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黄巾再起》 前传-黄巾起义 东汉末年,因朝廷和地方政令混乱不堪,农民生活困苦。张角、张梁、张宝兄弟三人于魏郡创立黄天泰平,又称太平道,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十数年间遍及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大州,从众数十万。信众中不乏豪犟、官员、宦官等,所以汉室并未多加理会。 184年(甲子年),张角相约信众在3月5日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兴兵反汉。 张角大弟子马元义到荆州、扬州召集数万人到邺准备,又数次到洛阳勾结宦官封胥、徐奉,想要里应外合。 起义前一个月,张角门徒唐周告密,供出京师的内应马元义,马元义被车裂,官兵大力逮杀信奉太平道信徒,诛连千余人,并且下令冀州追捕张角。 由于事出突然,张角被迫提前一个月在二月发难,史称黄巾起义或黄巾之乱。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张宝、张梁分别为“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在北方冀州一带起事。全国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震动京都。 汉灵帝惊慌失措之后,以外戚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军镇守京师;又在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如刘备就受到商人张世平、苏双资助组织起义军投靠校尉邹靖讨贼立功。 皇甫嵩上谏要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提升士气,而吕彊又对灵帝上言:“党锢之祸积怨日久,若果与黄巾合谋,恐怕已经无救了。” 汉灵帝大赦党人,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众将领的子孙及民间有深明战略的人到公车署接受面试。 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皇甫嵩及朱隽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颍川一带的黄巾军,朱隽又上表召募下邳的孙坚为佐军司马,带同乡里少年及募得各商旅和淮水、泗水精兵,共千多人出发与朱隽军连军。 庚子日,张曼成攻杀南阳郡守褚贡,响应张角。 汉军首战并未得利。四月,朱隽军就被黄巾波才所败而撤退,皇甫嵩唯有与他一起进驻长社防守,被波才率大军围城,汉军人少,士气低落。又汝南黄巾军在邵陵打败太守赵谦,广阳黄巾军杀死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黄巾军并未因汉室的动作而有败退的迹象。 五月,京师见皇甫嵩被围,派曹操率军救援。皇甫用计火攻围城的黄巾军,又与朱儁、曹操等率军三面夹击,斩杀数万人,汉军大胜。 六月,南阳太守秦颉斩杀了张曼成。黄巾军改以赵弘为帅,以十多万人占据宛城。 皇甫嵩与朱隽、孙坚继续进击汝南、陈国的黄巾,追击波才到阳翟,最后在西华大败彭脱,余军逃往宛城。 另一方面,卢植数战间大破张角,斩杀万多人,张角撤到广宗。卢植围困张角,将可攻下城池,正值灵帝派左丰视察军情,有人劝卢植贿赂左丰,但卢植不肯,左丰便向灵帝诬告卢植作战不力。灵帝大怒,用囚车拘拿卢植回京治罪。并命皇甫嵩北上东郡;朱隽则攻南阳的赵弘;而以董卓代替卢植。而与此同时,五斗米道在巴郡叛变,未受汉室重视。 朱隽与荆州刺史徐璆及秦颉共一万八千兵围攻赵弘,但连续三个月不能攻克,京师有奏议徵朱隽回师,幸而张温上表说情,灵帝才未予追究。朱隽急攻赵弘,赵弘被杀,由韩忠代替。朱隽又设计打败韩忠。 黄巾军受挫,士气低迷,向汉军乞降。 但朱隽不予受降,认为百姓会因此有利为贼,无利乞降,并急攻敌军。最终大破黄巾军,斩杀万多人,杀死韩忠。这举动令黄巾军不安,又推孙夏为帅屯兵宛中城。朱隽再次急攻,孙夏败走,汉军追至西鄂精山,斩杀孙夏及万多人,黄巾军解散,平定宛城一带。 另一方面,皇甫嵩到达东郡仓亭,大破、生擒卜己,斩杀七千多人。而董卓进攻张角不成功,无功而还。 张角病死,皇甫嵩北上广宗与张梁战斗。首战不克,翌日,皇甫嵩乘夜进兵,在黎明时份突袭,成功大破敌军,斩杀张梁及三万多人,余者逃走到河堤时溺死者五万多人,焚烧车辎三万多辆,虏获人数甚多。而张角则被破棺戮尸,运首级回京师。 十一月,皇甫嵩与钜鹿太守郭典攻打下曲阳,成功斩杀张宝,俘虏十多万人,黄巾之乱平息。(未完待续) 第一章悄然返乡 公元185年的冬天,寒风凛冽,天穹低垂,一队疲惫的人马行至洺山山口。 洺山位于古扬州会稽郡鄞县西南,因各族混居,洺山被分为北洺山和东洺山。 北洺山因有于越猛虎族居住,便设置为道,与鄞县的行政设置相当。 东洺山仍称为洺山,山中多为汉民,也有不少于越族参杂其间,归属于鄞县治下。 这队人马显得异常憔悴,大多数人脸上还带着深深的忧愁之色。当他们看见山口之时,露出稍许微笑。 内有一方脸的俊秀后生自队中走出,眼望着绵延起伏的洺山,心中轻叹一声道:“洺山,我终于回来了。” 此人姓朱单名鉉,是会稽郡治下的鄞县榆树乡洺山子弟。自幼父母双亡,为叔父收养,习得一身好武艺,今年刚满十八岁。 三年前,朱铉与族中其他叔伯兄弟加入太平道,响应张角大弟子马元义之招,奔赴汝南起义。 汝南兵败后,转投“地公将军"张宝。 朱铉因作战机智勇猛,又对太平道信奉不已,甚得张宝赏识,成为张宝的贴身护卫。后来,张宝更是将麾下最精锐的三千麟卫军交与朱铉统领。 曲阳大败,张宝部众被朝廷击溃,朱鉉率领护军,拼死保护重伤的张宝杀出重围。 但张宝以为起义已经失败,两位兄弟亦已身死不愿独活,命朱鉉带所余麟卫军千余名蛰伏待出。并告知朱铉,黄巾军掳掠所得藏于某处,可再起时为军饷。 随后,张宝拔剑自刎。 朱鉉珍重的收藏起张宝的白虹剑,命人安葬了张宝,并找了一个容貌身材与张宝相似的战死士兵,给他换上“地公将军”的衣服,故意让汉军发现,汉军信以为真,乱起而抢,于是张宝墓得以保存。 朱鉉与手下最信任的几位护军将领计议再三,决定兵分两路。 堂弟朱瞻与雷氏四兄弟雷义、雷薄、雷云、雷天率八百麟卫军扮作战乱流民分批归乡。而他与两位结拜兄弟张栾、常奎及马元义之子马文成、马强武兄弟化装成战乱中机投巧取的富商,带两百名最为精锐的士兵启出宝藏后返回洺山。 因朝廷对黄巾叛匪搜铺甚严,不得不昼伏夜出,好在中途行船数百里,否则带着这些宝物真不知何时方能到得。 这时,山口中走出十数人来,朱鉉锁眉定睛方才看清,正是雷家四兄弟及几名护军。一身农夫打扮,但掩饰不了走起路来的虎虎从风。 朱鉉眉目紧缩,心中拧了一下,思忖道:“已传知朱瞻不必相迎,我等自行入山,为何雷氏兄弟会在此等候?” 这时,来人已快步奔至,见着朱铉等人,心内只顾了欢喜,纵情高呼道:”将军还乡,我等特来此等候。违抗军命,还请将军恕罪!实在是想念大家伙。” 朱鉉这才放心,遂心下释然,笑道:”自家兄弟莫要说两家话。大半年不见,我等也甚是挂念弟兄们。今后就要在这洺山蛰伏为民了,切不可再用军中称谓。” 在场诸人互相寒暄过后迅速地进入洺山山口。 一路之上,但见两侧山峰林立跌宕、怪石突兀,好几处竟也只够数人通过,加之飞流瀑布水道溪流好不凶险。 张栾边走边看,不由得惊叹道:”此处若设伏兵,我等皆休矣!” 雷义面露喜色,回道:”我等入山之时亦是如此说,朱瞻将军说这就叫···哦,对了,就叫天险。若在山道狭窄处设立关隘数处,任他雄兵数万也休想轻易攻入。况且此处水源充沛山中物产丰富,固守数年不成问题。” 诸将听到此处,原本的担忧去除了不少,都拜服朱铉的决定,齐声赞道:”将军果然好谋划。我等皆以为将军思乡心切,竟将千余人困于深山之中,原来却是如此妙的去处,正可凭此处休养生息。” 朱鉉听闻,却并未有丝毫欣喜,叹道:“可惜此处民生不济,垦种艰难,虽流民也不愿多入,自保有余,发展难啊!更有于越一族时常袭扰,我等若要起事不可久居。”见众人皱了眉,朱鉉忙又宽慰道:”官府亦不愿多来管辖,世外桃源一般!” 众人这才面转喜色,常奎生性耿直,大呼小叫道:”有酒便好,在哪里都无所谓!” 大伙都被这句给逗乐了,心中的阴霾之气登时一扫而空。 行得一日,约百多里,道路曲折,上下蔓延,众军皆疲惫不堪,已无了刚进山时的新奇与激动。 正当步履蹒跚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得朱铉大喝道:“前面就到了。” 众人不禁抬头望去,黑漆漆的夜幕中,但见前方星星点点的亮光,果然是到了一个村庄。众人心中一喜,原本已灌了铅的腿脚,竟又大步的迈了起来。 前面到达的乃是始阳村,因在整个山区的最东面,日出之时阳光最先普照,故得此名。 待得来到村口,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了数人快步迎上前来,到跟前方看清,正是朱铉的堂弟朱瞻。 “大哥,众位兄弟辛苦了!”朱瞻心情异常激动地向众人问候着,随即便与朱铉抱在一起。 这兄弟两个年龄相仿,自小便在一起读书习武,起义两年来更是同甘共苦出生入死,分别一年来,甚为牵挂,竟黯然泪下。 “好兄弟,你已经长成男子汉了,怎会出此女儿态!” “大哥何尝不是如此!”朱瞻略觉难堪,擦拭了一下眼泪:“饭菜早已准备好了,众位兄弟快快随我进村吧。” “慢!二弟,我等如此多人来历不明同时进村,是否会惊动村民引起不便?”朱铉担心的问。 朱瞻早知朱铉必有此一问,忙回禀道:“大哥放心。始阳村大部分精壮,随我等去参加汝南起义。此处离山口又近,官军已来过数回清剿教众家属,大部分被官军杀掉冒功去了,少部分幸存者已跑到更深的山中了,目下村中所住乃是麾下百名精锐军士。” 朱铉听后,心情就觉沉重,默不作声的步入村寨,众人也赶紧跟着进去。 待得一行人都坐好,朱瞻已安顿好所有军士,过来坐在朱铉的下手。 朱铉看了一眼手下众兄弟,叹一声后方宽慰众人道:“都打起精神来,毕竟我们还活着。来,为死去的兄弟们,大家先饮了此杯!” 待一杯酒下肚,些许暖意涌上心头,众人心情不禁一荡。 朱铉的结义大哥张栾就问:“二弟,你是如何打算的,今晚不妨与大家说说,兄弟们心里也好有个底,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朱铉听张栾有此一问,环视诸人,见都有浓浓的担忧之色,方说道:“我等来此只为暂时避难。山中人烟稀少,经此一乱恐怕周围数十个村庄,统共只剩下数千老弱病残了。粮食又不多,生活诸品也是稀缺。山外的奸商看准山民出山不易,卖与我等的盐、铁、布等物品奇贵,往往要上好的皮毛去换,官府对山民更是苛捐杂税、横征暴敛,因此这次起义,山民最为卖力。” “二哥,你就说怎么办吧,上刀山下火海决不退缩,大不了拼条命,也不能让官府的大老爷们和那些士族大商过舒坦喽!”朱铉的结义兄弟常奎,性格耿直火爆,听朱铉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叙述着,急不可耐的先嚷嚷起来。 “就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等但凭将军吩咐!”众人纷纷附和道。 “好!干了这杯,振作起来都听我说。”朱铉立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望着众人,诸人也都一仰脖干了,看着朱铉。 只听朱铉徐徐说道:“此处属扬州会稽郡,背靠山海,前有平原,偏处一隅,正是成就大业的根基所在。目下,我的策略只有八个字'潜龙在渊,静观天变'。”(未完待续) 第二章初入县城 “即日起,我等便化整为零,分散居于山中。分作十一营,你等九人各领一营兵马,我自领两营。” 常奎甚为不解,嚷嚷道:“我说二哥,大家在一起多好,一块儿吃酒,一块儿操练,分开做甚?” 尚未待朱铉作答,张栾早已一巴掌拍在常奎脑袋上,斥道:“才刚刚落脚于此,你就不听二弟的了。” 常奎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话。 朱铉知众人都是不愿分开的,忙解释道:“众位兄弟,我等人数众多,又都是青壮,必引起他人的揣测,散落于洺山各处比较妥当。” 众人一起点头,深表赞同。张栾又敲着常奎的脑袋,教导道:“没事别光顾着喝酒,学学二弟,遇事多动脑子。” 常奎不好意思,口中却是不服,讪笑道:“我这脑袋只用来喝酒,动脑筋这种事儿,有大哥、二哥足够。”众人皆大笑起来。 朱铉不理常奎,继续吩咐道:“张栾大哥率一营兵马,扮作山东避乱客商去往鄞县城中,购买商铺经营,山中所需物资皆由你供应,并负责打探消息。生意稳定后,即去周边鄮、句章两县及会稽郡城开办分店,必要时可将总店迁往会稽城。” “好,大哥全听你的吩咐,只是这资金?”没钱扮什么富商,张栾虽然出身行伍,也还懂得这个道理。 “从我等所带宝藏中支取。要注意招揽各类人才,但一定要谨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暴露身份。”看看张栾再无话说,朱铉又转头向其他人命道:“你们八人分散至山中各处,让兄弟们种田渔猎自给自足,莫骚扰百姓,有欺压百姓者,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见朱铉说得认真,忙稽首领命。 “具体驻扎于何处,你等自行选定,但每营须与其他俩营成’品‘字形,如遇麻烦可互相支援。” 朱铉考虑的甚是仔细。 “那将军你呢?”众人有些疑惑的问朱铉。 朱铉微笑道:“我自守山口,窥查官府动静,并与大哥保持联络,接收物资,再分派给众位弟兄。具体位置嘛,我看就在这始阳村。” 听到此,众人顿时宽怀的笑了起来。 朱铉深恐众人懈怠,又嘱咐道:“众位莫要忘记了,这洺山可不是我们汉人独有的。此间早在数百年前,就是人家于越族的领地了。哪座山上没有勇猛凶悍的于越族居住?切莫大意了!”众人听了,面露不屑,觉得朱铉过滤,纷纷言道:“于越何惧之有,但请将军放心。” 朱铉见众人如此,不禁有些担忧。看来诸人是不识得于越族的厉害,再讲也是多余,唯有让他们自己去体察了。 当下无奈的对众人讲道:“于越族虽为蛮夷但也是人,就算是老虎也只有饿极了才咬人呢!大家轻易不去招惹他们,相安无事最好。” 看到大家伙儿欣然领命,朱铉却是心中暗自担忧。 “我手下懂谋略的人实在太少,看来只有慢慢访查了。”心念至此,眉目一扬,慨然言道:“诸位兄弟,我们同生共死数年,历尽千辛万苦方在这深山老林中聚首,为天下苍生计,为‘大贤良师’的太平之道,我等应精诚团结,虽死无憾!” 众人立时群情激昂,齐应一声:“散财就穷、自食其力,太平大道,此生唯愿!” 第二日清晨,朱瞻等八人去往锦溪村分派人手。朱鉉又将始阳村原有百名军士交与张栾,两人密语数句后,张栾带人出山而去。 朱鉉看着诸人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山谷中,方才收回目光。命剩余的两营士卒,一营开荒种地,一营前往山口各处把守待命。 翌日,马家兄弟来报,已率士卒分别驻扎于始阳村后的左右之地。 朱铉思忖着:“现下我等带回的粮食,加上山中所能采摘抓捕之物,可保明年春耕之前不会发生饥荒,但春耕所需农具及粮种却还无着落,这一切都要指望大哥了。改日,总要去县城中一趟才好。” 两个月后,朱鉉他们已在山中安顿下来。山中村民起先虽有些疑惧,可后来看到这些人只是开垦新田,并不曾来此袭扰,也就相安无事了,甚或还有些往来。 朱鉉让各营加强与当地汉民交往甚或通婚,毕竟目下山中多无夫之女。 朱鉉最为关心的于越族消息却是不多。大概只有几次,兵士在深山中采猎时,碰到一些穿着奇异的人,光裸的皮肤处还可看到纹着一些图案,双方短暂对峙后即迅速避让开了。 眼看年关将至,年后不多日也要开始准备播种等事宜,朱鉉决定进县城一趟。遂于一日带了数个伴当,几样山货。 待得进入官道,众人眼见许多衣衫褴褛的流民沿路乞讨,县城门口守门军士查得甚严,不放流民入内。 朱鉉等人自称山中猎户,又是本地口音,自然进得城去。 在城中转得多时,来到一家“越风老店”门口,朱铉径直入内。 小二笑着上前迎客,看到朱鉉等人面色微微一怔,又马上转作笑脸俯身抬手往里请道:“老客来了,里间雅座伺候。” 三拐两拐,到了后面一个僻静的院落,带路的小二禀道:“将军先在此一坐,小人去请掌柜的。” 小二去后片刻,张栾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人未到已先闻其声。 “二弟,想煞为兄了!” 朱鉉忙迎出,玩笑道:“大掌柜的,小弟在此有礼了。” “你啊你啊,莫取笑为兄了!做这掌柜的真是赶鸭子上架,我宁愿跟你换换。”张栾苦笑着直摆手。 二人寒暄着坐下,张栾就将这两个月来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张栾次从带着手下人来得鄞县城中,自称山东避乱富商,仗着财力异常雄厚,不多日即买下了这家县城中最大的酒楼,又另外购置了布铺、粮店、珠宝行及一家商栈,并迅速与官府搭上了关系,连最难搞定的盐铁*都获得了许可。 朱鉉不禁暗叹,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不虚啊! “此处县令为官如何,也是极贪之人么?”朱铉更关心官府的情况,毕竟出身黄巾,现今又处于蛰伏,自然对官府之事特别上心。 张栾早已打探清楚,回道:“此处县令杨懿倒很清廉,很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只可惜现下这种局势,他也很是无奈。” 张栾顿了一下又说道:“今晚我做东宴请县令大人,二弟是否作陪?我以为,你正可趁机见见此位大人。其实这顿酒啊,本是县令杨懿要做东请我这个阔商的,我越簪代庖了,呵呵。" 朱鉉不禁咂舌,叹道:“乖乖地,你再有钱也没这么大谱吧!” 张栾尴尬的嘿嘿一笑,脸上还真带出几分奸商之色,道:“二弟错得离谱。宴无好宴,我怕是鸿门宴。” “此话怎讲,我看是县令大人看好你家底殷实,要把女儿嫁给你吧?哈哈哈哈!” 不善言笑的张栾早被说乱了方寸,胀红了脸急忙解释道:“二弟别拿为兄开玩笑了。县令大人的千金我是见不着了,他却是想要我的千金。” “你啥时候蹦出来个闺女来?就是真有,他杨懿几个胆子敢抢咱们张大将军的千金!”朱铉诚心拿张栾寻开心。 “闺女咱倒没有,一千两金子才是县太爷想要的。”张栾如是回答。 朱铉这才明白,原来杨懿是要张栾捐金。微笑着说:“原来如此。那到时见机行事便是,如有可能,你可将我荐入官府中。” “好,正该如此!我多次向杨懿推荐你,正好趁此机会将你引见给他。我这就去安排。” “此事不急!大哥,不知山中的货备齐没有?”朱铉最关心山中越冬之事,忙不迭的问了出来。 张栾岂会不上心山中之事,早已命人备齐。“怎能忘了山中的弟兄们。明春的种粮、农具及日常的油盐布等物早已备齐了,只是过年的年货尚缺几样,都已采购妥帖,正在运回来的路上。还给弟兄们准备了百坛上好的会稽花雕,二弟你看看还要再买些什么?我吩咐他们去采办。” 朱铉见张栾做事有条不紊,暗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章流民特使 夜色初降,万家灯火之时,鄞县城中最大的酒楼“越风老店”已是顾客盈门,老板张栾更是在最大的包间内陪侍县令杨懿。 在座的还有县丞陈纪、县尉樊能,朱鉉也早已换了一袭青布长衫在旁边作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但听得杨懿轻咳一声,众人皆噤声看着这位县尊大人。 杨懿端起酒杯,走到张栾跟前。张栾正要起身却被按下了。 “诸位大人,这位小老弟。张老板虽来本县时日不长,却已是本县治下第一大富商了,且仁义广泽,对官府也多有帮助。在此,本官先敬你一杯”。 “县尊大人,啊。。这。。,过奖啦,实在过奖了。”张栾忙站起来干了杯中之酒,其余人也都饮了看着杨懿。 “黄巾贼匪祸乱百姓,虽仰我天子圣德匪患已然消除,但现有数十万流民入我扬州境内,涌入整个江南的更是不下百万!”杨县令继续说道:“这些流民虽不是鄞县治下百姓,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更何况流民影响本县治安甚或引发骚乱也说不定。” “杨大人说的很是,已有数次流民袭扰大户粮商的事件发生了,再这样下去,如有陈胜吴广之流振臂一呼,恐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县丞陈纪附声言道。 “这些流民实在是可恶,要按我的意思,全部赶走!”县尉樊看来甚为厌恶这些流民。 县丞陈纪出身贫寒,对流民多有同情之心。更看不惯樊能飞扬跋扈不恤饥民的德行,愤愤的说:“樊大人,你有多少兵士,能对付得了这么多流民吗?恐怕你的兵会激起民变,那时看你如何向朝廷交代?!” 杨懿看了看两位下属,语气甚为平和却暗带命令的口吻:“二位不必争了!我等来此正是想向张老板筹借一些钱粮赈济流民。你是县中首富,当起楷模作用。在此我代表嗷嗷待哺的饥民先行谢过!” 朱鉉心中一笑,“好个狡猾的县令,这‘谢’字都出口了人家还怎么回绝?” 果然,张栾起身抱拳秉道:“不敢当得大人如此抬爱。我虽是一介商旅,然家父自幼即教育我等兄弟,为商第一讲的就是个‘仁’字,我愿出金三百两,粮五百石。” “张老板如此仁义,真乃饥民之福啊!”杨懿没想到张栾如此痛快就答应了,三百金之数已可买个县令做了,富甲一方果然不虚。更有五百石粮食,现在可比什么都宝贵。 “不知大人下一步又要如何做呢?”一旁的朱鉉突然问杨懿。 杨懿扭头看着这个年轻人,俊秀白皙的脸庞隐隐透着刚毅,嘴角上翘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给人一种不卑不亢而又从容不迫的感觉。 方才落座的时候,张栾就已向其介绍过朱鉉了。以前,自张栾口中也多有耳闻。见他有此一问,突然想考校一下这个青年人。 “早闻令兄多次提及小老弟文武双全、颇有智谋。不知你对处置流民之事有何高见?” 朱鉉作了一揖,恭敬的答道:“大人治县有方,深得百姓爱戴,愿闻大人高策。” 杨懿呵呵一笑,盯着朱铉而言:“看来是要我抛砖引玉了?本县明日就召集县中富绅大户,当堂表彰令兄捐百金之事,我想这些平素一毛不拔之人怎么也要帮衬贴补一些吧?!” 朱鉉听到此处,亦微微一笑:“大人出面,这募捐之事自然马到成功。只是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哦,你有话不妨直说!” 朱鉉见杨懿略带微愠,心知不能再绕弯子了,忙上前一步,“眼下流入县中的乱民不下万户何止数万人?我县虽是大县也不过万户,这等于人口翻了一倍。更何况一旦开始赈济,周边县郡的饥民也会向我县大量流入,不知大人有否考虑?” “现在我先要想的是别饿死这些流民,防止有人趁机蛊惑闹事!”杨懿看来对朱铉所说之事早有考虑,只是现下哪能顾及那么许多,先应眼前之急为上。谁成想,这朱铉竟将自己当做昏昏然饱食终日的糊涂官了,不禁心中生气,对朱铉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朱铉似乎不太给杨懿这个县令面子,直接顶着杨懿说道:“大人不置长策,恐怕也过不了眼前这一关。” “你以为何为长策呢?”显然杨懿对这个年轻人不只是不耐烦了,大家都听得出杨县令已有些生气了,忙齐刷刷的看着朱鉉。 但见朱鉉不徐不疾说出八个字:“开仓救急,许民安置。” “朱兄弟莫错怪县令大人!”县丞陈纪见二人越说越僵,赶忙上前解释:“刺史陈温大人已发下钧令,各郡县要妥为安置流民,防止聚众滋事。但不得动用官仓赈济,毕竟这些流民不是本地百姓,若开仓放粮,天下饥民何止千万,皆闻风而来,我整个扬州也要被吃倒了。再者前几年黄巾作乱,中原各州赋税剧减,满朝上下都盯着咱江南之地这块肥肉呢!”。 “那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流民饿死了。”朱鉉不禁一叹。 杨懿听到此处,心念随之一动,“我将此事交与你办,如何?” “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朱鉉愣了,“我可是一介草民,如何能办此等大事?” 杨懿心想:“你若是官身,我看还难办了呢!”嘴上只说:“不妨事,我命你为本县的流民处置使,县丞和县尉协同配合你,必要时候需要我出面也全凭你特使吩咐,安置好这些流民并且不要违抗州牧大人的命令。” 不待朱铉回答,杨懿继续说:“办好此事我自会向上司推举你。” 杨懿的算盘打的太精明了。安置流民本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他轻轻一推就交给了没有官身的朱鉉,又派自己的文武副手协同,实则监督朱鉉不要胡来。 朱鉉的远房表兄张栾,乃巨富一方之辈,此番势必会搅进此事。处置流民,正是需要大大用钱,若张栾就范,杨懿是千百个愿意。 办好了,自然要抬举朱鉉;办不好有县丞县尉监督,想必乱子也不会太大,那时自己再出面调理。最起码现在可以把这件头疼的事情先抛给这个愣头青。 这时众人不禁又都看着朱鉉,想听听他怎么说?尤其是张栾,心里都打起鼓来了:“兄弟,千万别应承啊!赔光咱们的老底都办不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四章走马上任 朱鉉略微低头沉思了一会,抬首言道:“大人如此说,小人只可勉力而为了。” 杨懿面露喜色:“好,那我现在可否称你一声特使大人?”满座的人皆附声大笑起来,张栾心里却是连喊糟糕。 唯有朱鉉,仍是面带微笑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待得散席之后,朱鉉随张栾回到后院。 刚一进门,张栾便埋怨起来:“二弟,你这次未免太草率了,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答应这件事情?” 朱鉉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竹树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动响,仿佛没有听见张栾说话。 “现在城外可是五万流民啊,所到之处如蝗虫过野一般,连树皮、草根都剩不下。我等有多少钱财可喂饱他们?” 这时朱鉉转过头来看着张栾,很是坚决的说:“我不但要喂饱他们,还要帮他们在此安家置业。” “屁,你打仗有办法,于这民政方面有多少本事我还不知道,你长能耐了?好,你说说把这些人喂饱了一直到他们能种出粮食自给自足,要提前筹集多少石粮,春播的种粮要多少,置办家当、农具又要多少钱?” 张栾真有些怀疑朱铉是不是失心疯了。 “呵呵,大哥,我又没有经过商,怎知道需要多少?”朱铉竟然反问张栾。 张栾让这朱鉉顶的半天没倒过气来,是彻底无话可说了。过了半响张栾才又蹦出一句:“反正指望咱们这点家底,肯定不行!” 朱鉉笑了笑:“我虽不懂商贾之道,但你讲的道理我都明白。今天来的时候我在城里转了转,粮价高的惊人。光靠咱们,确实办不到。” “唉··,你知道就好。现在咱们要是放出风去买粮赈济流民,明日全城的粮店都会把价格涨上一倍甚至数倍不止。”张栾叹道。 朱鉉看了看张栾,上前请教:“大哥,这方面我确实不懂,你给我说说。” 张栾待人向来和善,今日见朱铉胡乱答应做什么“流民安置使”,这才急了眼。现今见朱铉诚心请教,不免又软了下来,耐下心来教训朱铉:“目下是最缺粮的时候!冬季将过春播已近,秋天收下的粮食基本已经消耗殆尽,这连吃带播种的,正是需求最大而货源最少之时。” “那谁手中有粮?”朱鉉有些纳闷的问道。 “士绅大户们。他们趁新粮下来,压价囤积,现在大家手中都没有粮食了,他就把价格提高数倍甚至十数倍”。 朱鉉听到此处,暗恨这些富绅大户居奇敛财,转念一想又问:“我们不是也有一家粮店嘛?” 张栾苦笑一声:“我等乃新来的商人,城中大户囤积的粮食还是委托给相熟的粮商来卖,目前城内主要有四家最大的粮商,他们手中囤积的粮食倒是足够应付流民了。” 朱鉉略一沉思,又生一计:“大哥,我们若是去外地买粮如何?” “周边粮价莫不如此,再远如关中(三秦故地)、山东(崤山以东)、河北(黄河以北)等地本就闹饥荒,就是有粮也是要运来的。你该懂兵法上说的‘千里不运粮’是何意,运一石损七石。” 张栾竟又将这办法给否了,而且心中思忖:“感情这小子是心中根本没谱,张开嘴就把这五万人的吃喝给揽过来了。他还当在黄巾军里那会,没有粮食了就带人去抢。等等。。。,这小子是不是真打算抢粮?” 张栾忙问:“兄弟,你是不是打算抢?” 朱鉉诡秘的一笑:“我说大哥,杨懿将此事说出来时,我就打定主意要管的了。五万条人命啊!迫不得已还只有抢。不过那样会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危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那么做的。” 张栾听朱铉这么说,心中才稍稍放心。 谁知朱铉临了又撂出一句:“大哥放心,就是抢,咱也要讲策略,只抢商粮不抢官府,先救人要紧!” 张栾不禁又担心起来,这刚打算在会稽蛰伏起来,朱铉又要闹事。 第二日一大早,朱鉉带了几个随从径直到了县令府上。 与杨懿寒暄了一下,朱鉉便讲明来意:“昨日大人委托我办理流民安置事宜,今日特来向大人请示。” “哦,”杨懿打眼看了一下跟前的这个年轻人,也算一表人才,就是性格脾气怎么都觉得像个"某斗"呢(木头,会稽人发音如此,愚蠢的意思)? 遂问:“不知小老弟要请示何事?” 朱鉉顿了一下秉道:“我想向大人要人!” “要人?可是搞到了粮食,找人帮忙扛运?” 朱铉昨日苦苦相逼,杨懿怪他不体恤为官者的难处,便有意揶揄。 “县台大人,我奉命安置流民,需要有一个懂得粮谷之道的人辅佐。” 朱鉉岂会听不出杨懿话中暗含讥讽。办正事要紧,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 杨懿略一思量,答应朱铉:“好,本县将仓曹属 文正派与你,他是掌管仓谷之事的副主事。” 朱铉接着禀道:“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杨懿倒是真想看看朱铉有何本事,很痛快的说:“只要是本宪职权之内的,但说无妨。” 朱铉略一抱拳:“大人委任我为安置流民使,不知可否给个凭证,小人也好方便行事。” 杨懿心想:“文字性的凭证可不能给他,万一这小子闯出什么祸事来,我也要跟着吃瓜葛。”便解下腰间所配短剑,递与朱铉。 “此乃我随身所带之物,底下办事的人都见过此物,我再让樊能给你拨一队骑兵做护卫,可否?” “那谢过大人了!”朱铉拿过佩剑一抱拳便转身离去了。 其实心中暗骂杨懿狡猾,一把破剑能做什么数,还当自己这把是天子之剑! 情知杨懿不会给什么凭证,强行索要也是无益,改日拿此剑杀几个狗官,替它开开锋。 杨懿在其身后看着朱铉走出去,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朱铉回到“越风老店”不久,就听说有人来拜,当即招其进来。 来人自报家门,乃仓曹属 文正。 朱铉不禁暗自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新下属。 约莫三十岁左右,细矮身材,两个小眼如绿豆般镶嵌在一张白脸上,最有趣的是那两根细长的老鼠胡还时不时的抽动着,倒颇有孟尝门下鸡鸣狗盗之徒的味道。 “下官文正,参见安置使大人。”声音如同尖鸭一般。 朱铉暗忖:“杨懿怎么想的,搞这么个活宝来帮我,难不成叫这厮帮我去偷粮来赈济流民不成?” “呵呵,文正大人切莫多礼!”朱铉心里虽不愿意,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大概这位文正对自己的尊荣带来的尴尬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介意朱铉开始时的失态。 “大人,下官奉杨县令的谕令,前来协助大人。请大人示下下官都要做些什么?” “不忙,文正大人你我先熟悉一下,敢问大人祖籍何处,在此为官多久了?”文正一愣,莫不是到了公车署,还要先查履历户口。 “禀大人,下官祖籍并州太原郡,祖上于桓帝永寿年间迁居来此,做这仓曹属已十年整了。” "十年···?那你应很是清楚粮谷之事喽?"朱铉嘴上夸赞文正,实际暗地里想,十年都不得升迁半步,企不是无能之辈? 这也难怪朱铉,一个山野草民出身,哪会懂得官府中事。 文正仍旧扯着尖鸭嗓子秉道:“下官于粮谷之事略知一二,但凭大人吩咐!” “那目前 流民该如何赈济?”朱铉没想到这个仓曹属口气倒蛮大。 “目下正是缺粮之时,官仓又不能动,只有向粮商借。”文正回道。 “哈哈,谁不知道这个粮食都在粮商手中,如何能借得来?”朱铉怒笑道,极不满意文正的回答。 “大人以为该如何办?总不能抢吧!”文正倒也不上火,反问朱铉这个“流民安置使”。 朱铉看着这活宝心中念叨着:“哼,能借到杨懿早去借了,还用我这不知所谓的安置使作甚?嘿嘿,你这老小子随口一说倒正中我的下怀,万不得已,我确实准备抢呢!”(未完待续) 第五章打抱不平 一个时辰之后,朱铉带着文正便装出城去了。 因想看看城外流民的真实状况,因此也未带樊能拨给的骑士。 朱铉骑马在前疾行,文正搞了头驴悠哉悠哉的跟从后面。 一路上多有饿死的流民倒在路边,看得朱铉心下凄然不止。 竟是数步一下马,上前看看是否还有得救,却是都无气息了。 最后索性闭眼前行,心中默念:“散财救穷,自力更生,何其难也!这些流民哪个不是在家辛勤劳作,到头来却饿死异乡。” 忽然听到有人的哭声,忙睁眼瞧去,前面出现了一大群流民,遂下马上前察看。 那些流民个个骨瘦如柴坐地不起,还有一些孩童头插野草跪于路旁。 朱铉牵着马,无声的走在流民中间,流民们双眼直钩钩地看着他. 若不是眼皮偶尔抖动一下,朱铉真还以为自己是走到了阴间。 “这就是所谓的人间地狱了”朱铉心下颤抖着想。 这时文正也堪堪赶到了,同样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忙下驴走到朱铉旁边. 朱铉感到两人的身体都在微微的发抖。 正在这时,突然听得有人暴喝一声:“娘希匹,当爷爷是好相与的,耍 奸耍到我头上来了?” 朱铉抬头望去,只见一大汉站在一圈人的中间,挽着衣袖正破口大骂,身边还围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 一名老者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这个大汉,手中尚拽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老者哭求:“大人开恩,孩子还小,侍奉不得大老爷们!” 大汉怒骂:“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腻了,收了爷爷的钱还想把人要回去?” 老者仍是一味哀求:“这孩子的父母都饿死了,我只想给她找条活路有口饭吃,这青楼孩子却万万去不得!” “放屁,三百六十行那里不是混口饭吃?不是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大爷这碗饭还不想赏给她吃呢,来人给我带走!” 老者方要阻拦,大汉身旁的几个地痞早一哄而上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抓起小姑娘就往人群外面拖。 流民中有几个青壮想上前,却被大汉拿手一指喝道:“我乃本城县尉的小舅子,谁敢多事,我姐夫哥手下的兵可不认人,拿汝等做黄巾乱匪砍了!” 朱铉看到此处,早已怒不可遏,猛地就要冲上前去,却被身后一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文正。 “大人,他确是樊将军的小舅子李昇,此人横行乡里多行不义,但真的招惹不得。” “屁话,路见不平岂能袖手旁观,别人不敢惹他,我偏要摸摸这老虎屁股,更何况在我眼里,他猪狗不如!” 朱铉今日看到流民如此困苦,已是大生同情之心,这李昇又在此恃强凌弱,怎能不怒。 文正看劝不住朱铉,只得苦苦哀求:“大人管归管,可别闯出什么大祸来。” “就你呱噪,我留他一条狗命便是。”朱铉挣开文正的手,直冲入人群中大喝一声:“汝等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李昇等人正在得意,不期朱铉冲出来这么当头一喝,竟都愣在了原地。 半响,李昇才回过神来:“感情是有人抱打不平来了,来得好!正好大爷趁此立威。” 打眼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身穿一袭青布长衫,腰间还挂了一把短剑,这身打扮说贵不贵却也齐整。 “你是哪个衙门的,府上怎么称呼?” 这李昇还不完全是个二百五,知道先探探对方的底细。 朱铉轻蔑的瞄了一眼李昇,大声说道:“我乃本县流民安置使。” 李昇一听乐了:“咱怎么没说过?好,姑且你是什么安置使,你知道我是谁嘛!?” 李昇话音刚落,他身边的几个混混早开始起哄了:“我大哥乃是本县县尉的小舅子,你这厮从哪蹦出来,该不是哪个裤裆漏了把他给掉出来的吧?” 另一人道:“鸟流民安置使,我看是带着流民要饭的头吧!” “哈哈哈哈,要饭的头,八成是了!” 朱铉听到此处,心中反而不如刚才那般激怒了。 这也是几年行军打仗磨就的性格,越到极怒之时反而越能冷静下来。 朱铉的嘴角微微一翘,不屑着说:“小舅子算个啥,他姐不把人家伺候舒服了,还不狗屁不是。” 李昇大怒,奔上前去一拳向朱铉面门打来。 “来得好!”朱铉一字一句的断喝道,不慌不忙地单掌抬出,用掌外侧隔住了李昇的手腕,外掌一翻勾着李昇的拳头顺势一带. 李昇便重心不稳的向前俯下身去。 朱铉再使个四两拨千斤,外掌腕一抖一推,那李昇竟歪歪扭扭如同醉汉般斜着飞了出去,两只脚互相绊着,“哐”的一声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 李昇的手下一看,不约而同的跃了上来。 朱铉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出手极快地三两下全给打翻在地。 倒也不管旁人,径直向刚刚要起身的李昇扑来,甩起腿来一脚竟是踢在了李昇的下巴上,立时一股血气由鼻内直冲脑顶,不禁向后倒去. 正觉神智迷失之际,又一脚被踹在了面门上,立时痛叫一声。 “我还以为当了小舅子就不知道疼了呢!本是猪狗不如之人,偏要鼻子里插大葱跟我这装蒜。” 朱铉嘲讽着,脚下并不带停,一脚接一脚的踹向李昇。 说来也怪,不管李昇如何翻滚,朱铉每一脚都很准的踹在了他的脸上。 旁边围观之人,起初倍感痛快,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到后来皆默不作声了,呆看着朱铉那好像永远不会停下来的脚。 李昇的伴当也早给朱铉这疯狂的气势吓傻了,竟连求饶都忘了. 幸亏文正冲上来死死抱住朱铉的大腿喊道:“我的爷啊,小祖宗,再踹小舅子就要给阎王当小鬼了。” 朱铉“扑哧”一声,竟让文正这句话给逗乐了,便停下脚来瞪着李昇。(未完待续) 第六章安抚流民 但见那李昇,浑身都是泥土,本不整洁的衣服早皱成了一团,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哼一哈倒着粗气。 “踹死你脏了爷的脚,姑且饶了你。” 朱铉转头,冷眼看着李昇的手下们问道:“你等还有谁不服气的?尽管上来!”那些地痞早吓得七魂去了三魄,跪于地上大喊饶命。 朱铉便对文正示意:“跟他们说说我这要饭头的来历。” 文正这才站起身正了下衣襟,扯着尖鸭嗓子喊道:“此乃本县县令杨懿大人亲封的流民处置使朱大人。尔等以下犯上,可知罪?” 众地痞皆跪匐认罪,听闻朱铉确实是官府中人,而且身手如此了得,只顾得磕头求饶。 文正趾高气昂的继续吓唬他们:“你等聚众滋事,袭扰流民,倘若激起民变,樊能将军也保不了你们,按本州刺史陈大人的钧令,可全是死罪。” 文正不待众地痞回话,转头向朱铉请示:“大人,这事可否交与下官处置?” 朱铉见文正说得头头头是道,自己于官府中的规矩多有不懂,反正气已经出了,若再执意办下去恐要当众出丑,顺水推舟交给文正去办比较妥当。 遂点了点头,又不忘提醒一句:“你可要秉公处置,若私相袒护,我连你也饶不过。” 这文正一听,道声:“遵命。”便径直走到李昇跟前:“李大舅子,把那姑娘的卖身契约拿出来吧。逼良为娼,无端滋事,你犯的事可大了!” 李昇忙交上契约,连声哀求:“大人开恩,大人饶命啊!” “念你初犯,且朱大人已略施惩戒,姑且饶你一回。”文正一看李昇给打的那个熊样,心中暗笑:“欺善怕恶,活该如此。” 李昇等人刚要起身,不想文正又说:“你们回去以后定会翻脸不认帐,说不定还会诬告我等!” 李昇心想:“奶奶的,怎么这么厉害,我咋想的他都知道。”嘴上却不敢讲出来,只说:“不敢,不敢,小人的脑袋还要留着吃饭呢。” 文正可不受他欺骗,“你等须将今日恶行写下来画押与我,回去后若敢反咬我家大人,小心项上人头。” 李昇想想,今日不写是走不了了,正好随身带有书写买卖契约的文墨纸笔,当即匐在地上写了,并与众地痞皆画上押,文正又叫旁观的几位流民做个见证也画了押,自放于嘴边吹干墨迹。 这李昇看着文正那抖动着的老鼠须,恨不能一把全给揪下来,暗忖:“这厮比踹我那人还狠,尽玩阴的。写下这等东西,想什么时候收拾我都行,今天算彻底栽了。” 朱铉见文正处理完毕,也无异议,打发李昇等人走了。一抱拳,走上前去说道:“诸位乡亲,本人朱铉,乃此处流民处置使,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流民们便跟着朱铉走到一处平坦之地,都坐了下来。 朱铉看看身旁一位年长者,就问:“老先生,你们可都是从江北而来?” 老者忙回话:“大人,我等正是从中原各地迁移而来,皆为良民。家乡饥荒加之战乱,不堪穷困饥饿之苦,能动的基本都出来了。” 文正插言问道:“为何到我会稽郡便不走了呢?” 老者苦笑一声:“这位大人,我等长途跋涉何止千里,于路上饥寒交迫,已死去无数,如何还走得动?”另外一名青壮又插言道:“自扬州往西南,人烟稀少,去到那里又能如何!”听了此话,流民们纷纷点头。一名少年更说:“听说那里还有很多蛮夷之族,专吃我们汉人,如何敢去?”朱铉、文正赫流民们听他说的天真率性,都大笑起来。 又有一人说道:“这里倒还算富庶,可官府也不肯救济,还不是一样等死。” 朱铉听到此处,霍然站起身来:“诸位乡亲,你们的苦楚我知道,本县杨大人也清楚。但是现在就是县中百姓也没有多少粮食了,也不能全怪官府。杨大人已经向士绅大户们筹集了一些钱粮,我想今晚便在城门口支锅送粥,虽不能吃饱,暂时却不会再饿死人了。” “大人万岁”、“杨大人公侯万代”流民们立时兴奋起来。 朱铉按了按双手,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才说:“剩余的钱粮本使会竭尽全力筹措,但是希望大家切勿轻举妄动,否则朝廷大军一来,尔等赤手空拳岂不是白白送死。” 文正和流民们听朱铉说的有道理,都一起点头。 朱铉又从流民中选出五百名青壮,由几位年长有威望的老者带头,负责管理流民。 朱铉与几位老者秘商了约一顿饭的时间后,便带文正返回县城安排晚间赈济流民的事宜去了。 与文正在路上计议了一番,二人到县城后便别分头行事。 文正直接带人去往城门准备,并从张栾处借了些人手。 朱铉却是来找杨懿,话不多说就是要钱粮。 杨懿倒也痛快,将几日募集所得均交给了朱铉,又给他加派了一些人手,并告知朱铉,自己晚间会亲自去查看。 朱铉押着粮食来到城门口,早看到流民人头攒动,闹哄哄地只要吃饭。 好在有官府的人和自己在流民中安排的人一起维持,倒也不算太乱。 文正满头大汗的跑上来,气喘吁吁的说:“好我的大人,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这支起来的锅都快给冲倒了!水都烧开三遍了,就等米了。” 朱铉二话不说,下马跑到运粮的马车跟前,扛起一包粮食大喊一声:“搬,动作都快点。” 待到百口大锅都冒出腾腾的热气,一股粥香味自锅中飘出,朱铉才松了一口气,文正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铉看看文正,笑道:“你这文官就是差点劲。” “大人啊,你是没有看见流民刚聚集起来时的场面,数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你,心中真是发毛。你要再不来,我就得给他们拆了下锅里头。” “哈哈哈哈!”朱铉今天头一次有点轻松的感觉,心情也好起来。 文正却说:“大人,你拉来的粮食,我看只够这些饥民吃三天的。” 朱铉怎会不知,就这点粮食,几万人要不了几天就给吃光了。 无奈的看着文正,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文正舔舔嘴,又说:“要是再有流民前来,恐怕三天都顶不住。” “要不,把粥再熬稀点?” 文正摇头:“不行,已经很稀了。按规矩,赈济饥民的粥必须插筷不倒。我按大人的吩咐,只要不饿死人就成,已命人多加水少放米了。再稀恐怕会激起民变!” 正在这时,县令杨懿带人巡视过来。看到这万头攒动的场面,甚为激动。 朱铉和文正忙走上前去参拜,杨懿表扬他二人:“办的不错!我这几日就怕出大乱子,没想到这些流民如此守规矩。” 朱、文二人看他情绪如此之高,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懿径直走到流民中去查看了。 “哎,杨大人确实是个好官,就是办法少了点。”文正叹道。 朱铉不禁盯着他说:“怪不得你十年不得升迁,竟敢如此非议上司。别忙笑话别人,你倒给说个办法!”(未完待续) 第七章文正献策 文正诡秘的一笑:“大人,我早说了向粮商借粮。” 朱铉见文正的神色,心内不觉诧异,暗想:“莫不成他真有妙策?”忙请教文正:“请先生教我。” 文正却像在钓朱铉胃口似的,不急不慢的说:“大人怎么也要请我吃顿好点的吧?” 朱铉愈发相信文正确有良法了,满口答应:“好,你我相识不久,正该与先生痛饮一番。只是现今我没有胃口,等这里都安置好了,我在‘越风老店’设宴请先生如何?” 待得处置好流民已是深夜,朱铉带了文正,两人便在“越风老店”的雅间中小酌,还叫来了张栾作陪。 觥筹交错一番后,朱铉就急不可耐的问道:“文先生,城门口那些话不是戏言吧?” 文正一拈老鼠须笑言:“自然当真,文某不说虚言。” “那你为何不早说!”朱铉嗔怪文正。 “大人,此法非大人不能办,且必须秘密行事,刚才人多口杂,不便说。”文正脸上挂着一脸的奸笑。 朱铉和张栾对视一眼,同时暗想:“看来这办法走的也不是什么正道。” 文正边吃边说:“大人,城中唯有粮商囤积之粮可救流民。我知道那些铁公鸡不会有此等好心,只有设计骗了。” 张栾听闻,不禁笑了:“一个‘借’字换成了‘骗’,满盘皆活。只是该如何骗?” 文正一抱拳:“两位,经商之道亦不过一个‘骗’字,世间万事也莫不过如此。说得好听了就叫‘诡计’,我粗俗就照实说了。”此话正说到朱铉心坎中去了,差点冲口而出:“对啊,打仗也是骗,什么三十六计不就是三十六骗嘛。” 朱铉忙站起身来,向文正一躬到底:“请先生教我!” 文正扶起朱铉,大家都坐下后,文正摇着头慢慢说出一句话:“若行一骗,须先一借。” 朱铉有些不明白,这一会骗,一会又要借的,文正心里到底卖的什么玄机? 遂问:“何为借,何又为骗,先生说明白点。” 文正见二人一脸雾水的样子,不免有些得意的说:“大人,粮商手中不过掌握了两样东西,钱和粮!我等只需在这两样东西上算计他们。” 文正看看二人还是一脸茫然,只得又耐心解释:“没有钱不能买粮,粮跌价则卖不出大价钱,只需如此如此。。。。” 第二日,文正先去城门外查看流民,巡视赈济情况,朱铉却来找县令杨懿。 到得杨懿府上,方知这位县尊大人昨晚辛劳一夜,很晚才回府休息。 等了一个时辰,才见杨懿满脸倦色的出来。 “特使此来何为啊?”杨懿实在是太累了,只想知道朱铉这么早来此又想干什么。 可能他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这朱铉也太认真了,比起手下那些官,还真是勤请示勤汇报,真把自己当朝廷命官了。 “大人,昨日拨付的钱粮只够三日之需,我特来请示三日后该如何办?” 朱铉秉道。 杨懿疲惫已极,示意朱铉坐下说话,喝了几口凉茶清醒了些,方轻轻的叹声说道:“三日之后?我现在是能对付一天算一天。若三日之后无粮,也只能请他们打道回府了。” 朱铉忙言:“大人,万万不可。如此,这些流民将入万劫不复之地。况且,我已经答应妥为筹措,才安抚住他们,大人如一意孤行,恐怕大人治下将出大乱。” 杨懿吓得眉目一跳,头脑立刻又清醒了不少,忙说:“刚才不过是无奈之语,可你也知道本县确实手中无粮了呀。” 朱铉神秘的一笑:“其实办法就在大人手中。” 杨懿也不是笨人,马上听出朱铉话中有玄机,笑问:“你若果真有办法,本县定当抬举于你。” 朱铉正色说道:“我是为民请命,大人的抬举还是等流民安置好了再说吧!” 杨懿点点头,又问:“说说有何办法。” “请大人下命城中所有货品许降不许涨。” “好,值此危急时刻,哄抬物价确是于理不合于法不容,我即刻下宪令。”杨懿很痛快的答应。 朱铉却说:“此事不急。请大人将仓中之粮先借与我。” 杨懿一听朱铉又要借官府的粮食,不由得急道:“那不行,官粮不能动,这事早说过了,万万不可!” “大人,我绝不用官粮赈济流民,十日之内如数归还。” 杨懿还是不信朱铉,朱铉抱拳道:“我愿用表兄所有店铺和财货作抵押,文契我已带来。” 杨懿拿着文契似还犹疑不定。 朱铉疾声而言:“大人应当知道,中原各州黄巾起事,朝廷处置的正是各级直接负责的县郡官员。州牧大人只需行一道公文,便能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只是苦了大人您了。” 杨懿呆在原地愣了半响,暗想:“不答应,乱民起事自己难辞其咎;若答应了,万一官粮收不回来同样有罪,都是一死。。。。。。罢了,不如拼一把。况且还有张栾的文契在手,不怕张栾、朱铉跑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朝廷赋税自前朝以来就以粮布等实物相充,若以金上缴还能减免一块,再多报些灾害,数目也大约差不许多。” 想到此处,杨懿便道:“流民之苦本官如何不知?只是此事我却不宜出面。你可凭我佩剑去往仓廪提粮,只说为防流民哄抢,暂将库中一半粮挪往他处存放。若仓曹掾问起此事,我只推病不出,全权委托你来处置,这样可行?” “谢大人!”朱铉兴奋的谢道,心下甚是感激文正。 若非这个老吏点拨,朱铉哪里能知道如此多的官场道道,恐怕他朱铉现在已带人抢粮了去。 出了县令府,朱铉径直回到客栈。 张栾告知他已派人去山中调人,若连夜赶路,明日雷氏兄弟就能带四营弟兄赶到城外候命。 车马、粮仓也已经准备就绪。 掌灯时分,文正回来了,述说了一日的情况。 原来,文正查看了赈济之事后,又去找那些管理流民的老者,业已约好,随时听候调遣。 三人都如同散了架一般。片刻,文正才说了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等已然尽力,以后就要听天由命了。” 朱铉很是佩服的看着文正,“文先生,此事不论成与不成,以后你就跟我们一起可好?” 文正苦笑:“做下此等大事,成与不成我等都已成众矢之的。成,则县内士绅大户必记恨我等;不成,朝廷王法也不会放过咱们。你我还能分开吗?” 张栾叹言:“天地之间,男儿正该敢作敢当!” 三人又计议一番后,便都去歇息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计赚粮商 第二日清晨,一个消息在坊间流传开来。 本县首富张栾要收购粮食赈济流民,并派人往各家粮铺询问大批购买的价格。 城内大小粮商便将粮价向上长了数翻不止,却一直不见张家购粮。 他们怎知,朱鉉正等他们涨价呢,按照文正说的,涨得越多,赔的越惨! 正在此时,官府贴出告示:“为保障县内之民春节所需,各商铺在此期间均不得擅自抬高价格,违者严处。” 粮商们暗笑:“你张栾果然有本事,竟能搬动官府压价,可惜晚了一步,这回吃定你这个大户了。” 当晚,城内四位最大的粮商收到一份请柬,一个神秘人物自称手中有大批粮食要卖给他们。 派人去城外查看,果然有大量的粮食堆积在那里。 神秘商人毫不客气的开出了价格,现下粮价的八成,全部卖与这四家粮店。 四人商议了一下,一者怕着这批粮食落入张栾手中;再者年关将至,普通百姓手中存粮已经不多,还要收买种粮,这以后粮食的价格只能越来越贵,直到夏粮收上来。现下拼的就是谁手中的粮多,价格上就能说了算,无论如何先买下来。 于是,粮商们掏空了手里最后现钱并凑了一些油盐、棉布等物,将粮食全部买下。 连续三日,张栾都没有任何动静,只听说县令杨懿因流民一事病倒了。 第四日清晨,街上百姓突然奔走相告,县中首富张栾的粮铺以六折的价格出售粮食,都疯了似的去抢粮。 同时,城外源源不断的有粮车入城,据说是张家自南海用船运来的,有人看见装的满满的粮袋落下,饱满粒大的粮食洒落一地。 粮商们苦于手中除了粮食什么都没有剩下,根本无可收购粮食之物,再者听闻张栾的仓库已然盈满,仍有很多粮食堆放于城外。 白天卖出一批后,晚上马车不间断的再拉进来。无乱如何是不能吞下张栾的这批粮了。 到第六日上,那些小粮商已经不敢再坚持了,纷纷跟着张栾降价。 第七日,从邻县传来消息,鄮县县令开仓赈民,粮商纷纷压价出售,而句章县却发生了流民哄抢事件。 目下,整个扬州已陷入混乱。 四大粮商终于坐不住了,不得已也将粮价压了下来。 谁成想,张栾再次降价,竟似专一跟他们作对似的。 粮商们这下彻底慌了神。 眼下,县城中已不缺粮,这张栾还疯了一样卖粮。 若县中百姓买够粮,流民再得赈济,必可熬到夏收之时。 那时,他们手中的粮食就一文不值了。 到此时,粮商们终于知道上当了。 一人干脆说道:“现下竟比的是谁能把粮食尽快卖掉,换成钱物明年还可有本经营,一旦夏粮收下来或流民暴动,咱们均要倾家荡产也。现在只有一个字‘卖’,否则明年整个城中的粮食生意全叫张栾独占了。” 这下也不讨论了,乱纷纷回去降价卖粮。 本来还说好了不能降得太多,偏偏此时又传来消息,城外流民正鼓噪着要聚众抢粮,到最后竟是谁也不管谁的比着降。 张栾却将价格稳住,到最后干脆关门歇业,看着这些原本同心协力的大商们自相残杀,有甚者竟降到了原价的一成。 朱鉉、文正等人看看时机已到,马上命手下人全力买粮。 粮商们苦于限涨令,竟眼睁睁的看着粮食全被收购走。 堪堪到第九日上,朱鉉带着文正来到杨懿处复命。 看着杨懿喜滋滋的表情,就知道有好事。 “大人,官粮已全部入库,数目分毫不差。城外流民也已安置妥当,粮食足够支应到到明年夏收的。”朱鉉禀道。 杨懿忙将他二人扶于座上,甚为高兴:“你二人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救了百姓,也救了本官!” 文正忙代朱鉉答道:“全凭大人主持大局,若无大人相助,小人们也办不来的。” “你二人不必谦虚了,这是太守大人刚发来的,你们可以看看。” 杨懿一伸手拿出一卷公文。 文正忙接过,朱鉉凑上来一看,正是近日州内情况的通报。 原来,鄮县令王元玮开官仓赈济流民,城内粮价大降,元玮已被下狱。 而句章县长(汉代大县为令,县治人口一般为万户以上;小县为长。)则更惨。 流民们冲抢粮仓,他带人前去弹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被流民扣下成了人质。 目前,官军正与流民们对峙,既不敢动手,也不放流民走。 全州其他郡县也发生了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唯独表扬了鄞县令杨懿,施政得当、秩序井然、赈济有方。特委任他为督邮,掌管督察鄞、鄮及句张三县,难怪如此高兴。 文正嘿嘿一笑:“我的大人啊,这您也高兴的起来?” “怎么?”杨懿不觉惊疑的看着文正。 文正言道:“大人,这督邮若在平常时日,确是权力极大。可现在,我看是将三县流民都交给您来处置了。” 杨懿一听,不禁急问:“此话怎讲?”朱鉉也在旁甚是不解:“文先生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文正看看二人:“督邮一职乃我朝开创,于各郡设置督邮官,掌管督察纠举所领县乡违法之事,兼管宣达教令、讼狱捕亡等事。” “文正一问:鄮县令王元玮目前下狱,该如何处置,是不是讼狱捕亡?” “二问:句张县长现被流民擅自扣押,且流民冲抢粮仓,又算不算违法之事?” “三问:流民现在腹中空空,您又如何宣达教令。流民若起事,便是你这督邮宣达不力?” “若放于平日,各县皆有主事之人分管,大人只需督察而已。现今,两县主官皆已身不由己,各下属更是惶惶,恐怕您这督邮就要亲自上阵了。” 文正滔滔不绝,说得杨懿冷汗直冒,头皮发麻。(未完待续) 第九章奔赴句张 朱鉉、文正二人皆不说话。 杨懿思忖半天,向两人呵呵一笑:“你二人办差有功,理当嘉奖。我这就具文上报郡守大人,朱鉉为县尉(汉代大县可设置两名甚至更多县尉);文正嘛,我看你就做我的主簿。这县丞、县尉、主簿可都是县令最重要的下属。” 朱鉉、文正刚想说话,杨懿已然命道:“你二人将县内的流民安置事宜交割给陈纪、樊能,现在负责帮我处置鄮、句张两县的事,限你们半日之内想出对策!”、 说完看也不看二人,径自回后堂去了。 朱鉉和文正愣在原地,“感情县令大人又把差事推给我们了,怪不得人都说官要当得越大越好。” 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越风老店”。 还未进门,就听见雷家兄弟和张栾在吵吵,各自述说自家的功劳。看到二人进来,均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原来,朱鉉按文正之计,当日深夜便将官仓中一半粮食移往张栾在城南偷偷租下的仓库,借口是官仓太过靠近流民聚集之北门,奉杨大人之命处置此事。 仓曹掾也就是文正的上司虽有疑虑,但县令杨懿却推病不出,只说全交与朱鉉处理。 文正又从仓曹中选了一些自己的亲信掌管南仓。 朱鉉却命仓曹掾带人看守剩余的粮食,无令不得乱动。 那仓曹掾听闻有流民抢粮,早吓得战战兢兢,恨不得朱鉉将粮食全拉走。 朱鉉又命人运出一部分粮食于城外堆放。 出城门时,只推说赈济流民,把守的士兵也不敢多问。 雷家兄弟赶到,朱鉉便命雷家老三雷云假扮商人去找粮商卖粮。 同时,雷氏兄弟带来的人在城外以沙土填充粮袋与粮食混在一起,大张旗鼓的向城内运粮,并故意将装有粮食的袋子洒落到地上,人们更加相信张家的粮食源源不断。 本来文正还要费尽心机的散播一些谣言,正巧邻县的消息传来,流民也在朱鉉的授意下跟着鼓噪,终于骗得粮商低价卖粮。 朱鉉等人趁机用高价卖粮所得低价全数收购。 文正谓之:“粮商低价囤积,高价卖粮;若想破之,必反其道而行。先高价卖粮,再低价买粮。” 经此一卖一买,朱鉉等人非但筹集到足够的粮食,还有部分油盐、棉布等流民急需之物,甚至还得两成的盈利。 张栾等人并没有注意到朱鉉二人的表情有点不太自在,兴冲冲的上前一拍朱鉉:“二弟,这次县令大人肯定大大的奖赏了你二人,怎么样?咱们喝酒庆祝一下?” “当然奖赏了,还都给升了官。”文正说话总是那么玩世不恭。 “好事啊!怎么你们二人都不高兴呢?”张栾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朱鉉苦笑:“大哥,这升官之事,郡守大人还没有批准呢。县令大人却又给我们两个派了个难办的差事。” 文正当下把今天去见杨懿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皆默然无语。 还是朱鉉说了句:“先庆祝下咱们搞来了粮食,救了这么多灾民!” 雷家兄弟大呼一声,簇拥着朱鉉、张栾、文正三人喝酒去了。 席间,文正把鄮、句张两县的情况对朱鉉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鄮县令王元玮,素有政绩,且为官清廉爱民如子,是个公认的好官。 至于句张县长王恢,名声却不太好,听闻好色贪财,在任也是碌碌无为。 朱鉉和文正也不敢多喝,午后就去了杨懿处。 杨懿劈头就问:“二位,对鄮、句张两县的事该如何处理,可有办法了?” 文正按与朱铉商量好的说:“大人,两县目下什么情况,我等并不清楚,只能派人前去,随机应变。” 杨懿点点头:“那你二人分别去这两个县代我处理吧。” 朱铉看了看文正,只得领命:“那我去句张县,那里的县长现被流民所扣,官军正与其对峙,我去比较合适。” 杨懿问道:“你要带多少军兵前往?” 朱铉想了想才说:“流民数万,我带多少兵也没有用。若能设法解决,句张县尉手中的兵也足够了,只求大人一份手令,命句张县内各级官员听我节制。” “可以!”杨懿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并转头看着文正问:“你有何要求?” “请大人允我全权处理即可,别无他求。” 杨懿见二人都是如此说,也就再无异议,命二人分头行事,赶紧动身。 两人离开杨懿处即回“越风老店”,分别带着雷家四兄弟去往两县。 暂且不说文正那边,先说朱铉带着雷义和雷薄兄弟到得句张县。 守门军士看了杨懿的手书,马上放三人入城。 朱铉问:“王县长现在如何,本县县丞和县尉何在?” 军士忙秉:“县长大人仍被乱民扣押,县尉大人正带人在仓库前与其相持。” 朱铉也不再多问,即命带路去往粮仓。 到得粮仓前,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人,门口正有一人,身着官服,手持大长柄大刀,神色紧张的来回踱步,不时的向仓内大声吆喝着什么。 朱铉暗忖:“这应是本县县尉了。” 上前将杨懿的手书递与此人。 那人果然是句张县尉,看了杨懿手书,心中不禁松口气,抱拳秉道:“这位大人,既然杨大人令我等听命与你,这里的事就全凭大人做主了。” 朱铉问道:“县丞陈平何在?” 县尉一愣,心想:“你不救县长,这么猴急的找县丞何事?”嘴上却赶忙回禀:“陈大人正在城外安抚流民,大人是否要见他?” 朱铉人命将县丞陈平速速找来。 过了一会,陈平急匆匆的跑过来,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珠,上前参见朱铉:“下官参见朱大人。” 朱铉也不答话,把陈平拉到僻静之处才说:“文正乃我好友,你们是同乡,他多于我面前赞你处事精明。句张之事你要如实告诉我,否则大家都难逃干系!这是文正给你的信。” 陈平看了信,忙秉:“大人,句张县之所以如此弭乱,全为县长王恢中饱私囊,处事不明所致。” 朱铉一皱眉,问:“文正说此人贪财好色,碌碌无为,难道还另有隐情?” “岂止是碌碌无为,若仅如此怎能激起这场大乱。不瞒大人,王恢利用职权豪取强夺,联合其他士族侵占了大量土地,本县最大的商铺都为其所有。更可恨的是,这次流民入境,他名义上筹集钱粮赈民,实际上全吞为己有,所以流民才会暴 乱。而且他。。。” “怎么样?” “大人,王县长长期克扣士兵的军饷。这次军士正为此而不愿向前,流民趁乱就把他抓了。”陈平很无奈的说道。 朱铉听了大怒:“呸,无知贪婪,活该如此,正所谓‘自食其果’!” 陈平忙言:“大人,现在不能意气用事,先把他救出来再说。” 朱铉听了,仍旧气呼呼的说:“就是救下他后,也不能轻饶了这厮。”(未完待续) 第十章怒打王恢 朱铉自己先冷静了一会,才向那个县尉走去。 “这位兄弟,里面情况到底如何?” 那县尉无奈的回禀:“我等见县长被流民扣押,马上就将这里包围了。大部分乱民已经退出城外,现在这里仅有数十个青壮扣押着王县长不肯放人。” “他们想要做什么,是否说过放人的条件?”朱铉接着问。 “开仓赈民!”县尉非常干脆的回答。 “目下,王县长是否安全?”朱铉又问,县尉禀道:“只在先开始挨了几下揍,现在暂时没事了。吃喝之物我已派人送进去,相信都饿不着。” 朱铉略一沉思,对那县尉说:“也不能老这样干耗着,难不成就在此守一辈子。总要有人去谈一谈,我现在就进去。”那县尉一听,忙阻拦:“大人不可啊,里面危险!”心里想:“已经丢进去一个县长了,再把督邮的特使折进去,我这官可真干到头了,恐怕命都难保。” 朱铉并未理会县尉的劝阻,招招手将陈平叫过来:“陈大人,文正多夸你有计谋,不知我进去后应如何办?” 陈平将嘴附于朱铉耳边嘀咕了一阵,朱铉不露声色地听着,最后点点头说:“若果然能行,便是最好;若流民不听劝,你们可指挥士兵冲入抓捕,不必顾忌我和王恢的安全。” 陈平和那县尉对视一眼,心想:“这位大人风骨还真硬啊,难道不怕死吗?” 朱铉却想:“不过数十个赤手空拳之人,我自保有余,到时候死的是王恢这个混蛋。” 朱铉将雷家两兄弟也留在外面,自己进了粮仓。 里面看到仅他一人进来,也不加拦阻。 朱铉一抱拳向仓内人问道:“各位,我是督邮杨懿大人派来的特使,敢问这里谁是头?” 流民们惊疑的看着朱铉,半晌方有一人说:“我们没有领头之人!” 朱铉情知这些人信不过自己,怕害了主事之人,遂言:“那总要推举几位兄弟出来与我说道说道吧,这几十人乱哄哄的如何谈法?” 过了片刻,有两个壮汉站了出来,“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兄弟两个说。” 朱铉看看他们,又略一抱拳:“恕我得罪,两位能做主吗?” “哈哈哈!”两人中略年长之人笑道:“能不能做主,要看你说什么了。” 朱铉无奈,只得问:“请问阁下,如何才肯放了王县长?” 那人回答的倒很痛快:“开仓赈民,将城外流民妥善安置好!” 朱铉微微一笑:“我也很想安置好流民,可惜官粮不能动。” 众人闻听,一起暴喝道:“那还谈个鸟!把这小子也抓起来!” 朱铉狂笑一声:“我进来之前已经下令,能谈拢则罢,否则不必管我等死活,仓中之人格杀勿论!” 大家不禁一愣,没想到进来个不要命的主。 朱铉对那人又一抱拳:“这位大哥,我无权动官粮,可也有办法安置流民,请让我见王恢。” 那人略一迟疑,便一挥手命人带朱铉去见王恢。 朱铉走进里面,看见一人身穿官服,两腿坐于地上垂着头,便知是王恢。 还是问了一声:“你可是句张县长王恢?” 那人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并不认识朱铉。 待朱铉说明来意,那王恢痛哭流涕连喊救命。 朱铉极厌恶的摆摆手:“王县长,督邮杨懿大人命我全权处置此事。只要安置好流民,你便可从此出去了,不必过于害怕。” 王恢忙说:“全凭大人,只要救得我出去必重谢。” 朱铉也懒得跟他啰嗦,直截了当的说:“流民要大人开仓济民!” “好,好,我开仓!”那王恢竟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下来。 “哼哼,”朱铉冷笑着说:“王大人好痛快啊!朝廷官仓你说开就开吗?恐怕不妥吧。” 王恢被说的一愣。 朱铉突然大喝一声:“王恢,你处置流民失当在先,以官身为贼所俘,丧尽朝廷颜面,现又擅自开放官仓,你有几个脑袋?!” 那王恢被吓的浑身颤抖,竟忘了眼前这位只是一名县尉,"噗通"跪下了,连声求饶:“大人,我是吓糊涂了。可不答应开仓,那怎么能出去啊?” 朱铉大概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么龌龊恶心之人,直后悔来句张救此人。 但模样还是要装一装的,便上前扶起王恢:“王大人,我是一时情急,你别往心里去。” 朱铉看看王恢,缓声道:“你已犯下重罪,若不知补救,再错上加错,出去后等着你的会是什么,你应比我清楚。” 王恢马上接道:“朱大人此言有理,我该如何补救呢?” 朱铉心里暗骂:“你这混蛋,当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朱铉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听闻王大人近年来经营有道、敛财有方。我的意思是,你出钱来安抚流民,如何?” 王恢听到此话,如同被马蜂蛰了一般,跳起身来。 “绝无此事!大人不可听人乱说。” 朱铉也不跟他啰嗦,直言:“看来王大人还真是舍命不舍财啊!可惜啊,这些钱,你这辈子别想花了。” 王恢一看朱铉如此说,又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拉住朱铉忙不迭的说:“朱大人,我确实没那么多啊,你跟粮仓中的人说说,若把我放了,保证他们这辈子荣华富贵。” “哎呀,大人英明啊!”朱铉口中夸奖着,心里却不禁想:“这厮处事无能,说到钱上却变聪明了。收买数十人可是比安抚数万人要划算得多。可惜你今日碰到了小爷我。哼哼,算你倒霉!” 朱铉将王恢带到到外面,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我已与王大人谈过。本来这王大人家财万千,拯救这数万流民易如反掌,但只是惜财。若你们答应放了他,保证仓内之人衣食无忧,还能升官发财,如何啊?” 王恢还没听明白朱铉话中有话,仰着脸很得意的看着扣押他的人,仿佛这些人已经成了仰他鼻息、供他驱使的下属了。 谁知,起先与朱铉对话那人冲上前来,抓住王恢的衣领一掌掴来,口中怒骂:“我等企是像你你这样不顾他人死活、下流卑贱之人,忒把人看扁了。” 众人皆上来要打王恢,却被朱铉拦住了。 朱铉故意劝道:“王大人,钱财乃身外之物,我看你还是破财免灾吧!” 王恢拿眼瞪着朱铉,心里真不明白他到底是哪一伙的。 嘴上只是苦苦哀求:“朱大人、各位,杀了我也没有这么多啊。” 听到此处,朱铉拎起王恢一脚踹去。 只见王恢像只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噗通”一声重重的跌在地上,一口鲜血自嘴中喷出。 众人皆被惊呆了,这官府的人怎么自家动手打上了? 但听得朱铉报出一串商铺的名字,将王恢说得面如死灰。 朱铉手指着仰面躺在地上的王恢,不耐烦的骂着:“姓王的,还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别给脸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黄巾义士 王恢真不知道这朱铉从哪里打听来,于自己经营的商铺竟知道的如此详实。 其实朱铉刚刚才到句张,这些事自然都是陈平告诉他的。 王恢不得已低了头承认:“诸位饶命,我给便是。” 朱铉“哼”了一声,冷笑道:“天生的贱骨头。我从鄞县赶来救你,你竟如此戏耍于我,不打你不知道爷是何等人!” 朱铉命外面的官兵送来笔墨,叫王恢写下文书,令其将名下所有商铺的货物及现金交与县丞陈平。 随后,又命雷义、雷薄带人陪同陈平去办。 自与王恢在粮仓中坐定,等候消息。 这时,劫持王恢的流民纷纷上前来感谢朱铉。 朱铉忙说:“各位不必客气,大家都是迫不得已,我很佩服诸位。”又问:“我还有些事须与各位商议,不知现在可否相告谁是主事之人?” 众人本来都很感激朱铉,但见他相问主事之人,又都默不作声了。 半响后,还是那位开始与朱铉搭话之人上前说道:“大人,这里的事情都是我领的头,有何指教?请跟我讲。” 朱铉心想:“果然是他。”上前一步,搭着此人。 “大哥,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一旁,朱铉一抱拳:“我乃邻县县尉朱铉,奉命处置此事,不知道大哥对小弟处事如何看?” “在下佩服大人秉公决断,救我等于水火之中,以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朱铉听他如此说,感觉此人也是一位义士,反而面露难色,真是极不情愿,可又不得不说:“这位大哥,流民之事已安置妥当。你等冲抢官粮又扣押官员。一旦朝廷追究,恐怕要伤及无辜!” 那人似乎早已知道朱铉要说什么,微微一笑、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但凭大人做主。” 朱铉只得说:“要有人出来认罪才好。若官府认定此事为乱民举事,大军一到,将死伤无数!” 此乃陈平叮嘱,朱铉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陈平说的是实情,不得不为。 谁知那人却说:“我自顶罪,项上人头大人尽可拿去,只是大人要答应我一件事。” 朱铉忙应允道:“大哥请讲,小弟平生最佩服豪侠之人,但有吩咐无所不从。” 那人看了看朱铉才说:“我乃冀州巨鹿人士,跟随‘大贤良师’张角起义,不想事败。鬼门关前走过一回的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处事跟我甚是相投,能否答应我照顾这些流民?” 朱铉没想到那人临死之际仍然不忘流民之事,心内百感交集,一股血气涌上来,竟是满口答应下来:“这事你不说我也会做的。现今又有大哥的叮嘱,我粉身碎骨也要办好此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那人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别无他求。” 朱铉见那人神色有异,又一直盯着仓内众人看,似乎甚是担忧,心下立刻明白了。 “仓内众兄弟都是太平信徒,曾追随大哥起事吧?” 那人惊恐的看着朱铉,忽然面露杀机。 朱铉却幽幽的说道:“散财救穷,自食其力。” 那人一愣,忙接道:“太平大道,此生惟愿!” 两人相视一眼,心内都释然了,再无任何怀疑。 朱铉郑重的抱拳躬身,两行清泪自眼中涌出:“兄弟一路走好,太平之道自有我等弘扬!”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人似乎瞬间变的了无牵挂,迈步走到他的兄弟面前。 “弟兄们,今后一切听朱大人安排,以后他会像我一样的照应你们,我放心了。” 说完不等众人有任何反应,转头向仓内一根石柱撞去。 登时,血流似箭,略一晃身便无气息了。 朱铉忙跑上前跪了下去,众人也都跪下,俱都痛哭不已。 过了好一会,朱铉才起身,带了众人抬了那义士的尸体出来。 将王恢先行押往牢中看管,驱散了军士,自去县衙等候陈平的消息。 等陈平回来,知道一切均安置妥当,便命陈平暂署县长之职。 介绍雷义、雷薄给那义士的兄弟们相识,即带众人回鄞县去复命。 刚出句张城门不久,迎面有一汉子疾奔而来,定睛一看,正是雷天。 朱铉急问:“何事如此匆忙,文先生呢?” 雷天上前忙秉:“将军,大事不好了,文先生和我三哥都给困在鄮县城内,特派我来找将军求援。” 朱铉不禁大惊。 雷义、雷薄兄弟连心,忙不迭的催促说:“将军,我等赶紧赶过去吧。” 朱铉略思忖,果断决定: “先回句张县衙。” 待得朱铉等人急匆匆地赶回句张县衙,马上叫陈平和县尉来议事。 众人都来到后,朱铉才命雷天详细禀报鄮县的情况。 原来,文正带得雷云、雷天刚到鄮县不久,县内百姓听说处置王元玮的特使来了,便一哄而上包围了县衙。 城外的流民更是将县城门口堵得死死的,不让人出入。 文正不知发生何事,要出去查看,竟被人打了回来,只要释放县令王元玮。 文正等人别说提审王元玮了,自身也成了囚徒。 不得已,文正命雷天由后门溜出,从城墙上放下绳索滑下,找个空隙窜了出来。 这雷天善奔跑,竟是一路未停跑来句张报信。 朱铉听到此处,也摸不着头绪,便看陈平。 陈平听了鄮县的情况,已是心中有数,徐徐言道:“鄮县百姓和流民感念王元玮恩德,怕将其押走治罪,才出此策,并非要加害文正等人。” 朱铉见陈平如此说,略感放心。 但文正等人被困,鄮县的事能不能办下来更是未可知,不由得有些着急。 “现下文正不也等于被人挟持,竟跟句张县一样了,如此可怎么办好?” 陈平又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大人,只有遵循'体察天道,顺应民意',此事方有转机。” 朱铉心想,这不说了等于没说。 虽不明白,但看来鄮县是非去一趟不可了,隧说:“先生之言在下记住了!县尉大人可拨五百军士与我带去鄮县。此事你等速报杨大人知道,若大人能增援我等,可将兵马驻于城外与我呼应,不要妄动。” 朱铉出了县衙,点齐人马就要出发,却见陈平匆匆赶来。 那陈平密语朱铉:“方才人太多,我不便直言。大人若想平息鄮县之事,只能如此这般。。。” 朱铉听了,有些狐疑的看着陈平,见那陈平很有把握的样子,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陈平的主意。 随即翻身上马,带齐众人并五百军士,奔往鄮县。(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文王之约 到鄮县城外数里,朱铉便命雷义、雷薄将人马在此驻扎,放出探马注意鄞县方向动静,如有援兵到来则合兵一处,并约好,如城头烟起便领兵入城接应。 朱铉带着雷天骑马来到县城门前,早看见乌压压的一大片人,还有不少士兵在门口巡逻。 看到朱铉二人,几个普通百姓模样的人上前来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朱铉不愿在此多停留,忙说:“各位,我来本县探亲,可否借光过去?” 谁知那几人并不让开,又问:“你们可是从鄞县来的?” 朱铉还是很客气的回答:“我们是从句张而来。我舅爷在鄮县,家人传过口信来说他病重,拜托快快放我进去。” 那几人见朱铉、雷天只有两个人,家中又有病人,遂不再问闪于路旁。 朱铉和雷天进得城里,直奔县衙。 县衙门前也是人头攒动,一个个气势汹汹的要进去找鄞县来的特使理论。 看这情形,鄮县县衙是进不去了,在旁边急的直挠头。 突然朱铉问雷天:“可知道县中牢狱何在?” 雷天忙说:“我也不知道,这就去打听。” 朱铉嘱咐:“速去速回,顺便买些酒食回来。” 过了一会,雷天拎了个食盒跑回来。 “将军,已问清楚了。县城牢狱离此不远,前行两个路口左拐便是。” 朱铉急忙带着雷天往前走去。到得牢前,又看到一大群人堵在门口。 朱铉心想:“这鄮县还真是邪乎,我等竟是走到哪里都进不去了。” 一旁的雷天却说:“乖乖,这么多人都来送,咱的酒食还是自己吃了吧。” 朱铉这才注意到,这里站着的每个人几乎都提了个食盒,感情都是来送吃的。 朱铉上前扒开众人,看到个官差正抱拳在那里说:“各位,都跟你们说了千遍了,咱家县爷在我这,能吃亏吗?平日我想孝敬他老人家还没机会呢。” 那些人却不依,嚷嚷着:“你孝敬老爷是你的事情,我等的心意务必请刘大哥给带进去。” 朱铉方知那人姓刘,忙上前扯着姓刘的狱卒小声说:“这位刘大哥,我乃王大人的远房表侄,麻烦行个方便。” 顺手塞过一块银饼。 那位狱卒楞了,心中甚是惊异:“出手好大方,为见一个待罪县令竟用如此贿赂。” 转念又一想:“管他是不是王大人的侄子,既然有钱给我,不要白不要,放他一人进去想也无甚大碍。” 便挥挥手大声说道:“既然是王大人的亲戚,就请进吧。” 朱铉赶紧带着雷天贴着那狱卒闪身进入监牢,在另一名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牢房门前。 打量了一眼牢房里面,虽然昏暗潮湿,却比别的牢房布置的整洁许多。 那狱卒低声告诉朱铉道:“里面就是王大人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叫上面知道了就不好了。” 又一扭头向里面一人一躬身,禀道:“太爷,有人来看您了。” 朱铉暗自打量此人,肤色黝黑,看不出实际年龄,两只眼睛分外有神,只是腰有些驼背。 “王大人,久仰了!” 王元玮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不曾见过,遂疑惑的问:“你是何人,为什么来看我?” 朱铉呵呵一笑,非常有礼貌的回答王元玮:“我叫朱铉,鄞县杨大人派我来的。还有一事恐怕王大人尚不知道,杨大人已被任命为本郡督邮,掌管督察鄞、鄮及句张三县。” 谁知王元玮却问:“鄞县流民如何安置的?” 朱铉叫他这答非所问的一问,还真愣了,便把鄞县之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王元玮听后直摇头,竟毫不避讳的说:“杨懿为官清明,但缺乏机变之才,更无担责之勇,此事绝非他做主的。你如实说,何人在幕后操持?” 朱铉很是佩服王元玮料事之能,不忙着回答,也反问王元玮:“说人易明己难,不知王大人如何评价自己。” 王元玮让朱铉问的心内一跳,叹口气大声说道:“志大而才疏,意绝而少谋!” 朱铉听王元玮竟能如此评价自己,不禁暗暗佩服此人气度非凡。 又是呵呵一笑:“大人过谦了,其实连我家杨大人都很推崇您的。” 王元玮明知朱铉是说客套话,却也不在意,爽朗的笑道:“小兄弟莫取笑我了,请坐。”朱铉将酒食皆摆下,请王元玮坐了上首,神态很是恭敬的向王元玮一抱拳:“大人,我其实是奉命前来处置此事的。您爱民如子,我敬您一杯。” 王元玮喝了酒,然后看着朱铉:“兄弟,我虽莽撞,却救下无数无辜百姓,虽死无憾了,但凭你处置。”说完一正身子,似乎在等朱铉宣判。朱铉这才明白,自己没有把话讲清楚,王元玮还以为自己是来宣读朝廷处决的呢。 朱铉赶忙解释:“大人会错意了,我是特意来拜访大人的。” 王元玮一听,似乎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叹道:“我现在是阶下囚,何敢劳动尊驾探望在下。” 朱铉不禁感叹的苦笑了一声:“王大人有所不知,您现在虽身在牢狱,实则得万民敬仰;我等虽是奉命前来处置大人您,却已是鄮县之敌。此中缘由,大人应该清楚吧。” 王元玮惊问:“可是有人因我欲对兄弟不利?你但说无妨,我来处置此事。” 朱铉等的正是这句话,遂一抱拳:“大人如此说,我便放心了。实不相瞒,现下城中百姓和流民已将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民情汹汹,只要释放大人。” 王元玮低头不语,半响才感叹一声:“元玮何德何能,竟得民众如此抬爱,叫兄弟你为难,我在此代百姓们给你赔罪了!只是请高抬贵手,饶恕他们迂鲁无知,切莫为我多添罪孽。” 朱铉心想:“好人都让你做了,我等又有谁高抬贵手?”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言道:“王大人,此事还需您亲自出面方能解决。您在此处威望甚高,百姓们会听的。” 王元玮看着朱铉,心想此人年纪轻轻,却无浮躁之气,处事精明干练,若多加磨练必成大器。 “小兄弟想我如何帮忙?” 朱铉听王元玮此言,似是愿意出手相助,忙说:“王大人,我奉命来处置鄮县开官仓赈济流民一事,然开仓济民却为百姓们所拥护,何其难也?现下唯有一法,上可对朝廷交代,下可平百姓怨气。” 王元玮点点头,此事确是难以处理,不知这朱铉有何办法?朱铉看看左右无人,探下身来低头对王元玮说道:“大人,我俩行个文王之约如何?”王元玮听到此处,身形豁然一跳,心下惊叹,此人果然高深莫测,竟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办法。 原来,周代文王之时,不似后世皆依法而行,多以信而立。一日文王出巡,碰到一人犯下过失杀人之罪,却因家中有老母需侍奉,遂命其还家照顾老母。那人回家将老母安置妥当,便自去向文王请罪伏法,是为文王之约,也就是现在的君子之约。 朱铉之意,便是请王元玮先暂时出狱抚民,而不将其治罪。待得来日,王元玮自去太守面前请罪伏法。当然,这都是陈平的计谋,他算定目下鄮县之事唯有王元玮可平息,且元玮是坦荡君子,素来敬仰古人之风,文王之约比之律法更能约束王元玮。 果然,王元玮听得朱铉道出“文王之约”四字,直觉得此人乃是平生知己,如此高看自己,竟是感激涕零。朱铉却让王元玮这一哭搞得浑身不自在,心中苦笑不已:“这读书人的心思,竟真如此与众不同,也只有陈平这等人能看透。” 