跟高宝珠做自我介绍，“同学，你好，我叫苏瑶。” 人家都主动打招呼了，高宝珠再自闭就显得不礼貌了，于是抬起头来，小声地说：“我叫高宝珠。” “宝珠、宝珠，如宝如珠，真是个好名字。”苏瑶笑着说。 高宝珠听着却想哭了，因为太感动了。 从小到大，别人听到她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名字听上去就特别胖，还给她起“肥猪”甚至“死猪”之类的外号。 她一度厌恶自己这个名字到了想换掉的程度，可爸妈说她这名字是爷爷改的，说什么都不让改。 “你的名字很好听，跟仙女一样。”高宝珠这话听上去有些客套，但也是她的真心话。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生。 两人聊了没几句，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众人顿时噤声了。 今天是高中入学的第一天，都没有安排上课，因为什么开学典礼，发课本，竞选班干部，都已经把一早上的时间花光了。 “瑶瑶，你怎么不上去竞选？”高宝珠小声地问：“我觉得只要你上去，肯定有很多人选你。” 他们班男多女少，她相信只要苏瑶站到讲台上，就算一句话都不说，全班95%以上的男人都会给她投票。 “我对当班干部没兴趣。”苏瑶一边在新书上给自己写上名字，一边说：“我只想好好学习，当班干部会占用我的学习时间。” 高宝珠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太不上进了。人家长得这么漂亮，还那么努力，真是非常值得自己学习。 “瑶瑶，那咱们以后可以组成学习小组吗？”高宝珠决定向优秀的人靠近。 “当然可以呀。”苏瑶点点头，恰好这是下课铃响，苏瑶也饿了，于是跟高宝珠一块去食堂。 走出教室的时候，她往校门口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好像没看到什么人在外面。 路远没有缠上来，这是她想要的，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果然狗男人的话不可信。 校园并不大，食堂也不远，没走多久，她们就来到食堂。 此刻食堂人头涌动，可苏瑶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路远。 第295章 表叔 这年头的学生没有校服，十几岁的学生一般也穿得很朴素，路远一身军装站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引人注目。 不过，就算他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裤，光是他的外形，在人群中，也绝对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现在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打量甚至驻足观看。 苏瑶以前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狗男人生得好看，如今看来，就是个祸害。 也得亏他不是这里的学生，否则绝对能搅动一池春水，女同学每天看着他，都不用上课了。 在她出现在转角的那一刻，路远也看到她了，他直接迎了上去。 高宝珠虽然为人内向且自卑，但并不妨碍她的审美正常。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非但遇到苏瑶这样的仙女，还看到了这么俊朗的军人。 不过，她也只是欣赏，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这样的男人，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所以，当路远朝她们走来的时候，她还是很激动的，稍稍扯了扯苏瑶的衣摆，说：“瑶瑶，你看看那个兵哥哥，太俊了。” “不是兵哥哥，是兵叔叔了好吗？”苏瑶忍不住吐槽道。 路远这狗男人是长得好看，但不妨碍他已经高龄三十出头，而她们才十五六岁，绝对可以喊他叔叔了。 “什么……叔叔？”高宝珠还没反应过来，路远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直接道：“现在就去打饭吗？” “嗯，不是说了让你在外面的饭馆吃吗？干嘛非得来食堂受苦？”苏瑶一脸嫌弃，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刚才看到他的那一刻，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 “跟你吃饭哪来受苦一说？”路远哄人的话信手拈来。 高宝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对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们……认识？” 苏瑶这才想起高宝珠还在，出于礼貌，她还是把自己今天认识的第一位同学兼同桌介绍给路远，“这是高宝珠，我的同桌。” “你好！”路远朝高宝珠伸出自己的手，“我叫路远，以后咱家瑶瑶就拜托你照顾了。她初来乍到，人生路不熟的，不懂的地方你多指教。” “你好你好！”高宝珠连忙把自己的手也递了上去，说：“虽然我也是第一次从乡镇到县城来上学，对瑶瑶谈不上指教，不过我会跟她互助互爱的。” 两人寒暄了两句，苏瑶饿了，便催促进去排队打饭。 今天是路远第一次来苏瑶半晌刷存在感，又碰巧跟她同桌一起吃饭，当然得请高宝珠先吃一顿，把关系打好再说。 这年头一顿食堂饭的份量还是很重的，高宝珠不好意思让路远请，可他坚持，她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但心里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对苏瑶好。 三人找了张角落里的空桌子坐下，高宝珠吃了两口，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清楚，于是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苏瑶难倒了。 老实说，她跟路远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是朋友都谈不上。可如果真说没关系吧，好像又有那么点关系。 毕竟她能坐在这里吃饭，全托了他的福。而且，他那双胞胎儿女都喊她“妈妈”。 苏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路远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高宝珠看他们都是神仙颜值，于是大胆猜测道：“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亲戚，对不对？” “也……对。”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顺着高宝珠的话胡乱编造一个吧，反正他就今天出现一次，以后都不会来学校了。 “他是我的……表叔。”苏瑶想了想说。 正在吃饭的路远被她这句“表叔”差点呛到了，他扭着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认了就行，别乱说话。 路远没说话，落在高宝珠眼里就是默认。她笑了笑，说：“难怪我刚才说兵哥哥，瑶瑶你说兵叔叔了，原来真的是叔叔呀。” 说着，她一本正经地朝路远喊道：“表叔你好！” “……”路远真想说谢谢你了，这样一喊，他跟他媳妇就差出一个辈分了。 路远吃完午饭，也没有继续待在学校的理由了，于是自行离开了。 高宝珠是住宿生，她中午可以回宿舍午休，当她得知苏瑶是走读生，本想邀请她跟自己回宿舍躺一会儿，可一想到那一张九十公分宽的小床，容下自己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还是别让为难人家了。 苏瑶回到教室时，里头已经坐了几个人了，估计跟她一样，都是走读生，中午不回家就留在学校午休。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此刻正值中午，外头的太阳很光亮，教室里又没有窗帘，太亮她很难睡得着，于是把课本拿出来竖起，给自己打造一个午睡的小窝。 她趴下就开始睡，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教室其他同学谈论的焦点。 虽然趴着睡有些辛苦，但今天早上起得早，苏瑶这会儿也累了，趴下之后不久就睡着了。 下午正式上课，不过相对早上时间会短一些，只有三节课，不到四点半就放学了。 不过苏瑶今天是值日生，得打扫完才能放学。 路远四点钟刚过就在学校门口等了，可一直等到四点半都没等到苏瑶出来，本想直接进去找，却看到高宝珠出来了。 “表叔，你来等瑶瑶放学吗？”高宝珠也看到路远了，热情地走过去打招呼。 “是，怎么你出来了，她还没出来？”路远不确定地问：“难道她被老师罚留堂了？” “没有。”高宝珠“噗嗤”笑出了声，“果然当家长的都为孩子的学习操碎了心。表叔你放心，瑶瑶聪明得很，而且今天才第一天上学，老师都没看过咱们写的作业，怎么给咱留堂呢？” 成了自家媳妇的家长，路远不禁有些心塞，他觉得再这样子下去，自己跟苏瑶在两个辈分的这条路上会越走越远。 “宝珠，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聊几句。”路远突然说。 “有的，我只是要去前头的杂货铺买点日用品而已，你有话就直说。”高宝珠说。 “宝珠，你果然有侠女的风范。”路远为了自家媳妇，给人戴起高帽来也是随口就来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点瑶瑶？别让你们班上……不对，是你们年级……也不对，是你们学校的男同学胡乱接近她。” 第296章 你肯定是怕瑶瑶早恋了 高宝珠不明所以地看着路远：“为什么呀？”说完，她又突然反应过来，说：“你肯定是怕瑶瑶早恋了，对不对？” 路远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宝珠却直接给出了标准答案，他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没错，你也知道咱瑶瑶长得漂亮，肯定被很多人惦记。她现在还是学生，要以学业为主，咱可是盼着她考上大学的。” 高宝珠听着，不免羡慕起苏瑶。先不说考不考得上大学，她家已经摆明态度，是鼓励她上大学了，可反观自己，高中都是辛苦争取来的，父母总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以后找个好归宿才是正道。 可就她这样的身材，能找到好个归宿吗？就算以后真有人娶自己，估计也是没有选择后的选择。 因为未来可以预见，她不希望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一个可能并不是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所以她拼命学习，希望通过学习，掌握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表叔，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瑶瑶的。”高宝珠说着，不禁感慨道：“真羡慕瑶瑶，有这么好的家人。” 路远听着，估计这个小胖妞应该有一些烦恼，看在她对苏瑶这么热心的份上，于是说：“瑶瑶就拜托你了，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说不定咱能帮上忙。” “表叔，你太客气了。瑶瑶是我来县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还是没有歧视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好她的。” 高宝珠去买东西之后不久，苏瑶就从学校推着自行车出来了。 这会儿看到路远，她已经不惊讶了，走过去把自行车交给他，然后自顾自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路远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可能每天都能接送苏瑶上下学，不过今天看她在学校挺顺利的，他也比较放心，让她第二天自己去上学。 隔天，苏瑶还是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今天，她没有再碰到路远，不过又看到袁旷林了。 袁旷林看到苏瑶，条件反射就喊：“嫂子……”可刚喊完，又想起路远昨天晚上特意找自己说的话，连忙改口道：“苏同学，去上学呢。” “是的，哥哥早上好。”苏瑶说着，就朝他摆了摆手，“哥哥再见。” 她没有停下来，直接打完招呼就出了大院门口。 一路去往县中的路上，她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袁旷林刚才是想喊她“嫂子”来着，只是后面改口了。她弄不明白，为什么他每次看到自己都想要喊“嫂子”。 她明明才15岁，怎么可能当他的嫂子，难道是因为她长得跟某个嫂子很像？ 人一胡思乱想起来，时间都过得特别快，她很快就到了学校。 因为走读的原因，虽然她起得早，可去到教室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正热火朝天地早读。 苏瑶顿时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回到座位之后也立刻拿出课本，跟着大伙一起读起来。 早上的第一节课是英语课。 这年头是从初中才开始学英语，而且初中就两年，教的老师也不一定是科班出身的，所以大多数人的英语都不太好。 可英语对于苏瑶来说，简直就是太简单了。 当老师想点名让人起来读课本的时候，大伙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只有她挺直腰背地跟老师进行对视。 于是，她在老师满怀期待的眼神中举起了右手，然后被老师点名，“苏瑶，你来念一下第一段课文。” 苏瑶闻声站起身来，举起课本，开始读起来。 随着那标准的英式发音在教室中荡漾开来，不仅仅是班上的同学，就连英语老师都面露惊讶之色。 这真的是她的学生在读英语吗？怎么跟磁带里面播放的差不多？别说她是老师了，就这水平，让她喊苏瑶一声“老师”都成。 苏瑶本来因为出色的外形在新生甚至整个县中小有名气，如今再加上英语这项强项，瞬间成了学校的超级话题人物。 中午，苏瑶和高宝珠去食堂的吃饭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张丽丽。 “张老师好！”苏瑶对老师都是充满尊敬的，看到张丽丽就立马热情打招呼。 张丽丽看着眼前这个大概率会成为自己大姑子的“学生”，强行镇定地应了一句，“苏瑶，你好，吃饭了吗？” “还没，正打算去。”苏瑶说。 平时没看见就算了，今日看到了，总得拉上苏瑶一块吃顿饭，顺便了解一下她这两天在学校的情况。 老师喊你一块吃饭，学生哪有敢拒绝的道理，而且苏瑶挺喜欢张丽丽的，人看上去非常温和，她喜欢跟她接触。 “这两天来学校，都适应吗？”等坐下来吃饭，张丽丽就问。 “挺适应的。”苏瑶说：“我感觉上课学的东西都好简单呢。” 高宝珠在一旁听着，真想插一句“姐妹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可一想到苏瑶今天在英语课上的那一段朗诵，又觉得她说这话合情合理。 “那就好。”张丽丽笑了笑，说：“如果平时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千万别客气，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张老师。”苏瑶点头应下。 这本来对苏瑶来说，跟张丽丽一块吃饭，就一个小插曲，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她跟学校的老师很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甚至有人看着都眼红了。 吃完午饭，张丽丽和高宝珠都回宿舍休息了，苏瑶自己回教室。 这个点还没到午休时间，教室还挺热闹的，大家正三五成群地说着话。 可当苏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都噤声了。 苏瑶总觉得他们在说自己，可又觉得自己跟他们不熟甚至都不认识，没什么好让人家说的。于是，她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搭午睡的小窝。 “苏瑶。”突然，身后有人喊她，她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女生正看着自己。 苏瑶轻轻点点头，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蔡金雯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中午不回宿舍午休，应该也是走读的吧，你家也是在县城的吗？” 第297章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路远来了？ 苏瑶以为是同学之间的寒暄，于是说：“我是走读，但我家不在县城，在红星村那附近。” “红星村？”蔡金雯露出夸张的神情，声音也不禁拔高了几个度，“红星村离县城不是很远吗？我看你每天骑自行车过来，不就起得比鸡早？还有，红星村是农村呢，那里是不是特别穷？” 一连发出了三个问题，再配合夸张的神情和语气，苏瑶就算再笨，也听出她在嘲讽自己从农村来的。 “红星村的确是农村。”苏瑶冷着一张脸，说：“虽然它抵不上县城繁华，但它是个好地方。” “对对对，是好地方。”蔡金雯佯装附和道：“村姑当然说农村好啦！” 这句“村姑”指得是谁，不用问都知道，苏瑶嗤笑一声，道：“农村怎么了？村姑怎么了？你是城里人就高人一等了？谁祖上三代不是农民出身的？你在这样装腔作势的瞧不起谁呢？” “这里是学校，不是用来攀比的地方，有种就用成绩来碾压我。”苏瑶盯着她说：“既然把自己说得那么高级，估摸也是个崇洋媚外的东西，怎么今天上英语课的时候，不出来说两句英语，让大伙瞧瞧你城里人是怎么个高人一等。” 蔡金雯看苏瑶不怎么说话，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这牙尖嘴利得她都回不了嘴了。 从小到大，她因为家世和模样，走到哪里都是绝对的胜利者，就是没想到会在苏瑶这里遭遇滑铁卢了。 从昨天入学开始，无论是班上还是在校园里，她总能听到别人讨论苏瑶的声音。 而且，这些讨论声，基本都是正面的、赞美的。 特别是男同学，很多都在偷偷谈论苏瑶漂亮，就算她走过，都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这样的屈辱，试问她如何受得了。 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缺点”嘲讽她，却没想到被她怼得话都说不出来。 恰好这是午休时间到了，苏瑶便转过身，直接趴下睡觉了。 蔡金雯看着她的背影，那双眸子恨得快要把她戳出洞来。 下午，高宝珠回到教室之后，苏瑶小声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为何她对我恶意这么大？” 高宝珠虽然跟班上其他同学几乎没有交流，但她也是个八卦小能手，对班上一些突出的同学的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那人叫蔡金雯，是县城人，据说家里很有背景，父母是在县城政府上班的，还有点职位。加上她长得挺漂亮的，学习成绩也不错，所以为人处世有些跋扈。”高宝珠说。 苏瑶一听，立马说道：“她哪里漂亮了？我咋没发现她好看呢。我觉得你五官都比她的要好。” 她说这话是非常客观的，蔡金雯绝对算不上好看，最多就是个五官端正，唯一比别人好点的就是穿着好一些。不过如果跟她的衣服比，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高宝珠被她逗笑了，“你别逗我了，就我这样的，哪能跟人家比？可能在重量上，我有绝对的优势。” “我没逗你。”苏瑶认真地说：“可能你的身材不是很完美，但你的五官是真的好看，小巧精致，眼睛还水灵水灵的。” 被她这么赞美法，高宝珠忍不住又要感动了，“瑶瑶你真是人美心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长得好看。我不管你这话是不是善意的谎言，我都信了。” “本来就是真心实意的话。”苏瑶说：“你本来就很好，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 “嗯，我尽量试试。”两人聊着聊着就跑偏了，高宝珠及时拉回来，说：“反正蔡金雯不是好惹的，你小心点她。” 苏瑶却不以为然，道：“我本来就没惹她，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她了，真是莫名其妙，我才不怕她呢。” “你是没得罪她，可有时候比人家优秀就是原罪。”高宝珠说：“她从小养尊处优，现在突然遇到你这么个处处比她优秀的人，肯定犯嫉妒心了。有些人嫉妒起来很恐怖，我答应你表叔要好好照顾你，所以我得盯着点。” 苏瑶听着一怔，半晌才问：“我表叔让你好好照顾我了？” “是呀。”高宝珠把昨天在校门口碰到路远的事情说了，“你表叔是真的很关心你，对你也很好哦。” 苏瑶没想到路远竟然会拜托自己的同学照顾自己，胸腔顿时有一股热流淌过。 “瑶瑶，你长得这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将来……不对，应该是现在肯定有很多男同学喜欢你，但你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千万别早恋哦。” “早恋？”苏瑶心里的热流突然断了，她问：“我表叔让你盯着我，不要让我早恋？” “是呀，他简直把学校的所有男同学都当成洪水猛兽了，让我别让他们靠近你。” “……”她就知道，这狗男人肯定会有幺蛾子出来。 都把她当什么人了？她一看就是一心向学的好学生，怎么可能会去碰早恋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他这么干，简直就是侮辱人。 苏瑶心里忿忿的，打算放学回家之后找路远算账。 可傍晚到家之后，她给摆摆和铛铛喂完饭，赵春香说要开饭了，路远还没有出现。 她很想问他去哪里了，可这种打脸的事情她不愿意干，好在杨朝霞帮她问了想问的问题，“不用等路远吗？” “中午他下属跑来跟我说，说他有公务外出了，今晚不回家吃饭。”赵春香说完，偷偷瞄了苏瑶一眼。 苏瑶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先是一愣，而后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笼罩着自己。 明明那狗男人出门不在家，是她最想看到的，可她的心就是莫名有些不舒服。 苏瑶以为路远就外出个一两天就会回来，没想到周六上完早上的课回到家，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坐在堂屋或者院子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看向院子的大门。 她想跟赵春香打听，可就是拉不下脸，只能忍着，可到了周日这天，实在忍不了了，趁着赵春香带着陆臻出门遛弯，就偷偷问李兰花：“兰花姨，那个……怎么摆摆他爸怎么还没回来呀？” 李兰花一听，心里在偷笑，但面上不显，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路远来了？” 第298章 男人不在家天天有钱花，换我绝对不走。 “我哪有……关心他？”苏瑶突然觉得心虚，脸上不仅爬上了一层红晕，看到在一旁打滚的铛铛，立马把锅甩给他，“是铛铛，他老喊爸爸，肯定是想爸爸了。” 正在地上打滚得正欢的铛铛听到妈妈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盯着她看，好像在说，我没有想爸爸，我只要有妈妈就行了。 看到她心里有路远，李兰花心怀安慰，也不再逗她了，说：“他之前执行任务立了特等功，去省城接受表彰了，应该后续还有一些学习会，不过过两天肯定要回来了。” “你放心，他这回不是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他。”苏瑶强行为自己狡辩两句，只是底气不足，声音都不自觉变小了，她担心李兰花揪着这话不放，于是转移话题，道：“他很厉害吗？还立特等功了。” “岂止是厉害，是超级厉害好吗？”李兰花提起路远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与有荣焉地说：“你看看他年纪轻轻是副团长就知道，这次表彰结束回来之后，估计要升团长了。三十出头的团长，放眼整个国家，能有几个？” “这……这么厉害吗？”苏瑶虽然对军人的级别不是特别了解，但听李兰花这么一说，突然对这个“流氓”有所改观了。 “当然。”李兰花说着，忍不住感叹道：“只是这一个又一个的功绩背后，都是他豁出生命换回来的。他真是对国家对人民尽忠尽责了。” 听到最后一句，苏瑶内心忍不住波动了。 老实说，她很难对一个这样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讨厌起来。 “他原来这么伟大呀。”苏瑶说着，突然想起他跑路的媳妇，忍不住问道：“既然他这么好，他媳妇怎么就跑路了呢？” “……”这个问题还把李兰花给难住了，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瑶。 苏瑶看她没说话，自顾自地说：“是不是他媳妇受不了天天担惊受怕，所以跑路了？” “……”李兰花再一次被噎住，她能说，他媳妇的确受惊了，只是没跑路，不过失忆了。 “如果你是他媳妇，你会因为他长期危险工作而跑路吗？”李兰花突然问道。 “当然不会。”苏瑶理所当然地说：“他工资应该挺高的吧，我看他对媳妇应该挺大方的，工资估计也会让媳妇拿着。男人不在家天天有钱花，还有一对这么可爱的双胞胎，换我绝对不走。” “他要出任务就尽管出吧，反正都是为国为民，光荣着呢，这点思想觉悟，我绝对有。” “……”这丫头失忆失得想法都超前了。 第二天是周日，苏瑶不用上学。 现在才学期初，学业功课都不怎么紧张，更何况八十年代的学生还没卷起来，她昨天下午把作业写完，今天一天就尽情玩耍了。 说是玩，其实大院以及附近都没什么玩，还没县城好玩呢。 赵春香趁着她今天放假，想着家里有三个大人照顾三个孩子，自己可以抽空去一趟林家，探望林娉婷。 自从上次收到噩耗之后，苏瑶失忆，到后来路远“死而复生”，她忙得四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去慰问林娉婷。 程志扬是省区那边的人，省区肯定已经安排过人上门慰问了，可她作为首长媳妇，于公于私，也得去探望林娉婷一下。 在生死面前，其实再多的道理再漂亮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林娉婷如今经历的，正是赵春香当年的经历，或者她以过来人的身份，能给她一些努力生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每天都去县城上学，可苏瑶看到赵春香出门的时候，还是无比希望能跟着出去。 李兰花看把人圈在家里，倒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对她恢复记忆有好处，于是提议道：“现在朝霞的脚也好了，不如咱一块出去，到了之后你办你的正事，咱三个带着三个孩子到处转转。” 杨朝霞早就想带苏瑶回家了，毕竟程祥海他们三个都惦记着她，只是碍于她目前情况特殊，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让她受刺激晕倒，都不怎么敢过来大院看她。 她听到李兰花这么说，立刻附和道：“我也想带瑶瑶去找她哥，串串门。” 她特意没说表哥，苏瑶一听，连忙问道：“是去表哥家吗？” “……是的，你想去吗？”杨朝霞问。 苏瑶虽然对这个表哥毫无印象，不过既然是亲戚，她也想走走，于是说：“妈，那咱去吧，带上摆摆他们一起。” 既然他们都想出去，赵春香也不再拒绝，反正今天有车送她去林家，他们几个也可以坐下顺风车，不用去坐公交车。 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发了，司机先把他们送去县城的房子。 自从杨朝霞去了大院照顾苏瑶之后，程祥海在家闲着无聊，也跟着两儿子一块去工厂帮忙。 今天虽然是周日，但订单多，他们依然要去赶货，只是稍稍偷懒一下，比往日出门的时间要晚一些。 也得亏他们晚出门，否则苏瑶他们就要扑空了。 程祥海听到杨朝霞让苏瑶喊自己“舅舅”的时候，他真是心塞得不行，可以免闺女受到刺激，他只能咬牙应下。 “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家里都没买菜呢，我现在就去市场买一些。”程祥海连忙说道。 杨朝霞不知道赵春香那边要忙到什么时候，不过既然出来了，那就直接在这边吃了午饭再回去，于是说：“行，你就去买点吧。” 苏瑶听到舅舅要去市场，她也想跟着去凑热闹，于是提出请求。 闺女想去，程祥海没有拒绝的理由，杨朝霞想着市场也不远，就让苏瑶跟着去了。 “那我现在进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出发。”程祥海乐呵呵地说：“瑶瑶，等会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尽管说。” 说着，他就要进去，却被杨朝霞叫住了，“不用换了，反正等会菜市场也是邋里邋遢的，你穿这身去就行了。你只要看好瑶瑶，别让她弄脏了就成。” 程祥海本来今天是要去工厂干活了，所以穿了破洞最多的棉衣棉裤，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到没法补了。 