朱铉又岂能知道,自己却是成全了王元玮,有此一段佳话,他王元玮可载入史册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返回鄞县 王元玮既然同意与朱铉做个“文王之约”,当下朱铉便请王元玮出狱。那些狱卒本想阻拦,朱铉又亮明身份,狱卒们都感念王县令平日的恩情,齐声欢呼着将他们送了出来。 门外百姓看到王元玮出来,登时齐呼:“万岁!”满县城内奔走相告,弹冠相庆好不热闹。朱铉心下不禁感叹:“敬天顺民,陈平所言不虚也!做官能得王元玮如此,人复何求。” 当下,朱铉很恭敬的请王元玮走在前面,自己随在身后。那王元玮不时与路旁的百姓打招呼,抱拳示意。到得县衙门口,众百姓早已散了去迎王元玮出狱,文正和县丞、县尉等人俱都站在门口,心下却很迷茫,不知到底怎么回事?看到二人一起走来,县丞和县尉忙上前给王元玮请安问好。文正也走过来与朱铉见礼,朱铉趁机将此事与文正说了,并言明此乃陈平之策。文正想想也别无他法,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朱铉此举。 待得王元玮将县内诸事都安排妥当,朱铉、文正就起身告辞。王元玮本想挽留,二人只推说要回去复命,便匆匆带着雷家兄弟出城来。 到了县城外,遇到雷义、雷薄,遂命句张来的五百军士留下一些马匹后自行返回,众人打马向鄞县奔去。方跑出去数十里地,看到前方来了一支人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鄞县尉樊能。文正忙上前告知鄮县之事已了,请其一同返回鄞县。 谁知,那樊能听闻王元玮已被释放,民众也已经撤去,白眼一翻,叱喝文正:“如此,岂不是反了他们了。” 文正忙说:“将军意欲何为,难不成要将鄮县百姓全都抓走?”樊能也不理他,挥手命士兵跟进,拍马就走。 朱铉一看情形不对,也打马上前拦住樊能:“樊将军去不得,民意不可违,且我料王元玮必来投案。” 樊能本就对朱铉一肚子火,碍于小舅子的把柄抓在他手里不敢发作,这次正是想借此事叫朱铉难堪,遂话里有话的说:“朱将军行侠仗义,但用错了地方,对真正的违法之徒如此轻纵,我岂能袖手旁观。” 朱铉心知乃是在鄞县为流民打抱不平之事发作,却也不想在此时与樊能挑明了。只是这樊能一意孤行,定要自己难堪,却不得不教训他一下,便打起官腔:“杨大人命你来协助我等,这里的事还是我和文正做主,现命你回去。” “哈哈哈,你才做了几日官,跟我打起官腔来了。想让爷爷听命于你这黄毛小儿,先练练再说。”樊能也是武夫出身,遂粗口不屑道。 朱铉毕竟是个年轻人耐不住性子,樊能几句话撩拨之下,早已大怒:“你这直娘贼,谁家爷爷。不服气尽可放马过来,有种的去下面开阔处比试。” 樊能也早已不耐烦了:“小赤佬,爷爷一只手就能捏死你,到时可别怨我。” 旁边众人一看两人要动手,先是文正急忙上来解劝,两人早已怒发冲冠,怎会理他。倒是樊能所带来的兵士皆为粗鲁之人,看两个县尉拉开架势要打,竞天价似的叫好助威,喧哗中伴杂着尖利的口哨之声,恨不得擂鼓助威。雷家兄弟深知朱铉武艺精湛,樊能绝非敌手,自家也是习武之人,岂有不爱看比武的,均笑呵呵的在一旁观战,一脸轻松之色。朱铉自粮仓中新收之人,本也是黄巾出身、上过战场的,更想看看朱铉到底本事如何。满场之中,竟只有文正急的不知所措,其他人却都在心中暗自催促两人快些动手。 两人到得开阔之地,将马拉开。樊能手持长枪一挑,这时大家才看清朱铉手中没有武器,樊能大喝:“你用何种兵器?我叫人给你。” 朱铉哂笑一声,满脸带着不屑道:“我自有兵器藏于身上,到时你便知。”樊能听得此处,早已等得不耐烦,打马挺枪便向朱铉冲来。朱铉待他冲得两步,也一夹马腹迎了上去。众人皆看朱铉,眼看两马就要相错,朱铉手中却仍无兵器,除了雷家四兄弟都不禁心惊不已,替朱铉捏了一把汗。 那樊能心中虽感诧异,手下却不停滞,将枪直往朱铉肩膀扎来,恨不得一枪就将他扎下马来。朱铉见樊能挺枪来刺,募得伸出一手,将臂一弯,抓住樊能的枪一抖一提。那樊能立时觉得朱铉力大,虎口阵阵麻酥,手心传来灼痛,双手忍不住便松开了,朱铉趁机夺了枪去。 众人看到此处,齐声叫好。只见朱铉拉住辔环,回马也向樊能挺枪刺来,樊能慌乱之间,急忙抽出腰间佩刀格挡,不想朱铉此乃虚招,见樊能拔刀来挡,方才变招将枪杆向下一压再往后一划一拉,扬起枪杆重重的砸在樊能身上,樊能吃不住劲跌落马下。现场众人此时都看呆了,那樊能更是跌的腹内翻江倒海,阵阵剧痛自后背传来。 樊能的亲兵忙上前架起他,朱铉在马上一抱拳,鄙夷之色尽露,“承让了,得罪!”樊能虽心中气愤不已,却不敢说,任由人扶下去了。 朱铉收服了樊能,便与文正带领人马返回鄞县。到达鄞县城已是深夜,来不及向杨懿复命,俱各自回去休息了。 可能是近日太过疲乏,第二日朱铉很晚才起,看看已日上三竿,赶紧去找文正同赴杨懿处禀报鄮县和句张的事情。当然,与樊能比武的事情是不能讲地。 从杨懿处出来后,朱铉有事想请教文正,便拉了文正同去“越风老店”,叫来张栾一起陪文正。 三人坐下后,张栾命人布置酒席。朱铉频频举杯劝文正,文正不善饮酒,饮得机杯后,便举手止住,“朱大人、张老板,不必管我,我酒量浅,你们二人饮就是。” 朱铉见文正不善饮,也不再劝,正好心内有事要请教,也停了筷箸。“今日请先生喝酒事小,乃是有事想请教先生,今后文先生可否以弟相称?”文正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方回头看看朱铉:“不知朱老弟想问何事?” 朱铉便直言相问:“同是朝廷命官,为何王元玮与王恢差别如此之大?那王恢贪赃枉法,为何上司不将他撤职查办?先生如此高才,却为何不得重用?那李昇狗仗人势祸害乡里,杨懿大人为官清正却为何不管他?”(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请教文正 文正听得朱铉如此相问,哈哈大笑起来:“问的好,问的妙!兄弟此问,正切中了当下为官的要害。” 朱铉不甚明白,遂又问道:“当官的要害是什么?” 文正看朱铉真心请教,也不再卖关子,“朱兄弟,现今当官靠的是举荐和钱。你若想做官,需有名士举荐,这些所谓名士也是士族大绅,互相包庇纵容也属情理之中。穷苦之人有几个能入他们法眼,举荐之人多为其门下弟子或世交子弟。” 文正顿了一下又说:“还有一等人,靠钱买官,则更为不齿。无论怎样,你大概没有听说过哪位官员是由老百姓推举上去的吧?” “百姓如何有权利自己选官,先生请继续说。” “这些官员难保良莠不齐,也有真心为民主政之人如杨懿、王元玮等人,但大多数只能说平平。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做与不做、做好做坏与与提升罢黜又无关联,能有几个如‘至圣先师’那般真仁真义,常人若不需管束便能德行高洁,岂不是都成圣人了吗?老弟,可知这当上官如何保住官位甚或提升吗?” 朱铉还是摇头:“这里面实在高深,我是一丝也猜不透。” 文正笑道:“那是你为官尚浅,我似你这般年纪时也是一心埋头做事,稀里糊涂便到了现在。”讲到此处,文正停下不说,若有所思的叹口气,才又接着言道:“老弟,这官员的考评乃上司掌管,无需过问百姓。这为官之道嘛,只要伺候好了上面,便可平步青云。平日里满口爱民如子,廉洁奉公,再找几个名流互相吹捧,官声自然有了。谁能蠢到直言相告:‘我是贪财好色之辈,正为财利而来。’”文正生性诙谐,说正事也不忘了挖苦人,朱铉、张栾听了就笑。 “甚或口碑不佳,只要使钱贿赂,上头再有人一保,便可来个查无实据黑白颠倒。要害之处便在其治下百姓对其无考评处置之权。” 张栾从旁插言:“可不是如此嘛,文先生一语中的。” 文正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当官全为利,若无利谁愿担此辛劳,尧舜之风早已荡然无存。” 朱铉叹道:“官员出力治理百姓,百姓辛勤劳作供养官员,这些人不劳而可获为何还不知足?” 文正大笑不止:“人欲无止境,怎会都如此感念百姓供养之恩。你我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指不定还有人在背后还指指戳戳:‘两个迂腐已极之人,千万莫叫子孙学了他们!’” “哈哈哈,文先生真是幽默。”张栾、朱铉让文正逗得捧腹不止,细想一下,可不是如此吗?三人又一起摇头哀叹。 朱铉一时也想不明白,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扯下去,话锋一转:“王元玮此人到底有何政绩能得百姓如此爱戴?我那日在鄮县城中看到他确是一呼百应,人人皆似父母般敬重他。” 文正听朱铉问到王元玮,不自觉的换了一副庄重的表情。 “王元玮此人性情坚毅孤傲,乃水工世家,传说此人祖上是秦代水工大家李冰之徒。” 朱铉对这方面懂得不多,遂问:“李冰是何人?”文正惊讶的看着朱铉,半晌方说:“李冰建造都江堰,泄流岷江洪水且用之于灌溉,蜀中平原方为天府之国。后来蜀中成为秦和我朝大出天下之后勤粮仓,皆李冰之功。天下水工倍加推崇此人的。” 朱铉这才明白,原来李冰竟有如此功绩,不禁感叹:“不想一水工竟能造福于国,与江山社稷之一统皆有功。” 文正点点头,继续说道:“王元玮在鄮县建造“它山堰”,此功绩直追李冰之造都江堰。不但造福于鄮县,周边诸县郡皆受益匪浅。王元玮年俸一千石却家中一贫如洗,将家财均用于水利工程,抚恤百姓。” 张栾不禁有些怀疑,就问:“他这么大的功绩,为何不提拔他呢?” 文正似笑似骂的吱声说道:“谁叫他不是士族大家出身,亲朋之中当官之人不多。且元玮此人性情耿直,动不动为民请愿,与上司中多有得罪,没罢官还乡已属不易。” 朱铉心下暗叹:“有功者不赏,有罪者不罚,碌碌无为者不论其失职之罪反得升赏,天下焉能不乱?”想了想又问文正:“我与元玮有‘文王之约’,实是关心太守、刺史大人会不会现在就派人去抓他。” 文正呵呵笑道:“绝对不会,这一点你可放心。刺史陈温,郡守王朗皆非糊涂之人,对王元玮甚是了解。此人心高气傲,做事虽莽撞却敢担当。如此,陈大人、王大人坐收文王识人之名,何乐不为?这种办法也只有陈平能想得出来,不愧是‘小张良’。” 此时朱铉方知陈平被称为“小张良”,便奉承文正:“先生也是很有智谋,我看也可称为‘小张良’。” 文正被朱铉此言说得大笑起来,“朱老弟,陈平自幼无书不读,成年以后更以天下为其终生抱负,我怎可与他相提并论?再者我乃‘计然’一派,万事明哲保身而后动,不能比的。” 朱铉心下后悔自己读书太少,文正说得自己竟都听不懂。不过朱铉却不是死要面子之人,请教道:“先生,‘计然’是何门何派?” 文正确实拿朱铉没有办法,只得又耐心解释:“兄弟,这‘计然’乃国家经济之道,也就是钱物生产流通,以粮谷、盐铁、布匹等财物富国强民,当年春秋时期,越王勾践的股肱之臣范蠡便是我派中前辈,辅助越王卧薪尝胆,终于复仇吴国称霸中原。留有计然七策: 捐货币以悦其君臣; 籴粟囊,以虚其积聚; 遗美女,以惑其心志; 遗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 遗之谀臣以乱其谋; 疆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 积财练兵,以承其弊。 相传此七策乃是春秋末期晋国的一个智谋奇才所授。此人游历吴越,收了范蠡做学生。辅佐越王成就霸业后,便飘然隐退泛舟湖海,于陶地以“朱公”名号染指商旅,不到十年竟是富甲天下,被商旅呼为陶朱公。” 朱铉与张栾哪里听过这些,不禁暗叹。原本以为读书枯燥乏味,不如战场上真刀真枪来得痛快,却有如此多奇妙之事,难怪人人皆尊重读书之人。 文正似乎明白了朱铉的心思,安慰道:“老弟如此年轻,且敏锐过人,只需常抱天下之志,勤读书史磨练阅历,积累治国用兵之道,他日必能登庙堂之上安邦抚国名留青史。” 朱铉经文正这番话一点播,瞬时感觉心下清爽了许多,郑重地躬身道:“愿先生常伴左右教我。” 文正笑着摇摇头:“我所学乃太平时日治国经济之道,兄弟若想于乱世力挽狂澜,只有陈平堪当此任。” 朱铉却异常认真,“陈先生我也要请教,你们都做我的先生如何?”文正见朱铉真心拜服,也就不便再推辞:“兄弟但有用得着文正之处,尽管驱使。” 朱铉心内甚喜,高兴地拍手而叫:“一言为定,到时先生切莫吝啬指教。” 文正见朱铉如此,心下也甚是喜欢,当日皆大醉方归。(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文正三策 过了十余日,杨懿又将朱铉、文正招去。二人见面后相互询问,都不知何事?心下不禁担心,杨懿别是又要派什么疑难繁杂之事给自己。 杨懿笑吟吟的走出来,看见二人狐疑而立,心下暗笑,脸上更觉高兴。“恭喜二位,我举荐你等的官文已经批复,郡守王大人还亲自下令嘉奖。” 朱铉和文正听闻,才松了一口气。 朱铉毕竟沉不住气,甚为关心的问:“杨大人,王元玮和王恢如何处置的?” 杨懿面色凝重,看了看朱铉,“王元玮私开官仓,虽主动投案其罪难恕,现下已被郡守大人监押待审。至于王恢,虽处事不力,却能主动捐出私财赈济流民,深得民众爱戴,调往豫章郡任功曹。” “什么?”朱铉惊讶的喊道,竟忘了县令尚在面前,突然看到对面文正微微摇头示意,便闭嘴不言。 文正上前一步对杨懿禀道:“多谢大人提携,主簿一职为县令出谋划策协理整县事务,文正实在不堪重任。” 杨懿听文正如此说,不禁皱眉,心说:“此二人怎么如此矫情,别人升官皆欢天喜地,独此二人却如此不识抬举。”遂不露声色的问:“你又要如何?” 文正并无惧色,畅言道:“文正自幼受教,在其位而谋其政。今有三策禀与大人,如大人同意,文正便全力辅佐,若不然文正宁愿仍做仓曹属,为鄞县办些务实之事。” 杨懿面露不悦,难不成我这县令不务实?仍耐着性子问:“何谓三策?” 文正早已成竹在胸,不急不忙说道:“文正请大人三事: 一请安置流民于本县开垦新田; 二请兴修水利筑坝拦潮; 三请设置义仓稳定民心。” 杨懿本来有些不高兴,听到此处,不禁大喜,脱口而出:“文先生真旷世之才,请不吝下教,这三事该如何做?” 文正仍是不急不慢的说:“我县之北多平原之地,皆为士族大户所有;西南之地靠近山区不宜耕种且有于越、山匪相扰;唯有东南之地可安置流民。在下粗算了一下,目前涌入本县流民不下万户,若允其开垦新田,来年我县治下赋税增长一倍不止。” “正是如此,好谋划!”杨懿听得明白,忙不迭的赞道。 文正又说:“水利乃农之命脉。兴修水利可预防水旱之灾,且能大力促进农业发展。鄮县令王元玮建它山堰蓄淡、引水、泄洪,造福子民万千,我等当效仿之。可先整治东钱湖,清除葑草、立湖界、起堤堰、决陂塘,整修七堰九塘,限湖水之出,捍海潮之入,解除湖区周围及镇海七乡的水旱之苦。其后于大嵩江两岸挖河筑塘,建碶闸,抵御咸潮入侵还能蓄淡、泄洪,保障农田及海产丰收。更可于塘坝之后大力植树,其后命农于海塘之地开垦新田,约可得田两万余亩。若实行,我鄞县治下将成真正的渔民之乡,天府之国。” 杨懿早听得心驰神往,朱铉亦是不胜感慨,更加佩服文正之才。杨懿已信服,直是请教般问道:“你所说立义仓之事该如何施行?” 文正又徐徐而言:“义仓为民办粮仓,由官府督办而县中有德行威望之人施行。可分为义仓和社仓,义仓为县城中设置仓廪;社仓则设于乡亭之间(汉制是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丰年则储粮备荒,令民间每于夏、秋收粮之时每户出粟麦一石为限,田地多者则多出,以备凶年。今次流民之难,若我县有义仓相助,则可不必动用官仓,且义仓更可平抑县中粮价,使粮商不能趁粮荒而要挟官府、伤害百姓。” 听到此处,杨懿和朱铉感同身受,竟同时喊了一声:“好!”那杨懿更是激动的来回踱步,思忖再三后下定决心采纳文正之言,遂问:“文正三策,我等拜服,你只说如何施行。” 文正于此三事谋划已久,心内早有成见,“朱铉负责安置流民,此事为三事之首,需马上布置;夏收之后则可开始筹建义仓;待秋粮下来,我等再筹集一些钱粮,举全县之力筑堰开塘,两年之内水利诸事皆可完毕。” 杨懿点头称是,又有些不放心朱铉,遂言:“朱铉年轻,我再派陈纪一起负责流民事宜;筹建义仓可由我出面与士绅大户周旋;文正专一准备筑堰开塘,秋收之后劳力以徭役代赋税全面展开水利诸事。” 文正见杨懿要将兴修水利之事交给自己,赶忙推辞:“大人实在高看在下了,此事非王元玮不能办。我于其后调运粮草,统筹民力。” 杨懿不禁摇头:“王元玮现为戴罪之身,羁押在太守处,此事恐怕不好办。” 文正却坚持要王元玮主持水利之事,否则种种谋划皆为纸上谈兵。杨懿只得勉强答应去找太守商量,命他二人先回去准备其他事宜。朱铉又请杨懿应允,在流民中招募一千兵士,协助管理流民,防备山匪和于越族人侵袭。 那陈纪本是循吏出身,于民政方面颇为熟悉,且早就有心安置流民,因此甚是卖力,朱铉便将大部分事宜交与他处理,自己则专心招募、训练士卒。其间,命人大量购买书籍,一有空闲便拉了张栾一起研读。 起先他二人还是兴致盎然,越到后来便渐感读书之困难。一篇文章中竟有数十处不知其意,慢慢也就兴趣索然。张栾也要忙于商铺中事,便不再陪朱铉读书,朱铉只得再去找文正求教。 文正听闻,安慰朱铉:“读书讲究由简入繁循序渐进,尤要有恒心和毅力,兄弟莫怕辛苦,否则前功尽弃岂不可惜。” 朱铉叹曰:“我自幼习武并不怕苦,识字之书也读过几本,却从不似现在这般如无着力之处。” 文正呵呵笑道:“读书者先养气,气定神闲则九窍通,窍通则读书能举一反三,博览群书而不嫌其繁琐复杂。” 朱铉听到此处,已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以,近乎哀求:“只请先生教我。” 文正无奈,思忖良久方说:“我所涉猎不足以教你,唯有陈平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所学甚广,你可求教于他。”朱铉听到后一拍脑门,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个‘小张良’了。翌日便向杨懿推荐陈纪全权负责流民事宜,要雷家兄弟负责招募、训练士卒,自己只身前往句张县去找陈平。(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拜师陈平 话说朱铉去往陈平处求学。那陈平经粮仓一事后,本就对朱铉甚为赏识,又有文正书信拜托,便整日与朱铉畅谈经史,评述诸子百家。尤其令人拍手叫绝的是,这陈平记性甚好,朱铉但有不明白之处,他立即就能陈述概要剖析原理,且将其出处、缘由分说的一清二楚,于万千书中引经据典竟似信手拈来,把个朱铉佩服的五体投地,竟似神明一般敬仰。自此专心在陈平处读书,连过年都不想回去,陈平却说要休息三日与家人团聚,朱铉方才回鄞县一趟。 朱铉与众兄弟把酒言欢一晚,第二日又去杨懿、文正、陈纪等人处拜过,便赶回句张。陈平见他如此,亦为朱铉之坚韧毅力而感动,更加悉心地教他读书。 一日,朱铉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陈平:“先生现在已经是代理县长了,如何每日这般清闲,难道句张县已治理的太平无事了吗?” 陈平摇头言道:“若真太平无事,王恢调任后怎会无人愿来?王恢已将此处搞得民不聊生,又发生过流民暴乱之事,正是一个破烂摊子,否则这暂署县长的差事怎会落在我头上。” 朱铉更加不解:“那岂不是应该很忙,可为何现在先生却成天有闲暇与我谈经论史,评点古今?” 陈平微露得意:“你只知为官应勤于政事,那不过与普通循吏无异。莫说一县了,便是一州之政务又有何妨,我自能调理明白轻松自如。” 朱铉越发感觉陈平高深莫测,忙请教:“先生如何做的,可否相告?” 陈平见朱铉猴急的样子,也不再卖关子,倾心相授:“其实并不难做。为官者,除非要擅权独揽为己谋私,否则大可不必事必躬亲。朝廷于各级官员均设置了很多下属佐官,只需将事务分配与各司掌管,言明时限、要求即可,期间不管发生任何大小事情,只要不是急务便让其自行处理。我只于每月初、月中和月末召集各司有关人等,安排任务了解情况排疑解难,其中关键在于功曹和主簿必是自己贴心之人。功曹掌管记录考评官员功过,主簿乃我左右之人,上传下达均靠主簿,只要将这二人使用得法,则不怕下属官员耍奸弄滑贻误懈怠。” 朱铉听了思忖片刻,顿觉大有道理,自己颇感不如:“先生每每奇思妙谋,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学不得先生之皮毛了。” 陈平不以为然,教训朱铉:“不要妄下断论,更不可急于求成。万事万物皆有其自然规律,此即谓之‘道’也,我等只需顺势而为便可得道。如若遇事有繁难之感,必是未得其法,得其法则事必迎刃而解,不懂此理之人常感他人高深莫测,其实不足‘道’也。” 朱铉听后茅塞顿开,遂说:“学问之道便是由简入繁,然后就繁化简,对否?” 陈平没想到朱铉悟性如此之高,深以为然,连声夸奖:“正是如此,探得门前路径便可一通百通,只需多学习多历练。” 朱铉与陈平相谈甚是欢愉,于学问一道更加上心研读。遇到不懂之处便跑去请教陈平。陈平也常带朱铉去往乡间田里调查民情,增其见识以训练处事之能。不知不觉间,朱铉已能在很多问题上与陈平一样应付自如了,甚或还与陈平争论一二,陈平心中甚喜,只不当面夸奖,怕滋养朱铉的自满骄傲之气。 一日,朱铉想起当初文正所言为官之要害,便去请教陈平:“官员皆为朝廷任命,其间不乏互相包庇纵容之事,有功绩者也常被遗漏,百姓爱戴之人无法为政,无能甚或劣迹之人之徒却平步青云,先生以为何解?” 陈平端坐良久,也感觉此事难决,只得说:“官员任命、考核、升迁、惩处皆为官府之责,普通百姓很难左右其事。若以百姓之喜好厌恶处置,一则人数众多,意见无法统一;再则官员会时刻顾虑防民之嘴,做事难免畏手畏脚而裹足不前。” 朱铉又说:“我这几日读《淮南子·主术训》,言舜帝时在交通要道立木牌,让百姓在上面写谏言,称为‘谤木’。我们可否也借用此举监督各级官员,做考评之依据。” 陈平大摇其头,连说不可。 “若无实据而仅凭民间流言奖惩官员何其草率。我朝初年曾经实行过类似的制度名曰‘恒表’,现已变成街心路口的路标了。” 陈平见朱铉有些烦躁,又安慰他:“此事难决,在于我等未得其法,万事皆有法可解。没有计划好不要轻易的采取行动,一旦谋划妥当就要坚决的实行,此正所谓‘三思而后行,行则必果’。”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因风调雨顺夏粮丰收,杨懿甚是高兴,马上着手准备义仓和水利诸事,便派人来招朱铉回去帮忙。 临行前,陈平叮嘱:“你读书已得其法,今后只需勤学习多历练,必能成栋梁之才。然性格要知收敛,避免冲动行事,凡事三思而后行。” 朱铉不觉垂泪:“先生淳淳教导,朱铉谨记在心。”而后作揖道别。 朱铉刚出城门不远,听到后面有人喊他,循声望去,正是陈平追了出来。朱铉忙回马迎上,到得跟前,才看见陈平手中拿着一卷书,便下马去扶陈平。 陈平气喘吁吁,边擦汗边说:“刚才有些话忘记说了,特意来追你。” 朱铉甚为感动:“先生还有什么叮嘱,朱铉在此聆教。” 陈平舒了一口气,方才说道:“你今后读书切忌多而不精,应以研习史册传记为主,诸子百家侧重儒、道、法三家即可。” 朱铉不解:“先生至理名言在下谨记。朱铉有一事不明,我为武将,先生所说为何不包括兵家?” 陈平急言:“我正要说及此事。兵家所著书籍,皆以其所处时势而言,今时不同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再者,所谓兵法都有特殊对象和特定环境,每一战都不尽相同。孙子号称‘兵圣’,他所著之书谁人不读,却再无出过第二个孙武。自古以来各代名将,皆有其独特战法,孙子、吴起、孙膑、白起、韩信、卫青、霍去病都是不世出的名将,但他们的兵法却又互相矛盾。你切不可乱读兵书、形而上学,成赵括‘纸上谈兵’之流。” 陈平一番剖析,朱铉大为赞同,忙说:“朱铉受教了。”陈平点点头,将那卷书递给朱铉。 “此乃我批注的各家兵法精华,收集有历朝历代知名将领、著名战役的事迹,你可藏于身边慢慢精读。目下朝中士、宦两党相煎甚急,各地黄巾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内忧外困、天下乱象已生,你必有用武之地!” 朱铉听得心内突突直跳好不兴奋,动情之下竟抓住陈平的手,连声询问:“常闻先生以天下为抱负,愿否与我共创大业,拯救黎民苍生?” 陈平一言释之:“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朱铉狂喜:“我若举大事,必来寻先生。先生只说目下我该如何?” 陈平很干脆的回答:“练兵!”(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营救元玮 听陈平说要做的首要之事为练兵,朱铉不禁点头。 训练一支自己的铁军确实当务之急。 陈平又叮嘱道:“如何练兵我在书中多有点评。其要旨‘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军强于合而不于形’!” 朱铉有些不太明白,便请陈平详解。 陈平缓缓道来:“‘兵贵在精而不在多’是指注重士兵的个人战力和协同能力不必求数量多;‘军强于合而不于形’强调的是骑步弓兵互相配合不要在意阵形的整齐。” 接着列举例证:“吴起训练‘魏武卒’,以五万人,加车百辆,骑三千匹,击败秦五十万众;春秋末年楚国有军三十余万,孙武以三万余众击溃楚军占其都城。你要多研习这些战例,自己加以揣摩,而后在实战中学会灵活运用。” 朱铉拜服不已,与陈平惜惜而别,打马疾奔回到鄞县。 第二日,朱铉即去拜见杨懿。正巧杨懿召集下属开会议事,朱铉便一一上前见礼。到樊能跟前时,朱铉特意提高声调问道:“樊将军别来无恙!”那樊能瞪了他一眼,胸口起伏、喘着粗气回答:“安好,多谢记挂了!” 杨懿已经听说了二人交手之事,怕他们在自己面前再生是非,忙咳嗽一声:“今日乃是与大家商议县内诸事。”又连着咳嗽了几声,朱铉这才注意到杨懿气色不太好。 “大人,您不舒服吗?”朱铉关切地问。 陈纪从旁解释:“大人半年来安置流民、组织夏收还要与士族大户们斡旋以筹集钱粮建义仓、兴水利,操劳过度焉能不病。” 朱铉不禁心生感叹,杨懿果然是个好官,可惜却不是能吏,如此辛劳未必能将诸事都办好。杨懿摆摆手,阻止陈纪再说下去:“我为县令,此乃份内之事。陈大人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计议大事要紧。” 谁知樊能却怪声怪气的说:“要我说杨大人您就是耳根软,听什么人的馊主意搞出这许多事来,把自家累倒了还要全县跟着瞎忙活。”这樊能仗着自己有亲戚在刺史府内任职,在杨懿面前说话一向很随便。 文正听了樊能此言,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朱铉却不怕樊能,便站起来指责他:“樊县尉此话大谬,眼下我们所做之事利国利民可造福子孙千秋万代;再者我等由百姓奉养正该为民出力,怎么说为民办事是瞎忙呢?”又一转头劝说杨懿:“大人您也别太过操劳,我等愿为大人分忧。” 陈纪、文正也忙跟着站起身来异口同声:“愿为大人分忧!” 那樊能自上次交手后,虽表面不服朱铉,实则心底怕极了他,不得已随着大伙说道:“大人尽管吩咐。” 杨懿见众人齐心协力,心中甚喜,忙抱拳致谢:“各位辅助之情,杨懿定铭记于心。”顿了顿又开始说鄞县半年来的情况。 “流民得我等安置,开垦热情极高,虽与本县百姓偶有冲突,但局势还算安稳。今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县内夏粮丰收,正可趁此机会建起义仓。” 文正听到这里,也点头赞同:“大人所言极是,若秋粮也能丰收,水利诸事便可开工,两年之后鄞县就再也不必看天吃饭了。只是王元玮何时可以出狱?” 杨懿见文正一再坚持要王元玮来主持水利之事,不禁皱眉:“此事确实难办!我多次向太守王朗大人说明,希望放出王元玮,若能筑堰开塘造福于民便可将功折罪,到现在未获同意,倒是多次来信夸奖我等做事卖力。” 朱铉想此事一时也难解决,便向杨懿进言:“大人不必为此事心烦,我想太守大人也有难处,还是先说说我等都要做些何事吧。” 杨懿欣然,心中暗赞,朱铉读书半年大有长进,不似从前那般急躁莽撞。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意今后各种事务繁忙,若要齐头并进,唯有分工协同方为上策。陈纪、文正辅佐我处理县内政事筹集钱粮等物、设立义仓促进开垦种田保证秋收。樊能仍领原职,负责县城内治安。县城外治安交与朱铉,加紧训练新招募士卒,防备山贼和于越族侵扰。” 陈纪、樊能领命退下,杨懿将朱铉和文正留下。 “你二人明日与我赶往会稽拜见王朗大人。”文正想了想,已是明白杨懿用意。 “大人可是想带我二人去为王元玮求情?” 杨懿也不掩饰,点点头说:“正是此意。再者,太守大人来信多次提及你二人,早就想见见你们。” 朱铉不解:“大人你已多次求情而未果,我二人人微言轻能行吗?” 杨懿却说:“我看王朗对你二人甚是赏识,只需见机行事或有转机。” 文正和朱铉对视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便向杨懿告辞回去准备了。 第二日清晨,三人一起去往会稽郡治所山阴。朱铉于路上将自己所学向二人请教,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到得山阴,休息一日后,便去见王朗。 王朗本名王严,后改为朗。此人才学高深见多识广而喜好风雅,性情严整慷慨,恭俭节约。结婚时很多人送礼给他都没有要,常讥讽士族大户“有好施之名,而不恤穷贱”,因此多使财物救急救穷。 朱铉第一眼看到王朗,便感觉其甚有威仪,让人不敢直视。王朗也上下仔细打量朱铉,少年英气刚毅沉稳,心下也很喜欢。 杨懿将鄞县近况简略禀报,王朗点头称赞:“杨大人勤于政务,能于本分之外兴修水利、设置义仓,为我郡县令楷模。” 客套话说完,杨懿直言是为王元玮而来,王朗叹口气:“你于此事纠缠半年有余,今日登门来讨让我何其为难!” 文正见杨懿矗在原地吓得不敢说话,忙上前代他禀明缘由:“鄞县筹划水利诸事,非王元玮不能,此乃造福子孙千秋万代的大事。大人素来体恤百姓,我想大人会饶恕王元玮开官仓济饥民之举吧?” 王朗盯着文正看了一会,方问:“你便是出奇谋计赚粮商的文正?你所定三策我已传示全郡各县效仿,若不是杨懿坚持要留你,我早已任命你为太守府长史了。” “文正谢过大人垂青,可释放王元玮确是迫在眉睫,否则今冬兴修水利便成泡影!”文正对自己仕途看得很淡,只想为百姓多做实事,因此在王元玮之事上有些着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王朗招婿 朱铉听文正如此说,感觉不妥似乎有逼迫王朗的嫌疑,忙上前解释:“大人莫怪文正,确实是因为事情紧急,无论如何总要王元玮来主持此事才行。” 王朗并不介意,爽朗地笑道:“你等逼迫本官为的是百姓福祉功在千秋,我怎会怪罪你们。我何尝不知王元玮水工之才,为保他才一直羁押在郡守监牢,若直接送到州牧大人处省我多少事,只怕十个王元玮也早已人头落地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王朗也想保王元玮。 王朗当然也明白他们三人的心思。 “要想王元玮出狱,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朝设有以赎金代刑罚制度,王元玮之事太大,没有五百两金之数恐怕不行。” 杨懿等人听了不禁咂舌,心中暗想:“乖乖,五百两金乃五百万钱啊!” 朱铉想了想,挺胸上前:“大人,我表兄为商颇有钱财,我可向他借五百金救王元玮。” 杨懿见朱铉如此说,亦慨然道:“算是我鄞县借的,等诸事完毕我自向受益之人募集。” 王朗看他们如此齐心,不禁暗叹:“我治下若皆为此等官员,何愁尧舜古风不复。”见他三人一再坚持,朱铉又肯借钱救王元玮,王朗便允诺赎金如数上交之后就释放王元玮。至于朝廷那边,自然是由王朗来应付了。 文正见王朗体恤部属,不似那些郡守只知明哲保身, 便对方才顶撞王朗有些过意不去,情不自禁地连声道谢。把王朗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营救王元玮之事已得王朗首肯,三人便要告辞。王朗却将朱铉单独留下,朱铉心中惊讶,不知何事? 王朗为朱铉设座,盯着朱铉看了半天才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朱铉摸不着头绪,忙回答:“我自幼父母双亡跟随叔父长大,叔父也已亡故,现今孑然一身。” 王朗又问:“听闻你文武双全,可曾拜得名师?” 朱铉摇摇头:“与叔父学过几年武艺,识得几个字,半年前拜句张陈平为师研习经史。文武双全实不敢当!” 王朗笑谓朱铉:“句张陈平颇有才气,算得名师!听说你一招便将樊能打落马下,想来武艺不差,年纪轻轻很是难得了!” 朱铉让王朗夸得不好意思,红了脸忙谦逊着说:“大人谬赞在下了!” 王朗笑笑指了一下朱铉:“年轻人知道谦虚而不骄狂,甚合我意。你可知有人告你欺压同僚,坑商害民巧取豪夺。更有人指你殴打朝廷命官,包庇黄巾余孽,甚或自己便是太平道匪。” 朱铉听了心下甚为骇然,却不敢露出痕迹:“大人,此乃小人诬告,我打抱不平之事有,欺压良善却不屑做!” 王朗摆摆手,阻止朱铉继续说下去。 “为官谨记,切勿急于解释自家清白,只能是越描越黑。我若真想治罪于你便不会听你申辩,我既然将实情相告,便是要保你。刺史府下文命我追究,我已以‘查无实据’挡回去了,你用心做事即可。” 朱铉刚要表示感谢,却又被王朗止住,顾自说道:“我虽无法改变时下官场风气,然治下之官只要用心做事,助我治理所辖百姓,犯下何事我都会一力保全,如王元玮和你;若鱼肉百姓,搞得民不聊生者,我必要治罪于他。” 王朗看朱铉似乎不信,已明白朱铉心思,言道:“你心中必是想王恢、樊能之流为何安然无恙还能升官加爵?年轻人,一定要记住‘万事不可强为。'王恢用钱买通了朝中高官,所以有罪变有功,我只能将他荐往别郡为官。至于樊能,他舅舅是刺史从事,所以我叮嘱杨懿莫与他一般见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已举荐樊能入刺史幕府为将,似这等贻害会稽郡而我无法治罪的官员,统统要打发走。” 朱铉心想:“那岂不是去祸害别处,也是无奈之法,终非解决之道。” 王朗说到此处,感觉今天说得有点多了,儒家讲究慎言,今儿这是怎么了?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竟如亲子般喜爱,心念一动,慈笑着问朱铉:“你是否与人定有婚约?” 朱铉苦笑:“父母早亡,叔父乃山中乡民怎能说得媒约?” 王朗听闻,大喜道:“你已成年,当成家立业了。我有一侄女乃我亡兄独女,一直寄养在我处,视同己出,嫁与你如何?” 朱铉明白推辞不得,只得说:“我无父无母,但凭大人做主。” 王朗这下更高兴了,喜滋滋的说道:“我这侄女外貌品性很是说得过去,与你确是天作之合,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朱铉忙回道:“大人侄女必不能差,我回去就请表兄下聘礼。” 王朗连声称好,命人安排酒宴招待朱铉,朱铉辞去时已是深夜。 第二日,朱铉将此事说与杨懿、文正,两人齐声同贺把个朱铉羞得满脸通红。 营救王元伟之事已有眉目,朱铉又定下了亲事,诸多事情都要赶紧回去张罗,三人便不再耽搁,当即回鄞县。 杨懿、文正各自回家,朱铉便来张栾处计议。 张栾先取笑朱铉娶妻之事,看看朱铉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五百金不是小数,容我慢慢筹措。” 朱铉又说:“大哥,我想组建一支骑兵,你能否从北方买些良马回来。” 张栾甚是同意朱铉的想法。骑兵乃兵中王者,来去如风冲锋陷阵无有不克。 当年,皇甫嵩率凉州铁骑,即使加上步、弓兵也不过数万却剿灭了数十万黄巾义军。虽然有黄巾军各自为战的原因,但凉州骑兵也居功至伟。 经常,数十骑往返冲杀几千义军,黄巾军骑兵很少竟不能奈何,己方被杀伤众多而对方骑兵常常无一伤亡。更可恨者,在义军退败时,凉州骑兵便死死咬住不放在后追杀,义军想转身反扑时却早已跑远,简直如同鬼魅一般。 张栾现在想起,仍不寒而栗。 当下两人议定,张栾先筹集金银珠宝去会稽下聘礼,并带回王元玮,还可求王朗拨些金钱买马。毕竟这骑兵可用来对付山贼和于越族,再者聘礼一下朱铉便是王朗半个女婿,怎会不答应此事。 过得数日,张栾派人回来报信,王元玮已被释放,并征得王朗同意拨付府库之金购北方良马五百匹,现下已快到鄞县县城了。 朱铉大喜,便去找杨懿和文正一起出城迎接王元玮。 过了半日,方看到张栾带了一队人走来,内中并无王元玮。 杨懿不禁担心路上是否出了什么岔子?忙上前询问,才知王元玮心急,不回鄞县直接去考察水利工程了。 众人无奈,只得回去等王元玮。 过了几天,王元玮才赶回来拜见杨懿,于鄞县水利之事滔滔不绝的发表了一通建议。 杨懿喜不自禁,就命王元玮全权负责此事,自己与文正在幕后调集人力筹措粮草。 王元玮因自己是戴罪之身,定要文正负责此事,自己从旁襄助谋划。 计议妥当,只等着秋收之后动工。 王元玮竟是一日不在县城里呆,每日很早便出城去探查地理水势,深夜回来后就在屋中画图纸设计方案。 期间,樊能被调往刺史幕府,杨懿就命朱铉全权负责县内治安,军队全数交给朱铉统管。(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北上购马 朱铉掐算着时日,想趁秋季马匹膘肥体壮之时正好买马,便来找张栾商议。 “大哥,我想现在去北方买马正当其时,你看呢?” 张栾看着朱铉猴急的样子,赶忙答应:“兄弟如此说,我马上派人前去。” “仅购良马千匹还不够,再要两千匹能驮运脚程远的马才好。” 张栾不禁咂咂舌头:“乖乖,那要多少金?” 朱铉却不计较花钱多,只要尽快购买良马组建骑兵。 “大哥,既要建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便要舍得下本钱。我读书方知马匹冲刺速度快者一般不能负重长跑,而善于长途跋涉者冲锋陷阵时速度多有不济。我想每名骑兵均配快马一匹,善驮重跋涉马两匹。” 张栾惊讶的张大了嘴,直勾勾的看着朱铉,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二弟该不是疯了吧,自古哪有如此奢侈的骑兵?” 朱铉不管张栾如何想的,只顾自己说道:“只有如此,我们的骑兵部队在长途奔袭后才能保证马匹的冲击力,且可多带粮草不必等待后勤支援,武器装备也可大大增加,而不用担心马匹疲劳减慢行军速度。” 张栾拿朱铉也没有办法,这朱铉近来变化甚大,做事之前总能说出一大堆道理来,只要认定的事情就要全力做。既然说不过他,只有满口答应了。 “二弟,我马上派人去办。前一阵我已经招募了几个识马之人,现今可派上用场了,我即刻命他们出发。” 朱铉扯住张栾:“大哥,别着急啊。”张栾心想:“明明是你着急,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朱铉看着张栾笑了笑:“大哥让他们去哪里买马?买何种马?又让他们带多少金?如何保证马匹安全返回会稽?”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张栾问懵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我说二弟,怎么你现在跟那文正一样爱卖关子,是不是这人一读书就变得不痛快了?” “哈哈哈哈,”朱铉不好意的笑了笑:“大哥别生气,这话不说清楚事便不好办。我先给你讲一个马的故事,这可是历史上的真事。”张栾心想:“你一开始急火了了的,现下竟然有心情给我讲故事了。” 嘴上却说:“说来我听听,跟朱先生长长见识。” “好,”但听朱铉缓缓叙来:“你听说过汗血宝马吧?”也不等张栾回答便继续讲:“相传汗血宝马的先祖是生长在偏僻沙漠戈壁中的野马。汗血宝马体型高大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轻快灵活。因血管比较暴露,运动后体表血流量大,因此会造成汗液如血的错觉。为了得到它,汉武帝曾派百余人的使团带黄金千斤和等身大的黄金马行程万余里去大宛国首府贰师城,希望以重礼换取‘汗血马’。大宛国王爱马更切,不肯交换。汉使归国途中金马在大宛国境内被劫,汉使被杀害。汉武帝大怒,两次命李广利率大军远征大宛国(在公元前104年和101年)。大宛王一看自己不是汉朝的对手,就威胁如果汉朝不退兵的话,他们将杀尽了全部的善马,而汗血马可是不能杀的。议和与盟后,允许汉军自行择取其良马数十匹,中等以下公母马三千匹。并约定每年大宛向汉朝选送两匹良马。长途跋涉到达玉门关时仅余汗血马一千多匹。” 说到此处,朱铉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便喝了口水,才又接着讲:“汉武帝在得到大宛的汗血马以及乌孙马、大宛马等众多西域良马后,开始以匈奴马为基础,选种杂交培育了山丹军马。山丹马体形匀称,粗壮结实,适应性良好,速度和持久力俱佳,胜在运输和负重,但个子相对矮小。” 张栾听到此处,心下不禁暗自佩服:“乖乖,二弟从哪里知道如此多的事情,短短半年时间长进如此之多。”遂问朱铉:“兄弟你想怎么办?” 朱铉早已想好,直接说道:“买‘山丹军马’要刺史大人行文,朝廷同意方可行,此事我托王朗去办。我等打着保境安民的旗号,不难办到,只是想要快办必要多使贿赂。” “此次大哥你必须亲自前往,多带识马之人帮忙,不过这不是我最担心的。我担心你们返程之时多有阻碍,如能贿赂通行还好办,若有明取豪夺者岂不麻烦!” 张栾想想的确如此,便问朱铉有何办法。朱铉神秘的一笑:“我已精选了八百名身手矫健之人,再命洺山麟卫军出两百人,由马文成、马强武二人带领。你三人率领这千人皆着官军服装,先奔赴山丹军马场买马三千匹,然后不要掉头南回,直接向西进入西域鲜卑、乌孙等地,于路上训练骑兵,再购买两千匹良马后返回扬州。这样可多走人烟稀少之处,岂不省去很多麻烦。” 张栾点头赞许:“我看行,有朝廷批文我等便可省下许多金子;迂回返程既可买到好马还能少惹是非,更可进入草原之地训练骑兵。” 朱铉看张栾也同意,便要张栾马上去布置,将洺山宝藏全部交与张栾打通关节、买马及诸军一路粮饷。又要张栾多准备西域缺少稀罕之物带上,可于路上与当地人做些交易换取粮草。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不虚。仅仅一个月时间,会稽郡购买山丹军马的事便获朝廷应允。那张栾即刻准备北上购马,扬州各郡富商不知从哪里打听来得消息,纷纷要求与张栾一起北上,当然图的是个安全。朱铉便要张栾全部应承下来,趁机索要一些钱粮应付路上之需。公元187年七月,这支两千余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上路了,目的地就是祁连沃雪灌溉着六畜藩息的草场。(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张栾归来 张栾走后,朱铉开始着手选练步兵和弓弩兵。历史上吴起所练魏武卒士兵手执一支长戈、身上背着五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12石)、同时携带三天军粮,总重约五十余斤,连续急行军一百里还能立即投入激战,其选拔之严格可想而知。 朱铉思忖越人身材矮小瘦弱,不能像魏武卒一样要求,再者战国时期武器装备偏重,不似汉代士兵负重已大大减轻,但仍要求负重三十斤行军五十里尚有余力者方能入选,因此多从鄞县西南山区之民和北方流民中选取。山民吃苦耐劳性强且奔走如飞,北方流民身材魁梧力气则要比一般越人大许多。 如此这般,才选定一千名步兵号“飞熊”;两千名弓弩兵号“无当”。将所余麟卫军八百人编为“探马营”,作战时可化整为零深入敌人腹地探查消息、偷袭敌人粮队、以小股部队袭扰敌方大队人马。 因会稽郡安置流民颇见成效,大量流民涌入,仅鄞县便又新增数万。朱铉请得杨懿同意,将其中一部分流民安置在自己部队驻扎的鄞县城外西南处,不向官府缴纳赋税,只将每年收入的四成交与朱铉为军饷。王朗也大力支持朱铉练兵,从府库拨钱粮相助。 虽然如此,朱铉仍怕这样会加重百姓负担,便请裁撤原有老弱军士,只留五百精壮之人负责县城内治安,同时在全县百姓中大肆招募义兵。这是效仿文正"义仓"做法,义兵不发军饷,忙时务农务工,闲时聚集操练。 朱铉要其堂弟朱瞻负责义兵,若有战事,一日之内全县万余名义兵能马上集合待命。雷家四兄弟则分别训练“飞熊军”、“无当军”,常奎负责“探马营”,朱铉居中调度巡查。 秋收之后,粮食又是大丰收,水利诸事也马上展开。因此事对县中各人均有好处,大户们出钱出粮,小民们踊跃充当劳力,再加上王元玮精通水工,杨懿、文正全力配合,朱铉也带所属将士充当先锋,所以进度甚快。 不知不觉已到188年的春节,期间张栾多次派人送回消息,禀明诸事顺利,最后一次收到消息,张栾等人已准备进入西域,但从此之后便杳无音信了,朱铉不禁担心起来。 过完年后,朱铉又开始加紧训练士卒,还多次请陈平来指导。不知不觉已到夏收之时,因部分水利工程已完工,虽然今年雨水不足,但鄞县仍然丰收,杨懿、文正等人甚是欣慰,更感动于王元玮不辞劳苦,日日奔波于堤坝、湖堰才有今日之效,忙为他向王朗请功。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栾突然传回来消息,朱铉方知张栾等人已到武陵郡。朱铉甚是欢喜,请得杨懿同意,便在城北平原之地划出一大片荒芜之地做马场和骑兵驻扎之地。半个月后,张栾果然带领人马回来了,中间还参杂了一些长相奇特穿着异类的西域人。 朱铉设宴为张栾和马家两兄弟接风,席间交谈时得知,张栾等人自祁连山军马场出发一路向西,经过张掖郡、酒泉郡、敦煌郡直过玉门关,经由山国、车师前部进入乌孙国境内。在乌孙国,果然发现了朱铉所说的奔跑速度奇快无比的西域神马。这种马不似山丹军马那般矮小粗壮,都是头细颈高、四肢修长、轻快灵活的高大马匹。张栾当即精选了两千匹,并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去往更西边的古大宛国境内购得了百匹传说中的“汗血宝马”。当地人对张栾带去的中原所产物品甚是喜爱,所以张栾只花了少部分的金银珠宝,大部分是用物品交换而来。 朱铉还听闻,张栾他们在路上秋毫无犯,并帮助一些弱小部族抗击匈奴、鲜卑侵犯,招收了千余名能骑善射的西域人,连带他们的父母妻子共有四千余人。其中有两个人很特别,至于如何特别便要朱铉自己去见识方知。 朱铉马上召这两个人来见。其中一人身材短小粗壮,皮肤彤红如火,眼睛很小面皮内凹,相貌倒与汉人大致相差不远。张栾介绍此人是在旌羌族招收而来,天生神力,于马上骑射可百步穿杨。朱铉便问此人名字,张栾笑笑说:“他原名复杂奇怪,我也记不住便给他起了个汉人名字,叫张逸。”朱铉点点头,与张逸见过礼,便紧盯着另外一人。不光是朱铉,在座之人无不诧异万分地盯着他。金黄的头发,皮肤白皙如纸,最奇特的是那人的眼睛是蓝色的。诸人心中不禁暗想:“此人难道是妖怪?” 那人见大家都紧盯着他看并不介意,可能这种场面遇到的多了。一张口竟然说着流利的汉语,就是语调有些怪:“将军阁下,我叫波金尼阿斯,是从遥远的希腊而来。” 朱铉等人看着波金尼阿斯,直觉奇怪。就问波金尼阿斯,希腊是什么地方,他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波金尼阿斯便向朱铉等人介绍起来:“希腊在很遥远的西方,是个文明发达的国家,当然汉国更加文明发达。我的先祖越过赫勒斯滂与黑海北岸的斯基泰人进行交易。斯基泰人那里有很多大汉的货物,尤其是丝绸,我们真是太喜爱了,因此我们称贵国为‘赛里斯国’(seres,即产丝之国)。我实在太过崇拜你们这个神秘国度了,于是便沿着伟大的‘亚历山大帝’东征的路途先到了波斯,然后到达了你们称为‘天竺’的国度。在那里有来过这里经商的人,他们同意带我来寻找‘赛里斯国’。我来到你们的国家已经三年整了,遍游贵国西北方,学会了你们的语言。这次我在西域遇见了张栾将军,他给我讲‘赛里斯国’幅员辽阔南北迥异,我便非常好奇的跟来了。” 朱铉听到这里似懂非懂,不过最起码知道这个波金尼阿斯也是跟他们一样的人,只是长得不太一样。而且还知道他是从很遥远遥远的西方来的,而他口中所说的“亚历山大帝”曾经带领军队一直征服到天竺国,朱铉充满了兴趣,便让波金尼阿斯讲讲这个“亚历山大”的故事。 原来亚历山大大帝(前356-前323)是古代马其顿国王,他足智多谋,雄才伟略,骁勇善战,在统治马其顿王国的短短13年中,以其雄才大略,东征西伐,领军驰骋欧亚非三大陆。先是确立了在全希腊的统治地位,后又灭亡了波斯帝国。在横跨欧、亚、非的辽阔土地上,建立起一个西起希腊、马其顿,东到印度河流域上游,南临尼罗河第一瀑布,北至中亚的药杀水(今锡尔河)的以巴比伦为首都的庞大帝国。(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亚历山大 众人听到这里都被亚历山大的丰功伟绩给惊呆了,当大家伙听闻亚历山大仅用了区区数万士兵便击败了几十万的强大敌人时,不由得一起惊呼。 朱铉揣摩亚历山大的战法和统兵之道,与平日所学互相印证,深感陈平所说的“兵贵在精而不在多,军强于合而不于形”太有道理了。不禁暗想:“等我练出自己的精兵,若能与此人交手也无憾了!” 酒宴散后,朱铉特意把波金尼阿斯留下请教:“刚才听先生所说,我对你们的‘亚历山大’大帝甚感兴趣,你能告诉我马其顿方阵是怎么样的吗?” 波金尼阿斯有些骄傲的说:“马其顿方阵中大多数携带马其顿长矛,小尺寸圆盾。 方阵中士兵们手中的盾牌在保护自身左侧的同时也掩护相邻战友身体的右侧,一旦最前排的士兵倒下后,原先位于第二排的士兵将迅速填上他留下的缺口。整个方阵战术的精髓就在于全部士兵同心协力、齐头并进,临阵脱逃者会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请先生继续说!”朱铉不自觉间,竟称这位金发碧眼的异类为先生了,可见多么想多了解一些马其顿方阵的事情。能将数万人柠合在一起,去打败数十万的敌人,这放谁身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多知道一些也是无可厚非,更何况是胸中有天下的朱铉了。 “还有轻装步兵,他们拿的矛要短一些,盾要大一些,盔甲稍轻一些,便于机动游弋杀敌。” 见朱铉听得甚为认真,波金尼阿斯不由得正了正面色,继续介绍道:“骑兵,这可都是年轻贵族组成的重骑兵,手持马其顿长矛。作战时,冲向敌军薄弱处,撕开裂口,步兵方阵紧随其后冲进对方阵中厮杀。” “还有吗?” “当然有。再比如说辅助兵,不穿盔甲,以标枪,弓箭和投石器为主。” 朱铉点点头,对波金尼阿斯问道:“你看我汉朝的军力比马其顿军如何?” 波金尼阿斯略微沉思了一会,方说:“若论步兵协同配合多有不如,但汉朝的武器装备尤其是弓弩和骑兵均占优,弩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射程极远穿透力强。骑兵装备更是巧妙,马鞍和马镫是我们西方所没有的。” 小插曲:关于马鞍和马镫,到底是何时出现的,历史上争论颇多。马鞍大约在汉代已经出现,至东汉末年技术日臻完善;至于马镫,至三国后期才出现,本书姑且将其提前,否则,鲲鹏骑如何争霸天下呢。(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神马龙骧 在亚历山大率军东征时骑兵部队仅为步兵的十分之一,也说明那时西方骑兵只是辅助兵种,若碰到人、马高度配合的骑兵,即使是马其顿方阵也将是非常吃亏的。 朱铉听闻面露得色,甚是享用。谁知那波金尼阿斯却说:“可惜你们没有合适的骑兵盔甲。皮革盔甲虽然轻便但难以抵御弓箭和重兵器的伤害,铁制盔甲虽然坚固却过于笨重,不适合骑兵使用,大大降低了骑兵的机动性。” 朱铉听到此处不免心中一跳,忙问:“西方有更好的盔甲吗?” 波金尼阿斯不无得意的说:“当然有。黑海北部的斯基泰人发明的锁子甲,用细小的铁环相套,形成一件连头套的长衣,罩在贴身的衣物外面。其关键就在于拉丝技术,拉丝需要良好的退火,并且每拉拨两三次就得再次进行退火。这种盔甲重量轻、穿脱和行动都方便,并且通风透气。” 朱铉听后大喜:“你说得如此详细,会做吗?” 波金尼阿斯点点头道:“我祖上正是专门制作盔甲的,只要给我足够的人手。”朱铉当即请波金尼阿斯全权负责此事。 第二日,张栾很神秘的来请朱铉,朱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幺药,便跟去看个究竟。到了骑兵驻扎的马场,只见张逸牵出一匹马来。朱铉打眼一望便知是匹绝世神驹。此马头颈伸直竟高九尺,马身长有丈余,其耳如筒,左右各十六肋,后足胫节间有两距,毛中隐若鳞甲,浑身反转青花而四腿皆为黑色。 朱铉大喜过望,便要上去试骑,却被张逸拦住了。张逸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将军,此马桀骜不可骑,需驯化后方能驾骑。” 张栾也笑呵呵的上前劝阻朱铉:“我便知二弟见了此马必定喜欢。这乃是我等在戈壁之处发现的一匹孤独野马,当时浑身多有伤痕。张逸说此马必是在野马群中争夺首领失败而被赶出来的,多亏张逸擅长以绳索套马,且此马身上有伤,也是追了一昼夜才抓到的。此马性情暴烈无比,跑起来如腾云驾雾,现下无人敢骑。” 朱铉听说,更激起了好胜之心,口中喊着:“今生非此马不骑!”转到神马的后面,那马似乎察觉朱铉的意图,撩起后蹄便向朱铉踹去。朱铉心中暗笑:“畜生毕竟是畜生,空有灵性却不懂人之计谋,上我当了!”趁那马不注意,闪身跃到神马左侧,两手紧抓鬃毛,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那马一者被张逸抓住了缰绳;二者上了朱铉的当,后蹄撩起正四肢不稳,竟不能阻止朱铉翻上马背。 那马察觉背上有人,立时勃然大怒,一甩头前肢腾空后肢竖起,竟如人般直立起来,张逸感觉那马野性大发便拉不住缰绳,恐马儿伤人赶紧松手。登时场中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唯有朱铉气定神闲的紧紧拉住那马的缰绳,心中却也是万分惊恐只不敢乱了方寸,否则摔下马来必是重伤。 神马何时吃过如此大亏,顿时发起狂来,在马场中左突右闯,想把朱铉给甩下马背。朱铉两手死死抱住马儿的脖子,双腿紧夹马肚,始终牢牢伏在马背上。那马看见乱闯没办法把朱铉甩下来,忽然向前急停,以前肢半跪后肢竖起想把朱铉倒栽葱给扔下来。朱铉登时重心不稳,神马偏在此时得意的一声嘶鸣,朱铉大怒,心想:“我斗不过你,还有何颜面与天下争。”灵机一动,使个巧劲翻身下马,脚着地一点,抱着马儿的手却不放松,身体一荡又从马的另一侧骑了上去。 神马被彻底激发了野性,时而上下蹦跳,时而前冲匍匐甚或后蹬立起,朱铉已了解了此马的招数,只是抱住马脖子,两腿夹紧任它翻腾,身体随着那马上下左右的晃悠。 张栾等人都吓傻了,直后悔带回此马给朱铉。张逸却是常年养马之人,忙说:“此马已是将军之物,真乃天意!” 只见那马浑身已是大汗淋漓,在场中一圈一圈的来回奔跑,并不再拼命地想把朱铉甩下来了。朱铉脸色煞白面无表情,最后终于一手拉缰绳一手拍了拍马臀,那马便停了下来。朱铉身体一滑掉了下来,众人大惊,忙上前察看。朱铉只是被颠晕了,其实并无大碍。那马也不跑开,用舌头舔朱铉,朱铉也用手拍拍马的鼻子。到此时,大家终于松了口气,把朱铉扶起来向他道贺。 朱铉略微活动了一下,感觉还有些头晕恶心,心里却很是高兴,上前抚摸着那匹马道:“真乃神马,跑起来一尘不起似在云中飞翔,恰如天龙下凡,我看你就叫龙骧吧!” 张栾此时才觉察到,自己也是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抹抹额头的汗道:“二弟,我等都以为它要把你带到天上去呢。此马名龙骧,真是名副其实。” 朱铉从归来的骑兵和西域人中又精选了一千人,由张逸率领训练,每人配乌孙良马一匹、山丹军马两匹。朱铉又将剩下的千余匹马(路上多有死伤)交给张栾带回的西域人驯养,就近安置在骑兵驻扎的周边地区,划为军事禁区不许人种植稻谷等农作物。 张栾等人又请朱铉给骑兵起名,朱铉略微想了想说:“庄子逍遥游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我等要用这支骑兵驰骋天下,当有鲲鹏之志,就叫‘鲲鹏骑’吧!” 转眼已到秋天,各军训练都很有成效,只是波金尼阿斯的锁子甲打造的不是很顺利,三个月仅仅造了一百副。朱铉想想急也无用,毕竟“慢工出细活”,便嘱咐波金尼阿斯务必要精选材料,多培训熟练技工,切不可贪多贪快而影响质量。(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功曹虞翻 秋收之后便是朱铉婚期,张栾免不得大肆铺排了一场。在会稽城中购置府邸做朱铉迎亲之用,朱铉坚辞不受。张栾好说歹说,朱铉才勉强答应行礼之时暂用几日。 郡守王朗大人的侄女结婚,女婿又是郡内新贵,各级官员和士绅大户自然要极力奉承了。王朗却对过于隆重奢侈的婚礼极为排斥,虽然是自己侄女的喜事,还是一再要求朱铉从简。王朗更是不收取任何贺礼,只是亲自下帖请杨懿、陈平、王元玮和文正前来参加。 虽然安排的场面不是很奢华,但仍不失其热闹,朱铉与王莹(王朗侄女)自然也有一番洞房花烛之趣,此事不细说。 第二日清晨,朱铉便带了妻子去拜见王朗,顺便提及回鄞县一事。王朗和夫人笑呵呵受了他二人的跪拜,便一招手命朱铉坐下。夫人是王莹婶母,自小将其带大,早含泪拉了她去后堂说话。 朱铉舔舔嘴站起身来向王朗禀道:“叔父大人,我二人想不日向您和婶母告辞返回鄞县,不知还有何吩咐?” 王朗却挥手示意朱铉坐下,笑吟吟的说:“贤婿莫要急着回去,眼下正有大事要与你商议。” 朱铉不知何事,也不敢追问,只得坐下听王朗说。王朗似乎是在故意考验朱铉耐性,迟迟未开口只拈着胡须笑看朱铉,最后方说:“我已知会杨懿、陈平等人午后来我府上议事,中午你与莹儿在我这里用饭即可。” 果然晌午刚过,杨懿等人便匆匆赶来,与王朗、朱铉一一见礼便分别入座。朱铉注意到内有一人自己并不认识,岁数约莫二十多岁英气勃勃的样子,只是脸上带着一股傲气让人不爽。 王朗便给大家介绍:“此人虞翻,我的新任功曹。”大家忙都起身抱拳向虞翻行礼,那虞翻倒也甚是客气的回礼,只是看朱铉时竟面带着冷笑,颇有些轻视之色。 朱铉暗想:“这厮与我未曾相识,怎么却有些许轻蔑之色,怪哉!莫理他便是。”朱铉怎知,那虞翻自幼文武双修皆有很高造诣,便难免有些自负,又都是年轻人,自是对朱铉这等靠攀龙附凤而入高堂之人有些瞧不起甚或是有点嫉妒。 王朗为官多年,怎会看不出虞翻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的说:“今日召集尔等前来,是有大事相商。诸位皆是我属下高才,以后还要多多倚仗。”众人听王朗如此说,都感觉事出突然,有点惊慌失措。王朗只管言道:“我为郡守有任免本郡官员之权,现特委任: 杨懿为曹掾史,主民户,祭祀,农桑。 王元玮为水曹掾史,主管会稽郡水利之事。 文正为计曹掾史,主管上计之事监管仓谷、货币盐铁之事。 陈平为门下议曹史,负责为我襄赞谋议。 朱铉为兵曹掾史,主管兵事监管尉曹掾史卒转运之事。 虞翻为功曹史,主管考察官员记录功过。 诸人于本县内事务交割完毕即赴任。 ” 众人没想到王朗将大家叫来议事,竟然先谈官员任免,虽都是于仕途平淡之人,也不禁诧异。还是那个虞翻说了话:“谢大人信任在下掌管功曹。在座诸位都是为官清正,多有功绩之人正当升迁。朱铉老弟虽然年轻,但听闻也是文武双全,更兼仪表非凡前途不可限量,在下这里先恭喜了!” 众人还没有从王朗的任命中回过神来,听虞翻如此一说又都觉得惊讶。陈平早已听闻虞翻少年之时极其喜爱读书,性情孤傲为人处事多与众不同,不想今日见了真章,不禁在一旁摇头暗笑。 大家都觉得虞翻过分,这哪里是夸朱铉呐,分明暗指朱铉依靠姻亲关系方得提拔,偏偏还夸的天花乱坠,这骂人骂的也太阴毒了。 王朗果然铁青着脸,只是还没有发作,心中暗想:“我赏识你这小子有才华敢作敢为,正可助我整饬吏治,不想你却先‘刚正不阿’到我头上来了。”压住心中之火,质问虞翻:“如何‘听闻’朱铉是文武双全?‘仪表非凡’与前途无量又有何关系?我命你掌管功曹,你就凭‘听闻’和‘仪表非凡’来评判官员?嗯?” 王朗本来就长得甚有威仪,再配以这种表情、这种语气,在场诸人都能感觉一股压力如山般扑面而来,不敢再仰视王朗。虞翻确是极品,只是略微低了下头,运了运胸口之气就抬头看着王朗侃侃而言:“我从未与朱铉共事所以只能听闻其人其事,今日得见确实仪表非凡,能得大人赏识自然前途无量,我不善官场言辞,若大人感觉在下鲁莽可免去我的官职。” 虞翻此话一出,场面登时更加尴尬。朱铉心知王朗已与虞翻僵住了,而其他人无论说什么都会得罪二人,看来只有自己出言解劝。先定定神,上前一步缓缓说道:“功曹大人此评语确是贴切。‘文武双全’不过是前辈们谬赞,我会时刻谨记各位的殷殷期盼之情,以此鞭策自己更加努力,绝不敢沾沾自喜。” 王朗听朱铉如此说,也就不再为难虞翻,毕竟此人自己也甚赏识,遂咳嗽一声叫大家都安静的坐好。 “以后诸位共事便可多多了解,虞大人你说对吗?” 众人都看虞翻,心想你顺坡打滚说句好听点的,今天这事也就过去了。偏这虞翻生就的个驴脾气,从不服软认输。 “王大人,又何必要等到以后呢?我看今天这机会就很好,我与朱老弟切磋切磋!” 王朗脸上立时阴云密布,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刚要说话时,旁边的陈平却抢先一步对虞翻说:“虞大人不觉欺人太甚吗?朱铉曾拜我为师研习经史,确是个认真好学之人,造诣已不在我之下。” 虞翻早听说过陈平,也不敢太托大,对陈平拜了一拜,说道:“陈先生之名在下多有耳闻敬仰之至,只是想朱老弟年纪轻轻文武兼修,便想向他讨教一二,并无恶意!” 朱铉还在**,陈平侧身向他使个眼色努努嘴,似乎告诉他不可示弱,只好向虞翻一抱拳:“功曹大人要考量小人也在情理之中,在下愿意奉陪!” 虞翻冷笑一声:“小老弟,莫怪我定要在众人面前与你比试,你年纪如此之轻却能得众人赏识,我只是好奇而已!” 朱铉觉得此人咄咄逼人,实无好感,懒得再跟他客套,径直说:“请大人指教便是!”(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朱铉论道 “敢问你于诸子百家研读了几家,有何见解?”虞翻劈头就问。 朱铉略微想了想,却不回答虞翻,反问道:“虞大人以为读书做学问的目的是什么呢?” 虞翻叫朱铉这一问搞了个措手不及,却不愿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读书当然为修身养性。” “但凡能专注于一事皆可修身养性。恐怕认真做学问的少,沽名钓誉之徒为多吧。” 朱铉此语一出,在座皆为读书之人,仿佛都被触动了那根敏感的神经,心下惭愧:“哪个读书人没有名誉之心,希图他人交口称赞自家‘文韬武略,治国安邦,经天纬地之才’。” 虞翻却不服气:“我辈读书乃为报效朝廷。若无德无才如何能使人民安居乐业,使异族不敢侵犯中华。”朱铉不以为然:“我大汉开国高祖皇帝,不过一个亭长出身,谋略不如张良、治国不如萧何、统帅之才不如韩信,且文韬武略不见得比常人高出许多,却为何能一统八荒开我朝四百余年基业?武皇帝论箭术不如李广、统军不如卫青、胆识不如霍去病,却为何能将危害我华夏千余年的东胡、匈奴等草原部族击溃,使其万里奔逃。” 朱铉也不等虞翻回答,径自往下说:“方才虞大人问小人,诸子百家如何如何?我并不以为精读了诸子百家便是修养高深。” “春秋末期中原诸国群雄并起,大争之世便有许多旷古绝今的大才横空出世,统称诸子百家。如商鞅以法家使秦崛起于西北荒芜之地,灭六国驱逐匈奴征服百越。然秦一统后也因刑法过于暴虐而短短数十年亡国。” “始皇帝废除诸侯制设立郡县,正是体察‘周’之灭亡根本而做出的有益改革,一帮儒生却打着复古的旗号大肆反对并在民间散布流言,才有焚书坑儒。我朝初立恢复诸侯制,各地藩王心怀叵测致使战乱不断便是明证。” “秦亡汉兴,汉以道德教化替代暴秦苛法,与民休养生息。我朝兴旺数百年,但朝廷对各级官府疏于管教,土地大量兼并,人民流离失所,仅靠德化教育已无济于事,当此正是变革之时。” “天地有‘道’,此道非道家之‘道’,非法家之‘法’,非儒家之‘仁’,非诸子百家之哪一‘家’。‘百’家其实就是‘一’家,此‘一’就是‘敬天顺民,应时而变’。” “自盘古开天地,我华夏朝代更迭或有说暴政者、或有说苛法者、或有说礼义不全者,千夫所指均为统治失当,恰恰忽略了真正促成先朝被推翻,新朝被确立的正是不起眼的千千万万小民,此即民心。顺应民心的就是大‘道’,依大‘道’而‘变通’就是得其‘法’。不根据现实的民心、国情而空泛的研习先人思想,于国无益,于事无补。” “在下谬论,请各位指正!”听到此处,满堂已是鸦雀无声,都在内心暗自揣摩朱铉的这番话,乍一听闻夷非所思,又感觉很有道理。虞翻也无语了,半响后方拜服的说:“虞翻聆教了!” 王朗暗叹低估了朱铉之才,更觉得自己甚有眼光,很是高兴。担心二人再争执下去误了今日正事,便趁机说:“考校之事你们改日另行,今日召集你们前来乃是有大事相商。”文正在一旁也拈着老鼠须笑眯眯的劝道:“两位都是少年英俊,皆为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看不用比了,赫赫。” 朱铉本就不想在人前争这“文武双全”的虚名,虞翻也知朱铉确是有真才实学便都作罢。 众人都坐定了听王朗说。只见王朗面带忧郁之色说道:“今年真乃多事之秋,我为郡守于朝中之事多有耳闻,先说与你等听听。 自二月开始,中原黄巾余部纷纷起事。有郭太等于西河白波谷起事号白波军,攻略太原郡、河东郡等地。年中汝南郡葛陂黄巾军再起,攻没郡县。近日又传来消息,巴郡黄巾军起事,巴郡板楯蛮乘机暴乱,攻打郡县,抢掠县城。同时青州、徐州黄巾军攻略郡县,号称有百万之众。” 陈平于天下之事向来关心,从旁叹道:“早听说各地黄巾再起,不想声势如此之大。” 王朗接着又说:“今年三月,太常刘焉以天下兵寇不息,上书建议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陛下为镇压此起彼伏的暴乱,听从了刘焉的建议,改刺史为州牧,并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 众人皆不说话,只有陈平问了一句:“太守大人以为如何?” 王朗诡秘的笑问在座诸人:“你等多有为官多年的老吏,怎会不知此中玄机?”陈平却不回答,追问王朗:“大人若真心将我等做心腹来计议此事,不妨直言!” 王朗叹口气,无奈的说:“刺史本为监察官,州内各郡只是受其监督而已。如今州牧却成居于郡之上的行政长官,握有一州军政大权。如此这般,与汉初期的大诸侯国有何区别?” 陈平点头表示赞同,亦不无忧虑的说道:“现在朝廷政局动荡,内有奸宦祸国殃民,外有暴乱此起彼伏。此时设立州牧,朝廷根本无力控制,形同割据,必演化为群雄纷争的局面。”众人听陈平如此说,都吓了一跳,王朗更不信:“先生似乎言重了吧?”陈平诺诺嘴,“大人正当未雨绸缪,我不敢妄议朝政但各位不妨拭目以待。”陈平只是如此说,却不正面回答王朗。 王朗也不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去,遂话锋一转:“我只关心对会稽郡县有何影响,对治下百姓是福是祸?” “祸福相依,存亡有道,大人不必过于担忧!”众人一起劝王朗。 王朗却不肯就此罢休,一定要众人拿出对策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未雨绸缪 王朗心知此事重大,须臾之间众人也拿不出好的办法来,便命半月之内交接政务后赴任,到时每人务必提出对策。 从郡守府出来后,朱铉悄悄拽住陈平讨教:“先生刚才似乎欲言又止,能否告诉我?” “据我所知,当今圣上多病,恐怕祸乱将从此而起。”陈平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句话。 朱铉听闻,心内不知是喜是悲,想了想便与陈平告别,去找张栾计议。 张栾已将总店搬来山阴,仿照鄞县“越风老店”模样在山阴城内开了一家酒楼,连名字都一样。有过上一次北上买马经历,张栾大肆贩卖盐、铁、粮及布匹等物,从西域各地的商贩那里交换来良马、香料、珠宝等中原稀罕之物,生意甚是兴旺。 朱铉见了张栾,将局势一说,张栾立时激动起来,“二弟,各地黄巾果然再起,我等何时起事?” 朱铉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大哥,此事不能着急。各地黄巾仍是各自作战并不能呼应,加之朝廷已经开始重视,在各州设州牧镇压起义。” “那你的意思是要这么一直干等下去,眼看着其他地方的道友们浴血奋战,而我等皆袖手旁观不成?”张栾颇有些不满的说。 朱铉忙解释:“大哥,小弟绝无此意!目下各州起事兄弟都是拖家带口战力低下,且一无稳定据点二无粮草后援,加之各州军政大权已经开始集中,朝廷对起义之事的反扑迅速而有力,我想要不多久就都会被镇压的。”张栾听到此处不禁更加着急了,“二弟,那我们更要想办法去救他们。” “唉!”朱铉长叹一声,慨然泪下道:“大哥,我何尝不想救他们!可是你应能看出,这次黄巾再起之事,分明就是原来参加过起义的弟兄们带着父老乡亲,在各地抢粮求活路而已。如此没有组织性、没有长谋远略,哪能不速败,你我如何救他们?这与句张县抢粮扣官之事又有何异?” 张栾无奈的跌坐在榻座上,半响才无奈地叹声问道:“二弟,我们该怎么办?”朱铉看看张栾,抿抿嘴道:“大哥,陈先生说天下即将大乱,各地必成诸侯割据之势。” 张栾听了搞不明白,就问:“那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朱铉无奈摇摇头笑道:“大哥,这不明摆着吗。若诸侯割据,局势就与春秋战国时一般无二,人人都可争雄于世。那时你我就可逐鹿中原,实行太平大道了。” “二弟,此言当真?····那还要多久?”张栾本已灰心,听朱铉有此一说,又激动的问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既然陈先生如此说了,就必然不会很久了。所以我们必须马上开始着手准备。” 张栾一听就来了精神,很认真的听朱铉继续说:“我们眼下要集中全力做好三件事:“ 首先,牢牢控制住鄞、鄮、句张三县。有此三处在手,我等进可占据会稽吞并扬州,退可倚靠山海之险且粮、兵充足割据一方。黄巾之所以不能成事,便是起事前没有精心经营一处根据之地,我等不可重蹈覆辙。” “嗯,有道理。咱们现在可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精兵良将不缺,你还甚得王朗的赏识····”张栾这样说着,才无意中发觉,原本打算蛰伏会稽的,现在竟然创下了如此好的局面,比以前能预想到的不知强了多少倍。这全赖朱铉统筹有道,自己怎么一直没有觉察到呢?也许是潜移默化之功吧,反正现在这个义弟比自己强得多,听他的没错。 朱铉怎知张栾脑子里在想这些,只顾着自己说道:“其次,加紧训练鲲鹏骑、无当、飞熊诸军,大肆招募义兵。有军在手,便不怕与各方势力较量。” “这是自然,我等行伍出身,怎能不知有了军队便有说话的分量。” 既然前两条都得到了张栾的赞许,朱铉就很径直往下说:“ 敛聚钱粮,招纳各种人才。精兵猛将不可或缺,但打仗最后靠的还是钱粮,吃不饱饭如何作战?人才是我们目下最短缺的,我想在三县开办招贤馆,咱们拿钱出来供养这些人,朝廷在县乡也办有学校,要把这些学校掌握起来,培养对咱们有用的人才。这只是初步谋划,细节容我与陈先生商讨后再定。” 张栾兴奋不已,高声言道:“二弟好谋划,我这就开始准备钱粮,到时你只管吩咐,若财力不济你便唯我是问!”二人又说了一会,朱铉方离开。 第二日早上,朱铉便去找陈平计议。陈平听后略加思考一会,便附耳朱铉叮嘱了一番,然后两人分手道别,各自回县交接事务。 朱铉回鄞县前,先去了王朗府上。王朗将他引至书房,缓声问道:“贤婿不回去交割军务,却来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大人,我正是有事要先请示您,才好回鄞县。” 朱铉见王朗一语便点破自己心事,略觉尴尬。顿了一下,才问道:“您对陈平所言如何看?” “陈平所言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却也不是全无道理。” “我却不以为陈先生危言耸听。早听闻圣上受宦官迷惑,竟在西苑卖官,其中还包括三公之位,朝廷已经从根上开始烂了。”王朗惊讶的看着朱铉,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竟非议皇帝。 朱铉却未有任何惧色,继续说:“中平五年(188)八月,汉廷在西苑组新军,共设八校尉,都受上军校尉蹇硕节制。蹇硕不过一个阉人,竟成为全国军队的最高统帅,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王朗听到此处,也是咬牙恨声:“此等小人蛊惑圣上,实在可恶。你我小吏如之奈何啊!”朱铉并不同意王朗之言。 “我等纵是不能使圣上远离小人,但自身也不能为小人所害,现今应该想想退路了。” 王朗不解:“什么退路?”朱铉看看王朗懵懂,便直接挑明了说:“主上昏聩,暴乱迭起而各州刺史割据一方,万一有何意外大人能够全身而退吗?” “我在会稽执政多年,岂是小人能轻易算计的了的!”王朗看来对自己这个会稽王还是很自信。朱铉不禁莞尔:“大人方才还自称小吏,现今底气却为何这般足。乱世浮萍,莫说你我了,就算王室贵族不也抵挡不了乱流涡旋。看不到这一层,便离灾祸不远了。” 王朗心内一惊,愈加觉得朱铉今日有大事要说,便呵斥:“你我已是一家人,有话为何不直说?” 朱铉微微一笑道:“叔父大人莫怪我说话遮遮掩掩,道理不讲明白,我怕您会多心。”见王朗已相信了自己所言,便大胆说:“您虽在会稽郡经营多年,若异日得罪了朝中显贵或如陈平所言天下大乱,何以自处,何以保护家人免遭灾祸?” 王朗如何想过这些,慨然叹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到时候只能舍身取义了!追随先圣楷模们的足印,也不枉我一生崇信儒学之志!” 朱铉听了,冷笑不已:“我以为叔父饱读经书,不似那些迂腐儒生曲解圣人,看来我今日是多言了。告辞!” 王朗自幼读孔孟,早已养成习惯,不管心中怎么想的,必是要先顺口说出一番成仁、取义的话。情知今日朱铉讲得确是大事,又问自己的主意,竟然还是很溜到的说了这么两句没用的,心知不能再矫情,忙起身拉住朱铉,“贤婿,话不说完如何能走?你我一家人正该协力。” 朱铉假意生气:“既然叔父大人要‘成仁取义’,我这就回去告知妻子早作准备,黄泉路上我夫妇二人好陪侍大人。” “贤婿莫怪我书生意气,不加思索的就说出来了。唉,儒家仁义道德确是害人不浅!”王朗惭愧的说道。朱铉这才转了笑脸, “我看叔父大人确是中毒已深!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大人能听否?”(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群策群力 王朗忙说:“此处无外人你快说,咱们一起合计一下。” “大人若真为会稽百姓福祉,请早谋对策,‘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结网’。” 王朗遂问:“‘家’在何方,‘网’该怎么结?” 朱铉看看火候已到,便合盘托出:“叔父啊,天下眼看纷争要起,我等若没有个安稳的窝,如何能自保?会稽治所山阴城自古便是水陆交通要道,易攻难守。郡内所辖各县,离会稽郡城较近的都被士族大户所把持,自剡县往西南又是荒芜之地。这么大会稽郡内,容我等撤身之处却是不多。” 王朗等着朱铉继续往下说,朱铉吐口气方道:“鄞、鄮、句张三县背靠大海,境内虽多山地、丘陵和盆地,但土地肥沃、水道稠密、交通便捷,更有利于发展近海渔盐业。" 王朗点头表示同意:“有山海之险而兼有平原之土地肥沃确是难得。且与会稽郡城水道相连,交通甚是便利。三县互为倚角,可互相支援,真乃我江南之关中宝地。” 朱铉补充说:“再不济,可从鄞县西南海港退守海外,做齐国田横也不失为上策。” 王朗大喜:“贤婿所言极是,你说我等该如何经营此三县?” “主管三县的必须是亲近之人,对当地山匪、水贼、于越族要大力清剿,还有。。。。”朱铉说到此处便打住了,王朗看朱铉欲言又止,忙追问:“还有什么?但说无妨!”朱铉咬牙说道:“迁出士族大户,多入流民百姓,不肯走的就地解决。” 王朗本非会稽大族出身,为太守多年,对士族大户的危害心知肚明,早恨得咬牙切齿,甚是支持朱铉的想法。 “我朝之所以支离破碎、风雨飘摇皆是士族为患。这些士族兼并土地鱼肉乡里,挟持官员使朝廷政令不通,三县既为我等撤身之处,岂容他人为患。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反受其害。” 朱铉点头:“小婿记下了,绝不冲动行事坏了大局。我想连豪杰一并解决掉。”王朗称许:“正该如此!豪杰上勾结官府,下指使贼、匪横行乡里,最是可恶。从有汉起便大力整饬,却只能收效一时。这两件事最是棘手,你可相机行事,我必全力助你。” 王朗又与朱铉计议了一番,便命朱铉赶回鄞县交接军务。 半个月后,诸人都赶回会稽郡城听命。期间,王朗下令,其子王肃为少府史兼任鄮县令,王肃还负责监督鄞、鄮、句张三县事务;朱铉堂弟朱瞻为句张县长,兼管三县义兵事宜;最出人意料的是张栾竟然出任鄞县令,并统筹三县流民安置、水利、义仓等事;陈纪被任命为时曹掾史,负责三县具体政务。俨然鄞、鄮、句张已合为一体,除了陈平、朱铉和张栾,都不知道王朗整的是哪一出? 原来,按照朱铉谋划,句张在三县中最为靠前,正是咽喉要道,便派朱瞻在此驻守,朱铉密令朱瞻仿照飞熊、无当军标准选拔鄞、鄮、句张精锐之士五千,并从西域人中招收五百人为骑兵。武器、盔甲和马匹均参照鲲鹏、飞熊、无当军配备。 王朗之子王肃坐镇鄮县,名义上全权监管三县之事,其实只是挂了个虚职。朱瞻掌握着军队、张栾掌管钱粮,又派陈纪负责政务,王肃并不能真正控制鄞、鄮、句张各县。 翌日清晨,大家都来王朗府上议事。王朗因有约在先,便问:“我那日所说之事,诸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朱铉按照与王朗商量好的,第一个起身说:“现下时局动荡,我等唯大人马首是瞻。”虞翻也站起身来说:“誓死追随大人,但凭吩咐。”众人忙起身一起说:“我等也愿追随大人。” 王朗心下暗喜,却装出一副惶恐状:“各位如此说,王朗惊秫不已!我本意只为会稽境内子民安居乐业,追不追随的从何说起?” 在座诸人都默声不语,唯有陈平看出王、朱二人演戏,只是这虞翻说话未免太过露骨。忙上前安慰王朗:“大人不必惊疑。我等只是佩服您治理会稽有方,黎民百姓也都感念您的恩德。如此乱世,谁人心下不是惶惶,正盼大人做我等的主心骨呢,也好有个依靠。” 王朗听陈平如此一说,才面露喜色。心想:“还是陈平稳重会说话。朱铉、虞翻毕竟年轻,什么‘唯马首是瞻’,还‘誓死追随’,难不成要我做‘阳明皇帝’那样的跳梁小丑。(王朗来会稽之前,句张人许昌啸聚了一帮人,自立为天子称‘阳明皇帝’)” 王朗见众人确实是真心辅佐自己,便切入正题:“各位,有什么好建议,不妨说出来一起商讨。” 还是朱铉最先说话:“郡守大人,我请示三件事。”看王朗点头首肯,便继续说道:“一请各县仿效鄞县招募‘义兵’,大县三千小县二千,设专职县尉一名负责,忙时务农、务工,闲时操练。‘义兵’除小部分有官阶者外都不领饷,可协助官府于战时守城、运粮、探查、巡逻等。” “好,其他两件事一起说出来大家共议。”王朗赞许道。 朱铉又说:“这第二请,便是请大人精选士卒,裁撤老弱。各县目前有兵大约数千,多有不济者,可将老弱裁汰,分发田地财物使其有所养。再从各县精选壮硕之人与裁汰老弱后剩下的精壮兵丁合编为守备军,大县一千余人、小县五百余人,负责境内军事行动和安全保障。 三请选练水、陆精兵。我已在鄞县训练了五千士卒,大人可在全郡再募兵五千为水军。水、陆军可就近驻扎在郡治山阴城外,如遇大战可随时支援各处。” 朱铉说完便坐下了,文正、王元玮等人纷纷起身,于经济、水利、农垦工商等方面发表自己的建议。其中虞翻看来对朱铉的选练水军的提议很是赞同,并补充:“我会稽境内,水道纵横、丘壑林立,五千水兵略显不足。我看最少要一万之数。” 朱铉不解:“虞大人,要得了这许多兵吗,岂不徒增军费开支?”虞翻自上次与朱铉论辩后,对朱铉尊敬了很多,彬敬有礼的回答:“小老弟,若单论水上作战确实不需要这么多,可水道是我郡内物资流转最重要的途径,水匪不时的拦截货船、神出鬼没,仅靠在水面追剿根本无济于事。我的意思是在主要水道上,选择水面狭窄之处,在两侧设置壁垒码头,内藏精兵百十人,远则以弓弩射之,近则驾小舟抓捕,大约有五十余处这样的壁垒,就可保主干水道无虞。” 陈平情不自禁地称赞:“虞翻此计甚妙!各壁垒还可仿效塞外长城,以烽烟为号加强联络,若水贼胆敢攻击壁垒内兵士,附近各处便可及时增援。这样,水匪只能栖身支流、湖塘,我们再派水军清剿,会稽境内以后再无水匪之患。” 王元玮又提议以人工改道水流,去除湍急、涡旋之处保证行船畅通。 王朗听到此处,很是高兴,感叹一声:“各位果然都是人杰。山贼、水匪和于越族人乃我郡三患,如此妙计必能根治水匪。不知其余两患该如何解决?”(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谋划伏虎 虞翻见在座之人皆有独到见解,自家也来了精神,不想被人看轻了。 “山贼与水匪不同。水匪往往居无定所,行踪飘忽不定,官军连其巢穴都找不到。只要将水匪困于一定区域之内,根本就不堪一击。而山贼啸聚山林,靠打家劫舍和拦路抢劫为主,潜藏、犯案地点往往固定,只是山林中地势险要,官军不好进剿。” “虞大人所言极是。”朱铉深表赞同:“官府清剿山贼,常因不熟悉山中小路,贼匪依靠山险抗拒而无果。若想清除山贼,必须封锁山林,使其得不到山外物资接应,时日一久,贼心必然离散,我等再派精干的小队军士偷袭。” “嗯。”王朗觉得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又看着陈平,想听听他的意见。 “呵呵,两位所说原也不差,只是还有不足之处,我来补充几点可好?”陈平不急不慢的说。 众人都想听听“小张良”有何妙策,便静静的听他说。 “要消灭敌人,就应全盘了解对手,即所谓‘知彼’。”朱铉忙用心听着,心中暗自揣摩。 “山贼确是与水匪不同,水匪多为惯犯,人数不多但心狠手辣。至于山贼嘛,除极少数罪大恶极者,其余都是山民。农忙之时,这些人便回家帮农,闲时便结伴抢劫。所以,要消除匪患,必须将山民迁出,于平原之地安置。” 王朗极力赞同:“好,只要肯下山投降者,除首犯一律不追究。官府负责搭建房屋、发给农具、分配田亩。” “这样,山贼则不足为患了。” 文正却觉不妥,问陈平:“如此这般,山中于越族人如何存活,我等控制盐、布、铁器等日常用品流入山内,于越族人生活必然窘迫,我怕会激起大乱。” 陈平早料到有此一问:“正要他们在山中住不下去,山贼只是疥癣之疾,盘踞山中的数十万于越族人才是心腹大患。”杨懿却不以为然:“千百年来一直是如此。汉人住平原之地,于越族居于山中,互不相犯。” “哼哼,”陈平冷笑一声:“好个互不相犯。于越世居此地,对我汉族多敌视,不过希图盐、布、铁器等日常用品。仅仅最近十年来,于越已经三次出山抢掠,所到之处六畜不留,颗粒无存。如此大患,必早除之而后快,决不能心慈手软。” 王朗也知陈平说的有理,只是此事太大,一时没了主意。半晌方说:“依先生之言,若于越族真与我等反目,其善战之士数万,我们岂能奈何得了?”连朱铉也觉得陈平此举不可思议。 陈平却胸有成竹:“大人不必害怕于越人数众多。若说战力,可能普通百姓多有不及,但训练有素的军队却不怕他。只要在冬季,于越族最虚弱之时进军,必可一举击溃他们。现在我郡大局平稳并无叛乱,百姓安居乐业,朱铉又已选练精兵一年有余,粮草充足。不在此时解决于越族,恐怕以后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大家虽然感觉陈平说的有道理,可总有些顾虑。