他担心这身穿出去丢了闺女的脸面，可苏瑶却毫不在意，道：“舅舅，没关系啦，就出去一会儿，等会你把好衣服弄脏，不得更心疼了。” “也对。”既然闺女都不介意，程祥海就开心地带着苏瑶出门了。 父女俩一路有说有笑地往市场那边去，苏瑶甚至亲密地挽着程祥海的手。 蔡金雯看到苏瑶的时候，就是看到她挽着一个穿得跟乞丐一样的老男人，她先是惊讶，而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第299章 落在地上的每一步，也像是落在了她的心上一般 赵春香去到林家的时候，家里还是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 林家两老应该是听说了孙女婿的事情，也从乡下回到县城，暂时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如今一个是失去丈夫的女人，一个是失去儿子的妈妈，照顾孩子的重任更多的是落在了两老的身上。 最近也有利群里的工人想来探望林娉婷，却都被拒绝了，就连黎小英也不例外。 林娉婷虽然不至于像苏瑶那样因为刺激而失忆，但也把自己封闭起来，整天待在房间里。 王秀芝比她更坚强一些，可人也是肉眼可见地老了至少十岁。 赵春香太理解他们了，当初她收到陆广川牺牲的消息时，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夜就有了银丝，要不是当时婆家嫌弃她也嫌弃路远，养育孩子的责任必须落在自己肩上，她都有可能寻短见了。 “娉婷最近都不太想见人，我进去跟她说说，看看她愿不愿意出来。如果她不愿意，我也舍不得勉强她，希望你能理解。”王秀芝先给赵春香打个“预防针”。 “没事的，就看小林同志的意愿。”赵春香说。 “好。”王秀芝说完，站起身来就就进去敲了敲林娉婷的房门，说：“娉婷，苏瑶的婆婆来看你了，你看看要不要出来一下？” 王秀芝知道赵春香是陆广川的媳妇，可她此刻也不敢说是程志扬领导的媳妇，怕一提到程志扬，林娉婷就受不了。 半晌，房间内没有任何动静，王秀芝猜想她不愿意出来，正想放弃的时候，房门却被拉开了。 林娉婷一脸憔悴，看见王秀芝就问：“是赵姐来了吗？” “是的，她来看看你，你要不要出来一下……”王秀芝的话还没说完，林娉婷已经急急忙忙地往外冲，当她看到赵春香的时候，几乎是扑到她跟前的。 “赵姐，当年老陆也被宣布牺牲了，但你却在二十多年以后跟他重逢，现在程志扬的尸体也没找到，我是不是可以跟你一样，等到他回来？” 林娉婷仰着头看着找娉婷，那眸子中充满了期盼，似是只要赵春香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就能活过来一般。 如果这样能够给她一个努力活下去的希望，赵春香当然愿意，她抬手摸了摸林娉婷的脸，说：“是呀，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程志扬现在只是还没回家而已。” “对，你等了二十多年把老陆等回来了，我大不了再多等十年，到时候七老八十，刚好跟他一块带孙子孙女。”林娉婷自我安慰地说。 “是呀，在此之前，你得好好把孩子带大，知道吗？” “嗯，我会把囡囡好好带大。程志扬可喜欢闺女了，要是我没把闺女养好，等他回来，可得埋怨上我了。” 林娉婷一直在自言自语地碎碎念，赵春香一直搂着她，偶尔给她几句回应，就是给她力量一般。 在林家待了一个多小时，赵春香才离开，直接去跟苏瑶他们会合。 这个点苏瑶已经和程祥海买菜回来了。 程祥海今天特别大方，只要是苏瑶喜欢吃的，他统统都买。 舅舅这么宠自己，苏瑶心里开心，但也怕花了舅舅太多钱，于是偷偷把杨朝霞拉到一旁，说：“妈，咱要不要给回一点钱舅舅，我看刚才买菜花了不少钱呢。” “不用。”杨朝霞笑了笑，说：“你舅舅最疼你了，特别舍得给你花钱，你等会敞开肚子吃便是了。” “好咧。”苏瑶乐呵呵地去跟摆摆他们三个宝宝玩了。 杨朝霞和李兰花就去厨房忙活午饭。 今天的午饭得早点吃，因为他们的到来，打乱了程旭他们的工作计划。 为了赶工，他们饭后必须回工厂了。 虽然他们很想跟苏瑶多待一会儿，可工作在身，身不由己呀。 赵春香回来之后，也进厨房跟他们一块做饭。 “朝霞，我看他们父子三都去工厂忙活，生意应该不错吧？”赵春香问。 提到这个，杨朝霞顿时露出了笑意，说：“是挺好的，程旭说之前来拿过货的客户，都回头再拿货了，而且数量至少是上次的一倍。他还说，瑶瑶那个恩人欢姐，上次把货拉回去之后，两天就卖完了，然后直接打电话去利群，订了一百辆婴儿车，所以他们爷三最近忙得都没时间睡觉了。” “那很好哦，不过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熬坏了。”赵春香叮嘱道。 “没事，在工厂干活，再怎么辛苦也没下地辛苦。”杨朝霞对目前的情况非常满意，“趁着能赚钱的时候，吃点苦不怕。而且瑶瑶这情况，往后会怎么样也不好说，咱也得给她攒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赵春香一听，马上说：“亲家，你放心，瑶瑶是咱家的儿媳，无论以后怎么样，不还有咱吗？其实咱也不应该这么悲观，瑶瑶现在除了失忆，以为自己只有15岁，其它一切都很正常呢。” “也是，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杨朝霞附和道。 其实，她刚才说那话是藏了些小心机，一来试探一下赵春香的底线，二来也希望帮闺女在婆家面前撑撑腰。 赵春香当然也听出她的意图，只是没有戳破。都是为了子女着想，她并没有责怪她。 这顿午饭，算是苏瑶出事之后，大伙聚在一块的第一顿饭，如果路远平安回来，大家心情也轻松了很多，所以桌上气氛也很不错。 饭后，程旭他们父子三人就回工厂赶工去了。 杨朝霞和李兰花把碗筷收拾好，他们也回大院去了。 回到家时，苏瑶刚把院子的大门推开，就看到堂屋的门是开的，她不禁一愣，“妈，咱早上出去的时候，里面的门不是关上了吗？” “是呀，怎么了……” 杨朝霞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男人从堂屋里走出来。 男人高大魁梧，逆着光让人看不清模样，可苏瑶却一眼认出了他的轮廓。 他大步朝她迈过来，落在地上的每一步，也像是落在了她的心上一般，让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速。 第300章 余下的话都被吞入了一个疯狂的吻里 “路远，你回来啦！”赵春香激动地迎上去。 虽然知道儿子只是去省城参加公务，没什么危险性，可“死过一次”之后，儿子不是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她还是不放心。 摆摆和铛铛还认得爸爸，看见爸爸回来了，也一边嚷嚷一边朝路远伸手，杨朝霞见状，立马把他们往前推。 陆臻这个妹妹也想哥哥了，让李兰花快点抱自己去哥哥那里。 一时间，大伙都围到路远面前，只有苏瑶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后。 还有，她那加速的心跳，好像要捂不住那般。 “回来了。”路远应了赵春香一句，可目光不自觉就越过众人，落在苏瑶身上。 苏瑶不经意抬头，就跟他的视线对上了。 可在眸光碰上的那一刻，她就像触碰到什么灼热的东西，瞬间移开了。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 她是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下一刻就直接绕过众人，直接回了房间。 路远看着这个无情的女人，脸上不禁有些落寞，李兰花瞧着，忍不住道：“瑶瑶在生你气呢。” “生我气？我几天不在家，应该没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吧？”路远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是因为你几天不在家嘛。”李兰花笑眯眯地说：“她在气你出门这么多天都没个信回来，昨天还特意问我你去哪儿了。” 路远一听，心情顿时阴天转晴。 “我现在就去看看她。”说着，他就要去敲苏瑶的房门，却被赵春香拉住了，“你别着急，现在大庭广众的，瑶瑶哪里好意思，看见你跑得比兔子都要快。” “那……该怎么办？” “等着，妈给你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 苏瑶回到房间之后就躺在床上，拉高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试图这样赶跑自己心里奇奇怪怪的情绪。 可最后情绪赶跑没赶跑不知道，反正人是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是下午四点多了，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环视了一圈，已然没有路远的身影。 她都要怀疑，他是真的回来了吗？ 赵春香看她眼睛东张西望的，就知道她在找路远，于是说：“瑶瑶，你有空吗？有空就帮香姨跑跑腿。” “有呀，香姨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苏瑶问。 “中午在你舅舅家吃得太好了，咱今晚得吃清淡一些，我打算做个番茄鸡蛋汤，可家里后院的番茄已经吃完了，你帮我去后山摘几个回来，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后山在哪里？” “就出门右转一直走，看到路口再左转就到了。”赵春香说：“那里有一大片蔬菜，你去到就知道了。” “行，那我现在就去。”苏瑶说着，提着篮子就出门了。 根据赵春香的指示，她很快就找到了后山的菜园。 她正打算去采摘番茄，突然一个人从河边的树丛里面走了出来。 她吓了一跳，正想提着篮子就跑，却发现出来的人是路远。 虽然不是坏人，但她碰到他，还是想跑。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路远伸手就拉住她的手腕。 “你干嘛？放开我。”苏瑶一边说一边挣扎。 男女力量悬殊，更何况在一个当兵的男人面前。只要路远不打算放人，她就不可能跑得掉。 “你干嘛躲着我？”路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他眸光灼热，似是要把她烫熟了一般，她受不了，别过头，小声反驳道：“我没有。” “看见我就跑，还说没有？”路远被她气笑，“苏瑶，你在心虚什么？” “我没有心虚。”他越是这么说，苏瑶就越心虚，越心虚，她就越想逃离，“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了。” “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走。”路远目光锁住她，问：“你为什么要问兰花姨，我去哪里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没有，你不要瞎说。”他越说，她就越羞愤，越羞愤就越想逃离，可她没法挣开她的禁锢，只能大喊：“救……” 她才喊出一个“救”字，余下的话都被吞入了一个疯狂的吻里。 经过重重困难才死里逃生，天知道路远心里有多想苏瑶。当他满怀期待地打算一举把敌人歼灭，再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却得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 她不仅仅把他给忘了，还一天天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这跟在自己胸口上扎针毫无区别。 每天晚上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身侧的位置空荡荡的，他对她的想念就更为痴狂。 他多想夺门而出，直接奔回家，然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他担心她会受到刺激而再度晕倒，也怕她会从此更加厌恶自己，他只能拼命压抑自己，再压抑自己。 直至刚才听到李兰花说，苏瑶在他去省城这期间问起了他，这足以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所以，在这一刻，她想再度逃离他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苏瑶被吻上的那一刻，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直至路远的吻越发用力，似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一般，她才反应过来。 她第一时间就要把他推开，可他把她死死地圈在怀里，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带来的狂风暴雨。 她反抗不了，心里感到无比的委屈和难受。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要这样来侮辱她？ 渐渐地，眼泪溢出她的眼眶，从眼角慢慢滑落，最后落在他的脖子上。 感觉到脖子传来的冷意，路远瞬间清醒了，他狂风骤雨般的亲吻才停了下来。 怀里传来轻微的哭泣声，他才发现自己过了，慌忙地说：“瑶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没有恶意，我刚才亲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或者想起什么？” 苏瑶抬起头，一双眸子比兔子的眼睛还要红，她愤愤地看向路远，咬牙切齿地说：“坏人犯罪的时候都会狡辩自己不是故意的，我的确想起点什么了，就是上次你一回来就抱住我，我真是不长记性，差点忘了你是个十足的流氓，” 说着，她抬起膝盖用力一顶，禁锢瞬间消失，她转身就跑，只留下疼得弯下身的路远。 第301章 如果不是这声鸡鸣，她跟他都要…… 苏瑶回到家，赵春香看见她回来，本来还想去八卦八卦，可她直接气冲冲地回了房间，谁都不搭理。 紧接着，路远也回来了，赵春香连忙上前说：“你怎么弄的？好不容易给你制造的独处机会，却把媳妇气成这样？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我没说什么。”路远一脸心虚，小声道：“我就亲了她一下。” “……”赵春香这才想起苏瑶刚才进来的时候，嘴巴的确红得有些扎眼，这亲一下，绝对不是一下那么简单。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就不能忍忍呢？难得她现在对你动心，也好不容易攒了一些好印象，这下全被你搞砸了。” “妈，你别再说我了，我要是忍得住，我还会这样吗？”路远一脸委屈地说着，身下的痛感好像又明显了一些。 赵春香没有错过他的小动作，看他这副模样再加上他干过的婚事，不由问道：“你老弟该不会被瑶瑶攻击了吧？” “……”路远此刻应该立刻回宿舍休息的，可放心不下苏瑶，才强忍着不适追过来，这下被赵春香戳穿，他脸上挂不住了，只说：“她就是气急了。” “……”赵春香低头看了眼他，又扭头看了看苏瑶离开的方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妈，你在看啥呀？” “我没看啥，我只是在想，哪天瑶瑶想起事来了，她会不会后悔今天亲手把自己的性福给毁了。”赵春香若有所思地说：“你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不用，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路远说着就要离开，毕竟他都这么大了，跟母亲讨论这个问题，实在羞人。 赵春香一听他不肯去看医生，也着急了，说：“你就去给医生看看吧，看了我也放心呀。实在不行，妈给你瞧瞧行不行？” “妈，我三十岁了，不是三岁。”路远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不要跟任何外人说起。” 苏瑶气得晚饭都不吃了，任凭杨朝霞怎么劝都没有用。 赵春香因为自己儿子理亏，也不敢去劝苏瑶。 苏瑶气都气饱了，等到了晚上八点半，就直接关灯睡觉。 临睡前，她在心里默默诅咒了路远一百遍。 大概是因为睡前一直在默念他的名字，她竟然梦到他了。 梦里，他紧紧地抱着她，用力地吻她，可她非但没有拒绝，甚至还努力地迎合他，她非常享受他的亲昵，甚至想要更多更多。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阵公鸡打鸣声，让苏瑶瞬间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羞人的梦，如果不是这声鸡鸣，她跟他都要……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连忙捂住自己的脸，努力地甩着自己的头，试图把脑子里不健康的画面统统甩掉。 可她越是想忘掉，脑子里就更加不停地蹦出路远的脸，特别是他昨天强吻她的画面。 经过一晚上，她已经消了一些气，想起他昨天疯狂的模样，她竟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快要疯了。 担心自己在家会碰到路远，苏瑶早饭都不在家吃了，直接让杨朝霞给她装两个鸡蛋一个包子，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她刚蹬上自行车就不停加速，直至出了大院的大门，她的速度才慢慢缓下来。 没办法，她现在最怕碰到路远，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一次的亲吻跟上次的拥抱，明显不是一个性质的事情了。 不过，等她精神放松下来，她又觉得自己干嘛要避着他，现在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 只是，她也是自虐体质，都被欺负成那样了，她竟然还会做春梦，男主角还是他。 一路上，苏瑶一会儿骂骂路远是人渣，一会儿骂骂自己脑子进水，在不断来回的极限情绪拉扯之后，她终于来到了学校。 由于她今天出门出得早，所以来到班上的时候，人并不多。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从家里带来的早饭。 她拿起包子，开始啃起来。 “苏瑶，可不可以把你的英语笔记借我一下？”苏瑶正啃着，突然感觉头顶一暗，就看到一个男同学站在她课桌的旁边。 她隐约对这个男同学有印象，是他们班，至于叫什么名字，她还真不知道。 只是一个英语笔记而已，她当然没问题，从抽屉里翻出英语书就递给他，“给。” “谢谢，你人真好。”男同学接过英语书，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苏瑶继续啃包子，只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太好，觉得包子都变得不好吃了，她吃得很慢，半天才吃完一个包子，而且另外两个鸡蛋，也不太想吃了。 她想着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再消灭这两个鸡蛋，否则带回家去，肯定得挨批评了。 “苏瑶，第二课英语我有几个单词不会，你能不能教教我？” 苏瑶刚把鸡蛋放进抽屉，男同学又来了，一副向她认真指教的模样。 “行呀。”苏瑶点点头，问：“哪几个不会？” 男同学摊开课本，用手指指了几下。 蔡金雯来到教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陈锦标站在苏瑶的座位前，正低着头听她说着什么。 他不知道是听得认真还是看得认真，反正眼神非常专注，她光是看着，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陈锦标是他们这一届入学时的第一名，他不仅仅学习成绩好，人也生得英俊，听说家世也很不错。 蔡金雯从入学第一天就看中他了，她很想跟他认识，可从小被人追着跑的优越感不允许她主动跟一个男同学搭话。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魅力，他肯定会主动来跟她说话的。 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他都没有任何要行动的迹象。她这个周末在家纠结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今天周一上学，主动跟他认识一下。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在自己这里高高在上的男同学，竟然主动走到苏瑶面前跟她说话。 “苏瑶，你今天这条裙子很漂亮啊！” 苏瑶正给陈锦标讲着某个单词的用法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她扭过头一看，发现是蔡金雯。 这人并不是什么好人，苏瑶不打算理她，只应了一句“谢谢，我也觉得很漂亮”之后，就回过头继续跟陈锦标说话。 “……”骄傲自大就算了，还竟然这么忽视她，蔡金雯紧紧握了握放在身侧的拳头，说：“苏瑶，你太过虚荣了，明明家里那么困难，却还要买这么好看的连衣裙！” 第302章 捐图书阁 苏瑶自从入学以来就成为班上的焦点，不过被关注的都是优点，如今听到她“虚荣”，大伙都纷纷围了过来，甚至有人在心里窃喜。 就算在一个完美的人身上，终于找到一个缺点了。 苏瑶听着莫名其妙，不过她的衣着打扮是她的自由，容不得其他人来指指点点，她站起身来，冷眼看向蔡金雯，“我喜欢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你要是嫉妒的话可以买一条。还有，我家里困不困难，你一个外人怎么清楚，别随便给我扣上‘虚荣’的帽子。” “谁嫉妒你了？我蔡金雯想要什么衣服没有，需要嫉妒你吗？”嫉妒本来就已经让蔡金雯面容扭曲，如今被直接戳穿，她简直要气疯了，要不是陈锦标在，她得维持自己的形象，她肯定直接甩巴掌过去。 “我昨天在菜市场附近，明明看到你跟你爸了，你是穿得光鲜亮丽，可你爸身上的衣服的破洞，简直比蜜蜂窝还要多。” “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但咱作为子女一定要孝顺父母，就你这一身身漂亮的裙子，都够给你爸买多少身新衣服了？” 苏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蔡金雯说的是程祥海，她说：“那不是我爸，是我舅舅。” “……”蔡金雯昨天看苏瑶跟身旁的男人眉目上有些相似，就断定是她的父亲，没想到竟然是舅舅。她脸上一僵，但稍纵即逝，“就算是你舅舅，也是你极亲的亲人。你有条件，怎么就不好好帮助一下你舅舅呢？” “裙子虽然让人美丽，可虚荣心、没良心让人丑陋。” 绕了半天，她无非就是想给自己扣一顶帽子而已，苏瑶脑子里闪过什么，道：“蔡同学，我听说你家里是高干家庭，是吗？” 蔡金雯没料到苏瑶会突然这么问，不过既然问了，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一次向同学炫耀家庭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说的高干家庭指的是什么家庭，我爸妈只是在政府部门当主任而已。你别趁机岔开话题了。”蔡金雯说。 就差把她爸妈的姓名和职位全说一遍了，还在装。苏瑶心里直翻白眼，但面上佯装出受到震惊的模样，“哇，好厉害，爸妈都是主任，妥妥的高干家庭了。” 虽然蔡金雯很讨厌苏瑶，但她此刻的反应和说的话，深得她心。 特别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周围同学都对她投以羡慕的眼光。 这种眼光，她从小就开始享受，可就是永不厌倦，多多益善。 正当她得意洋洋的时候，苏瑶又继续说：“既然蔡同学家里条件这么好，你又是一个自诩品德高尚的人，那就请你捐款，给咱们班建个图书阁，让大家都受惠。” “什么……图书阁？”蔡金雯顿时懵了。 “就是打一个书架放在角落里，然后再去书店购买一批图书放在上面，咱们班上所有同学，只要需要，都可以拿来看。”苏瑶假装思考了一下，说：“估计一百本就差不多了。” “一百本？”蔡金雯瞪大了双眼，现在一本书最便宜也得个两三块，一百本就是两三百块了。别说她没这么多私房钱，就算有，她也不可能拿出来呀。 “怎么？觉得一百本太少了？”苏瑶笑着说：“果然蔡同学的思想觉悟就是高，像我这种人，简直只有仰望的份，要不直接两百本好了，这样够咱们整个高中读了。” “正所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钱我是没有的，但力气有不少，到时候第一个报名去搬书。” 本来大伙觉得苏瑶这提议是扯淡，可现在看到她都举手了，有些人就信以为真，也纷纷跟着举手。 “我也可以去搬书。” “我也行。” “……” 蔡金雯顿时陷入骑虎难下的局面，如果答应呢，钱还是能凑出来，不过可能得被爸妈臭骂一顿，如果不答应呢，苏瑶肯定趁机给自己扣顶什么“不善良”之类的帽子。 可苏瑶还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同学，你到时候要报名搬书吗？”苏瑶突然问陈锦标。 虽然不是很确定，可她发现蔡金雯已经偷偷看了陈锦标几次，十有八九是对这个男同学有意思了。 果然，蔡金雯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向陈锦标。 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矛盾，既希望陈锦标拒绝，这样她可以趁机否决苏瑶的提议，可又希望他答应，这样就有了跟他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如果你到时候组织去搬书，随时可以叫上我。”陈锦标对苏瑶说，全程连个余光都不给蔡金雯。 明明现在是让她出钱，却成了陈锦标跟苏瑶来往的契机，蔡金雯气得快要口吐白沫了，她愤愤转身，道：“我干嘛要建这个图书阁？我家有没有钱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苏瑶看着她满是怒气的背影，忍不住喊道：“就是，我家有没有钱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爱买连衣裙就买连衣裙。” 蔡金雯这个找茬的都跑了，大伙也没有热闹可看，便渐渐散去。 苏瑶看着早读时间快到了，于是对陈锦标说：“同学，我要先早读了。” “好。” 陈锦标走了之后，高宝珠才姗姗来迟。 苏瑶看见她来了，一脸可惜地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迟？错过了一场好戏。” “我没错过，我刚才就在门口。”高宝珠说：“我本来还想进来帮你的，可我看你气势大开，我出现只会影响你的发挥。” “你真是太牛逼了，看到蔡金雯吃瘪，真是一天好心情的开始。” “没错，我现在心情也很好。” 不得不说，怼蔡金雯这一出，算是把苏瑶昨天在路远那里受的委屈和怨气都散了。 接下来几天，不知是苏瑶刻意躲避还是路远心虚不敢出现，反正她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眼不看为净，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只是偶尔还是忍不住骂这个渣男，干完坏事之后，连一句正式道歉的当担都没有。 这天早上，她在家吃完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她去到学校的时候不算太迟，可教室里却挤满了人，而且全都围在后面角落部分。 她不明所以，正想找个人问问，就已经有同学走到她面前，一脸感激地说：“苏瑶，谢谢你为咱们班捐的这个图书阁。” “……” 第303章 我是不会早恋的，更不会跟一个老头子早恋 苏瑶一脸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给班里捐图书阁了？ 别说她愿意与否，就书架加书籍的高额费用，都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图书阁不是我捐的呀？”苏瑶问：“难道是因为我提议蔡金雯捐，所以你们感谢我？” “你可真会开玩笑呀，大伙都知道，这图书阁是你家里人捐的，你就别低调了。”同学说：“之前蔡金雯说你虚荣，我还差点信了，我现在才知道，你家有这样的经济实力给你提供这么好的生活。”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你人美心善，给咱捐个图书阁了。” “……”苏瑶百思不得其解，杨朝霞会偷偷给班上捐图书阁吗？更何况她们家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吧。 她想不明白，恰好这时班主任进来了，他看到苏瑶就笑得一脸慈爱，“苏瑶，你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我决定在下周班会上，开一个向你学习的大会。” 班主任都这么说了，这图书阁就肯定是以她名义捐的，她不由问道：“老师，请问是我家哪位亲人联系你说要捐图书阁的？” “你表叔呀。”班主任说完又有些不解，“难道这事你不清楚？” “……”闹了半天，原来是路远这个狗男人在搞鬼。 他为什么突然要以她的名义给班上捐图书阁？是想道歉吗？难道他觉得，她的初吻就只值一个图书阁吗？还是他觉得她是个物质的女孩，只要用点糖衣炮弹，就能把她收服了？ 这个狗男人仗着有点钱，就使劲拿钱侮辱她，她越想越生气，直接热闹都不看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一会儿，高宝珠就来了，看到路远捐赠的图书阁，兴冲冲地跑回座位上，对苏瑶说：“瑶瑶，表叔真是太疼你，才听说你被蔡金雯欺负，今天就直接给咱班捐个图书阁，简直要把蔡金雯给气死了。” “……”苏瑶还纳闷路远怎么会想到捐图书阁呢，原来是有间谍通风报信了。 “宝珠，以后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你都别跟我表叔说。”苏瑶一脸认真地说。 “为……为什么呀？”高宝珠看她肃着一张脸，顿时有些害怕了。 苏瑶知道自己把她吓着了，连忙说：“我来学校是上学读书的，不是来显摆或者怎么样。我表叔这人脑子有时候会突然进水，为了避免他再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还是不要跟他提起我的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 高宝珠听她这么一说，总算松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低调。跟那个处处都要炫耀的蔡金雯一对比，你思想觉悟高了不止一个度。” “……” 路远这个图书阁，不捐都已经捐了，苏瑶总不能喊撤回。 不说别的，估计班主任能在她耳边叨叨出茧子。 不过图书阁还是非常有意义的，起码对于大多数家境普通的学生来说，这是难得一遇的学习资源。 平时为了准时赶到学校，苏瑶都起个大早，难得今天是周日，她肯定要睡个懒觉。 她昨天已经跟杨朝霞打过招呼，让她明天不要叫自己起床。 于是，她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是已经九点半了。 她摸了摸有些空荡荡的肚子，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她想起杨朝霞昨晚睡觉前，跟她说今天附近有个赶集，估计她跟赵春香几个都一块出门了。 好在，虽然她们出门了，厨房的锅里还温着包子。 她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走出厨房，刚抬眼就看到院子的大门被推开，路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你……你怎么来了？”苏瑶条件反射就要跑。 路远见状，连忙道：“你别害怕，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是专门来道歉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似是生怕她再一次赶他跑。 其实最近他每天都想来找她，可被赵春香生生劝住了，说她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没用，等缓过一段时间，她说不定还能静下心来听他狡辩一二。 苏瑶觉得伤害已经造成，道歉的话说得再漂亮都没用，不过她倒是想跟他说一说图书阁的事情。 “道歉就不必了，没意义。”苏瑶说：“我就是想请你，以后别再赶捐图书阁这样的事情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不想往自己身上加太多的光环，那样我会有压力，会不自在。” 路远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她有这样的困扰，“对不起，我只是看不得你被别人欺负。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我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你。” “……”苏瑶没想到这狗男人出口就是情话，她的脸顿时红了，恼羞成怒地说：“谁是你宝贝了？你别胡说。” 路远说“宝贝”真的是自然而然的，没想到她听了之后直接脸红，他心里顿时又多了几分把握。 “你就是我的宝贝。”路远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理直气壮地说：“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所以你就是我的宝贝。” 猝不及防的表白，直接把苏瑶给弄懵了，等她反应过来，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加速，还不敢直视他，只梗着脖子，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歧视，“你是变态吗？你都三十了，而我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年龄差，如果放在成年人身上，虽然有些离谱，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现在苏瑶认为自己只有15岁，听上去的确是有那么点变态。 “我不是变态，我知道自己年纪有些大，而你又有些小，但我喜欢你的心是真的。” 路远一脸真诚，苏瑶觉得自己差点要相信他了，幸好她尚存的理智把她拉了回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早恋的，更不会跟一个老头子早恋。你也别说等我长大之类的话，我是要读大学的人，将来等我大学毕业，你都是奔四的老头了。” 第304章 那是动画片，你一个老头子肯定不懂的。 在一句句“老头子”中，路远眸光中刚刚燃起的亮光瞬间熄灭掉了。 他知道再次追求苏瑶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他还是有信心的，却没想过会卡在年龄上。 一向被贴上年轻有为的路团长，此刻却不得已接受自己是“老头子”的事实。 他深深看了苏瑶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 苏瑶看他总算要走，心里当然开心，只是望着他落寞的背影，不禁愧疚起来，她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算了，既然一开始就没想过给他希望，对他残忍才是最合适的。 只是，这身材这背影，也实在是吸引人。 她都想什么了，不才刚拒绝人家吗？苏瑶马上甩了甩脑子里不正常的想法。 苏瑶以为自己拒绝得这么直白，路远应该以后都不会来找自己了，谁知道周一放学，他就出现在了校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苏瑶一脸不耐烦地问。 “我今天休假，所以我接你放学了。”路远说：“我买了电影票，带你去看场电影吧。” 昨天的确是被打击到了，可路远很快又把自己安慰好。 苏瑶是因为太爱自己才选择性把他忘掉的，她对他付出了这样的爱，他现在受这么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甚至是应该的。 他苦思冥想了一晚上，决定通过寻找记忆的方式，看看她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他记得，当初他们一块去看电影的时候，她很开心的，所以，他今天就带她去看电影。 “我不看。”苏瑶想没想就拒绝道：“你要看就自己看。” “可我已经买了电影票，你不去也没得退，实在太浪费了。”路远晓之以情饶之以理道：“浪费可是可耻的行为，你这样思想觉悟实在太低了。反正看的时间不长，你天天上学这么辛苦，就当做是放松一下。而且今天这个片子很有意义，你看完还能写个观后感呢。” 苏瑶才不会被路远用思想觉悟绑架自己，不过这个“观后感”的确戳中她了，因为老师今天就布置了一篇作文，让写读后感或者观后感。她正纳闷不知道写什么好，现在看场电影，好像真的很合适。 毕竟，看电影比看一本书，要快多了。 “好吧。”苏瑶应下，但还是强调道：“我是不想浪费，才同意跟你去看的。” “当然。”路远点头，“我绝对不会认为你是因为喜欢我，而同意跟我一起去看电影的。” 苏瑶：“……” 这狗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电影院离县中不远，两人骑着自行车，十分钟就到了。 恰好电影这时准备开场，他们就直接验票进去。 今天是周一，而且还没到下班时间，所以电影院的人很少，跟他们上次来看电影时的情景差不多。 等两人落座，路远就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没有。”苏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给一个否定的答案准没错。 虽然有些失望，但路远还是不放弃，等电影正式开场的时候，他又问：“你之前有没有看过电影？” “当然有。”苏瑶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下你，你还记得上次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吗？”路远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苏瑶努力想了想，说：“熊出没啊！” 路远：“……” 苏瑶看突然无话可说，便道：“那是动画片，你一个老头子肯定不懂的。” “……” 再一次被老头子刺伤，路远努力缓了缓自己，正想再度说话的时候，就被苏瑶打断了，“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都没法看电影了，到时候怎么写观后感？” “……”这下，路远只好直接闭嘴了。 这场电影并不长，一个半小时就结束了，等他们从电影院出来，刚好六点半。 这个点，天已经黑了。 如果换做是平时，苏瑶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肯定会害怕，可今天有路远在，她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虽然她嘴上无比嫌弃这个老头子，但关键时刻，老头子能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当然，有时候老头子却又是最危险的。 “咱们回去吧。”苏瑶指了指不远处的自行车。 路远去推自行车，却说：“咱们吃饭完再回去。” “为什么？”苏瑶不愿意跟他出去吃饭，“我要回家吃。” “可家里没有咱们的饭了。”路远说：“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跟她们说了跟你吃了再回去。咱们现在回去，她们又得辛苦做一次。” “你怎么没问过我就跟她们说不回去吃？”苏瑶一脸不爽地说。 路远看她要生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呵，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当然不可以，所以我请你吃饭道歉。”路远拍了拍车尾架，“赶紧上车，带你去吃好吃的。” “……” 苏瑶最终还是不情不愿上车了，然后跟着他去了茶楼，只是当吃上茶楼那些美味又精致的点心时，她倒是忘了自己刚才有多抗拒。 “这些够吃吗？不够吃咱再叫一点。”路远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当然够，你当我是猪呢。”苏瑶不满地说，可看着自己的面前的那一堆骨头，瞬间又有些心虚了。 “反正等会吃完还不够饱，你记得再点。”路远说：“如果你喜欢，咱也可以打包一些回去，给你明天早上当早饭。” “不用了，吃完这些就够了。”苏瑶知道这些点心都不便宜，吃一顿已经够奢侈了，还要打包当早饭，就算老头子有钱，也不敢这么霍霍人家。 虽然苏瑶说不用，但路远还是让服务员打包了几笼点心，带回去给她明天当早饭。 苏瑶实在不好意思，只能说：“你看看吃了多少钱？我回去让我妈妈还给你。” “行。”路远无奈道：“等我结了账再说。” 说着，他喊来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计算好总数之后，路远就掏出皮夹子，刚打开，一张照片就滑了下来，飘到了苏瑶的脚边。 她一眼就看到了，弯下身就捡起来，不经意瞥到照片中的一家四口时，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第305章 原来是把我当成你媳妇的替身，渣男！ 苏瑶认得，照片中的男人是路远，两个娃娃是摆摆和铛铛，唯独这个女人她不认识，却又非常熟悉。 因为这个女人不能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了。 听过人有相似这句话，但从不知道，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像，而且这个人还是跟自己像。 路远看她盯着照片，神色复杂，他一时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担心她看完照片会受到刺激，但又希望通过照片能让她的记忆恢复。 “瑶瑶，你看着照片，有没有想起什么呀？”路远小心翼翼地问。 “我能想起什么？”苏瑶抬起头来，一脸愤恨地看向他：“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就喜欢我了，原来是把我当成你媳妇的替身，渣男！” 说着，她站起身来，抬脚用力往路远的脚上一跺，然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路远吃痛，也顾不上等服务员找钱了，强忍着疼痛，追了出去，“瑶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苏瑶气得火冒三丈，哪里会听他废话，跑到外面骑上自行车就跑了。 “瑶瑶，你回来，现在天黑了，你自己回去很危险。”路远一边喊一边追，可苏瑶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只能一直跑着追。 也得亏他的体质过人，换做是别人，追两下就追不动了，可他却能一路跟着跑。当然，也感谢这年头的路不怎么好走，苏瑶就算有自行车，加上是晚上，她也骑不了太快。 好不容易回到家，路远感觉自己被临时拉去拉练了。 可就算是这样，苏瑶回到家就钻进房间，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看着两人又吵架了，赵春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不是说今天去约会吗？怎么又搞砸了？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把媳妇追到手的？” “妈，我冤枉，是瑶瑶误会我了。”路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把苏瑶以为自己把她当替身的事情说了。 赵春香听完，忍不住叹气，“既然她看到照片除了生气，并没有被刺激到，要不咱找个机会，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吧。” “让她多看看以前拍的照片，跟她多说说以前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杨朝霞听了也同意，道：“瑶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摆摆和铛铛最近都在学走路了，一转眼都要周岁了。等再大一点，他们知道的事情多了，不能再让瑶瑶当干妈了。” “我也觉得可以这么干。”李兰花说：“之前瑶瑶是误以为你牺牲所以受到刺激，可如今你好好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再受刺激了。” 路远觉得她们说得挺有道理的，的确再这样“纵容”苏瑶下去不是办法，他都准备要得相思病了。 苏瑶回到房间之后，气鼓鼓地躺在床上，嘴上不停地骂路远是渣男。 她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路远一见面就会突然抱住自己。就算他有男人的劣根在，但好歹是个军官，而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鄙的行为呢。 还有，他们明明才见面，可他老是对她一副深情的模样。 她曾经还自恋地以为自己魅力无法挡，幸好她没因为他的花言巧语而迷失自我，否则她将会成为一个笑话。 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苏瑶觉得她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她得跟杨朝霞说，她要换房子。 反正都是租的，租哪不是一样。 更何况这里离县中太远，如果能租到舅舅家附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对，舅舅家就有三个房间，如果让两个表哥住一间，把空出来的那一间租给她们，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苏瑶越想越觉得可行，等杨朝霞进来的时候，她立马就说：“妈，要不咱换个房子吧？” 杨朝霞没想到她一下子就会提到搬家的问题，而他们现在还没商量好怎么告诉她真相，只能说：“这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搬呢？” “我看你香姨和兰花姨都对你很好呢，你就舍得她们吗？还有摆摆和铛铛，他们可是真把你当妈妈了。” 不提他们还好，一提到他们，特别是摆摆和铛铛，苏瑶就舍不得了。可让她一直跟路远见面，她是不愿意的。 特别是她还做过跟他这样那样的梦，她觉得自己迟早都得这个男人动心，可她对当别人的替身没有兴趣。 “这里离学校实在太远了。”苏瑶撒娇道：“每天得一大早就起来，路上来回的时间也长，我比班上的其它同学都少了很多学习的时间。” “现在才高一上学期，还没什么，等要高考的时候，我可比别人吃亏多了。妈，反正都是要租，不如咱们让舅舅腾出一间房间租给咱们？” “……”这下搬家的原因，租哪里都想好了，杨朝霞没法拒绝，只好先哄着她，“那我回头问问你舅舅同不同意，要是他同意了，咱再搬。” “那你赶紧问哦。”苏瑶笑着说：“舅舅那么疼我，肯定愿意的。” “……”那是你亲爹，巴不得你立刻搬过去呢。 次日，等苏瑶上学之后，杨朝霞就把她昨晚提出要搬家的事情说了，“咱得赶紧了，否则她天天嚷嚷着搬家。要不咱别想那么多了，直接告诉她真相。” 赵春香他们听完，也同意杨朝霞的说法。 只是，这件事由谁来说，一时还下不了决定。 “解铃人还需系铃人，要不就让路远跟她说吧。”李兰花提议道。 路远当然没问题，可他如今在苏瑶这里的信任度为零甚至为负数，可能不等他开口，她已经把他撵出去了。 他想了想，说：“要不让妈来跟她说吧，她把大家都忘了却还记得妈，对妈的信任度是最高的。如果我跟她说，说不定她还以为我又想哄骗她了。” “路远说得没错，这事就让朝霞跟她说吧。”赵春香说完，就让杨朝霞把之前收起来的有关路远的照片和物品都翻出来。 晚上，等苏瑶写完作业，准备要睡觉的时候，杨朝霞就把她喊了过去，然后把他们一家四口之前拍的照片都拿出来递给她，“瑶瑶，你看看上面的女人，你有印象吗？” 苏瑶看着一张张充满幸福的照片，心里突然有些妒忌这个女人，她竟然能得到路远如此的偏爱。 “我知道，路远那跑路的媳妇。”苏瑶把照片推了回去，一脸抗拒地说：“我不想看，别再让我看到了。” “……” 第306章 你们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杨朝霞没想到她这么抗拒，不过还是把她拉住了，说：“瑶瑶，妈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可能会很吃惊，但这是事实。” “什么事实？”苏瑶扭头去问，瞥见笑得一脸灿烂的一家四口，她受不了，再一次把照片推得远远的。 “……”杨朝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可苏瑶急着睡觉，催促道：“妈，你要说什么？赶紧说。” “好，我说。”杨朝霞看了她一眼，说：“其实照片中的这个女人就是你自己。” 说着，她拿起其中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 苏瑶听完，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妈，你都在说些什么疯话？我跟摆摆她妈的确长得很像，但我不可能是她。” “你就是她。”杨朝霞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你今年已经25岁了，三年前跟路远结婚，去年生下一对龙凤胎，也就是摆摆和铛铛。你们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一家四口生活得非常幸福，直至前一段时间路远出任务的时候失踪，大伙以为他牺牲了，你因为受不了打击而失忆了。” “……” 苏瑶听完杨朝霞这段话，整个人变得呆滞起来。她听得懂杨朝霞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可就是理解不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说：“我明明才15岁，我还是个学生，我怎么可能已经结婚生子呢。妈，你干嘛要编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瑶瑶，这是真的。”杨朝霞说：“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难以接受，可它就是事实。” “你想想，咱为什么突然住在这里呢？” “咱们租住在这里呀！”苏瑶理所当然地说。 “可这里是家属院，不是外头随便一间民房，平时要进来都关卡重重，更别提租在这里了。这里根本不让租。” “……”苏瑶虽然懂得不多，但军属大院肯定是不能对外出租的，不然都乱套了，可她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我是个学生呀，我在上学，摆摆和铛铛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呢？” “摆摆和铛铛是小，但不是傻，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妈妈，他们能追着喊你妈妈。”杨朝霞说：“小孩子除了会认人脸，还会认人的气味。如果你只是单纯地跟他们妈妈长得像，可如果身上没有他们妈妈的味道，他们会缠着你不放？” “……”是呀，孩子不懂人情世故，都是按着自己的感觉行事。 苏瑶这下彻底没法反驳了，杨朝霞还继续说：“你还记得路远第一次见你就抱你了吗？你是他媳妇他才抱，别的不说，要是我闺女被男人耍流氓，我会忍气吞声吗？” “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很难消化，咱不急，慢慢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对路远，难道没有特别熟悉的时候吗？” 说完这些之后，杨朝霞就没有再说话了，留下时间和空间给苏瑶慢慢去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这个炸裂的消息，苏瑶一整晚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杨朝霞在她身侧也感受到了，但什么都没说，让她自个儿烦恼去。 一晚上，苏瑶脑子里都是路远，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冲上来抱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发生的种种事情。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重新复盘，的确是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除了他无端抱住她，他还无偿地为她办了很多事，比如送她去县中读书。 她也是正式入学之后才知道，县中是全县最好的中学，别人想进去读书，可是挤破头的，不仅仅要成绩好，还得有其它条件符合。 就算路远本事大，可如果她只是个租客，他没必要费力气费人情送她进去。 还有，他堂堂一个副团长，放眼整个分区，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实在没必要一直受她的小脾气小任性。 再有，他那天冲动强吻了她。 可以说他作为男人的劣根子犯了，可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她又不是自虐，会对一个流氓产生感情，除非这些都是他们就已经经历过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不自觉就红了，心跳也在加速，脑子里不停地浮现出那个梦的情景。 天呀，她真是要疯了！ 她努力抓了抓自己的头，试图把脑子里的路远都抓出去。 由于晚上睡不好，苏瑶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杨朝霞看着有些心疼，于是提议道：“要不今天请个假，不去学校了，反正你本来也不是学生。” “不行。”苏瑶现在脑子非常乱，也想暂时逃离这里透透气，无论她事实是不是学生，她都想去上学，“我一定要上学。” 杨朝霞拗不过她，只好说：“行吧，那你赶紧吃早饭，吃完就去上学，路上记得小心一些。中午如果在学校午休不舒服，就去你舅舅家午睡。” “对了，昨晚忘了告诉你，你舅舅就是你爸，程旭和程东是你大哥和小弟。” “……” “还有，春香是你婆婆，兰花是春香的好姐妹，你请了她帮你带摆摆和铛铛的。” 话音刚落，睡在一旁婴儿床的摆摆和铛铛恰好醒了。 他们一睁眼看到苏瑶，笑得眉眼弯弯，奶声奶气的喊：“妈妈、妈妈。” 这不是苏瑶第一次听他们喊自己“妈妈”，可这一次，她听得有些热泪盈眶。 这么可爱这么漂亮的一对孩子，如果都是她的，好像自己失忆这个事实变得没那么难接受了。 “摆摆、铛铛，妈妈在呢！”苏瑶忍不住抱住他们。 果然母子连心，杨朝霞特意给他们娘仨留下相处的空间。她知道苏瑶肯定不够时间吃早饭了，于是先出去给她装早饭，让她带去学校吃。 跟摆摆和铛铛这两个小天使玩了一会儿，苏瑶心情好了不少，她本来还想陪他们玩一会儿，可到点去学校了。 她走出房间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怎么面对赵春香，不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她和李兰花一早去市场还没回来。 苏瑶带上杨朝霞给自己准备的早饭，骑着自行车就去上学了，可还没骑出大院，就看到路远，那样子，分明是在等她。 第307章 听到路远，她动荡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老实说，苏瑶现在对路远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 她是真的不记得他，有些难以接受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已经跟自己结婚三年且有两个孩子的丈夫。可一想到自己因为他牺牲而能够直接失忆来逃避，她觉得自己肯定非常爱他。 撇去他的流氓行为不说，其实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妻子，他的行为也算不上流氓，他这个人还真是没得挑。 身材高大有安全感就算了，颜值还非常在线，而且还是个非常出色的军人，的确很容易让人心动。 路远踱步朝她走来，她也渐渐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看她没有立刻躲开自己，路远悬了一晚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只要她不抗拒，就算不能立刻想起以前的事情，他也有信心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现在去上学？”路远没话找话说。 “嗯。”苏瑶应了一声，然后没话了。 路远知道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他也没逼她，只说：“我知道一时让你接受这个事实有些难，你不用着急，咱慢慢来就好。” “你现在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过。摆摆和铛铛平时有兰花姨照顾，你想去上学就尽管去，注意安全就行了。” 苏瑶以为他等着自己，就是急着跟自己要答案，没想到给了她这么大的自由。 她的心不由一松，对他的好感度又蹭蹭蹭地往上跑，她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敢跟他直视，垂着头说：“我知道了，我赶时间，先走了。” “好，慢点骑。” 路远说完，苏瑶就蹬着自行车就往前了。 虽然她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她能感受到后背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 路远的确一直目视她离开，直至她出了大院的门口，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去营里。 做了这么多，她还真是半点记起他的迹象都没有。说一点都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能平和相处，也是感恩。 一路去学校的路上，苏瑶都在想自己和路远的事。 她脑子里浮现出昨晚杨朝霞拿出来的那些照片。 照片的数量不算多，但每一张都特别好看，特别是她和路远的合照或者一家四口的全家福，那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她想，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 直至到了学校，无论是吃早饭、早读还是上课，她都很容易走神，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瑶瑶，我想上厕所，你要一起去吗？”第三节刚下课，高宝珠就提出去洗手间，苏瑶也有些想去，于是跟她一块去了。 教学楼的洗手间并不多，一下课就人满为患，特别是女厕所，那条队伍都排到后面去了。 照着这样拍下去，估计轮到她们的时候，上课铃都得响了。 “瑶瑶，要不咱们去教务处那边的洗手间吧，那边人少一些。”高宝珠提议道。 “好呀。”苏瑶点点头，两人就转身去教务处那边了。 课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们俩就跑了起来，途经校长办公室的时候，苏瑶突然想起了那天跟路远来这里谈入学的事。 