大概于越族为害太久,人人都有惊惧之心,现在突然要说与于越决战,心中感觉不踏实。 陈平当然知道众人心中的疑虑,遂细细的分析道:“于越族先民为禹王后裔,春秋末期越王勾践还曾称霸中原。从史籍记载看,越族经常与夏人、楚人发生战争,人员对流频繁,因此越族不是纯土著民族,而是由夏人、楚入和当地的土著融合形成的。由此,我等就不应把于越族做异族看待,而是跟我等一样的汉民。“ “于越族人之所以不肯下山,首先是因我等视其为蛮夷,而多排斥。其二自战国以来,中原汉族入侵,大肆屠杀于越族,而于越族也多次发动暴乱,报复汉民。其三广大平原肥沃之地多被侵夺,于越族生活窘迫,仇怨更深,便会发生掠夺杀民事件。” “只要能在军事上占绝对优势,同时再恩威并施,便可重新化于越入我汉族。” 王朗唏嘘不已,略一抬手:“先生解说的如此详细,只是如何在军事上占尽优势呢?汉民不如于越族勇猛善战,畏之如虎,且于越族人几乎人人能战,会稽郡内其族不下三十万,若能化为良民,我也求之不得!” “大人不必忧虑。我等自然不能同时收伏三十万之众,只需击其一部,其余各部必望风而降!”陈平自信的言道。 虞翻好奇的请教:“陈先生,先击哪一部?如何保证一击必中?” 看来大家都承认陈平奇谋,不自觉的皆以先生相称。陈平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各位,会稽境内于越族中作战能力最强的,非临近东南沿海的东瓯莫属。其族首领驺摇骁勇异常,年轻时曾以手力杀猛虎,在于越族中声望很高,号猛虎族。我等便要先收拾这头猛虎,其他各族必然惊惧归降。” 朱铉不无担心的问:“先生您曾说过,这只猛虎匐于鄞县西南,部众五、六万,能战之士过半,岂是那么好收拾的?” “哈哈!”陈平笑言:“朱铉也有怕的时候,看来世人皆惧猛虎,此言不虚!不知虞翻是否也怕了?” 虞翻不防陈平问到自己,先愣了一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先生别取笑我了。日前与朱铉争执之事全为好胜,在下已知错了。此事事关重大,虞翻不敢莽撞。不过,先生若是有把握,要虞翻率众出击何惧之有!” 朱铉一听,当堂急了:“我乃本郡军事主管,领兵打仗自是分内之事,如何敢劳动功曹大人上阵?”当即两人争执不下。 王朗见二人如同儿戏般,顿时心生不满。使劲咳嗽一声,斥道:“你们两个干什么,我何时下令出击于越了?年轻浮躁!退下一边去。”二人方觉得不妥,红了脸站于一旁,互不服气的瞪了一眼,众人皆抿嘴偷笑。(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争执不下 陈平看看二人,收起笑意正色对王朗说:“大人还有何疑虑?” 王朗未及说话,身旁一人却站出来问:“陈大人分析的很有道理,在下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陈平认得此人,乃是王朗的主簿阚泽。 陈平深知阚泽素得王朗器重,忙与阚泽见礼:“言重了,不知阚大人何事不明?” 阚泽一脸疑虑之色:“为何不先进击偏弱些的部落,而后再聚集力量征服那些强大的部落呢。若先进攻猛虎族,我看并无多大把握,反而会使于越各族团结起来一起对付我们。”阚泽说出了在场诸人心中所担忧的事情,大家不禁一起看陈平,不知陈平如何回答。 陈平心知众人疑虑重重,高声言道:“阚泽大人、诸位,我等若先收服那些弱小部落,其他如猛虎族等较大的部族未必会望风而降。那时,就要耗费数倍的时间和钱粮,军士也要有更多的伤亡。若先攻打猛虎族,其余各部必然惊惧,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顿了顿,陈平又说:“诸位所虑者,不过是猛虎族彪悍不易降服,我却料定,以我军战力必能胜之。猛虎虽猛,只要谋略得当,胜之如探囊取物。” 朱铉惊讶的问:“先生已有妙策?可否相告。”陈平掐指算道:“猛虎族约有能战之兵两万余,但装备落后,粮草更不能应付长期作战。朱铉练有骑、步、弓兵五千,此乃我军主力。从各县再抽调控弦之士五千,精壮步卒五千,论人数已大致不差,战力却大大超过对手。我等还可抽调‘义兵’协助,则人数超过对方,再辅以奇谋,此战必胜。” 大家听的心潮澎湃,尤其是虞翻和朱铉都是喜欢钻研兵法之人,稍加揣摩便觉陈平所言有理,对打赢这一仗信心倍增,齐向王朗请战。王朗看看这两个初生牛犊般的后生,感叹年轻人的冲动和激情,自身也深受鼓舞,却不敢失之急躁,只问陈平:“先生请说说具体的策略,谁人可以领兵出战?” 陈平知王朗已然心动,机不可失,忙说:“大人可先在郡内贴出告示:山民及于越族皆为汉族分支,体谅其生活不易,将山外肥沃土地分与他们,若愿进城为业者亦可,与郡内汉民一视同仁。” “山民可被强行迁出,于越族却必不会相信我等。那时就封锁物资,使其生活更加窘迫,定会出山抢掠。 再于鄞县城外假设粮仓一处,以沙土填充麻袋,引诱猛虎族来攻,将我军主力置于粮仓处与其决战,命一将引偏师在其归途埋伏,待其仓皇回奔之时杀出,必可大获全胜。” “此时猛虎族已经没有再战之力,面对我等长期围困,驺摇必然率众来降。驺摇既降,其他各部族则不足虑。” 王朗听到此处,慨叹一声:“先生奇谋,环环相扣,王朗拜服!” “大人,下官尚有疑问?”突然,文正站出相问。 “哈哈,正该集思广益,你但说无妨。”王朗爽快的笑道。文正遂说:“陈平此计虽好,只是该如何封锁物资?那些长期与于越族交易的商贾背后都有仕宦支持,我等如此做,恐怕要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阚泽看来对陈平计谋也不以为然,直言:“强逼山民、于越族迁居,恐怕有伤天和,逼得一时却难保异日不反,如此这般费尽心机、钱粮,到时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朗又感觉二人说的有理,心下不禁又开始犹豫。陈平却面露鄙夷之色:“据我所知,二位并非士族大户出身,自幼也是饱尝人间疾苦,如今做了官便忘本了吗?” 文正了解陈平为人,对陈平讥讽之言也不在意,只哂笑一声便作罢。阚泽与陈平不熟识,甚是反感:“大家本为同僚,王大人召集议事,你语带讥讽却是何意?” 眼看二人要僵,王朗刚想上前调和,陈平却凛凛而言:“我想问在座诸位,尔等现下锦衣玉食、端坐高堂,若请你们带同家眷去往山中居住、垦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四季勤做而生计不保,你们都很乐意前往吗?” 众人都低了头,心中暗自惭愧:“恐怕很难做到。即使自己可去,又岂会忍心父母、妻子、子女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 “山贼、水匪、于越族人皆非天生作恶之人。不是逼于无奈,又怎会作乱生害,又怎会寄居荒山野岭、崎岖水道而不思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生活便利无忧。正是我等有失公允,方才有这些所谓之‘贼’,也只有恩威并施,才能感化他们,使其真心归降!在下今日言尽于此,告辞!”说完,陈平便抖抖宽大的衣袖,迈开大步走了,把众人晾在原地,等反应过来,陈平已没有了人影。 陈平一走,王朗登时感觉面上无光。召集下属议事,竟然不欢而散,还先跑了一个,闻所未闻。 文正看出王朗不悦,忙帮陈平解释:“陈平此人向来稳重,是不世出的大才,今日绝非负气而走,大人千万别介意。”朱铉感觉文正虽然好心,但此言只能徒增王朗怨恨,便上前说:“我看陈先生必有深意,大人应亲自拜访请教,我愿先去陈先生住处打探虚实。” 王朗听朱铉、文正如此说,又转了笑脸:“我倒不怨恨陈平,若如此,岂不是太小气了。”又安抚阚泽:“自古有大才者,言语行事多有不同,你不可挂记于心,伤了同僚之谊。” 当下众人散了,朱铉径直赶往陈平处。陈平生性恬淡,喜好清净,住处便在会稽郡城西北角的一座偏僻院落中。朱铉敲敲门,“嘎吱”一声,门开了,露出一个少年的头来。 “阿叔果然神算,师兄这么快就来了。”少年顽皮地朝朱铉吐吐舌头。此乃陈平二姐之子,名叫贾英。这贾英之父贾南乃是当朝名士,因反对灵帝宠信宦官,被挟私报复下狱身亡。贾英自幼随陈平读书,朱铉住在陈平府上时,二人便已认识,贾英还缠着朱铉习武,被陈平阻止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拜会陈平 贾英将朱铉引到后面一处僻静的小院中,陈平正闭目养神,手中还拿着一卷书。朱铉恭敬的拜了一拜,便伫立在一旁不敢打搅陈平。过了须臾,陈平睁开眼缓缓的问:“你对今日之事如何看?” 朱铉忙一躬身:“先生谋划,朱铉深信不疑。只是先生猝然拂袖而去,似有不妥。” “呵呵,我知道你会如此想。其实,我绝无轻慢王朗之意,只是。。。”陈平欲言又止,似乎不愿往下再说。 朱铉不解,陈平为何今日言行与往日多有不同,却不敢将心中疑问直接说出来。最后,还是陈平打破了沉默,问朱铉:“你以为我今日是何意?” 朱铉心下猜不透,也不敢在陈平面前装聪明,嘿嘿一笑:“先生非常人,一言一行必有深意。” “哈!”陈平略带讥讽的笑道:“随我读书半年有余,只是学会说奉承话不成?”看看朱铉一脸恭敬之色,也觉不可再为难朱铉,便说:“王朗虽是儒林大家,但为官日久难免迂腐,行事畏手畏脚,少了份英雄气概。今日我已觉说得太多,可我们的王大人还嫌我说的不够清楚,其实是心中无成见,如此这般再议个三年也无结果。” 朱铉点头称是,但仍不明白:“那先生也不必当堂讥讽阚泽、文正,更不该直接拂袖而去,使王大人难堪。”陈平站起身来,拍拍朱铉肩膀,示意他坐下才说:“天下乱象已生,你作何打算?” 朱铉叫陈平这突兀的一问,感觉很是迷茫。想想自家的谋划,也不敢全部告诉陈平,又不忍心欺骗陈平:“我祖籍于此,总要依托故土先谋求自保有余,才敢做下一步打算。” “嗯,”陈平夸奖道:“知道先自保而施展抱负,轻狂焦躁之气渐去,你比以前成熟多了。但自保之地不应仅局限于鄞、鄮、句张三县,而应是整个会稽郡乃至扬州。” 朱铉听了不觉动心,忙说:“我何尝不想,只怕志大才疏,无力独堪大任,若先生能助我,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陈平指着朱铉笑骂道:“小子今天专拣好听的说,真真长进了不少。”朱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陈平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正好趁此教导朱铉一番:“有幸蒙你妄称我一声‘先生’,我便倚老卖老一次。 世间万事,事不同而理同。只需抱定主意,想方设法即可。天下无对错之言行,目的纯正则光明正大,目的猥琐则下流卑鄙。 比如今日之事。整治‘三患’若抱定拯救黎民苍生之信念,便是堂堂正正。王朗何许人,儒学大家且为郡守多年,若以平常言行进谏,他未必肯听。 东瓯盘踞会稽,王朗镇守此处多年,不能说早已吓破胆,恐怕用'畏之如虎'不算过分吧。若想其下定决心与猛虎决战,就必须要用必胜的气概来感染他,驳斥他人如邻家幼儿般的霸气。稍有迟疑,王朗必会‘从长计议’而不了了之,那时会稽就不是你能够安身立命、自保有余的乐土了。” 朱铉方知陈平今日为何会性情大变,感觉此人神鬼莫测,心下也对陈平为自己的谋划感激不已。马上说:“先生之意我已了解。我这便回去说服王朗单独来见先生。” “正该如此,决大事岂能七嘴八舌,你速去吧!” 朱铉从陈平处辞出,直奔王朗府上。王朗正要用餐,便给朱铉加了一副台案。二人边吃边聊,朱铉把陈平的意思告诉了王朗,并邀请王朗一起去陈平府上求教,王朗却言辞闪烁,既不回绝也不答应。 朱铉急了:“叔父,您还在犹豫什么?自秦以五十万关中精锐踏平百越以来,汉人就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征服过百越族,更别论化百越入汉了,此事若成,必将彪炳千秋,您也将青史留名。于国于民于己皆有利之事,真不该如此优柔寡断!” 王朗还是心有疑虑,老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我。。怕万一。。不成,岂不是。。。” “大人,我以项上人头担保,陈先生此谋必成!”朱铉不满的站起身来大说道。 其实,王朗对征服于越,化三十万蛮民入汉岂能不动心。自古以来,名士尤其是儒学之士对名誉的渴望远超常人,但也有一宗不好处,便是贪慕虚名而畏惧险阻,如此这般,所以往往一事无成。 王朗也知再犹豫不决,必遭朱铉耻笑,战或不战,要尽快拿定主意了。心中有了成见,说话也干脆了许多:“你只说我等必战的理由,若有理,我也不是怕事之人。” 朱铉拿王朗没办法,情知以言相逼也无济于事,只得尽力说服王朗。 “我之所以同意陈平之谋,有三个理由: 一者,猛虎族居住之地正是我等撤身之处,鄞县西南之地山势绵延水道纵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朗听得,心中‘咯噔’一下,拍拍脑门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这事了,正是如此!” 朱铉也不理会王朗,只顾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二者,我训练的士卒精锐善战,那些所谓的猛虎族勇士根本不值得惧怕。”王朗对此似乎不能完全相信。朱铉看到,便激王朗:“大人若不相信,可随我前往阅兵。”王朗却推辞:“贤婿所练必是精兵,我不懂军,这阅兵之事还是作罢,快说说第三条理由。” 朱铉只好继续说:“明知此事当为而可为,难道就不能下决心?为会稽、为国家也为大人您自己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人生一世,总该做些有益的事,能让后人传诵的事。黎民有难而不顾,于越不服教化而不管,大人枉称圣人门徒!” 王朗听到朱铉刻薄略带讥讽之语,感觉胸口被重重的撞了几下,心下惭愧不已,自己的胆识竟不如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人,当年建功立业的意气风发,难道真的磨灭了吗? 朱铉见王朗被自己说到了心事,明白此事已有七八成的把握,便再加把火:“陈先生说此事机密,不能当庭广众的决议,请大人移步陈平府如何?” “噢?”王朗眼神跳了跳:“看来陈平还有话要说,我便去听听何妨。明日一早由你陪我同去。” 朱铉怕王朗一夜之间多有思虑而反悔,执意当晚便要陪王朗去拜访陈平。二人来到陈平处,王朗吩咐护卫守在门口,自与朱铉进去。 陈平早已迎了出来:“有劳郡守大人亲自登门,陈平惶恐不安。今日之事还请大人恕罪,实在是有苦衷不得已而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初见朱雋 王朗官场老手,喜怒言笑早已不会挂于脸上,更何况今日是来请教人家的,马上换个笑脸,感慨一声:“先生大才,我倾慕尚且不及,怎会怨恨先生!” 双方客套一番,便在客厅分了主宾位置坐下。王朗很自然地转入今日前来拜访的话题。 “朱铉已将先生之意说明,我心下也是暗许,只是。。。。” 陈平当然知道王朗担心何事,遂说:“大人,此事我已筹划很久,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天助我等要成就一番大功业。本想明日与大人一起去往拜访一人,不想您今夜便来了,可巧此人正在舍下做客,岂不是机缘巧合,我这就带大人前去拜望。” 朱铉心想:“此乃何人?看来陈先生都很崇敬此人,还要王大人亲自拜望。”朱铉所料不差,王朗果然面露不悦之色,言道:“既在你府上,请他来客厅相见便好。” “呵呵,”陈平笑着说:“王大人定要移步去见,此人乃本郡翘楚,平常时日要想一见恐怕还没有机会呢,天意啊天意!” “噢,本郡还出了如此一个人物?”王朗自身就很喜欢结交名士,对会稽本地名士更是了如指掌,但象陈平所说翘楚者而自己又不认识的,实在想不出来。 “大人也别费神了,请您随我去书房,方才您来之前,我二人正在筹划于越之事,现下此人还在。” 王朗虽然不情愿,架不住陈平、朱铉前请后推的,便来到后面的书房中。进了门口,看见灯台旁一中年人正抚案夜读。一身素装,显然正在举孝期间。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直到陈平拱手禀道:“师兄,会稽郡守王朗来了。”才回过神来,缓缓的放下手中之书,抬头看着来人。朱铉打量此人,心下暗道:“容貌倒也平平,脸上的威仪之色却较王朗更甚,好大派头。” 王朗盯着那人仔细地辨认一番,确实不识得是何方神圣?这时,那人站起身来,一抬手缓缓说道:“在下上虞朱雋,不想在此相会,幸甚!” 待那人报出姓名,王朗与朱铉同时大吃一惊。尤其是朱铉,听闻面前这人就是朱雋,心内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下意识的握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差点拔出剑来刺向朱雋。从汝南兵败到黄巾起义被扑灭,朱雋与皇甫嵩几乎就是黄巾军的噩梦。 朱雋看到王朗吃惊的样子,还在意料之中,可对朱铉的表情和举动却大大不解。陈平也感觉朱铉不太对头,使劲咳嗽一声提醒他,朱铉方才清醒过来,情知此时万万不能莽撞坏了大事,忙抱拳躬身:“真不可思议,竟能在此碰到大人!” 王朗却没有注意到朱铉的举止有些怪异,因为他一直在注视着朱雋,当然无暇看朱铉。王朗愣了良久,才略带质疑的问:“您真是钱塘侯朱雋?太不可思议了,大人怎么会在此处现身?” 朱雋却不作答,陈平忙上前小声告诉王朗、朱铉:“师兄此次返回会稽,乃是因母亡故。”王朗听说,后悔不已,朱雋至孝之人,自己有此一问岂不是令朱雋徒增伤感。而陈平竟然管朱雋叫做师兄,又不免甚为惊讶。 “听陈平师弟说,你等有心根除会稽'三患',我甚欣慰!”还是朱雋本人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虽然我正为母守孝,但自幼家母就教育我‘行大义而避小节’,我也想为家乡父老出点绵力。” 王朗听闻朱雋愿意帮忙,心内惊喜不已,碍于朱雋母亲新丧,不敢面呈喜色。 “有钱塘侯做主,此事必成!我等皆听命于您。” 朱雋知道王朗此乃真心话,但仍摆摆手劝阻:“我目下并非官身,且守丧期间不宜出面,还是你领头我来襄赞。”王朗哪敢要朱雋为辅,执意不肯,还是陈平劝道:“王大人不要推辞了,您是一郡之首,正该您来主持。朱师兄若出面,于情理不合更要顾及礼教风化,确实多有不便。”方才作罢。 当夜,王朗便请朱雋与陈平全权运筹此事,自己只在前台发号施令,调集兵员、钱粮。众人又细细的谋划了很久,待散去时已是翌日清晨。 回到家中,朱铉直觉这一夜混混沌沌,内心挣扎不已,暗叹人生叵测难料,“数年之前朱雋乃我等大敌,多少弟兄死在他的手上,今日却要同事为伍。”迷迷糊糊之间,昏睡过去了。 各位,朱雋其人在《三国演义》中出场并不多,与诸葛亮、司马懿等人似乎相去甚远。其实在正史中,此人与皇甫嵩同为东汉末年的中流砥柱,功绩与镇压太平天国挽救晚清命运的曾国藩、左宗棠等人不相上下,所以也应该详细介绍一下其人其事。 朱儁,字公伟,会稽上虞(今属浙江)人,东汉末期名将。曾任刺史、谏议大夫等职。 朱儁少年之时便死了父亲,其母亲曾以贩卖丝布为生计,朱儁因孝养母亲而远近闻名,得任县门下书佐,为人好义轻财,乡里都敬重他。时同郡人周规被公府征召作官,临行时,借郡库钱百万,充当整备冠帻的费用。后来,郡中督责讨要,周规家贫,偿还不了,十分窘迫。朱儁就把母亲经营贩卖的丝帛偷出,给周规还清了债务。其母失去养家糊口的产业,就抱怨他。朱俊却说:“小损当大益,先开始贫困以后一定能发达富贵,不用担心。” 本县县长度尚感觉朱俊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才,就把他推荐给当时的郡守韦毅,于是朱俊开始在郡中任职。后任太守尹端任用他为主薄。 熹平二年(173年),尹端征剿许昭失利,被州牧举奏,应问斩刑。朱儁悄悄到京师,花费数百金,买通主持章奏的官员,把州牧的奏章加以改动,于是尹端才得输作左校。尹端见罪过减轻,大喜,但心中疑惑,不知为何得减罪过。朱儁也始终没对人提起过。 下一任太守徐珪荐举朱儁为孝廉。后升任兰陵令。朱俊为官,有过人的才能,东海相又上表推荐。正好交趾州群盗并起,刺史、郡守软弱无能,不能禁止。另外,交趾梁龙率众万人,和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攻破郡县。光和元年,朝廷便任命朱儁为交趾刺史。 朱儁受到任命,回到本郡捡选家兵,调发士众五千人,分两路直奔交趾。到州界后,朱儁整束兵众,屯驻不动,派使者到南海郡察看虚实,宣扬威德,以震慑敌人之心。接着调集七郡兵士,一齐进逼,终于斩杀了梁龙,逼降几万人,旬月之间,州郡平定。朝廷论功行赏,封他为都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黄金五十斤,并征他人朝任谏议大夫。 中平元年(184年),黄巾起义爆发,朝中公卿都推荐朱儁,说他有才略,于是,朝廷任命他为右中郎将,持节。(汉末与魏晋南北朝时,掌地方军政的官往往加使持节、持节或假节的称号。使持节得诛杀中级以下官吏;持节得杀无官职的人;假节得杀犯军令者。) 朱儁先与皇甫嵩以火攻,大破波才军,又一起乘胜镇压汝南、陈国地区的黄巾军,并追击波才、进攻彭脱,连连取胜,平定了三郡之地。 皇甫嵩上表朝廷,推功于朱儁,朱俊被封为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 南阳黄巾首领张曼成起兵,自称“神上使”,拥众数万,杀郡守褚贡,屯驻宛城(今河南南阳)百余日。后任太守秦颉击斩张曼成。黄巾余兵又举赵弘为帅,人众越来越多,达到十几万人。朱儁、荆州刺史徐璆和秦颉合兵,共一万八千多人,进击赵弘,从六月直到八月,始终不能取胜。有人上奏,要召朱雋回京。司空张温上疏劝阻,他说:“以前秦国启用白起,燕王任用乐毅,都是历时数年,才最后击败敌人。朱雋讨伐颍川等地叛军,已见功效,引领军队向南攻击引,战略上是完全对头的,只是时间尚短才未成功,现在临阵易帅,兵家大忌,应该再给他一些时间,督责他尽快进攻即可。”灵帝听从了建议。朱儁于是挥兵急攻宛城,杀死赵弘。 黄巾义军又以韩忠为帅,仍然占据宛城。朱儁兵少不敌。于是解散城围,扎下营垒,筑造土山,面对城内。鸣鼓呐喊,摆出进攻城西南的态势。黄巾军全都赶赴应敌。朱儁却自率精兵五千,进攻东北,将士鼓勇,登城而人,韩忠退守小城,惊惧非常,请求投降。 司马张超及徐璆﹑秦颉皆欲听之。朱儁不同意,他说:“以前海内未统一,民无定主,所以才恩赏降士招揽天下来归附。今时不同往日,我大汉开国已有四百余年,陛下天乃下共主,只有黄巾造反,现在我们已经包围了他们,只要围困日久必能歼灭。若同意他们投降,会让众贼感觉有利便战,不利则降,也难保以后不反,绝对不是良策。”说完,下令急攻,但一连数日,不能攻克。 朱儁登上土山,瞭望黄巾营垒,恍然大悟,对司马张超说:“我知道了。我等将贼兵重重围困,乞降又不允许,想跑也跑不了,所以拼死抵抗。万众一心难以阻挡,更何况是十万众!。不如撤围,将军队集合起来直接从一点攻入城。韩忠看见围解,必然带兵出逃,被困之敌一旦跑出来,抵抗的意志就会消散,那时就很容易打败他们了。” 于是下令解围。韩忠见围解,果然引军出战,朱儁乘势进击,大破其军,追击十余里,斩杀万余人。韩忠等人只好投降。秦颉杀死韩忠。黄巾余众不能惊疑不已,又以孙夏为帅,还驻宛城。朱儁进攻,孙夏败走,朱俊纵兵击杀数万。黄巾破散流离。 第二年春天,朝廷任命朱儁为右车骑将军。朱儁率兵回京,被任命为光禄大夫,增邑五千,改封钱塘侯,加位特进。后以母丧离职。(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官宦之争 朱铉一觉睡到中午,吃了午饭后就去找陈平。陈平也刚刚起床,朱铉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先生了。” 陈平知道朱铉有心事,对其昨日行为举止也多有怀疑,心内甚是挂念此事,却不知该如何问朱铉。过了一会,还是朱铉忍不住:“先生如何与朱雋师兄弟相称?” 陈平笑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同拜一师,自然是师兄弟。只是我入师门时,朱师兄已经辞别师傅,开始建功立业了。” 朱铉好奇:“能教出朱大人和陈先生的师傅,真不知是何样的仙人?” “我师确实非同凡响,称之为‘仙圣’也不为过,只是我资质较差,不似师兄能如此建功立业。” “先生之才,我等早已拜服。只是没有想到,您还有这样一位师兄,若借助其力早该飞黄腾达了,先生清高,更使我佩服不已。” “哈哈!”陈平大笑:“朱铉啊朱铉,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却来关心我飞黄腾达之事。” 朱铉情知昨天自己失态,必被陈平看在眼里了。其实自己今天前来也正为此,只是犹豫不决,该如何解释此事,暗悔当时冲动。陈平是何等人,必然瞒不过,如此还不如光明磊落的说出来,想到此便不再犹豫,说道:“先生,我昨日失态,想来您已看在眼里。” “岂止是我,朱雋也看的一清二楚。你到底为何会如此?难不成,你与他有何瓜葛或者芥蒂?” 朱铉于是不再有所顾虑,将自己的身世合盘托出,如何参加太平道,如何赶赴汝南起义,后来作为张宝的贴身侍卫经历了黄巾起义的失败,躲回会稽避难等等。 陈平先开始很吃惊,后来渐渐平静下来,一直听朱铉说完,才叹口气:“原来你是黄巾出身。我也纳闷,鄞县怎会出了个少年英俊,我却一直未有耳闻。你将身世都告诉于我,不怕我举告你等,亦或你想杀我灭口?” 朱铉听陈平如此说,不禁跪拜于地泣道:“我视先生有若神明,岂会忍心加害先生,若要拿我现在只管找绳索来,朱铉绝不敢反抗。” 陈平自收下朱铉为徒,对其品性甚为赏识,今日见他如此,大起爱怜之心,忙上前扶朱铉:“快快起来,我不过是戏言!黄巾之事于我看来,乃是官逼民反而已,有如陈胜、吴广之流揭竿而起,刘家江山也是如此得来。天怒人怨,怪不得他人要改朝换代,你说可对?” “先生,你····?”朱铉虽然料到陈平不会忍心加害自己,但没想到陈平对黄巾起义竟能抱以同情。 陈平慈祥的看着朱铉,安慰他道:“你我相交时日亦不短了,我是何样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朱铉擦擦眼泪,很认真的说:“先生虽然多计谋,但朱铉知道您是个有诚信的君子,‘言必行,行必果。’” 陈平本来还想取笑一下朱铉,可觉得此时确实不宜,遂换了郑重之色:“既然知道我是君子,还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快快起身,我们说正事。” 二人坐下,又是一番唏嘘。见朱铉还没有从方才的激动情绪中冷静过来,陈平便有意岔开话题。 “你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先生,起义虽然失败了,但‘大贤良师’的主张我等却从未放弃过,‘散财救穷,自食其力’,此乃解救天下苍生的唯一方法。”朱铉很认真的说道。 “嗯。”陈平点点头:“以解救黎民于水火为终生之志,其志可嘉、其情可勉。说说具体的打算,不要局限于会稽郡。” 朱铉见陈平要听自己的长远谋划,不禁感觉心内没有谱,遂面露难色:“先生,我却没有什么主见,还请教我。” “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推翻汉室,自立为天子吗?”朱铉没有想到陈平会直接这么问,吓了一跳,“做天子?就凭我一个山民?” “山民怎么了?高祖一个流氓都能做天子。你文韬武略可算当世俊杰,为何做不得?!” 朱铉听了还是直摇头:“我只想推翻腐败暴虐的汉室,并无意做什么天子,那应该是有德者居之。” “哈哈哈!”陈平仰天大笑:“好个有德者,何为德?历朝历代,起兵者无不是诱骗民众,靠累累白骨打造江山,而后自家坐天下变成下一个暴虐者,能想到以民意为根本治国之道,你已算开历史先河的‘有德者’了!” 朱铉精读史书,明白陈平所言不虚,只是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君临天下,觉得不可思议。 陈平却更加敬重朱铉:“我愿助你成就大事,虽死无憾!” 朱铉惊喜之下,又跪拜于地:“先生,我愿意跟随您左右,共救黎民苍生,万万不敢要先生辅佐我。” “我?呵呵,莫难为我这寒士了,多谋而少断更无临阵行事的果敢,此事休要再提及,否则你我各走各的道。”陈平推辞的甚是坚决。 朱铉看陈平真心相助自己,忙起身抱拳一躬到底:“朱铉谢过先生,此生唯先生之谋行事!” 陈平自幼熟读经史,成年后遍游天下,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当下一一向朱铉详细分解。 “桓帝时期,以李膺、陈蕃为首的官僚集团,与以郭泰为首的太学生联合起来,结成朋党,猛烈抨击宦官的黑暗统治。宦官依靠皇权,两次向党人发动大规模残酷迫害活动,并最终使大部分党人及其子孙后人禁锢终身,也就是一辈子都不许作官,史称‘党锢之祸’。” 朱铉不解:“宦官不就是专门伺候皇帝的吗?怎会有如此大的权利,这么多读书人和官员都斗不过他们?” “宦官何足惧!可他们背后站的是天子,没有天子的宠信,只需一营兵便可将其斩尽杀绝。”陈平不屑道。朱铉也有所听闻,好像汉代的皇帝都挺待见宦官,尤其是桓、灵二帝,简直跟亲爹娘一样尊重这些阉人。 陈平继续说:“宦官在支持皇帝反对外戚专权的争斗中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和重用,他们利用接近皇帝的便利条件,假传圣旨,飞扬跋扈,许多官僚士绅为了谋求私利,也巴结宦官。宦官象外戚一样,到处安插亲信,在中央和地方培植自己的势力” 朱铉听了直皱眉头,觉得不可思议:“这皇帝是傻子嘛,就让这些宦官如此祸害自己的江山?” “他哪顾得理会百姓疾苦、朝廷安危,只要自己能享受荣华富贵。再者,不任用宦官,就会被外戚把持朝政,最起码宦官在他面前毕恭毕敬,不似外戚飞扬跋扈,甚至想谋夺皇位,如王莽之流。”陈平看来对皇帝和宦官之间互相利用的关系分析的很透彻。 “唉,”朱铉叹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外戚当权呢。” “此言差矣!外戚和宦官一样,都是为自家谋利,你以为外戚当政期间,对百姓的压迫就不狠吗?当前天下纷乱,正是在外戚和宦官疯狂的掠夺下,加以自耕农纷纷破产造成的。国家经济收入大减,才会出现“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的景象,农民起义事件不断出现。黄巾起义只是对汉朝廷打击最大的一次而已,而且远远没有结束。” 朱铉思忖:“既然是外戚、宦官两党相争,这官僚与儒生掺和的什么劲?宦官不去对付外戚,却拿党人出气却是为何?”便问陈平:“那宦官为何与党人结怨?” “此事说来话长。”陈平总是那么不厌其烦,朱铉但有所问必要解答清楚.“官僚和儒生是两党之外的第三股势力,也是最可怕的一股势力。” “东汉初年,光武帝整顿吏治,利用兴办学校和乡堂里选等方式,培养和选拔士族大户的子弟任职为官。这样,就为儒生的入学大开方便之门。顺帝时修起太学,儒生数字发展很快,到质帝时太学生人数已增至三万多人。各地儒生数量更多,在郡国和私人精舍中就学的人数,至人也有七、八万人。这些儒生中有豪家世族的子弟,更多的是中户人家的子弟,官僚皆从儒生中选取。” “东汉中期以后,外戚、宦官轮流专权,他们任人唯亲,裙带成风,使官吏选举制度更加流于形式。河南尹田歆奉命选举六名孝廉,实际上早已内定五名,所以当时人说:‘现在当官,靠的是财与势之力’。宦官掌权时,他们的“子弟亲戚,并荷荣任”的现象更为严重,这就更加堵塞了儒生求官的道路。因此,加深了儒生同宦官的矛盾。” 朱铉这才有些听明白了,感情还是因为个人仕途受损,党人才会与宦官结怨。又听陈平说道: “党人首领李膺是个敢于主持正义的有骨气的人,他不怕威胁,与宦官集团针锋相对。李膺当了司隶校尉以后,执法如山。桓帝宠信的宦官张让有一个弟弟叫张蒴,他任县令时不但贪污勒索,甚至残杀怀孕的妇女。张朔听了李膺的厉害,吓的逃到了洛阳他哥哥家了,李膺亲自带人来到张让府中,将张朔逮捕入狱,审讯属实后,当即处决。此后,所有的宦官,都是谨慎恭敬,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节假日也很少出宫。桓帝觉的奇怪,问他们怎么拉?他们一起叩头哭着说:‘我们都给李膺搞怕了。’” 朱铉听到此处,也不禁佩服李膺风骨极硬,拍手为其叫好。陈平不置一词,继续说:“官僚同宦官的矛盾更大。官僚大都是世族地主,他们世代为官,经济基础雄厚,政治力量强大。如杨震四世为三公,袁安四世五人为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全国,权势倾天下。这些官僚以“清流”标榜自己,对宦官及其门徒的“浊流”是看不起的。所谓“清流”是指以儒学为正宗,凭着孝廉、征辟、策对等正途做官。在这一点上,官僚和儒生的看法和利益是一致的,因此他们联合起来反对宦官。” 朱铉彻底明白了:“争来争去,全是为了权和利啊!如此争斗,谁来管百姓疾苦?” “正是如此!”陈平感慨:“他们为达到自己势力的快速膨胀,就拼命的兼并土地,增加赋税。百姓莫说安居乐业,就是养家糊口都难,如此这般怎能不反?” 陈平将天下乱象的由来阐述明白,便开始分析当前局势。 “黄巾起义后,灵帝解除党锢,重用外戚何进,而何进借助官僚和儒生的势力,加之她妹妹何皇后的支持,已经掌握了实际军权。西苑八校尉虽然名义上以宦官蹇硕为首,其实相当一部人是暗自支持何进的。” “眼下的博弈便是以灵帝为后台的宦官集团与以何进为首的外戚、官僚集团的拼争。灵帝病重已有数月,没有任何起色看来是好不了了。灵帝若死,宦官集团就失去最重要的依靠,争斗的平衡立时荡然无存。但宦官们必然不甘心覆灭,困兽犹斗,那时天下大势必然纷乱,则群雄并起的格局就会形成。” 朱铉感觉陈平说得确实有道理,但仍然不相信天下会乱,有些疑惑的问:“争来争去最多乱了洛阳,如何会乱了天下?天下不乱,我等要起事恐怕也有违天意。” “各地起义此起彼伏,百姓没有可耕之地流离失所,还不能称之为乱吗?没有乱的只不过是朝廷。而灵帝一死,大汉王朝就彻底风雨飘摇了。” “正是如此!”朱铉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先生分析真是精辟。只是为何会是群雄并起,而不是一方独掌大权呢?” 陈平隐晦的笑了笑:“那自然要感谢灵帝自己了。各州州牧手握大权,形同古代诸侯,中央已不如景帝、武帝时那么强大,根本无力控制各州,洛阳再这么一乱,不割据自立而后控制朝局占有天下,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朱铉也笑了:“这灵帝怎么这么蠢,给自己挖坟。刘焉也算是皇亲国戚,竟上这样的奏议,刘邦地下有知,非被气死不可。” “哈哈!”陈平笑骂朱铉:“不知道别乱说,你当刘焉是蠢人吗?益州已为他所有,天府之国鱼米之乡,强兵富国之后便可北上袭取长安,兵锋直指洛阳,那时再挟天子以令诸侯、一统全国,然后废帝自立。大汉的江山本来就是刘家的,谁坐不是坐?!” 朱铉恍然大悟:“他是想做第二个刘邦啊!” “正是如此!刘焉此人雄才大略,又是皇室宗亲,现在掌有益州,只待天下大乱便要趁势而起,亦或众人拥立他为帝也未可知。” “好精明的盘算啊!那我等该如何谋划,先生快说说!”朱铉听闻陈平一番分析,不由的心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谋夺天下 陈平看穿了朱铉的心思,安抚他道:“成大事必先精心谋划,而后耐心实施,心浮气躁者一事无成,切记!”朱铉红了脸,暗生惭愧:“自己读书有日,这浮躁之气虽然日轻,却难象陈平那样,永远是一副潇洒从容的样子。” “我仍然想知道,你有何谋划?”陈平显然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主见。 朱铉略微沉思了一会,试探着问道:“先生,我等若先据有会稽,然后吞并整个扬州,再像刘焉那样坐等天下大乱,如何?” 陈平点点头,似是认可朱铉之言,又问:“扬州之地,土地肥沃民众富有,确是我等争雄天下的根本。然后呢?” 朱铉想不出来,只得虚心请教:“愿闻先生谋划。”陈平知朱铉历练才智时日尚短,也不好再为难他,便开始解说自己的计划:“要夺取天下,必要顺势而为,再辅以谋略。” “天下未乱而想乾坤颠覆,就是妄为。此等上逆天时下违民意,事必不能成。” “孟子云:‘民为大,君为轻。’民意即是天意,民意若变则天时必变,若想成大事必然要顺民意,此即人和。” 朱铉很是赞同:“百姓若能安居乐业,虽有狼子野心也必不能得逞。敬天顺民,先生已经教过我多次了。” “现在民意已变,只待天时。这天时便是灵帝驾崩,天下大乱。”陈平接着说:“那时群雄并起,我等何以为策?” 显然陈平是要自问自答:“以会稽郡为根本,夺取扬州诸郡,而后攻下交州为后援。” “交州地广人稀,夺取此处徒劳无益。”朱铉不明白陈平为何不西取荆州或向北进攻豫州、向东占有徐州,攻下一个蛮荒之地的交州又有何用? “我知你必有此问。”朱铉的疑问显然在陈平的预料之中:“你的这种见识与常人无异,荆、徐、豫三州,人口众多地处平原,若论安居乐业,确是比交州强百倍不止。世人都似你这般想,人人皆欲夺之,则三州必成百战之地,到那时,还是乐土吗?怎比交州偏处一隅,远离中原战乱,只要我等施政得当,与当地部族和平共处,再加大人口流入,交州便是强大可靠的后援保障。” “真让人不可思议,先生你是怎么想到的?”朱铉感叹陈平每每奇思妙想,总能出人意料,细思之下却合乎时局。 “所谓奇谋,只是事先能审时度势,依据实情找出对策而已。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时事不同则法不同’否?同为一事,今时与往日不同,解决之道又岂会相同,形而上学、纸上谈兵便由此来。”陈平很耐心的教导朱铉。 朱铉听后大有心得:“秦于关中崛起,高祖自巴蜀出而最后能平定天下,皆因偏处一隅不受中原互攻之害,积蓄实力待天下纷争、实力损耗过甚,便可逐个击破,社稷一统。” “正是如此!”陈平见朱铉一点即透,甚是欣慰:“所以天下纷争要旨不在争,而在治。群雄并起之后必会生灵涂炭,若能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何愁民心不归。刘邦约法三章,广收三秦民心,虽身在蜀中,一旦得出就传檄而定” “当然也不能坐看他人做大做强。扬、交二州若能治理的井井有条,中原流民必然大量迁入。到那时,西取荆州以震动天下,而后谋夺巴蜀诸郡,攻占汉中平原。呵呵,即使有英雄横空出世统一北方诸州,我等也可占半壁江山与之对峙了。若民力、战力允许的情况下,渐次夺取长江以北的扬州和豫州、徐州,大势定矣。” 朱铉甚为拜服:“先生奇谋必然成功,朱铉唯命是从!” “千万别这么说,我乃你的谋士,此生能如张良那般,夫复何求!”陈平不愧“小张良”,言不忘张良。 最后,陈平总结了一句话给朱铉:“治理州郡为本,攻取西方诸郡为辅,弭乱北方使其处于混战,天下可定矣!” 朱铉又请教陈平:“先生,您一再说治理为本,到底该如何治理?” “当今天下乱象丛生,皆因治理不当,如不变革则无以为治,我初步谋划了几条,但还要与文正商量后实行,毕竟民政非我所长。”看来陈平在如何治理州郡方面还是推崇文正之才。 朱铉点头:“文正钻研计然一道是治国之才;先生谋划天下是谋国之士,能得你二人相助,上天果然待我不薄,朱铉倍感幸甚,幸甚!” “还有一事你恐怕不知道呢。”陈平神秘的笑了笑,满脸诡异之色。 “噢,先生还有何事未相告?” “恐怕你想破头也不会知道的,文正乃我师弟,我二人与朱雋同拜一师!”陈平得意的笑道。 朱铉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未合拢,直觉匪夷所思:“天爷,你等授业恩师到底何方神圣?教出的徒弟个个都有旷世之才,所学还各不相同。” 陈平生平最佩服恩师,听朱铉将恩师比作神圣,大是受用:“你可听说过鬼谷子和王充?” 朱铉当然知道此二人,只是不明白陈平恩师与这二人有何关系。 鬼谷子,姓王名诩,战国时代卫国人,但具体生卒日不详。诸子百家中的纵横家鼻祖即是鬼谷子。苏秦与张仪两个叱吒战国时代的杰出人才便是其弟子。另有孙膑与庞涓亦为其弟子。鬼谷子先师既有政治家的六韬三略,又擅长于外交家的纵横之术,更兼有阴阳家的祖宗衣钵,预言家的江湖神算,所以世人称鬼谷子是一位奇才、全才。他著有《鬼谷子》一书,又叫做《捭阖策》。 王充(公元27-约97年),字仲任,会稽上虞人。曾游都城洛阳,在太学中拜班彪为师。家境贫寒,经常到书摊看书,因此博通百家之言。不信鬼神,不做圣贤之言的盲从门徒,批判虚妄,不畏惧权势,撰写《论衡》八十五篇,辨析万事万物的同异,解决当时社会上的各种疑难问题。 “先生,此二人相去甚远,只是都姓王!”朱铉故意逗陈平:“可是如此?”(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师出衡教 陈平笑指朱铉:“小子无礼,此二人乃本门祖师,小心为师逐你出师门。” 朱铉不禁惊讶:“一位生于战国,一位是先朝名士,如何能同为本门祖师?” “我师王彦正是王充玄孙,家学渊源,后又北上云梦山,拜师鬼谷后人,研修两派之学而悟道,隐居上虞卧龙山立派收徒,因此我门以此二人为祖师。” 朱铉好奇的问:“师祖悟出了什么道,本门又以何为名?” “我门名曰‘衡教’,乃取之先祖《论衡策》而来。”陈平解说道:“恩师认为天道无常,唯有衡道不灭。衡即是变,随时而变、随事而变、随人而变、随局而变,不变则无转机,变则百通。” “他老人家最瞧不起以万世师表自诩的儒家,天下各派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唯有审时度势、灵活运用之。儒家即为道家,道家也为法家,百家皆遵循变化无常的天道,天道演化产生各种幻象,才有了百家分而解之。” “恩师对各门各派多有研习,我等师兄弟按照自己的兴趣及天分研修,如朱雋便学的兵家,文正学计然,我则研习纵横之道,因万事皆有变法,而一人不能独占千变万化之故。” 朱铉听的神晕目眩,不自觉间询问陈平:“先生看我,可研修何派?” 陈平早为朱铉想好了,直言相告:“你只可学帝王之术,统帅之道。” “先生能为我详解吗?何为帝王之术,统帅之道?” 陈平答曰:“帝王,掌一国子民福祉;统帅,军中王者主四方杀戮。此二者其实便是统御一方的人主,学此术者并非必要为帝为帅,而是有能力执掌大局。” “要执掌大局,何其难也!”朱铉摇摇头轻叹一声。 陈平笑而不答,只从身旁的一堆书卷中抽出一卷竹简:“恩师喜好古香古色,著书只用竹简,这乃是《驭神论》,你可精读。” 朱铉一脸的茫然:“我记得王充老先生最反对鬼神之说,师祖怎会。。。” “哈哈!”陈平无奈的笑笑:“鬼神之说,恩师当然不信了!你莫拘泥于文字,重在领会其意。” 朱铉释然,打开《驭神论》来看,首行便写道:“驭者其要旨在用,既用之必先明己所需、观其效,知其效方为己所用。” “精辟,真是精辟。先生,你看文首这句总章:‘统御的要旨在用人得当,明白当前形势,再确定适用之才,这就是真正的统御之道。’妙也,确是奇书!”朱铉赞叹不已,对王彦之说佩服之至。 “呵呵,你慢慢精读,不必急于求成,可边学边用,如此更有成效。”陈平在一旁点拨朱铉。 “你生性随和,不似我自恃多谋难容他人。”顿了顿又说:“只是要切记,不可偏听偏信,更不要疑而不决。统御者不需才高,而贵在心明,有判断取舍之能。” “好!好!先生之言我定铭记于心。”朱铉喜的不能自禁,忙从陈平处辞别,回去研读《驭神论》。 过了几日,王朗于郡守府再次召集众人。朱铉赶到时,看见不少陌生面孔,问虞翻才知道,王朗把各有司的主官都叫来了,看看人已到齐,王朗示意阚泽开始宣读自己的命令,所有官员忙躬身听命。 王朗这几日与朱雋几番计较已经筹划妥当。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将剪除三患作为当下首要急务来办: 虞翻负责选练水军,构筑碉堡壁垒,封锁水道,待时机成熟,一举铲除水贼。王元玮协助虞翻治理水道,疏导湍急、暗流之处,保证舟行船运的安全。 朱铉自即日起开始清剿各地山匪,郡内各级官员要通力配合,协助朱铉安抚山民,清理匪患。 众人散去后,王朗又把朱铉单独留下,秘密嘱咐:“句张、鄮、鄞县等三处的山匪务必要斩草除根,你亲自去办理此事,而后只需督促各县自行清剿,兵马就驻扎在鄞县,等待钱塘侯命令。” 朱铉已明白王朗之意,便说:“末将遵命,只是。。。” “如何,还有什么疑问,现在赶紧说!” “我只听命朱雋进攻猛虎族,三县其他诸事可否见机行事?”朱铉想借此次清剿山匪的机会欲有所为。 王朗点头同意:“其他诸事随你处置,多与王肃商议,不可莽撞。”朱铉抱拳示意,回去准备了。 第二日,朱铉命雷家四兄弟带领人马先行返回句张待命,自与张逸先去往陈平处辞行。陈平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并特意嘱咐朱铉,临行前定要拜访一下朱雋。师命难违,朱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去拜望朱雋。 待得到了朱雋府上一看,竟然只有几间很简陋的瓦舍,心下诧异:“朱雋当朝大员,就住这种地方,莫不是走错了?朱雋至孝之人,再苛求自己也不会让母亲住在这里吧!” 好在门口还有几名士卒把守,上前一打听,此处确实是朱雋祖上所留旧屋,朱雋显贵之后为其母建造的新屋现已弃之不用,朱雋只对外说睹屋思亲,不忍心去住。 朱铉暗叹:“朱雋果然人中翘楚,有勇有谋、孝亲而廉洁高雅,世人所能具备的他无一不缺,可惜对疾苦之人却不能体恤,终究是瑕疵掩玉。” 朱铉边想边走,不觉间已看见朱雋危襟正坐。因朱雋已无官身,自己又确实与他有很大的仇恨,便只是略微抱拳示意一下,未行大礼。 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各怀心事。当日朱雋对朱铉多有怀疑,但朱铉乃王朗的侄女婿,且陈平又很赏识他,只是不知朱铉为何初次相见就面露怒色。朱铉已经陈平嘱咐,对上次之事绝口不提,只当误会,最后不了了之。 朱铉平静了一下,这才假意恭敬的笑道:“大人,我奉太守之命去往鄞县剿匪,临行前来拜望您。请大人示下,我去鄞县后当作何准备?大人何时动身?”朱铉没说是陈平叫他来的,而是自己想到要来拜望的,所谓抬手不打笑脸客,朱雋见朱铉并不像很敌视自己的样子,心内的不愉快和怀疑便减去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螟蛉义子 “你既拜陈平为师,我又是陈平的师兄,今后私下里相会,可以师门称谓相称,叫我一声师伯就行了。”朱雋既说话也客气起来。 朱铉正怕朱雋不肯原谅自己当日无礼之事,忙站起身来恭敬的拜服于地:“师伯在上,受弟子一拜!” “呵呵!”朱雋微微一笑:“快快免礼!”又看看朱铉,言道:“收服于越之事陈平已有谋划,我们要做的便是如何击溃猛虎族,威慑其他各部来降。” “正是,今日我也为此而来,该如何进击猛虎族,请师伯示下。”朱铉忙请朱雋定计。 朱雋却不着急:“两军尚未交战何来计谋。你只带兵马封锁猛虎族住地,使其物资供给不畅即可,我过段时日自会去找你。” 朱铉称是,便要起身告辞,不防朱雋问道:“你打算如何清剿山匪,可有良策?” “陈先生已然定计,先迁出山民,而后封锁各山口,山匪必然涣散奔逃,那时便可进击。”朱铉一向信赖陈平,对陈平言听计从。 “嗯,陈平计谋不差,你为前军主将,作何打算?”朱雋看朱铉还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索性说:“我等领军之人与幕后谋划之士不同,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谋士若能猜中所有细节,要我等武将何用?” “师伯教训的是,我定多多注意。”朱铉惶恐的立于一旁。不知怎的,在朱铉心目中陈平有如慈父,而这位师伯却多威严,让朱铉只能报以一种尊敬,却不敢亲近,甚至还有些许害怕。 朱雋也看出朱铉有些惊恐,感觉自己过于严厉了,毕竟这位师侄自己才第二次见,但自己生性如此,并非做官后才养成对人苛刻的脾气。顿了一顿,略微挤出点笑意安抚朱铉:“我生性不善巧言令色,你莫介意。” 朱铉心下更是惊慌,忙拜:“师伯教训的是,我领军时日不长,师伯沙场宿将,若肯多多点拨,铉必受用终身!” 朱雋见朱铉一脸诚恐之色并无怒意,暗想:“陈平果然所言非虚,此子诚恳好学,对人宽容有礼,有人主之象。”遂笑道:“陈平才学在我之上,何须我来教你。” 朱铉那里懂得这些客套之词,以为朱雋推脱不愿指教,甚或还在怀疑自己,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师伯乃是我朝擎天巨擘,威名远播四海,与陈先生又是同门,正可教我。莫非嫌我资质愚钝?” “师侄如此说令吾何堪,会稽出此青年英俊,我心甚是欣慰。王朗确是慧眼识人,能得如此佳婿!” 朱雋说到这里,心下转念又一想:“此子将来必成大器,若能收为螟蛉义子岂不是更好?”心念所及,便脱口说出:“你我同宗,又是本门晚辈,我想收你为义子,可否愿意?” 朱铉不禁怔住了。朱雋乃朝中显赫之人,虽因性情刚正不阿而多遭排斥,但贤名举国皆知,若能拜入他门下自是最好。转念又一想,朱雋镇压黄巾、杀戮甚多,自己若拜他为义父,将来如何向众兄弟解释?当下犹豫不决。心中暗思:“陈先生常说,遇有事不决,必是未得其法。可现在朱雋提出要收我为义子,哪里还有时间去请教别人,就是如此思谋久了,也会遭朱雋猜疑。若说朱雋此人品德、才智和地位,人人求之不得能与他攀上关系,可弟兄们会如何看待我呢?” 朱雋见朱铉表情犹豫不定,后悔自己提议太过仓促,使朱铉事出突然拿不定主意,忙说:“此乃大事,你可考虑一下,以后再议。” 朱铉却已考虑明白,若能拜入朱雋门下,将来行事多有便利。自己一心为天下黎民计,为何不能委曲求全?再者与朱雋虽曾为敌,但黄巾军中人人皆敬佩他,将自己的苦衷告知众兄弟,想来应该能得到谅解。 当下跪拜于地,高呼:“义父在上,请受我一拜。”很干脆的磕了几个响头,故意狠狠的撞在地上,将额头碰出血来,使朱雋感觉自己甚有诚意。朱雋大喜过望,忙上前扶起朱铉,为朱铉拭去额头鲜血,甚是爱抚。 朱铉禀道:“我自幼丧父,今得义父垂青,以后定将您当做亲父般侍奉,至死不渝!”朱雋连声称好:“我虽有一子,但能得你为我子甚感欣慰,将来你二人可要互相扶协。” 二人坐定,朱铉便问:“义父,您对清剿山匪似乎别有良策?” “良策倒没有,只是有些担心。山匪绝非孤军作战,他们与豪强劣绅多有勾结,你此去要多加留意。” 朱铉忙说:“我必留意此事,还有何事需注意?”朱雋摆摆手:“随机应变才是为将之道,你速速赶回去准备吧。” 朱铉起身告辞,朱雋将他送出门口。看到张逸后略感诧异,朱铉忙命张逸上前参拜,张逸却行了个羌人之礼,朱铉赶忙介绍张逸:“此人乃西域羌人,弓马娴熟,是我的骑兵统领。” 朱雋点头:“我正觉奇怪,此人容貌不似中原人,原来是羌族人。看此人身材便知是个马上将军,现为何官职?” 张逸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跟随朱将军这样的英雄是我的荣耀,不需要官职的。” 朱铉忙阻止张逸:“你不可胡说,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朱雋慨叹:“英雄者,时势造也!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正的英雄是千万人推出来的!”朱铉忙点头称是。 朱雋转眼紧盯着“龙骧”神驹,脸露羡慕之色:“好马,此乃西域野马吧?”朱铉和张逸俱吃了一惊,朱雋面露得色:“此马身高丈余,四腿皆黑,正是西域野马独有的外貌特征,不知跑起来如何?” 朱铉不无炫耀的说:“四蹄飞掠、一尘不起,有如天马行空,义父愿观否?”朱雋素知野马性凶,除主人外他人皆不可驾驭,便叫朱铉骑来看。 朱铉跳上马背打马便跑,因来时已经跑过一程,不怕骤然加速伤了马儿,须臾之间已经蹿出数丈,朱雋登时惊讶的合不上嘴,待回过神来,朱铉与马已变为一个黑点,朱雋轻叹:“一骑绝尘,真龙驹也!” 张逸不明白朱雋说的什么意思,但看他表情肯定是赞美之词,得意的说道:“大英雄大将军,这马儿是我捕来送给小将军的。”朱雋笑着拍了拍张逸。 转眼间,朱铉已骑马冲了回来,朱雋忙上前抚摸着“龙骧”,交口赞道:“真是良驹,腾云驾雾谓之龙,名副其实是神骧!”又摸了摸马身,竟然没有汗渍,连声称奇。朱铉跳下马来略带得意之色,直言相告:“我的‘龙骧’还没有活动开呢,这般冲法可连续半个时辰而不减慢。” 看着朱雋爱不释手的模样,朱铉不禁心念一动,忙上前对朱雋说:“义父您为武将,久经沙场正有许多大功业等着您,我将此马送与义父,才不会埋没了它。” 张逸没想到朱铉竟将“龙骧”送与他人,立刻急了:“将军,龙骧是你至爱之物,怎么可以。。。。”朱铉瞪了他一言,吓得张逸不敢再说。 “呵呵呵,不可!”朱雋坦然一笑,推辞说:“此马已有主人,君子不夺人之美。” 朱铉还要再劝,朱雋摆手止住他,诡异的笑道:“我儿功业将来必在我之上,正要有此等神驹相助。” 朱雋见朱铉不好意思,便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我儿有此孝心,为父心下已是很欣慰了。这样,若此马有小龙驹产下,你可送与我,如何?” “好,一言为定!”朱铉很干脆的回答,旁边的张逸方才松了口气。 朱雋看看时辰不早了,便催朱铉快快上路,又嘱咐了一些事,一直看着朱铉和张逸跑出很远,渐渐的看不到了才回转。回家后,命门口的士卒自行回去向王朗复命,自己要外出云游,然后带了两个随从飘然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鄞县疑案 朱铉与张逸打马疾奔,途中追上了雷家四兄弟率领的大队人马,改变主意不再去句张,命人去通知张栾、朱瞻等人到鄮县王肃府上聚齐。 到达鄮县县境,王肃率领陈纪等文武官员出城相迎,朱铉忙上前见礼。王肃与其父相貌极像,却没有那么威严,待人处事甚是随和。朱铉与他虽然只谋面数次,却感觉早已相熟一般。遂上前拉住王肃之手,开起了玩笑:“大舅哥,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我等,这次可要吃大户了!” “哎呀,你小子把我骗来这穷山恶水吃苦,还要山珍海味?苦菜海草倒是给你准备了一大堆。”王肃诙谐的答道。 朱铉哈哈大笑:“这可怪不得我啊,你的调令乃是岳父大人亲自下达的,别冤枉了好人!” 王肃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下去,忙拉着朱铉的手:“若想吃山珍海味跟我走便是。来来来,大家一起进城去。” 朱铉忙扯住王肃:“县令大舅子,咱们就别进城扰民了。我看大军驻扎在城外,你我带众人军营中一乐如何?” 王肃向来随和,朱铉又是专职负责剿匪事宜的,想也未想便说:“哎呀,那感情好,我还没有在军营中呆过呢,就如你所言,军中一乐。” 朱铉命军士驻扎在城外,王肃便派人将劳军钱物送来。又征得朱铉同意,允许兵士饮酒作乐,第二日可进城游玩,只是不准携带兵器。 王肃将带来的官员撵回县城,只留下了陈纪。那些官员本想借此机会巴结一下朱铉这个新贵,不想朱铉却不愿意进城,只得失望的回去了。 不多时,张栾、朱瞻等人均已赶到,王肃便命开席。朱铉一看,难得兄弟们齐聚一堂,心中高兴连声说:“来来来,今日我等相聚定要开怀痛饮,先干三大碗!”众人纷纷附和,叫好干杯之声不绝于耳,王肃、陈纪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用小杯呷了几口,看朱铉等人举碗狂饮心下骇然。 朱铉端着空碗挨个查看,常奎性急喝的太快,胸襟衣服上沥沥拉拉的湿了一大片,又被朱铉灌了一碗。 三大碗酒下肚,场面登时热闹起来,你拉我、我拽你的互相灌着酒,朱铉却只与王肃、陈纪说话,偶尔小饮几口。看看已差不多了,便命常奎带雷家四兄弟去慰劳兵士,张栾忙嘱咐常奎:“一营兵那里只准喝一碗,小心醉死你,雷家兄弟看好他。”常奎摆摆手,带着雷家四兄弟晃晃悠悠的去了。 张栾、朱瞻知道朱铉必有话说,便不再饮酒,静待朱铉说话。朱铉清清喉咙,先问朱瞻:“小弟,三县义兵之事如何了?” 朱瞻素来不善饮酒,刚才被常奎强灌了几口,已然有些头晕。平日里其实最怕朱铉,忙定定神回禀朱铉:“大哥,依照王朗大人的命令,大县三千人、小县两千人,三县共计有一万名义兵。按军制设有部—曲—屯—营—队—什—伍。各级均有主官和副官,按级别领俸禄,负责日常召集、训练诸事。” 朱铉见朱瞻将义兵组织的井井有条,甚是欣慰:“做得好。只是要注意抓好日常操练和纪律,莫到了有战事之时,连一个兵都召集不来,你可就糗大了。” “大哥放心,这些义兵虽然不能与正规军队相比,但情知保卫的乃是自家田亩财产、亲人家属必然勇猛向前,我等只是负责召集而已。”朱瞻很自信的说,旁边的马文成、马强武也附和道:“义兵热情极高,将军尽可放心。” “好!”朱铉称赞一声,便不再多问。转头向张栾:“大哥,你那里情形如何了?” 张栾刚才饮了不少,虽然酒量极大,脸上也起了红潮,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喝的稍微有点多了,待我饮几口热茶可好?” 朱铉忙亲自上前盏上一碗热茶,看张栾喝了又续上,张栾直饮了好几碗才停住,一旁的王肃与张栾厮混的熟了,平日常开玩笑,便笑谓张栾:“茶本清雅之物,到你这奸 商嘴中真是糟践了,如此喝法有如驴儿饮水,驴饮是也! “咳咳!”张栾叫王肃一说,便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只得用手指着王肃,佯装生气:“如此喝法才显豪迈,不似你小口呷来,如同鸟儿吃食般不痛快。” 王肃本还想反唇相讥,又觉得正在议事不可玩笑过分,遂一笑了之。朱铉看张栾面色回转,不似刚才那般难受了,就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大哥,鄞县最近情形如何?” 张栾此时神智已感清爽,便缓缓说道:“鄞县局势尚算安稳,流民大量迁入。我粗算一下,整个鄞县已有户约两万余,只是近期却发生了怪事。” “哦?”朱铉忙问:“什么样的怪事,快说来听听!” “近期山匪突然活动频繁,最怪的是,他们不打劫富商大户,却专一挑选流民定居之处动手。” 朱铉也觉得奇怪,便问陈纪:“你在鄞县多年,对此事如何看待?” “山匪此举确实令人想不通,”陈纪也很迷茫:“往常这个时节,山匪也忙于收割,冬至之后才会出山行掠。”顿了一顿又说:“再说了,虽然干着杀人放火之事,但也有自己的规矩。山匪出山打劫一般不会抢士族大户,因为这些士族庄园内都有大批土兵。可更不会动贫弱小户,山匪也是贫苦出身,抢不到多少财物,还要落个欺压贫弱的名声,既无实惠又损名头。” “那会不会有个别丧心病狂的不按规矩来,专抢流民?” 陈纪苦笑一声:“大人,往年倒有莽撞之辈抢过士族大户。前面我已讲过,打劫普通百姓没有多大实惠也不好听,这次更甚者,他们不但抢流民,而且杀人毫不手软,稍有反抗格杀勿论,带不走的粮食俱都烧毁,如此作为绝不像往日作风。” 听到此处,朱铉不禁心念一动,便问张栾:“你们确定是山匪吗?” 张栾被问得莫名其妙,茫然间反问朱铉:“不是山匪又能有谁?再说,确有人看到鼎鼎大名的山匪头子林虎带着他的手下所为。” “林虎是何许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鄞县疑案二 张栾也不甚了解,便看陈纪。陈纪忙上前回禀:“会稽有‘三虎’,猛虎族族长驺摇、横行江中的水贼头目‘翻江虎’潘庆,再有就是这个林虎。此人乃上虞人氏,自幼习武喜欢结交豪侠,后因为人打抱不平闹出人命便上山为匪,原本并不在鄞县,听闻去年他山寨中发生火并,又跑到鄞县赤堇山落草。” “哦。”朱铉有点不解:“我去年亦在鄞县,为何没有听说过此人?” 陈纪倒是不厌其烦,估计也不敢,耐心解释:“传闻此贼为人豪侠仗义,平生只打恃强凌弱之辈,再者他去年刚来本县,只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大人自然不会听说此人。” “嗯。”朱铉听得明白,心想:“冤有头债有主,既然知道是谁人干的便好办了。” 众人看他紧锁眉头一语不发,也都噤声不语。过了半晌,才听朱铉说:“此事由我来办。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将山民迁出安置,田亩、生产、生活用具用品等要一应俱全,至于清剿山匪之事却不必着急,等探马营打听清楚再动手,到时候,咱们来个一锅端不留后患。” 又转头命朱瞻:“兄弟,辛苦你各县乡多跑跑,将义兵组织起来保护村庄百姓,防备林虎他们袭击。另外,多准备锣鼓、牛粪等物,遇有山匪袭扰敲锣打鼓、燃烧牛粪通风报信,周边各村要互相支援。如何组织协调,我都交给你了,只是不准再任由山匪抢粮杀人,办的不好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朱瞻忙抱拳领命,其余诸人虽都与朱铉相熟,但见他对亲弟朱瞻都不留情面,心下也是惊惧不已。 朱铉微微一笑,拉起张栾:“走!你我二人也该去慰劳一下弟兄们,接下来就要靠他们厮杀卖命了。王公子和陈大人乃是文官恐怕不便去,就在此小酌,瞻弟陪好二位。”不等王肃、陈纪说话,拉了张栾去往兵士那边。 第二日,朱铉一大早便起来,让人传常奎来见。过了一会,传令兵回报说常奎昨晚醉饮未起。朱铉不禁皱了眉头:“这个结义三弟,平日里诸般俱好,就是喝酒误事着实让人头疼。”转念一想,昨日正是自己下令要将士们痛饮作乐的,也不能太怪常奎,便命人去传马文成来见,并传谕各营,即日起军中不得饮酒,有违者军法无情。 过了一会,马文成匆匆赶来,看样子昨夜也喝了不少的,一边命他坐下,一边令人上热茶和汤饭。 “马兄弟,这么早将你叫来,乃是有大事要你去办。” 马文成听说有大事办,霍然起身听令:“我等行伍出身,若不是昨夜痛饮起这么早实在算不得什么,将军请说何事,我这就去办!” “好,” 朱铉欣慰的看着马文成:“兄弟,办大事也要吃饭,你我共进早饭,咱们边吃边说。” 马文成说声:“好”,便坐下先饮了一大口热茶,然后低头吃饭。朱铉仔细端详着他,不由得想起叔父生前所言:“文成极像其父马元义,遇大事不退缩,行事之际却不莽撞。” 朱铉直待马文成吃得差不多了,才缓缓说:“文成,我想将探马营交给你来带。” “这,将军。。”马文成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朱铉:“这恐怕不妥吧?探马营一直是常将军负责的,突兀之间为何要换做别人呢?” 朱铉孑然一笑:“兄弟,你认为常奎适合带探马营吗?我看还是将他调往鲲鹏骑吧,冲锋陷阵才是他所好。” “这是三将军自己提出来的吗?”马文成又追问了一句。 朱铉摇摇头:“此乃我的主意!我是一军统帅,各人性格脾气喜好,我心中大致有数。你性格沉稳刚毅,又不失机智,尤其是遇有大事、急事能从容不迫、机变百出,这是天性,我叔父生前常说你与。。。你与马大帅甚是相似。” 马元义是黄巾起义时黄巾军于洛阳的大帅(总指挥),他奉黄巾首领张角之命,在汉朝首都洛阳作起事的准备工作,并联合部分宦官和禁军的力量为内应,准备于甲子年的甲子日起事,但遭到同党唐周的密告,被捕被杀,同时被捕的教众有近千人,也由于马元义的失败,迫使张角决定提早于一月起兵发动叛乱。 马文成听朱铉提起了父亲,不禁黯然泪下。朱铉暗叹一声,走上前去安慰他:“兄弟,我并非有意使你伤心。今后探马营就由你来带领了,我对你各方面都很放心,唯独一点。。。。”“唉,恕我直言,我只担心你如大帅那般孤身犯险,义气过重而忘了自身安危!你乃一军之首,无论何时都要顾全大局,你可明白?” 马文成见朱铉如此开诚布公,心下感激不已,拭去眼角泪珠:“将军尽可放心,我定不负所托。”马文成永远是这样,虽然现下情绪很激动,但仍然是惜字如金,从来没有过多的豪言壮语或夸夸其谈,朱铉感觉跟这样的人交流说不清是幸福还是遭罪,你想的什么只要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他便能听明白领会无误,但他跟你说话,也是这么言简意赅,有时真要费尽心机去琢磨其意。 朱铉心知跟马文成这样的人,不用委婉曲折的交谈,只需直言相告便好,干脆命道:“马文成听令!” “末将听令!”马文成躬身抱拳,静候朱铉吩咐。 朱铉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不急不慢的说:“交与你三件事。第一件将林虎此贼的消息打探清楚,此事紧急。第二件摸清鄮县、鄞县、句张三县的山匪情况。第三件打探猛虎族消息,越仔细越好。后两件事情虽不如林虎之事紧急,也要限期回报,给你一个月时间可够?”(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擒拿林虎 “遵命!”马文成没有回答一个月时间是否够用,直接领命去了,朱铉看着他的背影,暗叹一声:“此人真英杰也!” 十日后,一支商队出现在赤堇山中。《吴越春秋》记载:“越有赤堇山”,赤堇山在鄞县东四十里,夏禹时有赤堇国,以特有的“赤堇”现象而得名,红血从草涌出,大如盆面,高尺余。溅船上船出血,溅人足足亦出血,约半时方止。我猜测这可能是古火山爆发所致,而越人铸剑之所以锋利,很可能是利用了火山的喷涌热流,赤堇山也正是允常、勾践的天然冶剑之地。 商队打得是张栾的旗号。会稽巨富加鄞县令的招牌,走到哪里都是那么招摇醒目。突然,一队人从山间的草丛中窜了出来,为首一个大汉瓮声瓮气的嚷嚷着:“给我停下!” 商队中一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个保护商队的武者,手中拿着兵刃一指那大汉:“什么人?看不见这是谁家的商队吗?” “哈哈哈。”那大汉狂笑着说:“咱家大哥早已打听明白是张栾那狗官的货,不是他的还不截呢,放下马车速速滚回去,否则别怪老子手下无情!” 那名武者向身后看去,商队中一名青年人向他摇摇头,武者便问:“敢问阁下可是林虎林英雄?” 那大汉哂笑一声:“就你这等角色,也能劳动我大哥出面,小兔崽子快快滚回去给张栾狗贼报信去吧。” 青年人略一迟疑,心中便有了主意,上前说道:“敢拦截张大人的商队,就凭你们这几只三脚猫,林虎也太托大了。”突然一个急冲,竟然一把抓住了那大汉的衣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飞快的一手一下将大汉的两个胳膊给卸了,大汉登时面露痛苦之色,青年人捡起大汉的兵刃抵在他的脖子上,口中大叫:“林虎,你这个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宰了他!” “慢!”果然旁边草丛中又站出数十人,其中一人身高八尺有余,魁梧威猛,两眼射出精光,手持双戟身穿重甲。商队这边人心下都是一笑:“这拦路抢劫的土匪,怎么一副官军打扮?土匪咱见过,穿盔甲的倒是头次见到。” “你们谁是林虎?”青年人冷眼看着那个猛士,感觉应该就是此人,却不敢确定。果然那人凛然喝道:“我便是!放了我这兄弟,货物留下人都可以走了!”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拦截张大人的商队,我要拿你等治罪!”青年人故意刺激林虎,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林虎心下陡然起疑,对方既然知道自己,还敢扬言捉拿,怎么看似是有备而来呢?正在此时,对方那名青年人又说:“林虎,你为寇多年,今日撞见了我,恐怕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忌日!” 林虎大怒,举起手中双戟便要招呼手下冲上去,那青年人却将手一摆,表情似笑非笑的问林虎:“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鼎鼎大名的林虎看来也不过是个孟浪之徒!” 青年人如此一说,那林虎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所料不差,对方真是故意设局来抓自己的?无论如何对方作为绝不像普通商贾。 “你到底是谁,就真是官军,我林虎也不惧,会稽境内我纵横十余年怕过谁来!”林虎剑眉一挑,神目如电紧盯着对面这个青年。 这青年人正是朱铉。自那日马文成领命后,便派出探马日夜打探消息,不数日后,各种情况便源源不断的汇集起来摆在朱铉案前。 朱铉仔细阅看,方知林虎乃上虞大户出身,自幼喜好习武,曾四处云游拜访名师,后归家耕读,但常结交豪杰,收容游侠剑客,为人重情义、体恤贫苦,在当地甚有人望。寒士颜阙得罪了上虞最大的士族魏氏而家破人亡,林虎平素最崇敬颜阙,遂纠结豪侠为其报仇,杀魏氏族人十数人,奔逃荒山之中落草为寇,官府数次进剿都被打败。 这林虎只于路间拦截商队或偷袭士族大户的庄园,从不欺侮百姓,因此百姓中有很多人帮助他。去年,上虞官府成功劝降了他手下的一个头目,密谋杀死林虎,被其察觉后两帮人火并,官军趁机攻破山寨,林虎带了数十人一路南逃,跑到赤堇山落脚,又召集了数百人重立山头,周围几个县的山匪因他名气太大,所以纷纷投靠,眼下鄮、鄞、句张三县的山匪基本都听他号令。 朱铉看了这份情报,一者欣慰马文成办事干练,短短数日便能打探的如此清楚;二者对鄞县山匪抢劫流民之事,更觉疑团重重;三者震惊于林虎威望,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就将各县山匪聚于旗下统一号令,若不早除必成大患。 朱铉心知此事重大,立即与张栾等人商议进剿林虎。自己率领一百人假扮张栾商队进发赤堇山,常奎带着雷家四兄弟在林虎等人惯常拦截商队的路径周围埋伏,又命马文成引路、张栾带队沿山间秘密小道偷袭林虎山寨,探马营分作三三两两的小队来回探查、传递消息。 方才林虎手下窜出来,朱铉料定林虎必定亲自下山拦截张栾的货物,但他是大匪首不会轻易现身,所以用险拿了那名土匪头目,逼林虎出来。 这时,朱铉看着眼前的林虎,冷冷的说:“我乃会稽郡兵曹掾史朱铉,林大侠,久仰了!”朱铉身后众人听朱铉报出姓名,哗啦啦的亮出暗藏兵器,林虎那边也都握紧兵刃要上前厮杀。 林虎一摆手阻止了手下人,慨然说道:“你就是朱铉?听闻你是个好官,我不想与你为难,请走吧!” 朱铉没料到林虎会这么说,楞了一下,方笑道:“你肯放过我,我却必不能饶你,此次正为擒你而来!” “你有把握吗?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林虎怎会将朱铉这样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朱铉一阵大笑后一举手,身后兵士吹起号角,顿时四周山林中金鼓齐鸣,虽然看不清有多少人,四面八方却都竖起旗帜,杀声震天。 “好大的排场啊,朱大人看来很给我林虎面子,出动这么多人来抓我。”虽然身陷重围,林虎的表现却出奇的镇静。 “若说捕你,我一人足够了,就是算上你的手下,我带的这些人也绰绰有余,但你作恶太深,绝不能再放你逃走!”朱铉冷笑着说。 “刚才号角吹起,乃是告知山上,你已被我所包围,恐怕你的山寨现在也已被我的人攻下了。” 就在此时,林虎山寨方向狼烟四起,隐约传来厮杀声。(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丛林血战 林虎不禁大惊失色。下山之时,颜阙一再阻拦自己,不想果真中计。面上却不露任何惧色:“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计划的很周密啊!”口中说着,身形突然一闪,双戟直奔朱铉刺来。 看来这林虎也想学朱铉,攻敌不备、出其不意的先制服朱铉。但朱铉随黄巾军身经数十战,岂能与那大汉相提并论,虽然口头上与林虎喋喋不休,心下却时刻防备着对方先动手,这边忙单手挺枪一挡,立时觉得对方力大,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大喝一声:“弟兄们,活捉林虎,上!” 林虎心下更惊,自己虽未出全力,但一向自负神力,对方竟只用单手持枪相格,逼退数步而已。 不待林虎说话,随他一起站出身来的数十人紧跟着杀了过来,剩下的百余名土匪先愣了一下,才跟着杀上来,双方登时混战在一处。 朱铉带来的这一百人,乃是飞虎军中的精锐,且平日操练中早已习惯结阵厮杀。冲上前来的只有一半兵士,但见五人一组,分为盾牌短刀手和长枪手,杀到跟前的山匪,便由短刀盾牌手架住厮杀,长枪手攻向其身后之敌,使对方始终只能以少对多,各小组又三三配合,成“品”字形互相照应左右两侧和最为空虚的后防,这完全是吸取了马其顿方阵的实战经验,又根据汉代武器及士兵的战斗特点加以演化而来。 另外五十人也结阵而立,时刻准备投入战斗。林虎与朱铉捉对厮杀,林虎力大,武艺精纯,每一招都势大力沉,朱铉力气亦不小且招数灵巧,双方一时都找不到对方的破绽。 林虎眼看着官军训练有素,自己的人根本不是对手,刚一交手便倒下一半,而对方还有半数尚未投入战斗,心知今日若想全身而退,唯有击倒朱铉。当下手上再加把力,猛向朱铉攻去。朱铉手中长枪每与林虎的双戟相碰,便感虎口震麻,不敢再与对方硬碰硬,只以巧劲游走缠斗,不时的快速攻出几枪,使林虎放慢进攻速度,但林虎略微手忙脚乱几下,复又猛攻上来。 此时周边山上,助战叫杀之声更盛,却不见人攻下来。战圈内,大汉所带的百余人或死或伤全数倒于地上,只有跟着林虎的数十人个个身手了得,不似普通山匪,虽也多已负伤,却猛战不退。 朱铉架住林虎双戟向前一推,借力向后一跳身,以枪尖指着林虎,“林虎,你此时还不降吗?难道非要眼看着你这些弟兄全数丧命不成?”林虎正要欺身上前,听朱铉如此说,也不禁愣住了,扭头看着那数十人,凄然长啸一声:“众位兄弟,我等出生入死十数年,今日败局已定。你等可自去,我若能脱险,再去找你们。” 那些人却不后退,一边狂攻一边大叫着:“林大哥,我等游侠剑士向来视死如归,今日能与大哥您这样的英雄同埋一处,此生无憾了!” “杀啊!杀啊!临死也要再杀几个!” 朱铉看看,无奈的摇了摇头,枪尖一举一点,旁边观战的五十人便结阵杀上来。那数十人立刻被包围在中间,被刀枪砍中、刺中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朱铉忙高声令道:“这些人统统留下活口!” “是。”众军齐应一声,不再攻击对方要害之处。 林虎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丢下手中武器,慨叹一声:“我降了,放过他们吧!”又转头对那些人喊道:“众家弟兄,我愿束手就擒,你等快走吧!” 朱铉命人上前将林虎缚起,遂向游侠喝问:“林虎既降,你等还要顽抗吗?放下武器的一律不杀。” “你为何说话不算数?将他们放走!”被绑着的林虎大吼道。 朱铉虽知自己做的理亏,但仍装作若无其事样子,说道:“林虎,我何时答应放走他们了?再者,你等滥杀流民,我不查勘清楚岂能随便放人!” 林虎满脸的疑惑,继而愤然怒骂:“我 日你祖宗的,谁说老子滥杀流民了?你可杀我,不可坏了我的名声!” 林虎手下人那些人也气愤的叫道:“我等都是当世豪杰,你这狗官含血喷人!” “狗官全家不得好死!” “做了冤魂也不放过你等!” 朱铉见这些人群情激愤,心下更是起疑,大喝一声:“是不是你等做的,我自有明断,现今必要全擒你等,速速放下武器!”那些人看朱铉说得坚决,林虎又已被擒,只得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朱铉命雷义、雷薄率领众军押解林虎和山匪们去往鄞县城,留下雷云、雷天带领大部分人在去往山寨的路上埋伏,擒拿山寨中冲出的漏网之鱼。自己和常奎只带数十人,让那名被自己起先擒拿的大汉引路前去接应张栾。 远远的听见林虎山寨方向厮杀惨叫之声不断传来,朱铉心下惊讶无比:“林虎只有数百人,已有百多人被我所擒,算来山寨中也只有不到两百人了。张栾领着五百名飞虎、无当军,竟然还未攻下?” 到得跟前,看见张栾正挥剑指挥士卒猛攻,无当军不停地向寨内齐射弓弩,对方不时扔下滚石檑木,飞熊军只能分散攻上山寨,但有机会靠近便被寨内山匪从栅栏后用长枪抵住,寨中又有弓弩手向其身后射去,使后继兵士增援不上,前锋诸军只能以少对多,多有死伤。 朱铉看到这里,已然明白张栾为何久攻不下了。遂上前拉住张栾,令军士全部退回待命,张栾只得鸣金聚拢各军。 “大哥,你们不是从旁边小路偷袭吗?怎么跑到山寨正门攻击?”朱铉疑惑的问张栾。 张栾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旁边的马文成替他回答:“将军见谅!我与张大哥兵分两路,我带人沿小路进攻山寨,张大哥在正门围堵,没成想小路上竟伏有暗哨,山势又奇险,强攻不能入,只得合兵一处从正门攻击。” 朱铉这才看到,马文成右臂上有一支断箭,忙问:“文成你没有事吧?伤得如何?” “这点小伤,没啥大事。”马文成不在意的说。朱铉不放心,忙命军中医者上前查看,得知不是毒箭方才命马文成下去包扎休息。 朱铉与张栾互相看看,默默的找了地方坐下。朱铉拔起身边一根野草,咬在口中。又低头叹一声:“看来对方山寨中有高人指点,能以区区百十人挡住我五百精卒,绝不是普通山匪。”(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攻打山寨 张栾不服气,嚷嚷道:“什么高人,仗着山险居高临下而守,我军仰攻致使无当军威力不能发挥,若摆开阵势,不消一顿饭功夫便可击溃他们。” “大哥,不可意气行事!”朱铉忙劝阻张栾:“飞熊、无当军乃我等看家老本,如此损耗着实心疼不已!再者,自古兵法有云:‘遇城强攻,下下策也’。” 张栾无奈的叹口气,盯着朱铉:“你说该怎么办。现今强攻不下,山匪也不会出来与我等厮杀。” “那就围而不攻,等他们出来。” 张栾突然想起一法,便问朱铉:“火攻如何?我刚才看见山匪寨中多杂草,趁夜放把火,贼人必然大乱奔逃,我等顺势抓捕!” 朱铉摇摇头,说道:“寨中必定有空旷之地,不见得一定能烧到山匪。内中有高人相助,若在寨前烧出一片空地,便可保无虞。况且山中风向不定,万一时机把握不当,山火蔓延我等便是跑都跑不了。”顿了一顿又说:“我军倍于山匪,又不怕正面对敌,只需围困贼人而后用奇谋攻破山寨。放火烧山这等铤而走险的招数,应为弱势一方所为。” 当下二人议定,马文成领人去往小路埋伏,朱铉和常奎、张栾轮番带人在山下虚张声势攻打山寨,各处埋伏士卒原地休息待命。 夜间,朱铉等人命兵士鼓噪,假意要进攻山寨,起初山寨中也锣鼓齐鸣,吆喝之声不断。如此数番后,任凭朱铉等人再如何惊吓再无动静。待到深夜,突然听闻寨中杀声震天,数十名山匪冲出来,向朱铉军杀来。 朱铉等人忙组织兵士拦截,将将就要接上厮杀,却都退回去了。朱铉无奈,只得组织兵士严阵以待,防止山匪突围,山匪又没有了动静。刚想布置兵士轮流休息,寨中锣鼓又响,这次竟有近百名山匪杀出。 朱铉、张栾大惊,忙率领疲惫不堪的兵士跑上前去截杀,短暂交锋之后,双方各有死伤,山匪又退回寨中。 朱铉本想轮番扰敌,使其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天明再一举攻入山寨。没成想此招被对方识破,多次主动从山寨中冲出,朱铉等人怕山匪趁乱突围,竟然一宿未睡,手下兵士虽然训练有素,但昨日刚刚攻了一整天,夜间再被如此袭扰,虽然还能站立待命,但满脸皆是疲惫之色。 朱铉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的计策来,只能命众军加强警戒,抓紧时间轮流休息。张栾缓步向朱铉走来,眼中也是布满血丝,“二弟,这样不行啊!军士们早晚都要被累垮的。” “哼,我就不相信山匪是铁做的,我们累他们更累。”朱铉咬着牙说。这时常奎老远的跑来,口中嚷嚷着:“大哥、二哥,这仗打得窝囊!给我两百人,现在我就冲上去剁了这些混蛋!” 张栾、朱铉看看气鼓鼓的常奎,对视一眼,还是朱铉先说了话:“大哥昨日攻打了一天都没有攻下来,你就比大哥行吗?” “啊,没那个意思,大哥,我不是说。。。”常奎结结巴巴的解释着,张栾摆手打断了常奎:“三弟别着急嘛,为兄岂会怪你。现今山匪的本事咱们已经知道了,正所谓‘知己知彼’,论打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叫兄弟们休息好,咱们围也把他们围死!” 常奎耷拉着脑袋走开了,朱铉却在琢磨张栾“知己知彼”这句话,猛一拍脑门:“我怎么忘记了呢!” 张栾吓了一跳,忙问朱铉:“二弟你忘记什么了?”朱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大哥说:'知己知彼。'提醒了小弟。”扭头命人将带路的大汉找来。 过了一会,那个大汉被带了过来,见了朱铉就磕头求饶,朱铉心里最看不起这样的人,现在却不好说什么,只得将他扶起。 “兄弟,昨日多有得罪,我在这给你赔礼了!” 朱铉这一手把张栾搞愣了,那大汉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朱铉却很客气:“林虎已经被擒,山寨也被我们包围了,四周山中埋伏着我的大军,寨中土匪不过是困兽之斗。”舔舔嘴又说:“你若能助我尽快攻破此寨,我必重赏你!” 那大汉听朱铉如此说,不免喜道:“大人但有吩咐,敢不从命!只是我该如何帮您?” “你先告诉我,山寨之中现在是谁在主事?” 大汉马上献媚的回答说:“此山寨本来是我的地盘,林虎来了后便强占了此处。跟他一起来的有个叫‘颜阙’的人,我听林虎和他手下都管此人叫‘军师’。” “哦,原来是他。”朱铉明白了,有此人在怪不得如此难攻。张栾却不知道颜阙是何人,便问朱铉:“颜阙是何人,听二弟的意思似乎知道此人!” 朱铉点点头说:“我在山阴曾多次听人提及,‘句张陈平、上虞颜阙’,会稽双杰也。此人自幼读书过目不忘,尤其喜好兵书,在家中排演前朝名将的著名战事,敢于指说点评功过对错,世人皆称奇。常自比‘白起’、‘韩信’,世人又谓之狂生。” 张栾不信:“不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狂生?” “大哥你可以不相信此人之才,但现在咱们被挡在山寨外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大汉也说:“颜阙确实是个奇才啊!我等虽是山野粗人,但也都很佩服他料事如神的本事。他的计划周密可行,山上的弟兄没有不信服的。比如说这次,本来林虎要下山,颜军师。。不,是颜阙,便曾阻拦来着,若不是我等一再坚持,林虎是不会下来的。” 朱铉笑着看那大汉,玩笑道:“如此说来,此次能擒住林虎要记你首功了?” 大汉面露惊惧之色:“大人,小的不敢!”又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不过大人,我这次愿意将功赎罪,助您攻破山寨。” “哦··?”张栾、朱铉二人听他如此说,同时拿眼紧盯着那大汉:“有何良策快说,若事成必有重赏。” 大汉得意的说道:“我对此山中的路径最熟不过,闭着眼夜间也能摸进寨去。在这个山头的旁边有一个较矮的小山峰,其间有一条极隐蔽的暗道可直通山寨中,这是我以前早观察好备做逃生的,除了我和几个心腹外都不知道。这次下山我已经把心腹都带了出来,本想抢完张大人的货,从此远走高飞,唉,不想····” 朱铉却懒得再听他啰嗦,直接说道:“你带我们从此路摸进去,张大人的货我仍可分你一半,你带人远走高飞,如何?” “好,一言为定!”那大汉两眼放着光,兴奋的说。朱铉和张栾对视一眼,张栾点点头示意朱铉快下决断。 “叫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晚间我与常奎带一百人从密道攻入,你等伏在山间,多点火把,擂鼓呐喊。若有人冲出来把他们挡回去即可。我等摸到山寨前潜藏,黎明时分趁敌人最松懈的时候攻进取,看见我竖起的大旗你们再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剿灭山匪 夜深之后之后,由那大汉带路,朱铉、常奎率领一百人沿密道钻到山寨侧后方潜伏下来。一路上崎岖难行,加之又是深夜,有数人滑落入山谷中。 朱铉见潜伏之地离山寨极近,山匪又大都在正门防守,此处防守甚是懈怠,心中方松了口气。看看天将放亮,寨内甚是寂静,猜想山匪们应该都已休息,便扭头对常奎说道:“我带人先冲进去,你领人先跟着我,然后趁山匪不备直扑寨门,将大旗竖起来。不要贪恋厮杀,守住寨门接应大哥他们进来,首功便是你的,如有闪失提头来见!” 常奎虽然莽撞,也知此事重大,忙说:“二哥你放心,只是你杀慢点,留些让我来杀。” 朱铉哪还里理会得他说些什么,一挥手便起身跳出,众人随在朱铉身后向山寨中摸进去。到了里面齐发声喊,竟然无人前来阻拦。原来山匪们连日厮杀,白天黑夜的不得休息,都累极了全在休息,只有十几人强忍着困意在寨门处守望。朱铉便命常奎带人直奔寨门杀去,朱铉在其身后掩护,又令人四下里放火,口中吆喝着:“颜阙已被我等杀了,快快投降!”这次才逐渐有一些惊醒的山匪匆匆忙忙的奔出来,一部分人甚至连武器都忘记拿了。 山间的张栾等人看到山寨中厮杀声起,过了一会寨门处竖起己方大旗,就率人上来接应。山匪们不明情况,又睡得朦朦胧胧的,听闻颜阙已被杀,立时大乱,四散奔逃。 朱铉一边带人追杀,一边命军士们大喊:“投降者不杀!”那带路大汉一直跟在朱铉身边,带头喊降。不消半刻,山匪悉数投降了。张栾将投降之人全部看押起来,朱铉问道:“常奎何在?” 一名知情的兵士上前禀报:“常三哥带人在后寨厮杀,有十数人不肯降,在那里顽抗!” 朱铉忙向后寨跑去,那大汉紧随其后,朱铉不禁生疑:“你老跟着我跑什么?” 那大汉不好意思,只得如实说:“嘿嘿,大人答应分我一半财物,我自然要紧跟大人了。” 朱铉不由的生气,刚想喝斥,那大汉却用手一指,说道:“前面地上之人便是颜阙!”朱铉顺着大汉手指方向看去,一人被刺倒在地,常奎正挥刀砍下,赶忙上前阻止,口中疾喊:“三弟住手,不可伤了····此人!” 就在朱铉连吼带叫的空,那常奎虽也已听见朱铉在旁边大叫住手,怎奈刀却收不住了。颜阙被刺中了右臂,拿不得武器,下意识的抬起左臂去挡,瞬时间众人只听见一声惨叫。朱铉忙看过去,颜阙左臂已被生生的砍了下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查看,颜阙已疼的昏了过去。常奎迷茫的看着朱铉:“二哥,你喊的也太晚了,我实在是收不住刀了。” 朱铉这时也顾不上埋怨常奎,抱起颜阙就往外跑,急叫军中医者:“快来人救治此人,快来人!” 朱铉找人救治了颜阙,又派人护送去往张栾府上养伤。转头来找张栾,张栾正指挥人拘押俘虏,搜索余匪,见朱铉走来,兴奋地大呼小叫:“二弟,这一仗打得真是干净利落,山匪全数被歼无一漏网。我已命人将山寨中的财物集中起来,送往鄞县府库中。” 朱铉却指指身旁的大汉,说:“将一半财物分与这位壮士,其他的都分给将士们,死伤者多分些。” 张栾楞了一下,说声好后刚要转身走开,朱铉止住他问:“山寨中的粮草可勘查清楚,有多少之数?”张栾回道:“大概能应付半月吧!” 朱铉不免狐疑:“难道是刚才都给烧毁了,怎么会这么少?”身旁大汉看朱铉果然守信用,将寨中一半财物分给自己,心中甚喜。听闻朱铉如此说,便上前禀道:“大人,山寨中确实是只有半月之粮。林虎和颜阙虽然落草为寇,却成天价的仁义道德挂在嘴上,这不能截那不能抢的,众兄弟真不如跟着我的时候逍遥快活。要不是听说张大人的商队,林虎也不会下山拦截的。” 朱铉看他如此说,确信山寨中粮食并不多,遂对大汉说:“我已将财物分与你,从今往后你可隐姓埋名做你的富家翁,会稽境内已不容山匪,莫叫我再知道你为非作恶,否则决不轻饶!” 那大汉轻声叹道:“大人,若不为生计谁又愿做山匪。您放心,我绝不在会稽境内现身,躲得的远远地自去逍遥快活。” 朱铉冷哼一声:“如此最好,抬头三尺有神明,莫要食言!” 那大汉一抱拳:“如此,后会无期了,告辞!” “慢!”朱铉伸手栏住他,吓得那大汉惊疑不已,问:“难道大人后悔了?” 朱铉冷笑:“我是何等人,岂会不讲信义!最后问你一事,定要如实相告。”那大汉不知朱铉要问何事,愣在原地呆看着朱铉。 “林虎是否率领你等抢掠过流民?此事与你无关。若有,我只找林虎算账!” 那大汉面露疑色,说道:“大人您一再说林虎抢劫流民,我实在是不明白。莫说林虎不会做此事,就是我等普通山匪也不屑为。你若不信,可先扣押我等,待得水落石出后再放我走。” “不必了,你可以带心腹之人走了。” 那大汉与手下数人收拾了一下,便要上路了,临走时回头看朱铉、张栾:“两位大人,饶命之恩永世不忘。我等确实未抢过流民,还请大人不要怀疑。” 朱铉看那大汉走远,才回头对张栾说:“林虎抢劫流民之事定是有人冒名所为,只有审问林虎才能搞清楚。现在命众军烧毁山寨,速速赶回鄞县。”张栾点头称是。 朱铉、张栾等人赶回鄞县,分头审讯山匪,得到的回答都是从未抢劫过流民。朱铉便找来张栾、马文成商议。 “林虎之事我已可断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你们看该怎么办?” 张栾心内并无主意,只是说:“好不容易抓住林虎,总不能放了他吧?就算抢劫流民的事不是他干的,但他在会稽为患十数年,万万不能放虎归山。” 马文强心下赞同张栾的意见,但平时为人谨慎,遂问:“将军打算怎么办?” “我看林虎不能杀,当然也不能放!”朱铉早已有了主意。 “不但不能杀不能放,而且还有大用,我打算招安他!”(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说降颜阙 朱铉见二人都不说话,便直言相告:“林虎虽为豪杰,但并非欺男霸女之辈。他上山为匪也是迫不得已。即使为匪多年,却始终不忘道义,这样的人,咱们黄巾军中也不多见。” 张栾、马文强听到此处,不禁点头同意。 “再者,林虎是会稽郡内有名的山匪头目。若能招安他,其他山匪必然愿意归降,这与收服驺摇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栾拍手赞道:“二弟此言不差,你现在果然进步不小,考虑事情就是比为兄细致。” “大哥快别这么说,我跟陈先生比差远了。”朱铉虽然口头上谦虚着,实则内心被张栾这么一夸很是受用。 略定了定才说:“这招降林虎之事,必要从颜阙处着落。” 张栾搞不懂朱铉是什么意思,这好好的怎么又扯上颜阙了? 不过一个残废之人,还能有什么大用? 朱铉拽着张栾,一起去探视颜阙。 颜阙因流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 朱铉看几名大夫忙碌着,便在一旁帮忙,夜间也不去休息,就在颜阙床边守护着,给他喂汤药、擦洗。 过了数日,颜阙方醒转过来,睁开眼看到朱铉,自己并不认识。 朱铉见颜阙醒来,忙叫大夫前来查看,知道颜阙已无大碍,只需卧床静养即可,遂放下心来。 颜阙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昏迷期间一直是朱铉在旁照顾,心中甚是感激。 但也听说朱铉乃官府中人,又觉诧异。 看见自己的左手已断,此生成了残废之人,空有诺大抱负,倍感失望。 朱铉见颜阙表情时而激动、时而悲伤,已知其心事,忙上前安慰:“先生不要多想,只需安心静养。有我朱铉在,可保先生无事。” “你就是朱铉?”颜阙露出惊异的目光,半晌后复转黯淡,缓声问道:“我已是残废之人,又为匪多年,你救我作甚?” “颜先生与我恩师陈平合称‘会稽双杰’,家师多曾提及,要我异日见到先生一定要以礼相待。” “‘会稽双杰’。。。哼哼哼。。。”颜阙失魂落魄的喃喃嘟囔着:“现今不过是个残废的阶下囚,他日身首异处,还要落个草寇之名任世人唾骂。” 朱铉听颜阙如此说,心下竟转喜:“颜阙对残废之事不过一时想不开,真正的心结却是空有一身才学难以施展,终生抱负不能达成。真若如此,招降此人易如反掌!” 心念至此,先转身命人找张栾和常奎来,才对颜阙说:“先生多虑了,有我朱铉在你绝不会身首异处,我还可帮你达成心愿,施展满腔抱负!如何还未做‘白起’、‘韩信’,便想到死了呢?英雄何其气短也!” 颜阙惊愕的看着朱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语着:“不可能,此人必是骗我,怎么可能呢?” 朱铉心知颜阙现在如此浑噩,乃是多年不得志郁结而致,加之近日重伤之后难免心智迷乱,遂加重语气:“先生,可知我的来历?” “会稽青年英俊,郡守王朗乘龙快婿、句张陈平高徒,现今掌管着会稽郡兵事的,不就是你吗?”颜阙娓娓道来,话语中夹杂着一丝嫉妒。 朱铉爽朗的笑道:“看来你虽落草,对山外之事还甚是关心。但有些事你恐怕就不知道了?”顿了顿才小声对颜阙说:“我乃一介山民,参加过黄巾起义。” 颜阙听闻,惊愕的看着朱铉。 朱铉瞧颜阙吃惊的样子,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倍感有趣,继续说:“我现在不但是王朗的女婿,更是当朝名臣朱雋的螟蛉义子。现今我手中掌有万余名精兵,都是我的心腹士卒。如何,这些你能猜得到吗?” 颜阙陡然一惊,问道:“你意欲何为?” 朱铉笑言:“结交当朝权贵,手握重兵,若是你又欲何为呢?”不等颜阙回答,径直说:“陈先生与我倾心相交,他预言天下即将大乱,我正要有所作为,替天行道!先生可愿助我?” 颜阙听到此处,内心激动不已,却又有些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朱铉笑问颜阙:“你现今是我的阶下囚,又为何要骗你?” 颜阙思忖半天,也觉得朱铉确实没必要骗自己,只是近日连遭变故,自己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朱铉知颜阙心中担忧何事,坦言:“先生助我夺取天下,我助先生达成平生所愿,若异日我违背誓言,先生可自行离去,决不为难先生!” 这时正好门外护卫进来通报张栾和常奎已到,朱铉马上叫他二人进来。 张栾和常奎心里纳闷:“这朱铉搞什么名堂,我们这两个结义弟兄都不能直接进入?” 常奎性急憋不住话:“二哥,你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咋还把我和大哥都挡在门外了?” 朱铉不做解释,只笑嘻嘻地介绍张栾和常奎给颜阙认识。 张栾早已听朱铉说过颜阙,先上前抚慰了一番。 常奎在一旁纳闷:“这不就是被我砍断一只手的书生吗?看样子二哥还挺敬重他!” 颜阙有点怨恨的瞪了瞪常奎,张栾和朱铉忙扯了扯常奎的衣袖,常奎回过神来,“哦,颜阙先生啊!我以前不知道大哥、二哥这么敬重你的,得罪了!得罪了!” 颜阙心中叹一声,常奎不过一个粗人,当时又是两军交锋,断臂之事也怨不得人家,也许这就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吧。 想到此处,不禁凄然泪下,慌得朱铉不知如何是好。 常奎也急得大喊:“先生怎么哭了?不就是一条胳膊么,俺赔给你!”说完拔刀就要砍自己的左臂。 张栾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了常奎,朱铉也上去夺下常奎的刀,呵斥:“还嫌不够乱吗?就知道胡闹!” 颜阙也急得涨红了脸,劝阻常奎:“兄弟不可如此,我只是一时悲愤不能自已。当时你我双方正在混战,就是搭上性命也属情理之中,更何况一只手臂。” 张栾慨叹:“先生深明大义,我等佩服!” 常奎见颜阙说的真诚,更觉不好意思,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以后我这条命就是颜先生的,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阙感激的向常奎点点头,扭头又对朱铉说:“大人刚才所说之事,我愿意答应,只是请您也答应我一件事,否则····” 朱铉不等颜阙继续说下去,马上问道:“可是要我释放林虎和他手下的游侠?” 颜阙见朱铉竟能体察自己的心意,吃惊不小,复又点头:“林虎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出生入死十余年,有如你等三兄弟般,虽不同生却愿同死!” “我也很钦佩林英雄,正想请您劝服他,这次咱们不谋而合了。不过。。。。” 颜阙忙问:“不过什么?” 朱铉却不回答,转身命常奎去请林虎。 颜阙狐疑不定,追问朱铉:“大人似乎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朱铉盯着颜阙,叹口气说:“有人看到林虎带人抢劫流民,而且杀人如草芥,毫无人性,你可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招伏林虎 颜阙听了朱铉所言,不由得惊讶:“这绝不可能!我一直与他在一起,从未有过此事,大人别冤枉了林虎!” 朱铉点点头:“我多方查证,此事确实不像林虎所为。但现下有人证,不抓到元凶如何能撇清他的干系?”颜阙并不回答朱铉,只低了头自己思索着。 这时,林虎跟常奎走了进来,听见朱铉最后所言,莫名其妙的问:“撇清什么干系?” 颜阙抬头看见林虎进来,激动的就要下床相迎。林虎早已看见了,也顾不及与朱铉、张栾打招呼,直往颜阙处奔来。扶住颜阙才发现他的左臂袖管空空,不禁惨然泪下:“先生如何变成这样?都是林虎害了先生!” 颜阙噙着眼中泪水笑道:“若不是为我报仇,林庄主又如何会去做林寨主,是为兄我害了你才对!” 朱铉看到他二人如此,以眼示意张栾、常奎,三人一起往外走,不想打搅他们相聚。常奎耿直之人,临走时扯着嗓子,瓮声说道:“颜阙先生,你们兄弟相聚,我先出去啦,有事你只管叫我。” 颜阙这才回过神来,忙叫住朱铉等人,擦拭着眼泪,赔礼道:“大人们请留步,方才失礼了。”当下便将朱铉兄弟三人介绍给林虎,林虎上前一一见礼,到朱铉跟前时还特意说了一句:“下次有机会咱们单打独斗一番,绝不会再做你的阶下囚。” 朱铉有些不好意思,却不便显露出来。朱铉请林虎留下陪颜阙,自己与张栾、常奎先出去,晚间给他二人设宴压惊。临走时,朱铉趁林虎不备,向颜阙使了个眼色,又悄悄的向林虎努努嘴,颜阙点头会意。 朱铉已数日未好好休息了,倒在床上一觉之间便已是夕阳下落之时,窗外惨淡血红的余晖照在眼中,直觉头晕目眩。 这时传来常奎的大嗓门:“二哥还没起吗?你不起来怎么请人家喝酒啊!我都等一下午了。”听见朱铉轻轻的应了一声,常奎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拉起朱铉就往外拽,“你终于肯起来了!我早说来叫你,大哥就是不让。你看,这不一叫就起来了。走走走,喝酒去,大哥早布置好了。” 朱铉被他这么一拉,更觉头晕,忙摆摆手止住常奎,故意装作不高兴了,说道:“你当我愿意大白天睡觉?你把人家的手砍下来,却叫二哥我帮你去侍奉陪护,正该罚你!” 常奎不知是计,惶恐言道:“二哥,我也不是故意的。算了不说了,你要怎么罚我,尽管说。谁叫你是我二哥呢?” 朱铉拍拍脑袋想了想:“罚你给我打盆水洗脸如何?”常奎一听,早一阵风似的跑去打水了。朱铉这才起身整整衣服和鬃发,待拾到利索,常奎已风风火火的打了一盆凉水来。朱铉无奈的苦笑一下,洗了凉水脸带着常奎去往宴厅。 张栾早把颜阙和林虎请来了,还将林虎手下那数十名亲信剑客都安排在院中,摆下七八张大桌子。 见朱铉和常奎走进来,众人忙都站了起来。朱铉弯腰示意,一路走来一路说:“不好意思,来晚了。不好意思!”众人知他乃是因为照顾颜阙而过度疲劳,都充满了感激和钦佩,纷纷上前说:“大人仁义!”“我等代军师谢过大人了!” “哪里有军师,是颜先生!” “胡扯,先生在山寨里是军师,到了大人这里也是军师!” 朱铉一直面带微笑径直往厅中向颜阙和林虎走去,林虎拜服于地,口中说:“感谢大人救治颜先生,并宽恕了我等的罪孽。” 朱铉扶起林虎,心知颜阙已经说降林虎,自然还要再抚慰一番,忙拍着林虎,亲切的言道:“林英雄虽然落草,却不失侠义本色,何来罪孽之说?你我性情正是相投,以后就在一起创一番大事业,如何?” 林虎再拜,“愿永远追随大人身旁,终生不悔!”林虎手下剑客也拜于地上齐呼:“追随大人,终生不悔!” 朱铉感动不已,慌忙抱拳回礼,“在下谢过各位了。朱铉在此盟誓,此生若有负诸位英雄,人神共愤!” 众人再次齐喝声:“好!”朱铉就请大家都起身,看张栾安排好座次,便举起酒杯,面色凝重的说道:“林虎英雄、颜阙先生、诸位,酒宴开始之前,朱铉有一事相托。”停了一下,看着满脸好奇之色的诸人,侃侃言道:“我此次回鄞县,本为奉了郡守王朗大人之命清剿山匪。不料刚到鄮县,便听闻有山匪数次抢掠流民,且杀人有如草芥,更有人指证乃是林虎英雄所为。在下气愤不已,才会有了进剿赤堇山之事。” 朱铉说到这里,场下已是喊声一片,都气得直骂娘。 “是谁冒充我等之名,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抓住这厮千刀万剐!”“大人英明,此事确实不是我等做的!” 林虎站起身来喝止手下之人,“弟兄们,大人也知道我等是冤枉的。先别急着喊,听大人把话说完。”场面这才逐渐平息下来,静听朱铉往下说。 朱铉向林虎点点头,转身又向诸人说:“你等冤枉我已知情。但既然有人把罪名扣在了你等身上,我看。。。还是诸位自己去洗刷冤屈!” 林虎听朱铉说到此处,立起身来抱拳向朱铉说道:“大人能如此安排,便是信得过林虎。‘士为知己者死’,有您这句话,在下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转头又向手下弟兄令道:“今后你等不得再奉我为大哥,朱大人才是我们的大哥。愿不愿意,撂句痛快话。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留下来的就要真心真意地为大人效命!”众人还是齐应一声:“愿意!”显然都发自肺腑。(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贴身侍卫 朱铉慌忙阻止林虎,“不可如此,我怎能做你们的大哥?我如此年轻···“颜阙见朱铉要推辞,赶忙劝道:“这绿林中的大哥,可不是年岁最长者才做得,而是要最得众人敬重之人,大人您就别推辞了。” 朱铉佯作无奈的样子,故意苦着一张脸,说道:“这么说我也身入绿林了,也罢,做回好汉!”大家又一次齐声喝彩,酒宴便在欢愉的气氛中开始了。朱铉只让张栾、常奎和林虎劝大家喝酒,自己与颜阙小酌几杯后便开始商量起事来。 “先生,眼下有两件事要办。”朱铉看着颜阙,说道:“其一便是查清袭击流民之人。其二是清剿各县山匪,哦不,是山林中的好汉们。” 颜阙呵呵一笑,言道:“大人,山匪也好,好汉也罢,总之这事你就交给我和林虎吧,必要的时候自会请大人帮忙。至于那件事,恐怕要花些时日。” 朱铉点头同意,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你等先帮我办好清剿之事,袭扰流民的事我会派人四处打探,一有消息便会通知你等。” 停了一停,朱铉又问颜阙:“不知先生想为何官?在下今晚就向郡守大人写书信推荐你和林虎。” 颜阙苦笑中带着悲观,“多谢大人抬举,我是戴罪之身,又是个残废人,若真出仕,只会给你和王朗大人带来麻烦。” 朱铉晓得颜阙心思,自家琢磨了一会才说:“你所言也有道理,但也不能完全埋没了先生。这样,您先跟在我身边做随军谋士,名号嘛······还是军师。最近我有大事要做,正要借助先生,待有军功便可洗刷罪名,那时再举荐你等,可省去许多麻烦。” 颜阙先谢过朱铉,又好奇的问:“大人有什么大事要做,能否相告?”朱铉压低了嗓子,小声知会颜阙:“王朗已经同意陈平策略,收服会稽郡内三十万于越族人,要化于越入我汉族。”颜阙听闻,眼中放出精光,衷心叹道:“这么大的事,也只有陈平能想得出来。” 朱铉听见颜阙褒扬中带着羡慕之情,会心的一笑,“陈先生擅长谋略,你却是将帅之才,异日我必命你统领一军,驰骋沙场!” 颜阙感激的望了朱铉一眼,感念朱铉的知遇之恩,正要言谢,林虎走来向朱铉敬酒。朱铉笑着饮了,悄悄对林虎言道:“我年轻,以后称你做大哥可好。”林虎那里敢受,朱铉又一再坚持,只得欣然允诺:“好吧,今后咱们兄弟相称,只是官面上还要称您一声‘大人’。” “林大哥虑事周详,小弟佩服。我见你这些弟兄个个身怀绝技,你再招些忠义之人,做我的贴身护卫队可好?” 林虎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相交不久,朱铉竟能如此信任,感激不已,“兄弟,你为何如此相信我们?” 朱铉笑道:“你等素怀侠义之名。我早有耳闻。经过此次赤堇山之战,小弟更是亲眼见你等舍身重义甚是拜服,连你等这样的人都信不过,天下再无可信之人。” 林虎大是感叹,说道:“没想到今日才碰到兄弟你,以前真是枉活了!以后我就做你的贴身护卫。”回首又招了两人来,令他们拜见朱铉。朱铉一问方知,乃是林虎的得力助手,一个叫做“小孟尝”井贲,不但武艺精湛,更兼在侠义道上素有威望,但有所求无不倾力相助,单看这外号便知,最是古道热肠。另一位更是了得,剑术在当世难逢敌手,为友可舍命相拼,人称“赛专诸”邝晖。朱铉当即任命他二人做林虎的副手,一起负责侍卫队,并把侍卫队也命名为“麟卫军”。 当日众人尽皆大醉,至深夜方散。第二日朱铉起床时,直觉头晕恶心天旋地转,旁边一人忙递上一碗热茶。朱铉抬眼一看,竟是那个“赛专诸”邝晖,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睡,不禁惊讶的问道:“你昨日没有饮酒吗?” 邝晖如实回答道:“昨夜喝得确实有些多,现在略觉头晕。”朱铉更觉惊异,邝晖却耸耸肩,没事人一样的禀道:“我等习武之人,喝酒从不会误事,昨夜我先行了几遍拳,已将酒都逼出来了。” 朱铉已将邝晖看做天人了,也学邝晖去门外练了几趟拳脚,不知不觉之间体内热气上涌,遍身大汗淋漓,周体通泰舒畅,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笑谓邝晖:“这练功确是有益于解酒,我以前如何未想到?你当做我的醒酒之师。” 邝晖为人寡言少语,看着朱铉只是憨厚的嘿嘿一笑。朱铉心道:“又是一个马文成。这类人交代他办事一丝不苟,若与之玩笑便是对牛弹琴。”遂笑笑说:“你可知林虎起床没有?若起来了可教他来见我。”那邝晖却回禀:“林大哥今日一早便带人走了。” 朱铉不禁惊疑,掩住了声色,“他去那里了?” “林大哥只说要为大人去办事,至于何事并未说。叫我领着十名弟兄护卫大人和军师。” “哦,”朱铉这才松了口气:“那有劳你们了,快去歇息吧。”邝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我等不累,大人必有事要办,身边岂能没有人保护。” 朱铉没想到自己只是那么一说,邝晖等人却异常认真,如今竟同膏药一般揭不掉了。遂苦笑一声:“你已一夜未休息了,换其他人来即可。”邝晖想了想后,呼哨一声,屋顶、树上、房后竟然飘出三个人来,邝晖命道:“昨夜辛苦弟兄们了,换其他人来随我侍卫大人。”那三人便听命退出。须臾之后,另有三人前来侍立在旁,把个朱铉看的眼花缭乱。 “我说邝大侠,你难道真不累吗?” 邝晖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大人,我等江湖上行走的,不似常人那般嗜睡,休息只需见缝插针的调养一下气息即可。” 朱铉拿他没办法,先草草扒了口饭,便去看望颜阙。探视过颜阙后,又去张栾处,张栾正与马文成议事,邝晖等四人便在门口立定,不许人靠近,张、马二人惊讶的看着朱铉,朱铉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三人坐定,朱铉便问马文成:“马兄弟,袭击流民的人找到了吗?”原来自从赤堇山归来后,马文成便在朱铉的授意下全力查找线索,短短数日就有了眉目。马文成忙秉道:“倒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威逼世族 朱铉见马文成办起事来毫不拖沓,竟能如此之快地便有了眉目,心中欣慰之至。自是先言辞鼓励了一番,又让他仔细说说情况。 马文成便将近日得到的各种消息禀报给朱铉。自从朱铉大军进驻鄞县,袭击流民的‘山匪’就再未出现过,而被袭击的几个村庄的流民,却不知为何都投靠了附近的大户齐奂。细心的马文成命人一探查方知,这齐奂乃鄞县数一数二的世家,祖上六代世居于此,在扬州、会稽等地多有族人为官经商,家族势力庞大,历任鄞县县令都要让他三分。 说到这里,马文成顿了一下,看一眼朱铉才又说:“我派人日夜监视齐家,终于发现了一个人走出来,正是那个假冒林虎之人。” “办得好!”朱铉大喜,忙追问:“抓到了吗?”马文成面带愧色,“抓倒是抓到了,只是·······一个不留神,他竟然服毒自杀了,现下正在救治。” 朱铉一拍大腿大觉可惜。过了半晌方说:“辛苦马兄弟了,你先下去吧。”说完拉了张栾同去找颜阙计议。 颜阙听说了此事,却不置一词。朱铉急问:“军师以为此事该如何办?”颜阙幽幽叹道:“就是此人救得回来,并愿意指证齐奂,你又能把他如何?齐奂完全可以推说不识此人,流民也是自愿投靠他齐奂。唉,想不到这么快,这些贪得无厌的世族就盯上了流民!” 朱铉点头同意,案子已经很很清楚了,齐奂不过借用山匪之名恫吓流民,而后使人游说,便可兼并流民的土地,再一步步的将流民变成自己的隶农。 颜阙望着窗外,低声说:“汉即亡于土地兼并,若想救民,非解决此患不可。” 过了十数日,朱铉接报,林虎已经说降周边数县的山匪、水贼来降,有个别不愿意投降的,便由林虎带领数百精锐前去剿灭,朱铉竟落得清闲,只在鄞县城协助张栾安置山民和已经投降的山匪,将愿意参加军队的编入行伍。 又过了半个月,句张、鄮县、鄞县的匪患,在朱铉军和林虎以及义军的大力清剿下,已经荡然无存。朱铉命人放出消息,有少数顽固的山匪正打算抢劫世家大户,席卷钱财而后逃离会稽去往交州避祸。登时三县境内风声鹤唳,尤其是世族大家更是人心惶惶,都来求朱铉保护,朱铉只推说兵已派出,手中无有可用之人。 数日后的一晚,鄞县最大的世族齐家被人满门皆斩,家财抢掠一空。境内传闻齐奂买通山匪杀掠流民,现在山匪要逃命,因齐奂不肯破财便被黑吃黑了。更有甚者,竟说是流民报复所致。莫衷一是乱说纷纭,各家世族更是惶恐不安。 其实此乃朱铉之计,便是要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朱铉趁此召集士族大户,扬言为防流民起乱,各家不得再兼并土地,豢养的庄园土兵要就地解散,否则就以聚众谋反论处,将分其田地给这些土兵。 士族大户自然不干,这不啻要了他们的身家性命,纷纷上告郡守。有人顾忌朱铉乃王朗女婿,便直接将王朗与朱铉一起告到了扬州刺史陈温处。朱铉和张栾早就买通了陈温周边的人,众口一词的赞扬朱铉处事公平。陈温就命王朗处理此事,算是把难题重新推给了王朗,他又岂知王朗正求之不得,一任朱铉在三县作为并不过问。 朱铉到此时已完全掌握主动,再次召集世族协商。各家世族已彻底绝望了,心中直骂朱铉是个“魔王”,却也无奈。 朱铉看着众人,冷冷的笑道:“各位,解散土兵乃是防止齐奂事件的再次发生。自黄巾起事以来,朝廷一再严令要善待良民,防止激民、变民之事发生,不想齐奂竟公然与朝廷作对。”见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士绅大户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只知听自己教训,朱铉心里得意极了,稍微停了一下又说: “我已查明,前期杀掠流民之事正是齐奂指使手下私兵与山匪勾结所为,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天网恢恢,现今他竟被山匪所杀,真是因果报应。” 众人心想:“齐奂已死,你想怎么说都行。只是人家是官,上下两张口,我们怎么说得过他。”更有甚者,心下惊疑,竟暗想:“难道齐奂是被这朱大人所杀?我等若不听话,恐怕也难逃他的魔掌。” 朱铉却懒得理会这些“蛀虫们”想些什么,径直说:“解散土兵我意已决,不愿意分你们自己的地,我就划拨出荒地给他们开垦,你们总要出些钱粮来安置他们吧?毕竟这些人为你们卖命多年。” 说到这里,内有一人站起身来,“大人如此说,我等愿意照办便是了。只是以后我们的地谁人来种?”他说出了众人最担忧之事,大家忙都附和道:“钱可以出,我们以后可怎么办?” 朱铉笑着看了看王肃,王肃马上站起身来,安抚道:“各位稍安勿躁。我请示过郡守大人,今后一律不得豢养土兵、隶农,这都是违法之事。各位可将地卖与他人耕种,不愿意卖的可以雇人来种,雇主与雇农七三分帐,税金由雇主出。”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虽说这样各家也都能有很大收益,但与以前相比却是相去甚远。 朱铉冷笑着瞧着这些世族大户们,令人都不禁心中发毛。只听朱铉阴森森的说道:“那各位是想叫我的兵去家中帮忙了。这样也成,只要给我的兵口饭吃,白给你们种地可好?”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惊得世族们直发毛。 朱铉一说要派兵前去,世族们大气也不敢出了,更不敢再逞口舌,只是心底不服。张栾忙站出来劝说:“各位何苦如此想不开?据我所知各位在县城中都有商铺,以前地多人少,自由耕种之农更少,各位的生意都不怎么样吧?现今若按照朱大人的意思去办,保证今后你等赚的盆满钵满。”张栾经商数年,于商贾一道竟是大有长进,这番言论倒也贴切。 朱铉今日就是要唱黑脸,不管张栾说些什么,继续恫吓世族们,“我的手下日前勘察齐奂府上时,发现了很多齐奂与诸位往来书信,多有不法之事。想你等都是郡内大户,对朝廷也多有功绩,就姑且不为难你们了,尔等今后可要小心行事了。”吓得众人心中又是一跳。 世族们在朱铉和王肃、张栾等人连吓带骗的威逼利诱之下,只得勉强答应了官府开出的条件。个别喊着要卖地,大部分则是默默无语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其中还有极个别的瞪着朱铉,眼中射出一道道仇恨的目光。(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朱铉遇刺 朱铉见众人散去后,心中暗念:“今日便宜了你们这些贪得无厌之辈。待到天下大乱之时,我便要拆你们的骨,食你们的肉,分田地灭世族,你们就等着吧。” 朱铉处理完世族的事情,便在鄞县安顿下来,其实是在等朱隽的消息,一举收伏猛虎族,消除鄞县境内最大的祸患。 过了半个月,朱隽杳无音信,夫人王莹赶来鄞县与朱铉相聚。朱铉深感对不住夫人,自完婚以来甚少有时间陪她。这王莹确实贤惠,从不抱怨朱铉,令朱铉更加感到不安。正好山民迁居之事已经完毕,三县匪患已然消除,世族们也解散了土兵,释放了隶农,会稽各县剿匪事宜顺利,捷报频传,便多抽些时间陪伴夫人。 一日朱铉突发奇想,要带王莹回洺山祭祖扫墓。大清早就带了几个侍从同夫人出发了,因害怕邝晖那几个膏药黏在身边影响了情致,没跟邝晖等人打招呼,等邝晖知道带人追出来,朱铉早走远了。 一路上,朱铉骑着龙骧兴奋异常,张逸带几个骑兵护卫在夫人的车旁,朱铉只管在前打马疾奔,然后折返回来看看便又跑开。王莹自嫁给朱铉,从未看到朱铉如此率性童真,心下也是高兴,直劝朱铉小心,莫从马上摔下来,惹得张逸等人大笑不止。 朱铉跑得起劲,正想再返回去看看王莹等人,突然数支短箭从路旁的树林中射出,直奔朱铉面门而来。龙骧乃神马,已先于主人察觉到危险,马身一侧一声啼鸣转头向回跑去,朱铉右侧肩膀早中一箭,立时一阵剧痛自臂膀处传来,伤口处阵阵酥麻,伏在马背上看右臂伤口,一股浓浓的黑血涌出,情知是毒箭,只得用左手抽出白虹剑反身挥落后面射来的箭。 正在此时,路前一条绊马索扬起,由于太过突然,龙骧竟然来不及跃起,只得扬起前蹄躲避,朱铉本来一臂受伤,一只手又拿剑,只能以双腿夹住马身伏于马上,立时吃不住劲跌落马下。 朱铉已经中毒神志不清,又突然跌落,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下意识的向龙骧大喝一声:“快跑!”龙骧扭头看着朱铉,然后嘶鸣一声向回跑去。 此时,数十个人从树林中杀出,手执兵刃喊道:“为家主齐奂报仇,朱铉小儿纳命来!”朱铉只能靠着求生的意志与对方厮杀,感觉每一剑都用力的刺了出去,一出手便失去了方向和力道,与往日大不相同,形同喝醉一般,只能在自己身侧四周乱划。那些人见朱铉虽然受伤,垂死挣扎却也非同小可,便围在四周伺机扑上,并不与朱铉拼命,间或还有人再射出几箭,悉数射在朱铉身上,由于朱铉一直在乱动乱划,未能直接射在要害处。 突然凌空听闻“嗖”的一声,一人脑门中箭,紧接着箭似流星般射来,正是张逸和几名骑兵赶来了。原来张逸见龙骧独自跑回嘶鸣不已,情知大事不好,顾不得王莹,带了人便向朱铉这里跑来,正好赶上朱铉不支,忙在马上发箭相救。正当众贼惊愣之际,朱铉瞄准一人,便用力砍了过去,实在中毒已深竟然提不动剑来刺,只能用仅余力去砍,抱着宁死也要拼一个的意念,一剑砍在那人颈部。白虹乃当世神剑锋利无比,又是朱铉临死一搏,力道果然非同小可,竟将此人贯穿直劈到腰部,那人歪歪身子,口喷鲜血而亡,众贼摄于朱铉神威,竟又愣了一下。 张逸等人骑的乃是西域良驹,有这些功夫已赶到了,在马上便拽出长枪刺去。张逸一弯腰,一把将朱铉搂起,放于身前打马便回,其他人挡住刺客,殊死拼杀。那些刺客身手甚是矫健,只几个回合便将骑兵刺于马下,夺了马追来,其余人随在后面跑步疾追。 张逸马上有两人,怎跑得过后面追兵,一手又扶着朱铉,无法回身放箭伤敌,看看已快跑到王莹车驾前,心内暗自叫苦:“怎么把敌人带到夫人这里来了?”正要拨马往路边小径中跑,只听一人大喊:“张逸莫荒,邝晖来了。”果然看见邝晖带着十数骑飞奔而来,张逸心中方松了口气,也大喊:“将军受伤了,快挡住后面的人,我护送将军回去。” 邝晖听闻朱铉受伤,心下着了慌,扭头向身后诸人大叫:“拼死杀敌,决不能放他们过去!”那些剑客齐喝一声:“杀!” 整整七天过去了,朱铉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张栾请了鄞县周边最好的大夫来救治朱铉,只不见好转。每日王莹给朱铉灌些米汤,却如汤药一般,十勺喂不进半勺,急得王莹天天以泪洗面,后悔不该答应朱铉去洺山。 王肃、张栾、颜阙、林虎等人也是急得团团转,本来众人都要来陪侍朱铉,被四人赶回去了。 常奎气的哇哇直叫,要杀尽世族为朱铉报仇。众人心知此事必是世族为报复朱铉买通豪杰所为,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治朱铉,都无心理他。常奎见众人都不理会他,每日从朱铉处出来后,便提着刀带了手下在各家世族门前转悠,但凡是有敢看他一两眼的便上前暴打一顿,搞得各家世族常来王肃、张栾处诉苦告状,表明自家清白,王肃、张栾被搞得不厌其烦。 期间王朗也带了大夫来鄞县看视,瞧见朱铉此状也不胜悲切,又见侄女痛不欲生的样子,心下更是暗暗生恨。因政务缠身不能久留,只得嘱咐王莹、王肃多加看护。临行时,各世族集体来送,王朗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只撂下一句话:“若查明谁人所为,诛灭三族!”便扬长而去。 朱铉遇刺,王朗震怒,朱铉手下更是挨家挨户地盘查,搞得整个句张、鄮县、鄞县但凡与此事有关的人俱都惶惶。百姓更是络绎不绝的去探望,张栾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回去,恳请不要打扰朱铉方才作罢,自此各家各户都是求神保佑之声。(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妙手回春 眼见着朱铉三魂七魄已去了大半,张栾哀叹一声:“兄弟,难不成真要叫为兄先送你不成!”不禁喟然泪下。旁边的常奎提刀就要去砍人,被马文成死死按住,张栾忙又呵斥常奎。 正闹得不可开交,陈平带了一个人匆匆赶来。常奎看见,又向陈平奔上去,大叫:“你这白脸老儿,我二哥平日里最敬重你,人都快死了你才来,读书人最没有良心。”陈平哪有空闲与他计较,也不与众人打招呼,扯了身后之人便闯进朱铉卧室,王莹正哭的死去活来,陈平匆忙间仅劝了一句:“夫人节哀。”便请那人看治朱铉。 来人翻翻朱铉眼皮,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方才为朱铉把脉,过了一会,方才轻声言道:“终究是来晚了一步,有没有得救要看天意了。”陈平忙说:“就请快施妙手,救不救得不怪先生!” 那人命扒光朱铉衣服,自包中取出数十支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针,选取了十数支飞快的在朱铉身上扎下,少顷便听朱铉闷哼一声,一口黑血自嘴中流出,又长地吐了一口长气。那人见状眉目一跳,轻叹:“难得还有救!”朱铉微微睁开眼睛,看到陈平苦笑一声:“先生,我是不是已死,与你梦中相见?” 陈平忙安慰他:“此乃岭南神医,专治各种毒伤,莫要轻言生死,我等还有大事要做呢!”说到此已是黯然泪下。 朱铉微应一声又昏过去了。那神医忙将一颗药丸塞入朱铉口中,一手按其双腮,一手向下捋压其喉,药丸竟然很听话的被朱铉咽下。又将伤口处以清水冲洗数遍,以嘴嘬吸淤血,直至黑血变鲜红,才用灼烧过的刀挖下腐肉,最后敷上白色药粉,如此一番忙活,神医已是衣襟尽透,喘吁不已。 陈平上前小心的问:“先生,如何了?”那神医摇摇头,又点点头,搞得陈平莫名所以心内不免紧张,最后才听那神医说:“若放于常人,十条命也完了。此人体魄极佳,又有贵人相,方才我以针护住其心脉和周身要穴,又用丸药清除体内之毒,伤口也处理完了,应无大碍了。只是所中之毒太过厉害,再者中毒已深,要想恢复如初,除要定期推宫过血、服我丸药、换洗伤口药粉外,半年内不得急怒不能操劳过甚,过得半年不复发,当无后患,也许还能与身体有益呢!” 陈平不解:“此事怎么讲?”那人微微一笑:“你师出衡教怎不知万事有其弊便有其利!”陈平听闻如此,也放下心来,直是感谢:“有劳神医了,还请神医在此看视半年,等他完全好了再走。实在此人之命关系太过重大,陈平在此代他谢过了。”神医惊讶的看了看陈平,摇头摆手道:“我闲云野鹤惯了,略住数日后便走,自会定期来看视他,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陈平连声说不敢,叫张栾安排神医去休息。 众人听说朱铉有救了,都涌进来看,被陈平劝了出去,只留下颜阙与自己做伴,最后还指了指常奎佯作生气,说道:“小子方才无礼,改日再与你算账。”常奎生性耿直,怎知陈平故意相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憨憨的说道:“只要二哥有救,任打任杀,先生可别手软!”张栾怕他再啰嗦惹恼了陈平,忙将他带了出去。 颜阙正关切的望着朱铉,想想日前自己身受重伤,朱铉衣不解带的在旁照看,如今却躺在床上命悬一线,感觉伤心无比,早已泪流满面。陈平见到又已知朱铉无事了,遂笑言颜阙:“想不到一代兵法大家颜阙也会做此女儿状,这可与你往日做派多有不符。” 颜阙与陈平年轻时多有往来,见陈平取笑自己,回言讥道:“句张陈平谋划天下,却为何事慌里慌张,这可不是镇定自若的张良作风啊!” 二人相视一笑,自朱铉受伤以来的阴霾之气立时一扫而空。 又过了十数日,朱铉在神医的调治下,渐渐好转,张栾等人欣喜不已。陈平见朱铉已无大碍,便赶回会稽了。 朱铉遇刺那日,邝晖等人击退杀手,曾捉住三人,带回后连日审问,其中两人死咬住口不说,被常奎一刀一个杀了,另一人吓得招出乃是本地豪杰彦旭指使所为。 林虎立即带人去抓彦旭,那彦旭早已携带家眷销声匿迹了,那名刺客只受命于彦旭,至于真正的幕后黑手并不知情,线索就此中断。 看朱铉渐次好转,神医留下药物后便告辞了,相约一月后再来探视,并一再叮嘱朱铉不得操劳过度,更不可急怒攻心。朱铉心想,收伏于越在即,哪能只躺在床上休息,只得将众人招来府上,将要准备之事分派给众人,自己偶尔过问。朱铉就是有这宗好处,但凡是别人劝说,自己知道利害关系后必然听劝,不图一时之快恣意妄为。 一日,朱铉将张栾、颜阙和林虎、马文成找来。四人不知何事,便坐定了听朱铉说。朱铉缓缓言道:“这几日我多有思虑。自从回到鄞县,我就感觉哪个地方似有不妥,难得这几日清闲能安静的想想,终于被我想明白了。我等以后定要加强各种消息的探查,我想这样。。。”一转头对林虎说:“你可命井贲多结交些绿林中的朋友,打探官府、世族还有豪杰中的消息,在这些人身边多安插细作。” 朱铉又扭头对马文成说:“文成的探马营可再多招些人马,数量不限只要精明能干。两军交锋时定要将对方的情况源源不断的报来。”马文成抱拳领命。 朱铉又让张栾在全国各地安排人手,将各地的风土人情、地理概况等,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每三个月向会稽报来。张栾明白朱铉之意,乃是要借助张栾手下的商铺兼做一个窥探天下的消息网,虽知此事浩繁复杂,却也都应承下来。 最后朱铉才对颜阙说:“我身边必须有一个幕府帮我处理各种杂事,遇有事情能出谋划策。这幕府首席军师,非先生莫属!”颜阙欣然领命,朱铉又叫张栾、林虎、马文成将各路消息汇总后,俱都报往幕府,探查有功者也由幕府记录在案。 颜阙略微迟疑了一下问:“谎报军情或贻误消息者不用记吗?”朱铉点点头:“不要记录这些。只要忠于职守,将消息及时汇报上来就算有功。是否可信、可用由幕府决判后报我,幕府决判不了的,若事关重大的也要报我。”颜阙暗叹朱铉真有人主之风,如此便不怕人因打探的不明白、不确切而漏报甚至不敢报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朱铉复仇 朱铉与与众人计议有时自感头晕血气不足,四人见朱铉神色倦怠,便都要起身告辞,却被朱铉伸手拦住。朱铉问道:“你们对我遇刺之事如何看?” 四人互相看看,不知朱铉想如何办?毕竟朱铉险些丧命,可线索已断确实无法再追查。张栾自恃是朱铉大哥,首先上前劝解:“兄弟,神医一再叮嘱你不可动怒,我看此事还是等你完全康复后再说。” 颜阙也忙附和:“正该从长计议!”林虎信誓旦旦言道:“大人请放心,我会令‘麟卫军’和道上朋友一起全力抓捕彦旭。” 朱铉却摇头:“麟卫军是我最尖锐的武器,是要派大用场的,一个彦旭也值得你们全力抓捕吗?他不配。”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明白朱铉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朱铉见众人这幅表情,先自笑了:“陈先生走时一再叮嘱我要静养,又说读书最能养气。想来自从去往会稽后,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静下来读书了,真怀念跟陈先生点评古今、谈论经史的那段日子啊!”颜阙笑言:“大人若能修身养性,对疗伤必有裨益。” “嗯。”朱铉应道:“我近日虽在静养,却难得有空安静的思索一些问题。你等说,是何人想要刺杀我?” 张栾一摊手:“这不明摆着吗?当然是与你有仇之人,山匪水贼、世族豪杰都有可能,百姓得你恩惠甚多,绝不会。。。”“不,”朱铉打断张栾:“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会是我们官府中人吗?” 众人听朱铉如此说皆惊讶不已,又听朱铉侃侃而言:“官府中定有人与世族、豪杰相互勾结,甚或有一些自己便是世族、豪杰出身,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关系复杂的利益网,我们触动任何一方,都会撞进这个网里来。” 众人不禁点头同意,朱铉接着说:“所谓山匪、水贼和于越三患,它们的根源正来自官府腐败、世族掠夺和豪杰横行,要治理好州郡乃至国家,必须要根除这真正的三患。” 张栾忙问:“那该如何根除?”朱铉笑谓众人:“此次我遇刺一事便是个好机会!诸位大概都听闻过先朝宦官是如何整治党人的吧,我们这次便来学学这些宦官,使人诬告而后株连,将三患自句张、鄮县、鄞县连根拔起。” 林虎面露迟疑之色,似乎有些不屑:“这岂不是叫我等做阉党,大人你可考虑清楚,这样会自毁声誉的。” 颜阙却不同意林虎此言:“阉党行此法乃为一己私利,是为小人行径;我等为的是拯救黎民苍生,正大光明何惧之有!” 朱铉欣慰的看着颜阙,虽与颜阙相处时日不多,自己每每所思所想,总能得到颜阙共鸣,如果说与陈平亦师亦友,这颜阙更像一位兄长,人又投缘心又相映,真是难得的知己。 遂不再犹豫,吩咐诸人按计立即实施。先让被邝晖擒住之人供认几个豪杰出来,而后由常奎率领飞熊、无当军将其家眷一体拘押。豪杰们迫于无奈,只得按照朱铉的意思,胡乱攀咬其他的豪杰与世族。这些世族、豪杰多有不法之事,甚或还有勾结官府中人,多行不义,这次竟然一总都招供出来了。这些人为保命互相揭露,甚至还有存心报复的,被牵扯的人和不轨之事越来越多。霎时间三县之中被牵连的官员、豪杰、世族竟有数百人,加上其家属亲朋共计不下万余人,几乎当地的所以世族、豪杰和大部分官员都牵连其中。百姓见这些人成日里耀武扬威,而现在如老鼠般看不得天日,龟缩在府中等朱铉派人来抓,无不拍手称快。 朱铉就请王朗行文扬州刺史府,举告三县豪杰魁枭彦旭纠结一众游侠豪客、士族大户和部分官员,妄图刺杀会稽军事主官朱铉,以夺其军阴谋造反,并指其与猛虎族族长驺摇订立盟约,要夺取整个会稽郡,割据于扬州西南,证据、证人、证物俱全。 扬州刺史府接到行文后,陈温和从事们立即觉得滋事体大。不但阴谋造反还牵涉到于越族,情知不能再轻轻推给王朗自行处置,更不敢拖延隐瞒,毫不犹豫的具文向朝廷上报。 此时朱铉正在王朗府内议事,王朗埋怨朱铉擅做主张,做下如此大的事竟不先告知自己。陈平却笑谓王朗:“大人不必惊慌!朱铉这次乃是镇压叛乱,即使朝廷追究下来,大不了是息事宁人,抓错了放人就是。朝廷和刺史大人总不能让咱们有案不查有事不究吧?难得的是这份忠心可嘉。” 王朗还是有些担心,“朝廷已派特使前来,若查实确有此事,还要褒奖我等。只是。。。这次得罪的非普通小民,他们与朝中大员和刺史府那里盘根错节、利害攸关,虽不曾有书信,但都已派人托带口信,要我好自为之。” 陈平听了,笑王朗杞人忧天,“为何不敢用书信而要派人带口信,这不明摆着不敢轻易蹚这滩浑水?此案朱铉处理的妙就妙在‘勾结于越阴谋造反’,是不是真谋反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朱铉也说:“证据有的是。莫说人证了,刚签字画押的各种文案就堆了满满一屋,我已叫颜阙整理出来,不管谁来查都是谋反大案。” 王朗无奈的看着他二人,叹口气:“那也不能把这万余人都当做谋反之徒吧?一者难采信于人、二者牵连太广,须知天下世族、豪杰是一家,将三县大半豪杰、世族都杀了,恐怕天下的权贵、豪侠们都会以咱们为敌。” 陈平倒是同意王朗此说,“我看可以这样。豪杰俱显其罪不能轻纵,世族以财免罪,官员革职还乡,具体怎么办交由朱铉。”王朗不放心朱铉单独处理此事,又须臾离不得陈平,便叫文正陪同朱铉返回鄮县会同王肃处理。 朱铉、文正马上召集王肃、张栾、颜阙和林虎会商。朱铉首先将王朗的意思说了,然后问众人有如何意见?(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朱铉复仇二 林虎首先跳起来表示不同意,豪杰之间惺惺相惜,凭什么只杀豪杰而世族却可以钱赎罪,其实最可恶的是官府中的贪官污吏。正是由于他们的纵容甚至是指使,世族、豪杰才能做下如此多的恶行。 张栾认为官府和豪杰只是世族的爪牙,应对世族处以重罪而轻判豪杰,官府中人事涉党人,现在党人得势不宜深加追究。 王肃向来是个老好人,只说查有劣迹斑斑的便治罪,其余的放掉也罢。 朱铉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颜阙,问道:“军师有何高见?” “我这军师只参谋军事,其他事非我所长,全凭大人做主。” 朱铉又转头看文正:“文正老兄有何高见?” 文正捋捋老鼠须笑道:“若论经济民生只管问我,要说这些什么豪杰、世族,听了就觉头大,我看还是你拿大主意我来参谋,可好?” 朱铉与文正相识的最早,玩笑惯了,便讥讽他:“那你文大人屁颠屁颠的来鄮县干什么?”文正并不介意,装作无奈的样子:“本来这事就不归我管,应该叫陈平来才是。这不王大人现在离不开陈平,只好叫我来盯着你小子别胡来。”众人都大笑起来。朱铉这才察觉此次陈平确实没有提前交代自己,难道有意要考验自己。 等众人止住笑声,朱铉方才开口说:“官府中的腐败官员、世族大户和豪杰三股势力,都具有普通百姓所不具备的能力。他们正是利用了这种非比寻常的能力,鱼肉百姓横行乡里,后来干脆互相勾结互相帮衬。有些豪杰敛聚了足够的财富而成世族,有些世族豢养游侠门客自身又成豪杰,同时世族和豪杰的族人也出仕为官,而有的官员利用手中职权,敛聚、豢养变为世族、豪杰。此中关系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朱铉说到这里,众人皆佩服朱铉分析的精辟入微,不禁投去拜服的目光。 朱铉接着说:“我等这次假借谋反一案,并非要大肆杀戮他们,杀了他们以后还会有新的冒出来。因此,我意如下: 查有豪杰、世族、官员中劣迹斑斑,其势力威震一方的,对主犯决不能手软,族人以谋反家属论罪,终生须服苦役,这事我想叫张栾带常奎去办。 世族中罪不当诛者,以重金赎买罪身,居家反省待堪,不得离开原居住之地。 豪杰中的大部分人也不能杀,罚没财产、属众罚做苦役。良善者还可为我所用,只是不得再做违法之事,此事林虎去办,你可开个绿林群英会,若方便我也要参加。 官员有重大罪责者要严惩,其他的若与世族、豪杰牵扯不深,就不要追究了,毕竟民政还要靠他们。有较深瓜葛而无大过者打发回家,王肃负责办个书院,要这些人隐居书院,清心寡欲的少惹是非。” 张栾听了先笑:“还是读书人好,犯了事不过罚他去读书,其他人却要做苦役。”文正也跟着一笑,撇撇嘴开始说话:“我看朱大人处置甚好,不过我还有几点补充的。” 朱铉欣然,忙请文正快说。文正沉吟着讲:“世族、豪杰还有官员罚没的田产、财物应该一律充入府库。” 朱铉忙说声好,文正接着说:“赎罪之金必要重之又重,逼这些人变卖家产赎罪,那时各县地价必然飞落,官府可用库金收购,将这些田产办成官田。那时,我等将这些官田按耕种人口分与原先为世族、豪杰耕种、仆役之人,收入的五成归官府。这些隶农、土兵之所以依附世族、豪强,不过希图寄人篱下不必缴纳赋税。现在就由官府来做这件事,不比那些个大户们强出许多?这样一来,解散了土兵,削弱了世族的势力,官府的收入也增加了,百姓们也安居了,此乃长久之策!生活、生产用具也可先由官府佘给这些百姓,来年归还。” 至此,众人均无异议了。朱铉又征询王肃的意见,王肃见牵连不是甚广,便也欣然默许。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朱铉只静心休养。张栾等人按照计议好的处置了世族、豪杰及官员们。十数名横行多年的大世族、豪杰首领人头落地,一起被诛杀的共有近百人,官员中遭到重处的也有数十人。此次事件所牵连的人,大部分被赎买回去在家中待罪。一时之间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世族和豪杰销声匿迹,百姓无不齐呼万岁。 王肃、张栾贴出榜文,严令禁止豢养隶农、私兵和剑客、死士,大量敛聚土地者,要经官府同意,并与雇农七三分利,田主要负责上缴税金,田地数量超过官府规定额度者,一律没收充为官田,兼并自由农土地者还要治罪。 清理官府中的吏员,一小部分无才无能者辞退还乡,官府的效率比以前大大提高,百姓无不赞服。 王肃还首提倡议,用此次收缴来的财物在各县乡大肆筹办义学,凡满五岁的儿童无论贫富贵贱均要进入义学读书识字,每五年由县府派出有名望的官师考核,优异者进入县府官学继续提高造诣。义学的后续支出由大户和小民共同承担,按岁入征缴,虽然加重了百姓的负担,但未造成太大影响。自此以后,普通百姓就可将子侄送入学堂,将来也有机会出仕为官,自是衷心拥护。 林虎在会稽境内广发英雄帖,召集各路江湖中人来鄞县聚首,并请朱铉前来参加。朱铉在接风酒宴上先安抚了豪杰、侠客们一番,“诸位,会稽境内近几月来对山匪、水贼大力清剿,一些豪杰也受到牵连。此举是为保境安民,只要奉公守法,并不会对诸位有所不利。” 林虎马上起身响应:“我等豪杰之辈应帮助官府伸张正义,为百姓安居乐业出力。但有一部分人依仗自身武艺,勾结贼匪、劣绅为祸乡里,这些人乃是败类,我不屑与他们为伍。” 各路豪杰纷纷起身表示赞同,也有少数人默坐不语。朱铉看在眼里,又站起来说:“我知各位都是古道热肠,看见不平之事便要拔刀相助,但若人人都似你等这样作为,还要官府何用?此次召集你们来,就是要找一个解决之道。” 豪杰们听朱铉这么说,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各位可加入林虎所统领的‘麟卫军’,不想参加的若想为乡里出力,让林虎报我举荐他为官,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这‘侠义’二字我并不反对,但‘为虎作伥’断然不许!” 众人轰然叫好,内中有人喊:“朱大人好提议!我等愿为大人效力!”朱铉又略微应酬了一下,便叫林虎继续招待豪杰们,自己回府歇息。(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猛虎来袭 第二日林虎兴冲冲的来报,昨晚便有八百余人当场报名参加‘麟卫军’。愿意进入官府的倒是不多,不过都答应今后定奉守律法,绝不再越俎代庖官府之事,更不敢横行乡里。 朱铉听闻甚喜,心中盘算:“山匪、水贼之中我已得千余人,加上这八百人,麟卫军共有两千余人。这些人个个身怀异能,正可帮我做许多军队办不了的大事。”遂对林虎说:“我计算麟卫军之数当有两千余众了,你要好好管理他们,费用从军饷中划拨。现在有桩大事要你等去办,命麟卫军乔装打扮混入猛虎族腹地,抢掠进入猛虎族的商队,纵火焚烧他们的越冬粮草,总之要不停地袭扰,使其不能安顿。” 林虎自信满满:“这些正是麟卫军擅长之事,我等还可在猛虎聚居之地偷袭猛虎族人、向水中投毒,我们的办法多的很。” 朱铉忙阻止:“只叫你等袭扰,谁说要伤人性命来。你定要约束好麟卫军,若敢烧杀淫掠猛虎族人,我先拿你治罪。”林虎惊悚而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朱铉一边精心准备对猛虎族一战,一边焦急的等待朱雋的消息。期间,王朗陪同朝廷的特使来过一次,朱铉便将叛乱之事详细禀明。那特使见朱铉等人已处置完毕,牵连不广而又都查有“实据”,会稽境内也已风平浪静,就对朱铉等人大加夸奖了一番,王朗、朱铉自然也要好好奉迎款待,打发他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至此,三县境内世族势力被大大削弱,豪杰更是一蹶不振,匪患已除而官场澄清,百姓又怎能不安居乐业,朱铉为之奋斗多年的“太平盛世”初露端倪。 眼看着春节将至,各家各户都忙着采办过年之物、装饰房屋,到处呈现着喜庆之气。更令朱铉高兴的是夫人王莹有喜了,这对自幼凄苦贫寒的孤儿朱铉来说,不啻是个天大的喜讯。张栾等人也向朱铉道贺,嚷嚷着要讨喜酒喝,身处在一派喜庆祥和的氛围中,朱铉竟然忘记了与猛虎族还将有一场激烈的交战,直到一天,朱雋的信使到了鄞县。 朱雋信中告知,自己不日就将到达鄞县,要朱铉立即调集部队,弓弩兵不得少于万名,步卒一万、骑兵一千。 朱铉接到朱雋的信后,考虑正值年关,军队调动不易,且大军若在此时有所行动,恐怕会让百姓惊恐不安,所以只安排手下五千精兵待命,传书各县抽调精卒,年后再奔赴鄞县。 三日后,朱雋果然如约前来,得知朱铉仅调集了五千兵马,不由勃然大怒。 朱铉忙向朱雋解释:“义父,我是考虑春节将至,若此时调动军队会影响大局;再者人人皆想平安过年,勉强聚集兵士恐怕士气不会太高,甚至厌战惧战。” 朱雋听了直是冷笑,讥道:“依你所言,若于越来袭,我等岂不是坐以待毙?大局不是我等为将之人该考虑的,军队士气不振,将领难咎其责。” 朱铉吓得直冒冷汗,心虚的说:“于越近期必不会来攻,我马上下调令让各县立刻抽调精卒来鄞县待命。” 朱雋摇摇头叹道:“来不及了,猛虎族很快就要攻来了。”朱铉不信,“这不可能,我在他们的聚居地广布耳目,现在并没有消息传回。”朱雋看看朱铉,极怒而笑,“呵呵,看来朱将军已安排妥当,我是瞎操心了。” 朱铉惊恐不已,忙拜服于地,“义父如此说,叫孩儿何以自处?不敢期满义父,我已安排了数千人进入猛虎族的聚居地北洺山区,若对方有大规模的举动,必有消息报回。” 朱雋扶起朱铉,让他坐下方说:“吾儿切记,为将之人定要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便会令成千上万的性命转眼即逝,数十万人就此无父、无夫、无子,唾骂记恨你终生。”见朱铉还算认真地听着,才接着又说:“驺摇乃勾践后裔,其人不但勇猛无畏,他能长期镇服于越各族,靠得更多的是权谋。数日前,他已下令封锁猛虎族驻地,只许进不许出,你那数千‘麟卫军’恐怕已经被人家做了瓮中之鳖。” 朱铉惊恐惊恐的问:“义父如何知道我派出的是‘麟卫军’?”朱雋嘲笑道:“你派人使‘疲敌之计’袭扰于越,人家岂会放任你等作为,必是有人被擒招供了呗。现在,猛虎族人人都知道‘麟卫军’,我还用再向何人打听。” 朱铉暗生惭愧,转念一想又问朱雋:“莫不成义父这数月来一直身在猛虎族聚居之地?” “正是如此!幸亏我见机的快早跑了出来,要不然连我也陷在里面了。驺摇只抓住了十数个暗探,并不知道你派出了数千人,所以才会集结部队,现在就要攻来了。” “什么?”朱铉这下可真慌了神:“义父可知驺摇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朱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过了半晌才说:“我只见驺摇聚集军队,到底能来多少并不知道。但有你袭扰在先,我想驺摇至少会让一万精壮留守,他本人必会带着大部分精锐偷袭鄞县城。” 朱铉听到此处再也坐不住了,忙请示朱雋:“义父,我等是否应该马上布置迎敌?” 朱雋按住他:“先别着急,叫上人一起计议一下再定夺。”朱铉忙命人去请颜阙、张栾来此。 等二人来后,朱铉便向朱雋介绍。张栾见到朱雋,惊讶的不能自已,多亏朱铉在一旁劲的使眼色,才将张栾安抚下来。朱雋倒是没有在意张栾,只是一直盯着颜阙,笑问:“你是上虞人?咱们同乡。”颜阙早就激动的不行了,哆嗦着言道:“大人是上虞人的骄傲,我辈中的楷模,今后还请不吝赐教。”朱隽笑了笑称好,又与张栾见过,方才招呼大家都坐下。 众人坐好后,朱铉将朱雋带回的消息大致说了一下。张栾马上站起来,神情严肃,口中急道:“二弟,那还计议什么,我愿为前部先锋迎敌。”(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准备迎敌 “大哥莫急,我已命马文成派人出去打探了,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回。” 张栾不耐烦的说:“还探什么?北洺山离鄞县城最多两日路程,等你探明白就要兵临城下了!” 朱雋咳嗽一声,看众人都安静下来方说:“情况不明便不能出击。即使兵临城下,只要有军在手怕他作甚。”张栾心中其实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朱雋,只因大敌当前才暂时容忍,现在早一股无名火涌上,高声说道:““贪生怕死之辈,不与为谋。” 朱铉听闻暗叹一声:“大哥到底还是忍不住,这下可麻烦了。” 果然朱雋震怒,正要拍案而起,朱铉抢先站起,替张栾解释道:“钱塘侯息怒,张县令乃是怕城外百姓遭殃,求大人恕罪。” 颜阙也劝张栾:“张大人你再急也不能对侯爷无礼,快快赔礼请罪!” 张栾见朱铉拿眼直瞧自己,几乎是哀求的目光,遂叹一声:“下官一时心急,得罪侯爷之处任凭处罚,只是城外数万百姓,可就。。。。”说到此处,已是哽咽着求道:“只求给我一军,我愿将功赎罪,在城外挡住驺摇。” 朱雋忠义之人,见张栾如此,心中甚是敬佩,叹道:“十数年未回会稽,如何出了如此多的俊杰义士,实乃会稽之福。”以手示意众人都坐了,才又说:“我算驺摇前锋五日之内必到,我等可于必经之处伏击以缓其势,然后就地阻击他们等待援军。” 朱铉霍然起身请命:“我愿为前部先锋,请大人示下该去何处伏击?” “北洺山至鄞县城必经过斜阳谷,我等就在此处烧他一场,只可惜兵力不够,不能全歼来敌,只能暂时延缓他们。” 张栾却不同意,“二弟,你身体尚未康复,我代你去。”朱雋听闻,惊讶的问朱铉:“你如何受伤的?”朱铉感觉不好意思,颜阙就将朱铉受伤一事如实说了。 朱雋拍案大怒,喝道:“真反了他们了,下压百姓上欺官府,他们眼中还有朝廷吗?世族与豪杰勾结实乃我朝第一大害!”颜阙忙说:“朱大人也是如此说,再不痛下杀手,真要颠覆朝纲了。” 朱雋抚案而坐若有所思,轻声言道:“我等此次对敌凶险万分,后方却并不稳固,看来只有兵分两路了。” 朱铉不解,遂问:“大人,我等军力本就不敷,如何还要分兵?”朱雋忧心忡忡的答道:“你刚收拾了世族、豪杰,又解散了土兵,若我等皆率军出城迎敌,这些世族、豪杰勾连起事,该当如何?” 朱铉还是不明白:“难道他们还敢投靠猛虎族不成?再说土兵已被我解散,他们就是有此心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了。”颜阙也从旁点头称是。 朱雋老成某国,见识自非一般人可比。 “你等不知,这些私兵早已经习惯了受世族之命,如同狗习惯了主人一般,即使给他很大的好处,也要豢养相当长一段时间方可使其摆脱老主人的束缚。我敢说,只要各世族一声令下,解散的土兵马上就会聚集在他们的旗下。”又问朱铉:“现在鄞县有多少可用之兵?” 朱铉忙回禀:“飞熊军一千、无当军两千、鲲鹏骑一千、探马营一千,此五千乃精兵,可以一当十。另有鄞县守备军一千,也是精挑细选严加训练的。再有就是义兵三千余人,虽谈不上什么战力,关键时刻还能顶点用的。” 朱雋大致明白了眼下手中的兵力,又细细想了一会,抬首说:“我率无当、飞熊迎敌,命一将率领鲲鹏骑在斜阳谷外接应,我看上次随你去的张逸即可。”朱铉听了大摇其头,“我率军正面迎击,大人您坐镇县城。我若不支就由鲲鹏骑接应回城内据守。” 朱雋不放心朱铉的身体,关切的问道:“你有伤在身,如何带兵出战?” 朱铉笑了笑方言:“一点皮外伤早无碍了。再说,我打算带上颜阙,这次就让他指挥,我从旁协助,您就放心吧!”朱雋不由得惊讶,有些不信的问颜阙:“小同乡,想不到你一介书生竟然懂兵?” 颜阙感激的看了看朱铉,又向朱雋抱拳请命:“我自幼喜读兵书,早就希望有一日能如白起、韩信般驰骋沙场,请大人给我一次机会!”朱雋略带迟疑的看着颜阙,又看朱铉,朱铉向他使劲的点了点头,遂下决心,“你二人同去我必放心。切记,伏击之前一定要保密,不能走漏了风声。” 朱铉一拍胸脯,侃侃而言:“大人放心,无当、飞熊和鲲鹏骑驻扎在城外,没有人会知道我等去向。大人坐镇县城,还请多加小心!” 朱雋笑了笑挥手道:“快去吧,我这里有张县令在,必无事的。”朱铉盯着张栾,张栾已知其意,只得说:“二弟放心,有侯爷在鄞县,大局必然安稳。”张栾此话其实乃是隐晦的告诉朱铉,自己定以大局为重,不会在此时加害朱雋。 朱雋又哪里能知道他二人的心思,临行前又细细的嘱咐朱铉和颜阙,并一再告诫二人,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保住人马回城再战,只要有人就可伺机消灭猛虎军。 朱铉与颜阙出城直奔军营,命人封闭营门不得擅离,准备五日的干粮后待命。第二日清晨,马文成来报,驺摇前锋部队五千已出北洺山,领军的是驺摇最小的儿子驺俊和号称猛虎族第一勇士的雒懋,驺摇自带次子驺牙和一万精壮随在其后五十里,又命其长子驺越率万余人守护驻地。 颜阙想了想又问马文成:“可知雒懋和驺俊的情况?”马文成忙秉:“自我军进驻鄞县,将军便命我等多方打探猛虎族的消息。此二人实乃猛虎族中数一数二的精英。雒懋天赋异禀,手持一柄铜棱长锤重达百斤,猛虎族都称他为‘天将’。驺俊虽出身于越,自幼便有才名,驺摇更是为其广邀名师,人人皆谓之‘智者’。今此二人同来,当真不可小觑。”(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血战斜阳 朱铉听闻,不由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不想对方阵中竟然有如此猛将。转头看着颜阙,颜阙却叹一声:“猛将不足惧,只怕对方有智谋之士。现下应马上发兵,临阵之际随机应变。” 朱铉、颜阙就率军埋伏于斜阳谷,多准备巨石、檑木、火箭等物,只待猛虎军前锋到来。不想探马回报,驺俊、雒懋在谷前勒住士卒不再前行。颜阙判断对方定是怀疑谷中有埋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若敌方察觉,我等决不能与之在谷内厮杀,只可退出谷外,修扎营寨拒敌。” 常奎不解,问道:“我等居高而守,岂不是更有利?”颜阙不以为然,担忧的说道:“猛虎族世居山林,飞纵跳跃灵活异常,我军不能与之比,现在只有速速在平原之地驻扎,依靠骑兵和营寨与之周旋。” 朱铉忙命马文成通知张逸率骑兵前来接应飞熊和无当军,又叫常奎带人立即修扎营盘。 过了一会,猛虎军分散开来旖旎而行,朱铉军想要伏击已不可能,更有千余敌方士卒向山谷两侧搜索过来。颜阙急命推下巨石檑木封锁道路,并放火箭烧谷。朱铉令颜阙先退,自己只带少数兵士,多举旗帜呐喊设为疑兵。 驺俊和雒懋喝止住后退步卒,命人灭火。又派两千士卒向朱铉藏身的高处攀爬而来。朱铉见对方健步如飞,在乱石灌木中如履平地,情知不敌。回头看到颜阙已率领大部分人退出山谷,遂命全军撤退。 跑出谷口后,迎面便见张逸骑在马上牵着龙骧奔来,二话不说跳上龙骧,举起手中长枪:“儿郎们,现在就要看我们鲲鹏骑的了,拖延住时间好让后方的兵士们扎起营寨。”鲲鹏骑久经训练却一直未逢战场,早憋得不行了,不待朱铉话讲完,齐呼一声:“杀!” 过了一段时间,山谷中传出吼吼的喊杀声,只见一员猛将率先蹿出,身高近九尺(按现在的单位换算就是一米九几),手持一长柄铜锤,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一望而知威猛异常。 朱铉心惊不已,暗赞:“这应该就是雒懋了吧,真乃‘天将’也。”此时,谷口中涌出的猛虎军越来越来多,皆为步卒。张逸忙命鲲鹏骑以弩向谷**去,猛虎军不敌便向后撤,奔逃踩踏多有死伤。那雒懋却似浑身铜皮铁骨般不怕弩箭,只身步行杀上来。 朱铉急纵龙骧奔出,刚一交手立时感觉对方力大犹在林虎之上,震动的右肩伤口剧痛,险些拿不住手中长枪,只得催动龙骧,与雒懋游走缠斗。雒懋虽神武,怎奈朱铉招式轻巧,加之龙骧灵动异常,被朱铉使枪罩住周身,竟摆脱不得。不多时已身中数枪,虽未伤到筋骨,却被气得哇哇狂吼。其实朱铉也是心惊不已,这雒懋竟然有如铁块一样,扎不透、刺不穿,当下更是暗存了小心。 这时猛虎军举着巨盾渐次走出,后面的驺俊不断吆喝催促,逐渐人数越聚越多,但也并未上前厮杀,只有条不紊的列阵。猛虎军士卒见朱铉竟能与‘天将’雒懋久战不退,也都惊为天人。 此中缘由只有雒懋知晓,朱铉其实是占了骑马的优势,更何况龙骧乃神马,与主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饶是如此,朱铉也是累的体内真气不继,心下暗暗叫苦:“雒懋力大无穷,自己又刚刚伤愈,再战下去即使不为雒懋所伤,也必旧伤复发而死。”想到这里,顺势扎在雒懋后背一下,趁机拨马跑开,举起长枪一抖,张逸便率领骑兵冲上来,猛虎军阵上齐吼一声也杀了上来。 鲲鹏骑化作三五一群,分散开来作战。猛虎军虽奔走如飞,却如何能与骑着西域良驹的鲲鹏骑相比,登时被骑兵冲散。驺俊看到,忙命吹起号角,猛虎军步卒争先恐后的往回跑去,鲲鹏骑紧随其后追杀,看看将到对方阵前,驺俊早命身后弓兵齐射,于越族善使长弓,射程和威力远胜骑兵的复合弓,鲲鹏骑纷纷躲避,朱铉只得命张逸召回鲲鹏骑。 驺俊重新排列好猛虎军,便催动军阵以巨盾在前,齐迈步向朱铉这边杀来。朱铉看到对方步卒大阵发动,其后长弓兵掩射,情知单以鲲鹏骑绝对挡不住。正在这时,身后喊杀声震天,正是颜阙率飞熊、无当军前来接应了。朱铉忙问:“军师,营寨已经扎好了?” “根本来不及。我已命人回城求援!” “那现在该怎么办?” “最少也要顶到晚上再撤。可叫常奎领飞熊军正面抵挡,无当军在其后压阵,令骑兵自两翼冲杀。” 颜阙坚决的说。 朱铉拔出白虹剑,高声命道:“三军用命保卫鄞县。常奎率飞熊军正面接敌,张逸与我各领五百鲲鹏骑冲杀敌军左右。有临阵畏战者,斩无赦!”诸军齐喝一声,早见常奎率人杀出。 猛虎军虽多,但怎奈飞熊军以伍为基本作战单位,五人中有三名重装步兵,南方地区多竹甲或皮甲,这重装步兵穿着的却是量身打造的钢铁铠甲‘黑罡甲’。一手拿短柄百炼钢刀或铁锤,另一手套钧镶(这是把钩和盾结合在一起的武器。钧镶,两头曰钩,中央曰镶,或推镶,或钩引,是一种能攻可守的武器。)另外配置两名长矛手,皆穿重金打造的鱼鳞甲,身手较为灵活,可在刀盾手后或伺机跳出刀盾手的掩护之外杀敌。上次抓捕林虎曾将等数的武林豪杰杀的毫无还手之力,朱铉给此阵取了个名字叫“梅花阵”。各“梅花阵”三三配合,相互配合保护,其威力自是非同小可。 猛虎军挡不住常奎的飞熊军冲锋,中央立时被突破,雒懋带亲兵拼死抵抗,才没被冲垮,驺俊又忙指挥两边的士卒向中间靠拢。这时朱铉、张逸率鲲鹏骑斜刺里杀出,猛虎军两翼不防,纷纷溃败、四散奔逃。驺俊和雒懋阻拦不住败军,其身后的长弓手见两军厮杀在一起,也不敢放箭,反被溃败的步卒冲乱了阵型,只得一起向后面逃跑。(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抵挡驺摇 退到斜阳谷,驺俊才依托谷口狭窄,组织死士挡住飞熊军,又命长弓手在两侧高处齐射鲲鹏骑,朱铉只好命全军后撤,与颜阙汇合后就地休息。 过了两个时辰,猛虎军方向号角齐鸣,驺俊将步卒分作两阵,以一阵先杀来,另一阵缓慢的跟在后面,两侧长弓手方阵也慢慢向前挪动。 常奎急问:“二哥、军师,现在怎么办?”朱铉看着颜阙,那颜阙思忖一下:“飞熊军在前,掩护无当军施放火箭退敌,敌人阵脚一乱,鲲鹏骑再在其后追杀,定要大破驺俊。” 朱铉、常奎按照颜阙所说,以火箭施射。朱铉军在北猛虎军在南,又值隆冬,风向对朱铉有利,果然将猛虎军烧的鬼哭狼嚎,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驺俊、雒懋率领败军直退出斜阳谷,奔北洺山方向逃去。此战共杀敌五百,俘虏千余人,逃走的猛虎军尽皆带伤,另有辎重、兵器等缴获无数。 虽说打了胜仗,朱铉等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情知驺摇必然亲自领军前来,己方没有援军,对方却有一万多生力军。 看看天色已晚,驺摇最快也要明早才能到,便放出探马。正想令众军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朱雋信使到了。 朱铉看完信后大喜:“钱塘侯已发动义兵在神龙岗扎好营寨,命我等速速后撤,朱瞻的五千援军后日便可到。”遂命全军连夜回程,到神龙岗驻扎。 神龙岗在鄞县城外三十里,正是去往鄞县城的咽喉要道,虽不适于伏击,却可依托地势险要做阻敌之用。鄞县城外西南皆为高山,只有神龙岗地势稍平,在此扎营,朱雋确实眼毒。 朱雋将世族的土兵召集起来都交给张栾,再配以义兵,将城外百姓移居县北,粮食也全数拉走,整个鄞县西南之地已是坚壁清野。 张栾领兵五千在神龙岗接应朱铉。朱铉不解,张栾从何处搞来这如此多的人马。询问后方知,朱雋调集了两千土兵、两千义兵精壮,外加豪杰和世族子弟一千,都命张栾带来了。 朱铉惊疑不定:“世族和豪杰如何肯出兵?” 张栾见朱铉不信,笑着说:“猛虎来袭,世族们也是惧怕至极。再者,我等前番上报朝廷,豪杰、世族勾结猛虎族造反,不早不晚的驺摇就来了,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些豪杰、世族如何还坐得住,不但捐出武器、马匹、钱粮,还纷纷要求亲自上阵杀敌以表清白。这不,将他们的兄弟子侄都派来了。”朱铉细思之下,倒也合乎情理。 颜阙上前禀报:“将军,我刚才查看了一下营寨,似有不妥。” 张栾不悦:“军师以为何处不妥?这可是我亲自带人修建的,整整忙了一晚上,弟兄们彻夜未眠。” “营寨倒也扎的牢固,只是不足以阻挡猛虎军。” 朱铉先安抚住张栾,忙问颜阙:“军师以为要如何才能挡住猛虎?”颜阙向神龙岗两侧山峦望了一望,朱铉和张栾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朱铉心下释然:“先生的意思是怕驺摇先攻两侧山峰,再从高处攻下,我等便很难坚守了?” 颜阙点头称是:“正是担心此事!必须迅即在两侧山峦高处修筑营寨,命无当军守住。神龙岗营寨前要挖一条壕沟,以阻敌前进速度。” “好!”朱铉大是赞同,忙命张栾和马文成各领一千弓弩手,五百步卒上山防守,又发动义兵和土兵扎寨挖沟,整整忙活了一上午才完备。正好此时探马来报,驺摇亲率一万五千军已到二十里外。 驺摇在路上遇到驺俊、雒懋的败军,闻听朱铉军战力极强,再者自己本是趁敌不备偷袭,现在对方已有防备,便思谋着要退兵,怎奈次子驺牙和猛将雒懋力劝进军复仇,只得率众前来。 午饭过后,驺摇军便攻了上来。朱铉命颜阙领三千兵士为后备驻守寨内,自己带着常奎及三千步卒在壕沟前迎敌,张逸率领鲲鹏骑原地待命。 驺摇军虽多,怎奈前有壕沟阻隔,手下兵将刚刚爬出沟外便迎头遇到朱铉军阻杀,颜阙又在后指挥弓手对天直射,箭矢俱落在壕沟内。战了有一个时辰,猛虎军便折损了数百人,驺摇只能命步卒后退,长弓手上前施射。 朱铉忙领军退回寨内,张逸带鲲鹏骑自两侧杀出,壕沟虽宽骑兵却能纵马一跃而过,距离又很近,猛虎族长弓手躲避不及,被鲲鹏骑肆意虐杀,瞬间又有数百人被斩。 驺摇无奈,只得鸣金收兵。驺俊上前谏言:“父王,如此正面强攻必不能破敌,我方折损太多,需用计谋!”驺摇一向赏识驺俊,见驺俊有此一说,心下喜道:“吾儿有何妙计快讲。” 驺俊手指着神龙岗两侧:“我已观察良久,神龙岗两侧山峦居高临下,若能驻于两峰以长弓施射朱铉营寨,父王再带军正面攻击,必能大破敌军。”驺摇拍手夸奖:“吾儿不愧‘智者’。”转身就命驺牙、雒懋各领三千步卒抢占朱铉军营两侧高地,竖起己方旗帜,自己便带人一鼓作气攻破寨门。 驺俊计策虽好,怎奈颜阙早先他一步料到。张栾、马文成在扎好的栅栏后以弓箭射下,滚木礌石不时扔出,雒懋和驺牙伏在山下根本站不起身来,只得回报驺摇。驺摇无奈,命二人退回再议。 朱铉这边却接到朱瞻快报,句张精兵正日夜兼程赶来,估计明早便到。朱铉喜不自禁:“军师,此战我等必胜。”颜阙却略有所思的说道:“朱瞻若来,驺摇必退。可惜大人收服驺摇的计划不能实现了。” 朱铉听闻楞了一下,方想起来,按原先计划是要击溃猛虎族,而后逼迫驺摇率众投降的。无奈的叹了一声:“确实可惜,我等未料到驺摇会突然偷袭,准备不足,只能眼看着这只‘猛虎’跑掉了。” 颜阙不同意朱铉的看法,进言:“现在我等守住此处绰绰有余,朱瞻所带之军为奇兵,正可借此大破驺摇。”朱铉不禁两眼放光:“先生快说说有何办法?”(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大败猛虎 颜阙诡秘的一笑:“若要破驺摇,还需在斜阳谷伏击。驺摇军粮少,久战必退。他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敢分兵埋伏于其归途。”朱铉思忖一下,有些不放心的问:“若驺摇不退兵,又该如何?” 颜阙自信的说:“猛虎军远离巢穴,先被我军大败一场,已失其锐气。今日又久攻不下伤亡甚多,驺摇顶多一两日后必退。我等再以骑兵随后掩杀,步卒遥距追踪,驺摇必慌不择路,只要其军进入斜阳谷,将军便可与朱瞻合围猛虎。若驺摇明后日仍不退兵,我军就死死的将其缠在神龙岗。等朱瞻手下人马休息够了,再从其后包抄,也可击溃驺摇的疲惫之师。” 朱铉心想:“神龙岗只需防守,确实已用不着朱瞻。只要朱瞻绕到驺摇背后,我军必稳操胜券。”遂快马传令朱瞻引兵直接去往斜阳谷埋伏,算算朱瞻现下的位置,明日正午便可到达,只要再拖住驺摇一日,此战必胜,登时来了精神。 就在朱铉与颜阙商议退敌之策的同时,驺摇帐中正在激烈争论。驺摇和驺俊力主退兵,驺牙和雒懋却恳请再厮杀数日。此时,帐外卫兵将朱铉军射来的一封箭书递上,是朱铉邀战雒懋的战书,若败愿意让开道路。 驺摇虽然不相信朱铉会让路,但实在信赖雒懋之神勇,若能擒住对方主帅或一举斩杀,说不定就可冲破神龙岗前的阻碍,遂答应朱铉的挑战。 第二日,朱铉果然出营单挑雒懋。那日在斜阳谷,二人未分胜败,雒懋早憋了一肚子火。二话不说,举巨锤徒步上前与朱铉战在一处,双方你来我往数十回合,朱铉渐感气力不支,打马便往回走,雒懋疾步追上来,朱铉觑得真切,暗取弓弦射去,擦着雒懋面门而过,虽是铜皮铁骨,也是鲜血直流。朱铉拨马挺枪又杀了回来。雒懋虽未伤到要害,但血流满面妨碍了视线,只能勉强抵住。驺摇见雒懋受伤,本想令他回来,又怕雒懋一败伤了猛虎军的士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雒懋苦苦支撑着。 堪堪战至中午,朱铉料想朱瞻已经进入斜阳谷埋伏,遂拨转龙骧回转,口中大喝:“雒懋蛮夫,小爷吃过饭后再与你战!”雒懋要追,怎可能撵上神驹龙骧,朱铉早跑进营去了。 午时刚过,雒懋清洗了伤口便来朱铉营前搦战。朱铉却不出来,只派鲲鹏骑擒拿雒懋。驺摇大怒,催动猛虎军攻上来,朱铉等稳稳守住营盘。驺摇无奈:“如此不如退兵也罢!”驺俊上前劝说:“父王莫忧,儿有一计。现下可收兵回营,佯装退兵而后趁夜偷袭,我族勇士善夜战,必可破敌。” 朱铉见驺摇突然停止进攻,心下生疑:“莫非驺摇要撤退?”遂问颜阙:“军师以为驺摇此举为何?”颜阙笑言:“攻了一半突然止住,必是要夜间偷营,驺摇绝不可能此时便退。” 当夜,驺摇令驺俊守营,驺牙、雒懋各带三千士卒攻两侧高地,驺摇自领军伏于朱铉营前茅草地中,待驺牙、雒懋从高处杀下,便从营门撞入。 夜黑雾浓掩住月色,两侧山峦上的朱铉军似未发觉偷偷摸上来的猛虎军,驺牙、雒懋大喜,推倒栅栏、点亮火把,齐声喊杀,却无人回应,方知中计。正要撤退,却听见有人高喊:“蛮贼,中我家军师计也!”话音刚落,四周不知有多少箭自暗中射来,驺牙、雒懋顾不得手下兵士,夺路便往山下跑。 驺摇听见山上朱铉军喊杀声不断,传来的皆是本族兵士的惨叫声,情知中计。虽如此,驺摇自恃兵士蛮勇,便要强行攻营。 这时身后方向,己方大营火起,过得一时有败兵逃来飞报:“大王,朱铉骑兵攻破营寨,将小公子俘虏了,现在正四下里点火,守营兵士早已奔散,无力再战了。”驺摇大怒,忙命人传令驺牙、雒懋带人向自己靠拢,一起回去救援。怎奈此时猛虎军已乱,上哪里去找驺摇、雒懋二人? 朱铉命颜阙带人守住各处,自己与众将带五千精卒四下里追杀,鲲鹏骑更是横冲直撞,猛虎族士兵没命的向北洺山逃去。 这场厮杀直到第二日清晨方休,朱铉大获全胜,斩杀猛虎军两千有余,俘获三千余人。驺摇只带了不到八千步卒折返北洺山,比之出征时折损了近一半,更何况都被朱铉军吓破了胆,只拼命的向老巢奔回,早已无心恋战。 张逸率领鲲鹏骑紧紧的随在驺摇军身后袭扰,只远远的放箭射杀其士卒,并不靠近。驺摇数次止住部众要回身厮杀,怎奈鲲鹏骑马快,根本连影子都碰不上,如此数番折腾,朱铉所带步卒便渐渐的追了上来。驺摇这才明白朱铉之意,下令众军不必顾及对方骑兵,匆匆向前狂奔逃命。 猛虎军到得斜阳谷北口,驺摇毫不迟疑的命众军速速通过山谷,士卒们争先恐后的涌入谷内,待全军退至谷中腹地,山谷两侧喊杀声四起,巨石、檑木从山上滚下,火箭暗弩更是不计其数。 驺摇情知中了埋伏,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催促兵士向前冲出。但听得轰隆隆的巨响过后,远远的看见前方谷口被巨石堵死。 就在此时,朱铉率五千步卒杀到,先命弓弩手把住两侧高处,然后纵兵击杀四散乱逃的猛虎军,朱瞻也领军自山上杀来。猛虎军兵找不将,将遇不到兵,又连日来数次大败,早成惊弓之鸟,如何是朱铉军的对手。足足厮杀了三四个时辰,朱铉军斩杀猛虎军数千人,俘获五千余人。雒懋凭神力推开巨石,才带了数十人保着驺摇逃出,其次子驺牙被杀于乱军之中。 朱铉听到战报,不由眉头一皱,颜阙等人疑惑不解:“如此大胜,将军为何不喜?是否因为放跑了驺摇?” 朱铉叹口气:“倒不为走了驺摇,只是按原先的谋划是要招降猛虎族,不想一战过后,竟有五千余猛虎军丧命,驺摇的儿子还死在咱们手上,两家仇恨只怕更深了!”众人这才知道朱铉不喜乃是为此,颜阙上前劝道:“自古两军交锋便是你死我活,多有杀戮在所难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我等才折损了千余军,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劝降驺摇 朱铉虽然忧心战后之事,但也知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治伤者、抚恤阵亡将士,一切待回到鄞县城再作计较。遂令众人打扫战场,掩埋猛虎族士兵的尸体。将伤者先行送回县城,有功者登记造册,然后率领众军押解着俘虏及阵亡者尸体返回鄞县。 鄞县百姓听说击溃了猛虎军,无不欢欣鼓舞,都跟随朱雋一起出城迎接朱铉军的归来,许多世族和豪杰也夹杂在其间。朱铉见朱雋亲自出城相迎,忙下马奔上前去与朱雋见礼。朱雋自是大加赞扬,朱铉忙谦逊一番,请朱雋与众人一起去张栾府上议事。 众人坐定,朱铉向朱雋汇报了此战大概经过和最后的战果,并推颜阙首功。颜阙方要推辞,朱雋微微一笑说:“猛虎军不但人数比我们多一倍,而且凶悍勇猛。这次能大胜猛虎军确实多亏了颜阙,临危不乱而能屡出奇谋,应当记下首功。” 张栾等人也都劝说颜阙不要再推辞了,颜阙这才作罢,欣然领功。朱铉又提及阵亡、受伤者抚恤。大家一致认为应以重金抚恤,朱铉还提议建祠立碑纪念,并形成制度,今后凡阵亡者应由官府赡养其家中老幼,将其战功叙述成文令其子女珍藏,免除十年赋税、徭役和子孙学费。 诸事处理完毕,剩下最后一件大事,就是如何善后猛虎族,令驺摇能真心归降。颜阙力主劝降,张栾、常奎等人则认为对方已不堪一战,应马上进军北洺山,朱铉之意是要长期封锁猛虎族住地,逼其自己归降。正在争论之时,朱铉突然身体向后一倒,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众人大惊,忙上前去查看。朱铉乃是旧伤复发,伤口处渗出浓浓的鲜血,张栾抱起朱铉就往寝室跑去,一番救治才安顿好朱铉。 翌日清晨,朱铉悠悠醒来,只见颜阙和张栾陪在身边,见他醒来张栾关切的上前问道:“如何了二弟?神医一再叮嘱不能操劳,我等都疏忽了。”朱铉摇摇头:“不怪大家,怨只怨猛虎族来的突然,已无大碍了,我想这便回府休息。” 张栾拦住朱铉:“现在你还不能动,再者王莹有孕在身,我们没敢告诉她,你这一回去岂不吓着她!”朱铉心想也是,只得说:“那就有劳大哥了。”张栾却埋怨朱铉跟自己也客套。此时朱雋和邝晖走了进来。原来,自从朱雋到了鄞县,朱铉担心朱雋安危,就命邝晖贴身保护他。 朱铉看到朱雋眼中焦急的目光,不好意思的说:“让义父担心了,孩儿之过。”张栾募得一惊,没有想到朱铉竟会拜朱雋为义父,惊疑不定的看着朱铉,朱铉忙以手悄悄的扯住张栾的衣襟,见大家并未在意,遂说:“我还想休息一会,表兄陪我就好。”朱雋又慰问了几句,带颜阙、邝晖出去了。 张栾见人都走了,一把甩开朱铉扯着自己衣襟的手,瞪着朱铉怒斥:“二弟,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认贼作父!”朱铉轻叹:“何为贼?官军将我们黄巾比做贼,我们也将汉庭视为罪人,大家不过是各为其主。” 