她这么一走神，就忘了看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前头迎面而来的同学给撞倒了。 蔡金雯正走着，突然看到苏瑶朝自己冲过来，她条件反射就要躲开，可就要闪躲的那一刻，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脚步就挪不动了。 “砰”的一声，蔡金雯被重重一撞，然后后背撞到了一旁的木框玻璃窗上，紧接着，是玻璃碎地的声音。 走廊上的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声音给吸引住了，大伙纷纷朝这边看来，就连里面的老师也立刻冲了出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苏瑶撞人的同时，自己也受到了冲击，只是相对少一些。 等她稳住自己的时候，就看到蔡金雯跌坐在一块碎掉的玻璃窗户旁边，虽然没有直接坐在玻璃上，但碎片也刺伤了她的手掌。 “啊……好疼……流血了……” 蔡金雯一边哭喊着，一边指着苏瑶说：“苏瑶，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想谋杀我吗？我要报公安，把你送去坐牢。” 就算昨晚听说自己如今是25岁的大人了，可她如今的记忆和心智，到底是15岁的小女孩。 得知自己闯了大祸，对方还扬言要把自己送去坐牢，她顿时也慌了。 蔡金雯伤得重不重不知道，只是一双手哗啦啦流着血，看上去着实恐怖。 几个老师立刻把她送去医院。 这时上课铃响，围观的学生都被喊回去上课了，只有苏瑶被留了下来。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知道苏瑶家里不一般，毕竟如果是一般的家庭，根本没有能力去捐一个图书阁。 只是现在蔡金雯受了伤，而且听说她家里背景也很不一般，事情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教导主任训了苏瑶几句，然后才说：“你先回去上课吧，但你得有心理准备，这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苏瑶“哦”了一声，然后失魂落魄地回了教室。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责备的、有幸灾乐祸的，只有高宝珠是担忧的。 她回到座位，从抽屉里拿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下一刻，她颤抖的双手就被一双肉嘟嘟的手紧紧握住。 她一扭头，就听到高宝珠小声安慰道：“别害怕，没事的，咱还有表叔呀。” 听到路远，她动荡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对呀，有他在呢。 中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就跑来跟苏瑶说，让她把家长叫过来。 因为早就打定主意麻烦路远，苏瑶此刻也不太惊慌失措，只是当她拨通电话，拿着话筒等待接通的那一刻，她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喂……” 电话那头想起低沉的男声，苏瑶隔着电话线都忍不住脸颊发烫，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那个……是我。” 路远听到苏瑶的声音，顿时眼睛都有光了，连忙问：“瑶瑶，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 惊喜过后，想到她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才急匆匆给自己打电话，又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别害怕，有我在呢！” 这一刻，苏瑶的心热乎乎的。 第308章 你想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有路远在，苏瑶安心了许多，可等她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害怕，“蔡金雯就是之前说我虚荣的那个女同学，她刚才还说要报公安，我会不会……真的要坐牢呀？” “不会的。”路远十分肯定地说：“有我在，肯定会帮你把事情摆平。你不是故意的，咱只要诚信道歉，把钱赔到位就没问题。” “你现在先去吃饭，我很快就到，别担心。” 路远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才挂断电话，把下属找来，说：“我有急事要去一趟县里。” “好的，团长，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这么急？”在下属的印象里，路远几乎没有出现过临时请假的时候。 “被学校叫家长了，我去去就回。” “被叫家长？”下属听得一头雾水，“可你家双胞胎不是还没周岁吗？怎么就上学了呢？” “是我媳妇被叫家长了。”路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了，我先走了。” 下属：“……”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媳妇被叫家长的。 路远担心苏瑶一直害怕，所以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于是直接跟营里借了车。 等他去到学校的时候，苏瑶正坐在教室里发呆，课桌上的饭菜几乎没吃，高宝珠不停地在她耳边劝说：“瑶瑶，你吃一点吧，表叔不说他正在过来吗？他肯定会帮你把事情解决好，你别把自己饿坏了。” “宝珠，我吃不下，如果我真的要坐牢怎么办？这样会留下案底的，我的人生就要毁……”刚才路远在电话上是安慰到她了，可也只是短暂的。只要事情一天没解决，她的心就不可能完全放下来。 她正苦恼地说着，不经意抬头，就看到路远站在了教室的门口。 她知道他会来，但大院离县城距离并不短，她实在没想过他会这么迅速就到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直至他走到她跟前，温柔地说：“快点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解决问题。” 她回过神来，正想说自己不想吃，他就说：“你想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虽然他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她的表叔，可她已经十五岁了，不是五岁，这么大个人让他喂饭，她以后还能出来混吗？ 他态度坚决，似是她再不拿起筷子，他就要抢过来给她喂饭了。 她只能乖乖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往嘴里塞。 在路远的监督下，苏瑶总算把饭吃完了，恰好这时蔡金雯在医院包扎好伤口，在父母的陪同下回到学校，要学校给她讨回公道。 苏瑶顿时紧张起来，路远伸手抓住她的手，说：“不用怕，没事的。” 他宽大的手掌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让她冰冷的小手顿时暖和起来，微微发颤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路远一路拉着她来到了教务处，此时蔡金雯和父母已经坐在里面了。 蔡金雯一看到苏瑶就非常激动，站起来就指着她说：“爸、妈，就是她把我撞倒的，你们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蔡母一向是个女强人，又是主任，现在女人被伤害了，肯定不会跟一般妇女那样算了，她冷眼看向苏瑶，说：“就是你不长眼把咱雯雯撞成这样是吧？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没有咱就直接去派出所。” 一听到“派出所”，别说苏瑶慌了，就连教导主任也急了。 这起事件虽然有人流血了，但不算特别严重，而且苏瑶也不是故意的，秉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处事原则，教导主任当然不愿意闹到派出所去。 这事情光是说出去，都让他脸上无光，显得他处理不了事情一般。 更何况，苏瑶的家长给他们班捐了图书阁，家里背景肯定不一般，听说她这个表叔还是个军人，只是他现在没有穿军装，也看不出他是什么级别。 他一时挺为难的，不知道这件事该更偏向比较谁比较合适。如果苏瑶是一般家庭，那肯定是严厉处罚，这样给蔡金雯这对主任父母有个交代，可现在不好拿捏苏瑶家的情况，最怕一时出手太重，给自己招惹麻烦了。 “方主任，您先别激动。”教导主任试图让蔡母冷静下来，“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苏瑶的不对，让她给金雯道歉和赔偿是必须的。我看金雯也是个识大体的善良孩子，就没必要闹到派出所去了。” “当然，这件事影响很不好，我会要求苏瑶下周一在全校大会上作出检讨。” 这是教导主任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一来把事情压下去，二来让蔡家消气，三来也算是帮了苏瑶一把。 可蔡金雯哪里会错过这次教训苏瑶的好机会，她当时明明可以躲开的，受了这么大的罪，不就是要把苏瑶往死里整吗？ 她听完教导主任的处理建议，第一个不答应，抱着蔡夫的手就撒娇，“爸，你看看我的手都成什么样了？虽然包扎了，但现在还是疼得厉害，我都害怕以后写不了字了。” 刚才医生说了，蔡金雯的手看上去有些渗人，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蔡父知道闺女在夸大，可她就是宠闺女，闺女受了委屈，他必须给她讨回公道。 而且闺女跟她说了，她特别讨厌这个叫苏瑶的女学生。既然闺女讨厌，那他就帮她消除她不喜欢的人。 “梁主任，我觉得你这事处理得非常不妥。”蔡父端着架子道：“我认为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事件，你的纵容，只会让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现在有了不好的苗头，咱们需要‘杀一儆百’，这样才能敲响学生的警钟。” “……”教导主任一脸为难，只能转过头看向苏瑶和路远，语气严厉的说：“苏瑶和苏瑶的家长，这件事你们着实做得不对，还不赶紧给蔡金雯同学道歉……” 他的话还没说完，教务处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教导主任一看，马上站起身来去迎接，“校长，您怎么来了？” 第309章 再嫁我一次 校长今天去开会了，事发的时候他不在学校，教导主任是希望在他回来之前，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妥当，这样等校长过问起来的时候，他就算不被表扬，但也应该不会被批评。 此刻校长突然出现，他心里顿时有些没底，但还是立刻起身去迎接，可不等他走到校长身侧，校长已经朝路远伸手，“路团长，你好！不好意思，刚刚从县城开会回来，才听说你来了，就立马赶过来。” 校长此刻的姿态可谓非常低了，而且他这一声“路团长”，足以说明路远的身份。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蔡父跟校长也是认识的，虽然他不在教育部，但也是要职部门，而且还是主任，校长从来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刚刚校长进来的那一刻，他可是等着他主动过来跟自己打招呼的，可他竟然忽略他，转而对路远卑躬屈膝。 虽然心里不爽，可蔡父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绝对不是普通角色，起码在察言观色这方面的能力是顶尖的。 一句“团长”，不仅仅说明路远的身份，还暗示着他的能力和背景。年纪轻轻能爬到这个位置，要么是家里有更厉害的任务，要么是自己的能力强大到突破常规晋升的程度。 无论是哪一个，蔡父心里已经笃定，路远不能得罪，这个苏瑶更是不能惩罚，甚至还得好言好语地把这件事结束掉。 校长跟路远寒暄完，才转身看向蔡父蔡母，“蔡主任、胡主任，你们好！原来受伤的是你家闺女呀，情况严重吗？” 蔡父蔡母一一跟校长握手，蔡母也是人精，知道对方背景很深，顿时保持沉默，让蔡父开口。 “校长，你好！雯雯没什么大碍，就一点皮外伤罢了，不打紧。”蔡父不甚在意地说：“就是她到底受伤了，咱就跟她一块来学校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校长说：“现在情况了解得怎么样了，我刚回来，也想知道，这样咱们学校以后也能够好好改进。” “就小事一桩。”蔡父不打紧地说：\"同学之间不小心碰到而已，只是恰好又撞到玻璃窗，才划破了手掌，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就小孩子胆子小，有些吓到了，我带她回去休息半天，明天保证能正常上学。” 说着，蔡父就要带着蔡金雯离开，一直没说话的路远倒是开口了，\"虽然是无意的，但这件事到底是我家瑶瑶不对，咱们愿意给蔡同学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不需要。”蔡父连忙拒绝，“就一点小伤，没花几个钱。路团长和校长是朋友，我跟校长又认识了很久，今天能凑到一块就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哪能提什么赔偿不赔偿的，这不是伤感情吗？” 看着蔡父差点要跟路远称兄道弟的模样，苏瑶简直看呆了，好像前一刻说要把自己送出坐牢的男人是她的错觉一般。 蔡父能主动这么说，校长便知道他已经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于是也立马帮腔道：“蔡主任说得对，咱今天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摩擦罢了，就当做是咱认识的缘分。” “不行，这事虽然不大，但还是需要给瑶瑶一个教训。”路远拿出当家长的态度，从裤兜里掏出50块钱，直接放在桌面上，说：\"小孩子就算是无意的，但错了就是错了，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得承担，这钱是从她的压岁钱里面扣的，请蔡主任一定要收下。\" 什么教育孩子的说辞，都是路远瞎编的，他就是得让蔡家把钱收了，这样说明他们已经把责任承担了，也断了以后蔡家来攀关系的后路。 路远一脸严肃，加上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蔡父就算想巴结他，也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做文章，只好说：“就算要赔偿，这也太多了，就随便给点意思一下就好。” “没事，咱家瑶瑶也不缺这50块，我怕让她赔少了，她不长记性，还请蔡主任赶紧收下。”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蔡父没办法，只好悻悻地把钱揣进了口袋。 既然钱已经赔了，那事情就算解决了。 大伙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于是就各自离开了。 校长和教导主任把路远和蔡家三口人一并送出了校门口，等他们走远，他立刻转身问教导主任，\"你刚才没得罪路远吧？” 教导主任看校长脸色严峻，立马道：“没有，我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之前给苏瑶他们班捐过图书阁，我断定不是个普通人物，所以在蔡主任两口子要把苏瑶送去派出所的时候，提出了反对意见。” 校长听完，总算松了一口气，“得亏你聪明，否则有咱好受了。” \"校长，那个……路远很不简单吗？\"教导主任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校长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三十出头能做到团长的人，能是个普通人？” \"……\" 一直离开了学校有五百米左右，蔡金雯再也忍不住了，朝蔡父蔡母喊道：“爸、妈，你们来学校，不是要为我讨回公道的吗？怎么现在就这样放过苏瑶那个贱人了？” 其实刚才在教务处，她早就想发飙了，要不是蔡母一直拉着她的手，警告她别说话别乱来，她当场就破口大骂了。 “蔡金雯，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什么‘贱人’的话，你不要再说一句。”蔡父严肃责骂道：“你懂不懂什么叫祸从口出？看来还是我一直太惯着你了，你这样迟早出事。” 明明受伤的人是她，可现在忍气吞声的是她，被父母责备的也是她，蔡金雯觉得自己要疯了，“苏瑶那个表叔有什么厉害的？你们都是主任，难道还怕他不成吗？”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蔡母知道自家闺女受委屈了，可这件事他们只能吃哑巴亏，只能拉着她小声安慰道：“雯雯，那个苏瑶的表叔肯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看你们校长的态度就知道了。” “你消消气，回头妈给你多买几件漂亮的衣服，你把这事给忘了吧。以后在班上跟苏瑶，就算做不到和平相处，也千万别招惹她，要是能跟她成为朋友就最好了。” \"妈，凭什么呀？\"蔡金雯气得眼睛都红了，“我最讨厌苏瑶，让我讨好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看她跟那表叔老是眉来眼去的，哪知道是不是真叔侄呢？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蔡金雯！”蔡父立马喝止道：“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直接把你关家里。” 路远给苏瑶请了下午的假，连她的自行车带人，一并带回家去。 苏瑶坐上汽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很远一段距离，她才缓过神来。 她觉得好神奇，明明那么大一件事，路远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它给摆平了。她一早上的担惊受怕，好像成了杞人忧天。 她呆呆地看着正在开车的男人，不敢相信这么厉害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怎么？你男人太帅，把你看呆了？”路远挑眉地看了她一眼。 “谁看你了？我是在看风景。”苏瑶的脸顿时红了。 “哦，看来我这个车窗看出去的风景特别好看，让你一直盯着不眨眼。” “……”苏瑶自知说不过他，就懒得跟他争辩了，转移话题道：“今天的事，非常谢谢你，否则我这会儿还在派出所呢。按照蔡金雯的性子，非得把我往死里弄。” “说什么谢谢，我是你男人，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路远说：“以后记住了，遇事不要慌，万大事有我。你现在心智还小才这样，换做是以前，根本不用我出手，这种小事你顺手就搞定了。” “我以前……有这么厉害吗？”苏瑶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又好奇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 “当然，你跟一个叫林娉婷的大姐合伙开了一家制衣厂，现在工厂有几个车间，是这附近最大的制衣厂了，而且部分衣服都出口国外了。另外，你跟你哥程旭又一块开了一间婴儿车工厂，虽然开了没多久，可现在订单就没断过。”路远如数家珍，一脸骄傲地说：“别看我是个团长，咱家最会赚钱的还是你。” 天啊，25岁就是两家工厂的老板，苏瑶简直被自己震撼到了，她不可置信地问：“你说得都是真的吗？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等会咱可以绕路去制衣厂瞧瞧，看到你就会相信了。”路远问：“想去吗？要是想去，前头路口就要转弯了。” “还是先别去了。”苏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等会去到，我一个人都认不得，会很尴尬的。” “行，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再带你去。” “好。”苏瑶点点头，想起自己和他如今有些微妙的关系，她斟酌着开口，“我想我妈应该没有骗我，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咱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需要特意去处理。”路远说：“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的媳妇，摆摆和铛铛的妈妈，这就足够了，剩下的就慢慢来，顺其自然就好。” “可能会很快，也可能会很久，但我会等你慢慢想起我。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认真追求你，等你再一次喜欢上我，嫁给我。” 他声线沉稳，声音不高不低，可每一句，都是掷地有声的承诺。 苏瑶心想，自己有可能真的永远想不起他们以前的时光，可她大概率还会再一次爱上这个男人。 说不定，她心里早就有了他的位置，只是她不知道或者刻意忽略罢了。 蔡金雯这事一波三折，但不得不说，她是个神助攻。 自从这天以后，苏瑶和路远之间的相处变得和谐起来。 路远就不用说了，现在光明正大地跟媳妇相处，而苏瑶对他明显亲昵起来。 两人现在的状态，有点像情侣正式确定关系之前的暧昧期。 周日这天，苏瑶放假，但路远却要回上班。 他现在每天都一早过来，在家里跟苏瑶他们吃过早饭再回营里，今天也不例外。 难得媳妇今天在家，路远真是一点都不想回营里了，只想带着她和两个孩子出门玩。 可他也只是想想，该干嘛还是得干嘛，只是，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忍不住提议苏瑶，“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要推摆摆和铛铛出去溜达一下。” 今天天气是不错，可现在刚天亮，太阳还没起来，小孩出门也不能晒太阳，再过一个小时出去还差不多。 可苏瑶看穿他的心思，自己也想跟他多待一会儿，于是同意了。 一家四口就这样出门了，路远推着婴儿车往前走，苏瑶走在他身侧。 摆摆和铛铛只要出门都很开心，这会儿正咿咿呀呀地说着宝宝语。 苏瑶正看着双胞胎在耍宝，突然听到路远跟她说：“你走那么远干嘛？走过来一些。” 她一听，条件反射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才“哦”了一声，然后往他身侧靠了靠。 可她还是不够大胆，两人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于是路远又说：“再过来一点。”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已经够近了”。 她嘴上在反驳他，可动作没怠慢，慢慢又朝他挪了挪身体。 就在两人的肩膀快要靠上的时候，她就刹住了车，只是下一刻，她放在腿侧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她顿时一愣，抬头看向他，“你……你干嘛呢？” 说着，她的脸就爬上了一层红晕。 他最喜欢看她脸红害羞的模样，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地点不对，担心又把她吓着，他低头就要吻上去。 “就牵一会儿，平时在家里，人多，不方便。”路远说着，生怕她要挣开自己，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两分。 虽然害怕被人看见，但苏瑶也享受这种类似于“偷情”的感觉。她没有挣开他的手，任由他默默地牵着。 不过这牵手的时间也是非常短，到了前面路口人就多起来，路远自动自觉地把她放开，然后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去别处转悠，自己就回营里了。 没了路远，苏瑶觉得这遛弯也没什么意思了，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等回到家，她刚推开门，就看到赵春香走出来，说：“瑶瑶，你总算回来了，小林同志来了。” 第310章 能不能缓解一下我的相思之苦？ 林娉婷今天的精神，明显比上次赵春香去看她的时候好多了。 赵春香看着也非常安慰，说了很多鼓励她的话，她大概也是被赵春香的经历所激励到，决定好好生活，把闺女养大，等程志扬回来。 她知道可能这一等待会是一场空，但她还是选择等，因为有盼头，她才能活下去。 十天前，她已经回到利群上班。由于太久没去工厂，落下了许多工作，最近一直在调整步伐，好不容易缓过来，她就想来看看苏瑶。 苏瑶之前已经从路远口中听说了自己和林娉婷的事，她其实有意去探望林娉婷的，只是她现在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去到也不知道该跟人家说点什么。 而且，还听说她的丈夫牺牲了，也不知道贸然前去，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瑶瑶，这个就是小林，你的林姐。”赵春香拉着苏瑶进堂屋，然后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道。 苏瑶看向林娉婷，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有气质，独立、知性。 虽然现在失忆了，但她的确很愿意跟这种女人打交道。 她朝林娉婷笑了笑，道：“林姐，你好！” 来之前，林娉婷还不是非常相信苏瑶失忆了，如今看她客气的模样，也不得不接受她忘记以前的事的事实。 “瑶瑶，咱好久没一起聊天了，一起聊聊天。”林娉婷拉着苏瑶的手坐下。 苏瑶虽然有些拘谨，不过还是跟林娉婷一块坐了下来。 林娉婷也不问她有关失忆的事情，只询问她的近况和一些有关学校的事情，渐渐地，两人之间就没那么陌生了。 “林姐，很抱歉，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原本这时候应该是我在工厂坐镇的，只是我……”苏瑶一脸愧疚地说，林娉婷连忙把她打断，道：“这不是你想的，就算现在让你回厂里，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放心，小英和有财两口子很能干，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们把工厂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是小英前些天生小孩了，我还能继续休息一段时间呢。” 距离上次见到黎小英已经过去好些日子，当时她的肚子就很大，这个时候的确该生了。赵春香听到林娉婷这么说，连忙问道：“小英啥时候生的？还顺利吧，生的男孩还是女孩？” “就一个星期前。”林娉婷说：“一个六斤多的男孩，母子平安，瑶瑶迟点得空，也可以去看看小英。” 黎小英是谁，苏瑶还真不知道，但还是先应下，“我改天带点礼物去探望她。” “到时候把我也叫上。”林娉婷说：“咱们三个也好久没凑在一块聊天了。” “好。” 现在林娉婷对于苏瑶来说只算是一个刚认识的大姐，林娉婷怕她拘束，待了半个小时就回去了。 她离开的时候，苏瑶送她出门。 “瑶瑶，以后上下学有空，就绕去利群看看，你不上班也没关系的，就转悠一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林娉婷离开前叮嘱道：“要是哪天不想上学想上班，就直接跟我说。” “好的，谢谢林姐。” 等林娉婷的自行车消失在转角之后，苏瑶才回到屋里。 “瑶瑶，今天看到小林同志，有没有想起什么来了？”赵春香问。 “没有。”苏瑶摇了摇头，突然想起黎小英，就问：“黎小英是谁呀？我跟她很要好吗？” “小英以前也是这个大院的军嫂，之后后来离婚搬走了。”赵春香说：“她当初在大院的时候，跟你关系最好，在开制衣厂之前，你们还一起卖过糕点。后来你跟小林同志合伙开工厂，她又跟着你去了。” 苏瑶听完，知道黎小英算是一直追随自己，她们之间的感情肯定比较深厚。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忆，好像把很多人都“抛下”了。 不仅仅她的丈夫、孩子和至亲，还有她的好姐妹。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不负责任的，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学校读书，她是开心了，可她没有对孩子起到母亲的责任，也把所有的工作担子压在了姐妹身上。 傍晚，路远回来，一下子就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劲。 等吃完晚饭，他就拉着她出门散步。 苏瑶现在还不太敢跟他单独出去，于是又把两个小电灯泡带上。 “我听妈说，今天林娉婷来了，我看你情绪不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走了没多远，路远就问。 苏瑶没想到自己一点点的情绪变化，他都能够感知，不由失笑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倒是希望成为你肚子里的蛔虫，随时随刻都能跟你在一块，不用像现在这样，饱受相思之苦。”路远唉声叹气地说。 他嘴上埋怨，可也是甜蜜的抱怨，苏瑶听着，心里甜蜜蜜的，只是嘴上不会承认，说：“你别夸夸其词，只要你出远门，咱可是天天见面，哪来的‘相思之苦’？” “光见面有什么用？”路远越说越委屈，道：“晚上我独守空房的时候，可是一个可怜的孤寡人。” 什么“独守空房”？苏瑶听着，脸瞬间发烫。