张栾认为朱铉狡辩:“贼不贼的,我不跟你争。朱雋手上沾满了太平道友的鲜血,你认他作义父,如何面对跟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朱铉低头思忖了一会,突然伸手拔出张栾佩剑,塞到张栾手中:“大哥,我如此做乃是为了我等的大业,朱雋在朝中威望甚高,将来必可助我一臂之力。再者朱雋杀戮黄巾,乃是忠君报国,其人才智、品德常人难望项背,这样的人我是真心佩服他。若不为天下苍生计,我又何苦背此骂名,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张栾愣在当地,慨叹一声:“二弟,你用心何其良苦,就是为成就霸业,也有很多人可以依靠,干嘛非要依附朱雋?”朱铉无奈的耸耸肩:“大哥,你当这些当朝权贵们这么好依附?你我兄弟无论出身、名望、财富都不能跟那些世族官宦相比,人家凭什么要结交你?王朗、朱雋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该略知一二,他们提出来要招你为婿、要收你做义子,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事情,我若不答应,现在会稽岂不还是匪患肆虐,世族豪杰横行,仅凭此一条,我这么做就值得!” 张栾不得不同意朱铉的想法,只是还有些气不顺,遂说:“好了好了,我是说不过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现在这事只有我和颜阙、邝晖知道,你不可再告诉他人,我想朱雋为人也不喜你在人前多提此事。”朱铉感激的看着张栾:“大哥总是这么替我着想,我自幼无父无母,你就像我的亲大哥一般。”张栾情知跟朱铉生不起气来,只得笑道:“你小子鬼怪精灵的,我可不敢要你这样的亲弟弟。” 朱铉歇息数日后,感觉已无大碍,便想去找朱雋、张栾等议事。在县令府等候诸人多时,才见颜阙匆匆跑来,朱铉忙问:“如何只有先生一个人前来,莫非又出了什么大事?” 颜阙本不想告诉朱铉,又感念朱铉知遇之恩,不忍心期满,只好如实说:“朱雋大人带着张栾、邝晖去北洺山了。”朱铉大惊,忙问颜阙:“带了多少兵马?通知林虎接应了吗?” 颜阙挠挠头,亦面带忧色:“就他们三个人和十名随从,还带着驺牙的尸体及被俘的驺俊。”朱铉心下已然明白,朱雋是要兵不血刃的前去说降驺摇,只是这样做有点太冒险了,便拽着颜阙去点齐兵马前去接应。 颜阙却劝阻他说:“大人,钱塘侯不让我等带兵前去,只叫通知林虎随时接应。”朱铉太了解朱雋了,他决定的事情别人是无法更改的,只得在鄞县城等待消息。 又过了几日,朱雋等人安然返回,朱铉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到朱雋、张栾,看到身上没有伤,就彻底放心了。张栾告诉朱铉,此次前去北洺山,驺摇尚算以礼相待。只是猛虎族举族迁移之事,驺摇说还要考虑一下。 朱铉又问林虎等人回来没有,张栾看看朱雋才说:“侯爷本来要林虎率‘麟卫军’撤出,但林虎说只奉你的将令。” 朱铉不安的看着朱雋,朱雋却并不生气,还夸奖朱铉:“为将者,正该能如此慑服手下,将令既出,便要服从如一。”朱铉虽知朱雋未生气,却暗怪自己粗心,都这么久了都没有调回麟卫军,竟将这档子事忘的干干净净,真不知道林虎他们怎么熬过来的。随即令邝晖再去北洺山传令,撤出大部分麟卫军,剩余的蛰伏待命。(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劝降驺摇二 朱铉先回府安慰了夫人王莹,第二日便领着张逸和十名贴身护卫悄悄前往北洺山,只告诉了颜阙,待得张栾等人知道后,已来不及追了。路上遇到邝晖,又命邝晖带路前往。这邝晖短短数日三进猛虎族住地,熟门熟路直奔驺摇府邸。 不一会府门大开,驺摇亲自出来迎接。将朱铉让入府内后宾主坐下,朱铉微笑着问驺摇:“日前钱塘侯和张县令亲自前来相商之事,不知大王考虑的怎么样了?” 驺摇老于世故,遂叹口气:“我是很愿意走出这北洺山的,怎奈部众多有不信。” 朱铉笑言:“大王,恕我直言。猛虎族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与官府相抗衡,我等只需封锁你住地周边,再派暗探袭扰,你觉得你们还能支持多久?虽然如此,钱塘侯和我却不主张如此,因为我们是真心要请猛虎族走出北洺山,去往平原肥沃的土地定居。” 驺摇身旁一威猛汉子怒喝:“朱铉,你莫欺人太甚!上次失利乃是我父王大意了,我驺越今天要与你单挑。你若赢了,我们出山;我若赢了,放回我族的勇士。”朱铉听得明白,此乃驺摇长子驺越,看身材与驺摇颇为相似,想来也是一只‘猛虎’。 朱铉身旁邝晖站出身来,略一抱拳:“我家主人有伤在身,你要决斗只管找我邝晖。”朱铉忙劝止邝晖:“我等不是来打架的。”驺摇也喝斥驺越:“这里何时由你做主了,若输了真要我等都随你出山?”驺俊忙上前给驺越说情:“大哥平日里最孝顺父王,今日乃是一时意气用事,父王千万饶恕他这一次。”又转头对朱铉说:“其实上次朱雋大人前来,我等心下甚是赞同,只是你我两军刚经历一场恶战,且千百年来两族争战不休,叫我等如何相信,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吧!” 朱铉就问:“要我们如何做才算有诚意?” “既然两家罢兵讲和,我等被俘去的兵士总该先放回来吧!” 朱铉暗骂驺俊狡猾,若放了这些人后你们再反悔,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怕那时驺摇又要拥兵自重,自己损失了千余精卒换来的战果荡然无存,此事万万不能答应,可也要有个说道。 想到此,朱铉便说:“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俘虏从来没有白白放的。钱塘侯、张县令和我前后两次孤身犯险前来劝说,我等诚意尽显。若真要剿灭你们,现在可说易如反掌,且出山与汉民混居对我两族都有好处。最后我想提醒各位,从跟上来说,于越族乃大禹后代,与我汉族同根同源,都是炎黄子孙。” 驺摇听到此处,不得不佩服朱铉口才,但仍要据理力争一下:“朱将军,我们是大禹后代不假,禹王当年在会稽山上分封诸侯,我的先祖也曾参加。可千百年来,你们中原汉族有拿我们当自己人看待过吗?一脉相传的亲兄弟还有争得你死我活的呢。你只说有何方法能让我们相信你?” 朱铉来时路上,已细细的分析了驺摇现在最担心什么,干脆直说出来:“大王最担心我等将猛虎族骗出住地而后灭族,对否?”驺摇大为赞同的点点头:“我要为数万部众性命担责!” 朱铉也点头表示理解驺摇,起身肃穆而立,缓缓说道:“郡守王朗早已定策,猛虎族绝对是要迁居平原化入汉族的。不光猛虎族,整个于越都难逃此运。我不想再有杀戮,为表我的诚意,猛虎族迁出后我将一直陪伴大王,并将家小搬来与你们同住。” 驺摇听见朱铉如此说,身形豁然一颤,朱铉紧接着说:“猛虎族外无可战之兵内缺粮草,我来时看到族人多有饥色,你们现在恐怕连越冬都成问题。我这就命人运些粮草来。”不待驺摇答话,转身命张逸回去调运粮草来。驺摇大为感动,驺越等人亦无话可说了。 过得数日,张逸果然押解粮草前来,张栾托他带来口信,已在鄞县东南之地划出一大片区域,正发动全县民力建造房屋,并在鄞县城中为驺摇购置了府邸。 驺摇看朱铉等确有诚意,终于答应年后即搬出北洺山。猛虎族人听说要迁居山外,虽然故土难离,但千百年来祖祖辈辈都梦想能居住在平原肥沃之地,怎能不欣喜异常。 朱铉更是许诺,猛虎族三年内不纳赋税、不服徭役。驺摇仍为猛虎族族长,猛虎族迁居后仍可生活在一起,还可保留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朱铉为其起名‘猛虎军’,并与驺摇一起任命雒懋为其首领。驺摇则答应,遵守官府的法度,遇事就去请示张栾,绝不擅自做主,猛虎军也遵从朱铉的调度。 春节过后,驺摇果然率领猛虎族数万走出北洺山,带着辎重、家属浩浩荡荡的向鄞县走来。会稽郡守王朗亲率属下官员陪同扬州刺史陈温的特使一起出城相迎,又宣慰一番。张栾协同陈纪将诸事安排妥当,前后忙活了一月有余。 期间朱雋被朝廷召回,官拜将做大匠。朝廷又派使节前来,加封驺摇为扬州越族安抚使,授关内侯。朱铉因镇压叛乱有功在先;后又击退猛虎军,引其举族来降,两功并赏授洺山亭侯、会稽骑都尉。(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受封亭侯 受封完毕,陪同前来的陈平首先上前恭贺驺摇和朱铉。旁边的张逸不明白,就问陈平:“我家大人本来就是将军,现在封的这个什么骑都尉,比将军还大吗?”陈平捂着嘴笑了笑,朝廷特使也投来鄙夷的目光,陈平忙解说:“你们以前那是胡叫。我朝统共也没有几位将军,这骑都尉可是正儿八经的官职。更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授朱铉亭侯,朝廷厚恩何以如此!你等可知?李广百战不得封侯。” 朱铉听了也感诧异,旁边的特使一脸媚笑着说:“这可是蹇硕大人亲自向皇上进言才授与的。现今,朱雋大人是侯爷,你也是侯爷。一门两侯,也是我朝盛况,必为后人称颂,你们可莫忘记蹇硕大人的恩德。”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有知道朱雋、朱铉关系的方才明白,乃是因为朱雋的关系朱铉才得封侯。朱铉自己却纳闷,与朱雋的关系,就是身边的人也没有几个知道的,这蹇硕怎会知道。再者,以朱雋的为人肯定不会投靠蹇硕这样的宦官。 陈平暗地里扯了扯朱铉,朱铉方回过神来,忙向特使道谢:“还要多谢大人不远千里前来宣诏。回去后,也请多多代我感谢蹇硕大人,我与驺摇备下一些礼物,请大人一并带回。”那特使假作谦让了一下,都笑纳了。 待送走宣诏特使,朱铉便打发众人回去,留下陈平、颜阙和张栾往自己住处叙谈。 自从驺摇归降后,虽然张栾为其在城内购置了府邸,那驺摇如何肯住,驺俊却喜欢结交名士,就让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住了。朱铉便陪驺摇住在猛虎族的安置地,还要将夫人一同接来,驺摇如何肯,张栾考虑王莹有孕在身,也不同意。按照驺摇的意思,连朱铉都不要来,但朱铉考虑再三,生恐猛虎族人与汉民起纠纷,执意要先住一段时间,并安排常奎率飞熊军驻扎在两族分界处,以防有人滋事。 朱铉待得大家坐下,就问陈平:“先生,今日之事我多有疑虑,心下甚是不安。” 张栾却在一旁说:“这封侯是军功所致,放别人身上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你不安什么?” 颜阙不似张栾这么想,大摇其头的连连说:“绝非这么简单。我朝自高祖开朝承袭秦制,对有功之臣加封共有二十级,一级曰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列侯。陈平,我这二十级背的可对?” 陈平点点头,颜阙又继续说:“高祖皇帝有言在先:‘异性不封王,无军功不封侯’,这侯便是指的关内侯和列侯。光武中兴,又将最高等的列侯分亭、乡、县三级。历朝历代,文武百官对封侯之事莫不梦寐以求,多少将领厮杀一生而不能得。虽然后期桓、灵二帝乱政,但普通官员能得此封赏也是无上荣耀。” 朱铉只知道封侯之事来得突兀,却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遂玩笑道:“那我也算光宗耀祖了!只是叔父活着的时候,对祖上之事说的不多,山中草民连份族谱都没有,这可该如何是好?”陈平听朱铉拿封侯开玩笑,不满的咳嗽一声:“小子,当前危机四伏,还有心开这等玩笑!” 朱铉见一贯和蔼可亲的陈平突然这么严厉的批评自己,忙站起身来:“先生宽恕,朱铉愚钝无知,还请指教。”张栾、颜阙也一起看着陈平,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陈平长舒一口气才说:“朱雋突然被召回京城任官,你等可知为何?”朱铉茫然不知,义父走得匆忙,更没有向朱铉交代过什么。张栾则更不以为然:“他本来就是朝中大员,服丧期满自该回去为官。” 陈平笑道:“多少人奔丧后终生不能再为官,偏偏朱雋这么快就被召回?据我所知,朱雋既不是宦官党羽,何进大将军那里也不是很待见。当年剿灭黄巾居功至伟,却要靠皇甫嵩之力才能封侯加官。。。。现在的这一切只能说明两股势力正在努力争取像皇甫嵩、朱雋这样带过兵又有极高威望的人。” 颜阙听到此处,不由咂舌:“官场之上尔虞我诈,真比打仗还惊险。”朱铉还是搞不懂,脑子里一团乱麻,只能请教陈平。 陈平一一分解:“朱铉此次封侯,必然是朱雋之功。至于蹇硕是如何知道的,我想朱雋虽然不会到处对人说你们是父子关系,但在他人面前褒扬你是肯定的,又是同乡同姓,以蹇硕那样的聪明人怎会猜不出来?” 张栾也觉得陈平所说有理,遂叹:“看来这宦官也不全是酒囊饭袋!”颜阙哈哈大笑:“此言差矣!能在宫廷斗争中生存下来,就不会是酒囊饭袋,只是私心太重,专做些祸国殃民的事情。” 陈平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下去,话锋一转向在座众人提出一个问题:“诸位,这蹇硕为何要拉拢朱雋,可否想过?” 颜阙略一思量后说:“蹇硕是西苑八校尉的首领,可惜此人不懂军,他是想让朱雋帮他镇住那些校尉。”陈平点头:“这也有可能。不过,他这职位是皇帝封的,不比朱雋更能镇住人吗?” 朱铉想不明白,直接问陈平:“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陈平没有急于回答,先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说下去:“据我所知,正是蹇硕向皇帝请命,朱雋才得以当上将做大匠,而皇甫嵩、丁原等人也同时被蹇硕重用。何进则极力拉拢黄琬、杨彪等官僚世家,抬举和扶植已被贬斥的陈蕃、窦武等党人,向皇帝请求彻底解除党锢。” 张栾没有听说过这些人,自然也就听不明白,颜阙可是知道这些人,个个是当朝响当当的风云人物,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就问陈平:“以你看皇甫嵩、朱雋和丁原这样的人会为蹇硕所用吗?”(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汉室生乱 陈平见颜阙有此一问,不禁佩服颜阙不愧与自己齐名会稽。 “蹇硕当然不能招抚这些人,可是他之所以敢大力提拔他们,正是看到了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朱铉便问:“有何共同特点?”陈平笑笑说:“对皇帝唯命是从!只要是皇帝的命令,不管对错都会毫不打犹豫的执行。” 颜阙大是赞同:“要说此三人还有什么缺点的话,这大概是唯一可以被人利用的了。只是我不明白,何进为何不拉拢他们呢?灵帝还是很信任他的啊!” “蹇硕在灵帝面前仍然是最被信任的,而且他把持着宫闱,皇帝的诏令必须要经过他,何进如何能跟他争?” 看众人都赞同自己的看法,陈平又继续说:“最近发生了几件事情可说与你们听听。何进的亲信董卓,被朝廷升任为并州司牧,要他将部队交与皇甫嵩,但董卓拒绝了。”朱铉与颜阙、张栾面面相觑,天下竟然有如此跋扈狂妄之人。 陈平接着说:“蹇硕推举朱雋的儿子朱浩为豫章太守,紧接着何进就举其侄朱符任交州刺史。蹇硕又命丁原为执金吾,负责京城防卫。” 颜阙笑道:“这朝廷里可真热闹啊!” “最近两派动作频频,莫不针锋相对。而且蹇硕更是令人四处散播,灵帝最喜欢董太后养大的刘协,何皇后所生的刘辨资质愚钝,根本不足以继承大统。”陈平此言一出,朱铉等人彻底懵懂了。 陈平看到他们这个表情,也觉好笑,抿了抿嘴才又说:“两派首领原本就明争暗斗,这事举朝皆知,可最近何以开始明目张胆的拉拢大臣、有声望的名士等人?而且对军队的控制权之争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些,可都是灵帝最忌讳的事情,他们难道不害怕吗?董卓等人在地方上手握重兵,却敢不奉召难道不怕招来杀身之祸?只有一个理由才能将这些事情解释的合情合理,那就是灵帝即将驾崩,两派已进入最后的争夺当中,是生死存亡之际!” 颜阙霍的跳起来,大叫着说道:“正是如此,不如此不足以解释这么多莫名其妙之事。”张栾虽然不懂朝廷的事,但也觉得陈平之言有理:“常听老人们说,天若有变必先出异象。目今朝廷纲常紊乱,看来先生以前常说的天下大乱已经不远了。” 陈平见朱铉坐在一旁不说话,似是正在思考着什么。遂问:“朱铉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 朱铉确实陷入了沉思,听见陈平问到自己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说:“我在想,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还是请先生说说吧!” 陈平点点头又说:“何进、蹇硕两派实力都是非同小可,卷进去的不是当朝名士便是官宦世家,咱们这样的小吏小民还是隔岸观火的好!要是能利用他们之间的争斗谋求一些所需则更好。” 朱铉忙问:“先生以为要谋求一些什么所需?”陈平笑谓朱铉:“你受封为洺山亭侯,这么大的恩宠,不该上京面圣谢恩吗?” 朱铉叫陈平这一说,也乐了:“是啊,荣耀祖庭光大门楣,正该去谢恩。只是那皇帝自身难保,还有空接见我吗?” “这浩荡皇恩,你总不能在会稽遥相跪拜就算完事了吧?再者京都洛阳现下风云际会,正该去见识一下各路英雄。这第三嘛,当然还是与自身有关,就是去要官。” 张栾不解:“这朝廷不是刚封了二弟骑都尉吗?”颜阙从旁不屑的说:“朱雋的子侄没听说过有什么贤名,更未立下大什么功劳,如何就一个做了太守,一个当上了刺史。咱们将军整治会稽盗匪、平定叛乱、以战功屈服猛虎族全族投降,却只落了个亭侯的虚名,骑都尉也不过是个名头响、实职小的官,再者本来就是会稽军事主管,再当这会稽骑都尉,实在没味!” 陈平点头称是:“颜阙说的在理,这时候有机会不去争,以后可就难了!”朱铉想了想,无所谓的道:“其实朝廷封不封官没什么大不了的,乱世靠的还是实力,我手中有精兵数万,足以威震扬州。” 陈平听了不住的摇头:“此言差异,目光何其短浅!春秋时期诸侯崛起而周王室衰败,但春秋五霸仍然尊奉周室,以周王名义讨伐天下。战国时期,先后有魏、秦、赵实力强于其他诸侯甚多,周王室封邑虽近在咫尺也不敢轻易夺取,这便是天下共主的威严所致。你若能手握天宪,再利用已既有实力,则成事要容易得多。” 朱铉恍然大悟:“先生可是说,我若有王命在手再去争夺地盘,就是名正言顺的了。”不等陈平回答,颜阙在旁抢着说:“可不是嘛!这就平日里所说的‘名正言顺’!该去争个名分回来。”张栾此时也明白过来,一起表示赞同。 陈平看他三人再无异议,便直言相告:“你这次要去争的,就是丹阳太守一职!” 陈平先从怀中取出一幅布质的地图,颜阙看见,眼中就放出羡慕不已的光来,叹:“听闻你这几年遍游江东诸郡,竟然还画下了如此精细的地图,可否借我一用?” 陈平笑了笑说:“你自诩‘兵家’却连幅像样的地图都没有?借你可以,要拿一千金来做抵押,这可是我数年的心血。” 颜阙满口答应:“没问题,这图绝对值千金。我不如你啊,这些年就忙活着做土匪去了,那有机会到处乱跑,要不早被抓去砍掉脑袋了。” “哈哈哈!”朱铉、张栾听到颜阙如此说,都大笑起来。 陈平看着众人轻松愉快的表情,开始解说自己的谋划:“我等现在依靠王朗,在会稽郡内可谓呼风唤雨。天下若有变,正可一展抱负。诸位请看,扬州六郡,江北为九江郡、庐江郡,这两郡靠近中原,被徐州、豫州、荆州所包围,终是他人之地。我等只能划江而治,夺取豫章、会稽、丹阳和吴四郡。”(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谋划军事 “豫章郡在扬州西北角,与荆州南郡、江夏郡隔江而望,其大陆西边就是荆州的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是整个扬州的西部壁垒。但即使豫章郡为他人所得也不要紧,那里离会稽、吴和丹阳三郡路途遥远,山壑沟渠众多,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进。” 朱铉一边看图,一边听陈平说,自己也喃喃道:“最好还是能保住豫章郡,否则将来要进攻荆州、交州,我们就少了一个最重要的据点和补给之处。” 颜阙点头提醒:“豫章太守朱浩虽然是朱雋的亲子,但我等并不了解此人,不能托付大事。” 陈平不置可否,以手指图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取会稽、丹阳和吴郡。扬州最繁华的县都在吴郡和会稽,丹阳就是这两郡的天然屏障。不但北有长江天险,而且丹阳多高山峻岭,守住丹阳便可保住会稽、吴郡的繁华昌茂,我等就有财力整饬军队。一旦时机成熟,则由豫章出兵,袭取荆州在长江以南的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然后从夹击交州。所以现在我们要谋取的首要之地便是丹阳郡,朱铉进京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丹阳太守一职。” 颜阙看着图暗思陈平的谋划,再与自家之谋做对比,感觉陈平要高明许多,心里是真佩服这位“小张良”了,感叹:“若论纵横天下之势、运筹帷幄千里之外,我与陈老兄相去甚远。今后,只能在驰骋沙场上与你一较高下了。” 陈平忙谦辞:“不用比了,战场之上杀伐果断我不如你甚多。我只管幕后策划,领兵出征的事都交给你了。”二人相视而笑,朱铉上前言道:“二位先生大才各有千秋,可做我的左膀右臂。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夺下交州以后该如何呢?” 陈平不回答朱铉,却看着颜阙问道:“老弟以为该如何呢?”颜阙指着地图说:“有三个地方可以攻取,分别是益州、荆州和豫州。豫州地处中原又在江北,我们难攻难守,不可取之。” “荆州地处富饶的江汉平原,且为战略要冲,各方定会垂涎三尺。因为拥有荆州便可向西夺取益州,向南威压扬州、交州,向东袭取豫州,向北夺取洛阳和司隶部,荆州正处于全国的中心位置上。我等若占领此处,要面临的各方面压力可想而知,所以荆州不能不取,也不能全取。” 朱铉看着图听颜阙如此讲解,心下已然明白,随口说出:“二位先生可是要夺取荆州在长江以北的南郡和江夏郡?”颜阙刚要回答却被陈平拦住,陈平问朱铉:“你可说说为何要夺取此二郡?” 朱铉侃侃言道:“南郡地处江北,对于阻击荆州、益州方面的进攻,这里是我们在长江对岸的第一道防线。” “江夏郡与扬州豫章郡隔江相望,东北又有扬州的庐江郡和豫州的汝南郡,是抵挡荆州、豫州、江北扬州之敌进犯豫章郡的最重要防线。” “若有南郡和江夏郡在手,我江南的荆州四郡和豫章郡及交州之地就真正成了大后方,加上丹阳郡的阻敌作用,会稽和吴郡也将成为后方。这样一来,百姓就可修生养息,为我们准备充足的兵员和粮草。二位先生,不知我说的可对?” 陈平和颜阙笑了起来,只有张栾在旁边莫名其妙的不知所以,急的直问陈平、颜阙:“我家兄弟说的在理,你二人笑他是何意,莫非不对?” 陈平还是不说话,由颜阙作答:“朱铉说得当然对,但不全对。丹阳、江夏和南郡不但是我们抵御外敌的单一防线,而是一个互为依角的屏障。虽然从地理位置上看,此三郡皆隔江而立,且为一条直线。但是你们是否想过,若有敌自庐江郡进攻,江夏便可出兵击其后;若江夏受敌,则丹阳可渡江进击庐江,南郡可攻击南阳郡;若南郡受敌,则江夏可出兵进攻南阳;此三地的防御重心为江夏,南郡和丹阳为两翼,无论何地受击,均可出兵牵制敌军,伸缩自如。” 陈平又补充:“江夏和南郡不但在防守中有作用,更是我们以后谋夺天下的前沿据点。若单纯的划江而治,在江北没有落脚点,就会成为偏处一隅的割据藩王,这对我们谋取天下极其不利。江夏可直接威胁整个荆州,夺取了江夏后进而控制住整个荆州,再以荆州为基业向东进攻。” “南郡是进攻益州的首选之地,方才颜阙还没有说是否攻取益州,依我看待荆州江南四郡、交州、南郡和江夏郡完全落入我们手中后,下一个目标就是益州,进而控制汉中。如果真能做到那样,我们便能进退自如。退可过江自立,进可攻取东方诸州郡。到那时,西北的凉州、京兆三辅和东北方的幽州只能以一隅抵全国,华夏一统的千秋功业就将在我等手中实现。而这一切,就要从构筑江夏、南郡、丹阳这条长江防线开始。” 朱铉和张栾听陈平说到此处,不禁一起叫好,朱铉更是兴奋的站起身来,在堂中来回踱步,思忖了良久方说:“两位先生所言极是,我决意采纳。这样。。。,三日后召集众人前来议事,参与者除我等四人外,再叫上朱瞻、马文成和林虎、井贲、邝晖。” 陈平似有疑虑:“林虎、井贲和邝晖也需要叫来吗?”颜阙也劝阻朱铉:“如此机密大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朱铉摇了摇头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三个人我信得过!若猜疑之心太甚,我看也成不了什么大事!”陈平、颜阙和张栾皆拜服。 朱铉又与他们计议了良久,张栾担心朱铉过于操劳,直劝第二日再议,便和陈平、颜阙二人一起辞去。以后数日,朱铉与陈平、颜阙又将各事仔细的计划了一番,再没有什么遗漏了方才放心。(未完待续) 本卷结局:奔赴洛阳 三日后,朱瞻如约赶来,马文成和林虎、邝晖、井贲等四人也前来参加会议。陈平已交代完所有事宜,便返回会稽郡城了。 会议开始,张栾先将朱铉将要赴京谢恩的事当众宣布了,众人纷纷请命要随朱铉一起去。 朱铉摆摆手,道:“你们都去了,家里的大事谁来办?此次主要是想去看看群英汇聚的京城是个什么样子?要是能带回几名大才来就算不虚此行了。再者,陈先生要我去讨官,做这个什么丹阳太守,这事咱自己说了不算,能给这个官最好,办不成也无多少遗憾。” 众人听了都笑,朱铉打断众人的笑声,表情严肃的说:“我走后,有几件大事要诸位去办,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分派任务的。” 众人一听,登时表情变得肃穆,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朱铉下令。 “你们是我麾下最值得信赖,也是最得力的部属。以后各位定要全力的辅佐我,成就一番大业。” 林虎等人还在懵懂,颜阙、张栾和朱瞻却已站起身来抱拳领命。 “我等愿意誓死效忠!” 林虎、邝晖和井贲这才回过神来。江湖中人另有一派作风,拔出短剑在左掌心划出两道交叉的十字血痕,举着血淋淋的左手慷慨誓言:“我等绿林草莽只知忠心耿耿,若有异心天地共诛之!” 朱铉吃惊不小,忙命三人包扎伤口。 张栾没有想到林虎等人会来这一手,直是埋怨道:“都跟大人也这么久了,身上的江湖习气一点不改。还没告诉你们办什么事,先把自己的手弄伤了。这还怎么去办大事?”说得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朱铉看三人将手掌包扎好,便止住笑声,说道:“这江湖习气不去也罢!正要你们利用江湖上的手段为我做些事呢。” 林虎急忙问:“大人但请吩咐,咱们兄弟在这条道上还是有些人缘和威望的。” 朱铉又笑了笑,方说:“井贲即日起接管林虎的‘麟卫军’,刺探官员、世族和豪侠的消息。以精锐小队在有战事时潜伏敌区,做刺探、内应。” 井贲忙站起身来问道:“大人,我可否将麟卫军一分为二,一部分。。。” 朱铉却打断他说:“如何做都随你,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即可。” 井贲点头看了看朱铉,退在一边。 林虎听闻自己的麟卫军要交给井贲,急得直问朱铉:“大人,我岂不是没有事做了?” 朱铉又看着他说:“你天生是个武夫,我把‘飞熊军’交给你,可要给我带好。” 林虎这才转忧为喜。 朱铉又扭头盯着朱瞻,心下暗叹:“这个弟弟确是将才。可毕竟是亲弟弟,怎么舍得让他冲锋陷阵。人毕竟是有私心!”遂对朱瞻说道:“我打算组建‘辎重营’,粮草、战需物资的调运全靠辎重营了,就由你来负责。再有就是要搞一个器械营,负责督造所有的军用器械,一并交给你来管理。先给颜阙先生打造一辆战车,南方水道纵横山路崎岖,双马战车即可。”一旁的颜阙见朱铉如此细心,心下感激万分。 朱铉又命颜阙继续负责幕府事,并将张栾也加入幕府。军事以颜阙为主,政事由张栾负责,遇有大事二人必须共同决定,决断不了的请陈平谋划。 马文成仍旧负责探马营,不但要搜集战时的情报,更要搜集天下各处的情报,总之与其对敌时要全盘了解对手。 至于邝晖,负责组建侍卫营,不但要武艺高强,更能视死如归。 最后,朱铉宣布了将来的军制。东汉军队编制序列由大到小为: 军——部——曲——屯——队——什——伍 军的主管为大将军(位比三公)、将军(位上卿,依次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将军);军作为作战部队的最高编制,通常只有在战时设置。长官由大将军或将军出任。将军受命出征,皆开幕府,置僚属,组成作战指挥机构。每军通常辖有前、后、中、左、右五部(或因作战需要有增有减)。因此,军作为非常设建制单位,人数是因战争需要而设。 部的主管为校尉(比二千石)、军司马(比千石),一般情况下分左、右、前、后、中五曲,或因需要有增有减,总兵力多者六七千人,少则一二千人,大体以一二千人为常制;校尉是仅次于将军的高级武官,地位较高,其所领部校一般具有独立作战的能力。 曲的主管为军候(比六百石)、千人(比六百石),一般情况下,每曲分左、右两屯,编士兵200余人,但有时会多至500人。 屯的主管为屯长(比二百石),每屯分前、后两队,编士兵约100人。 队的主管为队率(比百石)、队史(比百石),每队分前、后、左、右、中共5什,编士兵约50人。 什的主管为什长(斗食),每什分两伍,编士兵10人; 伍的主管为伍长,每伍编士兵5人。 朱铉与陈平、颜阙商议后,决定改变军制,取消什、屯、曲,以伍为最低军事建制,设立军-校-营-队-伍的五级军制。 一伍为五人,设正辅伍长各一名。 三伍为一队,设正辅队长各一名。统辖十五人。 十队为一营,设都尉一名,辅都尉三名。统辖一百五十人。 十营为一校,设校尉一名,辅校尉五名。校有单独作战能力,校尉所领三营近卫营不在所辖十营之列,由校尉自行选练。共计统辖二千人。 军在有战事时临时组建。幕府遴选将才,朱铉准许后设立将军统率所部,战事结束后即撤销称号。 将军虽不常设,但为表彰作战者的功绩,凡有巨大军功者可授予将军称号为爵位。自校尉至普通士兵依据其战功积累,也分封十级猛士爵位,享受相应待遇。各爵位依次递升,可升可降但不能以爵位抵罪。军内职务升迁降黜依据爵位 众人散去后,朱铉又将张栾单独留下,二人又秘密的商议了一番。 朱铉安排好这些事后,让张栾准备了几份厚重的礼物,即与邝晖和张逸率领二十名侍卫前往京城。 驺俊对中原甚是向往,正好驺摇不愿上京,就带了驺俊同去。 由于夫人王莹有孕在身,用马车拉着打算路过山阴时交给王朗的夫人照看。 朱铉并没有直奔山阴,而是先去了鄮县王肃处。 进入王肃府中,王肃问朱铉是否要返回山阴? 朱铉微微一笑,道:“日前朝廷加封我和驺摇,现今要去京城谢恩,顺便也想去见识一下各路英雄。” 王肃这才明白朱铉不是回山阴,而是要去洛阳。 朱铉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告诉王肃道:“大哥,三县的兵事和政事我已安排妥当,你不会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你吧?” 王肃生性随和,对地位、权利看的甚是淡泊,笑笑了说:“这些你安排就好,我在这里就是悠哉游哉。” 朱铉也笑了,揶揄道:“大哥啊,光悠哉游哉的可不行,这人既怕累坏了更怕闲坏了。我看你对其他的事也不感兴趣,只有这读书之事。。。” 不等朱铉将话说完,王肃拍着手叫道:“着啊!还是你了解我。父亲大人将我放在这里可真给憋坏了,以前的一干文友只能偶尔来往。怎么样,你有什么好主意?” 朱铉笑言:“上次你所提议的筹办义学之事甚好。我打算改变东汉以来的教学体制。首先扩大义学的兴办范围,能让所有的孩子都受益。” “老子说民不可使其学,否则官府就无法愚民了。民若生智就会变得不安分难以管理。”王肃故意试探朱铉,看他有什么见解? 朱铉没想到王肃会这么说,颇有些不忿道:“真不知这些先圣怎么会有这等不通的理论。老百姓就算不读书,也知道谁好谁坏、谁对谁错,只是不会说、不会写而。,等到他们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我看那些愚民的人就要悔之晚矣。这哪里是愚民,这是自欺欺人,天下最不可欺骗者就是百姓。” 王肃见朱铉愤愤而谈,感觉甚有道理,忙解释说:“我也不信这些圣人之言,你只说怎么做,我照办就是。” 朱铉这才说回正题,道:“汉制十里一亭,十亭一乡,蒙校应设在村庄中,主要教十岁以下孩子识字,讲些做人的基本道理并传授武术、射术等技,这方面还是用儒家为好。但只能讲儒家的礼义廉耻、人伦之学,不要牵扯其他深奥的东西。” 王肃表示赞同:“这样好,璞玉初琢不可操之过急,打好基础为上。” 朱铉点点头又说:“咱们暂时财力有限,办好蒙校已殊为不易。虽然如此,还是要你再办件大事。” 王肃静静的听朱铉往下说:“张栾办了个招贤馆,汇集了不少名士和学者,但这样做太过招摇,容易令他人起疑。我想你办个书院,把这些人找来做教师,将各县的优秀学生招进书院,培养咱们自己的人才。” 王肃平生最喜好讲诵经史、谈风吟月,马上满口答应下来。 朱铉又与王肃细细的计议了一番书院之事,然后拜别王肃往会稽郡城去了。 到了山阴城,朱铉将夫人王莹送往王朗府上。 安顿好后,朱铉随王朗书房说话。 王朗自然先恭贺朱铉封侯,又夸奖了他一通。 朱铉感觉王朗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很大,不似以前那么威严了,心内更存了万分小心。 “小婿能有今日,全凭岳父大人提携!这次去京城,不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王朗见朱铉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毕恭毕敬,没有因为加官进爵而变得骄狂桀骜,心下甚是欣慰。 “京城不比地方,莫说英才汇聚、能人异士奇多,就是那普通百姓中也多藏龙卧虎之辈。更有皇亲权贵不期而遇,投机钻营之徒比比皆是,所以你此行一定要小心行事,多听少说、多看少动。我有几个至交好友现在京城内,你可先去找找他们,在京城中也好有个落脚点。” 朱铉忙谢王朗道:“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切切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只是。。。我这次打算住在钱塘侯府上。” 王朗并不知道朱雋和朱铉的关系,听朱铉说要住朱雋府上甚感惊讶。 朱铉见王朗面露狐疑之色,赶忙解释道:“去三县前我拜望过钱塘侯,相谈甚欢。后来钱塘侯执意要收我做螟蛉义子,未及请示大人,小婿有罪。” 与朱雋的面冷心热不同,王朗别有一番威严。朱铉心里一直最怕的其实就是王朗,这种威严令朱铉在其面前时时刻刻要小心翼翼。 王朗着实吃惊不小,转念想想,遂面露喜色,笑道:“你能拜钱塘侯为义父,真是三生修来的造化。怪不得他前日走时,于我面前大大的夸奖了你一番,叹惜自己没有女儿,招不得你这女婿。我还以为是客套话,原来他是真心赏识你。” 说到此处,王朗更加证实自己慧眼识人,不禁更觉高兴。 “可惜毕竟被我捷足先登,招你为婿了,哈哈哈!” 朱铉几时见过王朗如此神态。儒家最讲究得意不忘形,今日这是怎么了? 朱铉见王朗此时好像特别高兴,遂趁机禀道:“岳父大人,小婿临走前还有一事不放心,特来请示。” 王朗止住笑声,正值心情大好,痛快的答应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你我翁婿还要请示什么?” 趁热打铁,朱铉忙秉道:“现在句张、鄮县、鄞县百姓安居、百业俱兴,真正是一片大好局面。这也正是咱们当初计议的要退身之地,所以我想应该开始加强句张的防卫准备了。” 王朗不懂军事,有些困惑的问:“你不是练了一万精兵都放在三县了,还要准备什么?” “刚有兵还不行。大人,句张在三县中地理位置突出,以天门江为界,江北是句张,江南是鄮县和鄞县。若有来犯之敌,句张首当其冲。此处适合陆地作战,所以要扩建城池,增加城墙厚度、修建内城、多储备粮草,还要挖一条护城河。” 王朗如何懂这些,只得说:“你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朱铉见王朗如此说,正求之不得。可有些事情是不能瞒着王朗的,便又禀明要选练五千水军,建造舟舰蒙冲。 王朗俱都一一答应。 当夜,朱铉又去拜访了陈平,二人一直谈至深夜。 临行时,陈平将贾英托付给他,要朱铉带着贾英同去京城增广阅历。 三日后,朱铉与驺俊、贾英和张逸、邝晖等人踏上了前往京都洛阳的旅程,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新的开始。(未完待续) 作者公告 《三国之黄巾再起》第一卷已经修正发表完毕,接下来将推出第二卷《天下纷争》。 第二卷中,朱铉将在洛阳帮助大将军何进铲除宦官蹇硕、诛杀十常侍。董卓进京后,朱铉匆忙逃离京城,奉义父朱隽之命回到会稽,准备组织人马参加义军讨伐董卓。关东联盟瓦解,曹操来到扬州募兵,朱铉见董卓暴虐、民不聊生,遂率领鲲鹏骑相助曹操,又与孙坚等人一起攻入洛阳。 公孙瓒杀害幽州刺史刘虞,导致大汉东北边疆弭乱、异族入侵,朱隽要朱铉率军北上,协助冀州牧袁绍讨伐公孙瓒。界桥决战,朱铉一马当先,击溃公孙瓒军,兵围易京。不料袁绍心胸狭隘,竟置大义而不顾要加害朱铉等人,朱铉只得再次投奔曹操。 袁术霸占九江,朱铉只得设法从徐州撤回会稽,谁料兖州叛乱吕布入主,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第二卷《天下纷争》。 本书将连续推出《蛰伏待起》、《天下纷争》、《群雄割据》、《平分天下》《硝烟再起》、《一统天下》六卷,共计一百多万字,请广大读者和书友一如既往的予以关注和支持。 没有鲜花,请给些掌声,吝啬掌声也可以扔鸡蛋,只要您关注本书,就是作者最大的写作动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初到京城 中平六年暨公元189年的二月末,朱铉等人抵达了京都洛阳。虽然汉室已经衰落,但洛阳仍不失其帝国中心的威严与繁华。 看着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生意兴隆的商铺、酒肆以及豪华奢靡的楼阙阁台,俱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旁边间或有人偷偷的抿嘴偷笑指戳朱铉他们,又是一群土包子进城。 朱铉登时感觉面上无光,无心再浏览京师景致,带着人打听了朱雋府所在便直接去找义父朱雋。 朱雋没想到朱铉会在此时前来,命人安排朱铉手下之人歇息,拽了朱铉到自己书房说话。朱雋抱怨朱铉为何不事先告诉他赴京之事,擅自前来太过冒失孟浪。 朱铉不明白自己进京谢恩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要提前请示朱雋,不就是个洛阳吗?无非比别的地方城墙高了点、房子大了点、人多了点而已。 朱雋见朱铉不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知现在的洛阳正是龙潭虎穴。外头的老百姓不知道,现今朝中即将大乱,官员们人人自危。你不在会稽老实呆着,跑这儿来送死呢!” 朱铉虽然知道现在的洛阳有些乱,但没想到情势竟如此危急,否则以朱雋百战之将断不会如此惊慌。因素知朱雋脾气火爆,便不敢再犟嘴,小心翼翼着说:“义父,孩儿知错了。先前虑事不周,我明日就返回扬州。” 朱雋却说:“既然来了就别忙着回去了,还是先向朝廷谢恩后再说。唉,你来的不是时候,皇帝你是见不到了,恐怕这几日就会有噩耗传来的。” 朱铉心中陡然一惊,忙问:“难道灵帝就要驾崩了?” “陛下已然昏迷数日。因太子未立,朝中各党争得你死我活。何皇后所生刘辩乃是长子;另一个是王美人所生名刘协。灵帝一向不喜欢刘辨,但何皇后的哥哥何进乃大将军,现今极力拥立刘辨。已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何颙为北军中候、荀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侍郎。同时受到提拔的有二十多人,这些人都是何进的心腹。” “那刘辨就会是新皇帝了?” “西苑禁军统帅蹇硕是皇帝的亲信,他极力阻挠刘辨为太子,口口声声说灵帝不喜欢刘辨而很赏识刘协。他自知在军中威望不够,所以极力拉拢我和丁原、皇甫嵩、卢植等人,想倚仗我等镇服众军。” 朱铉方才明白朱雋为何不愿自己来洛阳,这次确实踏入了龙潭虎穴。遂说:“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看他们自个争斗就是了。” 朱雋可不象朱铉一般见识,叹口气慨然言道:“若皇帝有诏命指认身后之事,我等便要誓死拥戴。无论如何都要得罪另外一方,而双方都能很轻易的置我于死地,所以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朱铉心想:“陈平果然看的不差,义父确实是个异常忠君的人,忠君者自古多劫难,此次怕是厄难难逃了。” 正在这时,朱雋府上管事前来禀报,司隶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和骑都尉鲍信来拜。 朱雋无奈的摇摇头,对朱铉说:“这不就来了。此三人皆乃大将军何进亲信,此番前来必是为立太子之事。你既已到京城,便随我一起去见识下天下人杰,多些磨砺也未尝不好。” 朱铉忙拱手领命,随朱雋来到客厅。只见有三人正危襟正坐,还有一人站于后面。 朱雋携朱铉上前一一见礼,朱铉暗地里观察。那袁绍身高体阔容貌英俊,与人见礼时虽面带笑容却透出一种倨傲和不耐烦,似乎能得他礼遇是一种恩宠,朱铉心下便不喜欢他。 鲍信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但眼中流露出似火的热情。 “这应该是个跟义父差不多的人,面冷而心热的忠贞之士。”朱铉心中暗暗念道。 又看那个叫曹操的,刚一打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五短的身材配着一个硕大的脑袋,眼倒是不小,只是更让人侧目的是那张大嘴。 想再仔细审视他时,曹操目光如电般的向自己一瞪,立时一股凛然霸气袭遍全身。顿时令朱铉浑身一下冷颤,好威严、好霸气。与朱雋的不同,与王朗也不一样,与那做作的袁绍更不可同日而语,这是一种天生的霸道气质。 朱铉赶紧避开曹操的目光,但已开始出冷汗,遂矫情的问:“这位站着的是何人?” 那人闻听朱铉有此一问,面色一正,上前抱拳道:“我乃藏洪,是袁公的门客。” 袁绍不理会朱铉,直接对朱雋说道:“大人,现今陛下病危而太子之位悬空,我等决议依照祖制拥立皇长子辨,您以为如何?” 朱雋虽已想到袁绍等人可能为拥立太子之事而来,但毕竟此事太过重大,仍不免心中一跳,只得答道:“决立太子事关天下福祉,岂是我等臣子们能私下议论的。” 袁绍不满朱雋的回答,愤然说道:“宦官当政为祸朝野,大将军何进有意带领我等铲除阉患,不拥立大将军的亲外甥,难道你想拥护蹇硕那阉人所指定的刘协?” 朱雋向来不善言辞,朱铉见义父为难,遂代他作答道:“我义父并未说要拥立何人做太子,只是认为确立皇储的事情最好由皇上自己来做决定。”朱儁闻听朱铉此答,面上顿呈赞赏之色。 袁绍瞄了一眼朱铉,面带不屑之色道:“大人们说话,你掺和什么?不过一个会稽郡的小吏,也能参议国家大事?” 朱铉年轻沉不住气,又不懂官场规矩,只觉得袁绍此人骄狂,要压一压他,遂厉声说道:“我虽为小吏,但也是朝廷亲封的洺山侯,如何不能与闻大事?” 旁边曹操赞许的暗自笑了笑并不说话。 鲍信心知今日何进派他们前来,乃是要好言相劝朱雋支持刘辨继位,不想这袁绍一身的官宦世家习气,不但说话直来直往,还颇多命令口吻,让人听了怎能心服? 刚要站起身来相劝,那袁绍却发了公子哥脾气,怒喝:“尔不过一个阉人所封的小小洺山侯,在这里与这些朝廷贵勋们平起平坐已是很荣耀了,却要多嘴插言,不知自珍自重!” 朱雋听闻袁绍此言,也感觉他太过骄狂,虽然袁氏家族四世三公,可也未免过于目中无人了。正要起身与袁绍理论, 朱铉却在一旁冷笑道:“我封官加爵乃是朝廷恩典,不是什么人私自授予的。这功劳靠的是在千军万马中真刀真枪拼杀得来,某些人眼红也没有用!” 袁绍不禁大怒:“竖子小儿,我和典军校尉曹操、骑都尉鲍信都曾多有战功,比起你那芝麻大点的功劳不知强多少!” 朱铉见袁绍真动怒了,暗笑此人城府太浅,绝难成大事,嘴上却更想要赢他。 “未闻有胜绩!”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直指袁绍软肋,上过战场,一场未胜,大败亏输。 曹操听了,心里面都笑开花了。袁绍啊!袁绍!仗着你出身好,整日里瞧不起我。这会遇到朱铉这愣头青,可算见到真章了,活该。 朱铉是年轻人,难免意气用事,见袁绍让自己给说愣了,竟不知进退,还在那里继续滔滔不绝。 “曹公和鲍都尉曾与我义父及皇甫嵩大人并肩作战,在下佩服之至!只是没有听说过袁公杀过多少敌酋,何时曾当面对过反叛之徒,也许祖上在这方面多有建树才得四世三公吧。” 朱铉此话乃是讥笑袁绍得了祖上的恩荫,才能升到现在的位置,其才能不过如此而已。 鲍信见朱铉和袁绍二人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一脸木然的楞在了原地。 曹操见朱铉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了, 又想起今天是来说服朱雋的,不能由着朱铉贬侮袁绍,也不能伤了朱雋的面子,遂劝解:“袁公官宦世家,祖上四世三公难免对后辈要求高点。洺山侯朱铉镇压会稽叛乱,以五千精锐击溃猛虎族两万部众,确非浪得虚名之辈,我看大家是说两岔里去了,还是转回正题要紧。” 鲍信听曹操如此说,也忙上前劝解。 朱铉见曹操和鲍信如此说,也不愿意得罪袁绍过甚,否则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会给朱雋留下*烦,遂不再说话。 刚要退到朱雋身后,藏洪却跳了出来,高声骂道:“洺山侯留步!我家大人乃功臣之后,他本人亦在朝中倍受敬仰。你初入京城,又年轻有为,却不能不尊重长者。即使你二人有误会,但你以晚辈之身顶撞前辈,不该赔礼吗?” 朱铉还真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朱雋。 朱雋早已不耐烦,“啪”的拍下腿,豁然起身怒道:“一群竖子小儿,今日是上门闹事来的?来呀!”门口早冲进来几名卫士,手握钢刀怒目而立。 袁绍、曹操等人没想到朱雋会突然翻脸,都惊恐的看着那几名卫士。 只听朱雋令道:“将你们身上的伤疤给这几位‘朝廷大员’看看。” 那几人得令,毫不迟疑的卸下佩刀、除去衣物露出满身的伤疤。 但见得几人身上,数十道疤痕斑斓,深浅不一甚是骇人。再看脸上,虽不怒亦不威猛,但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凌然杀气。 “这几个人都是数十年来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在消弭南越叛乱、镇压黄巾乱党、击退塞外蛮夷入侵,哪个不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阎王跟前也走过好几遭了。他们尚且敬畏我,你等小儿竟敢在我面前摆谱,不知死活!”(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贿赂赵忠 袁绍、鲍信吓得,当场就开始发抖。连曹操、藏洪这样有胆气的,也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当场名将的虎威,常人岂可掳其虎须。一将怒,天下为之侧目。 朱雋瞪着曹操斥道:“你曾与我及皇甫嵩并肩作战,难道不明白我们这些老臣的心?但有王命所使,我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忠于陛下不论其他。” 又对袁绍轻蔑的说道:“我与你父袁逢、你叔袁隗、袁遗共事多年,承蒙他们的看得起,勉强可以平起平坐,按理你是我的晚辈,怎么在我义子面前充起前辈来了,那你我算是平辈相交了?” 袁绍早被朱雋的气势给吓傻了,一时口拙竟不知如何作答,愣在原地看着朱雋,摄于朱雋在朝中的威望更是面露惧色。 还是曹操机灵,尴尬过后,赶忙上前笑着打哈哈。 “哎呀,我的钱塘侯!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小辈了。在下承蒙皇甫嵩大人看得起,多有教诲提携,一直感念不已。对老大人您更是敬仰已久。这次确实是前来共商大事,言语不周之处,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谁叫我们是晚辈呢!来来来,朱铉老弟,我在这里替你袁大哥给你陪个不是,以后还要多多亲近才好。” 袁绍这会儿也回过魂来了,不想让曹操把好话都说了,忙着解释道:“正是大将军令我等前来,大人千万莫怪!” 按说袁绍已经服软,朱儁也该消气了。但袁绍不会说话,抬出大将军何进来说事,这不是拿朝廷官职在压人吗?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反而更令朱儁反感。朱儁出生入死,百战而不赏,何进却仗着是外戚得做高官,谁人能服气。 “哼!”朱铉冷哼一声,懒得再理会他们。 曹操讪讪的笑了笑,颇觉无奈。袁绍啊,你什么时候能忘了权势,不摆勋贵的破架子啊。 朱铉不懂这些,只是佩服曹操为人,有威仪而不失圆滑,真英雄也!忙上前对袁绍、曹操等人拱手道:“小弟方才也多有冒犯之处,大家同朝为官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那袁绍竟然冷哼一声不置可否,鲍信尴尬的笑笑客套了一句。 曹操见朱铉年纪轻轻不畏强权又能进能退,与自己颇为相投大是欣喜,拉着朱铉的手:“兄弟想来是第一次进京吧?我可带你四处逛逛,咱可是自小便在这京城中混,熟着呢!” 朱铉感激的看着曹操:“多谢曹兄,我可以称你为大哥吗?” 曹操 痛快的应道:“当然可以,以后你我兄弟相称。”又转身拜朱雋:“大人,我等今日先行告退,来日再专程拜访!” 朱雋并不挽留,只说:“都曾在军中效力,应该知道军中的规矩。说话做事就要直来直去,有事当面讲清,谁敢背后使坏别怪朱某无情!”此语暗示自己还是唯以皇命是从,但对今日之事不会计较,也警告袁绍等人莫做小人。 袁绍、鲍信尴尬无比,藏洪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唯有曹操与起先刚进来时简直判若两人,嘻嘻哈哈的又与朱雋、朱铉说笑了几句才拽着袁绍等人走了。 送走袁绍等人,朱铉又随朱雋回到书房,朱铉憋不住说道:“今日终见义父往日风采,我想袁绍他们再也不敢逼您合谋议立太子了。” 朱雋苦笑,叹道:“以前在朝堂之外沙场之上何其痛快!现今身处漩涡之中,总感觉有心无力。你该明白我为何不愿你前来蹚这潭浑水了吧?” 朱铉感念朱雋庇护之情,又有些替朱雋担心。 “洛阳确实不宜久留,等我谢恩完毕就回会稽去,义父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 “我不能走,我要为皇上尽忠。此时我若走了,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你与我不同,你不是朝廷重臣,回会稽后好生为百姓做几件实事,莫辜负了我对你的殷殷期望。” 朱铉情知朱雋向来不听人劝,一脑子的忠君报国肝脑涂地,只得请朱雋早点休息,自己心下却在盘算着要去拜望一下曹操。 过得数日,宫中传来消息,灵帝病重之中听闻洺山侯朱铉和关内侯驺摇之子驺俊前来朝拜谢恩很是欣慰,加赏金五十两另赐帛三十匹,设御宴以示恩宠。 朱铉忙带着驺俊进宫领旨谢恩,并受宴领赏。 御宴由中常侍赵忠领席,朱铉故意讨好:“赵大人贤良之名,小人们虽身在偏远之地也多有耳闻,这次能够亲眼见到您的风范,实在是三生有幸!”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忠喜的眉开眼笑:“我的声名有传那么远吗?别骗我啊!” “那是自然了,大人之名早已扬名四海,举朝之中谁不知道大人乃是皇上近臣。来之前,我的岳父会稽太守王朗特意准备了一些礼物让我捎给大人您,我这里也有一份一并奉献给大人。” 果然是树的影人的名,赵忠听说大名鼎鼎的儒学宗师王朗都有礼物给自己,高兴的差点没晕过去,直问朱铉:“真难得啊!王朗大人竟然会给我送礼。” 朱铉见赵忠不信,心中又计较了一番,说:“我岳父一向清廉,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送您,略表心意而已。” 那赵忠喜滋滋的连声说好。 “能得到王大人的青睐,我已经很知足了。不知洺山侯给咱准备了些什么呢?太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别坏了我的名声。”这不明着索贿嘛,还怕不够贵重,真会正话反说。 朱铉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单抽出一份来递给赵忠。 “大人请过目,这只是我扬州的一些特产而已。”赵忠接过来一看。吓了一跳,心想:“这朱铉好大的手笔,送如此贵重的礼物给我。” 朱铉早已打听明白,这赵忠可是个左右逢源之人,不但是蹇硕的心腹,与张让、段硅等人亦交好,而且还跟大将军府上常有来往,何皇后在十常侍中最欣赏的也是他,因此将最为贵重的一份礼物送给了赵忠。 “大人现今可是皇后跟前的红人,蹇硕大人也很赏识您,真可谓左右逢源啊!” 赵忠阴笑着说:“小子眼毒的狠啊!你可知道,这次你等封侯全靠蹇硕大人,不知你们带了什么礼物来答谢他?” 朱铉遂又递上一份礼单,赵忠接过来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道:“看来你确实是个懂事的,这次来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朱铉早等不及了,这私相贿赂的事真不是人干的,现在已经是狼狈不堪,不象赵忠那样早已习惯了这么说话办事。 朱铉就按照陈平所言,要朝廷授予自己丹阳太守一职。赵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定会向蹇硕禀明朱铉的心意,让朱铉等候消息。 接下来的几日朱铉闲着没有事,就在洛阳城中乱逛,感觉洛阳不过繁华了点、人多点,还真不如在会稽时那么逍遥自在。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想去拜望曹操,便让邝晖去打听一下曹操的住处。 邝晖行走江湖,更何况曹操在洛阳城内很出名,没费多大事就打听清楚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曹操其人 曹操此人,如果你说不知道他,我觉得不太可能,虽不能说地球人都知道,但中国人应该很肯定的说,都知道。这里,我们还是简略的再介绍一下此人: 一、曹操祖父曹腾,汉朝的大宦官,还是个封了侯的大宦官,权倾朝野。 二、曹腾为人虽然阴险狡诈,但他很尊重有文化、有本事的人,只要不妨碍他的大事,基本上曹腾是不会害他的。曹腾在宫里呆了三十几年,经历过四代皇帝,经历过失势和得势,练就了老奸巨滑炉火纯青处世才能,保全了自己和家族。 举个例子,益州刺史种嵩,搜索到曹腾接受贿赂的证据,马上向皇帝告发。不过经皇帝调查之后,断定曹腾无罪。这件事之后呢,曹腾非但没有记恨种嵩,还屡次在皇帝面前赞扬和推举种嵩。曹腾死后,种嵩后来官升至司徒,也是辅皇帝掌管教化的最高长官,地位很高,他常感慨说,自己能有今日,全托曹腾之福呀! 这个事件足以说明,曹腾能容人,在局势莫测的时刻,把一个敌人变成一个朋友,也许就是给自己多几条活路。 三、曹腾是太监,曹操的亲爹曹嵩肯定是被抱养的。只知道老家在谯县,原来姓夏侯。这个人没有必要深入探讨他,只知道他为曹操做了两件事情。第一,曹操起兵的时候花的钱有一部分来自曹嵩的支援。第二,曹嵩在徐州被杀,曹操为父报仇有了正大光明攻打徐州的借口。 四、曹操小时候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跟张邈、袁绍是狐朋狗党,他老子忙着挣钱,基本不管他。 五、过了懵懵懂懂的少年期后,青年曹操想出来当官了。但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要做官是要有声望的。我们的曹操先生,可怜啊! 第一,是个狗太监的孙子,出身不好。 第二,长得丑,身材也不魁梧 第三,游手好闲的小痞子,名声不好 六、这不好那也不好的,竟然也有人赏识。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花了钱,要不就是这些人眼光太贼了,竟然能从此公放荡不羁中发现他有治世之才。 第一个是桥玄,这个人品质很好,谦虚、正直又清廉,因为平定羌人有功,做官也做到太尉,就是后来曹操老爹花了大价钱买的那个职位。有很多子弟在朝中做官。这一年曹操15岁,桥玄对他说,天下快要大乱了,没有杰出的才能是不能拯救这个国家的,我见过的人才多了去了,不过将来能够平定天下的人,大概就是你了! 另外一个名士何颙,当时也对曹操做出同样高的评价。他看到曹操后,便对朋友感叹说,汉王室要快完蛋了,将来平定天下的人里,曹操很有戏。他是清流派中非常受尊敬的人物,官也做到司空,是辅佐皇帝的大官,三公之一。所以他的评价也很有影响力。 据说还有一个名士看出曹操打天下挺靠谱的,叫李瓒,他老爹就是太学生的偶像“天下楷模李元礼”。李瓒临终前跟自己的儿子们说,将来要是天下大乱,你们要看准,跟着曹操混,绝对没错! 这下牛逼大了,但还是不行。以上三人虽然有威望,可不是推荐人才的专业人士,也就是他们的评价只能扩大曹操的影响力,却不能作为入仕的凭据。 曹操要出名,还要找一个关键人物,这个人就评议界的泰斗许劭许子将。 曹操提着礼物屁颠屁颠找许劭来了。送礼走后门巴结人家这是曹操他老爹的强项,曹操应该耳熏目染学得差不离。那个礼物呢不是一般的厚重,明摆着是砸钱来了,以为能从许劭嘴里砸出一两个块宝贝出来。许劭呢,冷眼看他,就是不开口。为什么呢,鄙薄曹操的为人和品行,据说在当时,都有人不愿意跟曹操交往。 曹操见许劭不吃软的这一套,马上施展无赖流氓的一套,你给那么多人做鉴定,就不给我做,那是门第歧视,违反天理;不给我好果子吃,我也不让你过好日子!你不给我说两句好话,我今天就不走了,爱咋咋地! 大概他施展无赖的手段比送礼贿赂更高一筹,许劭居然被逼得没辙,心想还是说两句让他滚蛋得了。但是自己又是一代泰斗专家,说两句也不能瞎说,否则没有职业道德不说,牌子恐怕还要砸烂,于是无奈地说出了两句著名的对曹操盖棺定论的评价: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专家就是专家,比桥玄他们的评价更专业,更有概括力,这个评价从此像一顶合适得不得了的帽子,牢牢戴在曹操的头上。 可以看出,这几个人对曹操的评价有个共同点,都认为天下大乱后,更能发挥曹操的能力。说明他们都看出曹操有变通能力,思路不受传统常规的限制,能不按套路,以异常的手段来对付乱局。 曹操在通常人不好看的情况,能够一次次请求这些士人给予自己评价,非常顽强,有一种打不跨拖不烂的精神。这个能力非常了不起,以后他打了很多败仗,差点被人打死的都有好几次,但从来没被人打垮过,意志非常顽强,所以笑到最后。 七、有了以上经历,加之从小与袁绍、张邈等人在一起时的感受,曹操彻底的开始痛恨自己的出身了,一门心思要往“清流”中靠身。 八、二十岁的曹操被举为孝廉,做官了!第一个官职是当洛阳的北部尉,相当于洛阳北区的警察局长,负责治安工作。曹操呢,心气还挺高,自己的意愿是想当洛阳县令的。但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只给他推举了这个职位,主管执行这事的选部尚书梁鹄也不给曹操面子。这件事曹操一直耿耿于怀,直到自己62岁被封为魏王时,很得意地把司马防叫过来开玩笑道,我现在还能当洛阳北区的警察局长吗?司马防很幽默地说,我推荐你的时候,你最适合当警察局长!曹操大笑。 九、他一上任干劲十足,立即修缮县城四个大门,在门边各挂上十几根五色棒,谁要违反禁令,一律闷棍打死。蹇硕的叔父违反了夜行的禁令,当场闷棍打死。一时间洛阳城一派肃杀,人人都记住治安条例,不敢违抗,同时扼杀住洛阳混乱的治安! 十、蹇硕肯定很生气,,但曹操的所作所为,都是按照率令办事的,拿曹操一点没辙。于是他们采取软的招数,宦官们集体推荐,说这个曹操很有政绩嘛,应该升官,把他调到顿丘(河南清丰县)当县令。此时曹操是23岁。 十一、没过多久,曹操又有机会回洛阳做了议郎,这个官职就是给皇帝和朝廷提出政治意见,为国家决策补缺补漏,相当于智囊团成员。其实就是当个闲人给养起来。太监确实不能得罪,跑多远都惦记着你。 十二、宋皇后被废,案子牵连到曹操(绝对不是私通)。宋氏家族里有一人叫宋奇,他的老婆呢,跟曹操是堂兄妹的关系。曹操因为连坐也丢官下台啦。 曹操应该更恨宦官了,曹腾要活着的话也快叫他这孙子气死了。 十三、曹操先生开始潜心读书,慢慢的竟然在学问一道上名声鹊起。他26岁这一年,朝廷让大家推荐一人当议郎,最后居然一致推选曹操,可见还真长了学问,很高兴地第二次当议郎了。 十四、曹议郎干的第一件事要给窦武、陈蕃平反。这件事发生在十多年前,曹操14岁的时候,属于第二次“党锢之祸”,也就是杀害清议派党人的恐怖运动。可想而知,在宦官当政的年代,这个奏议肯定未被采纳,不过是为曹操又提高了许多人气而已。 十五、黄巾起义爆发了。30岁的曹操,被正式授命军官,职位叫骑都尉。当时黄巾军主力有三处,一个是冀州的张角兄弟,二是颖川的波才,三是南阳的张曼成。波才率军打败了前来镇压的皇甫嵩,并把他包围在孤城长社(河南长葛东)。皇甫嵩派少量精兵突出重围,趁夜色里外纵火,黄巾军很快就一片混乱。 这时曹操的救援部队来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加上朱雋的部队几面夹攻,大破黄巾军,据说斩首数万级。 十六、曹操镇压黄巾军有功劳,升为济南相,相当于现在济南及其周边十余个县市的最高统治者。这些县令都依附于宦官权贵,在这里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因为后台太硬,以前的国相都不敢动他们。曹操一到呢,当步开除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都要求调到别的地方。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东汉的县令都是中央任免,郡守只有监督权。 十七、这个地方迷信风气很浓,很早就盛行祭祀西汉皇族刘章的淫祀,据统计达到600多座。以祭祀供奉的名义,官僚和神棍们会向平民百姓敛财,而老百姓根本不能负担。曹操一上任,就把所有的祀屋端掉,杜绝祭祀! 十八、185年,31岁的曹操接到朝廷命令,要升调他为东郡太守。但他感觉到这是宦官要陷害他的阴谋,对宦官报复的后怕、对家门的担忧、对时代的失望让他做出了一个选择:以健康不佳为理由,拒绝了这次调动,请长假回家养病。 十九、他在家乡谯县郊外建了个茅屋,一个人自得其乐住在那里疗养,秋夏读书,冬春打猎,把小时侯飞鹰走狗的爱好重新捡起来。 二十、在他隐居期间有一伙人想造反。这些人是冀州刺史王芬、党锢之祸主角陈蕃的儿子陈逸、名道教法师襄楷、谋士许攸、豪侠周旌等等。拥立合肥侯,诛杀宦官,为陈蕃等报仇。就让许攸来劝说曹操。曹操没有答应也没有告发,这次谋反最后失败了。 二十一、公元188年,皇帝下圣旨,曹操任典军校尉,统领禁卫八军之一,这年曹操34岁。 这个时候的曹操正好与作者同岁,经历和功绩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营救鲍鸿 朱铉到曹操府上拜访,却吃了闭门羹。门人告诉朱铉,曹操公务繁忙深夜才回家。朱铉无奈,只得请门人转告曹操自己曾经来过。 朱铉无聊的在街上乱逛,突然有一人拦住他,说是受人之托请朱铉前往醉仙楼一聚。朱铉猜不到是何人邀请自己,心下好奇就毫不犹豫的跟着去了醉仙楼。 进了醉仙楼的雅间,早已有两个人在里面等朱铉了。 朱铉拱了拱手示意,拿眼看这二人,却都不认识。 此时,其中一位开始自报家门:“在下助军左校尉赵融,这位是助军右校尉冯芳。” 朱铉心下不免吃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二位大人乃蹇帅心腹,不知找我来有何事?” 赵融先请朱铉入座,斟上一杯酒才说:“看来洺山侯对朝中局势很是了解,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知我有何事不明?” “人人皆以为我兄弟二人乃蹇硕大人提拔的亲信,其实也是身不由己。以前跟随鲍鸿将军一起效力于皇甫嵩大人,多蒙他的提携,但后来皇甫嵩大人被董卓排挤,丢了兵权告老还乡,我们迫于无奈跟了董卓。边章、韩遂叛乱,朝廷以张温为车骑将军,统兵十万平叛。我等随鲍大哥大破韩遂、边章,斩首数千。但董卓却谎报军功,甚至编造理由要斩了我三人。多亏张温大人察觉,才免于一死。那董卓与大将军何进交好,多在何进面前诬告张温大人,鲍鸿见张温也不能保全我等,这才投靠了蹇硕大人。我三人乃结义兄弟,又在战场上一起厮杀了十数年,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朱铉听到此处,还是不明白二人为何要找自己,也不便相问,只得听赵融继续说:“皇上成立西苑禁卫军设立八校尉,蹇硕大人就让我三人都做了校尉。但何进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非要除之而后快。他让鲍鸿率领西苑禁卫下军去征讨葛阪附近的黄巾党人,但又不及时供给粮草,这仗还如何打?士兵发生哗变,朝廷追究下来,何进却说军饷已经拨付,乃是被鲍鸿私吞了。群臣一哄而起都说要斩了鲍大哥,蹇硕大人没有办法,只得把他打入死牢。” 朱铉越听越糊涂,干脆问:“你告诉我这些,难道想让我一个小吏去救鲍鸿?在大将军的眼里我可也是蹇硕的人啊!” 赵融忙说:“听闻你乃朱雋大人的义子,我们以前也曾经是皇甫嵩大人的麾下。请您求朱雋大人,看在皇甫大人的面上,搭救鲍大哥。” 朱铉心中暗笑:“看来此二人果然是沙场宿将,对政治一窍不通。朱雋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搭救鲍鸿。” 赵融仍在说:“我们知道现在蹇硕和大将军都在拉拢朱雋大人,太尉张温、尚书卢植和执金吾丁原等都支持他,如果朱雋大人亲自去找大将军求情,我们想是能够救出鲍鸿的。” 朱铉大摇其头:“二位将军差矣。现今鲍鸿虽然身在死牢之中,却暂时没有性命之虞。若我义父去求何进放人,则何进必然以为他已投靠蹇硕,那时鲍鸿还有活命吗?你二人恐也难逃何进毒手。” 赵融和冯芳听朱铉这么说,俱都惊恐不已,忙求朱铉帮助设法保全性命。 朱铉还是摇头:“二位,我一个荒蛮之地小吏,哪能保全的了你们!现在的情势你们还不清楚?何进至少掌握着袁绍、曹操两支禁军,右校尉淳于琼也是袁绍举荐之人,最起码不会与何进为敌。宫中卫队被蹇硕所控制,但京城的防务却是执金吾丁原负责,此人向来刚烈绝不会偏袒蹇硕。剩下的京城部队就只有北军与城门军了。北军乃中央精锐兵团,城门军负责守卫洛阳外城,北军中侯何颙与城门校尉伍琼都是地道的何进死党。再看看朝中大臣们,绝大部分都是支持何进的。只要蹇硕拿不出册立刘协的圣旨来,何进的外甥刘辨一定会是太子。到那时。。。。”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融和冯芳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们,还有鲍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冯芳急道:“我们并不是真心帮助蹇硕的啊!你现在不也被认为是蹇硕一党,难道你不害怕吗?” 朱铉笑了笑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的根在会稽,京城不是我久留之地。”赵融、冯芳忙说:“你带我们一起走如何?我二人愿意誓死效忠于你!” 朱铉看着二人,心知此都是难得的将才,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若真能收为己用,对自己的功业大有裨益。脸上却装出茫然不解的神态问:“不至于吧!二位现在去投靠何大将军还来得及啊!” 一听朱铉这么说,赵融立时沉默下来,冯芳却一脸怒色的说:“我二人曾经托人求过何进,言明只要放过鲍鸿愿意辞职还乡让出校尉之职。那何进却说我三人是奸佞小人,若想平安无事,必要亲手杀了蹇硕大人,将其头颅献上来换全家性命。蹇硕大人虽然多行不义,但对我等三人多有照顾,我们怎么能下得了手?” 朱铉点点头:“你们不这么做是对的。否则,你等不但背上骂名,何进必将杀害蹇硕的罪名推在你们身上。别忘了,蹇硕毕竟是陛下亲封的禁军统帅,何进都要受他节制。看来何进对你等早已恨之入骨,恨不能诛灭九族。” “我等为朝廷争战沙场十数年,今日却落到如此地步,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皇甫大人若在多好!钱塘侯与皇甫大人是至交,你就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只有依靠你了。” 朱铉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二人,心下盘算:“莫不是蹇硕教他二人来试探自己?此事不能轻易松口!” 赵融、冯芳见朱铉狐疑不定,又上前说:“我二人此前早已计议好了。如果朱雋大人不肯帮忙,就带人劫狱救出鲍大哥,然后逃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若兄弟你能收留我等,那是再好不过了!” 朱铉惊讶不已:“二位将军,此事还是要慎重!容我设法先救出鲍鸿再议,可好?” 赵融、冯芳大喜,连忙称谢。朱铉客气几句又说:“二位以后若要找我,可去‘越风老店’,那里是小弟的产业,说话方便的很。”洛阳乃天下都会,张栾自然要在此处开设分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营救鲍鸿二 朱铉回到朱雋府上,将邝晖、张逸找来商量该如何搭救鲍鸿,贾英正好从外面游玩回来,也跑来凑热闹。 朱铉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邝晖和张逸皆非智谋之士,只闷坐在那里看着朱铉。朱铉心下后悔,怎么这次就没带颜阙同来呢?驺俊毕竟还不能深信,要不找他来帮自己谋划一下也好。 旁边的贾英却说:“我看此事也不难,只是缺个引路的人。” 朱铉惊讶的看着贾英:“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过比你小了五岁,跟陈先生读书还在你之前,你才是个小孩呢!”贾英见朱铉瞧不起自己,自然有些不服气。 朱铉想了想,觉得贾英跟随陈平多年,也许真有一些机变之才未可知,遂换了笑脸:“小师弟,你有什么好办法说给我来听听。真要办成了,我给你买些好吃的!” “你真拿我当小孩子啊!我最近逛这京城,看好了不少古籍,你统统帮我买下才行。” 朱铉满口答应:“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你快说啊!” 张逸和邝晖也笑呵呵的看着贾英,不知这小子能有什么好主意。 贾英模仿着陈平的样子,摇头晃脑的开始说:“遇事不决则必是未得其法!”说完看着朱铉,把个朱铉搞得哭笑不得的,感情这小子在这给我背陈平的口头禅呢,这算哪门子办法? 朱铉假意生气,将贾英一把提起,吓唬他说:“这就是你的妙计?还想让我给你买书呢,先给你几巴掌。” 贾英忙说:“快快将我放下,我要生气了就不告诉你了,看你有什么办法去救那什么校尉鲍鸿。” 朱铉玩笑够了,便将贾英轻轻放下,佯怒道:“快说正事,别给我东拉西扯的!” 贾英气不过:“陈先生向来都是先说这句的,我看你听得只会点头,就欺负我有本事。” 朱铉毕竟有求于贾英,忙给他赔礼:“哎呀!我的好师弟啊,这都快急死了,你就别再寻开心了,为兄这厢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行?” 贾英少年人脾气,经朱铉一哄一劝,也就不生气了,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西凉边章、韩遂又起叛乱,蹇硕那阉贼要何进率军西进平叛,此事你可知道?” “我听义父说了,蹇硕白痴一样的人,何进怎么会去呢?” 贾英听了又说:“蹇硕毕竟是何进的上司,他要不听将令恐怕也不行。除非。。”贾英故意吊朱铉的胃口,朱铉果然上当了,急火急了的赶紧问:“除非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贾英抿嘴笑了笑才说:“何进要想不去西边,只有找个合理的借口!” “这谁不知道啊?大不了称病。”贾英摇头:“蹇硕此计非常毒,何进要么离开京城,要么推病不出,那样就要将大将军印交出来,总不能因为何进去不了,朝廷就不平叛了吧!那时何进可就手里没有兵权了。” 朱铉感觉贾英说得有道理,但又不明白此事与搭救鲍鸿有何关系? 贾英接着说:“要想不离开京城又掌握兵权,就必须另备战事。青徐二州黄巾再起,可先请命平定此处再去西边平叛。青徐二州离洛阳较之西凉不知近了多少路,何进可以派人另外领军出征,自己坐镇京都指挥,拖过一些时间后,大事定已见分晓!” “那蹇硕会同意吗?”朱铉反而替何进担心起来。 贾英嘻嘻笑道:“蹇硕当然想将何进调离京城,可是何进又肯定不愿意走,两人在朝中势力都很大,争执不下就要互相让步。请蹇硕提出释放鲍鸿,以鲍鸿为前部先锋进击青徐黄巾,何进可以暂时留在京城。这样等于保住了鲍鸿,何进又不用走了。再说鲍鸿被调离了京城,对何进的威胁也不大,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铉这下听明白了,直夸奖贾英:“真是两全齐美之策,你小子行啊!” 贾英毕竟是个少年人,让朱铉这么一夸,登时有些得意忘形,喜滋滋的说:“那是自然了,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朱铉不禁有些气馁:“我也是陈先生的弟子,却为何想不到!” 贾英趁机取笑朱铉:“师傅啊是好师傅,这修行嘛。。。还要看各人天份!” 朱铉倒不生气,只假意吓唬贾英:“哼哼,我脑子不如你,耍赖却比你强,书不买了!” 贾英不知是计,急得胀红了脸怒道:“你。。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还是朝廷的洺山侯呢!好在我留了一手,没把计策全部告诉你。” 朱铉看贾英不像是骗自己的样子,情知贾英少年人脾气,玩笑不可开的过甚,忙说:“我哪能说话不算数,更何况是咱们贾英贾大少爷的事。书,明天就买!我让邝晖陪你同去。” 贾英见朱铉如此说仍是不信,又看看邝晖,想那邝晖严肃谨慎之人,定不会蒙骗自己,才说:“此计虽好但要用得其法,定要何进信任之人去说才行,否则不能成功。” 朱铉虽然不明白贾英之意,但情知此事要是自己去找何进,肯定门都没有,连门都进不去,后悔不该早早的得罪了何进派来的人。心内暗暗告诫自己,今后切不可意气用事,若想成大事就能忍住,为些口舌之争几乎坏了大事,好在没有把何进的人都得罪光,还有一个曹操,可以去求他帮忙。 贾英见朱铉若有所思,以为他在琢磨请何人前去献策,也就不再打扰,要回自己房里休息去。朱铉拦住他:“师弟,你是怎么知道西凉之事的?这可是朝廷的机密,是谁人跟你讲的?” 贾英见朱铉心思竟然如此缜密,情知瞒不过去,只好如实交代:“我跟驺俊自从来到京城就结交了不少文士,其中不乏朝中显贵的子弟。我们在一起既研究诗词文章也畅谈天下大事,还真有几个堪称大才之人!其中有一人叫牵招,就是他提出的进攻青徐黄巾以解何进之困。” “噢,那他是怎么知道我要救鲍鸿的?” 贾英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跑,边跑边说:“那是本少爷想出来的,你寻思了半天还是嫉妒我本事比你大,以后不帮你了!” 朱铉赶忙要追上去给贾英赔礼道歉,哪里还有贾英的人影。 朱铉只得打发邝晖、张逸回去休息,自己则要好好想想怎么实施贾英的计划。尤其是曹操这个人,若想救出鲍鸿,曹操的作用举足轻重,但此人非比寻常,如何措辞定要谨慎,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引起曹操和何进的怀疑。 第二日天未亮,朱铉就令张逸去曹操府上,相约中午在‘越风老店’一聚,自己有机密大事相商,请曹操务必拨冗一会。 张逸即刻前往曹操府邸,天还未完全放亮,曹操却已经准备外出,听张逸如此说,勉强答应下来。 朱铉又让邝晖上午抽空陪贾英出去买书,便回房中独自思谋,将每一句话都考虑的差不多了已临近午时,便匆匆忙忙的赶往‘越风老店’。 朱铉到了很久也不见曹操前来,不禁有些着急,正想让张逸去曹操府上再问问,有人前来禀报说曹操已到,忙迎了出去。 但见今日的曹操,又恢复了起先的威严之色,朱铉也不敢再称兄道弟的,先一躬身:“小人参见校尉大人。” 曹操倒也客气:“小兄弟,私下里还是兄弟相称吧!”不待朱铉回答,径直说:“不知找我有何事?实在是公事繁忙,抽不得身,这酒就免了吧!” 朱铉上次已经领教过这些朝中大人们的作风了,有事没事的要装忙摆谱,只抱定了今日乃是求人而来万事忍为上策,客客气气的说:“大人日理万机早出晚归,本不该打扰您的,可我有一件大事要禀报,只能请您来这里了。” 曹操真看不出这头次进京的扬州小吏能有什么大事,但既然上次跟人家说了要多亲近亲近,虽是为了避免与朱雋闹翻的权宜之计,也不好太出尔反尔的,遂笑道:“有事尽管说嘛!何必如此客气。” 朱铉也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近日,蹇硕可是命何大将军去西边平定韩遂等人的叛乱?”曹操疑惑的点点头:“确有此事,你今日叫我来就为这事?” “我猜大将军必不会去,不知可找好了理由没有?”曹操是个明白人,虽不太相信朱铉与蹇硕有什么关系,但为官十数年几起几落,城府要比朱铉这样初入仕途的年轻人深得多,不露声色的问:“大将军如何做我怎会知道,你却为何如此关心此事?”(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说服曹操 朱铉如何是曹操的对手,让他这么一问就慌了手脚,勉强的装出一副忠君报国的姿态。 “当今皇上病危,朝局动荡不安,我虽为小吏但也不能袖手旁观。我看曹公是信不过我!日前与袁绍相争乃是为我义父,今日与你计议乃是为了汉室江山,如此猜疑国士,就是曹公的礼贤之道吗?” 曹操久经宦海,原本又是放浪不羁之人,怎会相信朱铉这做作之词,不过面上还不能挑破:“小兄弟果然心系社稷安危,在下佩服之至。有什么主意不妨直说!” 朱铉没料到曹操竟如此平静,感觉此人心机颇深,只得放弃了故作豪杰之态,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依我看,大将军不能离开洛阳,也不能失去兵权,唯有坐镇京城指挥。” 曹操暗笑朱铉兜了一大圈讲的却都是废话,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韩遂、边章远在数千里之外,聚众十数万,部下皆能征善战之辈,大将军又如何能坐镇京城指挥平乱呢?” “坐镇京城当然不是指挥平定西部叛乱。青徐二州黄巾再起,正可向蹇硕请命先扑灭青徐之乱,再集中军力向西。若大将军不如此,则极有可能被夺去兵权。” 曹操虽然生性多疑,但朱铉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何进与袁绍、曹操等人近日颇为此事烦恼,正苦无良策之时,朱铉跑来献计,正中下怀。衷心赞道:“此计甚妙!”转念又一想,遂问:“你义父口口声声不偏不倚,你却为何要帮助我等?” 朱铉心下真被这曹操搞的无奈了,只好说:“我义父虽然不便插手蹇硕与何进之事,但也不愿看到朝局失去平衡。再者,我亦非蹇硕一党,对十常侍乱政也早已不满,只是不该得罪了袁绍,怕大将军那里不待见我,所以只能找您来商议此事了。” 曹操点点头:“此计确实对大将军有益无弊,也是目下最好的办法了,我这就去向大将军进言!” 朱铉见曹操要走,忙拦住他:“曹公且慢,我还没有说完呢。”曹操满脸不解的神态,只得耐下性子来又听朱铉说:“俗话讲‘若想取之,必先与之’,何大将军毕竟抗命在先,就这么空着两手去找蹇硕,恐怕很难奏效,还是要先讨好一下蹇硕才行。” 曹操有些狐疑的盯着朱铉,对此人越来越看不透。但毕竟是个街头混混出身,前几年装装样子拽了几年文,这书读的还是不透不深,当下茫然的问:“怎么讨好蹇硕?” 朱铉笑道:“蹇硕权比何进大,钱更比他多,但也有事要求大将军帮忙。曹公可知鲍鸿此人?”朱铉简直是明知故问,曹操是典军校尉而鲍鸿正是下军校尉,同属西苑禁军序列。 果然,曹操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心中疑惑渐重. 朱铉此时却已更了解曹操为人了,干脆来个兵不厌诈欲擒故纵,直言:“我给大将军出这个主意,也不是白出的。日前,皇甫嵩大人来信,要我义父搭救鲍鸿。只要何进不追究鲍鸿,并让其戴罪立功,蹇硕必然同意大将军所请之事。那时,鲍鸿在前方带兵,大将军再派人领军在其后督阵,这鲍鸿就起不了什么乱子了。我义父对皇甫嵩大人也能有所交代。” 曹操左思右想,虽对朱铉有所怀疑,但权衡利弊却不失为良策,咬咬牙点头答应:“好!我替你去说说看。” 朱铉笑谓曹操:“不是替我说,而是要说你自己的意思。” 曹操心内彻底服气了,这个朱铉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智谋。明摆着怕何进不信,才以我的名义去说,万一坏事自家岂不是脱不了干系。 朱铉此时已揣摩明白了曹操的性格,虽是一位英雄,只可惜太过计较自家得失,才会多疑成性。 面上不露声色,叹口气说道:“曹公若献此计,大将军必会采纳。至于鲍鸿之事却不必讲明,我想蹇硕自己会提出来的。到时候,孰轻孰重,就请曹公多多提醒大将军吧!若连这么明显的利益得失都分不清,我看他那大将军之位也坐不久了,你等还能指望依靠此人铲除宦党吗?” 曹操惊异的看着朱铉,此人确是自己仅见的英才,敬佩之心渐起。他又哪里知道,昨日贾英献计之后,朱铉彻夜未眠,深思熟虑良久才筹划得当。今日一上午,又苦心积虑的将与曹操对话的措辞、语气等好好设计了一番,真正是有备而来的。 送走了曹操,朱铉就命人去请赵融、冯芳。过了不久,二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朱铉其实疲劳已极,强打精神说:“二位将军,营救鲍鸿之事我已有办法了。但没有钱是什么都办不成的,这里有一份礼物,你们拿去用吧。”说着,拿出一份礼单来递给赵融。 赵融推辞不受:“不瞒您说,我等带军之人多有钱财,再说这是为救我大哥,怎好要兄弟你破费。” 朱铉这才想起来,自己真是豪爽过头了,人家领军多年,怎么也有些积蓄的。旁边的冯芳却扯了扯赵融,小声嘀咕着:“上次鲍大哥入狱,你我二人的钱财都为他偿还军饷了,剩下不多的也用于打点关系了。” 赵融、冯芳这才尴尬的看着朱铉,对那张礼单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朱铉怎会听不见冯芳之言,将礼单直接塞到赵融手中:“上次承蒙你们二位看得起,叫我一声兄弟。既然是兄弟,这钱财便不分你我了。” 赵融、冯芳感动不已,早已跪伏于地失声痛哭:“我兄弟三人厮杀半生总不招人待见,即使蹇硕、何进等人也不过将我等做手中的杀人武器只知利用而已,只有皇甫将军和你把我们当人看待,此生只要兄弟所指,便是我等兵锋所向!” 朱铉也被二人所感动,顿时倦意全消,上前扶起二人。 赵融、冯芳情绪却还很激动,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朱铉此时确信二人乃是为势所迫,走投无路才来求助于自己,又安抚了一番。 略微过了一会,朱铉才说:“二位大哥,再莫如此了。我等还要救鲍鸿大哥呢!过会我就叫人将礼物送过去。” 赵融、冯芳忙又致谢:“实在受之有愧,我们一定遵照兄弟的指示,马上带着这些礼物去求大将军。” 朱铉听闻不禁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感情这二位又会错意了。当下大笑不已,摆摆手道:“二位此言大谬,实在是南辕北辙了。” 赵融、冯芳不解,茫然的看着朱铉。 朱铉心知二人是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对官场之事纯是一窍不通,不禁更加相信二人,遂换了一副郑重的脸色说:“二位大哥实乃军人本色,不懂官场诡道。这钱,送给赏识亲近之人,则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若送与对手,不但毫无作用,而且只会更快的招来杀身之祸!” 看看二人还是听不明白,索性直说了:“我的意思是将这份礼物送与蹇硕,不要多说什么,只求蹇硕全力搭救鲍鸿。” 赵融点点头又摇摇头:“蹇硕那里我等早送过了,可一直没有动静。” 朱铉诡秘的一笑:“此一时彼一时,照做便可!” 赵融、冯芳虽然搞不懂朱铉此举何意,但现在也只有相信朱铉才行。 朱铉又嘱咐了赵融、冯芳一些应注意的事项,赵融、冯芳只剩下点头,而后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许子将求助 朱铉回到朱隽府上,浑身就跟散了架一样,躺倒在床上便昏了过去,直到深夜才慢慢醒来。自己倒了碗凉茶喝了,正想去找点吃的,朱雋的亲随却来唤朱铉去书房。 到了书房,只见朱雋正与一约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说得很投机,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岁数与虞翻差不多,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见朱铉进来,朱雋便让他上前见礼。经朱雋介绍方知,那中年人乃是与“林宗巾”发明人郭泰齐名的评议界泰斗许子将,断语曹操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正是此公。 说到这许子将,就不得不说说东汉末年的月旦评。 东汉末年,在汝南郡平舆县城南关,一条名叫小清河的一座小岛上,经常会聚着一批忧国忧民的乡贤,他们或议时政,或评乡党,褒善抑恶,击浊扬清。 不仅如此,他们还“覆论乡党人物,每月辄更其品题”。由于他们把“更其品题”的时间放在当月的旦日,也就是当月的第一天,久而久之,这座无名小岛便被人呼作“月旦评”,评上清议时用作遮阳避雨的草亭被呼作“月旦亭”。 而开创这一清议先河的两位平舆贤士也随着“月旦评”一起名震天下。 这两位贤士便是许劭许子将和他的堂兄许靖。 东汉末期,所谓的举孝廉,不过是世家望族利用手中的金钱和权力,大肆弄虚作假,将一些昏聩无能的富家子弟举荐上去。这些无德无才之人,做官后胡作非为,鱼肉乡里,弄得民怨沸腾,社稷倾危。 作为布衣又名闻天下的许劭、许靖二人,却坚定自己的信念,在坐议乡党人物时,决不泄挟私情,他们利用自己的名望,竭力向朝廷举荐贤人,尤其是举荐那些有贤德却家居清贫的人。 后来,因政治见解的不同,许氏兄弟的关系破裂,两人后来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 朱铉心下纳闷,这位震动天下的伯乐怎么会跑到京城来?朱雋却又给他介绍另一人,正是左军校尉夏牟。朱铉更觉不可思议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大脑,又开始发晕了。 朱雋也向许子将和夏牟介绍自己的义子朱铉,大家客套了一番后坐下叙话。 还是先听朱雋说:“许公天下名士所仰,对品评人物、觉察天下大事多有预见之明。此次前来,乃是为其弟子夏牟。” 许子将言道:“我近日揣测天下之势,汉室江山衰微已成定局,而此刻京城更是龙潭虎穴。我已决定带领家人迁居江南,唯独不放心这个心爱的弟子夏牟。。。”许子将指着夏牟继续说:“蹇硕、何进两党相争,夏牟一个小小的左军校尉,手握兵权却无朝中大员的支持,如同将火炭握在手中,随时有可能引火烧身!” 夏牟显然并不担心,反而劝许子将道:“我不偏袒任何一方,他们又能奈我何!再者,象钱塘侯、执金吾丁原、尚书卢植等诸位大人不也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吗?难道他们不怕被大火烧着?” 朱雋听夏牟如此说,只笑了笑也不说话。 许子将却甚是替夏牟着急:“你如何能与钱塘侯他们比?他们在朝中为官多年,威望之高可谓一呼百应!你多年在边疆作战,又不是主将,朝中有多少人拜服你的名望?” 夏牟还是不服气:“我大不了隔岸观火,谁被立为新君我便拥护谁。” 许子将听闻此言,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手指着夏牟,却说不出话来。 朱铉在旁看得明白,遂笑了笑说:“夏将军此言差矣!” 夏牟转睛看着朱铉,一直以为朱铉不过是朱雋的义子,没想到他会插言,便问朱铉:“小兄弟,我错在何处了?” 但见朱铉不急不慢的问道:“刚才将军说要‘隔岸观火’,这个办法好啊!可惜你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隔岸’吗?”顿了一顿又说:“将军眼下好比站在一座着火的大房子前,若想自保只有离得远些再看,我还没有听说站这么近观火的呢!” 许子将像是找到了知音,激动不已:“正是如此说!你都快被大火烧着了,还想什么隔岸观火?先随我离开京城才是上策!” 朱雋见众人说了半日,自家也不能不说,遂言:“眼下情势,无论何方获胜,我等不偏不倚之人唯有隐身而退方能自保。但我乃老臣深受皇恩,又怎么忍心在此时隐退。夏牟你还年轻,朝廷将来还要有人去抵御外患,不能把这些个良将们一锅端了。” 夏牟思忖半天,向朱雋、许子将拜道:“我知道各位说得有理,但要我现在就退出,如同临阵脱逃,恕我万万不能答应!”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铉知道是无法劝说夏牟改变主意的了,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义父、许先生,我有一法可保住夏牟,你们不必担心。” 朱雋、许子将和夏牟都看着朱铉,想听听他有什么办法。 朱铉正色说道:“夏将军不愿‘临阵脱逃’,此乃大丈夫气节,诚可贵也!但你此时不走,将来必然身陷困窘之境,只有。。。。。只有领兵出征。青徐二州黄巾作乱,将军何不向蹇硕请命。。。。?” 话未说完,朱雋、许子将一起拍手叫好,夏牟亦拜服的点头同意:“兄弟此言,为兄再不领情确是有些不识时务了。只是。。。。蹇硕那里我该如何去说?” 朱铉自然对此事极有把握,但又不能将鲍鸿之事说出来,只是告诉夏牟:“你直接去请命即可!” 此时许子将的眼中满是敬佩的之色,朱雋却有几分不信:“孩儿,此事我尚且不敢如此笃定能办得成,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朱铉忙向朱雋抱拳禀道:“孩儿近日已与曹操面议过,听闻何进要向蹇硕请命先剿灭青徐黄巾,朝廷不日就会下旨的。” 听到此处,许子将忙问:“曹操?可是那个曹腾的孙子曹操?” 朱铉笑答:“正是此人!他已答应向何进进言,先行剿灭青徐二州黄巾,再平定西边的韩遂、边章等人。” 朱雋不解,疑问道:“你怎知蹇硕定会答应何进?” 朱铉是真担心被朱隽问出实情来,又不能不回答,踌躇了半天才说:“二人目下相疑甚深,但谁又不能奈何谁,最后必然妥协!夏将军只去请命即可,何进无论向何处进军,你都要率兵出征,可保万无一失!” 夏牟点点头,谢道:“此事无论成或不成,朱大人与小兄弟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 朱铉忙谦辞:“不敢当,不敢当,正如义父所言,我大汉需要留下你这样的良将,否则胡儿岂不趁机乱我中华。” 许子将也欣慰的点点头,看着朱铉一字一句认真的论道:“真乃奇才也!太平治世当位列三公,位极人臣;如若乱世。。。一代明主也!”许子将此言一出,把朱雋、朱铉尽都吓了一大跳。 朱雋连连摆手劝止许子将,“许公,你可不能乱说!” 夏牟虽不听许子将的劝告,但对恩师的点评却向来信服,从旁说道:“我师从不妄言,平生所言无不命中,小老弟必是前程不可限量!” 朱铉半信半疑道:“先生以前是否也给曹公下过此语?” 许子将摇头,轻蔑的说:“那不一样。曹操乖僻古怪,其人野心勃勃。若在盛世只能做个能吏,却不如袁绍能飞黄腾达;若在乱世必然是一代枭雄,但他私心太重只能做枭雄,不似你能为他人谋、为天下计,所以才会是一代贤明仁义之主。” 朱雋和朱铉听到此处不禁默然不语,那夏牟却上前说:“如若有那一天,若用得着我夏牟,愿追随左右,共创大业!” 朱铉见朱雋的脸色急变,心中一沉,忙敷衍一句:“只望将军驱除胡掳卫我中华,朱铉并无他念。” 朱雋也从旁说:“正是此理,许子将之言休要再提起!” 许子将此生却是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不理会朱雋,只管说道:“天下乱象已生,钱塘侯不可太过拘泥于礼法。有的人早已心生叛乱之意,与其叫这些乱臣贼子得意,何不扶保一个贤达之人!” 朱雋怒言:“若真有乱臣贼子,我朱雋第一个不答应,必先诛之!” 许子将大笑起来,口中言道:“钱塘侯好大口气!我来问你,朝廷令董卓为并州牧,让皇甫嵩执掌其军,这董卓可否依命?此贼不但不依命而行,反而擅自将并州军带出,现今驻扎在河东郡,虎视眈眈盯着洛阳,到底意欲何为?” 朱雋理屈,只得说:“削夺董卓兵权乃蹇硕之意,何进不是已经请命董卓为河东郡太守了吗?” 朱铉听得明白,不禁说:“放着州牧不做,却擅自领军在逼近京师之地屯驻,董卓其志绝不在小,他才是真正的坐山观虎斗啊!” 朱雋也知许子将、朱铉分析的有道理,但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再谈下去,枉顾左右而言其他。许子将和夏牟也只得告辞,朱铉将他二人送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命数使然 朱铉将许子将、夏牟二人送出。 许子将揽着朱铉的手,激动地直说:“我今日之言你可记于胸中,天下百姓若得太平,全都指望您啦!” 朱铉不明白这些评议之士为何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救得了天下人?心中虽是不敢尽信,脸上未带出来,敷衍道:“朱铉何德何能,先生谬赞在下了!若先生不弃,可否日日见教与我?” 许子将自然非常高兴了,略感可惜的说:“我即将南去,不能再与你相会。珍重吧!” 朱铉听闻,心中陡然有了想法,何不劝此翁前往会稽。有了这个主意,忙拦住许子将道:“先生何不去往会稽郡,那里的郡守王朗乃我岳父,我修书一封给他,让他先好好安顿于你。我不日也将返回会稽,省得让这里的‘火’烧着自己。” 许子将听了心下自是愿意,更加欣赏朱铉,果然是位仁义之人。 夏牟也在旁劝道:“先生既然说朱老弟是贤明之人,何不就去会稽暂时避难。再者,早闻王朗大人儒学宗师,必然能善待老师您。” 许子将见二人同声相劝,心内感动不已,遂下决心,拜谢道:“承蒙阁下错爱,我这就回去准备,半月内就出发前往会稽。夏牟之事就多多拜托你了!” 朱铉见许子将肯去会稽,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可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能说得动他前去,将来何愁在会稽发现不了堪用之材,仅此一人,便不虚洛阳此行了。朱铉喜滋滋的直想手舞足蹈起来,又怕许子将、夏牟笑他轻浮,还是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方妥。 “明日我即派人持书信前去接您和家小,而后直接护送至会稽。” 夏牟也说:“我派三十名亲兵送老师,以防不测!” 许子将连声称好,而后与夏牟联袂拜辞而去。 送别了二人,朱铉又去朱雋处陪了一会话,就回自己下榻之处,写好与王朗的书信。料想王朗必会与许子将惺惺相惜,善待于他。 第二日一早,朱铉即派张逸率十名侍卫去找许子将。临行前,又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过了几日,夏牟前来拜会,朱铉忙请他进来。 那夏牟抱拳拜就谢:“多亏兄弟妙计,蹇帅果然同意了。” 朱铉听的不明白,便拉了夏牟去“越风老店”说话。 于路上才大致搞清楚,何进请蹇硕暂停西征,先清剿青徐黄巾。蹇硕本就是有心事的人,又受了赵融、冯芳的好处,就要以鲍鸿为先锋,夏牟、冯芳为副。 何进起先不答应,不知是听了何人的劝说又同意了,要求以袁绍为督军,监押辎重、粮草等后进接应。双方你来我往的争执不休,最后总算是各自妥协才算定下来。 到得“越风老店”,早见赵融、冯芳带了一彪悍魁梧之人在等自己。 朱铉心想此人必是鲍鸿无疑,当下不禁仔细观察,果然是一员猛将。 鲍鸿等三人乃是打算先来“越风老店”,再派人去请朱铉,不想朱铉正巧带着夏牟来了,心中亦是吃惊不小。 朱铉心知众人尴尬,忙都请进雅间中坐下。 鲍鸿先拜谢了朱铉救命之恩,朱铉将他扶起来,示意四人都坐下。 “各位同为禁军校尉,今日在此相聚却实为不易。虽为不易,也乃命数使然!” 夏牟不解:“何为命数使然?” 朱铉哈哈大笑:“各位的命数便是隔岸观火不易,远离京城为上。” 鲍鸿等四人听了不禁一起点头称是。 朱铉又问冯芳:“蹇硕为何要将军随同出征?”冯芳拿眼看着夏牟,欲言又止。朱铉说道:“你们四人命数使然,不必互相猜疑。” 冯芳才放心说:“蹇硕要我出城后,就前往汝南招兵。” 鲍鸿站起来问道:“先生高才,我等该如何做?” “各位,我刚才说过,四位命数使然,不知愿否与我一起归附会稽,避祸江南?” 鲍鸿、赵融、冯芳等三人早对朝局失去耐心,恨不得此时便离开,当下跪伏于地求道:“请洺山侯收容我等,肝脑涂地不能报答万一。” 夏牟却愣在原地,喃喃着自言自语:“这算不算是临阵脱逃呢?” 鲍鸿三人回头看着夏牟,俱都面露怒色。 朱铉见状,先扶起鲍鸿三人,又对夏牟言道:“你此时不走,以后恐怕就走不了了。日前,在我义父处不便明言,当今天下大乱在即,将军栋梁之才,难道真要损耗在这无谓的权宦之争当中?无论谁得势都不可能使将军得伸大志!” 鲍鸿等人也劝夏牟道:“我等久经沙场,难道还不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夏牟实是心有不甘,最后未然泪下道:“罢了,罢了!自幼熟读兵书,十年驰骋沙场,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走了也好,总比为小人暗算要好得多。” 朱铉早知夏牟心事,笑道:“谁说诸位到了会稽,便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正是大有可为,异日各位皆可驰骋天下,纵横十万里!” 夏牟此生直想于马上建功立业,一展儿时之志。之所以不愿意离开朝廷,就是怕从此埋没了自己,现在见朱铉这么说,心中忧虑去了大半,拜服于地言道:“若真那样,我愿效犬马之劳,至死不渝!” 朱铉见四人真心拜服,心下当然狂喜不已,招呼大家一起共饮三杯。 诸人又秘密计议一番,冯芳在汝南募兵后,可直接过江去会稽郡。 鲍鸿和夏牟先杀奔徐州,直下徐州的西南广陵郡暂歇,袁绍心系京城之事必不会跟随深入。那时,鲍鸿、夏牟就可以追剿余匪的名义,想办法也前往会稽。 计议妥当,鲍鸿等四人领命依计而去。 朱铉回到府中,又命邝晖派人通知张栾,要派专人前往余暨接应各路人马。 不想,曹操却在此时来访。朱铉心下暗笑:“日前我有求于你,屡拜不得见;今日主动找上门来,必是有大事。” 果然,曹操一落座便急不可耐的说:“日前我向大将军进言要先剿灭青徐黄巾,大将军欣然纳谏。那蹇硕竟然真的提出要释放鲍鸿,还要以鲍鸿、夏牟、冯芳为先锋。” 朱铉明知故问道:“大将军怎么说?是否答应?” “大将军起先不答应,蹇硕也就对罢西征而改东征之事不置可否。” 朱铉暗自摇头,心想:“真不愧是个杀猪的出身,还指望他能成什么大事。” 曹操替何进辩解:“其实这也怨不得大将军,鲍鸿贪污军费岂能轻恕。不过我等苦言相谏,大将军已经同意了蹇硕之言。” “这还算英明。那曹公此来。。?”这才是朱铉最想知道的,以曹操的为人他可不会巴巴的跑来告诉朱铉什么消息,来此必然有事,没事肯定不会来。 “小兄弟运筹帷幄,真乃当世英杰,不知可愿意相助大将军?” “原来是为此此事。”朱铉暗自低头思忖良久,抬首道:“曹公,我义父并不愿意门中子弟参与朝局博弈。再者,我与袁绍对有不合,恐怕不好共事。” 曹操大笑起来:“主事的乃是大将军,再说袁校尉已经准备出征青徐黄巾了。”朱铉又故作沉默,就是不接曹操这茬,实则是想试探曹操是否别有用心。 那曹操有些急了:“实不相瞒,皇上·······只在这几日了,你若再犹豫不决,恐怕悔之晚矣!” 朱铉听了,心中虽然惊讶,还是装作不急不慢的问:“曹公,大将军既然已经稳操胜券,又何必再要我相助?” 曹操心下一凛,不想此人心机也颇深。他又哪里知道,朱铉正是跟他相处后才学会这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方言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大将军现在虽然手握重兵,但对蹇硕等人仍然十分忌惮,只有将钱塘侯、执金吾等人拉过来,才敢举大事!” 朱铉听闻,不禁大笑起来。 曹操有些不高兴,变色道:“何事如此好笑?” 朱铉止住笑意方说:“大将军的意思,是要人家自己俯首称臣?这世上之人都主动对他避让三分才得放心。笑话,天大的笑话!” 曹操听闻朱铉公然取笑何进,心中着实不悦,霍然起身一声不言语就外走,又回头看了看朱铉,面带不屑之色。 “你虽为奇才,但太过自信骄横,末做了‘西楚霸王’。” 朱铉陡然一惊,听曹操此言,似是话中有话,遂问:“曹公此言何意?” 曹操冷笑道:“你可是贿赂宦官赵忠求丹阳太守一职?” 朱铉不禁大惊,此事自己只与赵忠提过,如何曹操会知道? 但听得那曹操继续说:“袁绍已求朝廷委任其门人周昕为丹阳太守,还表奏周昕之弟周昂为九江太守。” 朱铉见对方知根知底,索性据实说了:“不错,我是请为丹阳太守一职。想必那宦官赵忠出卖了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朝廷已经下了诏令,封你为吴郡太守。不过。。。。” 朱铉听闻自己得封吴郡太守,那可是扬州最富庶的地方,失望中反而有更大的惊喜,忙追问:“不过什么?” 曹操还是一脸冷笑之色:“吴郡太守许贡还在职,你要等他转任或者卸职。也就是说,你是个候补。过个两三年,也许朝廷会重新委派他人来做的。” 朱铉不禁大怒,但当着曹操的面不愿意露出来,遂怒极而笑:“是吗?那就走着瞧吧!多谢曹公今日告诉我,但我仍不能违背了义父的意思。你可转告大将军,我虽不能明目张胆的投靠他,却会在我义父身边多颂扬大将军的美德,关键时刻,我必会助他一臂之力。” 曹操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不想朱铉却答应暗地里相助,遂高高兴兴的辞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血誓护汉 第二日,朱雋带着朱铉前往军营,执金吾丁原的军营。到了以后,朱铉才知道,今日前来的有尚书卢植、侍郎董承、议郎王子服、卫尉吴子兰等人,还有左将军皇甫嵩的使者幕府长史梁衍、车骑将军兼授太尉张温的使者张玄。 只见这些忠臣义士们个个义愤填膺,都愿杀身成仁共保汉室。朱铉心下不禁暗叹:“外戚、宦官轮番祸乱朝政,民怨四起而朝堂几近崩溃,也真多亏了这些人勉力扶持,只可惜不识时务,不遵天道变化。” 尚书卢植安抚住众人,亢声言道:“现今何进与蹇硕水火不容,若皇上驾崩则天下必然大乱。我意要平定乱局,唯有执掌兵权才能成大事。看来此事,只有多多倚仗执金吾了。” 为何如此说?朱雋、卢植、董承、王子服均不是军职,卫尉吴子兰部属实际上已被西苑禁军取代,皇甫嵩、张温统兵在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董承站起来说道:“我等虽然不能执掌军权,但门下也有许多忠义之士,将他们聚集起来交给钱塘侯朱雋来率领。”其他众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齐看朱雋如何作答。 看朱雋表情,似乎要站起来应下此事,朱铉不由得一惊,忙抢先一步说道:“各位忠义在下佩服!但真要如此做,何进、蹇硕只需污蔑你等聚众谋反,便可调动军队镇压。” 朱雋感觉朱铉说得有理,便不忙应承。沉吟一会方说:“大家可回去秘密联络其他大臣,再多找一些义士,然后相机而动。眼下我等不必急于成事,看看何进、蹇硕如何做再说。” 众人又都觉得朱雋所言有理,纷纷表示赞同。 朱雋站起身来,拔出腰间佩剑刺破中指,跪在地上对天盟誓曰:“我乃大汉臣子朱雋,只知唯皇命是从!若有人以私利而违抗天命,老臣就是拼着遭身首异处、祸灭满门也必先诛之而后快!” 大家纷纷起身拔剑盟誓,朱铉犹豫了一下只得跟着跪下盟誓,同时眼中余光看到丁原身后一人也是犹豫了一下才跪下,不禁暗自打量此人。 面白无须、神采英俊、器宇轩昂,不知是何人,想来可能为丁原部下。 待众人都散去后,丁原与朱雋又在一起秘密的计议。 丁原小声着说:“现在我手下有两员大将可堪大任。他们是我的从事张扬和张辽,此二人皆武力过人骁勇善战。张扬已奉我命投效蹇硕,现为上军假司马,张辽现在我麾下为从事。另有一人,便是方才在帐中的吕布,乃五原郡九原县(今内蒙古包头)人,越骑校尉吕浩之孙。” 朱雋会意,问道:“张扬在蹇硕处,阉宦若有动静我等必能知道。你是否想让我派一人潜伏于何进身旁?” 丁原笑道:“正是如此!我早听说你有一义子朱铉,勇猛而机智,何不就派他去?” 朱雋略微思虑了一下,叹道:“我意,本不想让他搅入此事,总要给朝廷留下一些年轻可用之才。现今局势艰危,也只得如此了!”又看着丁原言道:“我见吕布虽骏彩神逸,但目光游离飘忽不定,你不可常将他置于左右,稍加防范为好!” 丁原听了,却不以为意,回道:“此子十五岁即投入我的麾下,骑战箭术俱佳,我待之有如己出,对我绝无异心!” 朱雋见丁原如此说,情知不宜再劝,只得带着朱铉告辞。 路上,朱铉便问朱雋与丁原所议何事。 朱雋将丁原之意讲明,并再次言明吕布此人不可深信。 朱铉却无心理会吕布之事,对朱雋让自己接近何进之事却甚为上心,心中盘算着如何通过曹操先去拜见一下何进。(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灵帝驾崩 过了数日,鲍鸿、夏牟、冯芳等人领兵出洛阳,向青徐二州而去,袁绍在其后压着辎重、粮草出发。 临行前,朱铉与鲍鸿等四人再次相聚,四人将手下忠义死士数百人俱都留下,由留在京城的赵融统领,只听朱铉调度。 过得几日,朱雋突然将朱铉招来,表情甚为悲戚,面上俱都是泪痕,对朱铉梗咽道:“方才内宫传来消息,陛下已于前日驾崩。但蹇硕秘不发丧,却多方调度兵马藏于宫中。现今已经布置妥当,召集三公进去商议册立太子,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朱铉搞不明白,蹇硕封锁消息密谋不轨,朱雋是如何知道的?他又哪里会想到,丁原早已派部将张扬卧藏在蹇硕身边边,消息自然是张扬派人送出来的。 “蹇硕一定会立刘协为太子,不从者必被诛杀。义父,现在咱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啊!” 朱雋觉得有理,点点头道:“我们还是不偏不倚。要逼迫蹇硕、何进同意,在朝堂之上由文武百官共议皇位继承人!你只说该如何做?” 朱铉一时也没了主意,情急之下想到了贾英,赶紧命人去找他。好在朱铉将京城的古籍都买来,这贾英也游玩的够了,只在朱雋府上读书,偶尔还来找朱雋请教一二,朱雋也十分喜欢他。 贾英听闻朱铉急招,匆忙前来,搞清楚来龙去脉后,不假思索地说道:“先派人围了宫门,不许人出入,叫他计议不成。”本是极简单之事,朱雋、朱铉因考虑的复杂了,反不及贾英想的直接。 朱雋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这么糊涂,马上去找丁原。”丁原是执金吾,负责整个京城除皇宫内的治安,皇帝驾崩乃非常之事,自然有权‘护卫’皇宫外围。 朱铉心觉不妥,拦住朱雋:“义父,万一宫内传出的消息是假的,这么做岂不成了逼宫,丁大人和您都将身陷不测。” “不妨事,消息绝不会有假,若有变故我等自会料理,无须担心!”朱雋边走边说,早已没了人影。 朱铉看着朱雋匆匆忙忙的去找丁原,就问贾英:“小小‘张良’,我现在该做什么?” 贾英笑嘻嘻的说:“当然是去做好人好事了。快去拦住何进那个大蠢货,他要是进了宫准完蛋!” 自打从丁原军营返回后,朱铉便通过曹操先拜见了何进,又屡屡献计,加之袁绍已走,何进逐渐开始信任朱铉,而今天这个消息若能及时报给何进,自己必然能获得他的绝对信任,成为心腹之人。 朱铉也不去找曹操,索性直奔大将军府。 到了门口,看见曹操的马车停在门口,卫士却不让他进去。 朱铉急的大喊:“我有天大的急事,快放我进去,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门口的侍卫好说歹说就是不让朱铉进去,与往日大不相同。 过了一会,何进府内走出两个人来。朱铉认识其中一人,是袁绍的门人藏洪,另外一位书生模样的并不认识。 朱铉看见藏洪,心叫不好,“此人乃袁绍心腹,我与他二人都有间隙,不想今日误了大事!” 那藏洪却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将军命我和主簿陈琳前来告知,现今府内出了大事,若洺山侯事不紧急,改日再来可好?” 朱铉忙对藏洪、陈琳说:“我知道出了大事,但不是大将军府而是皇宫内。我有急事要见大将军!” 藏洪、陈琳面色一凛,陈琳还要劝朱铉,藏洪却抬手请朱铉进去。 朱铉感激的看了一眼藏洪,又向陈琳点点头,便随他们入门而去。 何进府的大厅内,一群人正在争论不休,闹哄哄的十分嘈杂。 但见得尚书侍郎郑泰、骑都尉鲍信、黄门侍郎荀攸、北军中侯何颙、城门校尉伍琼等人辩论不休,唯有曹操坐于一旁不说话。而大将军何进,则端坐于正中,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来何进等人已经知道灵帝驾崩之事了。 众人讨论的不亦乐乎,有说要领兵杀入宫去的,有要再观望一下的,还有甚者要将蹇硕等人请来大将军府上议事的。看见朱铉进来,也不理睬只顾争吵。 朱铉上前给何进见礼,抿嘴又笑看了一下何进手下的亲信们,去往曹操身旁坐下。 何进此人,本是贫户出身,异母妹何后选入宫廷,有宠于灵帝,受职郎中。继而升虎贲中郎将。光和年间,何某被封为皇后,何进升任侍中,为河南尹。后黄巾起义,何进为大将军,总镇京师,因及时发现并镇压了马元义的活动,被封为慎侯。 何进显然也被手下人搞的不厌其烦,喝命众人勿再喧哗争吵。又拿眼看着朱铉问道:“贤侄此来何为?钱塘侯是否打算相助本将军了?” 朱铉孑然一笑:“大将军,我是来通风报信的,只是不知大将军怎么赏我?” 何进一脸懵懂:“报信?报什么信?若有用自然重赏!” “当然是好消息了。在下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我义父相助大将军。” 何进暮得面色转喜:“真的?那太好了。” 朱铉正色道:“当然是真的。这会,执金吾丁原的军队恐怕已经包围了皇宫。”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俱都大惊不已。 曹操豁然跳起身来,一个劲的追问朱铉。 “丁原的部队出动了吗?这是真的?” 朱铉见曹操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不禁觉得好笑,直是点头道:“我来之前,义父已经动身去找丁原了。大将军现在可派人去皇宫外查看。” 曹操立时拍手叫好,道:“正是要执金吾的部队去最好。我等若派兵必被当做谋反,现在我就领兵过去相助。” 朱铉忙阻拦曹操,进言道:“曹公只可带少许人前去查看,若带着军队过去,恐怕会引起误会。” 何进不解,问道:“你能否如实相告,朱雋等人打算如何相助?” 朱铉遂言:“据可靠消息,蹇硕已在宫中布置了埋伏,大将军和三公一到必受其害。我义父让丁原兵围皇宫,不许人出入,难道不是帮了大将军一个大忙?” 何进点头,又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办?” 朱铉也不隐瞒,直言相告:“此番钱塘侯相助将军,乃是要您答应一件事情。” 众人都看着朱铉,不知是何事,曹操反应极快,代何进说道:“要大将军答应什么事,只要肯拥立太子刘辨,大将军定会竭尽全力去办!” “此事易如反掌,便是请大将军在朝堂之上公议皇位继承者!” 众人又都不说话了,一阵沉默之后,主薄陈琳抢先说道:“大将军,我看此事可以答应。若由大臣们推举,则必选皇后所生皇嫡长子。” 曹操赞同陈琳之言,向何进谏道:“朝中大臣绝大部分都支持咱们,此事可行!” 何进听了,面色变幻不定,犹豫间看着朱铉,问道:“你认为此事如何?” 朱铉心下偷笑:“手握重兵而不敢逼宫立嗣,慑服群臣不会加以利用,真乃旷古未闻的胆怯无能之人,怎么能坐上这个大将军位置的?”当下不露声色的回禀道:“我看满朝文武不会推举董太后抚养的刘协,但也不能失之大意。只要····只要司徒王允和太傅袁隗站在大将军这一边,我料再不会有人反对的。” 何进见众人意见一致,甚为欢欣鼓舞,手舞足蹈道:“袁隗那里不消说,我这就去拜望王司徒。” 陈琳忙劝阻何进道:“大将军此时不宜出面,只可在府中称病不出。我愿代表您去拜望王司徒,其他人都回去联络百官,为皇嫡长子登基造势。” 藏洪附议道:“陈主簿所言极是!太傅袁隗那里也不能大意了,现今袁绍不在,我愿去太傅府上拜访袁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少帝登基 当下,众人皆回去鼓动百官拥立皇嫡长子刘辨。 曹操去查看皇宫外的情况,藏洪去了袁隗府上,陈琳去游说王允。 何进将朱铉单独留下,甚是欣慰的夸奖道:“这次多亏贤侄了!” 朱铉却装作生气的样子,佯怒道:“大将军,一个‘谢’字何其轻巧!在下这丹阳太守做不成,只能以候补吴郡太守身份领谢了!” 何进尴尬,连连摆手道:“贤侄切莫如此说,都是袁绍意气用事。我必然重用于你,保你高官厚禄!” 朱铉听何进这么说,也就不再矫情,面上堆出欣喜之意,谢道:“多谢大将军!我回去后定然劝说我义父推举皇嫡长子为帝。” 何进与朱铉心照不宣的互视一笑,何进当即答应事成之后,加封朱铉为越骑校尉。 朱铉回到朱雋处已是深夜,朱雋正焦急的等待着朱铉回来。 朱铉上前禀明,何进已经同意三日后在朝堂之上,召集文武重臣共议皇位继承人。 朱雋吁了一口气,不胜感慨道:“我等最害怕的夺位之争毕竟没有出现,实乃汉室江山之幸,天下苍生之幸!” 朱铉不信新帝能给天下百姓带来什么福祉,却不便讲出来,只问朱雋:“义父,您打算推举那位皇子为帝?” 朱雋似乎还未想好,良久不回答朱铉。 朱铉从旁试探着说:“我看不如就随了大将军的意,让那刘辨为帝。” 朱雋极其认真的审视着朱铉,这个义子与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比起来,去了不少浮躁骄横之气,越来越有主见,手下又有不少能人杰士,可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朱铉不知道朱雋正在想些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刘协年幼且无外援,若立为帝则内有何太后外有大将军,这皇位必然不稳。若立皇嫡长子刘辨,各方面都能接受,更有利于朝局的稳定。” “唉。”朱雋叹道:“我何尝不知!可是何后不贤,何进又飞扬跋扈小人得志,我怕他们同流合污,祸患更甚于十常侍!” 刘辨是何氏所生。灵帝有好几个儿子接连夭折,他担心小皇子再遭不幸,便把他寄养在一个姓史的道士家里。光和元年(178年),皇后宋氏被废黜。两年后何氏被立为皇后。次年,王美人生了一子,就是刘协。何皇后气急败坏,毒杀了王美人。灵帝龙颜大怒,要废掉何皇后,十常侍都替她说情,她的凤冠才没有被摘掉。灵帝的母亲董太后抱去刘协,慎加抚养。 董太后是河间(今河北省献县)人,家世微不足道,只是一介平民。年幼即嫁给了三等侯爵(亭侯)刘苌,生下一子即刘宏。十三岁的刘宏,出人意料的被当时的外戚窦家看中,迎接到首都洛阳,继承大统。 汉灵帝刘宏于公元一六八年登基后,短短八个月后,宦官发动政变,窦家全氏覆没。次年迎董氏到洛阳,尊为董太后。 朱铉略加思忖一下又说:“义父的担心绝对有道理。但您是否想过,不立刘辨马上就会祸起萧墙;若立刘辨则可暂时安抚住何氏一族,然后可在朝中多联络一些忠义之士共保幼帝,牵制住何太后与大将军。再说,还有一个董太后在呢。” 朱雋默然不语,来回的在屋中走动,心内委实拿不定主意,毕竟事关大汉朝的皇位,朱雋虽然身经百战惯常谋断,仍不敢轻易地下决心。 直到第二日,朱雋才将朱铉召来。 “此事也只能照你说得办了。你去找何进,朝会上若有人提议皇嫡长子为新君,我会附议的!”朱铉从朱雋疲惫的神态中可以看出,这位义父可能彻夜未眠。 三日之后朝堂之上,由太傅袁隗首议,大将军何进、司徒王允、将做大匠朱雋等人附议,满朝文武几乎众口一词的要求遵循祖制,迎立皇嫡长子刘辨为新君。董太后虽不喜何氏一族,疼爱幼孙刘协,但也无奈。 当日,皇嫡长子刘辨登基,年号光熹元年,因灵帝未葬不能确立庙号,暂称汉少帝。尊生母何皇后为太后、舅舅何进为大将军、袁隗为太傅、刘弘为司空、王允为司徒,何进与袁隗共掌朝政。又封自己的弟弟刘协为渤海王。 朱铉见大事已成,何进对加封自己之事绝口不提,情知又被小人利用了,反正洛阳此行长了不少见识,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便想向朱雋告辞返回会稽,内心更是牵挂着夫人王莹。 算来现在起程,正可赶上孩子出生。朱铉心下不禁盘算着要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才好,又想着要买些东西回去送给诸人。 就在朱铉打算返回会稽的时候,曹操又来找朱铉。 “大将军有事召见你,速速与我前去!” 朱铉只得跟曹操前往大将军府。 路上,朱铉询问何进找自己何事,曹操神情严肃只不回答。 等到了大将军府,只见何进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袁绍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站在一旁。 朱铉向众人见礼,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袁绍的表情。 那袁绍满脸的鄙夷和慢待之色,显然是对朱铉投靠何进打心眼里瞧不起。 朱铉虽对袁绍讨厌至极,但这次却不愿与他再闹翻,反正自己就要回会稽了,以后不用再见这个徒有其表的贵公子了。 何进示意朱铉落座后才说:“袁绍自前方带回了消息,那冯芳离开京城后就去往汝南招兵,意图不轨!” 朱铉也很关心鲍鸿等人的消息,又不愿何进看出来,便矜持了一下,方说:“出征的将军在民间募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鲍鸿、夏牟率领部队现在何方?” 袁绍看来是懒得搭理朱铉,示意身后的藏洪,藏洪便上前一步说道:“鲍鸿、夏牟率领马步军五千,现正驻扎在青徐二州交界之处。” 朱铉点点头,又说:“冯芳临时募兵必无战力,所以不足惧。这鲍鸿、夏牟所率五千兵马皆禁军精锐,不得不防!” 那袁绍不屑的说:“我自然知道,已命淳于琼驻军河内,沿途郡县不奉命不得供应粮草。” 朱铉也不计较袁绍的态度,只顾说道:“归途被挡而粮草供应受限,此二人也不足虑,索性就将青徐二州之事交与他们去处理。大将军现在已经执掌朝政,不必再受命于蹇硕,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其实,朱铉现在更关心的是如何将赵融所率领的数百人带出京城,所以才迟迟未动身。 旁边一人站起身来:“朱大人所言极是,此时正可剪除宦党!” 朱铉定睛一看,正是颍川颍阴(今河南许昌)人,黄门侍郎荀攸。不由得好奇的问:“荀侍郎以为此事该如何做?”呢?” 在座诸人皆看着荀攸,都想听他有什么计划。 荀攸侃侃言道:“先以乱诏意图不轨罪名除掉蹇硕,而后将赵忠、张让等人恶行公之于朝堂之上,由众大臣共同议定其罪,然后一体擒拿。” 袁绍甚是同意荀攸的主意:“正该如此!只要先解决了这些首脑,便可以将所有的宦官一体铲除!”(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诛杀蹇硕 在坐之人听袁绍如此说,无不大喊痛快,显然对十常侍的仇恨和愤怒已非一日,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荀攸智谋非比常人,见众人只顾发泄私愤,遂低头叹道:“惩办宦党魁首即可,何必牵连如此之广?为何这些士人都如此愚蠢,不懂得顺势而为,难怪不是阉人的对手。大将军进位不久,若大举杀戮内宫侍者,恐怕会招致天下人的怀疑,更会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以口实。”想归想,为不得罪众人,只缄口不言。 陈琳也非糊涂之人,见群情激昂,赶忙劝阻道:“先帝驾崩不久,首要的在于巩固大将军的根基,掌握实权。只需铲除乱政的宦官,使他们不能左右太后和少主即可。若在宫内大肆杀戮,不知情者会以为大将军乃是逼宫,要胁迫太后和皇上。” 袁绍对陈林之言甚是不爽,正要反唇相驳,那何进无所谓似的笑着说:“杀不杀这些宦官,还不是一抬手就能办到的事情。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董太后和骠骑将军董重。” 何进此言倒是很能引起在座众人的共鸣,袁绍似乎早已准备好何进有此一说,又进言道:“早闻董太后倚仗着她侄儿董重是骠骑将军,妄图执掌朝政,确是心腹大患。那个渤海王刘协也应该早做处理。” 朱铉没有想到袁绍如此狠毒,竟然连九岁的孩子都不能放过,生在天家真是悲哀。 按照东汉军制,大将军总揽天下兵马大权,车骑将军和骠骑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的军队主官,其权势不可小觑,所以何进对压在他妹妹何太后之上的先帝太后董氏,早欲除之而后快。只是董太后胞弟骠骑将军董重也手握重兵,甚为忌惮。 曹操等人听袁绍如此说,都觉得袁绍太过分了。 藏洪本是袁绍门人,一向对袁绍唯命是从,这次也起来反对,言辞激烈的向何进说道:“大将军,渤海王乃先帝幼子,素有德名且与当今陛下亲密,若杀之必然令天下人寒心,万万不可这么做啊!” 袁绍怒视藏洪,正要发作,却听何进笑道:“袁绍太过虑了,只要除掉董太后和董重,一个九岁的小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大局平稳下来,我等便可慢慢的对付宦党。” 曹操却见解非常独到的说道:“蹇硕不除恐怕会被董氏所利用。” 何进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先铲除董氏一族,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说,又没了主意,无奈的看着众文武,心里一团乱麻,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朱铉站起身来。 “我愿设法除掉蹇硕。” 此言一出,立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何进更是激动异常:“你若真能助我除掉蹇硕,便是第一功臣!” 朱铉见其他人投来嫉妒和怀疑的眼光也不介意,只缓缓说道:“这功劳我断不敢领,除去此人乃是为天下除害!容我回去筹划一下,改日再来向大将军进策。” 朱铉匆匆忙忙回到朱雋府上,将贾英找来共议。 贾英之父正是死在蹇硕等人手上,所以贾英恨不能手刃蹇硕,对铲除蹇硕之事格外的上心。计议了良久,二人终于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第二日,朱铉将赵融找来,先把鲍鸿等人的消息告诉他。赵融自是甚是欣喜。 朱铉才又将今日找赵融来的目的告诉他,要他想办法诛杀蹇硕。 赵融深受蹇硕之恩,百般推辞。 朱铉也很理解赵融,但现今唯有赵融能帮自己办成此事,且赵融如能在此时反戈一击,必能得到何进的原谅。以现在的情势,何进除掉蹇硕是早晚的事,到那时赵融也会受到牵连。 赵融听朱铉分析了半天,只能极不情愿答应帮忙。 过了数日,赵融引见一人给朱铉,乃中常侍郭胜。 郭胜是何进的同乡,何太后与何进显贵,他帮了很大的忙,因此他亲近信赖何氏。 朱铉心疑自己贿赂赵忠之事,便是郭胜暗地里告诉的何进,但现在不能与他计较此事。 在朱铉的鼓动下,郭胜答应协助赵融逮捕蹇硕,朱铉也答应事成之后为他二人请功,又与他们仔细的商议了半天,便回去等候消息。 期间,何进又派人来传朱铉,朱铉急忙赶往大将军府上。 何进故作城府的问道:“诛杀蹇硕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朱铉忙回禀道:“已经联络好蹇硕身边之人,这几日就会有消息。” 何进点点头又说:“近日内宫传出一封信,乃是蹇硕密谋要诛杀我等,而后废掉少帝,立渤海王为新君。”说着递了一封信给朱铉看,信上写道:“大将军何进兄弟控制朝政,独断专行,如今与天下的党人策划要诛杀先帝左右的亲信,消灭我们。只是因为我统率禁军,所以暂且迟疑。现在应该一起动手,关闭宫门,赶快将何进逮捕处死,然后废黜少帝刘辨及太后何氏,拥立先帝心仪的渤海王刘协为帝。” 看样子,这是蹇硕写给众常侍的,不知道怎么会落入何进手中。 朱铉暗笑何进愚昧:“你想杀蹇硕,难道人家就不会暗算你?”遂进言:“大将军不必着急,可以称病滞留府中,那蹇硕就没有办法了。我的人这几天就会动手,等除掉蹇硕,朝中就再无人敢谋害您了!” 何进大喜,直夸朱铉办事得力,当下许诺:“只要除掉蹇硕,我便保你为将军。” 朱铉满脸的感激之情,心中却想:“上次的许诺还没有兑现,这次又夸下海口,真拿我当三尺小儿了!”遂不无揶揄的说道:“末将谢过大将军多次提携之恩,成功之日便是我光宗耀祖之时!” 何进抚案大笑:“正是如此!今番决不食言。” 朱铉拜辞回府,等赵融、郭胜的消息。 第三日,宫内传出消息。 中常侍郭胜等人指使黄门令逮捕上军校尉蹇硕,蹇硕部下要去营救,被赵融所率领的禁军击溃,现正在宫内搜索蹇硕余党。(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乱象渐生 蹇硕被剪除之时,朱铉当时正在何进府上,袁绍、曹操等人亦在。 消息传来,除朱铉外,都大呼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助军左校尉赵融挺身而出? 朱铉一手策划此事,见众人惊讶异常,得意的笑道:“赵融乃皇甫嵩派到蹇硕处的卧底,是真正的义士。” 何进也大大夸奖了朱铉、赵融一番,对朱铉拜将之事却只字不提,朱铉情知何进过河拆桥的老毛病,真的很无奈,也拿他没办法。 何进又恨很的说道:“日前,何太后从宫中捎出话来。中宫董太后,多次要干预朝政,都被何太后挡回去了。董太后竟然骂道:‘你现在气焰嚣张,是依仗你的哥哥何进!我如命令骠骑将军董重砍下何进的人头,只是举手之劳!’” 边说着,边示意袁绍。 袁绍早有准备,便拿出一份奏议献给何进,言说董太后派前中常侍夏恽等与州、郡官府相互勾结,搜刮财物,都存在她所住永乐宫。按照过去的贯例,藩国的王后不能留住在京城,请把她迁回本国河间。 在座诸人都明白,这定是何进指使袁绍提前拟好的,情知劝也无用,都不愿再说话。 朱铉感到何氏一族逼人太甚,恐怕会失去人心,便打算早点回会稽去。只是要筹划如何带走赵融及其部下,甚为棘手。 何进虽然对赵融诛杀蹇硕甚为欣慰,但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赵融带着部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京城,不等出得城门就会被何进发觉。一旦调动人马围捕,赵融和这千余人就有性命之虞,朱铉只得忍耐一时,伺机设法将他们带走。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朝中接连发生了数件大事。 董太后被迁出永乐宫,回到了河间属国。而后何进指使部将吴匡、张璋等人领兵包围骠骑将军府逮捕董重,董重吓得在后堂自杀身亡。半个月后,河间传来消息,董太后突然暴毙,民间传说是何太后指使人毒死了董太后。 在何进的授意下,百官又奏请少帝将渤海王刘协被改封为陈留王。 蹇硕被剪除之后,袁绍执意进言杀掉所有宦官,以免除后患。何进报告何太后,但何太后却不同意,何进不敢违背太后意旨。由于何太后的母亲舞阳君与何进的弟弟何苗多次受到宦官贿赂,也从中作梗,多方阻挠;另一方面由于何进素无决断,犹犹豫豫,所以铲除张让、段硅等人之事一直没有结果。 袁绍看见这种情况,心里十分焦灼,再一次献策道:“可以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太后进行兵谏。” 何进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何进董卓统兵进逼京师,又派骑都尉鲍信回家乡泰山郡募兵。 朱铉得知此事后,心中对何进、袁绍更加鄙夷。手中掌握着这么多部队,还要外藩入京勤王。看不懂,这些人是愚蠢还是懦弱。想起自己在会稽杀伐果断,何其痛快,不由得更觉京城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说朱铉作何想,执金吾丁原也要诛杀宦官,就火烧黄河渡口孟津(在今河南孟津东北)。火光冲天,直照京师。 何太后害怕,罢免了所有宦官,只留下几个与何进关系不错的宦官在宫中。 宦官们着慌了,惶惶然若丧家之犬,一起去叩求何进恕罪。 袁绍在旁再三劝何进乘此机会杀掉他们,但何进还是把他们放走了。袁绍很不甘心,写信通知州郡,诈称是何进的意思,命令逮捕宦官的亲属入狱。 朱铉见乱象渐生,感觉机会来了,遂去找何进,佯作献计道:“大将军如今调动天下兵马入京,不过是为了逼太后杀掉所有宦官,但各路豪杰中难免没有居心叵测之辈。我愿意回扬州招兵,为大将军效劳!” 何进甚喜,当即说道:“上次答应封你做将军,只是朝中多有人阻拦方才作罢。你屡次在关键时刻帮我,立下了不少功劳,这次又为天下安危仗义而行,我这就向朝廷举荐你为‘扬威将军’兼江南督军,掌管荆州、扬州长江以南的地域及交州全境的军事,为朝廷平定百越。” 朱铉听闻,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毫不吝啬的谢道:“我回去后立即招募南方的勇士,来保护皇上和太后,大将军请放心。”又趁机进言:“我听闻蹇硕余部最近逃到了豫州的汝南郡意图不轨,那里的郡守首鼠两端,大将军何不派赵融前往击之。” 何进仍不同意派赵融去汝南,想来是对赵融积怨已深,不放心赵融单独统兵出京。 这可苦了朱铉,只得另谋良策。 在董氏一族被消灭后,京城又归于暂时的平静。眼看着“扬威将军”的任命就要下来了,朱铉却还没有想出办法带走赵融一部。 看看不能再拖了,只有将赵融夹藏在自己的随从中带走,至于那些部众,就管不得了。 赵融却死活不肯将那些生死与共多年的属下弃之不顾。 朱铉无奈,只得先通知邝晖等人打点行装,准备返回会稽。 贾英却说已与驺俊商量好去周游天下,仔细的看看大汉万里疆域是个什么样子。 现今天下大乱,各地盗匪兵祸横行,如何能在此时周游。 朱铉本就心烦,听闻此事不由得不怒火中烧,将贾英一顿臭骂,又去找驺俊算账。 这驺俊自从进了京城,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总见不着人。 朱铉先问了贾英,才知道邹俊正与几个文友在酒楼聚会,自己也见识一下驺俊到京城后结识的这几个朋友,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驺俊没想到朱铉会找来,忙不迭请朱铉坐。 朱铉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发作,笑了笑打量着在座的几人,倒是个个风姿不凡,又听驺俊挨个介绍。 其中一人名叫张范,河南郡修武县(今河南获嘉)人。祖父歆,曾为汉司徒。父延,曾为太尉。当朝太傅袁隗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却不接受。生性恬静喜欢坐而论道,轻视荣禄名利,不愿为官。有一个弟弟叫张承,现在是议郎。 另有一人,安平观津(今河北武邑东)人牵招。十多岁就随乐隐求学。后来乐隐为车骑将军何苗长史,牵招就跟随乐隐到了洛阳。提出以东讨青徐黄巾以罢西征的就是他。 其他三人,一人是牵招的同门史路,另一人为当朝司徒王允的侄子王凌,还有一个叫赵俨,乃颍川四杰之一。(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光熹之变 朱铉没想到驺俊来洛阳不久,竟然结识了这么多年轻才俊,非贤即贵。当下从容向在座诸人一一见礼,驺俊也将朱铉介绍给众人。 要说朱铉,目下在京城中也是声名骤显,在座之人也都早有耳闻,纷纷上前与朱铉见礼。 朱铉几个月来周旋于朝廷权贵之中,已能对这种场面应对自如,先一一回礼寒暄,再说些仰慕之话。 朱铉暗自观察,那个叫史路的最为热情,而他的同门牵招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最奇的就是张范,只是略微一点头,便默不作声了。 赵俨首先发问:“早就听说会稽出了一位俊才,二十岁便得封侯,又协助大将军何进扶保少帝、剪除大宦官蹇硕。不知阁下将来要何去何从?” 朱铉心知自己与这些人年纪相当,已经声名显赫,更要谦虚恭让,切不可显得小人得志,只会招来嫉恨和厌恶。放缓语调不疾不徐说道:“在下不过会稽的一个小小骑都尉,谈不上什么俊才。以后自然是回会稽去,为当地的百姓脚踏实地的做几件事,若能造福于一方百姓,也就问心无愧了!” 众人正自揣摩朱铉之言,史路已忙着赞道:“大人年轻有为,又能如此谦虚,真是我等楷模。我们都听驺老弟说了,您治理鄞县等地政绩卓越,不但山匪水贼望风而降,豪侠世族不敢妄为,连邹老弟的族人都与我汉民化干戈为玉帛。。。” 史路只顾着夸奖朱铉了,不知不觉就说走了嘴,驺俊听见史路说及族人,有些不高兴。 朱铉也不喜欢史路这种嘴脸,又见驺俊不满,赶忙打断他,谦逊道:“兄台过誉了,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其实,会稽郡守王朗大人是很想有一番作为的,但苦于江东之地人才匮乏,虽然中原流民大量迁入,可是真正有才能的俊杰却是不多,这次我前来京城,也是想招徕一些人才随我回会稽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既是朱铉有意招揽,各人都很兴奋,但内有赵俨看来却不很领情,推辞道:“扬州等地虽发展较快,但较之中原仍然是蛮荒之地,人烟稀少而法制涣散、道德不行,恐怕不是一个好去处吧!” 朱铉听赵俨如此说,心知不能一味说好听的,遂笑曰:“赵先生的意思是等扬州治理的富庶安康、路不拾遗了,再来坐享其成?汝等中原之士,就是如此领悟圣人教化的吗?” 赵俨并不生气,也笑曰:“洺山侯不必以言语相激。我等也想有一番作为,故意试探而已。” 那史路就劝同门牵招道:“我等一起去扬州投效朱大人如何?” 牵招摇遥头,也推辞道:“我等学业尚未完成,再者我此生志向乃是驰骋万里沙场,对理民安政并无兴趣。” 朱铉听闻此言,并不着恼,反而佩服牵招坦诚。人各有志,哪好强求,便示意驺俊与他一起回去。 坐在一旁张范却站了起来,向朱铉言道:“我愿意与你回会稽,但不能出仕,大人愿意收留我和弟弟张承吗?” 朱铉听闻,虽觉得可惜,但仍欣然允诺。 “先生若愿意来会稽,我与王太守求之不得!不瞒诸位,名动天下的许子将已于一月前举族迁往会稽。实在是世道太乱,各位虽都才华盖世,但也应先求明哲自保。” 赵俨亦点头说:“我观京城近日内局势纷乱,我等皆乃太平治世之臣,确实不宜久留,只是不知会稽之地是否有我等用武之地。” 朱铉笑言:“有民的地方就需要有贤能来发挥才干,诸位不妨先来看看,我在会稽恭候各位大驾了!”说完,便带着驺俊走了。 当夜,朱铉与邝晖商议妥当,一旦朝廷诏令颁下,便将赵融骗来,将其灌醉后带出京城,不能再拖延了。 与此同时,董卓接到何进召他进京的命令,立刻上路出发。同时上书进言:“中常侍张让等人,利用得到皇帝宠幸之机,扰乱天下。我请求清除君王身边的恶人,逮捕张让等人,以清除奸邪!”这是要借着清君侧的名义向洛阳进兵了。 宦官们见情势危急,都一起去求何太后,哭诉不已。何太后耳根软,心也软,便不允许何进捉拿宦官们。这些宦官担心何进突然发难,又贿赂车骑将军何苗,令其在何进面前代为美言。 何苗收了好处,便跑去对何进说:“我们当初出身贫贱,多亏依靠宦官的扶助,才有今天的富贵。国家大事,又谈何容易,覆水难收,应该多加考虑。应暂且与宦官们和解。” 何进见太后和弟弟与自己意见相左,不免开始打退堂鼓。 董卓到渑池时,何进更加犹豫不决,派谏议大夫种邵拿着皇帝诏书去阻止董卓。董卓疑心洛阳政局已发生变动,命部下威胁种邵。种邵大怒,用皇帝的名义叱责他们,士兵都害怕地散开。于是种邵上前当面责问董卓,董卓理屈辞穷,只好撤军回到夕阳亭。 刚巧任命朱铉为“扬威将军”的诏书下达,朱铉便想去拜谢何进顺便辞行,还想利用这最后一次机会,看看能否带出赵融的部队。 不成想何进入宫去拜见太后了,朱铉只得回到朱雋府上,第二日再去。 接近黄昏时,皇宫方向突然喊杀声震天,又见火光四起,整个洛阳到处都是乱兵。 朱铉也不敢派人出去打探,只能留在府中自保。朱雋心系幼主,要去保护少帝,被朱铉死死拦住。 到了半夜,才见赵融风风火火的赶来,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何进入宫后遭宦官刺杀,何进的部下吴匡、张璋听说何进被杀,挥兵入宫。宫门紧闭,吴匡和袁绍的堂弟、虎贲中郎将袁术一起攻打宫门。袁术纵火烧南宫的九龙门和东、西宫,想逼出张让等人。 张让入报太后,说大将军何进造反,火烧皇宫,然后胁迫太后、少帝和陈留王刘协从复道逃往北宫。袁绍闻讯,下令关闭北宫门,勒兵逮杀宦官,不论年长年少,凡是没有胡须的,都要砍上几刀。不是宦官、没有胡须的人,也因此被误杀了很多。被杀的宦官达两千多人。 朱隽急问道:“现在太后和少帝在那里?” 赵融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张让等人挟持着少帝和陈留王往洛阳城外跑了。 朱雋便要出城去追,朱铉忙劝止道:“义父,现在情势不明,整个京城秩序混乱,又不知道张让他们逃向哪里了,出去一定找不到少帝反会被乱兵所害!” 朱雋如何肯听,执意要去。朱铉命赵融趁乱将麾下部众集结在洛阳城南门之外,又令邝晖等人架着朱雋,带了驺俊、贾英随赵融出城。 第三日,少帝在卢植、闵贡等人的陪同下由董卓护驾还宫。召集大臣们去参拜,说明了事情的经过,一场惊天的宫掖巨变也昭然天下。 何进密谋除掉宦官却久拖不决,因时间太长,泄露了不少。宦官们感到恐惧,正所谓“狗急跳墙”。 张让的儿媳是何太后的妹妹,这位儿媳向太后的母亲舞阳君说情,舞阳君又入宫向何太后说情。于是何太后下诏,让诸常侍全都重新入宫服侍。 何进受怂恿,入长乐宫,奏告何太后,请求杀死全体中常侍。中常侍张让、段硅派人去窃听何进兄妹的谈话,获知全部谈话内容。于是率领自己的党羽数十人,手持武器,偷偷从侧门进去,埋伏在殿门下。 等何进出来后,宦官们假传太后旨意,再次召见他。 何进不知情,独身入宫,被张让等人堵个正着,当面责问何进道:“天下大乱,也不单是我们宦官的罪过。先帝曾经跟太后生气,几乎废黜太后,我们流着泪进行解救,各人都献出家财千万作为礼物,这才保住了太后。如今你竟想把我们杀死灭族,不也太过分了吗!” 尚方监渠穆拔出剑来,在喜德殿前杀死何进。 张让、段硅等写下诏书,任命前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看到诏书,觉得可疑,说:“请大将军何进出来共同商议。” 中黄门将何进的人头扔给尚书,说:“何进谋反,已被处死了!” 何进部下的吴匡、张璋在皇宫外,听到何进被杀害,打算率军入宫,但宫门已关闭。 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吴匡等共同进攻皇宫,用刀劈砍宫门,中黄门等则手持武器,防住宫门。适逢黄昏,袁术于是纵火烧南宫的青琐门。张让等人裹胁着何太后、少帝、陈留王刘协,劫持宫内的其他官员从天桥阁道逃向北宫。 尚书卢植手持长戈站在阁道的窗下,仰头斥责抓着太后的段硅。段硅惊恐害怕,于是放开何太后,何太后从窗口跳下,得以幸免。 袁绍与他叔父袁隗假传圣旨,召来宦官的亲信樊陵、许相,把他们处斩。又与何苗等率兵驻扎在朱誉门下,捉住赵忠等人处斩。 吴匡等人一向就怨恨何苗不与何进同心,而且怀疑他与宦官有勾结,就率兵与董卓的弟弟奉车都尉董霸一起攻杀何苗,把他的尸体扔在宫苑里。 袁绍关上北宫门,派兵捉拿宦官,不论老少,一律杀死,共二千余人毙命,有人因为未长胡须而被误杀。袁绍乘势率军进攻,扫荡宫禁,有的士兵爬上端门屋,向宫内冲击。 张让、段等被困宫中,无计可施,只好带着少帝、陈留王刘协等数十人步行出门。夜里,到达小平津。 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追到黄河岸边,闵贡厉声斥责张让等人,用手中的剑砍死数名宦官。 张让等又惊又怕,于是投河而死。 董卓率军到显阳苑,远远望见起火,知道发生变故,便统军急速前进。天还没亮,来到城西,听说少帝在北边,就与大臣们一齐到北芒阪下奉迎少帝。 少帝大赦天下,将光熹元年改为昭宁元年。传国御玺丢失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逃离洛阳 董卓率兵进驻皇宫,将何进和何苗的部队都收为己用,又令人传见赵融。 朱铉早已让赵融带领他的部属,以追杀宦官余党的名义奔向扬州了。朱铉因担心朱儁的安危,又不识得董卓的凶残,反而留在洛阳,要再观察一下朝中的局势,以便为将来筹谋。 先说说董卓。 董卓到洛阳时,手下只有步、骑兵三千人。用了谋士李儒的计策,每隔四五天,就派军队夜里悄悄出发到军营附近处,第二天早上,再严整军容,大张旗鼓地返回,让人以为西方凉州又派来了援军,而洛阳城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丁原素来与董卓不和,朝堂之上常与董卓据理力争,董卓暗恨在心,指使丁原部下的司马、“飞将军”吕布杀死丁原而吞并了他的部队。朱隽听闻丁原果然被吕布所害,悔不当初,当日未能力劝丁原除掉吕布,这吕布摇身一变,成了董卓的亲信,朝中文武百官更加忌惮董卓的势力。 董卓手中有了军队,便开始在朝堂之上发号施令,先以下雨不停止为理由,让少帝颁策罢免司空刘弘的职务,由自己接任。 董卓又任命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张邈为陈留太守,张咨为南阳太守。董卓自己的亲信有谋士李儒、女婿牛辅、猛将李傕、郭汜、张济、都没有担任高官,只是在军队中担任中郎将、校尉一类的职务。 显然董卓利用自己人来控制住军队,又用高官厚禄拉拢贤能之士为己所用,朝内朝外一时都是董卓的人在掌事。 董卓性情残忍,一旦控制朝政大权,便开始作威作福。 侍御史扰龙宗晋见董卓汇报事情,没有解下佩剑,立刻就被打死。 当时,洛阳城内的皇亲国戚很多,宅第相望,家家都堆满了金银财宝。董卓放纵部下的士兵冲入他们的内宅,强夺财物,奸淫掳略妇女。 有一次,董卓派军队到阳城,遇见一群正在举行祭社活动的人们,士兵冲入人群,砍杀男子,掠抢妇女和财物,驾走他们的车牛,把砍下的头颅挂在车辕上,说是攻贼大胜,狂呼滥叫地回到洛阳城。其景象惨不忍睹,令人发指! 董卓对皇甫嵩素有怨恨,假意征召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皇甫嵩一到洛阳,主管官员便秉承董卓之意,上奏朝廷,将他交付审判,想把他杀掉。 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跟董卓有交情,从长安跑到洛阳来替父亲求情。 董卓正摆设酒宴,大会宾朋,皇甫坚寿抢步向前,与他辩理,叩头落泪。在座的宾客深受感动,纷纷替皇甫嵩求情。董卓迫于众怒难犯,且皇甫嵩威望太高,这才答应放人,任命他为议郎,不许其离开京城。 震慑了群臣,董卓掉过头来开始对付皇帝。他在朝堂上公然指斥天子不贤,更口出狂言:“天下之主,应该选择贤明之人。刘协似乎还可以,我想立他为帝。如果还不行,刘氏的后裔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朱雋等人坚决反对,董卓见朝中功勋贵胄都不同意,只得暂时作罢。 ·········································································· 散朝后回到家中,朱儁气急郁闷,招朱铉来见。 “今日朝堂之上,董卓意图废少帝,被我等以死相谏方才作罢!但我看董卓必不会善罢甘休,你速速返回扬州,召集兵马等待天下英雄共讨董贼。” 朱儁不愧是当朝柱石,军旅英豪。在朝堂上看清了董卓其人后,当断则断,立即指令朱铉返回会稽,起兵反董。 朱铉却不放心朱雋,要走一起走。 朱雋却不肯答应,悲怆的言道:“现今董卓妄图乱政,我等这帮老臣已经商量好了。我和皇甫嵩、仲邵等人朝堂之上出面,据理力争;另有一批人暗中策划除掉董卓。只要关东兵起,便可一起发动。袁绍、袁术、曹操已经逃出京城准备举兵,你回扬州与他们共同举事。” 不放心自己的义子,又淳淳教导,细细嘱咐,舔犊之情溢于言表,令朱铉感动的无以复加,旧日的恩怨早已忘之九霄,只顾叩首,要朱儁万万小心,莫要被董贼所害。 朱儁既然已经以身许国,又何在惜身家性命,只是拜托朱铉道:“因为得罪了董卓,皇甫嵩的长史何衍、侄子皇甫郦,你要一起带走。还有原北军中侯何颙也随你走。” 朱铉忙答应了,回去准备。 驺俊又来找朱铉,说赵俨、张范等人也要跟他们去会稽,朱铉自然一口答应下来,还特意问到牵招和史路。 驺俊黯然神伤:“那一夜何苗被杀,乱军冲进车骑将军府,将牵招等人的老师,何苗的长史乐隐也杀了。前几天他们来找我借了点钱,说要送乐隐的棺木回家乡去。” 朱铉不禁点头叹道:“师生一场本该如此,但乱世尚能不忘师恩千里送棺,也真算是义士了!” 第二日,朱铉拜辞朱儁,依依惜别,再问朱儁有何嘱托时,朱儁毅然决然,只要朱铉尽快准备好起兵事宜,不要顾惜自己。 朱铉下马,叩首再拜,朱儁也含泪,最终才叹一句,对朱铉轻声嘱咐道:“若有可能,可保我家人周全。” “义父但请放心!公子现在豫章,与会稽相邻,必能保他全家平安。” 朱儁喟然落泪,心中唯一牵挂之事有了着落,便催促朱铉速速离京,一路多加保重。 朱铉知义父已年迈,受不了离别之苦,便请他回府,自己与众人等人分别出城,在城外五里处取齐后便奔向会稽。 归途之中,朱铉介绍会稽的风土人情,抚平了辞别义父的苦楚,也勾起了思想的浓情。 各人也都直抒胸臆要在会稽有一番作为。张范却始终不说话,朱铉心想:“此人真是位怪人。” 朱铉不管张范,先问何颙道:“我听说董卓延请你做长史,你却为何要跑到会稽去?” 何颙一听便破口大骂董卓奸贼。朱铉笑了笑又问赵俨:“赵兄此次去会稽,想做个什么官?” 赵俨倒也实在,毫不谦虚的说道:“若论我所学,一郡之长尚嫌小了,现今你们都还不了解我的才能。给我一个县,三年之内必然大治。” 朱铉乐了:“可以,我向王朗大人去请命,封你做鄮县令。” 赵俨本是随口说说,没指望能马上做官,朱铉却答应的如此痛快,不禁惊讶的问:“难道你不怕我没有真才实学,只是信口雌黄?” 朱铉笑道:“你如果言过其实,我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今日之言。怎么样?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赵俨想出仕已久,岂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执意要去做那鄮县令。 朱铉又看看闷闷不乐的皇甫郦和梁衍,问道:“二位一路上都不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皇甫郦勉强的挤出点笑容:“背井离乡之人自然有心事,其实更担心我叔叔在京城的安危。” 朱铉同病相怜,劝道:“二位大可不必担心皇甫嵩大人,我义父等人会竭尽全力保护皇甫大人的。” 皇甫郦叹:“早听我的杀了董卓,怎么会有今天。” 梁衍在旁边也说:“正是如此!当日我也劝大人在长安起兵,讨伐董卓那厮,可惜大人不听。” 朱铉又宽慰了他们几句,才转头问张范‘ “张兄此去会稽,有什么打算呢?” 张范淡然一笑,答道:“听闻会稽山川秀美繁华富饶,我乐得优哉游哉,做个逍遥自在的隐士。” 朱铉心知张范性情如此,也不能强劝他出来做官,遂说:“我在鄮县建了一座很大的书院,张先生就去那里居住如何?” 张范欣然:“正合我意!” 朱铉最后再问张承,张承却愿意出来做事,朱铉答应妥为安置。 正说着,突然听到一片嘈杂之声,向前望去,只见前面有数十人拿着武器,正围着一副棺木,棺木旁还有一人正作揖哀求。 朱铉领邝晖等人骑马上去一看,正是安平观津人牵招。 眼看这数十人绝非良善之辈,八成是抢劫的土匪,朱铉遂上前一步问:“各位意欲何为?” 内中有一人看样子是个头目,大叫道:“这穷小子也没什么钱,可巧你们就送上门来。” 另有一人啧啧称奇:“看那白面小子骑的马,真是雄俊,值不少金子,大哥这下咱们发了。” 朱铉没想到这帮土匪还挺识货,笑着说:“我们是带了不少金子,有本事就来抢吧!你们要是没那个本事,现在趁早滚蛋,否则全数留下人头。” 那帮土匪见朱铉气定神闲跟没事一样,旁边的十数个护卫也是目露凶光绝非善类,心中不禁犹豫了一下,但经不住旁边的伙伴怂恿,举着刀砍了上来。 邝晖怎会让他们靠近朱铉,带着五名侍卫冲了上去。这些侍卫都是邝晖精挑细选的高手,又练过梅花阵,土匪虽然有数十人,却根本不是对手,不消半刻便倒下一大半,其余的一看不好撒腿便跑。 朱铉也不让人追,径直上前查看牵招,却是毫发无损,遂笑了笑对牵招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阁下,这棺木中可是令师的遗体。” 牵招抱拳谢道:“多亏大人相救。棺中正是先师,想送回家乡冀州安葬,却在这里碰到了土匪。” 朱铉忙下马跪在乐隐的棺木前,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其他人也上前跪拜,慌得牵招忙一一回礼答谢。朱铉问道:“冀州离此千里,如何只有你一人相送?” 牵招无奈的说:“史路他们本来是跟我一起的,后来土匪来了,就都跑散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土匪嚷嚷的说:“这个书生危难之际仍执意保护棺木,我们都跟很佩服他,不打算再为难他,可巧你们就来了。我说这位先生,帮我们求求情吧!”其他的土匪也同声附和,大声求饶不止。 牵招看看那些土匪俱都带伤,心下不禁暗生怜悯,为难的对朱铉说:“大人·······可否饶了他们?其实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路遇周昂 “既然先生给你们求情,我就放过你们。” 那些土匪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向朱铉道谢后就要离开。 朱铉忽然又一摆手说:“慢!”吓得那些土匪都大惊不已,以为朱铉变卦了。 朱铉却说道:“各位,虽说自古以来为匪为患大都是逼不得已,但无论如何绝非正途。我乃朝廷新任命的'扬威将军'兼江南督军,深知会稽郡土地肥沃,子民富饶安居,各位何不携带家眷去往哪里呢?会稽郡有的是土地,而且太守王朗对移民的安置甚为妥当,到时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比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强去许多?” 那些土匪听说这年轻人竟然还是个将军,都不相信,对朱铉所说之事更是觉得难以置信。 朱铉也不打算再继续为难他们,挥挥手说:“你们都走吧!何去何从自家掂量,须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继续为恶,我不收拾你们,老天也不会放过尔等!” 正说着,忽然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登时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朱铉心下大惊:“难道董卓不肯放过自己,派骑兵追来了?那应该是在我等身后啊。是土匪们的援兵?土匪哪来如此多的马?”再看那些土匪,并无欣喜之色,相反的比朱铉等人还要惊恐。 这时已经看见那些骑兵了,大约两百人左右,为首的正是张逸。邝晖高兴地大叫起来:“是鲲鹏骑,是张逸他们来接将军了!快看,他们马后拖着的不是那些跑掉的土匪吗?” 朱铉也看见了,甚是高兴的拍马上前:“张逸,你们怎么来了?” 张逸与鲲鹏骑忙下马参拜:“陈平先生听说皇上驾崩后京城大乱,命我等前来接应将军回会稽。在路上碰到这些土匪,按他们描述的邝晖等人容貌,心知必是将军已经离开洛阳了,这才急忙赶过来,数月不见我等真是挂念不已!”说着说着已催然泪下. 朱铉忙上前扶起众人,安慰道:“这不都好好的平安出来了吗?快莫如此!” 赵俨等人看着这些鲲鹏骑,马匹均是西域良驹,马上的骑士也彪悍无比,心中更加相信朱铉之能。唯有牵招紧盯着鲲鹏骑部众默然不语,朱铉便问牵招:“先生以为我的骑兵如何啊?” 牵招早已看的痴迷了,大声赞道:“没想到扬州之地竟然能有这么雄壮的骑兵,我若能率领一支这样的骑兵,只要三千名便可驰骋草原,无坚不摧!” 朱铉大笑:“三千人?这样的骑兵我一共才训练了一千五百名,就已经耗尽所有的财物,你好大胃口啊!” 见牵招等人不相信,朱铉便将鲲鹏骑的马匹、装备、人员选拔和训练等情况一一介绍给他们,众人听完后,惊得直呼不可思议。 朱铉当下命人将土匪的头目斩了,其他余众发些路资都遣散了。牵招不解,问道:“将军为何要斩杀匪首,又为何会放过其他土匪?” 朱铉解释道:“如你所言,土匪可能是被逼无奈才操此业。但匪首往往因获利较大变得穷凶极恶。若留下匪首,这些人十有**会继续跟着他作恶,杀了他,这些人也只能散去了,至于以后为善为恶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牵招拜服,言明将乐隐棺木送抵安平后,就去会稽投奔朱铉。朱铉很是欣喜,一路上与牵招相谈甚欢,才知道牵招可真正当得文武全才之名。朱铉也将会稽特别是三县的情况告诉牵招,牵招对朱铉的所作所为甚是佩服,短短数日二人便交为挚友。 眼看就要到泗水关了,从这里往东北去是冀州,南下经许昌、陈国就可直抵寿春,再向南过长江就是丹阳郡,从那里可直接回到会稽。也就是说,朱铉等人必须在这里与牵招分手了,朱铉心下实在是不忍,但情知天地君师亲,牵招是一定要将先师棺木送回家乡的,便拨了三队鲲鹏骑保护牵招。 牵招与众人一一道别,见到朱铉不忍的样子,也觉悲伤无比,最后方洒泪而别,扶棺而去。 朱铉等人送走了牵招,遂快马加鞭,向九江郡寿春方向奔去,回家的路总是很嫌漫长。 因思乡心切,一路打马疾行,数日后到达九江郡寿春境内。寿春地处淮水南岸,南引汝、颍两水,东连三吴富庶地区,北为中原腹地,西接陈、许,外有江湖为阻,内有淮、肥水利,地理位置重要,是南北交通要冲。寿春城战国属楚,楚考烈王迫于秦入侵,东迁都于此,称郢都。秦设九江郡治于此,汉高帝时属淮南国,后还称九江郡。 看看离寿春还有数里地,前锋探马回报,九江太守周昂在前面的八公山等候朱铉。据传汉淮南王与八公登山埋金于此,白日天,鸡犬舐余药,变为神仙。山石不少与人像相似,故称为八公山。 朱铉心下纳闷不已,这周昂不就是那周昕的弟弟嘛?袁绍使周昕先做了丹阳太守,其弟周昂做九江太守,使自己入京的主要目的未能达成,现在还耿耿于怀。难道他们奉了袁绍的命令,要在回程之时加害自己? 朱铉忙问:“周昂带了多少兵马?” 探马回报:“只有十余名随从,周围山间树林我等已仔细勘察过,没有埋伏人马。” 不愧是马文成带出来的探马营,不消朱铉吩咐,便已将周边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原来,张逸这次来,一共带了一营鲲鹏骑约一百五十人,另有三队探马营兵士,正是为在路上打探消息,勘察线路用的。当然,这一切都是陈平安排的。 旁边的梁衍劝道:“自古行军遇山不入,对方敌我未明不宜盲目前往,可请他来平坦之处相会。”朱铉点点头,命人去请周昂:“就说天色将晚,我等又带了些许兵马不便入城,要在前面的平坦处驻扎,请周太守移步前来相会。” 朱铉便命人安营,支起锅灶造饭,叫张逸带人去打些野味回来,又说:“可惜随军没有带酒,也只能用茶招待周昂了。” 赵俨却笑言:“周昂若是真心来拜会,必然带有酒水。否则,连茶也用不上了,只管刀兵相见。”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张逸已带人打了不少野味回来,周昂却还没有到。朱铉心下惊疑不定,但也不敢贸然离开。若周昂真是有阴谋,此去路上必有埋伏,黑夜行军更为不利。朱铉只能派探马营的斥侯四下打探,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又过了一会,才见十数骑旖旎而来,看样子也是犹犹豫豫,不肯进军营,只请朱铉营外相见。众人都劝朱铉不要轻易露面,但人家才十几个人,就在自己军营跟前,堂堂“扬威将军”却藏掖不出,朱铉哪能做如此丢人的事情,遂带了邝晖与数名侍卫出营与周昂见面。 周昂没有见过朱铉,所以不敢轻易下马,只在马上抱拳示意,朱铉却翻身下马,上前说道:“在下会稽朱铉,不知哪位是周昂周太守?” 周昂见对方自报姓名,看年龄、模样,与传闻中的朱铉一般无二,忙翻身下马,上前见礼:“在下九江太守周昂,早闻鄞县出了一位青年俊杰,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周昂一口浓浓的会稽口音,而且说话还很像鄞县的方言,朱铉不由得惊讶无比,这周昂竟然说的是地道的鄞县话,只知道周氏兄弟是会稽人,却想不到竟然与自己还是同县乡亲,遂多了几分好感。 朱铉忙请周昂入营相会,周昂还是很犹豫,朱铉也不勉强:“周太守前来,必是有要事相商。也罢,就在此处设一营帐点起篝火可好?” 周昂见朱铉不再逼自己进营,心下甚是欢喜,遂言:“这样最好!我带了不少美酒和美食来,请大家坐下一起享用如何?”朱铉没有异议,便命人搭帐。 朱铉命人将周昂带来的美食和美酒先给赵俨等人送去一些,只留下邝晖与自己在一起。周昂也只留两个随从,其中一人邝晖看着有些面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酒过三巡,朱铉与周昂聊了一会家乡的事,又议论了一番朝中见闻,感觉这周昂也是个爽直的汉子,也就直言相问:“周太守,你我虽是同乡,可素未谋面。这次,我奉旨回会稽整顿兵马收服百越各族,也是前不久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周昂笑了笑方说:“将军现在名震朝野,一举一动都是万众瞩目,我等乃是同乡,自然更加上心。” 朱铉情知周昂说的不是真话,也不愿意点破,只说:“周大人如此讲朱铉怎敢当!我想太守大人远道而来,不会只为见一眼我这个老乡吧?” 周昂当然不会只为见朱铉而来,也不是受了袁绍之命。 周昂看了看邝晖,似乎有些不放心,朱铉以眼示意邝晖去大帐门口守候。周昂这才放心的说:“实不相瞒,这次来是有事要求您的,万望看在我们是同乡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朱铉听的云山雾罩的,不明白周昂什么意思。周昂回头向一人说道:“大哥,我看你还是先见见朱将军吧!” 果然,被周昂称作大哥之人站起身来抱拳见礼道:“在下丹阳太守周昕,见过朱将军。”朱铉自然更感惊讶了,这周氏兄弟耍的什么把戏,堂堂太守缩头藏面的却是为何? 朱铉尽量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之色,半认真半调侃的说:“二位乃大汉郡守,年俸两千担的朝廷高官,今日行为是否有些不妥?早闻周氏三杰之名,不消说了,这位一定就是老三周喁了。” 那人面色迟疑了一下,跪下说:“罪民彦旭见过'扬威'大将军!” 朱铉听说下面所跪之人就是刺杀自己的彦旭,惊得立即站了起来,怒喝问道:“你们想做什么?”门口的邝晖其实一直在注意观察里面的动静,习武之人耳目不同常人,见情况有变,早提剑窜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义释彦旭 朱铉见邝晖进来了,方才放心。又见彦旭仍然跪在地上,似乎不象要图谋不轨,遂诧异的看着周昕、周昂兄弟问:“两位大人带彦旭前来是何意,能否如实相告?” 周昕看看周昂,见周昂目光有鼓动之色,方才说:“彦旭刺杀将军,整个扬州都知道。但他是我姑母的儿子,所以带着家眷先投奔了我。” 朱铉耐着性子又问:“既然他已经投奔了你,何必再来见我?”周昕叹口气没有说话,那彦旭却说:“我得罪了大人,不敢连累表兄他们。再者,我听闻大人官拜‘扬威将军’,这江南之地如何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朱铉听他如此说,情不自禁的揶揄彦旭:“既然如此,你跑得再远点不就完了吗?” 彦旭泣道:“故土难离,这种逃亡的日子我也过够了,要杀要剐随便将军了,只是请让我的家人返回家乡。” 旁边的邝晖早已听明白了,这下跪之人就是彦旭,上前说:“怪不得刚才看你眼熟的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大侠彦旭竟然也会乔装打扮。” 朱铉鄙夷的看着彦旭,又看看周昂、周昕,心下盘算着绝不能就这么放过彦旭,但要是杀了他恐怕得罪对面的周氏兄弟不轻,沉默些许后,站起身来向周昕、周昂一抱拳,言道:“两位大人,我差点命丧此人之手,有道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话还未讲完,周昕、周昂就急了眼,刚要上前为彦旭求情,朱铉却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看在两位大人专程来迎我的份上,我就饶了他。” 周昕、周昂本以为朱铉立时就要杀了彦旭,正琢磨着带他赶紧逃走,又听朱铉说肯放过彦旭,忙欣喜的点头称是:“彦旭之罪罪大恶极,我等看在姑母的面子上,不得不救他。虽然如此,也不能凭我们两张嘴就能让将军这么轻易的饶了他,家父特意让我们准备了一些财物敬献将军。” 朱铉呵呵一笑:“你我虽是初次谋面,但我们是同乡又同朝为官,所以我朱铉买你们个面子,刺杀之事揭过不提了,钱物你们还是拿回去孝敬家中的老人用吧。” 彦旭自派人刺杀朱铉后,就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没想到朱铉如此痛快就答应不再追究,反而不知所措的愣住了。一旁的邝晖岂肯罢休,不服的言道:“将军,如果不是神医相救,你就是有十条命也完了。彦旭用心太过险恶,下手太过狠毒,就这么算了?” 朱铉还是笑吟吟的说:“不管怎么说,我不是仍然好好的活着呢吗!彦旭,我不追究你刺杀我的事情,但仍然要把你监押起来,我怀疑你与袭击流民事件有染。” 彦旭马上激动的喊道:“刺杀大人确是我指使人做的,袭击流民的事情我绝对没有干过,求大人明察!我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口碑的。” 朱铉扭头看着邝晖问:“这彦旭的名声很好吗?我看他不过是齐奂的一条走狗。” 邝晖却是面露难色,只能据实回报:“会稽境内有‘一龙三虎’,‘三虎’是驺摇、潘庆和林虎,至于‘一龙’就是这个彦旭,号称‘蛟龙’的便是。” 朱铉这才知道,彦旭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要邝晖仔细的说说彦旭的情况。 原来,在扬州境内有一条运河,自从秦代征服百越就开始修建,当时主要是用于战事的物资周转,后来却成为会稽、吴郡的主要通航干道。运河在会稽境内的这一段,都被彦旭及其手下所掌握。除了官船,只要是通行的商船都为彦旭所有,其他商船若要在运河上通行便要向彦旭提供巨额费用。这彦旭的船,在运河上从无水贼敢拦截,据说彦旭私下里也会给各路水贼一些好处。彦旭本人也以侠义著称,本乡之中但凡有穷苦之人相求,无不出钱出力帮忙,所以手下养了不少死士。除了在运河上横行外,从未听说过彦旭有欺压百姓之事,在当地算是个“大侠”。 朱铉却最厌恶这样的人,刮得不义之财再向百姓施以小恩小惠,博得些许美名,真正的奸诈小人伪君子。 朱铉看着彦旭就问:“你既然不是齐奂的爪牙,却为何帮他刺杀我?” 彦旭叹道:“实不相瞒,我少年之时恣意妄为,替人出头杀了人,为官府所擒。后来多亏了齐奂为我上下疏通,才保住性命。我看准运河是个能发财的地方,仗着手下有一批肯卖命的人,我又广结水面上的朋友,答应给他们好处,才垄断了运河的生意。不想齐奂被人灭门,我多方打探,乃是您指使人所为,所以就许下重金为齐奂报仇。” 