他们本是夫妻，这句话从他嘴里出来本来没什么毛病，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失忆的高中生，光是听着，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半晌没得到她的回应，路远转头去看她。 虽然现在天色已暗，他看不到她绯红的脸颊，可光从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害羞了。 本来只是随口抱怨一下，可如今看着她这副模样，他顿时变得心猿意马起来。 恰好他们这时来到后山的菜地，他瞄准时机，一把就把她拉入了河边的小蕉林里面。 “你干嘛呀？”苏瑶问。 “瑶瑶，能不能缓解一下我的相思之苦？”路远说着，就搂住她的腰，把她压入自己的怀里。 两人的姿势变得十分暧昧，苏瑶脑子里就立马浮现出上次同样在这里，他强吻她时的情景。 “不行，会被别人瞧见的……”苏瑶说着就要把他推开，可人已经在怀里，路远怎么可能会放开。 “不会有人瞧见的。”路远说着，低头就吻住她的唇。 第311章 想狠狠地欺负你 这次的吻跟上次风暴式的亲吻不同，路远很温柔，轻轻地引领着她。 她本来还有些害怕，可渐渐地，就沉浸在他的温柔当中。 直至她完全适应并回应他的时候，他像是受到了鼓励一般，吻得激烈起来。 他们今天吃饭早，这个点大伙都在家里吃饭，很少人出来遛弯，更何况他们躲在小蕉林里面，基本不会有人发现。 他们吻得忘我，特别是苏瑶，被他拉着疯狂的时候，脑子里竟然会闪现出以前他们在一块时的画面，使得她不仅仅不抗拒他的亲吻，甚至热衷于做这件事。 她试图从这亲密的动作中，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 只是，这时候没有别人，但有两个小电灯泡。 大概是在昏暗的小蕉林里待久了，摆摆和铛铛不耐烦了，特别是铛铛，他看着爸爸“欺负”妈妈，拉着她吃她的嘴巴时，他就非常生气。 两个小家伙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两人终于回过神来。 苏瑶顿时清醒，把路远往外一推，他才放开了她。 虽然觉得孩子还小，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可苏瑶还是觉得心虚。 而且，刚才亲的时候没想太多，或者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到东西，如今清醒了，她才发现自己太大胆了。 毕竟心智还停留在十五岁，她总感觉自己成了早恋的坏学生。 “摆摆、铛铛，是不是这里太黑了，你们害怕？妈妈现在就带你们出去。”苏瑶推着婴儿车就往蕉林外走出，路远马上追了上去，说：“我来推吧。” “不用。”苏瑶目不斜视，根本不敢看他。 他知道她害羞了，换做以前，他肯定使劲地逗她，可今天得了便宜就不卖乖了，免得没有下次。 两人相对沉默地走了一小段，他才开口问道：“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今天有些不太开心呢？”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打岔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瑶心里吐槽，但嘴上没说，免得又被他说不正经的话戏弄自己，她说：“我就是觉得自己挺不负责任的，现在把工厂的事都扔给林姐和我哥了。” “我哥还好，毕竟有程东和我爸帮衬着，我本来也不太懂机械这方面的东西。就是林姐，一来要承受丧夫之痛，还要一个人独自撑着制衣厂。我倒好，一句失忆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就算失忆了，一些本质上的东西都不会改变，路远知道她其实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如果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愧疚感了。 “你如果觉得对不起林娉婷，也可以抽空去一下工厂。”路远说：“学校的学习如果跟得上，就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学校现在学的东西，我都觉得不难。”苏瑶说：“其实这些天，我也在想，我到底有没有读下去的必要。我读得再好，甚至将来考上大学了，对我来说，有意义吗？” “只是不读吧，我又觉得读书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路远听完，看着她说：“你现在会陷入两难的状态，是因为她的记忆甚至心智还留在十五岁，只是你又开始接受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是一个有家庭有孩子有事业的人。心态和现实出现了错位，所以你才会迷茫。” 苏瑶觉得他分析得很有道理，也不自觉地依赖他，“那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我还是那句话，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路远说：“你想上学就上学，你想上班就上班，做你想做的，反正我都会为你兜底的。” 好一句“为你兜底”，让苏瑶动荡不安的心瞬间安宁下来。 “路远，谢谢你。”苏瑶由衷地感谢道。 今天听到她的这句感谢，路远没有跟以往一样说不用谢，而是挑着眉问：“谢谢就是嘴上说说，没点行动？” “行动？”苏瑶不明所以，“你想要礼物吗？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尽量给你买。” “……”换做是失忆前的苏瑶，肯定秒懂自己的意思，可现在是15岁的苏瑶，不懂也没办法，路远只能明说，指着自己的嘴巴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只想要你亲亲我。” 苏瑶愣了一下，接着整张脸就红成的小番茄，她不敢再正视他，小声埋怨道：“刚才不是已经亲过了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趁现在没有人，快点。”路远催促道。 “不要。”苏瑶拒绝，“反正不行。” 路远虽然失望，但也没再继续逼她，只是趁机问她：“你刚才跟我接吻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咱以前来？” 她听完就顿住了，就这反应，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有。 路远欣喜若狂地问：“真想起来了吗？” “也……也不算想起来，只是……有些模糊的画面。”既然说开了，苏瑶也顾不上害羞了，问：“咱以前……经常接吻吗？” “当然，不仅仅是接吻，还经常……”路远说着，突然停住了，苏瑶的好奇心被他吊起来了，连忙问道：“还经常干嘛？”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路远真的好想好想“欺负”她，他垂下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顿时苏瑶整个人像是被烧着了一般。 她不敢再跟她说话了，推着两孩子急匆匆往前赶，“你流氓，不准再说了。” “我说的是事实，这也是夫妻间最正常的事了。”路远腿长，不慌不忙地走在她的身侧，还继续作死提议道：“改天咱们深入交流一下，说不定你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 “……你不要再说了……”苏瑶抬手就捂住他的嘴。 这下，他总算安静了，她瞪了他一眼，正想再一次警告的时候，突然感觉掌心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划过，顿时整个人像是过电一般。 脚下突然一软，人也站不住了，路远眼疾手快地把她搂入了怀里。 馨香软玉在怀，他也只能长叹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模样，更让我想狠狠地欺负你。” 第312章 苏瑶发现自己不能接吻，因为接吻的后果非常严重。 苏瑶觉得自己跟路远多待一分钟都是危险了。 自从两人说开之后，这狗男人就在自我放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她再笨也知道他是个狗尾巴狼，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就要被他吃掉了。 回到家，她就以要哄摆摆和铛铛睡觉为由，让他赶紧回宿舍。 可路远深谙趁热打铁的道理，好不容易她来感觉了，当然要抓紧时间跟她一块回忆以前的事，“咱一块哄吧，以前咱就经常一块这样做，说不定能刺激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杨朝霞本来还想跟着苏瑶进去帮忙，听到这话，立刻把主场还给路远，“路远说得对，你俩以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做多了，可能就想起来了。” “……” 果然是亲妈，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苏瑶因为有“把柄”被路远抓住，生怕自己再拒绝，他会胡言乱语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 被杨朝霞知道他们刚才接吻，无异于自己早恋，被妈妈发现了的那种感觉。 苏瑶不情不愿地让路远跟着进了房间，她想尽快让两孩子睡觉，这样就能早点把他赶出去，谁知道他一上来就是把玩具撒在大床上，美其名曰来个亲子活动，然后再哄睡。 “他们今天白天睡得不多，咱还是早点哄他们入睡吧。”苏瑶哪里不知道他打了什么鬼主意，正想抱起摆摆，小丫头却麻溜地爬到了玩具旁边，兴致勃勃地玩起来，还顺便捎上自己的小弟弟。 两孩子玩得可欢了，苏瑶就算想造谣他们很困，都开不了口。 路远已经自顾自地爬上床跟两孩子玩起来，看苏瑶一直不上床，便伸手拉她，“赶紧了，他们也就玩一会儿，很快就要睡了。” 猝不及防被拉，苏瑶反应慢了半拍，整个人就往路远身上倒，他趁机就把她禁锢在怀里。 “你疯了！”苏瑶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眼睛不停地往房门瞧，生怕下一刻杨朝霞推门而入，这样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一边挣扎一边说：“快点放开我，我妈要进来了。” “不会的，咱妈又不是没年轻过，都懂咱的，只要我不出去，她绝对不会进来。”路远信誓旦旦地说。 可苏瑶还是接受不了，正想再一次推他的时候，突然有什么爬到自己的腿上，她低头一看，只见铛铛气势汹汹地爬上来，然后去掰路远抱住苏瑶的手。 “爸爸，放，放，妈妈……” 铛铛虽然还没有学会走路，可他在语言发育很快，已经会说好一些字词了。 他这段磕磕碰碰的话，再加上此刻充满男子气概的模样，就算表达不精准，他们都知道，他以为路远欺负苏瑶了，让路远放开苏瑶。 还一岁不到的小家伙，俨然已经长成妈妈的小铠甲，已经学会保护妈妈了。 苏瑶感动的眼眶发热，伸手把铛铛抱起来，并警告路远，“你赶紧放开，那么粗鲁，儿子都以为你要欺负我了。” 路远不情不愿地松了松力度，但还是抱着苏瑶，他盯着铛铛，一脸不满，“臭小子，丁点大就会坏我好事，等再长大一些，都要无法无天了。” 苏瑶怕他吓着儿子，连忙护短道：“小孩子是出于本能，说明他很爱我，你别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的，要是把他吓坏了，我可不放过你。” “他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随便被瞪一下就能吓坏，走出去都别说是我路远的儿子。”路远说着，又委屈起来，“瑶瑶，你现在为了这臭小子凶我，你都忘了咱们当初说好了，孩子再怎么重要，也要把对方放在第一位的话了。” 苏瑶听着一愣，她是真没想到他们之前还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大部分夫妻当了父母之后，都会把孩子放在首位。 这样看来，他们之前的感情真的很好，难怪他说他们除了经常接吻，还经常上……意识到自己突然想歪了，苏瑶瞬间清醒过来。 “你脸怎么突然这么红？”路远问。 “……哪……哪有？”苏瑶用手扇了扇自己的脸，“我觉得有点……有点热了。” 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热，她抓起衣领就来回扇，也试图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只是，刚才嘴巴不饶人的男人突然安静了，苏瑶觉得奇怪，扭过头去看他，只见他整个人定住了。 她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最后落在了自己衣领的开口处。 因为她的来回扇动，露出了风光。 “……你都看什么了？”苏瑶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说着去踢他，“你赶紧给我出去，出去……” “瑶瑶，你冷静一点。”路远抓住她的腿，说：“我上回已经被你踢过一回了，你再来一次，怕是亲手把自己往后的性福给堵死了。” 苏瑶这个在记忆里还没尝过人事的，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不得直接羞死。 她收拾不了路远，只能喊救兵，她朝门外大喊：“妈，你快点进来，摆摆和铛铛要外婆哄睡。” “……” 好不容易把路远赶跑，苏瑶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耳边好像不停萦绕着他的那些荤话。 苏瑶发现自己不能接吻，因为接吻的后果非常严重。 上次被路远强吻，她就做了春梦，而这次，她又做了。 要不是公鸡大哥的帮助，她估计最后一步都跟他做了。 她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直至杨朝霞来喊她起床上学，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等她收拾好走出房间，路远已经坐在堂屋等她吃早饭了。 一想到昨晚那个羞耻的梦，她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也给不出好脸色。 路远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后续，以为只是自己偷窥被抓惹她生的气还没消，只能继续当孙子。 苏瑶不想看到他，随便对付了几口，就骑着自行车去上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少了，还是骑自行车耗费了太多能量，她刚坐到座位上，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起来。 “是不是来不及吃早饭了，我这儿有一些，你拿去吃。” 苏瑶闻言转身，就看到陈锦标把自己手中的早饭递给她。 蔡金雯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第313章 我媳妇就是厉害 “不用了，谢谢。”苏瑶摆了摆手，道：“我不饿。” 陈锦标讪讪地收回了手，蔡金雯瞧着，别提多心疼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到苏瑶这里就这么不值钱，蔡金雯真是越想越替陈锦标不值得。 苏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拒绝已经落入别人的眼里，还引起那么大的仇恨。 不过，她肚子还真是饿了。看着时间还早，于是走出教室，打算去食堂买点吃的。 恰好去到食堂的时候遇到高宝珠，于是两人一块点了粉，在食堂吃完之后再回去。 “你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晚才来上学？”苏瑶问高宝珠。 “过两天不是月考了吗？我最近晚上都在宿舍打电筒复习，所以早上就起晚了。”高宝珠说。 “打电筒看书很伤眼睛的，你这样倒不如早点起来？”苏瑶说：“我看咱们班有些同学就很早到教室呢。” “我晚上的记忆力比早上要好。”高宝珠说：“晚上背东西特别快，早上却记半天都记不进去。我看你早上也来得比较迟，是不是也是晚上在家用功呀？” “……我好像没怎么用功，把作业做完就算了。”苏瑶不好意思告诉她，她回家就要带小孩，偶尔还要跟路远约个会，哪里有时间复习？ 特别像昨晚那样，被路远搅得心烦气躁，别说不去复习了，就算复习，也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学校要杜绝早恋了，爱情这玩意，实在太阻碍学习。 “算了，你是天赋型选手，随便上一下课，就什么都记住了。”高宝珠说：“咱同人不同命，我还是好好努力吧。” 陈锦标今天值日负责倒垃圾，当他从外面回来，经过食堂的时候看见苏瑶和高宝珠坐在里面吃粉，他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 他很努力地试图向她靠近，可她却连靠近的机会都不给他。 “别看了，她是不会喜欢你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女声，陈锦标一回头，就看到了蔡金雯。 他自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很好，没想到早已经被人看穿。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有种被戳穿的羞怒感。 “这跟你无关。”陈锦标冷冷地扫了蔡金雯一眼，说着就要越过她离开。 “谁说跟我无关了？”蔡金雯伸手就把陈锦标的手拉住。 “你干嘛，放开我。”陈锦标皱着眉头，狠狠地把蔡金雯甩开。 “陈锦标。”蔡金雯又立刻再一次抓住，她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是她做梦都在想的人呀，她鼓起勇气，道：“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做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猝不及防被表白，陈锦标明显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把蔡金雯的手甩开，皱着眉头说：“我不喜欢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蔡金雯不依不饶，在她的认知里，所有同龄的男生都应该喜欢她，“就因为苏瑶？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 陈锦标很想说她哪哪都比不上苏瑶，只是这话太伤人，他觉得没必要说。 才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不喜欢的人表白，第一反应就是要逃离。 蔡金雯似是早就知道他要跑一般，冷笑道：“你以为苏瑶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完美吗？我跟你说，她脏得很，那个给她捐图书阁的表叔，根本不是她的表叔，他们俩之间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 “那个男人都三十岁了，估计早就把她睡了八百回了。你以为冰清玉洁的女神，其实就是个烂货。” “闭嘴，你给我立马闭嘴。”陈锦标指着蔡金雯，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别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拭目以待。”蔡金雯自信满满地说：“陈锦标，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眼光到底是有多差，才会看上苏瑶这样的贱人。” 话落，她转身就走了。 苏瑶和高宝珠吃完粉就回教室了，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恰好碰到拎着垃圾桶回来的陈锦标。 苏瑶跟陈锦标其实真不熟，或者说，她跟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不熟。只是人家今天那么热情地打算给自己送早饭，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声招呼，却发现他看她的神色有些奇怪。 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不正常。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于是就打消了跟他打招呼的念头，跟高宝珠径直进了教室。 八十年代的高中生远没有后世那么卷，可在高手如云的县中，学生之间明里暗里的竞争都是风起云涌。 再过两天就是月考了，作为入学之后第一次稍微大一点的考试，大伙都铆足了劲，希望拔得头筹。 所以，最近班上都特别安静，就算是课间，都有不少人在默默复习知识要点。 高宝珠也不例外，就连午饭的空隙，她都是一边吃饭一边看书，简直要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 苏瑶被她所影响，觉得自己不看一下好像显得格格不入，可拿起书翻了几页，都是些简单的知识，她看不看都会，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费这么多时间去学。 下午放学回到家更是如此，别说她“无心向学”，就算她想学，路远这狗男人一黏上来就甩不掉，根本不给她学习的机会。 一晃就到了月考的这一天，苏瑶轻轻松松去考，最后又轻轻松松得了个全级第一名。 她本来在年级甚至全校都出名，这下彻底被所有人得知了。 高宝珠对自家同桌已经佩服到五体投地，班上的同学，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来跟她套近乎。 甚至走在路上，都有其他班的学霸来跟她搭话，让她多指教指教一下自己的学习。 老实说，考了年级第一，苏瑶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谁不喜欢当第一名。只是，这个第一名好像来得过于容易，让她没有太大的成就感。 本来知道真相之后，她就对是否继续上学这件事动摇了，如今在上学这件事上得不到满足感，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继续读书。 路远下班回来，就看到自家媳妇在发呆，于是走过去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月考考砸了？” “你这是瞧不起谁了？”苏瑶撇撇嘴，道：“我可是考了年级第一。” “年级第一这么厉害！”路远一脸惊喜，如同老父亲得到闺女考了第一名的感觉，他搂住她的脖子，就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道：“我媳妇就是厉害。” 第314章 要是再待下去，女婿怕是要厌烦她了 猝不及防被亲，苏瑶都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就去推路远，然后慌慌张张地环顾四周，没看到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李兰花和赵春香躲在角落里，看到他们亲吻之后，都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就算瑶瑶想不起以前的事，她跟路远感情都好着呢。”李兰花笑眯眯地说。 赵春香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道：“是呀，这下我总算安心了。过段时间老陆回省区，我跟臻臻也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李兰花依依不舍道。 “哪里快了？”赵春香说：“我跟老陆都有大半年没见了。” “啧啧啧，你看看你重色轻友的样子。”李兰花佯装叹气道：“果然咱们几十年的姐妹情，抵不上你跟老陆那几年。” “……”赵春香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还真演上了，赶紧去做饭。” “得，早点吃饭，早点把你儿子媳妇送入洞房，让你再一次当奶奶。” “……” 没有长辈来打扰他们，可就坐在眼前的摆摆和铛铛看得一清二楚。 摆摆看了没啥反应，可铛铛却不高兴了，他看到妈妈推开爸爸，就认为是爸爸欺负妈妈了，咿咿呀呀地对着路远张牙舞爪，最后使出自己的小拳拳，砸在他的大腿上。 就算铛铛使出了吃奶的劲，可这力度对于路远来说，跟挠痒痒似的，只是儿子的态度让他十分不爽，“你这臭小子就是来报仇的，一岁不到就各种给我使绊子，等长得了，肯定不得了，看来得防着他。” “你自己干了坏事，还不让人家有意见了？”苏瑶就差赏他白眼了。 “我干什么坏事了？”路远一万个不同意，“我亲我媳妇，是爱的表现。爸爸对妈妈的爱，是对小孩最好的教育。” 也不知道他上哪儿抄来的句子，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反正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不过，她没有继续跟他揪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烦恼，“我现在感觉上学越来越没劲了，我在想，要不不上算了。” “怎么会觉得没劲？”路远有些紧张地问：“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苏瑶摇头，道：“如果我说是觉得学习太简单，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装？” “当然不会。”路远说：“这种没有对手，独孤求败的感觉，其实我也有过。” “……”总感觉这狗男人在趁机赞美自己一番。 “不想读就不读咯。”路远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看穿了，“你犹豫是不是怕不上学就没事可做了？” “嗯，其实也不算没事可做，起码可以在家带摆摆和铛铛，但又不想要这种一眼看到头的生活。”苏瑶愁眉苦脸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而没有安全感。路远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学你暂时继续上着，周六下午和周日就去工厂待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回以前上班的那种感觉。如果可以，再跟学校说不上了。” 苏瑶觉得这个安排挺合适的，于是说：“那我明天放学之后去一趟利群，跟林姐先打个招呼。” “行，不过别太晚了，天黑了骑车不安全。”路远叮嘱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到了晚饭时间了。 大伙纷纷上桌，摆摆、铛铛和陆臻虽然已经吃过了，但还是坐在婴儿车上，偶尔接受大人们的投喂。 “我有件事想说一下。”杨朝霞突然开口道。 “妈，你要说什么？”苏瑶问。 杨朝霞看了她和路远一眼，说：“瑶瑶现在虽然还没想起以前的事，但我看她恢复得挺好的，平时有亲家、兰花和路远看着，我想回县城了。你们也知道，他们三个大老粗，都不太懂照顾自己，我不在家，吃饭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咱们老程家，如今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但我不想他们有了钱就丢了身体。” 她这么说，大伙都理解，毕竟杨朝霞为了照顾苏瑶，的确离家太久了。程祥海父子三个天天忙工厂的事，家里的事的确顾不上。 苏瑶虽然舍不得妈妈，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同时也担心杨朝霞愧疚，于是说：“妈，那你就回去吧，反正我每天都去县城，想去看你，骑个自行车就到了。” “好。”杨朝霞的确最顾忌苏瑶的想法，现在她同意了，自己也彻底放心了，道：“你以后中午就别在学校吃了，食堂再好也抵不上自家的饭菜。到时候你过来吃饭，顺便午休。” “行，正好我不用趴着睡了。”苏瑶笑着应下。 说走就走，杨朝霞第二天起来，就把行李收拾好。 她的行李并不多，就几套自己的衣服，一个布包就装完了。 她本来打算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可苏瑶坚持骑自行车带她。 闺女一番心意，她不好拒绝，而且也珍惜这种母女相处的时光。 就这样，两人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等走出了大院大门口，杨朝霞就说：“瑶瑶，路远是个好男人，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也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苏瑶应下，虽然这狗男人有时很腹黑，但的确对自己很好。 “嗯，你丈夫和婆家都好，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杨朝霞笑眯眯地说：“要是你能再生一个孩子，就最好了。现在摆摆和铛铛都快一岁了，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孩子了。” “妈……你都说啥了？”苏瑶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啥时候说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不就得干那种事，只要想想就羞人。 杨朝霞看她急了，马上说：“行行行，不生就不生，反正你们小两口自己看着办，妈不催生。” 