朱铉阴森森的笑道:“想不到官府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倒叫你给发觉了,看来真是小瞧你了。” 周昕忙说:“彦旭家资万千,绝不会去抢劫流民的。至于说齐奂之事,确实是彦旭搞错了,误会朱大人了。” 朱铉并不害怕别人知道齐奂之事,直言相告:“今日明白告诉你等,齐奂就是我杀的。自郡守王朗以下一干官员为安置流民,废寝忘食殚心竭虑。齐奂身为鄞县第一大户,袖手旁观从不伸手相助。等到流民安置好了,他却来打这些人的主意,抢劫流民的财物,逼迫他们成为自己的隶农,兼有他们的土地,这样的人有多少我杀多少。彦旭,齐奂救你不过为了拉你给他做杀手,你为他杀我你就是个小人。” 邝晖也从旁说:“当时朱将军以为是林虎大哥做的,后来被我们将冒充林虎之人擒住才洗脱冤屈。你可知道我们在哪儿抓到的人?正是齐奂庄园的后门处。我和林大哥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我二人在江湖上可曾说过假话?” 彦旭此刻已经无地自容,只会在地上痛哭不已。周昕、周昂见到,心下很是不忍,上前为其求情:“朱大人说得在理,彦旭确实莽撞。求大人饶他这一次吧。实不相瞒,这彦旭乃是我等最小的弟弟,因姑母无后,家父便将他过继给了姑母。只求饶过他这一次,下次要是再犯,我等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朱铉见彦旭与袭击流民的事情无关,两位太守又一起向自己求情,有道是“朋友多了好做官”,不如不卖个人情给周氏兄弟。正可借此机会拉拢住周昂、周昕,一个丹阳太守再加一个九江太守,可说是比当初预想的仅仅坐上丹阳太守的位置好了许多。这样一来,扬州一半的郡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何乐而不为呢? 但仍要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甘的言道:“我已经说了不追究他刺杀之事,既然邝晖也说他平素还有点侠义之名,姑且相信他未与齐奂共谋。” 这样做远要比直接开释彦旭来的精明,要让周昂、周昕领情,一定要将彦旭的罪名和自己的宽大为怀渲染的夸张一些,若就这么平平淡淡的饶了彦旭,周氏兄弟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又走到彦旭跟前将他扶起,劝慰道:“齐奂救过你,你也替他刺杀过我,还险些要了我的命,所以你不再欠他什么了。从今往后,要奉公守法,会稽现在可是真正的王道乐土,容不得你再胡作非为了。” 周昕、周昂齐声道谢,并叫彦旭赶快谢恩。彦旭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也是个堂堂五尺的汉子,却只会泣道:“我替齐奂报过一次仇,从此不欠他的了。但我又欠下大人一条命,从今往后我对大人唯命是从。” 朱铉想了想,感觉彦旭也许真有用,便又安慰他:“你这一年来也吃了不少苦,先带着家眷返回鄞县。回头,我有件大事要你去做。” 彦旭拜情绪极度兴奋,恨不能马上立功赎罪,哪里还能按耐得住,急不可待的请命:“大人有什么事现在就请吩咐,我只想为大人效力赎罪!” 朱铉请大家都坐下,方缓缓的说:“这运河是我会稽的命脉,商贾的货物流通,官府的粮食、海盐都要从这里运输。去年,郡守王朗命虞翻训练水军、修筑壁垒碉堡剿灭水贼,已经大见成效。可不时仍有小股水贼劫掠船只,对整个会稽的郡县治理和商业、民生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我想你既然有很多水面上的朋友,我看就帮助官府把运河管起来,劝那些水贼不要再打劫过往船只,做个良善之民有何不好?官府现在发给土地、农具、房屋,还免费给他们的孩子书读,为什么还要继续作恶为害呢!若一意孤行的话,你就带手下人协助官府一体擒拿,诛灭三族!” 周昕、周昂也劝彦旭:“做一方豪杰毕竟不是个正当出身,既然现在朱大人有意抬举你为官府做事,一定要尽心尽力。再像以前那样,我们几兄弟还有父亲、母亲大人都不能再保你了。” 彦旭死里逃生,又见朱铉如此信任自己,感激朱铉有如自己的再生父母。当下一拍胸脯:“大人放心,若制服不了这些水贼,就请先灭我三族!” 此言一出,朱铉、邝晖就偷笑的看着周昕、周昂,二人可不都是彦旭三族以内的人吗?搞得周氏兄弟们全都不好意思起来。周昕更是哀叹:“这个小弟总是如此鲁莽,你治理不好运河,难道要我们这两个太守为你陪葬?”话音刚落,在座诸人皆大声痛笑起来,只有彦旭红着脸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朱铉就请众人一起去军营中与赵俨等人相会,一直到深夜方散。(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奇人刘晔 第二日,周昕、周昂便要返回治所,将彦旭就拜托给了朱铉。朱铉以礼相送,意味深长的对二人说:“我奉命督军江南,不日就将大举收服百越,你们一位是九江太守,一位是与我会稽相邻的丹阳太守,大家将来必有很多共事的机会,到时要多多帮衬才好!” 周昕更说:“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鼎力相助与你。我丹阳郡多山民,骁勇善战,回去后精选四千人送将军处效命。” 东汉时期,各郡人口都不多,荆州南阳郡为天下第一大郡,不过一百四十万人口。这周昕竟然一次送四千人给朱铉,看来是真心相助,但朱铉仍有些怀疑。 非是怀疑周昕的诚意,而是怀疑他拿不出这么多的士兵来。丹阳郡地处山地,人口本就不多,一次竟能送给自己四千人,这事儿透着点悬乎。 “兄台不要太过为难,有两千丹阳士卒足矣!” 周昕听了,却是异常认真的连连摆手,“四千就是四千,哪能言而无信。” 这周昕为何这么大的口气呢?原来丹阳确实多山地人、口不稠密,但也有一宗好处,乡民多爱争斗,户户均愿家中子弟当兵。而且当地还有于越族,可以逼迫其入伍。 周昂又说:“朝廷不是封了将军一个吴郡太守吗?何不现在就占了吴郡。” 朱铉苦笑不已:“这吴郡太守不过是个候补,要等现在太守许贡先走了才行。” 周昂笑道:“将军光明磊落,在下佩服。可是许贡向来对待子民苛刻暴敛,只知道培植个人势力,蓄养门客死士,真糟蹋了吴郡这繁华富饶之地。你还不知道吧?袁术已经占据了荆州南阳郡,军队屯在鲁阳,又拉拢长沙太守孙坚为爪牙。朝廷派来的新荆州牧刘表,虽是皇室贵胄,也对他退避三分,只能另辟治所。” 朱铉深知各州郡县地理,不由的大惊:“那你这九江郡岂不是很危险?”周昂点点头:“据我的情报,袁术想劫夺寿春城为据点,进而控制整个荆州、豫州和扬州。” 朱铉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自己及时赶回,否则让袁术这头狼窜进来,就要坏大事了。 周昕接道:“我二人已经向袁公绍请求,以周喁为豫州刺史。吾弟在九江,我在丹阳一同阻挡住袁术和孙坚。若你能控制住吴郡,加上王朗大人在会稽,一起做我们的后援。如果真能这样的话,我等就无后顾之忧了!” 朱铉拿不定主意,只得说:“此事重大,请允许我回去向岳父大人请示后再说。如果袁术真敢进攻你们,我一定领兵支援你们。” 周昕、周昂要的就是这句话,欣喜道:“不愧是同乡,咱们鄞县人为官掌有实权的不多,以后定要好好的互帮互助。现在情势很玄妙,我们打算将父母妻子和族人都送回故里,还请将军多多照顾。” 这样就等于间接控制住了丹阳和九江郡,朱铉怎么能不高兴,忙说:“二位高见,现在的鄞县比会稽治所山阴还安全,我再多派些人保护你们的家眷,敬请放心!” 三人又在一起商谈了良久,周昕、周昂方才作别。朱铉也命拔营起程,先让彦旭去接家人,到扬州治所历阳取齐。 朱铉等人正于路上行进,被一人站在路中间阻住。 张逸上前质问,对方言明只有见了朱铉才说。朱铉就打马上前,见是一个儒生摸样的人,下马后与其见礼:“先生有何赐教?咱们好像不相识吧!” 那儒生笑答:“昨日不识今日识,在下刘晔。乃大汉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人。” 朱铉没有听说过,因为汉代自高祖开始,刘姓宗亲遍布天下,谁人又能全数识得。先客气一下:“原来是皇室宗亲,朱铉在此有礼了。不知先生找在下何事?” “本郡郑宝等豪强豢养家兵数千,想要驱赶百姓到江南去自立为王。他来找我计议,我却不想与他同流合污。今日来找大人,乃是听说您在会稽对豪强劣绅毫不手软,想请您帮忙制服郑宝,驱散他的部众。” 朱铉略一思索,扬首说道:“你打算让我派兵去抓郑宝?这里可是九江郡的地面,还是由周昂大人出面为好。” 刘晔面露轻蔑之色,抱拳言道:“原以为大人风骨极硬,是个杀伐果断的救世之主,亦不过如此。至于周昂,我断不会去找他的,因为找也白找,他不会管的。” 朱铉当然不会计较刘晔之言,听这刘晔好似话中有话,遂说:“对豪强劣绅我当然不会手软,但朝廷有法度,我隔着长江过来管人家九江的事情,似乎很不妥!你若能说出我该管的理由来,朱某绝不袖手旁观。” 刘晔听朱铉这么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言道:“先帝驾崩之后,幼主被大将军何进胁迫,毒杀太皇太后、逼杀骠骑大将军董重,这算是有法度吗?董卓入京独揽朝政,威逼少帝退位,做为朝廷大臣擅议皇帝更替,这又是哪朝的法度?后将军袁术擅自屯兵鲁阳,指使长沙太守孙坚杀害荆州刺史王睿等人,又算是遵守法度吗?” 朱铉点头同意:“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失去民心,惹得天怒人怨。我要是象他们那样作为,岂不是跟他们一样了?” 刘晔凛然禀道:“现今天下大乱,各方诸侯并起。我以为大人也想有一番作为,所以才前来求助。至于周昂,虽为太守,遇事犹豫不决,不是能够成事之人,想不到大人你也不过如此。也罢,此事我自己去做。” 朱铉倒是很感兴趣,刘晔一介书生打算怎么阻止郑宝等豪强,遂问:“先生打算怎么做,能否先告诉我?” 刘晔看来是成竹在胸,侃侃言道:“郑宝明日要来我的住所议事,随从带的不多,酒宴之上我会派人突然杀之,剩余的部众不足惧!” 朱铉惊叹此人胆大如斗,不露声色的说:“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我想也不再需要我的帮助了。”说完,一挥手带着众人向前奔去。刘晔看着远去的朱铉等人,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朱铉其实想看看刘晔是否真有胆量刺杀郑宝,立刻命人去探查刘晔及郑宝的情况。 第二日,朱铉跟邝晖假扮郑宝的随从混入刘晔府中,站于摆设酒宴的厅堂之外。郑宝以为是刘晔府的下人,刘晔却将他二人当做郑宝的随从,都未怀疑他们。 酒宴开始了一段时间,朱铉一直拿眼偷瞧刘晔,那刘晔趁郑宝不注意时,频频的以眼色向身旁之人暗示,似乎在催促那人快些动手,但那人想来可能是害怕了,迟迟不敢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刘晔突然自己拔出佩剑,口中大喊:“奉江南督军朱铉大人之命除贼。”话音未落,剑已经完全插入了郑宝心窝,那郑宝竟未来得及哼一声便死去了。 饶是邝晖号称“赛专诸”,也被刘晔这气势给吓得一愣。而后立马就要拔剑冲上去,却看到朱铉摇了摇头,便又站了回来。 郑宝的随从这时才回过神来,想上去杀刘晔,刘晔抓着方才身旁之人喝道:“此乃扬威将军、江南督军朱铉的特使,朱将军奉命总督江南军事,听闻郑宝胁迫你等威逼百姓过江南迁,特命我诛杀郑宝,余孽不究,你等还不快滚。” 那些人见郑宝伏诛,刘晔又口口声声的说是奉朱铉之命。这朱铉在会稽围剿山匪水贼、拘押捕杀豪强士绅,整个扬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惧。郑宝手下竟然争先恐后的跑了,朱铉和邝晖也随着他们跑了出去。一遭人乱哄哄的奔向郑宝部众聚集的营地,竟然没有发现多了两个人。 朱铉和邝晖放慢速度,在半道偷偷跑开,邝晖手下的侍卫其实一直骑着马远远地跟着,遂打马上来接应。朱铉与邝晖慨叹了一番,正要回去找刘晔,探马正好在此时来报,那刘晔正往郑宝的营地去,不知要干什么。 朱铉和邝晖彻底服了,朱铉笑谓邝晖:“我看此人的胆识犹在你之上,从未见过如此胆大之人!”邝晖也拜服不已:“确实是平生仅见,真是一个奇人!” 朱铉带了邝晖等人去郑宝营地外等候,通知鲲鹏骑也来埋伏。鲲鹏骑来了没多久,只见刘晔站在一辆车中,手提郑宝血淋淋的首级,径直奔进了郑宝大营。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朱铉和邝晖带人趁乱放倒了守门之人,而后混入营中。 只见刘晔手提郑宝的首级,站在一处空旷之地大声言道:“‘扬威将军’朱铉命令尔等立即投降,妄动者如郑宝一般下场,诛灭九族。” 朱铉心里真是为刘晔捏了一把汗,与侍卫们慢慢的靠上去想保护刘晔。 郑宝的部众,起先不相信郑宝已死,等到看见郑宝的首级,又见刘晔面无惧色直入营门,口口声声称是奉朱铉之命,一大半已经相信了刘晔之言。在一阵嘈杂嗡嗡的讨论声后,竟都跪伏于地,向刘晔投降了。 朱铉示意邝晖招引鲲鹏骑,再去看那刘晔,正点出十几个人的名字,将他们一一捆绑起来。 这时,鲲鹏骑全力冲刺之际那种惊天动地的声音早传了过来,众人惊慌的站起来看着营门外,突然似有上千骑兵瞬间冲过了营门,全副铠甲手持长枪,头盔几乎遮住眼睛,但能感觉到一股股的杀气自眼中射来。这些人几曾见过这么疾速、这么凶悍的骑兵,一起向后面退去。 邝晖站直了身子喝道:“‘扬威将军’朱铉大人命尔等全部跪下,否则格杀勿论!”哗啦啦一片响声后,郑宝的部众又全数跪在了地上。 朱铉此时方走出来,上前拍了一下刘晔:“先生真奇士也!这些人你看该怎么处置?”刘晔没想到朱铉早已来了,楞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的面色:“大人,首恶十余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其他的人遣散即可。” 朱铉说:“好,将这十余人斩首与郑宝的头一起示众,其他人都回家去吧。” 处理完这些事后,朱铉邀请刘晔与自己一起返回会稽。刘晔一向有志成功立业,又有了今日之事,已不便再留在九江,遂欣然答应朱铉之请。 朱铉在路上与刘晔相谈甚欢,逐渐发觉刘晔不但有胆更有识,其对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术的运用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比如这次斩杀郑宝驱散其部众,正是在充分了解郑宝本人的性格特点以及其部下的组成、心理等,再加之刘晔天生大胆,才能一击成功。 朱铉心中直呼感谢上苍,将陈平送来自己身边,现在又有了一个刘晔,对有志夺取天下的朱铉来说,陈平和刘晔就是能够辅佐自己成就大业的不世之才,是真正的股肱之臣。 就这样一路畅谈着,朱铉等人来到了历阳。这里是扬州刺史陈温的治所,朱铉接管扬州长江以南地区的军事,自然要先见一下扬州刺史陈温。 从刺史府辞出,一直跟随着朱铉的刘晔问道:“大人看陈温此人如何?” 朱铉答曰:“陈大人很儒雅,不是奸佞之辈!” 刘烨笑了笑说:“可惜啊,如此儒雅之人恐怕命不久矣。” 朱铉不由得一惊:“先生,这话怎么讲?” 刘晔极其平淡的答了一句:“袁术、孙坚虎狼之辈,历阳小城兵不精粮不足,陈温如不过江而治,必被人所害。”(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返回会稽 从历阳渡过长江后,又经过几日,朱铉等人回到了会稽山阴。又见到了熟悉的故乡山水,朱铉心情大好。 赵俨等人见到这大汉的东南之地富庶繁华、山水清秀的景象,心下也是欢喜不已,竟一时都忘记了纷乱的朝局,动荡战乱的中原。 朱铉安排好赵俨等人后,当然是先去王朗府上,拜见了王朗夫妇,就去后堂看望妻子。朱铉已知王莹为自己生下了一个男孩,待得见到妻子和孩子,想想自己凄苦的身世,更是将孩子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因孩子已经出生两月有余,朱铉却一直在外没有回来,王朗这做外公的便做主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做朱继,取意朱家后继有人的意思。 朱铉虽然心下不愿意,面上也没有再说什么,连声称赞名字取得好。又去拜会了陈平、文正等人,命人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别送给在山阴的诸人。 那时,许子将已经迁居到山阴,王朗为他在幽静之处选了一座宅院,一应生活开销都由会稽官府供给。 第二日,朱铉便与王朗前去拜会许子将。许子将当然是先感谢王朗对自己照顾周到,又谢朱铉帮夏牟逃离了京城。若不然,手握兵权的夏牟必然跟丁原一样为董卓所害。 王朗笑吟吟的说:“要说到‘谢’还是要先谢你。我在会稽有年,竟然不知道这里有如此多的人才。铉儿你不知道,自从许先生来了,向我推荐了不少有德行有才能的人!” 原来许子将到会稽后,很快发现了一批可用之才,他们分别是: 会稽馀姚人董袭,身长八尺,面方口阔,武力过人。 会稽山阴人钟离牧,自幼熟读兵书,为人果意沉着,有大将之风。 会稽上虞人吴范,擅长术数。治历数、知风气,每当有灾祸或祥瑞,都会作出预言及解释,而且多数都能应验。 青州北海人是仪,因避乱来到会稽,其人多智谋而能保机密。 陈留人濮阳兴,其父濮阳逸在黄巾之乱年间来到江东,濮阳兴少年之时就有才名。 朱铉喜道:“想不到许先生短短时间内就发现了这么多人才。更可喜的是,从中原来江东避乱的士人越来越多,这可真是会稽之福啊!” 王朗点头称是。因有政务在身不便久留,遂留下朱铉自己告辞而去。许子将见王朗已走,方神秘兮兮的对朱铉说:“方才所说的虽都较有才华,但我知道将军的志向绝对不止在会稽,要想伸展宏图必要以下四人相助。” 朱铉惊问:“哪四人?先生快快告诉我!” 许子将笑了笑言道:“这第一位便是陈郡扶乐人袁涣,此人虽然年轻却是治国之良相,得他有如高祖之萧何。现今,他已经避乱到了九江郡隐居。” 朱铉连声说:“太好了,我马上去请他。另外三位是谁?” “这第二位,乃是皇室宗亲,天下第一有胆识之人刘晔。”朱铉听说是刘晔,不由得大笑起来:“刘晔已经随我来会稽了,改日我带他来见先生。” 许子将惊讶的看着朱铉,朱铉便将刘晔之事详细的说给他,许子将直是点头赞道:“果然有胆有识,你得此人天下可平!”朱铉想:“这样评价太过了吧,陈平之才不下于刘晔啊。”嘴上不便说出来,只追问其他两位。 许子将又说:“这两位比不得前两位,但皆是治世之良臣、乱世之骁将。他们就是会稽山阴人贺齐,自幼熟读兵书,对兵法运用有独到的见解,若能多加历练,可成当世良将。另一位乃京兆人杜畿,年轻而胸怀大志,擅长民政之事,现已逃离中原到了荆州。” ------------------------------------------------------------------------------------------------------------------------------------------------------ 朱铉从许子将处回来后,马上派人去请来了杜畿和贺齐。至于袁涣,却多次延请不至,朱铉想到许子将评价袁涣有“萧何”之能,终是心下不舍,只得亲自去请,又经刘晔游说,方才跟随朱铉来到会稽。 朱铉见各种人才齐聚帐下,便正式成立“扬威将军”幕府,用袁涣为长史、刘晔为军师、梁衍为主簿、是仪为功曹,颜阙掌管军事为统军校尉,朱瞻掌管粮草、辎重、器械为援军校尉。 幕府之下各军共计近五万: 幕府护卫军两千(即原来的麟卫军) 鲲鹏骑两千 飞熊步卒四千 猛虎步卒三千 无当军六千 句张水军五千 探马营三千 辎重营、器械营兵士三千 水军、飞熊、猛虎、无当军皆都练习水陆战法,有战事时可以混合使用。 另有虞翻所练水军一万,屯驻在主干河道两岸,朱铉将其改编为漕运管护军。鲍鸿、夏牟等人自京城带出的兵马及丹阳郡周昕送来的兵卒共计万余,朱铉将其交与颜阙选拔、训练后补入各军。 幕府有偏将、卑将:鲍鸿、冯芳、赵融、夏牟、常奎、雒懋、驺越、马文成、马强武、张逸、雷家兄弟、贺齐、贺景(贺齐之弟)、董袭、钟离牧等人,负责领兵出征。 会稽郡原有人口百余万,收容流民、山民、于越部族及被释放的隶农,共计新得人口七十余万,整个会稽郡人口逼近一百八十万。经过朱铉等人的裁撤精简,会稽郡内各县只留下了两万守备军,由各县及郡府负责军饷。 朱铉与刘烨等人计议,幕府直属兵马五万,若要会稽一郡之地供养恐怕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袁涣与刘晔一起想出了个办法,将会稽境内的荒地全部圈起来收为官田和军田。在官田和军田上耕种要向官府和将军府纳粮交租,却不必再向朝廷缴纳赋税。 又规定除现有的盐场、矿山外,在荒滩、荒山上提炼海盐、开采铁矿等,也必须向官府和将军幕府缴纳钱物。 朱铉情知此事自己做不了主,只能与王朗商议后才能施行,再者也想咨询一下文正,钱粮之事自己还是比较信赖文正之才。 朱铉给众人分派了军务后,就带着刘晔和袁涣去拜会王朗。王朗对朱铉所提出来的五万军队的军费非常头疼,当下传命召陈平、文正、阚泽、虞翻等人前来会商。 大家都到齐了以后,王朗首先拿出一封书信。朱铉等人一看,是后将军袁术要求会稽郡提供军粮的文书,不禁哗然。(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筹措军饷 虞翻愤然起身,暴怒着说:“哪来的什么后将军,胳膊伸的也太长了,要粮都要到东海之滨的会稽来了。” 王朗无奈的摇摇头:“据我所知,荆州、扬州、交州、徐州、豫州等地都收到了袁术的催粮书信。” 阚泽小心翼翼的说:“郡守大人,此事一定要慎重啊!荆州刺史王睿便是前车之鉴,他不就是因为拒绝提供钱粮,才被袁术指使孙坚暗下黑手杀害的吗?” 王朗点点头,又看着朱铉:“现在整个扬州地界,只有你能抵挡袁术和孙坚,你说该怎么办吧!”朱铉沉默不语,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陈平站了起来:“袁术在鲁阳,孙坚在荆州,他们要打到会稽来,还隔着豫章、九江、丹阳和一条长江呢,暂时不会有事的。粮食当然不用给他们,朱铉的五万军还缺粮呢。再说了,袁术似狼孙坚如虎,谁能喂饱他们?与其如此还不如··················”陈平说顺了嘴,突然发觉不妥赶忙打住了。 朱铉这时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听陈平突然打住,笑着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喂饱朱铉手下这些看家的狼犬呢!对也不对,陈先生?”在座的人都大笑起来,陈平尴尬的笑了笑便坐下了。 王朗经陈平这么一分析,朱铉又这么一开说笑,心情立刻大好,激动的说:“我看袁术那里不必理会他便是,今天只商量怎么解决这五万大军的粮饷。” 朱铉首先把自己与刘晔、袁涣商议的办法说了出来,王朗、陈平、阚泽、虞翻就一起看文正。 文正情知是要自己来出主意,其实朱铉等人练兵的时候,文正就已经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此事牵扯到各方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收入的钱粮是有数的,军队这里一下子多要了这许多,其他的地方就会短缺不少,总不能拆东墙补西墙吧。 文正清清嗓子说:“钱粮之事无非开源节流。现在我们要筹建义仓、兴办义学,还要训练义兵这些钱都是该花的,绝不能减少。官员的俸禄,乃是朝廷的成制,只能增加不可减少。还有许多流民、山民、于越族人不断前来,官府在这方面的开销也很大,真是到处要钱,我的府库现在是空空如也!”朱铉听了,不禁皱眉,叹口气听文正继续说。 “至于兴水利,所用钱粮是最多的,但那是万世功业。再者说了,谁能去说动王元玮减少水利耗费?他不让增加已经是很难得了。”众人素知王元玮的脾气,一谈到水利工程,竟比对自己的父母还珍重,听得文正这么说,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文正摇晃着脑袋,揪着老鼠须接着说:“节流是不太现实了,唯有开源。百姓那里刚刚有了一些起色,绝不能加重他们的负担,真要乱起来还要花费更多的钱粮去抚平。至于世族大户、豪强富商,这几年我们将其折腾的也不轻,再苦苦相逼,恐怕会出大乱子。再者,他们中多有子弟亲朋在官府中任事,真要打他们的主意,恐怕各级官吏会阳奉阴违的多加阻挠。我看可以这样,对少部分暴利者征收更多的赋税,比如贩卖盐、铁、马匹、耕牛等行业。如果这些人反对,一者人数少掀不起大浪,二者这些行当眼红的人有的是,他们若不答应多缴纳钱粮,可以交给别人来做。此其一。” 众人听的有理,都点头赞同。尤其是袁涣本来认为会稽荒蛮之地,不禁心存了轻视之心,这也是之所以屡招不至的原因。没想到,今日听文正所言,感觉自己确实小看了会稽,心下惭愧不已。 “这其二嘛,便是减少官府的开销。我方才已经说过,官员的俸禄不能减少,但是官府的开销却不是不能动的。近年来,我会稽郡发展很快,百业振兴而子民安居,官府之中奢靡之风渐起。各级官员变着法的从官中私吞财物,往来应酬更是花销巨大。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本为官府治理百姓所用,却被人中饱私囊。所以一定要严查,该追缴的的一定要追缴回来。” 王朗一提起此事就气愤不已,只是自己没有良策,只能恨声说:“子曰‘硕鼠!硕鼠!’我甚是痛恨近年来官场之中腐败奢靡之风,官员本是为百姓服务的,如今却成了专盯着好处的硕鼠,有违圣人德化教育。这事就让虞翻去办,查实了之后杀他几个。” 袁涣从旁进言:“抓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要从长计议一个良策才好。”陈平表示赞同袁涣之言:“吏治是万事之首,官员负责协助朝廷调理阴阳,官员违法无德则百姓不能安生,乱世正该用重典。” 朱铉想起自己与文正、陈平多次探讨此事,却一直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不知这次能否根治。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晔终于开口说话了:“吏治不清并非因为国家律法缺失,而是执行不当。现今官员腐败无能,一者部分胆小怯懦者明哲保身推脱责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者胆大贪婪者恣意妄为,唯利是图明取暗夺。三者,还有一类人,也算是胆大之人却又心机颇深。这些人,自己不贪不争却专为其他官员说情,犯者无罪自然要重金答谢,实为帮凶。” 众人听闻轰然喝彩,刘晔所说真是切中要害。王朗见刘晔分析的透彻,忙问有何解决之道。 刘晔又侃侃言道:“古语‘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天下,还没有不透风的墙,关键在于官府的惩治力度。碌碌无为者,削职罢官永不录用,若贻误政务造成百姓损失的,还要依律惩治。贪赃之辈杀无赦,私下说情者及包庇犯法者以枉法罪诛灭三族。” 虞翻拍掌叫好:“先生说的真好,就该这么痛下杀手才对。” 陈平想了想却问:“汉法有赎罪制度,而且对官员贪赃的惩治有规定,贪墨的钱粮数目不一则罪责不一。再者这私下讲情关说又该如何去查?” 刘晔赞道:“问得好,正中要害,我就要说此事。官员犯错可以用钱赎买其罪,是吏治不清的根源。有罪可以钱物相抵,岂不是贪的越多越好,等于给自己攒下好几条命,所以必须废除。律法应追究违法之实,不问事后补救。 “再者,官员贪墨一斗米、一两金、一两盐也是贪墨,无论贪多贪少都是贪赃。若依据贪墨数量定罪,会令官员们心存侥幸。” “私下讲情关说者,或写下言辞送与执法者,或通过他人传递话语,无论如何必然使重判的轻罚,轻判的不罚,不该判的乱判。所以只有先行规范对犯罪的处罚标准,使执法者不能自主选择刑罚的高低,讲情者又有何用?若敢明目张胆的以无罪代替有罪,以轻罪代重罪抑或胡乱定罪,只需在判决后依律进行复查,自可一目了然。” 王朗听了赞赏不已,就命刘晔写成条文交与虞翻办理。陈平笑曰:“没想到筹措钱粮倒扯出来吏治这篇大文章。” 文正接道:“正如我起先之言,钱粮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古至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筹措军饷二 抽取盐铁重税和追缴官员贪墨显然还不足以供应五万军队的长期消耗,朱铉便问文正还有何良策? 文正当然清楚这一点,又琢磨了琢磨:“眼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借用袁术的这封信,向富商大户们要粮要钱。” 朱铉听了,总觉得不是长久之计,遂问:“设置官田和军田如何?还可建立官办的盐场和矿山,这样军费不就有了,官员们的俸禄也能大大提高。” 文正却以为不妥:“官办田产、矿山、盐场不易管理,容易造成市面上的粮、铁、盐价格紊乱。商贾之道贵在公平,以官府之身与百姓争利会导致整个商业的失衡,所以官府不宜参与经营只能收取税赋。倒是将荒废之地都收为官府所有,再租给他人使用较为可行。可这都需要人力,现今又哪来这么多人可资利用,解不了当务之急。” 众人皆面面相觑,这文正说了半天,还是只能解决一时而不拿出一个长久之策。 王朗索性问朱铉:“贤婿,这五万大军可否裁撤一部分?” 朱铉当然不愿意:“大人,但凡有百万人口以上的各州郡无不拥兵数万,更何况我受义父之命回乡招兵,乃是要勤王护驾讨伐董卓那贼子的。我若领兵出征后,袁术、孙坚之辈突然来袭,您靠什么抵挡。?” 文正见王朗似乎欲言又止,忙说:“二位大人不必烦恼,文正有办法解决兵饷的事,而且能够令府库充裕。” 王朗喜道:“若有这么好的办法,就快快说出来。” 文正其实现在还不想使用这个办法,但现今也别无良策,只好提前说出来了:“我东汉税制分为产业税和人头税,这种税制有利于大户们敛聚,而小民百姓负担很重,更不利于发展人口。应将人头税取消,加入产业税。并按产业的多少划分等级,等级越高,则收取的赋税比例越高。” 众人中有明白的,如袁涣、杜畿等人,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若真能实行,其一百姓们的负担就会大大减轻,人口也会急速增加;其二遏制大户们敛聚田产,保障自由小民的利益;其三增加府库收入。假以时日,若人口数量允许,官屯、军屯的田亩、盐场、矿山就可实行,以会稽的土地、物产必将富甲天下。 文正讲完,众人却没有急着叫好,反而都沉默下来。因为文正此策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世族们。 东汉末年的世族,侵占着大部分的田地,族中子弟多有出仕为官者,且家中豢养了不少隶农,选其精壮者组成土兵,更有许多朝中的高官和豪侠为其所用,势力之强大,远非王朗这样的太守所能对抗,搞不好他王朗就在会稽呆不住了。 陈平心中跟明镜一样,叹道:“钱粮,钱粮,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文正此策虽好,只怕········,还未实行,咱们的人头早已落地。此策不是不应为而在于不可为。世族们上有朝中权臣为其牙,下有土兵、豪侠成其爪,不拔了这些爪牙,想动他们?我看伏虎不成反为虎伤。” 陈平此言一出,王朗马上点头赞同,显然王朗是非常不愿意去得罪这些世族的, 刘烨等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过了半晌,杜畿上前建言:“既不可为便不要强为。但文正此策也不是皆不可为,人头税可以取消,这有利于刺激会稽的人口发展,有了人就能多开垦荒地,就有了赋税增加。这损失的人头税,可以从世族们那里找回来。各郡县人口除士、农、兵、工、商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未计入赋税征缴,那便是世族们豢养的隶农和土兵。世族常年隐瞒这些人的数目,逃缴了大量赋税,隶农、土兵不用缴税,自然希望依附于世族门下。对此事,朝廷早有明旨,各地却迫于种种压力实行不了。黄巾之后,我朝为缓和士农矛盾,打击世族敛聚田地,又下旨不得豢养私兵。我看咱们先解散世族的土兵,然后追缴历年来所欠赋税,也等于去掉了世族的一只臂膀。三年之后,大局已在控制之中,到那时再按照文正之法实行才比较稳妥。” 杜畿这么一说,王朗感觉虽然难度也不小,但比之文正的办法更可行。 众人同声附和,陈平也说:“循序渐进有张有弛,此策甚妙!‘老虎肉’要一口一口的吃,我看先追缴赋税,然后再解散土兵为宜,此事还需朱铉的军队多多协助才能弹压住那些土兵。” 朱铉自是满口答应。一者是为自己的军队筹划粮饷,二者朱铉也早有心要整治一下世族,“散财救穷,自食其力”正是太平道所倡议的,朱铉一直想在会稽实现这个理想,苦于黄巾军大多为贫苦出身,只有想法却没有良策实施,现今在座之人皆有大才,集思广益,竟然不经意间想出了办法,朱铉怎能不高兴。 朱铉突然想到了彦旭,彦旭不就是靠控制航运发的财嘛,试探着问道:“我有一法可募得一些钱粮,不知行也不行?”众人都好奇的看着朱铉,也不知他何时在经济之道上长了学问。 朱铉心里也没有底,犹豫着说:“南方各地的货物周转均依赖运河航运,若由官府控制各处航道、船只,按照货物的价钱和数量收取费用,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文正点点头:“不失为一法,但三年后一定要取消,否则势必影响官府的威信。” 朱铉等人从王朗处出来后,朱铉马上让袁涣去找彦旭,全面接管运河航道,此事由杜畿全权负责。 另外,朱铉还通知张栾,想尽一切办法将鄞县、鄮县的盐场、矿山都归入名下,三年之内所有收入补贴军用。袁涣心中划算着各项收支,尚有不足之处,但也勉强可以应付了。朱铉岂能让他勉强应付,要想练出精兵,不但军饷要足,还要比别人发的多。 袁涣听了不禁挠头,朱铉却已打定主意,筹措军粮虽不在行,发动军队打仗可从来就是自己的强项。 不日间,王朗下令取消人头税,万民无不颂扬王朗仁举。 王朗又向世族大商们又筹借了一些钱粮,因是打着后将军袁术的幌子搞的,那些人也只能在心中痛骂袁术贪婪。 谁料王朗又下令登记隶农、土兵的数量,要追缴历年所欠赋税,世族和他们手下之人可就不干了。正要起哄闹事,朱铉的兵就到了,挨家挨户都派了不少人去。 朝廷中正逢大乱,世族们以前倚仗的靠山们不是被杀就是忙于自保,那还有空搭理这偏远的会稽郡之事。再者,拖欠朝廷赋税那是大事,不追究则罢,一旦认真追究起来,安上谋逆大罪都有可能,只得乖乖的将钱粮补上。 隶农和土兵以前之所以依附世族,皆因可以免交赋税,现今没了指望,纷纷要求脱离世族成为自由农。世族们对王朗和朱铉恨得咬牙切齿,但王朗、朱铉又都是遵照法度办事,一时拿他们也无奈。 间或有几个平日里嚣张跋扈贯惯了的,实在忍不住就挑头与王朗作对,朱铉马上命林虎、井贲率领飞熊军和护卫军镇压,着实的杀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他人吓得再不敢露头闹事了。 王朗见已经得罪了世族,就按照虞翻所言,既然得罪了人就要得罪到底,干脆直接解散土兵,将官田和军田交给他们屯垦。世族们手中没了人,更不敢作乱了。 等诸事逐渐完毕,会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繁华。与此同时,朱铉却在刘晔、阎阙的谋划下,准备在江南各郡兴兵,要一举收服于越族人。各地均接到江南督军、“扬威将军”幕府的就地筹粮军令。 经过刘晔、袁涣等人的计算,江南各地府库充盈,可保障一年之内的数万大军所需。 于是朱铉命颜阙统帅,鲍鸿、冯芳、夏牟、赵融分别为东征、西征、南征和北征校尉,常奎、林虎、雒懋、驺越、贺齐、贺景(贺齐之弟)、董袭、钟离牧等人为佐军都尉,四万大军齐出。马文成率领探马营一起出征,朱瞻、马强武负责督促各地提供粮草,然后由辎重营负责补给各军。井贲和雷家四兄弟率领护卫军与张逸的鲲鹏骑一起负责保护中军幕府。 朱铉此举,其一是为了向各郡筹措粮草,而不能由会稽郡单独承担此事;其二正为实战练兵;其三也是想考察一下手下诸将的本事;其四是有着深远考虑的,就是要各军将俘获的于越族人全数押回会稽郡来,充实会稽的人口。 如此一来,王朗这里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小,而朱铉又送来密信,要王朗准备大力开发荒地、荒山和荒滩,王朗虽然纳闷,但也知道朱铉现在做事比以前稳重了许多,就命手下官员丈量各地的荒地、荒山和荒滩,不准人再任意占用。 数月之后,各地纷纷传来捷报,尤其是南路军的夏牟和贺齐、钟离牧,以万名兵士先征讨会稽西南之地,而后一路追入交州,大破于越各部和山匪,斩杀两千余人俘虏数万,加上亲属、族人等竟然有十余万众归降。 冯芳、董袭、雒懋则一路西进豫章、荆州长沙、武陵等郡,也多有斩获。 鲍鸿、林虎、驺越等人往东进入吴郡,击溃当地匪首严白虎,俘获其部属万余。 赵融、常奎、贺景的北军进入丹阳郡,起初与当地的于越族首领祖朗交战不利,后得丹阳郡太守周昕相助,遂大破祖朗,俘虏的人数也在五万以上。 驺摇又向各地于越族首领发出倡议,各地于越纷纷归附。 一时之间,各军俘获的俘虏及主动归附的部众多达三十余万。这可忙坏了王朗,将他们都安置在荒芜之地,举全郡之力为其建造房屋、购置农具等,虽然府库之财大出,但来年就可平添这许多劳力,官屯和军屯便能全面实施,自是欣喜不已。(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关东军起 由于会稽郡取消了人头税,官府又不许士族大户兼并土地、豢养土兵、隶农,自由农、小手工业者、商贩的生计登时转好。加之会稽当地吏治澄清、士族、豪强势力大大削弱且数年来一直在兴修水利、剿灭山匪水贼、招抚长久为患的于越族各部,颇有一番东汉初年的中兴之象,士子们更是盛赞有西汉时文景之治的气象。 正值此时,北方诸郡大乱,各地豪杰纷纷借着讨伐董卓的名义,大肆抓捕壮丁、征收重税,北方中原之民大批南逃,会稽更是首选之地。 而由董卓把持的朝廷传出诏令,“何太后逼杀灵帝之母董太后,废除少帝刘辨的皇位,改封为弘农王。” 其后,又威逼袁隗等人,立陈留王刘协皇帝,史称汉献帝。 董卓为拉拢朱雋,上表奏请朱隽为太仆,做自己的副手,又加封朱铉为镇南将军。 按照东汉军制,四镇将军仅次于前后左右将军、卫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但朱铉知道,这时候的四镇、四征将军只是徒有其名,比不得前后左右将军和骠骑、车骑、大将军乃是中央实权将军。 况且,这董卓甚是狡猾,只令朱铉做个杂牌的镇南将军,却又不使持节,并无对地方官员的生杀大权。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先名正言顺的向朝廷请求封赏这次征讨于越的有功之臣,将属下佐官、将领之功报告给朝廷,要求加封官爵。 擅自废立少帝之后,董卓将少帝之母何太后迁出宫去,其后又用毒药害死。董卓掘开何苗的棺木,取出尸体,*后砍为数段,扔于道旁。最后,连何苗的母亲舞阳君也没放过,杀死她后,把尸体扔在御树篱墙的枳苑中。何氏一族的势力彻底瓦解。 董卓倒行逆施,擅自废立天子,又杀死少帝亲母,残暴程度令人发指,天下诸侯无不侧目。终于,骁骑校尉曹操,在陈留组建五千人部队,首举义旗,号召天下人共讨董卓。 一时间,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广陵太守张超,长沙太守孙坚等纷纷响应,各自出兵数万,加上带领私兵起义的曹操,组成联盟。推举袁绍为盟主,曹操也自封为奋武将军。 我们先交代一下袁绍和曹操离开洛阳之后的事情。 这二位都是仓皇逃离京城的,如何这么快摇身一变,成了天下群雄的一份子了?而且袁绍还当上了盟主。 先表说袁绍。董卓率领军队抵达洛阳,袁绍见董卓兵强马壮,心里害怕。 董卓骄横、傲慢,见袁绍畏惧,便对袁绍言道:“天下之主,应该选择贤明的人。刘协似乎还可以,我想立他为帝。如果还不行,刘氏的后裔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袁绍一听非常生气,但慑于董卓威势,只默不作声地横握佩刀,向董卓拱了拱手,扬长而去。其后,不敢久留洛阳,逃亡冀州去投奔韩馥。 袁绍带走了数千精锐的部下,董卓因袁绍手中还有兵,且袁氏门生故吏满天下,迫于无奈下令封袁绍为渤海太守、赐爵位为邟乡侯。 董卓在洛阳一意孤行。天下人早就想一起来讨伐董卓,但都在等待他人首义。 袁绍是最有号召力的人,这不仅因为他的家世地位,还因为他有诛灭宦官之功和不与董卓合作的行动。 本来,冀州牧韩馥不想与董卓作对,害怕袁绍起兵,故派遣几个部郡从事驻勃海郡监视,限制袁绍的行动。 这时,东郡太守桥瑁冒充三公写信给各州郡,历数董卓罪状,称“受董卓逼迫,无以自救,亟盼义兵,拯救国家危难”云云。 韩馥接到信件,召集部属商议,当助袁氏呢,还是助董氏呢? 治中从事刘子惠正色说:“兴兵是为国家,如何说什么袁氏、董氏!” 韩馥语塞,脸有愧色。不过从韩馥的话中,也可知袁绍在当时人们心目中的份量。迫于形势,韩馥不敢再阻拦袁绍,他写信给袁绍,表示支持他起兵讨董。 至于曹操,他的经历就曲折多了。 董卓入朝废少帝、杀丁原、逼走袁绍的时候,曹操就知道祸事迟早要降临。所以他要求父亲曹嵩,尽快逃离京城避祸。但是这个老财奴在京城聚敛了大量的家产,舍不得丢掉,非得要变卖了才能走。曹操没辙,只好一边催促老爹,一边派曹洪回故乡谯县安排家人住到别处去。 董卓要拉拢曹操,表奏他为骁骑校尉。 曹操的老爹还在收拾财产,曹操只好用缓兵之际,派曹仁跟董卓请假,说自己前阵子参与宫廷事变,偏头疼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必须休息几天,才能来报到。 董卓相信了他。 曹操赶紧叫曹仁护送曹嵩走人,而且不是返回老家,往东边徐州方向避难。为了不让董卓觉察,并没有带大队人马,只带领一些家丁。 送走了亲眷,曹操便开始谋划自己逃离洛阳的办法, 一天夜里,曹操换上普通衣服,内藏兵器,翻越官邸后墙,一个人溜出城外。 第二天清晨,董卓看到曹操逃跑了,勃然大怒。发出全国通缉令,各地设卡昼夜巡查;派人去曹操的老家谯县灭他的族。 曹操跑不过通缉令,跑到河南中牟县的时候,被一个亭长的巡逻队逮住了,虎落平阳是英雄的家常便饭,马上送到县里,县令早接到通缉令了,搁监狱里存放一个晚上,明天送洛阳去领赏。 负责此事的一个曹吏另有想法,他向县长进言:“现在董卓专权,曹操又是天下闻名的英雄,我等小吏不宜参与其中。”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俗语说:“神仙打架,草民遭殃。”董卓、曹操之间的事,按现在的说法,属于上层政治斗争,你一个县令跟着掺和什么?将来万一董卓失势,曹操这一帮的还不杀你全家? 县长一听,有道理!连夜把曹操放出来,还送他一匹马,令其赶紧逃跑。对外,只推说抓了个假曹操。 这个县令或者曹吏都不是陈宫。 离开中牟县,曹操有马骑也不敢走大道,翻越山中小路,终于逃到了陈留(河南开封市东南),立即和等在那里的曹洪会合。 跟其他的关东豪杰比起来,曹操可谓白手起家,当时的曹操手中没有一个兵,只能现招。 好在曹操之父曹嵩钱,加上曹操本人也很有号召力,没有号召力也应该很有些手段,总之当地的富豪纷纷慷慨解囊。 最义气的是一个叫卫兹的人,是清议派人士,年轻的时候,在郭泰门下学习,后来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豪爽巨富。 听说曹操要起兵讨伐董卓,很痛快的捐献出所有的财物,原话说得是,“明天我家的财产就全是军饷了。举兵起义就一块弄,我等着干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他是等着讨伐董卓,还是等着起兵造反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来他是对时局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绝非安分之辈。 有了钱粮、军饷,立时就有许多人来投奔曹操,阳平卫国人乐进;山阳钜鹿人李典;同乡人夏侯淳、兄弟夏侯渊,加上曹洪、曹仁,这些人成为日后曹操帐下的心腹大将。 这时,正好广陵太守张超来找他哥哥陈留太守张邈商量起兵讨伐董卓之事,曹操也在陈留,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向天下英雄倡议共讨董卓。 张超的功曹正是臧洪。臧洪先于袁绍逃出洛阳,直接投奔了张超。这张超不是一般的待见臧洪,简直就是言听计从,搞得大家伙都不明白广陵到底谁是太守,张超却一点都不生气,恨不得将太守之位让给臧洪。 这次结成联盟讨伐董卓也是臧洪的主意。 公元189年12月,由臧洪主持歃血为盟仪式,曹操、张邈、张超在陈留宣布起义正式开始,讨伐董卓!(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起兵助曹 关东兵起的消息传来,朱铉立即与自己的幕僚们商议,是否要出兵相助。 陈平、文正、袁涣等人建议趁此机会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刘晔、牵招(征讨江南期间,牵招处理完乐隐的丧事后,马上前来会稽相投)等人主张参加义兵共讨董卓。 朱铉权衡利弊,感觉自己在会稽的根基并不牢固,况且关东群雄与董卓各兴兵数十万,不可能在一年半载之内分出胜负,遂决定暂不出兵。又接受刘晔的建议,派夏牟、钟离牧、贺齐、林虎、皇甫郦统军一万,兵分五路继续对会稽西南之地进行清剿,彻底荡平各种匪患。 陈平纵观时局,建议朱铉将镇南将军治所迁往吴郡境内的钱塘县。 钱塘县地处吴郡西南、会稽东北、丹阳之南,可虎视三郡。且钱塘西南的富春县乃鱼米之乡,正可为大军补给粮仓;又有西北的余杭,可与钱塘成犄角之势。 朱铉当即提兵一万与刘晔一起进驻钱塘,鲍鸿、董袭、驺越率五千军去往富春,冯芳、雒懋、贺景率五千军去往余杭,颜阙、袁涣、朱瞻、常奎、赵融领军一万仍驻扎在会稽句张县。 又请王朗任命赵俨代理鄮县令,张承代理句张县长,张栾仍为鄞县令。 张范自从来到会稽后,朱铉便将他送到鄮县王肃处,一起负责书院的事情。张范本不想做事,但书院之事不同于政务,倒也欣然领命前往。 何颙懈怠于参与政事,朱铉只好将他送往许子将处隐居。 再掉过头来说说关东群雄。 189年12月,曹操在陈留起兵。 来年,也就是190年1月,袁绍与河内太守王匡驻兵河内;张邈、刘岱、桥瑁、袁遗屯兵酸枣;袁术屯兵南阳;孔伷屯兵颍川;关东义兵已经从东、南、北三面包围了洛阳,而韩馥在邺城负责供应粮草。 二月,董卓闻知,迁徙天子,改都城于长安。而董卓自己留驻在洛阳,烧毁了洛阳宫室,依靠荥阳境内的汴水和虎牢关阻挡各路义军进攻洛阳。 各路义军畏惧董卓,又都想保存自己的实力,所以俱驻扎于酸枣,不肯向前进攻。只有曹操率领自己的私人兵马,又让卫兹向好友张邈借了三千兵,一起向西进击到成皋。荥阳太守徐荣坚守在汴水附近,迎战曹操。 曹操以攻坚战术轮番攻击,硬碰硬地来,但由于兵力太少,训练不足,损失不计其数,最不幸的是,卫兹也在混战中被乱箭射死。如果说,在曹操多年征战中,自己的儿子、侄子、堂兄弟战死的不少,但最让他最痛心却是卫兹和鲍信,鲍信的事乃后话。 曹操虽然和手下的兄弟、亲信平安回到了酸枣,但是没什么兵力了。曹洪一直跟扬州刺史陈温关系不错,就提议去扬州募兵。 于是,曹操带了夏侯淳,让曹洪另外一路,分别南下扬州招募军队。 ---------------------------------------------------------------------------------------------------------- 董卓迁都之前,先鸩杀前少帝弘农王刘辩。 因袁绍带头反对自己,大杀袁氏,自袁绍叔父太傅袁隗以下,袁氏死者五十余人。 董卓命军士凿开东汉皇陵,抢劫皇陵、皇宫内的宝物;又驱迫洛阳百姓数百万口同行。途中百姓遭军队抄掠践踏,加以饥饿劳累,死者不计其数。 董卓又下令将洛阳的宫殿、官府、民房等全部烧毁,方圆二百里化成一片灰烬。 消息传至江南,无论官府、士林甚或民间均都震动。官吏、士子和百姓,纷纷上书进言,要求镇南将军朱铉出兵,讨伐国贼董卓。 朱铉当然坐不住了。正好曹操使人带来书信,要他一起举义兵讨伐董卓。 朱铉带着刘晔火速返回山阴,在王朗府中召集陈平、文正、袁涣、颜阙、牵招,并把许子将也请来了,宣布自己将随曹操北上,讨伐董卓。 刘晔、牵招本来就是赞同出兵的,当下开始出谋划策,旁边的诸人尤其是王朗,忧惧之色却是一望可知。许子将既无喜色亦无忧色,待刘晔、牵招慷慨陈词过后,只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话:“镇南将军为何会有此举,可否见告?” 朱铉的心情显然还是非常激动,大声言道:“董卓老贼祸国殃民,人人得而诛之!关东群雄名不符实,唯有曹公是真心要匡扶天下,我随曹公讨伐董卓,前去拯救黎民百姓脱离水火。” 显然,献帝的死活朱铉并不关心,数百万百姓才是朱铉真心想去救的。 “好,真仁主也!”许子将交口赞道:“若你与袁绍等人一样,只顾抢地盘保实力,则将来就不配与曹操那样的枭雄争夺天下。曹操之所以敢于孤军进击乃是为功,你今日此去却是为民,正是大气魄大手笔!” 王朗虽然不愿意许子将动辄说什么争天下的话,但既然朱铉言明乃是为拯救天下苍生,这就符合了儒家的“仁义”,自己似乎不宜阻拦。 而陈平听闻许子将一番品评,也是茅塞顿开。目今,天下大乱,最终得人心者得天下。遂说:“我之所以起先不同意出兵,乃是因为会稽富庶之地,为天下群雄窥探;如今我同意出兵,而且一定要镇南将军亲自前往,是要使天下人都知道,虽然将军偏安一隅,但仍心系天下百姓祸福。” 朱铉见陈平同意自己出兵,甚为欣慰,因为自家最看重的,还是陈平。 但听陈平话锋一转,“只是不宜出兵太多,一者曹操也是寄人篱下,根本无法满足大队人马的粮草;二者会稽境内山匪、水贼、于越族新降,民心不稳。若在此时大举出兵,必然引起各方妄动之心,百姓也会产生恐慌。” 王朗忙表示赞同:“正是如此,我江东子民盼望安居,现在的平稳局面,正是由于慑服于大军之威,切不可妄动。” 朱铉瞧了瞧颜阙、牵招,二人都向朱铉点点头,看来俱同意陈平之言。 朱铉遂下定决心:“我将亲自率领鲲鹏骑出战,刘晔、驺俊、牵招、赵融、马文成、张逸随我一同出征。牵招为左军都尉、赵融为右军都尉,各领五百骑。马文成率领五百探马营精锐为前军都尉,按鲲鹏骑标准配备马匹。我自领一千骑为后军,刘晔、驺俊、张逸随后军行动。” 王朗赶忙追问:“会稽之事该如何办?” 朱铉没有直接回答王朗,而是看着颜阙问道:“方才见你异常失望,可是怨我此番出征不带你?” 颜阙毫不掩饰的说:“我想随将军争战四方,将军以前也答应过我的。” 朱铉不禁大笑起来:“我是答应过先生!可是这么多精锐都走了,会稽的军事交给谁呢?” 说罢,掏出镇南将军印绶递与颜阙,郑重的对颜阙嘱托道:“我走之后,会稽的军事就全部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镇南将军了。我属下五万军队都由你节制,可以根据情况任意调动。” 这不啻于将整个会稽乃至江南之地都交到了颜阙的手上。众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王朗,没有想到朱铉竟然将兵权全数交与颜阙,一个曾经为匪十数年的颜阙。 颜阙早已泪流满面的躬身接过印绶,声音哽咽不能说话,朱铉也被这种氛围感动了,轻轻的拍了拍颜阙,示意他坐下。 朱铉言道:“相信在我等离开之后,政务有岳父大人和陈平、文正,必能平稳。军事上,颜阙总揽,袁涣、朱瞻相辅,又有鲍鸿、夏牟等人,也可放心。”众人听了,都会意的点点,请朱铉放心。 “但兵不可一日不练,军不可一日不战。我走之后,对各地匪患的清剿不能停止,一则增强众军实战之力,二则保我江南太平之世。只是,除非万不得已,不要离开扬州、更不要渡过长江作战。句张县有我弟朱瞻在,以林虎和常奎为副将,统领步卒五千、水军五千,把守住三县的这个门户之地。句张之兵万不能动,若局势有变只要守住句张,我也能赶得及回来救援。”朱铉又嘱咐道。 待得众人都已经散去后,朱铉见王朗仍是满面愁容,赶忙安慰道:“句张县城已经重新修葺,城墙高大宽厚,又有数丈宽的护城河,城内粮食充足,只要不盲目出战,必可固若金汤。若岳父大人走投无路之时,可由运河顺流而下直入三县之地。” 王朗一直担心朱铉走后,万一有什么变故自己应付不了。自从朱铉从洛阳返回会稽后,王朗就愈加的信任和依赖朱铉。毕竟现在天下刀兵四起,象王朗这样的文臣确实感觉到很无奈。 多亏当初招了朱铉为婿,王朗才能在会稽太守的位置上坐得如此安稳,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王朗对朱铉几乎是有求必应。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的会稽是朱铉的天下,王朗对朱铉的依赖达到了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朱铉要离开会稽,王朗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更何况袁术、孙坚杀死荆州刺史王睿之事已经成了王朗一块心病,做梦都害怕一觉醒来人家已经兵临城下。 本来心中一万个不情愿朱铉统军出征,可总不能告诉天下人,我王朗,一代儒学宗师,老了,胆怯了,要阻止朱铉兴起义兵讨伐董卓的吧?那样,王朗儒学宗师的招牌非砸了不可。 好在朱铉早为王朗设计了退路,王朗这才稍稍放心,打算立刻偷偷写信告诉在鄮县的王肃,收拾府邸庭院,不日就将家眷先送过去,王朗自己单独留在山阴,若看到风声不好,就去自己儿子的那个书院隐居起来。 暂且不说王朗是怎么打算的,先说说朱铉。 出了王朗府,朱铉便命心腹之人分别给朱瞻和张栾送去密信。 给朱瞻的那封信,乃是授权其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不受颜阙节制;而给张栾的那封信,乃是要他盯住颜阙,若发觉颜阙图谋不轨,张栾便凭此信调动朱瞻之军擒拿。 这都是刘晔之谋,朱铉感觉这么做似乎对不起颜阙,但毕竟将部队都交给了颜阙,总要对其有所制肘,要防患于未然,否则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岂不是毁于一旦。(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龙亢兵变 安排好这些以后,朱铉等人便率军出发,去与曹操会合。 这个时候,曹操已经招收了两千余人,陈温又让丹阳太守周昕给了曹洪四千丹阳兵,加上朱铉的骑兵,曹操帐下又有了万余人。 手底下一有了人,曹操就计划着向酸枣进军,劝说各路豪杰共同进军。 刘晔却悄悄的对朱铉说:“曹公此去恐怕又要无功而返,我猜关东群雄必不会听他的。”朱铉笑了笑,没说什么。 朱铉找到曹操进言:“曹公救世之心天下人皆知,但我等虽有马步兵万余人,但大多为新招募,没有经过训练,恐怕不能马上去参加厮杀;再者,人多了粮草就是个麻烦事,还是一边整军一边筹粮,静待关东军进击,咱们再前去相助。” 曹操虽然急于立功,但情知朱铉说的有理,遂呵呵一笑,表示赞同,“那就照镇南将军说的办吧!”吩咐手下诸将加紧操练,又派人四处去要粮草军饷。 关东群雄们确实都在酸枣,连盟主袁绍都跑来了,可是他们在一起不是为了计划如何进攻,而是每天饮酒作乐。 盟军的粮草都是冀州刺史韩馥提供的,可是架不住这十几万大军如此消耗,慢慢的就接济不上了。 “群雄们”一看,只能散伙了,等筹集了粮草以后再来吧。 虽然讨伐董卓的联盟撤摊子了,但盟军仍然分为南北两路进攻董卓。 北路军,袁绍坐镇冀州,以河内太守王匡为先锋,与董卓的部队不时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南路军,袁术坐镇南阳,长沙太守孙坚负责冲锋陷阵。 消息传到了曹操的大营,众人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曹操虽然雄心万丈,但是只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落脚点,也就是没有根据地。袁绍、袁术都是带着军队逃离洛阳的,董卓没办法,给他们封了官,所以他们控制有自己的地盘。 曹操是一个人偷偷跑的,在盟军中表现的又这么“出众”,董卓控制的汉献帝小朝廷怎么会给他分封呢。 夏侯惇等人劝曹操先占领九江,进而控制庐江。但九江夹在荆州的南阳和豫州汝南郡中间,袁术现在控制着南阳,袁术、袁绍的老家正是汝南,九江又是袁绍的部下周昂做太守,他哥哥周昕是丹阳太守,刚刚借给曹操四千兵马。如果夺取九江、庐江,曹操就会被袁术、袁绍、周昂、周昕包围、腹背受敌,天下人也会骂曹操背信弃义。 曹操精明透顶之人,当然不会采纳夏侯惇的意见,可是总要有个去处吧!老是赖在扬州,莫说自己不好意思,恐怕早晚人家也要来撵自己走。 就在曹操在这里绞尽脑汁的琢磨之时,南路军的先锋孙坚开始发飙了。 要说这孙坚,真是一员虎将。他十七岁那年,随其父一起乘船去钱塘,途中,正碰上海盗胡玉等人抢掠商人财物,在岸上分脏。商旅行人,一见此情此景,都吓得止步不前,过往船只,也不敢向前行驶。孙坚见状,提着刀大步奔向岸边,一面走,一面用手向东向西指挥着,好像正分派部署人众对海盗进行包抄围捕似的。海盗们远远望见这情形,错认为官兵来缉捕他们,惊慌失措,扔掉财货,四散奔逃。孙坚不肯罢休,追杀一海盗而回。 黄巾起义后,朱儁奏请孙坚担任佐军司马。孙坚在淮、泗一带招募了一些士兵,加上跟随他在下邳县当差的同乡少年,共得精兵一千人。此后,孙坚便率领这一千多士兵,随朱儁南征北战。 汝颍的黄巾军,处于困境,无路可走,固守宛城。孙坚领兵进攻,他独当一面,亲冒矢石,率先登上城墙。他的部众受此鼓励,纷纷紧随其后攻下了宛城。经过朱军的推举,朝廷任命孙坚为别部司马。 天下诸多州郡,纷纷兴兵付伐董卓。孙坚也参与其事,也许看好袁术根出身四世三公的门楣,孙坚接受了袁术的驱使。 不久,便做下了两件大事。 兵到荆州,逼死了荆州刺史王睿;兵到南阳,杀掉了南阳太守张咨。 然后,孙坚率部来到鲁阳与袁术相见,袁术授意孙坚在这里招募兵马,准备进攻董卓,同时假称已请表获准孙坚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孙坚将自己的治所设在了阳城。 再说曹操这边,军队也训练好了,粮草也筹备齐了,就准备出发了,去哪里呢? 曹操不想投靠袁术,首先因为曹操看不起袁术,认为他成不了大事,而袁术也必知道曹操非久居人下之人,容不下曹操这个乱世枭雄。 其次,曹操一向跟袁绍交好,袁术与袁绍虽然都是袁逢所生,但袁绍乃偏室所生,从小又过继给了叔叔,因此袁术一直瞧不起他,兄弟二人多有龌龊。 那去投奔袁绍? 袁绍现在还寄居在冀州刺史韩馥处,他自己不过控制了一个渤海郡,所以也没有空管曹操,更何况袁绍从小就嫉妒曹操之能,也未必真能容得下曹操。 应该说袁氏兄弟从性格上看还是很像的,公子哥基本上都这样,还不如曹操这种散养的官宦子弟呢。 曹操跟陈留太守张邈关系很好,最主要的是张邈有相对独立的地盘,且张邈不是嫉贤妒能之辈,去投奔他应该是曹操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曹操、朱铉便领兵前往陈留,打算说服张邈一起讨伐董卓,再联合袁绍、韩馥,组织第二次关东联盟也未必不可能。 计划的虽好,可是曹操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曹操等人出发没有几天,从扬州募集的兵士就开始抱怨,背井离乡的跟着曹操去打仗,此公除了满嘴的忠君报国,却一点实惠都没有给士兵们。 其实,这也怪不得曹操,他能管饱这一万余人的肚子已经是很难得了。 一天夜里,一部分丹阳士卒率先发难,鼓噪其他士兵一起暴动,兵士们口中嚷嚷着:“曹操要带咱们去北方,大家一定会死在那里!” “弟兄们,抢些钱财咱们就回家,不能跟他去送死!” 齐向曹操的中军大帐杀去。 朱铉的骑兵没有跟曹操的大营驻扎在一起,而是在旁边另设营寨。 但是,曹操营中的变故很快就被探马营侦察到,马文成忙来报告朱铉。 朱铉惊闻士兵叛乱,让牵招率五百鲲鹏骑和马文成一起守住营寨,保护粮草辎重和刘晔、驺俊等人。 考虑到曹操营寨狭窄,不利于骑兵冲杀,就命赵融率五百骑在左,张逸率五百骑在右,在曹操大营外来回奔驰,使乱兵以为被大队骑兵包围。自己只带五百骑冲入曹操大营,口中大喊:“鲲鹏骑前来救曹公了,援军正在赶来,曹公勿慌!” 这时,曹操大营中火光冲天,朱铉顾不得冷枪冷箭,手持长枪刺杀乱军。 因事起突然敌我不分,所以挡在鲲鹏骑前面的兵士,不管是否反叛都被格杀,吓得挡在前面的众军四散奔逃,朱铉得以径直冲到曹操大帐跟前。 眼见曹操手持双戟,正在死命拼杀,周围护兵所剩无几,地上躺着数十具尸体。 曹操也看到了朱铉,掺杂着感激而悲愤的语气叫道:“朱铉吾弟,快来救我!这些都是叛军,杀啊!”说完,就不支的坐在了地上。 朱铉忙催马杀散了乱兵,走上前去查看曹操。 后面的鲲鹏骑则将曹操的中军大帐团团围住,但有妄图靠近的便以弓弩射退,偶尔近身的毫不留情的杀死。 乱兵们见此情形,纷纷躲避开来,又听到外面马蹄声隆隆作响,喊杀声阵阵传来,就背着抢来的东西往外奔逃。 正好此时,在后营的夏侯惇、夏侯渊和李典、乐进等人率军杀到,与鲲鹏骑一起掩杀擒拿了不少乱兵,又扑灭了大火,已是接近天明。 朱铉、夏侯惇等人点数了军马,在扬州招收的新兵大半被杀或逃走,全军共计剩下不到五千人,这还包括了朱铉的鲲鹏骑和探马营。众人都看着曹操,此公坚毅的面庞上只闪过一丝绝望,重又恢复了镇定的神态,仰天大笑道:“这剩余的兵马再也不会背叛我了,有这忠心耿耿的五千人还能做不少大事。” 朱铉也不得不佩服曹操,都到了这步田地还能笑得出来,此人焉得不乱世称雄。遂也大笑道:“曹公真豪杰,我等愿追随左右,共成大事!” 众人齐呼:“愿追随曹公,共成大事!” 曹操等人虽然豪情万丈,但还没有走到豫州便已经损兵大半,粮草也被烧光了,只得又驻扎下来。 不多久传来消息,孙坚在鲁阳击退了董卓的进攻,现在带领着十万豫州兵去攻打荥阳了,挡在他面前的又是那个击败曹操的徐荣。(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会师许昌 东汉初平二年(191年)2月,孙坚率豫州兵十万人向梁东(今河南省临汝县东)进发,辗转攻打洛阳。不料被徐荣包围,豫州兵全军溃败,孙坚和十几个骑兵突围逃出。 孙坚平日常戴一顶赤头巾,突围时,由于形势紧张,情状狼狈,只好脱下此帻,让亲信部将祖茂戴上,吸引敌人。 董卓骑兵以为戴赤罽帻的是孙坚,纷纷前来追逐。孙坚这才有机会从小道逃出重围。后来祖茂也设法逃了回来,孙坚感念祖茂的救命之恩,二人结为异性兄弟。 曹操和朱铉等人还不知道孙坚已经兵败的消息,集齐了粮草和器械以后就向洛阳方向开去。谁知在半道上,探马来报孙坚早已兵败,前面只有徐荣的部队坚守在汴水、虎牢关一线。 曹操一听说徐荣的名字,心底就打怵,毕竟曹操第一次单独领兵作战,便大败于徐荣的手下,耗尽所有家财募集来的兵士、武器马匹和粮草都被徐荣所毁。 朱铉却不曾会过徐荣,因此并不怕他,一力鼓动曹操进攻徐荣。 赵融在旁劝道:“徐荣确是能征善战之辈,在凉州军中素有威名,今番又大败孙坚,其手下众军士气正旺,不可小觑!” 朱铉迟疑了一下,看着刘晔问:“先生以为如何?” “徐荣两次分别大败曹公和孙坚,绝非等闲之辈!况且我等兵微将寡,徐荣手下又有三万虎狼之师,必不能轻易打败他。”看来胆大如斗的刘晔这次也不同意冒险出击。 朱铉不禁有些着急,“我军本来就粮草不多,宜速战而不能久拖,战又不能战,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听闻,众人说的都在情理,也不禁无奈摇头。 刘晔见两位主帅一个急了,另一位干脆蔫了,甚觉有趣。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现在我军应立即进至许昌,发两封书信。第一封请张邈调拨一些兵士和粮草给我们。第二封给孙坚,请他立刻整军前来会师,一起攻打洛阳。” 曹操心想:“孙坚不也被徐荣打怕了吗?他未必能来。”嘴上却赞道:“此计稳甚好,就按先生说的办。只是,即使张邈和孙坚肯帮忙,徐荣却不容易击破,况且董卓随时有可能增援他。” 刘晔笑而不语,见曹操、朱铉着急的样子方说:“只要张邈和孙坚肯帮忙,我就有办法攻破洛阳。” 朱铉刚要问,曹操却抢先说:“先生说有办法便是真有办法,若援军不来,再有办法也是徒然,我等到时自知。”刘晔惊讶的看了看曹操,未料到此公竟如此信服自己,终向二人点了点头。 曹操与朱铉进军至许昌后,就让夏侯惇携书信去找陈留太守张邈借兵借粮,至于孙坚那里,也早已派人前去联络。 一个月后,孙坚亲率三万大军前来,而曹操也在许昌又招募了三千壮丁,加上张邈派来的兵士,共计四万余人。 徐荣听闻消息,马上飞报董卓知道。 曹操大帐之中灯火通明,曹操、孙坚、朱铉、刘晔等人正在商讨进军之策。虽然曹操兵少,但他素有威名,况且曾任禁军校尉,孙坚、朱铉便请曹操为主帅,二人从旁听命。 曹操见自己手下又有了四万余军,登时来了精神,早已将刘晔的计划忘到了一边,侃侃而言的要如何击败正面的徐荣部队,直捣洛阳进而威逼董卓请献帝还都。 孙坚刚领教过徐荣的厉害,掐算着:“上次十万大军都被击溃了,这次东拼西凑的临时拉来了几万军马,恐怕更不是对手。”遂说:“曹公豪气冲天,在下佩服。但我手下众军多数未经训练,更不曾上过战场。若与徐荣硬碰硬,恐怕占不到便宜,况且徐荣兼有汴水和虎牢关天险,战局对我们十分不利,还应以谋略取胜为好。” 朱铉盯着这位有“江东猛虎”之称的悍将,心下十分佩服他敢于面对现实,不一味逞勇的军事素养,暗叹:“此人也是一位英雄,何必去为袁术卖命呢!” 刘晔站起身来说:“月前,我曾有言在先,若各方肯相助,我就有奇谋可破洛阳,但现在还少一人相助,因此我等应在原地等待,不宜进军。” 众人不禁猜测:“这刘晔还在等谁前来?能来的都来了。其他人都在家忙活着扩充实力呢,搞不好还有打算自己登基称帝的,又怎么会老远的跑来帮咱们。” 朱铉毕竟年轻,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先生是说还有援军,不知是哪路英雄?” 曹操、孙坚也齐刷刷的看着刘晔,心中其实也一样的好奇。 刘晔笑吟吟的说道:“自然是老贼董卓!” 刘晔此言一出,在座诸人都不明所以,朱铉干脆斥道:“先生,我等在此商议的乃是大事,似乎不宜如此玩笑!” 刘晔见众人都满脸布有疑色,显然对自己所言甚为疑惑,不由得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我几曾玩笑过?董卓不出,洛阳难破!” “先生能否仔细说说?我等实在是不明白。”一旁的曹操不似朱铉少点定力,但仍是不解刘晔所言为何。 刘晔盯着诸人言道:“我等的目标乃是洛阳,不是前面这座虎牢关。敌兵最大的优势不是汴水、虎牢之险,而是分别重兵把守互相支援,进可攻、退可守,使我等无从下手。大家请看。。。” 刘晔以手指着地图接着说:“徐荣统兵三万守在荥阳,阻挡我等绰绰有余。即使用计谋侥幸打败徐荣,董卓若亲自领军来支援徐荣,我军恐怕还是要大败而归。现今之计,唯有调出洛阳的董卓,再派一支奇兵从洛阳之西的宜阳偷袭,若能攻破宜阳,董卓必然害怕西归长安之路被断,定会从虎牢撤走大部分军队。那时我们就可以跨过虎牢东西夹击,西路坚守洛阳,东路主攻董卓,则大事可成!” 朱铉点点头,又生一疑问,遂问:“可是奇兵不宜多,若董卓主力回师洛阳,仅靠奇兵能守得住吗?” 刘晔呵呵一笑夸奖朱铉:“问得好!董卓残暴成性,将献帝西迁之时对洛阳周围两百余里烧杀一空,所以他从虎牢撤军时必然携带大量辎重粮草,行军速度不会很快。先失洛阳,再丢虎牢,董卓军腹背受敌,其军士气必然大受影响。曹公在虎牢多派出小股部队袭扰董卓军粮草辎重,董卓军行进速度必然减慢,如此这般折腾董卓军,就算他能到得洛阳城下,也必是饥寒交迫疲惫不堪了。洛阳守军能顶到曹公大军前来,这斩杀董卓的天下第一奇功就是各位囊中之物。即使我方奇兵不敌董卓,还可从宜阳撤走,不用害怕被董卓包围。” 曹操、朱铉、孙坚情知刘晔此计风险很大,却是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唯一取胜之法,只得都点头默许。 曹操沉吟道:“若董卓不亲自来救荥阳,先生又如何解之?” “曹公此问更好!若要董卓出洛阳,咱们这些人恐怕远远不够。即日起,每隔十数日,便命军士们增营加灶,散播谣言:‘后将军袁术、陈留太守张邈、扬州刺史陈温等人各领精兵数万前来增援,董卓必然亲自前来。’” 孙坚拍手叫好:“如此甚好!董卓此贼虽然狡猾,也必中计!” 几日后,徐荣得知各地诸侯源源不断的开来增援曹操,马上又派人禀报董卓,自己则坚守不出。 董卓闻听各路诸侯又来,便留下胡轸、吕布镇守洛阳,亲率三万大军和谋士李儒等人来支援徐荣。又命李傕、郭汜等人防守河间的王匡。打算先击败南边来的孙坚、曹操等人,再讨伐东北边的袁绍。 探马见虎牢关上金鼓齐鸣,人声鼎沸,又新添了许多兵士,还看见董卓的旗帜,忙来禀报。 曹操马上召集众人商议。 刘晔当即说:“虽见旗帜,但还不能断定董贼亲来,今番先与他对上一阵。” 曹操说声好,就命孙坚为前部先锋,领兵一万前去搦战。 董卓听闻,就命徐荣领兵三万,以华雄为前锋迎战孙坚。两军在长社相遇,华雄不待徐荣兵到,率领麾下骑兵便向孙坚攻来。 孙坚部将程普出战华雄,两人战了三十余合后,程普渐渐不支,孙坚部将黄盖也上去与程普并战华雄。 华雄手下猛将陈辉、邴重见状,指挥骑兵冲杀上来。 程普、黄盖急退,孙坚军中骑兵忙上前接战,却哪里是西凉铁骑的对手,登时人仰马翻。 孙坚要组织弓弩手阻拦华雄的骑兵,已经来不及了,被华雄军撞入中军,只得后退,部将祖茂、朱治率人拼死抵抗。 这时,华雄一马当先,陈辉、邴重一左一右的紧随其后掩杀,正撞上祖茂在马上喝令众军不得后退,华雄上前一刀砍向祖茂,祖茂急用兵器格挡,不想华雄力大,震得祖茂手中兵器拿握不住,被华雄又一刀砍在肩膀上,大叫一声从马上栽了下来。 祖茂将将站起身来,华雄身后早窜出邴重,一枪刺穿祖茂前胸,祖茂圆目怒睁,死于当地。 邴重手下亲兵上前割了祖茂首级,祖茂胫腔喷血,方重重的倒于地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夺取荥阳 孙坚军见识了华雄的神威,祖茂只一个照面便身首异处,又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吓得掉头鼠窜。 孙坚在马上见祖茂惨死,登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大喝一声:“祖茂!痛杀我也!” 黄盖忙上前扶住孙坚,令中军护卫孙坚先撤,留下程普组织左右两军合围华雄骑兵。 正在这时,徐荣兵也到了,见华雄已攻破孙坚中军,便兵分三路,两边骑兵冲杀孙坚军侧翼,徐荣自己带兵直冲中军接应华雄。 孙坚全军立时大乱,由于西凉兵中骑兵居多,孙坚军以步兵为主,双方又成混战之势,弓弩根本无的放矢,孙坚军中自相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危急关头,忽然听见隆隆的马蹄声,交战双方都感觉到一股地动山摇之势,不远处一支骑兵自孙坚军后方杀来,饶是徐荣、华雄等人常年驰骋沙场,也没有见过如此雄壮的骑兵队伍。 来的正是鲲鹏骑。 由于鲲鹏骑皆为西域良驹,马身高大俊逸,比之西凉铁骑所骑之马何止高出一头,全速冲刺起来的气势更是非同小可。 眨眼间,鲲鹏骑就冲入了战圈,西凉兵尚在惊叹鲲鹏骑的速度,马刀却已砍了过来。 鲲鹏骑的马匹均用皮革将易受伤处包裹起来,骑兵的护甲、兵器都是选最好的材料精心打造的,骑士更是经过严格的筛选和残酷的训练,战力之强非常人所能想。朱铉又将步兵的梅花阵引入鲲鹏骑的操练之中,以三三搭配为战斗组合,威力更显惊人。 但见西凉铁骑纷纷落马,惨叫哀号之声一片,一些胆小的步卒开始后撤,孙坚军这才稳住了阵脚。 朱铉骑在龙骧之上,一眼瞧见了邴重、陈辉正左劈右砍,像是将官的模样,遂大喝一声向他们冲过去。 邴重也看见朱铉向自己奔来,本能的将手中长枪一挑,但龙骧的速度太快,远出邴重意料之外,朱铉本就力大,又借着龙骧的冲速,只一枪就将邴重的长枪挑飞。 邴重惊讶的张大了嘴,回过神来拨马要跑,正好撞上朱铉也将龙骧拨转过来,手中枪直刺邴重咽喉。 好在邴重也是沙场骁将,一侧身躲开,谁知朱铉此乃虚招,趁着邴重身体失衡,扑哧一枪扎在靠近胸口之处。 就在此时,陈辉也已拍马赶到朱铉身后,见邴重中枪,挥舞着长刀砍向朱铉。 朱铉觉察到脑后疾风,忙一拨马躲闪开来,手中的枪尚扎在邴重身上,也来不及拔了,回头向几乎贴到自己面前的陈辉暴喝一声:“呔!” 惊得陈辉在马上一个趔趄险些摔落马下。趁这空,朱铉早已将白虹剑握在手中,使尽全力向陈辉劈下,陈辉自然以刀柄相抗,但他未想到白虹乃稀世绝兵,“哐当”一声,陈辉刀柄断为两截,白虹剑劈在陈辉的头盔之上,险些将陈辉的脑袋劈为两半。 若说朱铉占了龙骧和白虹剑的光,也不算为过。 但陈辉已被吓傻,竟然忘了用断了柄的刀去砍朱铉,朱铉当然不能再给他机会了,又一剑结结实实的砍在陈辉的脖子上,陈辉自然身首异处栽落马下了。 朱铉回头看邴重,早已翻身落马,被孙坚军砍为肉泥了。不禁皱了皱眉,又叹口气摇摇头,上前取回长枪,带着张逸和护军向别处杀去。 朱铉连斩邴重、陈辉,西凉兵都惊惧而退。朱铉不管那些西凉兵,直向孙坚的中军处奔去,远远的看见黄盖架着孙坚,程普在前抵挡一员西凉猛将。忙问左右:“此乃何人?骁勇如此可与雒懋一战!” 朱铉等人是第一次与西凉兵交战,自然都不认识华雄,向旁边的孙坚兵询问,方知乃是董卓的大将华雄,刚刚斩了孙坚部将祖茂。 朱铉听闻,就要上前为祖茂报仇,张逸却早觑的清楚,一弩射在华雄右臂。 华雄大喝一声:“那个贼子在背后偷袭!”正好扭头看见张逸正端着弩机,遂丢下程普不顾,向朱铉这边杀来。 程普见是朱铉到了,自家已累的精疲力竭,也不追华雄,回马去保护孙坚。 朱铉见华雄右臂中箭,仍然向自己这边冲来,轻蔑的说道:“不过匹夫之勇罢了!”命张逸发箭射死华雄。 张逸本是草原英雄,用寻常弓箭已能百步穿杨,如今用上了弩,更是得心应手,略一抬手以另一手相扶,但见弩箭似流星般照华雄面门飞去。 华雄本是暴怒之下,凭着一股怒气冲过来的,没成想张逸射术精湛如斯,忙侧身躲避,箭矢擦着面颊而过,将华雄身后一名亲兵射落马下。华雄满脸是血,不及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张逸一箭又射来,吓得忙伏于马上,疾矢正中头盔,“哐”的一声掉于马。 华雄不敢再向前,拨马向后跑去。张逸为显本领,没有射华雄的马,否则华雄必被擒。 华雄一跑,身后的护军和旗手也跟着跑,华雄部下的骑兵本已被鲲鹏骑杀的胆颤心惊,便跟着华雄的大旗一起向后狂奔。 徐荣的部队被华雄骑兵这么一冲,登时给冲乱了阵型,孙坚、朱铉趁机挥兵掩杀,赵融在左、牵招在右,朱铉带着张逸居中追在最前面,专门射杀西凉骑兵,至于徐荣的步卒就交给孙坚了。 张逸瞧准敌军中一面“董”字大旗下,有一人身穿将军盔甲,便一箭射在其战马的后臀上,战马受伤疼痛无比,一声嘶鸣将那人摔落马下,周围的敌兵想上前救应,俱被张逸射倒,鲲鹏骑上前抓了此人,一问方知乃董卓亲弟董骠。 原来,这董卓为鼓舞军心,每逢大战必让自己的兄弟子侄参战,立下功劳也好提拔,又能监视统军主帅,一举三得。没成想,今日一战,亲弟弟竟然被擒了去。 孙坚、朱铉一路追杀徐荣、华雄至然水。 幸好徐荣早已安排了船只,徐荣、华雄得以率军渡河,摆脱了孙坚、朱铉的追击,退回荥阳城内。 此战,共计斩杀对方卑将两人、生擒董卓之弟董骠,徐荣、华雄部众被杀五千余人,投降者万余,辎重、粮草、兵器等无数。 不多日,曹操亲自引军前来,与孙坚、朱铉进驻荥阳对岸的陇城。 曹操使人去请张邈进军中牟,与曹操成犄角之势。打算张邈兵到后就北渡然水攻取荥阳。 刘晔劝止曹操:“切不可强渡然水。可命孙坚进军至然水边扎营,与对岸的荥阳遥遥相望。而后曹公可从然水下游渡河,占领瓐亭。那时,徐荣必然前来与曹公决战。再命一将袭取然水上游的敖仓,敖仓乃荥阳的粮仓,敖仓若失,徐荣必然败走,我等趁势进占荥阳,董卓老贼只能据守虎牢关与我军对峙了。” 曹操称善,命孙坚率领一万军在荥阳对面扎营,佯装要从此处渡河。自己带着朱铉和刘烨、夏侯惇、曹洪也率一万军去取瓐亭。 又让曹仁与李典率领五千军去取敖仓,留下夏侯渊、乐进在陇城。若各路进攻遇阻,就回陇城,因此陇城留下的兵最多,加上新投降的徐荣军共有两万余人。 徐荣逃回荥阳后,尚未休整喘息,探马来报,曹操亲自引军到了陇城,又派孙坚为先锋在荥阳对岸扎营,调集船只,准备渡过然水直取荥阳。 徐荣只得让华雄引五千军往然水迎敌,一面派人向董卓求援。 曹操带着朱铉等人,悄悄的进至然水下游,出其不意的夺了瓐亭。 徐荣闻报,立即率军去战曹操。走到半路,又传来消息,曹仁夺了荥阳的粮仓敖仓。情知大势已去,着人传知华雄,一起引军退往虎牢关。 董卓见徐荣、华雄损兵折将丢了荥阳,又把自己的亲弟弟董骠陷落在孙坚营中,勃然大怒要斩了二将,多亏众人一起求情,李儒也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这次各路诸侯来势汹汹,不能全怪徐荣、华雄无能。” 董卓素来信服李儒,情知此番惨败之后再斩杀大将军心必乱,便没奈何的饶了二人。 曹操既得荥阳,陈留太守张邈便领兵进驻中牟。 若曹操胜则一起杀进洛阳,若曹操败,立即就可退回陈留。 曹操让夏侯渊统五千军守在陇城,曹仁领五千军驻守敖仓,粮草自敖仓沿着然水源源不断的接济曹操大军。曹操便在荥阳大肆招兵,各地的英雄豪杰也多有领军前来效力的,尤其是鲍信和臧洪二人,更是老相识了。 一时之间,曹操帐下有了十万大军,天下群雄为之侧目。 刘晔见曹操志得意满,心中暗叹:“英雄也不过如此,一旦雄兵在手,便骄纵忘形!” 一日,曹操聚集众人商议进军虎牢关。朱铉见曹操舍去刘晔之计不用,要强行攻打虎牢,不禁皱眉进言:“曹公难道忘了刘晔先生的谋划了吗?” 曹操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军兵多将广,只需勇猛进攻,虎牢关便会踏在脚下,京都洛阳也是遥可相望!” 孙坚、朱铉、刘晔等人俱不说话,曹操新近招收的几员将领纷纷起身请命。 他们分别是于禁、许褚、典韦、蔡阳、史涣、韩浩等人。 另有两位谋士,荀彧和程昱。 程昱是曹操请来的,荀彧却是弃了袁绍专程来投奔曹操的。 刘晔私下曾对朱铉说:“程昱乃是第一等的谋变之士,荀彧却可抚国安邦才比张良。” 朱铉心下暗叹中原奇才能士广布,自己在会稽多方查找,也不过才得了陈平、刘晔等数人。看来曹操有了这些谋士、猛将,乱世中的霸业为期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虎牢相持 正当众人争执不休之时,孙坚上前请求,“曹公,我兄弟祖茂的首级还在董卓处,咱们抓了他的弟弟董骠,可以用董骠换回祖茂首级,也好让祖茂兄弟入土为安。” 曹操正要应承,一旁的程昱却说:“孙将军沙场百战,对生死之事应看开一些。现在我们正可利用董骠为当前的大战做更有用的事情。” 曹操忙问:“程先生有何高见?” 程昱新投曹操,急于在众人面前表现,见孙坚提及董骠,遂心生一计,向曹操进言:“可派人去往虎牢找董卓商议,用邴重、陈辉的首级换祖茂的首级。我猜董卓必然不答应,他一定会要求用董骠来交换。那时,董卓军中将士必然不满,此乃乱敌军心之计。” 孙坚听了,心中不禁大怒,思忖着,“曹操、程昱可恶至极。现今他们兵多将广,已然用不着我了,祖茂算是白死了。罢了,来日方长,今日之事我定要报回来。” 朱铉感觉程昱的计策虽高明,但十分不妥。想那祖茂曾经救过孙坚,二人乃结义兄弟,如此一来岂不是寒了江东军的心?方要站身起来说话,曹操已经拍手叫好,答应采用程昱之策。 刘晔在旁见孙坚满脸怒色,遂跨前一步,夸奖程昱,“先生不愧高才,此计之‘毒’无出左右,在下佩服!” 曹操、程昱情知刘晔说的是反话,但程昱之计确实能扰乱董卓军心,所以面上还是装作听不出的样子,任由刘晔讥讽。 孙坚见曹操不肯用董骠换回祖茂的首级,一甩手就出了曹操的中军大帐。 朱铉见曹操尴尬而面露不满之色,忙扯了刘晔对曹操说:“曹公莫生气,孙将军乃是手足情深一时忘了军国大计,我与刘晔去劝劝他。” 曹操也害怕内讧先乱了自己的军心,复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对朱铉说道:“还望兄弟多多劝导孙将军,莫要误会了我!”其实现在曹操手握重兵,已经不是很需要孙坚了,况且孙坚乃袁术的人,曹操甚是猜疑他。 朱铉、刘晔到得孙坚帐外,听闻里面骂声一片,更有黄盖、程普要率军去抢回董骠,自行与董卓交换。进到帐内,见孙坚立于当中,两侧黄盖、程普、韩当、朱治、孙坚侄孙贲、妻弟吴景等大将均在。 显然这些人都异常愤怒。见二人进来,只有孙坚点头示意,其余的人皆只顾大骂曹操,根本不理会二人。 朱铉略微感觉有些尴尬,又听众将骂了一会,才说:“孙坚将军、诸位,此时万不可内讧!只要能打败董卓,祖茂将军的首级便可夺回来。” 孙坚不好对朱铉翻脸,听了,只冷哼一声,怒道:“打败董卓也不必非要跟着曹操。我等立刻返回阳城,请后将军袁术为援,从宜阳进攻。” 朱铉还想再劝,刘晔却上前表示同意,“这样也好,兵分两路前后夹击,使董卓不能兼顾。孙将军请放心,若有机会我们一定将祖茂将军的首级取回送与将军。” 孙坚也知不宜对朱铉、刘晔发怒,面色稍微平静了一些。 “朱将军对我等有救难之恩,某与众兄弟来日必报!”其余诸将也向朱铉拱手相谢,都出去准备拔营启程。 朱铉和刘晔从孙坚处辞出,去向曹操禀报。只说孙坚要返回阳城,而后与袁术合兵进击宜阳,从西路进攻洛阳。 荀彧、程昱皆言前后夹击,大事必成。 曹操心里明白,孙坚乃是负气而走,但毕竟是盟友,若此时发难会寒了天下人之心,只得装作不知任由孙坚去了。 朱铉与刘晔私下商议,曹操拥兵十万,可在虎牢关前将董卓死死拖住,自己正可采用刘晔之策,以骑兵突袭宜阳,若孙坚真能前来会合,便可一举夺取洛阳。 怎奈曹操执意不许,一味的派许褚、典韦等人轮番攻打虎牢关。 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曹操手下众将攻打了月余,虎牢关依然巍然不动。无奈,又想起了刘晔之策,但程昱却说:“宜阳此去近千里,山野连绵又隔着汜水、漫水、洛水,即使勉力到得,董卓也早已察觉了,那时人困马乏更无战力,董卓军只需以逸待劳便可击溃我军。” 程昱此言不无道理,但朱铉所率鲲鹏骑,非普通骑兵可比,一人三马昼夜兼程,更有精锐的探马营先前探路,遇水搭桥,掐算一下,十余日便可到得。 鲲鹏骑兵士乃精中选精,严格训练而来,奔波千里只需稍事休息便可投入战斗。因此,朱铉执意要试一试,也是想考验一下鲲鹏骑长途奔袭的能力。 ------------------------------------------------------------------------------------------------------- 而此时的虎牢关内,董卓也是在苦苦支撑。 程昱的乱敌军心之计果然起了作用。西凉军见董卓不肯换回邴重、陈辉首级,而非要用祖茂的首级去换自己的亲弟弟,怨声四起,就连华雄等一干大将私下里都怨恨不已。多亏董卓治军数十年,在军中威望甚高才没有发生哗变。 董卓也后悔自己意气用事,多年来辛苦建立的威望毁于一旦,就与李儒商量着要退回洛阳。 李儒赶忙劝阻董卓:“万万不可此时退兵!现今军心不稳,曹操十万大军又近在咫尺,此时若退,虎牢关必然不保,那时洛阳便无险可守。