其实不生孩子也是可以的，但夫妻间那事可不能断了。这也是杨朝霞为什么急着回县城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这个丈母娘，就是最大的电灯泡，要是再待下去，女婿怕是要厌烦她了。 苏瑶完全不知道母亲的“用心良苦”，把杨朝霞送回家之后，就去学校了。 到了学校，她先去单车棚停车。 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今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第315章 我想今晚跟你一块睡。 苏瑶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把自行车停好之后，她就背着书包去教室。 刚拐过转角，就看到两个女同学在窃窃私语，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她们突然噤声了。t 她从她们身边走过，可以明显感觉到她们有意无意打量的眼神，等她走远了，一回头又看到她们在对着自己的背影指指点点。 不用问，这肯定是在说她。 可她自问除了这次年级第一，也没什么其它事情让别人说了。 而且，之前的同学提到她的成绩，也是大大方方的，甚至主动上前套近乎，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等回到教室，这种奇怪的目光依旧挥之不去。 她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等高宝珠来了之后，就小声问道：“宝珠，你有没有听说关于我的什么传闻了没有？我总感觉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对。” “有吗？”因为不是看自己，也没有跟苏瑶一块走出去，高宝珠没有感觉，她说：“是不是还在讨论你年级第一的事情？” “应该不是，我总感觉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甚至带有鄙夷。”苏瑶说。 “是不是他们嫉妒你？” “应该……不至于吧。” “我回头打听打听，知道了就立马告诉你。” 中午放学之后，苏瑶就骑着自行车回了杨朝霞那吃午饭，没有跟高宝珠一块去食堂。 现在因为婴儿车厂的缘故，程家的收入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跟赵春香待久了，杨朝霞的眼界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在饮食方面不再抠抠搜搜，认为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必须吃好。 所以，她今天到家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回来。 她很早就把饭菜做好了，给父子三个送完饭，就等着苏瑶下课回来吃饭。 当她吃着丰盛的午饭，看着对面乖巧漂亮的闺女，她满足得不得了，不禁感叹道：“瑶瑶，妈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妈，会越来越好的，你好好保重身体，等着享福。”苏瑶笑着说：“我打算这周开始就去工厂待一下，如果适应得过来，我可能就不上学了。” “怎么就突然不上了？”杨朝霞惊讶道。 苏瑶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杨朝霞连忙问道：“那路远同意了吗？他当初可是费了大力气把你送去学校的。” “他同意呀，也支持我这么做。”苏瑶理所当然地说。 杨朝霞听着，忍不住笑道：“算了，他都同意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本来就不太乐意你去上学，毕竟有丈夫有孩子了。他也真是够惯着你的，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得好好珍惜，有时候闹小脾气也有个度。” “我都没怎么闹过脾气，好吗？”苏瑶说完这句话都觉得底气不足，又说：“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吃完午饭，杨朝霞就赶苏瑶去午睡了。等她睡醒之后，又回学校去。 她去到教室的时候，高宝珠也刚到，苏瑶立马问道：“有没有打听到什么？” “没有。”高宝珠摇头，“我估计外面的确是在传你一些不好的话，那些人看见我都避着，肯定是怕被我知道，然后去跟你通风报信了。” 苏瑶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会被人诟病的，难道是因为入学走后门的事？ 可就算她走后门又怎么样了？她现在已经用成绩说明了自己的实力，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会继续打听，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课间的时候，高宝珠尝试去别的班找以前的老同学打探消息，可还是什么都问不到。 既然暂时打听不出来，苏瑶也不纠结了，放学之后就直接骑着自行车去了利群。 她已经不记得怎么去利群了，不过路远跟她大概说过怎么走，加上利群在这附近非常出名，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路了。 到达利群的时候，工厂还没有下班，苏瑶进去的时候一点障碍都没有，因为门卫大叔一上来就喊她苏总，哪里有不放她进去的道理。 这一刻，苏瑶才真的相信，自己是这间制衣厂的二把手。 办公室是在车间后面的那栋小楼里，苏瑶一路走过去，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车间里面放满缝纫机，工人们正坐在缝纫机面前，如火如荼地干着活。 她本以为自己以前再厉害，开的工厂就是个小作坊，没想到规模这么大。 看着这样的场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她的事业心在此刻被燃烧起来。 她当下就决定，不上学了，要回到工厂里，继续搞事业。 等去到办公室的时候，林娉婷正打算离开，看到她来了，一脸惊喜，“瑶瑶，你怎么突然来了？” 苏瑶看着这个饱受沧桑却依旧勇于面对生活的女人，也扬起了大大的笑容，道：“林姐，我打算回来上班了。” 林娉婷一脸不可置信，“真的？没骗我？” “当然，就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懂，往后得你多费心了。” “瞧你说得这么客气，这当然没问题。”林娉婷说：“你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上手。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正说着，她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苏瑶知道她的不易，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林姐，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当你的左膀右臂的。” “好，以后咱就一块努力。” 都是有孩子的人，她们聊了一会儿，就先各自回家了。 苏瑶今天比往常回得晚，按照惯例，路远应该早就跟孩子等在门口了。 可今天非但门口没人，就连她推开院子的大门，也没看到他们三个。 “兰花姨，孩子呢？”李兰花刚好从里面出来，苏瑶看见她就问。 “路远带着他们在房间呢。”李兰花说完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天还没黑就钻房间，这很不科学，苏瑶想不明白，等走进房间，就看到路远正在整理床铺，俩孩子正自己玩着木偶。 苏瑶走近一看，发现床上的两个枕头已经被换成双人枕了。 “你……想干嘛？” “我想今晚跟你一块睡。” “……” 第316章 他的情妇 “我不想跟你睡。”苏瑶脱口而出拒绝道。 路远听着，态度立刻强硬起来，“我刚刚说错了，不是‘我想跟你睡’，是‘我要跟你睡’。”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 “为什么？” “咱俩是夫妻，都分开这么久了，丈母娘都回去了，我今晚还回宿舍就说不过去了。” “……” “瑶瑶，这是咱妈的一片苦心，咱不能辜负她。”路远的语气缓了下来，说：“我今晚就是纯睡觉，只要你不愿意，我肯定不动你。” 苏瑶后知后觉自己被亲妈给坑了，难怪她这么急着回去？不过，她无非就是担心路远乱开，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总算放心了一些，但还是义正严词地强调一遍，“你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半夜我都把你撵出去。” “当然，我肯定很安分的。”路远说：“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记得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谁……谁想要了？”苏瑶的脸顿时炸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我不要跟你睡双人枕头，换人一人一个，不然你别想睡了。” “好吧，我知道了。”路远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把枕头换好。 大丈夫能伸能屈，只要进得了房间，就不怕后面成不了事。 晚饭过后，路远就迫不及待给两个孩子洗澡，无非就是想尽快哄他们入睡，给自己和苏瑶留出二人空间。 可苏瑶不肯，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加上今天天气好，她饭后坚持推着摆摆和铛铛去外面散步。 路远不愿意，苏瑶故意说道：“你今天怎么了？你平时不是最爱带咱出去散步了吗？” 今天和以前能一样吗？以前是只有出去散步的时候，他们才有独处的时间，如今都可以“登堂入室”了，谁还稀罕去散个步呢？ 更何况，散步的时候想亲嘴，都是偷偷摸摸的，在房间里面，却是想怎么亲就怎么亲，甚至亲完之后还有“下半场”安排。 一想到这里，路远的心就躁动不已，可苏瑶说什么都要出去，他只能跟上去。 不过，出来散步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把两个小家伙带去操场那边学走路，让他们充分释放能量，等洗澡完，几乎不用哄，他们就秒睡了。 苏瑶刚洗完澡回来，就看到路远已经把两孩子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婴儿床上。 “他们这么快就睡着了吗？”苏瑶问。 “嗯，走路走累了。”路远应下这么一句，就立刻抱着衣服去洗澡了。 “……”非得这么着急吗？ 苏瑶懒得理他，本来还有些作业没写，不过她想着明天就回去跟班主任说要退学了，索性就不做了。 不过，她得为回利群上班做下准备。 据说她之前设计过不少衣服，她打算把设计稿翻出看看，可翻了半天都没翻到，正想去问问赵春香知不知道放在哪里，房门就被推开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苏瑶扫了他一眼，短裤加背心的组合，露出强而有力的肌肉线条，她有些不敢直视，垂下头继续找，顺便问道：“你知道我之前的服装设计图放哪儿了吗？” “应该是放在梳妆台最底下的抽屉里。”路远知道她害羞了，唇角忍不住上翘，但也不敢太着急，还是先让她放松警惕，问：“你找设计图干嘛？” “我决定不上学了，回利群上班。”苏瑶说着，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大叠设计图。 她拿出来随意翻了翻。 她不专业也不懂服装设计，可这些图看起来都很不错。她有些想象不到，自己原来这么厉害。 “需要我去跟校长说一声吗？”路远说着，从身后抱住了她。 苏瑶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上来，身体不由一僵，“不用了，我自己说一声就好。” 说着，她想挣开他，可他却从背后贴得严丝合缝，似是要把她按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如今两孩子已经睡着了，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也不为过，她对于他的亲密行为，忍不住紧张。 “你放开我啦，我要去睡觉。”苏瑶试图推开他。 “想睡觉了？那咱就睡觉去。”路远说着，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 身体突然悬空，她条件反射就抱住他的脖颈，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近在咫尺。 他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像烧着了一般。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房间就那么点地方，等她说完这句话，路远就把她放到大床上了。 紧接着，不给她任何反应和反抗的机会，他就压了上来，再用热烈的吻把她的嘴堵住。 刚开始，她还会反抗，可渐渐地，她就沉沦在他的激情当中，主动回应他。 苏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一开始说好要拒绝他的，更没有想过跟他同床的第一晚就跟他做了。 可事实上，他们就是水到渠成地做了。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 可能她的脑子把他忘记了，可她的身体却对他有记忆一般，在他的身体把她身体触发的那一刻，嘴上再多的拒绝，都是口是心非。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她带“沟沟”里，苏瑶第二天醒来，都没办法直视他了。 大概这个狗男人知道她会害羞，天还没亮就回了营里，她才不至于因为害怕面对他而不敢起床。 虽然路远昨晚对她“手下留情”了，但她起床后，身体还是觉得酸，但她又不好意思跟赵春香抱怨，只能强忍着，吃完早饭就去学校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比往常要晚一些，她刚把自行车停好，转身就要回教室的时候，就远远看到高宝珠朝自己跑来。 “瑶瑶……你……总算……来了……”高宝珠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说：“我知道……为什么……大家……看你眼神都……奇奇怪怪了。” “为什么？”苏瑶立马问道。 “现在都在……传说你……”高宝珠努力顺了顺气，说：“你并不是表叔的什么侄女，而是他的情妇。” 第317章 捞我。 就在前天晚上，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说苏瑶家里是外县乡下的，家境十分贫穷，吃了上顿就没了下顿的那种。 她也没有参加过县城的中考考试，能进县中读书，完全是因为走后门。 至于她为什么现在每天穿得光鲜亮丽，吃饭点菜都是最好的，是因为她给别人当情妇去了。 至于包养她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外人，而是她口中的那个表叔。 这个表叔是个军官，职位很高，能力也很强，但能够包养高中生，私生活肯定是乱得一塌糊涂。 本来传来的内容就这些，等越传到后面就越邪乎。 什么军官滥用职权，威胁校长偏袒苏瑶，让蔡金雯上次被撞伤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更甚的说苏瑶早就生过孩子，孩子就是军官的，现在军官给他偷偷置了房子，当外室养着。 这些千奇百怪的传闻当中，有些还真的是事实，只是什么包养、情妇、滥用职权，实在让苏瑶听着窝火。 “宝珠，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苏瑶强忍着要爆粗的脾气，问道。 “就从陈丽花那偷听来的。”高宝珠说：“不过我觉得她也是听说而已，事情应该不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甭管是不是她散播的谣言，咱现在就过去找她。”苏瑶说着，就拉着高宝珠去找陈丽花。 陈丽花跟高宝珠一个宿舍，但她是二班的。 两人跑到二班，恰好这时到了早读时间，二班的语文课代表正想走上讲台，却被苏瑶先一步站在了讲台前。 从苏瑶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语文课代表不知道她想干嘛，但也听说过她的传闻，现在对这个前几天还让崇拜的年级第一充满了厌恶，她厉声呵斥道：“苏瑶，你想干嘛？这里是二班，不是一班，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马上给我出去。” 苏瑶扫了语文课代表一眼，说：“你让陈丽花出去走廊，我自然把讲台还给你。” 突然被点名的陈丽花顿时懵了，但语文课代表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朝陈丽花大喊一声，“陈丽花，你跟苏瑶有什么个人恩怨就出去解决，不要妨碍大家早读。” “我跟她没有私人恩怨呀，我跟她都没说过一句话。”陈丽花一脸无辜地说。 苏瑶看着她，冷笑一声，道：“我也记得自己不认识你，既然是这样，你干嘛到处散播谣言？说我是被包养的？你知道这样的谣言，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我……不是……没有……”陈丽花到底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面对苏瑶的质问，顿时慌了，想否认却没有底气，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人家说的。” “那你是听谁说的？”苏瑶继续质问道。 “我……”陈丽花往教室中间方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苏瑶嗤笑道：“既然不记得，那你现在就跟我去校长办公室，看看校长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 陈丽花一听到“校长”两个字，脸霎那间就白得毫无血色，想辩驳却发现嘴都在发抖。 “陈丽花，我相信你不是散播谣言的那个人，但我现在需要溯源，你只要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就可以了。”苏瑶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如果我撬不开你的口，只能请校长来撬了。” “我说，我说总成了吧。”动不动就说“校长”，陈丽花吓得腿都软了，直接指了指教室中间的位置，说：“是班长告诉我的。” 一直没吭声，想降低存在感的班长，在这一刻变得无所遁形，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对苏瑶那压迫性十足的眼神，这下不等她开口，班长就直接说：“是你们班的蔡金雯告诉我的。” 呵……蔡金雯，真是贼心不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苏瑶其实早就猜到是蔡金雯了，只是还是确定一下，免得到时候弄错对象了。 “我知道了，谢谢。” 苏瑶说完，转身就出了二班的教室，直奔一班的教室去。 此时一班已经在早读了，恰好今天是蔡金雯领读语文，她正站在讲台上，余光瞥见苏瑶和高宝珠进来，指着她们就责骂道：“迟到的给我滚出去罚站。” 换做是别人，她可能就一个责怪的眼神，就放他们进来早读了。 可如今是苏瑶，好不容易逮住羞辱她的机会，肯定不能错过。 特别她得让陈锦标知道，他喜欢的人，并不是什么完美的女人。 谁知道苏瑶根本充耳不闻，迈着大步直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是“啪”地一声。 就算大多数人都在埋头苦读，但足以听清这一巴掌落在脸上的清脆声。 苏瑶真的是愤怒到了极点，这一巴掌也是铆足了劲，不留半点余地地打下去。 蔡金雯知道苏瑶牙尖嘴利，但没想到她竟然敢打人。 她一时被打懵了，直至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灼热感，她才反应过来。 她捂着自己微微肿起来的脸，指着苏瑶，愤怒到尖叫，“你竟然敢打我？” “我就是要打你，打你这张造谣的嘴脸。”苏瑶说着，抬手又是一巴掌。 又是“啪”的一声，蔡金雯彻底被激怒了，她张牙舞爪地就朝苏瑶扑过去。 苏瑶当然不会傻傻地等着她来打自己，她转身就要跑，却突然被一个肉肉的身体挡住。 “瑶瑶，你赶紧跑，我来挡着。”高宝珠挡在苏瑶面前喊道。 这么讲义气的宝珠，苏瑶感动得差点要掉眼泪了，哪能这么没义气先跑了？ “高宝珠，你赶紧滚开，不然我连你都打了。” 蔡金雯说着就要去推高宝珠，却被人死死拉住。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陈锦标。 “陈锦标，你放开我。”蔡金雯一双眸子都是怒火，哪里还记得眼前的少年是自己的心上人了。 “蔡金雯，你冷静一点。”陈锦标说着，朝坐在前头的几位女同学喊道：“你们几个，马上把她按住，别让她打人。” 下一刻，蔡金雯就被几个女同学死死按住，任凭她怎么喊都没人敢放开她。 昨晚吃上肉，路远今天的心情好得不行，底下的人都能感觉到老大的春风得意。 他今天来得早，回到办公室把例行公务处理完，正打算出去看看练操，电话突然就响了。 “喂。”他拿起话筒就说。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苏瑶的声音，“你赶紧来学校一趟。” “……怎么了？” “捞我。” “……” 第318章 理应开除出学校 路远觉得，等以后摆摆和铛铛上学了，他这个家长肯定能轻车熟路，因为已经被媳妇训练得妥妥当当了。 劳模路团长从军多年，几乎不请假，但最近连续请假，都是因为媳妇被叫家长了。 等他赶到学校的时候，苏瑶已经被喊去教师办公室，正面无表情地坐着，还真有点路远平时不说话时的模样。 至于蔡金雯，正哭哭啼啼地坐在她对面，一边哭一边跟班主任控诉她的恶行。 班主任担心她一激动又要打苏瑶，还安排了两个女同学坐在她左右两侧，当左右护法。 经过上次苏瑶撞到蔡金雯但能全身而退，现在学校的老师都知道苏瑶的背景非常深，得当菩萨供着。 所以，就算她刚才甩了蔡金雯两巴掌，班主任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但叫家长这种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 “发生什么事了？” 苏瑶正发着呆，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声音，一抬头，就看到路远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在他来之前，她一直在想，他知道自己打人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是纵容她呢？还是会把她狠狠教训一遍？ 可如今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竟然是他昨晚压下来亲她的那一刻。 想起昨晚的不可描述，她的脸顿时红了。 她担心被他看出端倪，吓得连忙垂下了头。 路远看她这般反应，还以为她是怕自己骂她而害怕，于是蹲下身来，轻声对她说：“别怕，万大事有我呢，但你得先把事情跟我说一遍。” 啧啧啧……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光是看苏瑶的反应也应该知道，她是犯了错才把他叫来的。可看看他的姿态，已经低到没法再低了。 也难怪蔡金雯会散播那样的谣言，这哪像一个表叔对一个侄女的态度，妥妥地当祖宗供着了。 当然，这些话，班主任只能在心里说说，他看苏瑶不说话，连忙走过去跟路远打招呼，道：“路团长，您好！很抱歉打扰你的工作了，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必须请你来一趟。要不您先坐，我详细跟你说一说。” “好，那就麻烦老师了。”路远应下，站起身来就在苏瑶身侧落座。 他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蔡金雯。 这女学生他认得，就是上回苏瑶不小心撞倒的那个。今天又是她，再加上之前嘲讽苏瑶是个穷人，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丫头是在玩针对。 “事情是这样的。”班主任开始说道：“苏瑶和蔡金雯两个之间有点误会，苏瑶一时情急就打了蔡金雯两巴掌。” 路远听到两巴掌，不由一愣，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蔡金雯的脸，的确有些红肿。他不由看向苏瑶，这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内。 在他的印象里，他媳妇从来都是君子收口不动手，如今却直接动手了，怕是真的被气着了。 苏瑶听完班主任告自己的状，也第一时间看向路远，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有些心虚。 她不由有些担心，路远知道她这么粗鲁，还会喜欢自己吗？ 她心虚得立刻又别了过头。 路远收回视线，看向班主任，问：“我家瑶瑶可不是冲动的人，她能急到打人，怕是蔡同学对她做了什么非常过分的事情吧。” “……”提到这个原因，班主任还真有些不好启齿，毕竟那些都不是什么好话，他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婉转的说辞表达，蔡金雯却急得直接道：“我没做过分的事，我说的都是事实。” 她虽然害怕，但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她盯着路远说：“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叔侄关系，苏瑶就是你的情妇，你们连孩子都有了。这么恬不知耻的女学生，就应该被学校开除。” 她传这些话出去，可不是光凭猜测，她可是去苏瑶舅舅家附近打听过，确定苏瑶有两个孩子，说她男人是个军人，但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她男人。 而且她舅舅一家是刚从乡下搬出来的，住的就是苏瑶的房子。她一个女学生哪有钱买房子，分明是路远金屋藏娇的地方。 再说了，孩子都一岁了，男人都没来到娘家一趟，不就是因为见不得人吗？ 蔡金雯以为自己这句话会让路远和苏瑶害怕，不料两人还是非常淡定，路远看了她两眼，问：“证据呢？” “什么证据？”蔡金雯不解地问。 “苏瑶是我情妇的证据。”路远不紧不慢地说：“只要你有证据证明，我跟苏瑶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欢迎你去我单位检举我。” 听到路远说可以去举报自己的时候，蔡金雯心里就开始没底了。部队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各种纪律都特别严格，他敢说出这句话，基本可以证明他没有犯生活作风方面的错误。 如果没有这样的把柄，那她会变得很危险，她顿时后悔当初这么冲动，为了让陈锦标相信苏瑶是个坏女人，而闹了这么多事出来。 她试图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可路远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如果没有，你随意散播的谣言就是诽谤，对苏瑶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和伤害。”路远说着，转头对班主任说：“老师，我一直认为，像县中这样有历史底蕴的学校，最注重是培养学生的品德。像蔡同学这样缺德的同学，就算成绩再好，理应开除出学校。” 开除？蔡金雯彻底慌了，像她这种人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可以被开除。 班主任听着，也跟着慌了，毕竟蔡金雯再怎么样，在学习上也是个好苗子，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蔡金雯这次的确做得不对，可不可以看在她第一次犯错的份上，饶过她一次呢？”班主任劝说道。 “第一次？”路远冷笑，“据我所知，这绝对不是她第一次欺负我家瑶瑶了。之前是咱太善良，如今把坏人惯得无法无天，所以，这一次，咱绝对不妥协。” 话音刚落，他就把苏瑶拉起来，说：“咱们回家休息几天，等学校这边处理好这种烂事，咱再回来。” 第319章 今天晚上再来应该没问题。 回去的路上，路远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一时让人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苏瑶刚才打电话让他过来捞自己的时候，虽然语气不可一世，其实心里挺没底的，毕竟她动手打人了。 “你……生气了？”苏瑶忍不住，开口问道。 路远侧头看向她，笑了笑，问：“的确挺生气的，竟然污蔑我包养高中生，你明明就是我媳妇。” “……”苏瑶有些反应不过来，问：“你在气这件事？” “不然呢？”路远反问道：“难道你不生气？” “当然……生气，要不然也不会动手打人了。”苏瑶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我打人这件事，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路远理所当然地说：“你懂得反抗，是好事，这样你平时在外面，我也不至于太担心。” 苏瑶听到他这么说，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为自己狡辩两句，“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但实在忍不住。” “忍不住就直接打，打人不是绝对的错误，有时候是正确的。”路远一脸认真地说：“你不需要处处忍让，首先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了。”苏瑶算是彻底被他安慰到了，笑着感谢，“今天谢谢你啦！” 话音刚落，就听到路远说：“你的谢谢就是嘴上说说？” “……”她刚才说完谢谢就后悔了，因为这狗男人每次都这么套路她。 以前他说这话，无非就是想她亲他，可经过昨晚，接吻怕是满足不了他了。 “当然不是，我下午不上学，晚餐给你做顿丰盛的。”苏瑶装傻充愣道。 路远也不傻，挑着眉明目张胆道：“可我只想吃你。” 此“吃”非彼“吃”，苏瑶实在经不住一而再的挑逗，脸顿时红了，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正经点，否则今晚就把你撵出房间。” “……”路远这下彻底不敢再逞嘴皮子功夫了，毕竟能留在房间，一切皆有可能。 就像昨晚，他没想到自己死缠烂打一下，又装装可怜，她就同意了。 他相信，她虽然失忆了，但到底对他心软，也对他很有感觉。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考虑到她现在身体的情况，他昨晚算是一再隐忍了，但某些关键时刻，又实在忍不了。 他担心自己太粗鲁，弄疼她了。 苏瑶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陡然升起来，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只声音低说了一句：“没有。” “真没有吗？要是不舒服，记得跟我说，我给你涂点药膏。”路远听她的语气有些不对，担心她害羞瞒着自己，立刻又追问道。 什么鬼涂药膏？苏瑶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人都要羞得钻地洞了。她不能让他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都说了没事了，你不要再说了。” “好了，我知道了。”路远笑了笑，说：“看来你适应得很好，今天晚上再来应该没问题。” “……” 又被套路了，苏瑶觉得这狗男人肯定是切开黑。 路远带着苏瑶离开之后，班主任听着他刚才提出要开除蔡金雯的要求，真是 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带班最怕带到都是子弟的学生，真是天天处理这种事，都不能好好教书了。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自己这个层面能解决的，看着蔡金雯脸上的红肿还没有消退，于是说：“蔡金雯，你下午先回家休息吧。” 蔡金雯一听，以为他要把自己开除，顿时慌了，连忙道：“老师，我知道错了，而且苏瑶已经甩了我两个巴掌，你看在我各方面都不错的份上，能不能别开除我。” 上次父母就已经警告过她，说苏瑶是不能惹的，所以她也知道路远说话的分量。 “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班主任也珍惜这个学习的好苗子，就是品德不过关，年纪小小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时也为难，只好说道：“你先回去，事情我会跟上面领导讨论。” “不是老师不帮你，而是这件事已经超出老师的范围之内了。”班主任说着，又忍不住叹气，“金雯，不是老师偏袒谁，而是这件事你的确做得过分了。被包养，对一个女性来说，是一件极其侮辱的事情，更何况对一个高中生。” 好说歹说，总算把蔡金雯劝回家之后，班主任才去校长办公室找校长。 校长听说这件事后，气得直拍桌子，“这蔡金雯不长脑子的吗？惹谁不好偏要逮着苏瑶去惹，苏瑶就是路远的祖宗，咱宁愿得罪路远也不能得罪苏瑶。” “……”班主任刚才也瞧出路远对苏瑶的偏爱，但没想到已经到这份上了，他不知所措地问：“校长，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真的要把蔡金雯开除吗？她家不是也挺有背景的吗？” “再有背景也抵不上苏瑶呀。”校长长叹一声，“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来跟蔡金雯父母沟通吧。” “这也怪蔡主任和胡主任太惯着闺女了，都把蔡金雯宠得无法无天了。你看看苏瑶，私下会不会恃宠而骄不好说，可在外面，从来都不会仗势欺人。” 班主任听完校长这句话，实在很难不认同。 反正他该尽力的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蔡金雯自己的造化了。 蔡金雯回到家时，家里空荡荡的，她情绪低落地回了房间，趴在床上不停地掉眼泪。 等哭累，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好像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睁开眼睛，房门就被大力地推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她吓得顿时睁大了眼睛，人才坐起来，突然“啪”地一声，脸上的火辣辣感比早上被苏瑶打的时候更甚。 紧接着，她就被蔡父戳着脑袋大骂道：“蔡金雯，我不是让你不要招惹苏瑶吗？你是不是得让咱们家都陪你作没了，你才安心。” 第320章 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上次在校长办公室见过路远之后，蔡父就回去好好查了一下路远的背景。 从校长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路远背景肯定很深，但没想到是深不可测。 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三叮嘱蔡金雯不要招惹苏瑶。当然，如果跟跟苏瑶打好关系是最好的，但他也知道自家闺女的脾性，不可能做得到。 做不到就算了，起码不要得罪，相安无事就好。 当时因为怕蔡金雯回到学校乱说，所以没把路远的背景告诉她，毕竟人家苏瑶也从来不宣传，不就是求个低调吗？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瞒着这事，会让蔡金雯闯下大祸。 将心比心的，如果有人造谣他家蔡金雯被人包养，他肯定也是气得把对方的家给掀了。 “爸，我没有。”蔡金雯本来就觉得委屈了，这下又被平时把她当宝贝宠得爸爸劈头大骂还甩巴掌，她就更委屈了，噘着嘴说：“苏瑶本来就是不检点，他们现在是被发现了，恼羞成怒了才闹起来。” “这件事，我没有错！” 话音刚落，又是“啪”的一声。 这次打她的蔡母，她也被闺女气得快说不出话了，抖着手指指着蔡金雯说：“你甭管人家是什么个情况，这都轮不到你管。” “要是路远真包养苏瑶，被发现了，你就当热闹看一看，但现在你去捅这个蜂窝子，那只能接受被蜂窝追着蛰的后果。” “妈，你竟然也打我？”蔡金雯委屈得大哭起来，“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闺女呀？你们竟然帮着外人都不帮我。” “咱要是不帮你，你早被撵派出所去了。”蔡父气得直捂额头，“你这丫头还不懂吗？爸妈现在必须拿出态度，让人家消气，否则你得到的惩罚会更厉害。” “我懒得跟你扯掰了，这周你在家里休息，不要出去，闭门思过。我给你打点一下，下周就转去二中上学。” 蔡父说着就离开，把这个“烂摊子”扔给蔡母。 蔡金雯一听要去二中，顿时激动得不行，拉着蔡母喊道：“妈，我不去二中，二中是最烂的高中，我不要去，我要留在县中……” 蔡母看着激动得快要崩溃的闺女，也是无能为力，只说：“雯雯，爸妈也是没办法呀。” “妈，你有办法的，就算不能留在县中，那送我去一中也好呀，二中都是给最差的学生读的。” “就是因为二中差，咱才敢安排呀，不然哪能摆出悔过的态度。”蔡母说：“读书这事都是看个人，只要你好好学习，在哪都能学好。你也忍一忍，等风头过去了，我再跟你爸去跟校长求情，让你回县中，成吗？” “不行，我不要去二中，死也不要去二中。”蔡金雯歇斯底里地喊着：“这一切都怪苏瑶那个贱人，都怪她，我恨死她，我要杀了她……” 蔡母听到最后，吓得直接捂住了蔡金雯的嘴巴，苦苦哀求道：“雯雯，你冷静一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你爸真的要把你打死了。” …… 路远跟学校说，苏瑶暂时请假，等学校把蔡金雯开除之后再回校上课，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没提苏瑶要退学的事，就是担心学校因为她要退学，而不处理蔡金雯了。 所以，昨天从学校回来之后，苏瑶就算彻底跟学生这个身份说再见了。 她现在虽然丢失了以前的记忆，但在参观过利群和见过林娉婷之后，她身上的责任感却已经回来了。 从今以后，她要跟林娉婷，一起好好经营利群。 她本来打算第二天早早起来去利群上班，可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早上九点了。 没办法，某个狗男人昨晚又缠着她不放。她本来是不同意的，可他一说自己憋了多久多久之后，她于心不忍，又从了他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事情还真能刺激到她一些记忆，虽然都是一些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模糊画面，但好歹是记起一些东西了。 说不定到了后面，会真的能想起某些事情。 当然，这些事都是她自己在默默消化，不敢轻易告诉路远，否则，他肯定以此为由，拉着她夜夜笙歌。 其实她的身体挺诚实的，被他撩多了就想要。 可这样高强度的运动量，天天都来，她肯定受不了。 她睡懒觉这事，赵春香当然没意见，因为这是儿子儿媳感情好的表现，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不懂节制，让儿媳太累了。 她甚至还幻想着，说不定以后还能再添一个孙子或者孙女。当然，这事情随缘且看年轻人的意愿，她不强求。 早上起得太晚，苏瑶便早午饭合成一顿吃完之后，再去利群。 不过，在去利群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县城。 昨天她和路远离开学校之后就直接回大院了，并没有跟杨朝霞打招呼。 她昨天中午没回家吃饭，估计杨朝霞有些担心了，要是今天再不回去，怕是要去学校直接找人。 果然，当她去到县城房子的时，杨朝霞看到她就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昨天没回家吃饭，是不是学习太忙了？” “妈，不好意思，昨天不回来吃饭，忘了跟你说了。”苏瑶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和她打算退学的决定告诉了杨朝霞，“我从今天开始，就回利群上班了，空了也会去婴儿车厂看看。” “上个学还有这么多糟心事，不读就不读了。”杨朝霞忿忿地说：“你那个同学真是太坏了。” “是呀，我跟她基本没有交流，但她却处处针对我。”苏瑶说：“反正都过去了，这种人咱以后就不提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班。” “你不吃饭吗？都快好了。”杨朝霞挽留道。 “我在大院吃过了再出来了。”苏瑶笑着说：“你放心，明天肯定在你这儿吃。” “那是。”杨朝霞听着乐呵呵的，“利群离这里又不远，与其在外头吃，倒不如回家吃。” “行，那我明天中午再过来。” 苏瑶说完，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利群的厂房是在县城的郊区，离开最热闹的地段之后，得通过一段相对安静的路。 苏瑶平时骑自行车上下学，得经过不少这样的路段，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 在走到一条种满竹子的小路时，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她不敢回头看，只能不停地蹬着自行车往前冲。 第321章 你知道瑶瑶去哪儿了吗？ 苏瑶蹬得飞快，似是从未把自行车骑过这么快，可即便如此，身后紧随的声音却越来越近。 这条竹林小路并不短，她感觉自己还没穿过去就要被追上了，心顿时提了起来。 “瑶瑶，等等我，别骑那么快。”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苏瑶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扭头一看，果然看到程旭在她身后。 她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拉紧手刹，把自行车停了下来。 “哥，你怎么在这里？”苏瑶问道。 程旭也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说：“我刚去县城跟人谈个单子，一拐弯就看到你了。你这是要去哪？” 不等苏瑶回答，程旭又说：“咱一边骑一边说吧。” “好。”苏瑶应下，然后蹬着自行车往前走，然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程旭说了一遍。 “你想上班就上班。”程旭对她的决定无条件支持，说完还不忘叮嘱她，“这条竹林小路虽然快，但实在太安静了，白天都黑漆漆的，你下回别走了，一定得走大路，宁愿绕远一点也要安全，知道吗？” “我知道了，以后都不走了。”苏瑶乖巧应下，虽然今天是个乌龙，可刚才那种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她不想再来一遍了。 去婴儿车厂的路跟利群的路并不是同一条路，但程旭还是坚持把苏瑶送到利群之后再回去。 他离开之前，又忍不住叨唠，“你上班可以，但别太拼了，早晚出门最好有个伴。你们大院不是有挺多军嫂在利群上班吗？你跟人家做个伴，尽量别单独行动。” 苏瑶听完笑了，“哥，你怎么跟妈一样唠叨呀。” “你这是嫌弃我了？”程旭一本正经道：“我是跟你说真的，安全最重要，记住了！” 苏瑶看他这么认真，也不敢造次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今晚下班就跟大院的嫂子一块回去，顺便约上她们明天一起，这样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赶紧进去吧，我先走了。” 程旭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等苏瑶进了工厂大门，他才转身离开。 下午，苏瑶先是在林娉婷的带领下参观了利群，然后回到办公室，熟悉利群的各种运作和情况。 这么大一家工厂，要透彻了解需要一点时间，而且现在苏瑶没有半点社会经历，就算有那么点天分，要捡起来还是挺吃力的。 因为她每天都准时上下班，做不完的工作只能晚上带回家去。 路远看着她这副拼劲，突然有些后悔让她去上班了，看来还是上学比较省心。 苏瑶埋头工作了一个小时，刚抬起头伸懒腰的时候，就对上路远那双幽怨的眸子。 “怎……怎么了？”苏瑶不明所以地问。 路远看着她，说：“你现在是觉得那些报表比我好看了？我这么个大活人躺在这里，你一个小时都能不看一眼的。” “……我是在工作，专注力得集中。” “对，还是工作比我重要，早知道让你继续上学好了。” “……” 苏瑶现在在工作中找到了成就感，已经对学校没有兴趣了，整个县中唯一让她舍不得的就只有高宝珠了，看来得找天回去跟她好好聊聊，就算她不上学了，她们以后也可以一直保持联系。 她担心路远要把自己送回学校去，立马问道：“对了，蔡金雯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正式跟学校说要退学？” “她已经转学去二中了。”路远哼哼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你送回去，因为我已经跟校长说了你以后不去上学了。” “二中？听说二中很差。”苏瑶说：“是你要求把她送到二中去的吗？” “没有，是他父母安排的。”路远直言不讳道：“不过，把她送去二中，也算是他们在我这里表明态度了。” 苏瑶听完也不太懂，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其实你跟他们都不在一个单位呀。” “如果只有我，他们可能不至于这样。”路远挑着眉说：“他们更害怕的是说过要给你撑腰的人。” “给我撑腰的人？谁呀？”苏瑶不解地问。 “你公公。” “你爸？” “对。” 苏瑶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公公，而且还听说这个公公把她这个儿媳当闺女宠。 她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幕后大boss，于是问：“咱们什么时候能见见爸呀？” “等妈回省城的时候，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休假，陪你一块跟着回去住两天。”路远说着，朝她招了招手，道：“要说话就过来说，你坐那么远干嘛？” 想好好说话，就必须得离得这么远，好吗？ 不过苏瑶懒得戳穿他了，只说：“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再干会儿活，你先睡吧。” “……” 经过一周的熟悉，苏瑶现在对利群的工作和运营基本了解了，平时处理工作也有了些底气。 这天中午，她早早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了，想着有些时间，便把之前就准备好，一直搁在办公室的礼物拿出来，打算去朱家探望黎小英。 据说这是她失忆前的好朋友之一，她生孩子都这么多天了，自己当然要登门探望一下。 于是，她跟林娉婷打了声招呼，提前大半个小时下班，先去探望黎小英，然后回杨朝霞那吃午饭。 林娉婷也想跟着去，可今天下午有个生意要谈，需要做些准备工作，所以就让她自己去了。 苏瑶出门之后，林娉婷又开始埋头苦干，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她刚忙完打算去简单吃点东西就出门，程旭却来了。 “程旭，有什么事吗？”林娉婷有些讶异道。 “林姐，你知道瑶瑶去哪儿了吗？”程旭焦急地问。 “瑶瑶？她说先去看看小英，然后再回家吃饭的呀。”林娉婷看了眼墙上的钟，问：“你还没回家吗？” “没有。”程旭摇摇头，“我先去找她。” 第322章 蔡金雯跟前头街尾几个混混在一起过 路远今天事情不多，中午便回家吃饭，顺便跟两个小家伙玩玩。 三人玩得正欢，突然大门被敲得砰砰香，他走出去一看，就看到底下一个兵气喘吁吁地说：“老大，出事了，刚才有个叫林娉婷的打电话过来，说嫂子不见了，让你赶紧去利群找她。” 程旭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走后，林娉婷越想越不对劲，还是打个电话通知先通知路远。 路远听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什么叫不见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那位林同志让你先去林群找她，到时候跟你细说。” “好。” 路远立刻回营里借了吉普车，直接开到了利群。 林娉婷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站在工厂门口，看到路远来了，直接上车就说：“瑶瑶十一点多的时候去看小英了，然后再回她妈家吃饭，可程旭大半个小时之前过来说，她一直没回家。” “我不确定是她留在小英家吃饭还是去别的地了，可能是乌龙，但还是先跟你说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谢谢你告诉我，咱先去小英家找。”路远脸色凝重地说。 “好。” 路远之前去过朱家，路他认得，只是到了路口，车子就进不去了，他们只能下车走。 刚走到一半，就看到程旭急匆匆地里面跑出来，他看到路远就说：“小英说瑶瑶坐了半个小时就回去了，我在这附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 “她会不会去了其它地方然后再回家。”林娉婷心存侥幸地说：“她现在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她可能遇到坏人了。”程旭脸色沉重地说：“前些日子我在竹林附近碰到她，她当时骑得很快，好像是被人追那样。在我出现的那一刻，似乎在角落里有道一闪而过的影子，当时太快了，而且竹林里面又暗，我不敢确定。” “事后，我叮嘱过她以后别走小路，要走就走大路。我每天去婴儿车厂的时候，也会绕到利群这边，特意问问门卫大爷她来了没有。” “我看这些天都没什么事，以为那天是自己的错觉。她不是做事没有交代的人，既然她说了回去吃饭就一定回去。” 听完程旭这么说，大家都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瑶瑶早就被人盯上了，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林娉婷问路远。 “她之前在学校被一个同学针对过。”路远思忖一下，道：“先不管了，报警再说。” 按理来说，苏瑶现在失踪两个多小时，派出所是不立案了，还是路远动用了关系，才派出了一波人去寻找。 在派出所这边安排好之后，路远直接去了县政府办公室。 蔡主任听到路远来访的时候，整个人是不敢置信。 毕竟现在蔡金雯已经去了二中上学，他已经非常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知错就改的诚意，他怎么还找上门了？ 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接收到他的诚意，也断然不会找上门，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顿时，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马上请他进来。”蔡父说完，又叮嘱道：“顺便把胡主任也喊过来。” 下属领命，转身出去之后，蔡父立刻把珍藏的茶叶拿出来，不等他把茶泡起来，路远就已经到了。 “路团长，快请坐。今天突然来访，不知有什么事呢？”蔡父客气地说。 路远没有坐，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家苏瑶现在失踪了，这件事最好跟你家蔡金雯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这个责任，你们全家都承担不起来。” “不见了？”蔡父一脸惊讶，“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就算不见了，也不能把事情赖到咱金雯身上。” “鉴于苏瑶和蔡金雯之前的冲突，我现在是合理怀疑，你最好现在就去问问她。”路远扫了蔡父一眼，道：“我这人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如果这件事是蔡金雯一个人所为，她一个人承担责任就好，如果有人包庇，那不好意思，全都得跟着遭殃。” “我记得，蔡主任你们家，还有一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儿子，希望你不要把唯一的儿子的前途给毁了。” 最后一句，蔡父感受到路远浓浓的威胁之意。 他本来还挺相信自己闺女的，可她从小就被他们夫妻俩惯着，前一段日子从苏瑶那里受的委屈，比她过去十几年受的委屈还要多得多，要是她一时钻进死胡同里，还真不好说。 而且，他们虽然惯着闺女，但儿子才是他们蔡家的传承。要是那死丫头真干出出格的事，绝对不能让儿子受到牵连。 恰好这时蔡母来了，蔡父立刻问道：“金雯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什么奇怪的行为？”蔡母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什么不正常的行为。”蔡父说：“苏瑶现在不见了，路团长来问知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蔡母一听，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路远看出了不妥，立马问道：“蔡金雯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蔡母被路远的脸色给吓着了，心肝都在发抖，但又怕说错话，一时眼神闪躲不敢说话。 蔡父看着，已经断定出有奇怪的地方，他焦急地催促道：“真是慈母多败儿，你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别到时候把儿子的前程给搭上了。” 蔡母听到最后一句，再看看丈夫的神情，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也没隐瞒，说：“雯雯前两天跟我要了一笔零用钱，挺多的。” “多少？” “一百块。” “一百块？”蔡父惊得瞪大了双眼，“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块，她怎么突然要这么多钱？你给了吗？” “给……给了。”蔡母说：“她说用来买书、买衣服，还有请同学吃东西打好人际关系。我是觉得一百块太多，但她最近不是因为转学的事情心情不好嘛，我一心软就给了。” “你有点脑子没有？买什么书、衣服要用这么多钱？”蔡父气急败坏，抬手就要甩蔡母耳光，却被路远及时截住，“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马上带我去找蔡金雯。” “好。” 蔡金雯突然要这么多钱，性子上也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人，蔡父越来越觉得，这事情就是她干的。 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求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能及时找到苏瑶。 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把闺女送出去了，也要保住儿子的前程。 十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二中。 蔡金雯自从转学到这里之后，就对学习上不了心，今天更是没办法集中精神。 她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一直惦记着事情。 突然，她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她不可置信地擦了擦双眼，等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父母小跑跟在后面。 她心跳飞快加速，似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直至路远冲进教室，走到她面前，拍着她的桌子质问道：“苏瑶去哪儿了？” 蔡金雯脸色一片煞白，连跟路远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说话时嘴唇都在打颤，“我……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知女莫若母，蔡母看着蔡金雯眼神闪躲的模样，已经断定她肯定跟苏瑶失踪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她走过去，直接往蔡金雯脸上“啪”地一下甩下去，“你赶紧说，苏瑶到底去哪儿了？” “妈，你又打我。”蔡金雯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得直接掉眼泪，她长这么大，这是母亲第二次打她，上一次打她，也是因为苏瑶。 她真是恨极了苏瑶，她只想她去死。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打死我都不知道。”蔡金雯咬牙切齿地盯着蔡母和路远，最后歇斯底里地喊出来。 “你们有证据就来抓我，没凭没证就赶紧给我滚。” 正在上课的老师也被这一幕给弄懵了，立刻跑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蔡父虽然觉得丢脸，但还是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老师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问蔡金雯：“金雯，老师是相信你的，如果你没有做就说没有做。如果做了，咱就及时改正，以免酿成大祸。” “没有，我说了没有，你们会相信我吗？”蔡金雯面目狰狞地喊道：“你们就是想冤枉我，就是想弄死我对不对？” “苏瑶失踪关我什么事？她死了都不关我的事。我再说一遍，你们有证据就来抓我，没证据就不要妨碍我上课。” 路远刚才从派出所出来就想马上来二中找蔡金雯，但也知道她不会轻易松口，所以才让蔡父蔡母过来劝说。 可她现在已经疯魔了一般，任何人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 老师看着场面僵持，只好说：“要不你们先去办公室坐一坐，我来跟金雯聊聊。” 事到如今，就只能这样了。 路远和蔡父蔡母走出教室，还没走到楼梯口，突然有一个男同学追上来，拉住路远就说：“军人叔叔你好，我这里有条线索可以提供，可能会对你有用。” “什么线索？”路远马上问道。 “就是我放学的时候看过几回蔡金雯跟前头街尾几个混混在一起过，你去找他们，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第323章 她颤颤巍巍的心好像终于落到了实处 听到“混混”两个字，路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蔡父和蔡母心里更加不好受，原本还心存一点侥幸，这事真的跟蔡金雯无关，可如今跟混混搭上关系，都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马上带我去找那几个混混。”路远抓住男同学的手就往外走。 可跟路远交代这些话，已经让男同学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现在让他带路去找混混，他实在是不敢。 “我告诉你位置，你自个儿去找，行吗？”男同学不愿意去。 路远知道他是担心被报复，说：“到时候你坐在车上给我指路，看到人你就弯下腰，我保证你没事。” “同学，我求你了，现在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同学看着这个铁骨铮铮的军人，竟然语气诚恳地哀求自己，他就算再害怕，也豁出去了，道：“咱现在就走吧。” 路远和男同学开着汽车走了，蔡父蔡母看着远去的汽车，纷纷唉声叹气。 “咱这次只能求苏瑶没事，不然不仅仅是金雯，咱们整个蔡家都要遭殃。” 蔡母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懊悔不已道：“早知道就不要给钱她，她肯定是用钱去收买混混帮她做事。” 很快，路远就把车子开到了巷尾，恰好那几个混混正坐在小卖部的门口打牌，男同学指了指他们，说：“就是那几个。”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车回去。” 路远说着，立刻开门下车，快步走到混混们面前，把桌子直接给翻了。 “谁他妈的嫌命长，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最高大的混混应该是这群混混的头头，反应自己被找茬之后就站起身来，正要揍人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军人震慑住了。 他愣了一下，转瞬就找回自己的气势，指着路远骂道：“你他妈是谁呀？敢来我的场子找茬？” 说着，一个拳头就要往路远身上抡，但拳头还离路远的脸上还远着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单手紧紧抓住，然后顺着混混的手腕扭下去。 混混顿时疼得大喊起来，“好痛、好痛……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上。” 话音刚落，几个混混喽啰虽然害怕，但被老大这么一吼，也只能硬着头皮扑上去。 可混混头都不是路远的对手，剩下的几个喽啰更加上不了台面。 或许他们平时在普通人面前还能兴风作浪，可今日遇到的对手是路远，他们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一靠近就直接被踢飞了。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几个混混瞬间倒地，路远直接踩着混混头的胸膛，问：“二中蔡金雯让你们对付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我限你五秒之内告诉我答案，否则我直接把你踩死。” 说着，他压着混混头胸膛的力度又加了两分。 刚才路远以一敌五的“前菜”已经完成震慑效果，他们知道这回踢到铁板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说：“就在榕树头那边的枯井里。” 恰好这时有寻找苏瑶的公安同志经过，路远把几个喽啰交给其中两人，然后和另外一名公安，押着混混头去找苏瑶。 虽然现在知道苏瑶在哪里，可被推进枯井里，情况不明朗，路远还是非常担心。 在去往枯井的路上，他还是先了解一下枯井的情况。 “枯井深吗？”路远问公安同志。 “我也不是很了解，那边以前闹过鬼，基本上没有人会去那边。”公安同志说着，用力踹了混混头一脚：“那枯井深不深？” “我也不知道。”混混头捂着还疼的胸口说：“咱也是临时把她扔进去的。” “临时？”路远抓到了一个关键词，“那你们原本想对苏瑶干什么？” “不是咱想干什么？是蔡金雯用钱收买咱，让咱把那女的……轮了。”混混头越说到后面就越心虚。 蔡金雯指使是一回事，他们先前见过苏瑶的美貌也是他们愿意只收五十块就应下这单买卖的重要原因。 听到“轮了”两个字，路远抓着方向盘的手，已经能明显看到青筋了，要不是怕耽误救援时间，他现在就停车再把混混头揍一顿。 公安同志看出路远在强忍，于是他问混混头，“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主意，把苏瑶扔枯井里了。” “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人经过，咱怕事情败露，就直接把人扔枯井里了。” 路远只要一想到苏瑶当时被扔下去的那一刻，肯定惊恐到极点，他的心就疼得被扎刀一般。 他不知道她在枯井里是个什么情况，他越想就越着急，脚下的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榕树头那边不算远，而且由于人烟稀少，路又够宽，他们很快就到了。 路远一下车，看到井口就立刻扑过去，朝井里大声喊道：“瑶瑶。” 他边喊边往进里面看，里头虽然很黑，但他还是能看清楚里面的确有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苏瑶。 她此刻的身体正被大麻绳给绑着，嘴巴也被塞上了布团。 在听到他说话的那一刻，她缓缓抬起头来，头顶上的阳光太强烈了，她一时看不清上面的人是谁，只觉得声音很熟悉。 其实被扔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头就磕到了井壁，人也变得迷迷糊糊，最后就昏过去了。 期间她也醒过一两次，但还是觉得头晕，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周围都很逼仄，压得她无处施展身体。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在喊自己，但她很想去回应他，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发出来的声音都被塞在嘴上的布团给挡住了。 路远看着她嘴上的布团，知道她回应不了自己，只能轻声安慰道：“瑶瑶，别怕，我很快就会把你救上来，你要撑住、撑住啊！” 撑住？苏瑶的头又觉得好晕了，阳光太过强烈，她受不了，又把头低了下去。只是耳边不停地萦绕着“撑住”这两个字。 是兵哥哥吗？这个声音好像呀，是不是他又要来救自己了？ 路远看着苏瑶的头又垂了下去，着急得不行。 这口枯井并不大，不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如果他下去救她，就算能成功下去也无法施展动作，很难把她带上来。 就在这时，公安同志已经去附近村庄借了一个比较结实的辘轳。 “路团长，咱吊一根麻绳进井里，然后让苏同志抓住麻绳或者用麻绳绑住自己的身体，再把她拉上来。”公安同志提议道。 “不行，她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根本没办法用手。”路远说：“你去找个钩子过来，看下能不能勾住她身上的绳子。” “好，马上。” 在公安同志去找大钩子的时候，路远就一直趴在井口边跟苏瑶说话，可他喊了她很多遍，也跟她说了很多话，她都没有反应。 等公安带着钩子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带了几个来帮忙的村民。 “路团长，钩子找回来了，咱现在试试？”公安同志说。 “不行了，我现在喊她已经没有反应，必须尽快把她救上来。”路远已经等不了慢慢用钩子把苏瑶钩上来，恰好来了几个结实的村民，于是他一边用麻绳给自己五花大绑一边说：“把我倒吊下去，我把她拉上来，必须要快。” 一般人被这么倒吊法，脑子充血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公安同志本来还想劝两句，但看他不容商量的模样，只能喊几个村民马上行动。 路远用一头绳子把自己绑好之后，就把另一头绳子绑在辘轳上。 这个辘轳看上去挺结实的，可到底等会要把两个人拉上来，大伙担心待会不够力，于是又找来几块大石头，把辘轳牢牢地压住。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路远就从井口爬进去，然后双手撑着井壁，一路往下。 “瑶瑶，别害怕，我来了。” 路远一边往下去一边朝苏瑶喊道。 这句“别害怕”与其说是跟苏瑶说，倒不如说是跟自己说，因为这会儿任凭他怎么喊苏瑶，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瑶瑶，撑住呀，我很快就把你带上去了。”路远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在打颤，“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一次又一次地深陷危险。” “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跟摆摆和铛铛怎么办？瑶瑶，你撑住呀……” 苏瑶好像又听到有人喊自己“撑住”了，还是那一道让她内心感到安稳的声音，她努力睁了睁眼睛，看到一张模糊不清的脸，他的嘴巴不停地在动，然后用力把她抱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悬空了，但又被人牢牢地抱住，似是永远都不会分开一样。 他的拥抱很温暖，气息也很熟悉，她颤颤巍巍的心好像终于落到了实处。 等终于把苏瑶从井里拉上来之后，路远立刻抱着她上车，“马上去医院。” 第324章 你当时防狼一样防着我，我能把你暂时稳住就不错了 “医生，我媳妇情况怎么样了？”路远表情凝重地问医生。 医生看了各种报告，说：“身体上除了一些擦伤和轻微的脑震荡，其余没有什么大碍，你不用太担心。” 可路远听完还不是太放心，“都检查清楚了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骨头那些都没事吗？” “你放心，咱都详细检查过了，没有骨折之类的。”医生说：“这段时间雨水比较多，估计是井底积了一些淤泥，加上井口相对不大，掉下去的时候缓冲了，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路远听完这些，总算松了口气，但还是跟医生确认一下，“她确定没有受到过侵害吧？” 虽然那几个混混都说有这个打算，但后来差点被人发现而放弃了，可他们的话并不可信。 “没有，咱们妇产科的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不用担心。”医生保证道。 “那就好。”路远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他不怕别的，就算苏瑶真的遭受到侮辱，他也能跟她一起面对，就是怕她自己受不了。 “你现在先回病房等着吧，她是脑震荡加惊吓过度晕倒了，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医生叮嘱道：“外伤不算严重，只是她被掳走过，心里的创伤可能比外伤更严重，你要随时留意她的情况，家人要多谢陪伴。” “好的，谢谢医生。” 路远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先给赵春香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就立刻回到病房。 这时候林娉婷和程旭都在守着苏瑶，他走过去说：“我来看着瑶瑶好了，你们先回去吧。麻烦你们给大伙报个平安，否则一直都在担心她。” 现在知道苏瑶没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就只有等了，他们也知道杨朝霞和黎小英等人都在担心，于是就先离开了。 路远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抓着苏瑶没有打点滴的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虽然现在事情过去了，但还是忍不住心疼。 这女人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已经第二次遇到这么惊险的事情了。 他甚至有些害怕得不太敢让她出门了。 “等你这回好了，一定要好好学点防身术，这次说什么都得学，不能再偷懒再耍赖了。”路远正小声地嘀咕着，突然他抓着的手轻轻一动。 他顿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又定睛看了一下，却发现没动，他有些失落地抬头，却发现她的眼皮在微微颤动。 “瑶瑶、瑶瑶，你醒醒、醒醒……”路远有些激动地轻声呼喊着。 苏瑶发现自己又梦到被困住了，正无处可逃的时候，突然听到路远喊自己，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就出现他放大的脸。 她呆呆地看着他，他担心这回脑震荡又把她震失忆了，连忙问道：“瑶瑶，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瑶呆滞的眼神逐渐被莫名其妙所替代，“你是不是傻了？你是我丈夫，路远。” 路远一听，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说：“吓死我了，以为你又忘了我了。” “什么叫又忘了你？”苏瑶一脸莫名其妙，“我啥时候忘过你了？” 正说着，她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不由问道：“这里是医院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吗？”路远反问道：“你晕倒之前的事情忘记了吗？” “晕倒之前？我晕倒了？”苏瑶用力想了想，一大堆记忆开始涌向她的脑袋，她的头不禁有些晕了，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路远察觉不对劲，立马问：“是不是不舒服了？” “嗯，头有些晕。”苏瑶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你别着急，我马上找医生过来。”路远边说边走出去，逮着个护士就说：“我媳妇醒了，麻烦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不一会儿，医生就急匆匆赶过来，然后开始给苏瑶检查，又问了她一些问题。 好半晌，他才说：“没什么大问题的，头晕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好好休息个一两天就没事的。暂时也别让回忆太多，以免脑袋得不到好的休息。” “医生，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呀？”苏瑶问。 “那就得看你表现了。”医生说：“如果过了今晚，你头就不晕了，那观察个一天就能回去。” “好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离开病房之后，路远就立刻跟苏瑶说：“你想不想吃东西，想吃东西我就去给你买点回来。要是吃不下，咱就先睡觉，别想东想西了。” “我暂时不吃了，吃不下。”苏瑶刚说完，路远就要给她盖被子，却被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前段时间让你独守空房，让你受委屈了。” 路远听着一愣，看着她脸上渐渐浮上的笑容，他才反应过来，问：“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苏瑶点了点头，说：“其实我刚醒的时候，脑子里都是以前的回忆，反倒是失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是刚刚才想起来的。” “太好了，你总算想起来了。”路远激动得直接啄了啄她的唇，“咱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嗯，不过当时被那几个混混抓住的时候，我好害怕。”苏瑶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抓住路远的手忍不住紧了几分。 感觉到她的害怕，路远直接俯身把人搂住，说：“别害怕，他们还有蔡金雯都被抓起来了，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不过，这已经是你第二回被抓了，作为团长夫人，你这业务水平还真是有点不够用。回头等你好了，必须跟我学点防身术，以后别人碰见你也得绕着走。” 防身术可不好练，苏瑶一想到头都大了，可从他不可反驳的语气中，她知道自己这回肯定跑不了，只能暂时转移话题回避这个问题，“别给自己加官进爵了，你是副团长，不是团长，所以我只是副团长夫人，等我当了团长夫人之后再练吧。” “这可是你说的。”路远哪里不知道她想偷懒，于是跟她约定好，“只要你成了团长夫人，那你就必须给我好好练。” “当然。”苏瑶信誓旦旦。 “好，那回去休息几天，你就给我练起来。”路远勾着唇说：“我前段日子就是团长了。” 苏瑶后知后觉自己被他套路了，气得捶了下他的胸口，“你什么时候又晋升了？都没告诉我？” “执行完任务回来之后不久。”路远语气幽怨地说：“我当然想告诉你呀，可你当时防狼一样防着我，我能把你暂时稳住就不错了，哪有什么心思跟你说什么晋升。” “……”苏瑶自知理亏，不敢再逼逼了，说：“我到时候练总成了吧。” “成，到时候路团长全方位指导。” “……”苏瑶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全方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虽然有很多话想说，可苏瑶目前最需要休息，于是聊了一会儿，路远就勒令她睡觉了。 这一夜，她睡得不是很踏实，梦里经常出现各种恐怖的画面，可每当她恐惧不已的时候，总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把她拥入怀里，把所有的坏人都抵挡在外。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了，头也一点都不晕了。 她虽然想马上回家，但路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她多待了一天。 期间程家人和林娉婷、黎小英都来看她了，得知她完全恢复记忆，大伙都开心得不得了。 第三天一早，苏瑶就让医生给自己检查，确认没问题之后，总算被批准出院了。 她被掳走这起案件是属于刑事案件了，她也必须到派出所录口供。 路远本来想等她彻底休息好了再带她过去，但她还是决定去了再回家。 他也明白她的想法，是想录完口供之后，彻底跟这些人和事说再见。 等他们在派出所磨了一个早上时间，回到大院已经是中午了。 当他们推开院子大门的时候，赵春香刚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苏瑶回来，她连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眼眶微红地问：“瑶瑶，你都好了吗？” “妈，没事了，都好了，让您担心了。”苏瑶抱歉道。 “傻孩子，最要紧是你没事。”赵春香拉着她往里走，“赶紧进去看看摆摆和铛铛，这几天没看到妈妈，他们晚上都不肯睡觉了。” 苏瑶一听，心疼得不得了，往里面走的脚步都忍不住加快。 “摆摆、铛铛，妈妈回来了。” 苏瑶还没走进堂屋的大门，就朝正在玩玩具的姐弟俩喊道。 正专注地玩着玩具的摆摆和铛铛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都立刻转过头来。 按照以外，姐弟俩肯定激动地朝苏瑶伸手求抱抱，可今天，铛铛没有伸手，而是突然用力地站起来，然后迈出小短腿，歪歪扭扭地朝她走去。 摆摆看到弟弟走起来了，也不甘示弱，也吃力地站起来，跟着弟弟磕磕碰碰地朝妈妈奔去。 第325章 你就是我的宿命。 苏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个小娃娃朝自己奔来，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蹲下身，把他们稳稳地接入怀里。 路远和赵春香看着，也是惊喜不已。 “天呀，咱最近还在唠叨，这两小家伙下周就一岁了，怎么还没会走路，没想到一下子都会走了。”赵春香激动地说。 “这还得是妈妈的功劳呀。”路远这时候绝对嘴甜，“两天没见妈妈，就想到直接会走路了。” 苏瑶虽然觉得这狗男人绝对有夸张的成分，但看着两孩子看见自己激动得会走路，也是高兴不已。 “弟弟太棒了，姐姐也超级棒！”苏瑶分别在他们的脸上用力落下一吻。 两个小家伙被妈妈亲了之后，都乐呵呵地笑了，路远在一旁看着，羡慕得不行，媳妇醒来之后，都没有主动亲过自己。 刚学会走路的摆摆和铛铛，特别有走路的兴趣，就算偶尔摔倒，也是爬起来继续。 特别是铛铛，就算头磕到了也从来不哭，想比有些娇气的姐姐，可谓非常男子汉了。 路远看着这般刚毅的儿子，第一次为儿子感到骄傲。 他路远的种，就必须这样，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等两孩子终于走累了，要睡觉，大人们总算可以歇下来吃饭。 “瑶瑶，你身体确定都好了吗？”赵春香才吃了两口就问。 “好了。”苏瑶说：“最主要就是脑袋，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头晕，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至于擦伤那些，过些天自然好了。” “那就好。”赵春香终于松了口气，苏瑶看她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于是问道：“妈，你是不是想回省城了？” 她记得，陆广川应该是这个时候回省区的。 赵春香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儿媳一眼看穿了，也就不瞒着，点头道：“你爸昨天回来了，催着我和臻臻回去。” 她还有一点没好意思说，就是陆广川非常想见到她，说再不回来，就直接来接她回去。 苏瑶知道公婆感情好，当然不能占着婆婆不放，说：“妈，爸已经好久没看你们了，怕是臻臻都快把爸爸忘记了，要不你让爸明天让人过来接？” 赵春香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下苏瑶把台阶都帮自己铺好了，她肯定顺着台阶下去，“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下午给你爸打个电话，他什么时候安排人就什么时候回去。” 事实上，陆广川非常着急，接到赵春香的电话之后，就想立刻派人把她们母女接回去，要不是想着她们得晚上赶路不够安全，他绝对不会等到第二天。 路远这几天请了假，吃完午饭就回营里了。 赵春香让苏瑶去休息，可她这两天睡得太多了，一点都不想睡，于是陪着赵春香一块收拾东西。 不知不觉，赵春香在这边也住了半年有多了。 这段日子不长，但发生了很多事，除了误以为路远牺牲，苏瑶也被绑了两次，如今回想起来，都是惊心动魄。 作为母亲，她非常担心，忍不住道：“我现在真是巴不得把你们都拴在身上。哎……我回头肯定得问问你爸，能不能把路远调去省区，这样咱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妈，你这不是让爸为难了吗？他是什么人，你能不知道。”苏瑶说：“你放心，将来交通会越来越方便，等路修好了，咱这边去省城会快很多。” “我也努力赚钱，争取早日买上小汽车，到时候自己开车过去，咱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听着她这么说，赵春香顿时觉得生活有了盼头，笑着说：“你爸和路远都是死工资，汽车又那么贵，妈实在没办法给你买一辆。不过你有本事，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嗯，我也觉得我可以。”苏瑶自信满满地说：“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得好好努力搞钱。” “从明天开始？”赵春香一听，立马不同意了，“你还是休息好，咱也不差那几天。” “好。”苏瑶笑着应下，“等我休息好了就去搞钱。” 赵春香东西挺多了，婆媳俩费了一些时间收拾，后面又趁机把家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等结束的时候又刚好到做饭的时间了。 路远这两天积了一些工作，但傍晚还是准时回家了，毕竟还是不太放心苏瑶。 晚饭过后，赵春香就说苏瑶下午没有午睡，让她早点洗澡睡觉。 苏瑶也听话地早早把自己收拾好，等摆摆和铛铛睡着之后，就等着路远进来。 “怎么还没睡？”路远一进门就发现她还没睡。 “等你呀。”苏瑶眨着眼睛对他说。 路远明显感觉到媳妇今晚有些不一样，等走过去把被子一掀开，顿时呼吸一滞。 “你……你干嘛？”路远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苏瑶想着他这段时间受“委屈”了，今晚特意给他准备了这个惊喜，没想到他竟然拒绝。 “你不喜欢吗？”这下轮到苏瑶感到委屈了。 路远看着她的模样，知道她误会了，无奈失笑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但我不能罔顾你的身体呀。” “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呀。”苏瑶激动地坐了起来。 被子顺着她的光滑的皮肤滑落，路远“吓”得又赶紧把她包好，声音顿时哑了，“没问题也得过了这几天才行，你不用自我怀疑，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说着，他直接站起身来，“我出去跑两圈再回来。”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苏瑶一时哭笑不得。 得，她这回是好心做坏事了。 最后，路远足足跑了十圈之后，再冲了个冷水澡，才敢回房间。 他本以为苏瑶这回肯定睡了，没想到她还在等自己。 他走过去搂住她，问：“怎么还不睡？” “想跟你好好聊聊天。”苏瑶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全想起来了，之前在医院都没有好好说话。” “好，你想聊什么？”路远问。 “你当时进入森林之后，害怕吗？”苏瑶问。 从森林到敌军阵地，一次又一次地在死亡的边界不停地试探，再到安全回到营地，别人对他都是无尽的赞美，只有她问自己害不害怕。 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触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搂着她的力度又紧了两分，说：“怕，怕自己回不来，怕再也见不到你。” 苏瑶听到这话，眼泪就唰唰唰地往下掉，赌气地说：“我看你一点都不怕，怕就不会进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瑶瑶，对不起。”他除了道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战争持久不断，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只有彻底把敌人的老窝地捣了，他们才有可能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穿上了这身军装，他必须背上这个责任。他得对得起人民、对得起组织。 唯一有可能，就是对不起她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平安地留在我的身边。”苏瑶钻进他的怀里，说：“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也很任性，可我就是不能接受失去你。” “不会的。”他轻轻吻上她的唇，说：“咱们宿命都会在一起，怎么样都不会分开。” 苏瑶被他亲着，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特别是从他嘴里听到“宿命”这个词，不由问道：“你还相信宿命？” “当然，你就是我的宿命。” 他说得极其认真，让她不由地相信他这个唯物主义者真的会相信宿命这种玄学一般。 苏瑶被他哄着哄着就睡着了。 这一晚，她明显睡得踏实了许多，第二天是被外头的汽车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的时候以为很晚了，但看到路远还在家，便问：“现在几点了？” “才六点刚过。”路远说：“老头子派的人已经到了，你先起来送送妈，要是困了等会再睡。” “……这么早吗？”苏瑶哭笑不得道：“爸这是让人连夜出发了？” “谁说不是呢？一把年纪还这么折腾人。”路远吐槽道。 “你也不能这么说爸，他这是太想咱妈了。”苏瑶说着，便起来换衣服。 等她走出房门的时候，陆广川派来的人已经把赵春香的行李搬上车了。 “瑶瑶，我回去了。”赵春香拉着苏瑶的手说：“记得照顾好自己。” “妈，我知道了，到了就给咱打电话报平安。”苏瑶说：“等路远有空，咱就去省城看你们，摆摆和铛铛都还没去过省城呢。” “成。”赵春香点点头。 婆媳俩说了一些体己的话，赵春香又跟李兰花叨叨了几句，然后才依依不舍地抱着陆臻上了车。 赵春香这一走，家里顿时变得空荡了许多。 苏瑶刚开始几天还不是很适应，等回去利群上班之后，感觉才好了一些。 过去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利群虽然有朱有财和黎小英两口子撑着，运转没有出大问题，但还是有些问题急需解决。 就拿衣服的款式来说，很多都是继续沿用去年的款式，也得亏现在是八十年代，要是放在几十年后，利群必定陷入经营困难了。 她目前要做的，就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