我又听闻河内的王匡,最近频频进攻李傕他们,想必是袁绍嫉妒曹操,也想分一点功劳。如此一来,两线告急,若没有您在前方坐镇,势必崩溃。” 董卓无奈,只得听从李儒的建议。又派人去向曹操言明,愿意交换邴重、陈辉的首级。 曹操、程昱要的就是乱敌军心,如何会答应董卓的请求,干脆装作不知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 朱铉与刘晔已率领鲲鹏骑出发。本来朱铉劝刘晔留在曹操处,不必跟着鲲鹏骑一起涉险,刘晔只说了一句话:“曹公自有他的谋士,我乃将军的下属,自然要跟你一起。” 朱铉他们多走偏僻的山间小路,加之司隶地区人口大减,一路上即使走大路也碰不到几户人家,很顺利的过了汜水、漫水和洛水。 一路上,大军昼夜兼程,遇有河水阻路,便停下休息,由探马营侦查最近的路再绕道而行,或者由探马营以木罂搭建浮桥(当年韩信用木罂渡军袭安邑,俘魏豹。)若说最辛苦的,却是马文成和他的五百探马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阳人大捷 就在朱铉奔袭宜阳之时,洛阳的胡轸和吕布率领一万军出宜阳,向广成方向而去。 胡轸当然不知道朱铉前来偷袭宜阳,他是去迎战战孙坚的。 孙坚退回阳城后,就与袁术联络,要一起从宜阳进攻洛阳。 这后将军袁术,跟他的哥哥渤海太守袁绍是一样的心思,不愿意让曹操独自抢占了功劳,当即赞同在孙坚后面支援他,其实就是负责调拨粮草,必要的时候派出援军。 孙坚见袁术不愿一起出兵,只得自己领了一万军进到阳人。为什么只领一万人呢?一则孙坚的部队多为新招募,战力不强,与其带着乌合之众出击,还不如选些精锐。这样行军速度大大增加,而且还可以迷惑董卓。二则董卓的主力部队都在东边的虎牢关,洛阳只有胡轸和吕布的部队,人数并不多。 可是孙坚到了阳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袁术的粮草解来。 袁术这个时候正忙活着对付荆州刺史刘表和庐江太守陆康,只能让孙坚稍微等等了。 这一等,洛阳方面就发现了孙坚部队有异动,迅即向董卓报告。 董卓听闻孙坚打算在西边进攻洛阳,就执意要回师迎战。 李儒死死劝住董卓,“孙坚不过一个莽将,袁术更是没有远见。现在他们在阳人的驻军并不多,只需派胡轸和吕布迎敌即可。虎牢关前曹操十万大军才是心腹大患,他们虽然占了敖仓,但曹操军队人数太多,加之关东地区连年天灾战乱,能运到敖仓的粮食并不多。时日一久,曹操大军必然缺粮,那时便可击溃他了。曹操既败,孙坚定然望风而逃。若我们去迎战孙坚,即使打败了他,曹操也不会退军,反而可能借机攻下虎牢关。那时,袁绍必然来与曹操会师,不但洛阳,就是长安恐怕都不保!” 董卓虽然暴虐,但绝非无能之辈,听得李儒一番分析,马上决定不走了,但仍然派华雄率领五千西凉铁骑,与胡轸、吕布一起迎战孙坚。 华雄回到洛阳,便宣达了董卓的命令,胡轸为督军大将,吕布、华雄为骑兵佐将,率领骑步兵一万进驻广成,准备迎击阳人的孙坚军。 董卓手下的兵骄纵惯了,在路上一路枪杀,胡轸管束不住,便怒责吕布、华雄等人,“现今各路诸侯进逼洛阳,我等顾此失彼正该收买人心,你等为将之人却不能管好自己的部下,甚至带头抢掠。我要整肃军纪,早晚杀几个部将给你们看看。” 华雄一直是胡轸的部下,没有说什么。吕布却仗着董卓很赏识自己,根本就不把胡轸放在眼里,今日见胡轸如此说,心下便存了怨恨。 回到自己营中后,吕布便让麾下部将胡轸在军中广为散布。西凉兵尤其是将校们果然都大骂胡轸无情无义,不愿意为其真心效力。 按照董卓的计划,胡轸等人行军至广成后,应当在广成驻守,休整后再向广成之南数十里处的阳人进军。 部队行到广城,天已经很晚了,士马劳累,但诸将都嫉恨胡轸想坏他的事。吕布等人将虚假的情况告诉胡轸:“阳人城中敌兵已经逃跑,应该赶紧追赶,寻求战机,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胡轸听闻,又犯了性急的老毛病,不顾华雄的劝阻,率军连夜进发。 到阳人城下,才发现城中守备十分严密,偷袭自然未能成功。 这时,胡轸军饥渴困顿,士气低落。哪里还有精力修寨扎营,连堑壕等防御工事都没有布置,全军将士们就地解甲休息了,很快都进入了梦乡。 孙坚在阳人城中,得报胡轸率军连夜而来,因不知虚实,天又黑也不敢贸然出城。 朱铉的鲲鹏骑却在此时从胡轸军后面杀来。朱铉如何会在此时出现呢? 原来,朱铉刚到伊阙关前稍作休整,打算探明情况后就袭取宜阳城。探马来报,董卓的一支部队约有万余人而且以骑兵为主,正向这边开来。 朱铉、刘晔大惊,一路上行军隐秘,怎会走漏了风声?即便如此,董卓军也不可能这么快从虎牢赶来,这支部队只能是从洛阳方向来的,附近各关隘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骑兵。 朱铉忙率领鲲鹏骑隐蔽起来,并派人继续打探消息。正好赶上胡轸军四处抢掠,探马营抓了一名军侯和数名军士回来,一审问才知道是胡轸、吕布引军去阳人迎战孙坚。 朱铉暗怪孙坚,阳人离宜阳才两百余里,怎么会让胡轸、吕布都率军到了这里自己却还呆在阳人,暴漏了意图。他又怎么会知道,孙坚乃是被袁术迟迟不提供粮草所累。 反正偷袭宜阳是不可行了,干脆远远的跟踪胡轸军,到了阳人再与孙坚联络,里外夹击打败胡轸,那时的洛阳岂不是唾手可得? 孙坚虽然糊涂,却调出了驻守洛阳的主力部队,也算是功过相抵,应该说是袁术功过相抵。 一路跟下来,胡轸的部队竟然在夜晚路过广成而不入,急急的杀向阳人方向。 朱铉问计刘晔:“胡轸连续行军而不歇息,如今连夜直奔阳人,难道孙坚那里发生了变故?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可就危险了!” 刘晔也不明白,胡轸为何如此大胆的直接进军阳人,只得说:“军情瞬息万变,先跟上他们,随机应变吧!” 就这么着,胡轸和朱铉的部队一前一后的都赶到了阳人。 探马来报,胡轸指挥部队连夜攻城,但阳人守备森严,胡轸军又疲劳不堪,连营寨都没有修建就都下马休息了。 朱铉听闻大喜,刘晔却总是不放心,这太不可思议了,于是命探马再仔细探查,又命鲲鹏骑都下马休息。 后半夜,探马再次回报,胡轸军确实累垮了,营中鼾声四起,连放哨的都睡着了,阳人城墙上却是灯火通明,想来不清楚城外的情况,也没有敢出城。 刘晔此番终于放心了,遂言:“将军,真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天赐良机,这胡轸情报有误才会不顾兵士疲劳连夜攻城,现在就应该马上从后面袭击他们,并派人向孙坚军报信,要他们出城一起夹击胡轸。” 朱铉马上令赵融为先锋,自己与牵招紧随其后,多多准备火把和可燃之物,杀向胡轸的驻地。又让马文成去通知孙坚,刘晔却以为孙坚未必会信,定要跟马文成一起前去,朱铉当然不同意。 刘晔急道:“我军人少且与胡轸军一样疲劳不堪,若孙坚不肯出城,我军危矣!将军忘了郑宝之事了吗?我的命硬着呢!” 朱铉无奈,转身命邝晖带着他手下的死士一定要保护好刘晔,又解下自己的护甲给刘晔,向张逸要了一副普通的护甲换在身上。 朱铉等人冲入胡轸军,四处放火喊杀,胡轸军睡的正酣,粹不及防任由鲲鹏骑砍杀。 马文成、邝晖趁机护着刘晔到了阳人城下。 城上守军见是来找孙坚的,不敢怠慢,马上前去禀报。 过了一会,孙坚披挂全副铠甲站在城头,火把下一照,果然是刘晔,又见胡轸军营火光冲天,厮杀之声响彻震天,忙放刘晔入城。听说朱铉已经在胡轸背后动手,即刻令孙静、吴景守城,自己带了黄盖、程普、韩当、朱治引五千军马杀出城来。 胡轸这边被朱铉突然偷袭,仗着兵精将猛稍稍稳住局势,又被孙坚军这么一冲,登时彻底崩溃。兵将们只顾各自逃命,被杀、被烧死、被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华雄舍命护着胡轸向外撤逃,正巧孙坚率领黄盖、程普、韩当等人杀来。见到华雄正在厮杀,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挥刀就向华雄冲过去。 华雄架住孙坚的长刀,二人便战在一处。程普、黄盖一左一右也冲了上来。华雄的手下见状,纷纷要上前解救,韩当怒喝一声,在马上弩矢连发,华雄护军纷纷落马,剩余的便不敢再靠前。 这边孙坚抵住华雄,黄盖一枪刺中华雄臂膀,华雄疼得略一侧身,孙坚哪能放过如此机会,一刀照华雄另一侧劈来,华雄来不及躲避,被孙坚的刀砍入颈部。 华雄勇猛过人,竟以脖颈夹住孙坚的长刀,忍痛挺枪刺中孙坚肩部,火时电光之际,程普早已从后面一枪穿透华雄后胸,华雄痛叫一声,怒目圆睁口吐鲜血而亡。 黄盖抽出刀来,上前斩下华雄头颅,华雄的尸身遂跌落马下。 孙坚身后的护军冲上前来就要乱砍华雄之尸,孙坚喝止众人,“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此人不世出之猛将,尔等不得无礼,可厚葬他!”众军都被孙坚的胸襟所折服,将华雄的尸身收起。 大战直到第二日清晨方止,胡轸、吕布所带一万军被斩杀三千余首,降者众多,收拢马匹五千余骑。 胡轸在华雄的掩护下,只带数百骑逃亡。 朱铉等人力战吕布。那吕布手下猛将众多,拼死相抗,又有吕布部将高顺,率领陷阵营的七百余精良骑兵勇猛无畏,鲲鹏骑折损了两百人才擒得高顺,吕布却逃走了。 又有吕布部将张辽,乱军中所向披靡,驺俊竟然被其挑落马下,虽然护卫亲兵拼死相救,仍被吕布乱军裹挟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进抵洛阳 此一战可谓惨胜,孙坚受伤,驺俊为为吕布军所虏,令朱铉甚是担忧。 朱铉只得先率军随孙坚入阳人城休整,至于如何搭救邹俊只能慢慢筹划。 数日之后,孙坚、朱铉整军向宜阳进发。 胡轸、吕布一面布置设防,一面向董卓告急。 董卓恐退往三辅(长安附近的京兆、左冯翊、右扶风,泛指汉西京之地)的归路被阻,也顾不得许多了,急急忙忙的返回洛阳,留下徐荣、李儒坚守虎牢关。 孙坚正与朱铉商议如何攻打宜阳,吕布派人来请求以驺俊换取高顺。 朱铉并不知道高顺对吕布来讲有多么重要,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这次之所以要带着驺俊,是怕驺摇趁自己不在会作乱,现在驺俊若是有任何闪失,驺摇那里很难交代。 正当朱铉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时,看见孙坚脸色一沉,朱铉立时明白,孙坚是想用高顺换回祖茂的首级。 难道自己要与曹操一样寒了孙坚的心?虽然曹操这么做是为了大局,但是出身黄巾的朱铉心中还是一个“义”字当先,一时决断不来,便以目示刘晔,想问问他的意见,刘晔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刘晔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同意换驺俊?”朱铉一时也无了主意。 这人在没有定见之时,往往就依本性而为,遂说:“告诉吕布,高顺可以放回,但是必须用祖茂将军的首级来换。董卓一向赏识吕将军,此事对他来讲不是难事。” 此时,孙坚感激涕零,看着朱铉,眼中噙着泪水,几乎就要涌出来。 其实朱铉说完此话,心中已是懊悔不已,驺俊生死未卜,回去后有什么面目去见驺摇。 出了孙坚大帐,朱铉急问刘晔:“先生为何阻止我答应交换驺俊,这活人总比死人重要,更何况驺俊乃驺摇之子,驺摇若问起来我该如何作答?” 刘晔笑道:“我只是摇头,并没有说明是何意。将军如何就答应用高顺去换祖茂的首级呢?” 朱铉让刘晔气的一时无语,半响方说:“祖茂忠义之士,我本是十分佩服。但驺俊也是与我相交甚久,现在我不救他,实在交代不过去,请先生教我一法,如何救回驺俊?” 刘晔却说:“将军此来乃是要救黎民百姓,一个驺俊就帮您笼络住了孙坚的军心,将军又有什么交代不过去的。至于邹俊,容我以后慢慢设法,现今将军可先派人求朱隽大人设法保全驺俊。” 朱铉经刘晔这一提醒,方想起朱隽现在董卓手下很得重用。 其实,董卓也是无奈。自己率军入洛阳后多行不义,看准朱隽在朝中威望甚高,一力提拔朱隽为自己的副手,想以此笼络朝中重臣。朱隽自然不屑与董卓为伍,却不似丁原等人明目张胆的与董卓作对,只是阳奉阴违的与董卓周旋。董卓见朱隽虽然不逢迎自己,但也不公然与自己作对,便乐得相安无事。 胡轸、吕布阳人大败,正怕董卓追究,朱隽书信一封,叫将驺俊送往洛阳看押,自然不敢违命,就将驺俊押往洛阳报功,只说擒住了孙坚大将。 十数日后,吕布果然依约送来了祖茂的首级,孙坚等人祭拜了祖茂后,便放高顺回去了。 朱铉与孙坚又连日攻打宜阳,胡轸和吕布这次倒是同心协力的死守宜阳,使孙坚和朱铉再进不得半步。 这时,洛阳方面的董卓派人来找孙坚,要与孙坚结为姻亲。 来使侃侃而言:“董尚父曾经与孙将军并肩作战,尚父常说,当年在西北作战时,只有孙将军与他的见识差不多,如果两家能够结成姻亲,必然能横扫天下,到时候愿与孙将军分享天下!” “董卓挟持天子危害社稷,残杀朝廷大臣,纵容下属烧杀抢掠。。。”孙坚尚未说完,一旁的刘晔却打断了他,替孙坚继续说道:“孙将军最生气的是董卓把持了朝政后毫不念旧情,如今兵临城下了才来提这分享天下之事,太无诚意了!” 孙坚惊愕的看着刘晔,不知他是何意。 朱铉低着头偷偷的抿嘴而笑,心知刘晔又要搞鬼,看他如何做法。 那使者起先见孙坚不领情以为要坏事,后来经刘晔这么一说,反倒心中高兴起来。 “这位先生说的甚是,董尚父也感觉很愧疚。不知孙将军想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兵?” 孙坚当然不会退兵,刚想说话,一旁的刘晔又接过话来:“董大人挟持天子坐拥天下,我家将军只想要江南半壁,豫、扬、荆、交四州节度使,总掌四州军政及官员的生杀大权!” 刘晔这要求提的,连朱铉都觉得过分,可没想到董卓的使者竟然一口答应了。 孙坚见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心下砰然一动,不禁问:“如此重大的事情,你能做主?” 那使者哈哈一笑:“我来的时候,尚父说过:‘孙将军有任何要求都答应他,只要他肯与我联手!’” 朱铉听闻董卓如此说,还真怕孙坚会动心,刘晔却悄悄的示意孙坚叫他同意下来。 孙坚虽然不明白刘晔是何意,但还是答应了,并与董卓的使者歃血为盟。 刘晔又要董卓派人将符印和节杖送来,孙坚方能退兵。 送走董卓的使者后,孙坚和朱铉忙问刘晔为何要这样安排。 刘晔笑了笑方说:“董卓乃西北狼,狡诈阴险毫无信义可言。咱们暂且答应他结盟,趁他松懈之时攻其不备。” 孙坚、朱铉抚手称妙。 过了十数日,董卓的使者果然又来了,将册封孙坚的诏书和印绶、符节赐与孙坚。原来董卓早以辅国太师的名义将献帝的印玺据为己有,因此虽然献帝远在长安,董卓仍能用皇帝的名义发布诏书。 孙坚接受册封后,便假意退兵,朱铉派探马营秘密的刺探宜阳的消息。 果然胡轸、吕布等人放松了警惕,不再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孙坚、朱铉偷偷还军,程普、韩当趁夜率先攻城,却发觉城内杳无生息。孙坚命人直接撞开了城门,赵融、牵招一马当先冲入城内,却哪里还有胡轸、吕布的身影,城头上只是插了很多旗帜与一些草人假扮的兵士。 孙坚、朱铉忙派人出去打探洛阳的消息,董卓早已弃了洛阳往长安去了。 胡轸、吕布见董卓走了,孙坚、朱铉中计,也趁机往函谷关退去。 董卓临走时,将朱隽留下来镇守洛阳。 孙坚等人此时方知中计,现在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刘晔很是郁闷的苦笑:“本想使缓兵之计使董卓老贼掉以轻心,反被董卓利用了,真是计中有计,妄我自作聪明,误了两位将军的大事。” 朱铉见刘晔难为情,上前抚慰他:“董卓确是西北狼,狡猾奸诈,先生莫要自责过甚。” 孙坚也劝说:“董卓当世枭雄,当年在西北之时我便看出他确非常人可比,只是心术不正,曾劝车骑将军张温杀掉他,可惜张温不听我的,要不然哪来的天下大乱!” 三人又慨叹一番,复又计议进军洛阳之事。 孙坚、朱铉皆同意先占据洛阳,再与曹操前后夹击虎牢关的徐荣,那时就邀请天下群雄共聚洛阳而后兵发函谷关,长安的忠臣义士也可伺机杀了董卓。 孙坚、朱铉先派人去通知曹操,然后向洛阳进发,又留下牵招和韩当共守宜阳,以防董卓突然截断后路。 一路上,孙坚、朱铉约束部众不得骚扰百姓。其时洛阳附近十室九空,百姓生计十分困难, 孙坚、朱铉就令人分发粮食给这些百姓,又为他们修建房屋,收埋死者的尸体。 到了洛阳近郊,朱隽派人来联系孙坚、朱铉,要他们止住人马,不要轻易入城。 入夜时分,朱隽亲自来到孙坚、朱铉营前。 朱隽乃朱铉的义父,而孙坚当年正是被朱隽选入军中,一直在其麾下效力直至黄巾起义被完全镇压。 二人当即出营参拜朱隽,一个是自己的义子,一个是老部下,朱隽甚是高兴为大汉朝廷培养了这两个栋梁之才,如今洛阳收复,消灭董卓指日可待,皇天总算是不负有心人。 朱铉一眼看见了朱隽旁边的驺俊,不由得大喜过望。原来,吕布将驺俊送往洛阳,董卓却早已逃离,朱隽便趁机将驺俊藏了起来。 四人互致问候便入营中说话,朱铉又介绍刘烨给朱隽认识,孙坚也将自己的部将一一引见给朱隽。朱隽在朝中威望日隆,刘晔、程普等人皆敬畏不已,不免气氛有些沉闷。 朱铉见状,笑言:“我等能在此相聚,实在是国家社稷之福,今晚应痛饮好好庆祝一番。” 孙坚忙称是,大家口头上说好,却都站着不动,想看朱隽是何意思。 朱隽行伍出身,怎会不知军中规矩。舍生忘死的大战之后必要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场,遂说:“洛阳十室九空,被董卓糟蹋的不成样子,恐怕没什么好东西能犒劳诸位了,所幸留下了不少美酒,我这回都给你们带来了,可发与将士们痛饮,但不准醉酒滋事,侵扰这里的百姓。” 朱铉拍手喜道:“义父果然了解将士们的心意,咱们就快去喝酒吧!” 酒宴开始,自然是朱隽居中,孙坚、朱铉左右相陪。 孙坚看着手下们酣饮,开心的大笑起来,朱铉也不时的举杯相劝。热闹了好一会,孙坚、朱铉才与朱隽聊起来。 朱隽在朝中消息灵便,对天下各州郡的事情知道的很详细,就都告诉了二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传国玉玺 朱儁首先讲的就是幽州刘虞和公孙瓒之间互相攻伐之事。 朱铉不清楚公孙瓒、刘虞之事,孙坚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公孙瓒讨伐辽西乌丸部首领丘力居,渔阳郡人张纯煽动附近的乌丸、鲜卑部族支持丘力居作乱。公孙瓒虽屡次获胜,还俘虏了乌丸贪至王,但最终还是不能抵挡张纯、丘力居的进攻,青州、徐州、幽州、冀州都被劫掠。 朝廷没有办法,请出了刘虞来做幽州牧。因为刘虞以前做过幽州刺史,乌丸、鲜卑各部都很信服他。 果然,刘虞一到幽州,丘力居等人就派使者前来表示愿意归降,刘虞要丘力居将张范的首级献来,并礼送丘力居的使者返回。 公孙瓒害怕刘虞立下大功,自己以后无法在幽州立足,就派骑兵在路上暗杀丘力居的使者,被察觉了,丘力居的使者乘隙从小道返回刘虞处,刘虞上表朝廷免除幽州各地的驻军,只保留了公孙瓒的步骑兵一万人。 后来,汉献帝被迫去了长安,一直想回到洛阳。当时刘虞的儿子刘和在长安任侍中,就让刘和偷跑出武关去找刘虞来救驾。 没成想,刘和跑到半路,遇到了袁术,袁术也想利用刘虞来帮自己成大事,就骗刘和写信告诉刘虞营救天子的事情,刘虞派了数千骑兵去袁术处听刘和调遣,同时把这件事告诉了公孙瓒,公孙瓒也派堂弟公孙越率领一千多骑兵去帮忙。 但是,公孙越到了袁术处,表示公孙瓒愿与袁术结盟,并叫袁术秘密扣押刘和,控制了刘虞派来的几千人。 刘虞的部队见不到刘和,只得听命于袁术,后来打听到是公孙瓒暗中叫袁术将刘和藏起来了,便派人回去禀告刘虞,二人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 刘和后来从袁术处逃出,一路北上,又被袁绍给扣留了。这兄弟两个是同样的心思,就是要控制刘虞。 当然,袁绍的做法比袁术高明多了,他表面上与刘和称兄道弟,视为知己,却一再找各种理由阻止刘和离开。 后来,有人要铲除董卓,并私自约定请刘虞做天子,这事儿刘虞本人并不知情。 刘虞虽不知情,但董卓岂会放过他。暗中令人交接公孙瓒,指使他率兵攻打刘虞。公孙瓒得了董卓的支持,不久即攻杀刘虞。 听到这儿,朱铉也开始关心北边的事情,追问朱隽:“刘虞死后,幽州的情况怎么样了?乌丸、鲜卑各部是否有异动?” 朱隽面色凝重,叹道:“刘虞死后,公孙瓒一强独大,骄纵自矜,对人只记得罪之处而忘却他人的善行,被他陷害致死的人很多。刘虞从事鲜于辅、齐周、骑都尉鲜于银起兵为刘虞复仇,鲜卑、乌丸各部纷纷派出兵马相助又推举燕国的阎柔为乌丸司马,斩杀了公孙瓒设立的渔阳太守邹丹。公孙瓒率军进讨,阎柔等人退败到幽州与冀州交界处,刘和向韩馥、袁绍借了些兵马,与阎柔等人会合。阎柔、鲜于辅一致推举刘和为幽州刺史,鲜卑、乌丸各部纷纷承认刘和的地位,举兵袭杀了段训。公孙瓒不得已,留下田楷继续与刘和、阎柔作战,自己向西征讨乌丸、鲜卑各部。” 孙坚愤然起身,大骂道:“公孙瓒为一己之私乱了北方,如董卓般一样无二,都是国贼。现在我们应该支持刘和重掌幽州,刘虞的恩威犹在,刘和必能稳定住幽州的局势。” 朱隽点头表示赞成,“我也正是如此想的。公孙瓒作乱后,辽东的公孙度自立为王,公然割据一方不受朝廷节制。虽然高句丽等番邦仍然臣服于公孙度,但长此以往,我大汉不但会失去对辽东地区的控制,更有可能会被高句丽、鲜卑、乌丸蚕食我东北各州郡。” 朱铉急道:“这么说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铲除公孙瓒,而后稳定幽州、辽东局势,否则就会有胡人和异族入侵之虞?” 朱隽点点头,哀叹:“何尝不是如此!可是刘和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公孙瓒,现在北方唯一能打败公孙瓒的就是韩馥和袁绍。但这两人正在冀州明争暗斗,无暇北顾!” 说到这里,三人都陷入长长地深思。朱铉就扶着朱隽和孙坚一起来到帐外。 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再有晚风吹拂,朱铉登时觉得清醒了不少,转头对朱隽、孙坚说:“现在是天下大乱、刀兵四起,我们只有尽快打败董卓,迎接献帝返回洛阳,这样才能稳住局势,那时各方诸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所欲为了,边患自然消除!” 朱铉第一次感觉到大汉皇帝对这个国家的重要性,也许自己当初真的错了,是否应该采取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消除朝政的弊端。 天下大乱后,看到的是更多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是整个社会的更加动荡,是更多的无辜百姓死于非命,是更多的良田变成荒野,还有那些原本臣服的异族频频妄动,这难道就是自己与陈平期盼已久的乱世吗? “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个英雄到底在哪里?如果没有英雄出世,何不再把汉献帝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皇位呢? 第二日,朱隽引着孙坚、朱铉,只带了少数兵马进入洛阳。 由于董卓强行迁走了洛阳的居民,所以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虽然各种富丽堂皇的宅门府邸仍然矗立在街道两旁,但已是人去室空,透出一股股阴森之气。 孙坚、朱铉不愿多看此等景象,随朱隽直入皇宫。 进入宫内,朱隽才告诉二人:“今日要你等只带少许心腹之士入宫,乃是有一件天大的事要你们办!” 二人见朱隽面目严肃,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忙说:“但凭大人吩咐,我等全力去做就是。” “好!”朱隽点点头,才说:“汉室皇家藏书,自光武帝东迁洛阳时就有两千余车,现今恐怕不下万余车。这些书,乃我华夏魂魄,是我族生生不息的火种。董卓离京时,我怕乱兵于路途上纵火焚烧,所以执意要董卓将这些书籍留在洛阳。起初董卓不答应,幸亏蔡邕力谏才得以首肯。我今日之所以叫你等前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书。” 孙坚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知道这些书籍的价值,忙说:“老大人说个章程,我们一定协助大人做好此事。” 朱铉也在一旁点头道:“义父,国可亡,但这些藏书万不能毁!” 朱隽叹言:“现今天下大乱,各处刀兵四起,这些书在那些群雄眼中不过一堆废简。但若异日华夏重新一统,则必要倚仗这些书籍重新振兴我中华文明。现今,只能将其就地掩埋,不到太平盛世不能出。” 孙坚、朱铉大表赞同,转身命身后兵士悉数卸掉盔甲、放下武器,将身上可燃之物统统扔掉,随朱隽前去埋书。 忙了有数个时辰,孙坚部将程普突然来找孙坚,悄悄的将孙坚拉于一旁,神秘的说道:“大人,宫南甄官井上,有五色祥瑞之气升腾,众军都惊怪不已,不敢靠近。” 孙坚听闻也是一惊,忙随程普前去察看。到得跟前,果然看见井中有五色之气放出,命程普亲自入井,过了须臾,程普在井下大叫:“有宝物,快拉我上来。” 程普自井中上来,手捧一方玉玺,方圜四寸,上纽交五龙,上一角缺。众人上前围看,都不识得为何物?内有一人,乃孙坚军中掌书,将玉玺翻转过来,但见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惊喜的叫道:“此乃传国玉玺!” 孙坚神色惊变,忙命程普驱散众人,将传国玉玺藏入怀中,不露声色的走开了。 当初,黄门张让等作乱,劫天子出奔,掌玺者为防传国玉玺落入奸佞之手,便将其投入甄官井中。偏偏在孙坚、朱铉等人入宫之时发出五色祥光,大约是天命使然。 汉天子有六玺,文曰“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此六玺所封事异,故文字不同。 传国玺,乃汉高祖所佩秦皇帝玺,世世传受,号曰传国玺。传国玺不在六玺之数。 孙坚得了传国玉玺,虽然即刻驱散了部众,但消息仍不胫而走。很快地,朱铉和朱隽也知道了此事。 朱隽便来找朱铉,要朱铉与自己一起去孙坚处索要。 刘晔劝道:“老大人,孙坚若肯归还,现在早已献上了。到现在我等不过听闻传言,孙坚却并未前来禀报,这足以说明他刻意隐瞒此事,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你我强行去要,恐怕徒然!” 朱铉也劝朱隽:“传国玉玺者,天下瑰宝!您虽是朝廷名义上的洛阳镇守使,但也无权掌管玉玺,孙坚决然不会给您的。再者,您若拿到此玺,也不过是送到长安去,那岂不是送给了董卓老贼,天下群雄必然骂您投靠奸邪。若是不送,天下人又会说您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朱隽情知二人说的有理,但汉室传国玉玺就在眼前,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它被掳掠走?遂心有不甘道:“孙坚虎狼之辈,玉玺在他那里我不放心!” 刘晔笑言:“自古宝物必有异数!就说这传国玉玺,它早不放光,晚不放光,偏偏咱们进宫便放出五色神光,想必是有其主来到才肯显身。我观孙坚无有此等福分,传国玺乃天命所归之物。老大人,莫要多虑!” 朱铉听刘晔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跳。朱隽却极不认同刘晔此言:“你也算是皇室宗亲,岂不知此乃国之重器,如何就能随便认主?陛下现在长安,我等乃凡夫俗子,遇主显身之说实在荒谬!” 朱铉见二人要起争执,忙拿话岔开:“现在最紧要的是迎接皇上还都洛阳,一颗玉玺又不能使黎民百姓蒙福,我看此事咱们就暂且放过一边,不予理会为好,先计议大事要紧!” 朱隽听闻此言,方气咻咻的坐下,刘晔也站于一旁不说话。 朱铉“扑哧”一声笑了:“二位着实有趣。玉玺虽为祥物,仍不过是一块玉石而已,两位争得不亦乐乎。到了要计议正事,却都不说话了!也罢,干脆我等将玉玺抢回,供于皇座之上,看看它放出的五色神光,能否息了天下刀兵,黎民百姓皆能安居乐业乎?” 朱隽、刘晔听朱铉如此说,一起都笑了。 朱隽先说:“说着说着便拧了,一颗玉石确实不值当的如此争执。” 刘晔也笑道:“传国玉玺虽为宝物,但也需我等尽人事之后方能显其灵异,所谓‘知天命,尽人事’。罢了,罢了!还是说说怎么进取长安吧!” 朱铉见二人不再提传国玉玺之事,便放下心来,开始商议进攻长安之事。 “我自会稽率领二千五百鲲鹏骑及探马营精锐北上以来,屡战屡胜深感欣慰。现今,已有鲲鹏骑三千余人,探马营也扩充到了两千人。孙坚带有万余人,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只要曹公能踏破虎牢关,凭咱们这些力量,足以攻入长安。” 朱隽对董卓的实力十分了解,他手下最得力的四员大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都在河内随董卓的女婿牛辅抵挡袁绍部将王匡。 谋士李儒和大将徐荣正在虎牢关与曹操相持。长安的守军最多三万余人,能阻挡义军的只有驻守函谷关和潼关的胡轸和吕布。曹操若能击败徐荣、李儒,则洛阳义军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全力进攻两关。 刚想到此处,忽闻刘晔说:“论军力我等居多,但若论情势却是董卓占优。”(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急救曹操 朱隽、朱铉没想到刘晔会这么说,都十分不解。 朱隽遂问:“现在的情势,董卓各部被我们分割包围,董卓挟持了陛下在长安垂死挣扎,如何能说董卓占优呢?” 刘晔见朱隽如此问,微微一笑,答道:“一道函谷关,便将战国诸侯挡在了三秦之外数百年。当年六国联军数度败于函谷关下,倚仗的正是函谷关和崤山天险。函谷关内秦中平原,经商鞅变法和郑国修渠,乃天下一等一的富庶之地。董卓内有挟天子号令天下之威,更兼粮草充足,奇关险隘相阻。莫说我们这几万人,就是几十万人也不见得能势如破竹般攻入长安去。董卓的亲信大将率领他麾下的精锐军队在河内等地驻防,一旦情势有变,便可东西夹击,将我等碾为粉末。再看看关外的这些所谓‘英雄们’,心不同力不协,只顾争抢地盘扩充实力,靠他们根本成不了大事。” 朱铉忙提醒道:“先生忘了吗?还有曹操的十万大军在虎牢关外呢!他虽工于心计,但也有几分大英雄的气概。只要我们合兵一处,也未必不能成就大事。” 刘晔一听,不禁大笑起来,“我说两位,曹操那也叫十万雄兵?为何在进攻荥阳前没有这么多人,一旦拿下敖仓就有如此多的人踊跃参军,那不过是些来讨饭吃的普通百姓而已!” 朱铉低头想想,刘晔说的也是甚有道理,但仍不甘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十万人;再者许褚、典韦等人勇冠三军,荀彧、程昱更是难得一觅的谋才,曹操拿下虎牢关应该不成问题。” 刘晔见朱铉如此夸奖荀彧、程昱等人,脸色微微一变,朱铉没有仔细留意到刘晔脸色的变化,只顾追问:“先生看曹操还要几天能到洛阳?” 刘晔孑然一笑,揶揄朱铉:“那么将军又打算用多少天来筹集这十数万部队的粮草呢?” 这一问,把朱铉和朱隽都给问倒了。 洛阳地区百里无人烟,都是在靠鲁阳的袁术接济。若曹操再到,拿什么来供应如此许多人,更别说要与董卓对峙了。 刘晔继续取笑道:“将军别着急,只要给曹公准备万余人的粮草就够了。” 朱铉更加不解,闷声问:“先生此言何意?” 刘晔冷哼一声:“其他的自然是死的死、逃的逃了呗!” 朱隽、朱铉面面相觑,真被刘晔给说蒙了。 本是以为进击长安十拿九稳,这刘晔却净说些丧气话,朱铉有些不高兴:“先生此言,在下实在不能苟同。徐荣、李儒虽然非泛泛之辈,但后无援军又无粮草为继。再者,曹公风骨极硬,是位难得一见的英雄,我们再出兵相助,绝对可以击溃徐荣、李儒。” 刘晔还是摇头:“怕就怕曹操性情决绝一意孤行,必然会轻军冒进。徐荣、李儒处境艰难,部下属众定会决死一战,那时就大难临头了。” 朱隽百战之将,心中将刘晔之言反复思谋,一拍大腿:“吾儿速速前去接应曹操,迟则生变!” 朱铉见朱隽都如此说,心知大事可能真会不好,赶紧起身去命张逸、马文成整军,随时待命出发。 临行前,朱隽又嘱咐朱铉道:“若能击败徐荣,可让曹操精简部众,有三万人足矣!” 朱铉也请朱隽向孙坚言明,自己接应了曹操便回。 当下马文成率领探马营在前,朱铉、张逸、刘晔、驺俊与鲲鹏骑在后,带足了干粮,昼夜兼程驰往虎牢关。不料在半道上,便听探马营回报,曹操大军崩溃,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朱铉大惊,命马文成探查清楚再来回报。 过了一日,马文成又报,朱铉这才得知情况属实,曹操又一次遭遇灭顶之灾。 原来,徐荣、李儒假意撤退,曹操遂领军冲关占领虎牢。而后仅仅留下蔡阳、史涣率领少量兵士守关,自己带大队人马追赶徐荣。不成想在大坯山遇到埋伏,曹操抵挡不住,只得领军回撤,到得虎牢关前,才发觉李儒早又重夺了虎牢。 李儒起先与徐荣计议,董卓西逃长安,徐荣、李儒前后受敌,没有援军、粮草,只有速战方能全身而退。李儒料定曹操现今必然轻敌,此时若退出虎牢关,曹操肯定会全力来追,便与徐荣兵分两路。 徐荣在大坯山设伏,李儒等曹操过去后,便率军攻城。二人撤走时早已在关内暗埋伏兵,见李儒攻城,都从秘道中钻出,打开城门放李儒军进关。 蔡阳、史涣因事发突然,根本约束不住手下的乱兵,很快便被李儒重夺虎牢关。蔡阳力战而死,史涣多处负伤,仓皇逃出去追赶曹操。 曹操手下的部众,正如刘晔所言,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任何战力可言,值此大败更是雪上加霜,被徐荣军杀散大半,斩首三万有余,另有万余人投降,亦被徐荣活埋。曹操只带了几千人,在许褚、典韦保护下拼死抵抗。 马文成正是碰上了一路狂奔的史涣,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史涣逃出虎牢关后,本是要去找曹操,但曹操已然被围,只得从小路奔往洛阳,来找孙坚、朱铉求救。 朱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便催促全军即刻驰援曹操。 刘晔上前拉住朱铉:“将军此刻不能去救曹操!” 朱铉急的两眼冒火:“先生料事如神在下知道了,但你我不可意气用事,坏了大事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刘晔赶紧解释:“我非是不愿意救曹操,只是现在咱们兵少,徐荣军新胜,即使与曹公合兵一处也不是对手!” 朱铉没了脾气,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该怎么办?” 刘晔眼望虎牢方向言道:“‘围魏救赵’,直奔虎牢!” 朱铉立时明白了刘晔的意思,先夺下虎牢关,徐荣军必然要回援,那时再派人通知曹操,自己带人埋伏于徐荣的归途,两相夹击便可大败徐荣,再不济也可退守虎牢。那时徐荣军无城关可守必然军心涣散,只剩下投降的份了。 朱铉就命马文成率人先行叩关,自己带领鲲鹏骑随后跟进,史涣亦随在马文成军中。 到得虎牢关前,马文成派人乔装西凉军诈开城门,探马营随后杀入关内。 在阳人大败胡轸时,多有西凉骑兵投降,朱铉挑选其中精壮者补充入鲲鹏骑和探马营。此番马文成挑选其中的真心投诚之人,换上西凉军服饰,谎称徐荣遭曹操、朱铉两军夹击,特来请求援兵接应。 守关军士见来人不多又都是西凉口音,曹操、孙坚、朱铉军中皆为南方兵士,因此放他们入城。 没成想这些人占住城门,马文成即刻率军冲入城内,又是夜间,虎牢关内登时乱了。 李儒一面调遣人马抵挡,一面派人送信与徐荣求援。战了有一个时辰,马文成等人渐渐不支,恰在此时,朱铉领着鲲鹏骑到了,鲲鹏骑战力比之探马营高出许多,战局立即反转。 李儒大势已去,穿上普通百姓的服饰趁乱混出关,向河间逃去。李儒派出的送信之人,在半道上正好遇上朱铉的鲲鹏骑,都被拿下,搜出了贴身所藏的报急书信。 刘晔精通模仿字迹,将李儒书信略微一改,只说朱铉军攻打虎牢甚急,李儒正领军全力抵抗,拖住朱铉不成问题,要徐荣全速回军两相夹击朱铉。 朱铉命史涣带几个西凉降兵去往徐荣处,趁机通知曹操前来,又令刘晔、驺俊守关,自己率领鲲鹏骑和少部分探马营前行至徐荣归途埋伏。(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射杀徐荣 第二日清晨,徐荣果然带领大队人马开来。经过一夜急行军,手下兵将跑起来都踉踉跄跄,旌旗打得歪歪斜斜,就连徐荣本人也是满脸的倦怠之色。 朱铉他们已经休息了大半夜,见徐荣军开到,赵融沉不住气,催促朱铉:“将军,敌军不堪一战,动手吧!”朱铉未敢轻动,因曹操现在还是音信全无,如果史涣已经见到曹操,现在早该有消息了。 眼看来不及了,若放徐荣过去,即使刘晔死守虎牢,自己在后偷袭也只能胜得一时,时间一长必被徐荣所败。那时,徐荣再全力攻打虎牢,刘晔处兵太少,自己一夜的辛劳岂不是白费了。只有现在出击,即使不胜也可先撤回虎牢据守。 曹操,曹操你在哪里?虽只剩下数千军,但毕竟是数千军,只要合力,还是有可能打败徐荣的。按理说,曹操早该派信使来了,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能再管曹操了,先挡住眼前再说。 思忖定了,遂令赵融率军出击,自己带领张逸和两百鲲鹏死士直冲徐荣中军。 徐荣军连日来苦战不休,又连夜赶路,已是强弩之末,一时之间怎挡得住鲲鹏骑的冲击,立时被冲为数段,互相不能呼应,只能各自为战。 朱铉、张逸早入徐荣中军,向帅字旗下冲去,正见徐荣挥剑约束乱兵。 张逸觑的清楚,一弩射中徐荣颈部,徐荣忍痛喝令手下护军将朱铉等人团团围住。 朱铉在马上大喊:“徐荣被射死了!”手下鲲鹏骑也跟着乱喊,徐荣军不知真假,很快就乱作一团。 朱铉马快,瞅准这个机会,一马当先直向徐荣扑去,张逸等人都跟不上朱铉,只能大声呼叫要他慢点。 这时朱铉离徐荣只有数十步之遥了,徐荣的亲兵弓弩齐射朱铉,怎奈龙骧太快,弓弩箭矢擦着人马而过,被朱铉径直冲到徐荣跟前。 徐荣本已重伤,手下之人要将他扶走,怎奈徐荣执意不肯。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徐荣若退,西凉军必然更加相信徐荣已死,那时全军就有灭顶之灾。 说时迟那时快,朱铉手起枪落,枪尖直挑徐荣。没成想徐荣的卑将奋力杀出,挡住了朱铉的长枪。只数合,朱铉便将徐荣卑将刺于马下,徐荣却已逃走。 朱铉拨马急追,徐荣左右纷纷上前阻挡朱铉,无奈朱铉马快,更兼身手灵敏轻巧,接连挑落数人。 这时,徐荣已经跑远,朱铉怎肯放过如此机会,只要斩杀徐荣,便可驱散其部众,自己与鲲鹏骑方能险胜。 朱铉想到这儿,拍马急追,忽然脑后一股疾风,不知是谁人背后偷袭?忙向后挺身,双手举枪架住,方看清乃是一员西凉骁将。此人是谁,那是有名有姓的上将,阎行。 但见那阎行舞动长刀,嗡嗡作响分,冷空劈下虽被朱铉架枪挡住,但力道太大,龙骧都不由自主的蹲了一蹲。. 朱铉大喝一声,向上推开对方的长刀,又向前一弯腰,反手将长枪向身后抖出直刺阎行。未料阎行身手也甚了得,只以刀拨开朱铉的枪,双手一交错又向朱铉脑袋劈来。 朱铉苦于无法转身,对方同样武艺精湛,情急之下伏于马上双腿一夹,龙骧使尽向前一纵,堪堪躲过这一刀,阎行没想到龙骧竟然如此灵动,不由得愣了一下。 就在万分危急之时,张逸从后面赶到,见此情况二话不说,连珠箭射出,均往阎行要害处射来,阎行急忙左遮右挡,火石电光之际还是被射中左臂一箭。顾不得疼痛,也不理会张逸,舞刀仍向朱铉追来。毕竟是稍微顿了一下,朱铉得以拨转马身,见阎行左臂受伤仍然舞刀砍来,暗赞:“真乃一员虎将!” 朱铉暗赞阎行了得,手下可不敢放慢,枪尖直刺阎行的右手腕。 阎行本已受伤,加上他的刀沉,竟被朱铉一枪刺中,朱铉又用枪柄击打其胸部,阎行遂摔落马下。 张逸等人上前抓住阎行,朱铉恐他们伤了阎行,急忙喝道:“押下去好生看管,等战事结束后我要亲自见他!” 朱铉又反身打马急追徐荣,哪里还有徐荣的影子? 不少西凉铁骑向朱铉扑来,朱铉连连挥动手中长枪,对手纷纷落马。向远处一望,徐荣帅字旗下有人正指挥西凉兵向鲲鹏骑合围。 朱铉见状,指挥身后的鲲鹏骑向徐荣帅旗杀上去。朱铉仍是一马当先,越往前,西凉兵越多,张逸等人苦苦追赶,怎奈得龙骧太快,哪里追得上。 眼看着又要冲到徐荣跟前,已能看见徐荣立于地上,一手捂在脖子伤口处,一手挥剑大声喝令西凉兵士进攻。 徐荣麾下西凉军,已从方才的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正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重新聚拢进攻鲲鹏骑。这些西凉兵可不比曹操手下的乌合之众,都是常年征战惯于厮杀的人,现今唯有杀了徐荣才有获胜的希望。 朱铉不顾一切的扑向徐荣,徐荣也发现了朱铉,忙命手下亲兵阻拦。朱铉手握钢枪,枪枪要命,西凉兵惊惧朱铉神武,吓得纷纷后退。 正在此时,但听得“嗖”的一声,一箭自徐荣帅旗下射出,朱铉正尽情杀敌,哪里还能提防对方的暗箭,被一箭射中面门,当即重伤落马。 西凉军见状,复又冲了上来,人人争先恐后的要击杀对方主将。 朱铉虽然血流不止、疼痛钻心,但保命的潜能也被激发,站起身来狂乱挥舞钢枪,西凉军不敢靠前。 将将地,张逸等人赶到,见朱铉重伤落马,赶紧乱箭齐发射退西凉兵,来救朱铉。 朱铉重伤间正在狂乱之际,潜意识里只想杀了徐荣,钢枪一指徐荣,喝道:“射杀徐荣!此战必胜!” 张逸闻令,赶紧三箭连发,射向徐荣。 徐荣手下都扑上来要杀朱铉,对徐荣的保护松懈下来,竟被张逸偷袭得手。三箭连环而至,分别射中胸部、脑门和臂膀,尤其是脑门一箭,致使徐荣当即丧命。 徐荣手下亲兵见主帅丧命,一时激愤交加,不顾一切的扑上来要杀朱铉为徐荣报仇。 此时朱铉已然昏迷,张逸将他伏在自己的马上,牵了龙骧便向后跑,鲲鹏死士上前挡住徐荣亲兵。 眼看朱铉军转入颓势,徐荣军后忽然杀声四起。原来是许褚一马当先,典韦等人护着曹操杀到了。 这曹操为何来得这么晚? 原来,史涣假冒信使混入徐荣营中,徐荣见是李儒手书,立刻拔营回援。 史涣等人又偷偷的跑去找曹操,但曹操多疑之人,担心史涣已投敌叛变,是徐荣派来诳自己的。等到探马回报,徐荣军确实向虎牢关急急的折返了,方才率军前来。如此便耽搁了时间,所幸朱铉军尚未溃败,一起夹击,大败徐荣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投靠袁绍 徐荣已死,其属下的西凉军没了主帅,又都疲惫不堪,虽然人数多于朱铉、曹操军,仍不免溃败。但西凉军毕竟不同于曹操部下的乌合之众,曹操军和鲲鹏骑死命血战方斩杀对方五千余人,俘获万余,另有数千人逃散。 一直以来,曹操对徐荣军就是又恨又怕。日前,十万属众又被其击败,而且徐荣还活埋了曹操军万余人。曹操便有样学样,将自己俘获的西凉军数千人一起活埋,还觉得不过瘾,又命夏侯惇、于禁到朱铉军中来讨要俘虏,打算将这数千人也埋了。 朱铉重伤不醒,赵融、张逸从旁看顾寸步不肯离开。听到外面嘈杂吵闹之声,赵融出到帐外。只见夏侯惇、于禁来势汹汹,便上前问明了来意,不禁一皱眉:“古语有云:‘杀降不祥。’我家将军现今重伤,等他醒来我自会禀报他。不过我劝诸位,以我家将军的秉性,此事万难答应!” 夏侯惇气呼呼的嚷道:“什么‘杀降不祥。’徐荣也坑杀了我军万余人,现在我大哥就是要为死去的将士们复仇,你休要阻拦,否则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融心中不由得气,“曹操十万大军被人家杀的片甲不留,我家将军为救你等重伤不起,掉过头来就要翻脸,简直欺人太甚!”如此想着,一股火气直冲脑顶,脸上就带了怒色,喝道:“翻脸就翻脸,尽管放马过来!”转身命人吹起聚军号角。 鲲鹏骑不知有何事发生,纷纷拿起武器上马,聚集到朱铉大帐外。 夏侯惇、于禁见此阵势,情知惹毛了赵融。真要打起来,这鲲鹏骑战力非同小可,莫说就凭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即使曹操军全来也不是对手,只得面色稍缓稳住了赵融,然后灰溜溜带人回去禀报曹操。 曹操听说了此事,略一思忖了,带了荀彧和程昱二人前去看视朱铉。 赵融本就气不打一处来,见曹操此刻才来探望朱铉,生硬的说句:“主将已无大碍,请曹公回步,等异日将军痊愈了,再容相视。” 程昱还要上前说话,曹操摆了摆手,笑着对赵融言道:“既然朱老弟已无大碍,我就放心了!请转告老弟,望他好生将息,我等改日再来,今日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带着荀彧、程昱回营了。 朱铉的受伤部位虽在脸部,但仅是洞穿面颊而已,与普通的皮肉伤无异。只是人的面部神经较多,所以才会疼痛异常,恢复起来也比较慢。医者一再言明不可震动伤口,否则不能痊愈,甚至会使面部变形。 刘晔只得安排朱铉住在虎牢关内。 曹操遭逢大败,手下已无多少兵将,也不愿去洛阳,就驻扎在虎牢关下。 过了月余,朱隽赶来虎牢,探视了朱铉后,才说:“现今天下纷争不断,我们进攻长安的计划恐怕不能实行了。” “义父为何如此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些时日就劝说曹操同去洛阳与孙坚会师。” 朱隽哀叹一句:“孙坚已经走了,曹操也只剩下不多的兵马,各州郡的州牧、太守们忙着争夺城池和百姓,哪有空暇来迎接天子还都。” 朱铉因一直在养伤,刘烨等人也不愿意打扰他,所以一直不知道外面的消息。现今听说孙坚撤军了,惊讶不已,忙问朱雋,“义父,发生了什么大事,孙坚为何要走?各地的情况又怎么样了?”朱隽就将最近的情势向朱铉一一道明。 首先是兖州刺史刘岱,他一向与东郡太守桥瑁不合。曹操大败于虎牢,鲍信便引军逃回泰山,刘岱招他共同进击桥瑁,鲍信劝阻刘岱不听,仍然杀了桥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 袁绍在冀州呆了一段时间后,丁原的部将张扬前来投靠他,还拉来了匈奴单于於夫罗。韩馥见袁绍聚集了如此多的兵马,不免心有疑虑,便逐步减少了对袁绍的粮草供应。 袁绍见韩馥起了疑心,干脆听从了逢纪的计谋,联络公孙瓒来攻打冀州,袁绍为内应,允诺事成之后两家平分冀州。 公孙瓒马上发兵南袭冀州,韩馥军一战败绩,大将麴义也叛变投降了袁绍。 此时袁绍的说客高干、荀谌不失时机地到了邺城。高干是袁绍外甥,荀谌与韩馥的关系不错。他们一起劝说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韩馥竟然同意了。 袁绍既得冀州,重用韩馥手下的沮授、田丰、麴义等人,韩馥内心忧惧,跑到陈留去投靠张邈。袁绍派人去拜见张邈,当着韩馥的面窃窃私语,韩馥惊疑不定,以为袁绍指使张邈暗杀自己,担惊受怕的竟然自杀了,张邈为此暗恨袁绍。 幽州的公孙瓒听闻袁绍得了冀州,便要求平分冀州。袁绍自然不答应,公孙瓒知道自己被利用了,自此与袁绍不和,双方摩拳擦掌准备大战。 袁绍夺了冀州后,又自封周昕、周昂的弟弟周喁为豫州刺史,周昕、周昂派兵协助周喁夺了孙坚的治所阳城。孙坚听闻,只得从长安退兵。 至此,群雄会师洛阳进去长安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朱隽见大势已去,便急急的离开洛阳,打算去中牟招收兵马,伺机再讨伐董卓。路过虎牢时,特意来看望朱铉,顺便将这些消息都告诉了朱铉。 朱铉听完这些消息,心下嗟叹不已,看来群雄纷争的局面已经不可挽回,长安城是遥不可及了,就劝朱隽与自己返回家乡。 朱隽却死活不肯,定要留在中原解救汉献帝,临行又嘱咐朱铉,暂时借助袁绍的力量除掉公孙瓒,保卫大汉的东北边境。朱铉只得与他互言珍重,依依惜别。 送走朱隽,朱铉便去曹操营中。 曹操听闻朱铉痊愈来访,忙率众将迎出帐外。二人客套一番,朱铉首先说:“日前听闻我的属下对曹公多有不敬,还请海涵!” 曹操哈哈一笑,像没事人一样,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些许误会,你我都不必挂在心上!不知今日将军此来,可是有事要说?” “公孙瓒在幽州、冀州、青州作祟,使整个辽东动荡,胡人趁此南下,其祸乱实在不下于董卓。我义父临行前,要我借助袁绍的力量铲除公孙瓒,不知曹公愿否与我同往?” 曹操近日也正在忧虑今后的去向,自己手里没有地盘,长安又攻不进去,只能先投靠别人。本想去陈留,那里是好友张邈的地盘,但陈留太小怎能同时容下二人。去投奔袁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冀州物产丰富、幅员辽阔,只是曹操一直觉得袁绍虽然表面上是个宽容忠厚之人,实则内心浮躁心胸狭窄,只能与之患难,不能与之共荣。正在这踌躇不定之时,朱铉提出去投奔袁绍,曹操也只得勉强答应了。 曹操着人通知曹仁自敖仓启程,朱铉也让宜阳的牵招速来与自己会合。然后二人率军从虎牢关拔营,一起前往冀州。 走到河内,袁绍的使者前来,要曹操、朱铉二人就地驻军,协助太守王匡抵御董卓军。 曹操、朱铉将兵马安顿好,便带着刘晔、程昱去邺城拜见袁绍。(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投靠袁绍二 袁绍听闻曹操、朱铉前来,便将自己手下的文武重臣悉数招来。他们是沮授、田丰、审配、郭图、辛评、许攸、旬谌、麴义、颜良、文丑、张颌、高览、淳于琼、高干等人。 曹操、朱铉见袁绍如此阵势,无非是要炫耀自己谋士众多、兵多将广而已,都不禁莞尔。 曹操太了解这个发小了。马上逢迎袁绍,说了一大堆阿谀奉承之词,夸赞袁绍领有冀州富庶之地,百姓众多,带甲者数十万,又有这么多的良臣猛将,异日必然横扫中原。 朱铉心中本厌恶袁绍,不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铲除公孙瓒,早回会稽了。既然学不来曹操的本事,干脆直言相告:“我此番前来,乃是奉了义父朱隽之命,协助袁公打败公孙瓒,共保大汉东北边疆。请袁公即刻发兵讨伐公孙老贼,我部愿为先锋。” 袁绍及其下属没想到朱铉会如此说,尤其是袁绍,本就与朱铉有隙,见平日里常自比当世英雄的曹操都来投靠自己,这朱铉却口口声声奉命前来,还颐指气使的要自己出兵,心下实在是不高兴的很。 旁边早有袁绍大将麴义站出身来,大声言道:“一个黄毛小子,也配在袁公面前说什么军国大事!”更有谋士郭图在旁讥笑道:“朱将军在洛阳穷途末路,倒还挂念着东北的事情,其情可悯其志可嘉!” 曹操在一旁,情知事情要坏,正要上前解劝,一直跟在朱铉身后的刘晔早忍不住了,抢身而出:“我家主公乃朝廷的镇南将军,如何不能计议国家大事?总比某些人叛主求荣更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吧!荥阳、阳人、虎牢三次大捷,斩杀、俘虏董卓军数万,西凉军中不可一世的华雄、徐荣也做了刀下之鬼,更是一举收复洛阳,何来穷途末路之说?” 刘晔此言一出,将在座诸人都扫了进去。这些人原先都是韩馥的下属,尤其是麴义,临阵倒戈,韩馥尚未退位就率军归降袁绍,背主求荣是当之无愧。 眼看麴义就要拔剑,其他人也都纷纷站起来指责刘晔,沮授忙说:“这位先生所言极是,朱将军虽然年轻,确是为大汉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诸位,曹公和朱将军远道而来,大家不要因些许言语上的误会而坏了大事。至于铲除公孙瓒之事,就是将军不提,袁公也已隐忍多时,今日二位前来,正可助袁公早定幽州之事!”说完,一个劲的给袁绍使眼色。 袁绍虽然要面子,可也不笨,听闻沮授如此说,便明白了沮授之意。是要利用曹操、朱铉为自己开疆扩土,又何必将送上门来的援助送走呢! 遂笑了笑言道:“我与二位是老相识了,当年在京城一起除掉了宦官蹇硕、张让等人,今日在此相聚实是天意。来人,摆酒宴为二位接风洗尘。” 沮授忙劝曹操、朱铉和刘烨入席,袁绍在酒宴上多次表明亲近之意,曹操和朱铉才暂时放了心。 酒宴散后,曹操与朱铉、刘晔休息了一夜便返回河内。 曹操临行前,有一人来拜,乃袁绍谋士郭嘉。 这郭嘉自幼天资聪颖,与之交往的皆智谋之士,从不与凡夫俗子交往。郭图、辛评投奔袁绍后,便向袁绍举荐了郭嘉。郭嘉应约而来,短短月余就感觉袁绍不足以成大事。 郭嘉见曹操驻军河内,便想弃袁绍而投曹操。 曹操心下怀疑郭嘉乃袁绍所使,遂言:“袁公待你不薄,为何要弃之而去呢?” 郭嘉不屑道:“袁公表面似有周公之风,实则多谋而不能决,我若随他终究碌碌无为而已!” 曹操见郭嘉如此说,却始终不肯相信他,况且荀彧向曹操推荐了戏志才为谋士,曹操对其甚为倚仗,便不纳郭嘉。 朱铉也感觉郭嘉不可靠,任那郭嘉自己去了。 回到河内驻地,朱铉方要卸甲歇息,张逸前来通报,军营外有三人求见。 朱铉便命将三人引入中军大帐,待得见到这三人,俱不认识。只得听他们自报家门,正是原冀州牧韩馥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 三人齐说:“请将军为我家主公复仇,斩杀袁绍那凶顽!” 朱铉起先默不作声,突然呵斥一声:“尔等要离间我与袁公,莫怪我无情!”遂传命将三人推出辕门斩首。 一旁的张逸连忙劝阻朱铉:“大人不可莽撞,此三人若真是韩馥属下,此番前来也是忠贞报主,将他们放走即可!” 朱铉却不答话,只命将三人押下,也不送与袁绍。 过了几日,见袁绍处并无动静,遂放心请出三人,笑呵呵的向他们赔礼:“委屈三位了,有不敬处还请见谅!” 谁知闵纯等三人并不介意,凛然言道:“现在将军依附袁绍,自然要多加小心。此人狼子野心,冀州谁人不知?我等只求将军为韩馥大人报仇。” 见朱铉闷坐不语,知道是信不过他们。耿武与李历对视一眼,就上前说:“我三人数日来几番计议,若想成此事必要。。”一边说着,竟然自袖管中掏出一把露刃短剑来。 张逸大惊失措,正要拔剑救护朱铉,却看见耿武竟然一剑向自己腹中切去,待要救时已经晚了,旁边的闵纯、李历也拔剑刺入腹中。 朱铉等人都惊呆了,忙上前察看,耿武是武将力大,已当场毙命。闵纯尚有一丝气息,用手抓住朱铉竭尽全力的断断续续说:“请。。为。。我家主公。。报仇!”说完亦身死。 再看李历,也是口吐鲜血,但毕竟是个文臣,短剑稍微插偏了寸许,朱铉忙让军中医者急救。 朱铉与刘晔唏嘘不已,朱铉叹道:“韩馥懦弱无能之辈,竟有这样的下属,真是不可思议!” 刘晔亦点头表示赞同,思谋良久方说:“三人确是义士,可惜我等现在还不能剪除袁绍,公孙瓒才是当前的大敌!可着人将耿武、闵纯的首级送到曹操处。只说此二人前来煽动将军,被将军杀了,又怕袁绍不相信,特请曹公代为转呈。” 朱铉不禁疑问:“若曹公不肯怎么办?” 刘晔笑了笑:“那就是曹操的事情了。我猜他必然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袁绍若要追究,再不会怀疑到将军头上来的。”二人对视一笑,去查看李历的伤情了。 ······················································································································ 就在曹操、朱铉驻兵河内之时,南边的袁术和孙坚也对刘表和周昂、周喁大打出手。 孙坚之所以从洛阳回师,正是因为周喁夺取了孙坚的治所阳城,并自领豫州刺史一职。 荆州的刘表,在孙坚袭杀原荆州刺史王睿后,被朝廷任命为新的荆州牧。刘表独身前往荆州,鲁阳已被袁术侵占,只得表面上逢迎袁术,默许袁术的部队驻扎在荆州。 刘表依靠蒯良、蒯越和蔡瑁的家族势力,斩杀宗贼首领五十余人,又命蒯越说降襄阳的张虎、陈生,逐步稳住了荆州的局势。刘表对袁术占据南阳始终不满,又无力抗衡,遂与袁绍联手共同对付袁术。 袁绍、袁术兄弟虽是同父兄弟,却一直互相嫉恨,袁绍就派周喁领豫州刺史,夺取阳城。刘表在袁术之后趁机发难,袁术不能抵挡,就让孙坚回师相助。 孙坚回到豫州后,马不停蹄的进攻周喁,却初战不利,就请袁术发救兵援助。袁术也听说了传国玉玺之事,不但不援救孙坚,还以孙坚的家人要挟孙坚交出玉玺。孙坚无奈,只得派侄子孙贲将传国玉玺献上。 袁术拿到玉玺,才派公孙越和他手下的骑兵去帮孙坚。 这公孙越就是公孙瓒的亲弟弟。当初刘和被扣押在袁术处,刘虞派了数千兵马往袁术处,公孙瓒怕得罪袁术,也派公孙越率领一千余义从白马骑前去相助。 白马义从果然战力非凡,立时将周喁部队打的落花流水,孙坚、公孙越趁势攻取阳城,周喁的豫州刺史是做不成了,只得跑到他哥哥九江太守周昂那里。 周喁不但打了大败仗,还给袁绍惹了一个*烦。坚守阳城时,他手下的弓兵一个不留神,将公孙越给射死了。公孙瓒本来就对袁绍利用他夺取冀州不满,这下更火了,当即发飙要攻打袁绍。(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郭图献佞 袁绍初得冀州,对冀州的控制并不牢固,所以还不宜与公孙瓒在此时开战。谋士郭图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十分殷勤的跑来献策。 “主公,在下深知您尚未做好准备,如果现在就与公孙瓒闹翻,对您将十分不利!”说完,拿眼睨着袁绍,见袁绍的表情甚表赞同,心下便十分得意。 “郭先生既然知道我的难处,想必已经有了对策?”袁绍正为此事发愁,听郭图这么一说,自然是要急不可耐的追问有什么办法了? 郭图自少年之时就穿梭于名士之间,对自己的才学甚为自负。谁成想袁绍似乎并不是很倚重他,沮授和田丰这两位公认的冀州名士也从不拿正眼瞧他。甚至张颌、高览等武将对待他也不像对待沮授等人那样恭敬,从不称他为先生。 这郭图本来很高傲,又得不到尊重,就存了要与沮授、田丰等人一争高下的心思。但是郭图出谋划策的本事确实不如沮授,远见卓识更比不了田丰,所幸他善于揣摩人的心理,看出袁绍表面胸有大志,实则内无定见,只要顺着袁绍的心思去想,就可使袁绍逐渐重视自己。 “主公,古语有云‘如欲取之必先与之。’公孙瓒现今势力极大,北方各州郡无不畏惧,我们应先示弱,假意交好,而后再算计他。” 袁绍一听,这个郭图平日里我还真是小看他了,此计甚妙。不由得喜上心来,赶忙追问:“以先生的意思,我们该如何交好公孙瓒?” 郭图见袁绍面带虔敬之色,心下更是得意了。 “公孙瓒不过一个小吏出身,比不得主公官宦世家,只要给他些蝇头小利,必然会尽释前嫌,主动示好于您。可命公孙瓒从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公孙瓒定会感激主公。” “这个···合适吗?”袁绍没想到郭图竟然叫自己让出渤海郡,这可是袁绍发迹的地方。当年袁绍逃出洛阳,董卓便是将他封为渤海太守。关东兵起,袁绍也是以渤海太守的名义登上了盟主宝座。 渤海郡在冀州的东北方靠近幽州,正是冀州的门户。现在郭图要袁绍任命公孙范为渤海太守,袁绍虽然没什么智谋,但也知道一旦渤海为公孙瓒占据,冀州对公孙瓒来讲可谓门户大开。 郭图却有另外一番高见:“主公,正因为渤海夹在冀州、幽州的中间,所以只有将此地割让给公孙瓒,他才会相信您的诚意。想那公孙瓒胸无大志,得了渤海郡还不是要万分感激,岂会再将其弟公孙越之事放在心上。等冀州稳固了,我们再夺回渤海,而后直捣易京取了他的幽州,此正所谓‘以小博大’!” 袁绍本来是很怀疑郭图的这个办法的,可又听郭图分析得头头是道,马上又觉得很有道理,当下犹豫不决。 “先生所言极是!此事待我与逢纪、沮授等人计议一番后再行定夺。” 郭图早知袁绍要如此这般,马上进言:“此事事不宜迟,若与众人都计议妥了,恐怕公孙瓒的白马军已经兵临城下。再者,我听说逢纪、沮授等人···”讲到这里,郭图又故意打住不说了。 袁绍见郭图话说了一半忽又突然打住,心内果如郭图所料一般急不可耐,一味地追问:“逢纪、沮授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郭图装出一副说漏嘴的表情来,任是袁绍再怎么追问就是不讲。这下袁绍更着急了,径直命道:“速速讲来,否则我重重处置于你!” 郭图这才假意惊惧,似乎极不情愿的禀道:“逢纪、沮授仗着帮助过主公夺取冀州的功劳,私底下对您极不恭敬,甚至放言···说您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威望,才能坐上这冀州牧的位置。要不是多亏他们出谋划策,以您的才能根本不可能让韩馥乖乖让出冀州。” 袁绍先是有些震惊,继而勃然大怒,“他们也太骄纵了,竟然敢如此说我!若不是我一力提携,这些酸儒还在茅草屋里拿着破书本一日三粥的灌风呢!欺人太甚,简直就是忘恩负义。” 郭图见状,不由得心下暗喜。袁绍真如自己所料,没有定力,轻轻几句话,对沮授等人就会印象大变。今后我郭图可就要风得风要雨有雨了。哼哼,再叫你们看不起我,这世间最高明的谋士既非谋军也非谋国,而是要谋主。 “主公,自古以来历代帝王无不警惕‘功高盖主’,非是他们没有宽容的胸怀,实在是这些功臣们常有叵测之心。唯有主公手握天宪,威震八方,行事还需乾坤独断。”郭图继续扇阴风,点阴火。 “哼,这些狂妄自大的小人,早晚我要整治一下他们,否则天下人岂不小看了我袁绍。今番就依先生所言,我独断一回给众人看看。你这就前去幽州公孙瓒那里,跟他讲明我修好的诚意,请公孙范即刻赴任。”说完,也不待郭图领命,气咻咻的径自甩手回后堂去了。 待得郭图从幽州回来,田丰、沮授等人才知道任命公孙范渤海太守之事。 沮授当即就要去找袁绍,田丰却拉住了他:“此事乃主公独断,你去只会碰一鼻子灰,还是看看再说。”沮授急得直跺脚:“此乃引狼入室,我等不劝主公,冀州危矣!”不听田丰的劝告自己去找袁绍。果如田丰所言,袁绍闭门不见,沮授无奈只得回去了。 公孙范做了渤海太守后,公孙瓒果然消停了不少,撤去了驻扎在幽州与冀州接壤之处的部队,而后率军进入青州征剿青州黄巾。袁绍见状,自以为得计,内心更加得意。 田丰、沮授却不这么想,派人暗地里去渤海打探。 公孙范入主渤海后,撤换原有的官员,广结当地世族豪杰,又加重了当地的赋税,聚集粮草、大肆招兵买马。田丰、沮授得到确切的消息后,赶忙前来向袁绍禀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冀州之变一 沮授和田丰来到袁绍府上求见,久久不见袁绍出来。 沮授、田丰来的确实不巧。此时袁绍正焦灼地等待自己的爱妾产子,哪里还有心情听他们汇报什么渤海的情况。 自从上次郭图对他说了一些谗言,袁绍就烦透了沮授、田丰等人,现今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打扰自己,直觉二人简直就是讨厌至极,只答复了一句话:“让他们在外面等着,等我的幼子出生后再见他们。” 袁绍也是故意整治二人。你们不是有大事要见我吗?不是以为有恩于我,打心眼里瞧不起我吗?不论何事何时只要来找我,我就要立刻热切殷勤的接见你们?天塌下来了也要给我在外面等着,还不准随随便便地就走了。到了我这儿岂是你们说见就见,想走就走的。 下人将袁绍之言转告了田丰、沮授。见袁绍不肯相见,还将二人晾在外堂中不准走,沮授不由得不急怒攻心,涨红了脸就要冲进后堂去找袁绍,下人忙将他拦住并喊来了护卫。 田丰哀叹一句:“袁公何以如此不明,妄自我等一片忠心。” 这袁绍的爱妾难产,直到深夜才生下一个幼子。袁绍倍感疲倦加之担惊受怕已是天晕地眩。安慰了爱妾,又探视了几眼孩子正要打算回去休息,下人上前问道:“家主,外堂客厅的两位大人是不是叫他们走啊?” “嗯···他们两个还在?真跟我耗上了···叫他们再等等,我换下衣服就出去见他们。”袁绍殚精竭虑了一夜,竟然把田丰、沮授二人之事都给忘了。 这袁绍门出贵胄世家,一贯注重个人仪表仪容,因衣襟已然汗透,虽已是深夜了,仍要更衣后才会客。下人赶紧去给田丰、沮授二人传话,到了外堂只见沮授早已卧在抚案之旁酣然大睡,田丰坐于案后闭目养神。 “两位大人,家主更衣后即出来。”说完也不待二人答话,己飘然隐退。 “沮授,快醒醒··哎呀,主公就要出来了。”田丰听闻袁绍要来,马上睁开双眼急推沮授。谁知那沮授睡的正香,被田丰这么一推,登时恼了,挥手喃语:“什么主公,他还在那等着接生呢····”田丰再看,沮授竟然翻了下身,照睡不误。 “哎呀,我说沮老弟,这可是主公家外堂,不是你的卧榻之地,快快醒来。” 那沮授怎么会醒,反正不让我走,总不能不让我睡觉吧! 田丰几次三番的唤不醒沮授,听着袁绍熟悉的脚步声愈来愈进,赶紧先起身正了正衣冠,甩了下袖袍。将将的拾倒利索,袁绍已经出现在客堂之中。 “嗯····?”袁绍见沮授竟然俯卧大睡,心内怒火油然而生,虽是平素练就怒不露面,仍然不免冷哼一声。 田丰也顾不得沮授了,赶忙上前见礼:“主公操劳家事,我等实在不该在此时前来打扰!” “田丰,你们到底有何事?就不能明天再说。这沮授既有紧急万分之事,还能在我这儿睡着了,分明是眼中无我。”袁绍说着说着,心中的怒火就压制不住了,对田丰连先生都不称,更是鄙恶的看了一眼沮授。 “啊·····这个·····主公,请切勿动怒,实在是我等不知主公家中有事。沮授他是·······疲敝急了才会睡着的。”田丰一边说着,一边拿脚使劲的蹬了几下酣睡的沮授。 “我忙了一夜尚未歇息,你们前来打扰竟然还觉疲惫····”袁绍正说着,沮授被田丰给蹬醒了,不耐其烦的大嚷起来:“干什么呀你?他在里面生孩子,你着急蹬我有鸟用!” “你说什么?沮授,大胆你!”袁绍这会可真是怒不可遏了。 沮授方懵懵懂懂的看清乃是袁绍亲来,也记不得睡梦中说了些什么,径直爬起身来上前拉着袁绍,“主公您可出来了,公孙范在渤海·······”这时才发现袁绍怒视着自己,不知怎么得罪他了。 田丰见状,上前扥了扥沮授,袁绍轻蔑的看了一眼沮授,甩开沮授的手,向田丰问道:“先生可说公孙范又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兵临城下了?”显然,袁绍的言语中带着揶揄之意,田丰怎会听不出来,心下便不想再说。 沮授却是个憋不住话的人。袁绍接管冀州后对自己甚为器重,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虽然不明白袁绍现在为何这般不待见,可心中之言不吐不快,忙替田丰答道:“公孙范在渤海广结士人豪侠,收取重税、聚拢兵马,早晚会···” “你们两位是不是真没事做了?天下哪个州郡不是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田丰见袁绍不耐烦听,心中暗叹:“袁公实乃自种恶果,怨不得我不尽心扶保了!” 那沮授性情不似田丰,执着之人言无不尽,追着袁绍就说:“主公,公孙范不能不防,他必会作乱的!” 袁绍冷笑哼道:“这还要你们来说,只是现在他不敢!”又顿了顿,思虑着不能太不尊重田丰和沮授,这两人在冀州名士中威望极高,还是要安抚一下。面色稍缓徐徐言道:“二位,公孙范之事不是急务,过几日再说又有何妨?何必如此火上房般的来找我。”遂不再理会,抬手命人送客。 沮授还要说话,田丰拉了他向袁绍作揖拜别,由下人送了出去。 袁绍看着沮授在案旁席间留下的口水,甚为反感的命令人将外堂清理干净,自己打着哈欠去休息了,边走边小声嘟囔着:“真是士子误国,若赶上光熹之变,岂不是要被吓得破了胆,还是郭图有胆有识可堪重用。”(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冀州之变二 袁绍自此只信赖郭图,逐渐疏远田丰、沮授等人。 沮授不知进退,还像以往那般动辄指斥袁绍的不当之处,田丰却甚是乖滑,看清了袁绍的为人,尽量保持缄默,没有大事从不向袁绍进言。 袁绍自是越来越厌恶沮授,对田丰倒依旧敬重,怎奈田丰只知韬光养晦,心中已存了要离开袁绍之意。 郭图见自己目的得逞,心内得意不已却也不无担忧,这心病便是公孙范。世人皆知公孙范久居渤海异日必反,怎么也要想个好说辞搪塞袁绍,否则公孙范一反,袁绍定然不会放过自己。所以郭图派了不少人潜伏在渤海,侦查动静,一旦事态有变,好赶紧得知消息预谋对策。 果然数月之后,公孙瓒剿灭了青州黄巾,便密令公孙范准备粮草兵马,不日间就要兵犯冀州。 郭图派出的暗探立刻将消息送回了邺城,郭图此时早已想好了应付之法,径直去找袁绍。 “主公,渤海公孙范图谋不轨,幸亏我的手下及时发现,请主公早作谋划!” 袁绍听了郭图此言,吓得身形一闪,继而怒问:“你不是说只要将渤海割让出去,公孙瓒就不会来犯吗?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郭图毕竟心虚,脑门掌心都渗出细微的汗珠来,略沉了口气才小心翼翼的诓骗袁绍道:“照理说是不该如此,可我听闻沮授派人暗中联络渤海郡的旧属官吏,要他们从中设法除去公孙范,这才引起公孙范和公孙瓒的震怒。幸亏原渤海郡的功曹吕旷和治军司马吕翔逃回邺城向我报信。他们也为沮授唆使,打算趁公孙范不备杀之,重新为主公夺取渤海。” 其实公孙范到渤海后,早已将吕旷、吕翔兄弟就地免职,他二人遂逃离渤海,投奔到郭图门下。 郭图便指使吕旷、吕翔诬告沮授,并允诺事成之后向袁绍保举他二人。 袁绍生性多谋没有主见,听了郭图的话,不由得迁怒沮授,“简直多此一举,这沮授到底想干什么?处处擅自做主坏我的大事!” “主公明鉴,沮授乃是要建立个人功业,使冀州名士皆拜服于他,削弱主公的威望。这不明摆着呢吗,让出渤海乃是主公要暂时稳住公孙瓒的权宜之计,是为今后收复幽州长远谋划。沮授却只知与主公争功,而舍弃大局不顾。”话讲到这里,郭图知袁绍已被撩拨得满腹怨愤,再说下去反为不美,就此打住盯着袁绍看。 袁绍被郭图揣摩的一丝不差,此时他胸内满腔怒火,真想立即去找沮授算账,又想起日前沮授无礼之事,更加认准了沮授处处与自己争锋,早晚必成心腹大患,遂生了要除去沮授之心。 第二日,袁绍将一干军政重臣皆都找来,先将公孙范举兵渤海之事说了,又瞄着沮授问道:“你可是指使渤海官吏怀我大计?” 沮授没料到袁绍会突兀问出这么一句,骇然无措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更坐实了郭图之言。 袁绍向来示人以宽容,现下也不拿沮授发作,只教训手下众人,“我与公孙瓒虚与委蛇,乃是要巩固冀州而后趁其不备夺取幽州。现今尔等擅做主张坏我大事,都说说该怎么办?” 沮授虽然不善于察言观色,但袁绍旁敲侧击地嗔怪自己,哪会听不出来?从愣怔中方回过神来,正要上前解释,一旁的郭图早觑得明白,怎肯给他机会,先上前一步说道:“现今之计只有速速发兵攻打公孙范,而后与公孙瓒对峙于渤海,伺机消灭公孙瓒夺取幽州。” 沮授诧异的看着郭图,这郭图平日里并不善于谋划大计,遇有危急之事向来躲在人后藏拙讷言,今日怎么先站出来献策? 郭图却得意地看着田丰、审配等人,暗想:“以前都看不起我,个个自以为孙武转世、韩信再生,岂不知做这谋臣最是简单不过,只要明白了主公的思谋,顺着他说必为采纳。” 果然不等田丰等人说话,袁绍已经抚手拍掌赞道:“郭先生此言甚善,就依先生即刻发兵攻打公孙范。” “慢!”田丰见袁绍将诸人找来,先是呵斥一番,继而听了郭图一家之言便要出兵,感觉有些太过儿戏。虽然自己有些心灰意冷,但袁绍毕竟待自己不薄,若与公孙瓒开战,事关整个冀州存亡,知道不能再保持缄默任由袁绍肆意妄为下去了,赶忙站出来劝止。 “主公,此时还不宜出兵。一者情况不明,公孙瓒是如何部署的尚未搞清楚。他若铁了心与您交锋,必不会只安排渤海的公孙范一路兵马,还需打探仔细。二者我方的粮草尚需筹措,兵士也需要时间调集,这都不是短时间能办妥的。” 袁绍寒了脸盯着田丰,心内厌烦以及,方要驳斥他,从旁的逢纪、审配一起说道:“郭图之策虽有道理,田丰所言亦善,主公可兼听兼顾,而后再做定夺!” 审配、逢纪乃军中大将,袁绍不得不顾及他二人的面子,只得点头道:“出征之前兵马、粮草自要筹措妥当,此事就交与你二人。半月之后,本牧亲自披挂出征,由逢纪为先锋统军五万征讨公孙范。审配留守邺城,沮授辅佐审配。田丰、郭图、麴义及河间四将随我一同出征。” 这河间四将乃颜良、文丑、张颌、高览,皆是忠勇之士,甚为袁绍倚重。张颌、高览更是负责统领袁绍的精锐步卒大戟士。 沮授见袁绍将自己留在邺城不肯带他出征,心内倍感凄凉,情知再说无益,黯然退下低头暗忧。 田丰言犹未尽,怎奈袁绍固执己见执意不听,遂叹口气也不想再劝。 一个月后,袁绍率领兵马浩浩荡荡的向渤海进发,只留下审配、沮授守卫邺城。 郭图小人得志,拿眼撇着沮授讥道:“沮授先生留守邺城,我等在前方才能放心。此战袁公亲提兵马必然获胜,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 沮授没有城府,见郭图这副嘴脸,心内着实厌恶,冷嗤一声:“但愿如此!怕只怕公孙范未破,冀州已然大乱,此皆乃郭公乱言所致,误了主公也误了冀州。” 郭图干笑几声,去随于袁绍身旁。 袁绍就问:“你小声的跟那沮授嘀咕什么?” “我嘱咐沮授协力与审配留守邺城,好让主公全力进攻渤海。那沮授不识抬举,竟然说我等必然战败,主公不听他的,误了自己也罢,恐怕冀州都要遭受祸乱。”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袁绍听信郭图谗言,心中气愤,立定了怒视沮授,思忖定了:“此贼忒狂妄了,不杀他难平我愤。” “主公现在不比与他一般见识,等打败了公孙瓒、公孙范稳定了冀州,那时再收拾此人不迟。”郭图继续欲擒故纵的火上浇油。 袁绍气得哼了一声,传令起兵出城,从审配、沮授身旁经过时,看也未看沮授,只是向审配抱拳点头,而后率军扬长而去。 沮授本想再嘱咐几句,谁成想袁绍看都未看他一眼,心内更觉惆怅,摇摇头怅然转身回去了。 袁绍领军行至界桥以南五十里处,后方传来消息,公孙瓒暗中使人鼓动黑山军作乱。 黑山宗帅于毒、白绕、眭固等人见袁绍大军远赴北方,乘隙率领十余万部众侵犯魏郡、东郡。匈奴单于於夫罗也率领匈奴骑兵帮助于毒等人。 这於夫罗本来是与张扬一起依附袁绍的,后来与袁绍反目,裹挟张扬出走,被麴义击败,张扬得以逃生。於夫罗逃往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势力得以重整。这次见袁绍四面楚歌,便趁火打劫,出兵相助黑山军。(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冀州之变三 公孙瓒怂恿黑山军进占魏郡,战火直接烧向了袁绍的治所邺城。 审配、沮授率人拼死抵抗,但人数太少实在不足以抵挡黑山军和於夫罗的匈奴骑兵。审配与沮授计议,现在邺城周围的郡县因袁绍远征,多有首鼠两端不愿倾力救援者,要沮授突出城去组织军队,然后再回援邺城。 沮授也是忠义之士,如何肯答应。 “你是留守主事之人,若前往各郡县,必能召集人马来援。我乃文臣,如何能镇得住这些官吏将领?我若前去,他们必不肯听!不要再争了,事态紧急,我率人守城尚有余力,你速速突围!” “沮授先生,你···”审配听沮授说得铿锵而壮烈,眼中就噙了泪水,竟说不下去了。情知沮授所言有理,但留守之人难免城破身死,这沮授就是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审配,而将死亡留给了自己。 “我听从先生之言。但先生务必保重,十日之内无论征得兵马与否,我必回来。”沮授见审配说得也很决绝,同声大慨:“壮哉!河北如何多义士,审配必不负我!” “先生,请多多保重!等审配率军回来。”审配难舍地不停回头看着沮授,把个沮授急的跺脚:“速速离开此地,主公和将士们的家眷还等着你来救他们呢!”审配这才洒泪作揖,翻身上马带十数人趁夜奔出城外。 就在审配星夜出城求援之时,公孙瓒兵发十万与渤海公孙范合军一处,驻扎在界桥以北五十里。 界桥有如楚河汉界一般,将双方近二十余万大军泾渭分明的隔在界桥南北两侧。 袁绍虽然忧心邺城妻小的安危,但对面的十余万幽州军更令他胆战心惊。界桥之战,已成群雄瞩目的战役,是关乎他本人生死存亡的攸关之战,更是决定谁是北地之王的决战。 此战,无论哪一方获胜,都会席卷南下,并、兖、青、豫州都不可能抵挡得住冀、幽两州数十万精壮部众。进而饮马江、淮,兵锋直指徐州、扬州和荆州。那时,益州的刘蔫、西凉韩遂、马腾,辽东擅自称王的公孙度等边远不臣之辈便微不足道,长安城内献帝小朝廷也要仰其鼻息。 双方意识到了界桥决战的关键性,因此都不肯分兵,督运粮草源源不断的供应界桥前线,能抽调的守军、精壮悉数开来。 公孙瓒这边,因幽州在刘虞的治理下早已开始屯田,幽州军并不缺粮,兼有鲜卑、乌丸等不少部落出兵相助,声势甚为浩大。又命田楷为青州刺史,屯驻平原伺机从东面进攻冀州。更是暗中联络兖州刘岱、徐州陶谦和远在荆州的袁术,要他们一起进攻袁绍,将来平分冀州。 -------------------------------------------------------------------------------------------------------------- 刘岱与公孙瓒和亲后,就要提领兵马北上进攻冀州。 “主公,何以要相助公孙瓒?”济北相鲍信忧心忡忡,两虎相争,帮错了就是要自己的命啊!他感觉刘岱的决定有些草率,所以才出面劝告。 刘岱一向赏识鲍信,将他倚为心腹,虽然封他做了济北相,却还是留在身旁参谋军政之事。见鲍信有此一问,遂言:“公孙瓒势大,我又与他结了儿女亲家,若不帮他,难道要去帮袁绍?” 鲍信听着,一味地摇头,把个刘岱搞得莫名所以,如此浅显的道理常人皆知,如何今日深为自己敬服的鲍信却不懂? “公孙瓒、袁绍两强相遇,谁胜谁负尚不得知。无论哪一方赢了界桥之战,就会是中原的霸主!” 刘岱自然明白这个,但因此言是从鲍信口中说出,还是习惯性的点头表示赞同。 “主公以为界桥之战后,胜者目光会盯向哪里?”鲍信终于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刘岱迟钝,竟然未听出鲍信之意,踱着步想了想,摆出一副已深思熟虑过的样子来:“自然是并州和青州。” 鲍信听闻,瞪眼微微张大嘴瞧着刘岱,感情对‘刘’弹琴。 无奈之下,叹着气言道:“青州地处东海之滨,自古就远离中原;并州更是西北荒芜边塞靠近戎狄,夺之何益?” 刘岱这才恍然翻悟,一拍脑门,方才恍然大悟,急声言道:“哎呀,真是糊涂,多亏先生提醒,要不然兖州就危险了!” 这刘岱耍小聪明,青州、并州都不对,自然就是夹在中间的兖州了。但凡有点智谋就应该看得出来,兖州堵在中原腹地的中央,幽州、青州、冀州南下必经兖州,豫州、徐州、扬州北上也要从兖州过。汉景帝时其弟梁孝王的封国就在这一带,成为阻挡东南方诸侯进军长安的咽喉。 袁绍、公孙瓒要进军中原,兖州就是摆在路中间的第一个挡碍,所以兖州也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战略目标。 刘岱听明白了,自然就开始着急了。 “鲍公那我们该怎么办?帮哪一个将来都会掉过头来打我,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是鲍信担心又无解之事,不过有一事他已考虑清楚了,“主公,以后怎么办我也没有想好,但现在你绝不能帮公孙瓒!” “怎么说?”刘岱想了想,还是先顾眼前为妙,急着求教鲍信。 “公孙瓒远在渤海,袁绍近在眼前。帮公孙瓒,袁绍立时就会打过来。别忘了,兖州西部的陈留张邈可是袁绍一党,他要是与袁绍联手夹击您,兖州就危险了。” 刘岱听了,感觉有些不服,言道:“现今袁绍兵马多在界桥牵制公孙瓒无力分兵,连老巢都让人家给端了,冀州各郡县纷纷倒戈,更有青州的田楷时刻威胁冀州东方,我们还怕他做什么?” 鲍信耐心解释道:“冀州方圆千里,地处中原,带甲之兵数十万,粮财丰盈冠绝天下,绝非幽州苦寒之地可比。袁绍只带了数万人便在界桥挡住了公孙瓒,尚未出尽全力,不妨再等等,再看看。” 刘岱虽然愚鲁,可也掂量得出来此次之事非同小可,遂不再与鲍信强辩,取消 了攻打冀州的计划,撤回鄄城。 袁绍确实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幸亏田丰提醒,河内的曹操、朱铉尚有两万兵马可对付黑山军。袁绍不敢再与田丰置气了,忙传命曹操、朱铉收复邺城和东郡。(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兵分两路 曹操、朱铉接到袁绍的命令后,立即召集谋士们计议。 袁绍出征渤海要与公孙瓒对决,朱铉曾主动请缨。本来朱铉就是前来襄助袁绍,讨伐公孙瓒的,如何能放过这次机会。袁绍考虑王匡在河内单独抵挡牛辅,河内驻军不能胜任,派曹操、朱铉在此协同驻守才能放心北上。 现今袁绍主力被拖在界桥,邺城乃至整个魏郡告急,袁绍军家眷多在魏郡,袁绍只得一面在军营内封锁消息,一面急调朱铉、曹操出兵驱赶黑山和匈奴骑兵。 曹操对出战黑山军并不积极,毕竟他连遭重创,需要养息兵马;再说拿自己的部队为袁绍卖命,曹操是极不情愿的。 朱铉却信奉兵不可一日无战,不但兵士们懈怠了,连马儿都甩不开四蹄。不管曹操情不情愿,先派出探马营缉查魏郡的消息,一面又整军准备出发。 数日后,探马回报邺城已失。也就是审配逃离的第五日,邺城守军终于不能抵挡黑山军的攻势,于毒等人率军破城,大肆劫掠烧杀,至于沮授和袁绍家眷却是杳无音信。 “曹公、诸位,探马回报邺城已破,我们应即刻发兵,将邺城重新夺回来!”朱铉有些激动,甚至口齿都变得不清楚起来,说完便看着曹操。 曹操心中另有盘算,就是不接朱铉的话茬,面无表情的闷坐在那里。 “曹公,你倒是说话啊!”朱铉心急如焚,不由的催促起曹操来。 这也难怪朱铉,曹操自从虎牢大败,十万大军被徐荣杀散之后,变得意志消沉起来,平常难得见他说话,将自己囚于帐中,极少见他踏出军营,连手下的亲近之人都不知他在忙些什么。 众人见曹操不说话,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也都不敢放声。 朱铉有些生气,但是没有曹军步卒相助,攻打邺城仅靠鲲鹏骑太过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只得气鼓鼓地坐下盯着曹操。 就这么沉寂了半个时辰,朱铉正想带刘晔离开改日再议,曹操挪了挪身子终于开口了。 “朱铉老弟,仅黑山军就有十余万,再加上於夫罗的万余匈奴轻骑,这个仗不好打。”曹操连吃败仗后,锐气逐渐消磨。盲目出兵只会带来更大失败,这是曹操用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 “曹公此言有理,你就说个章程小弟照办。”见曹操终于开了口,朱铉总算松了口气,怎么打都好商量,只要肯出兵。 “我的意思是不能强攻,只能在山野之中采取偷袭战术。” 朱铉一听,这个办法确实高明,不似以前那样一味地猛打猛拼不知迂回避让。 “那就请曹公说说具体怎么个打法,我朱铉愿率所部为前锋。” 曹操好像早就在等着朱铉这句话了,立刻来了精神,又歪了歪身子向一旁的戏志才努努嘴,示意由他来说。 这戏志才乃荀彧推荐的奇才,自从到了曹操军中,甚得曹操器重,被视为曹操的第一谋士。 但见戏志才站起身来踱着步,晃动着纤弱细高的身板,一字一句的徐徐说道:“既是野战,便要充分发挥鲲鹏骑的机动灵活,曹公的步卒只能埋伏在山林沟壑之中伏击敌军。朱将军率军出击,将黑山军引到伏击之地,然后两军夹击方可获胜。” 朱铉赞道:“好!”刘晔心内却暗叫:“不好!”这戏志才分明是让鲲鹏骑做诱饵,伏击成了也罢,若是不成反被十余万黑山军包围,这几千人可就危险了。 “志才兄奇策在下领教了。只是不知你打算将曹公军队埋伏在何处?又如何令黑山军入围?”刘晔故作茫然的请教戏志才。 “这个嘛····战局瞬息万变,只有出兵以后依据情势而定。”戏志才略显尴尬,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曹操、戏志才是铁了心要远离战场,先由着鲲鹏骑在前厮杀,伺机再找机会设伏歼敌了。好精明的盘算,稳赢不输的事情谁人不想?”刘晔心内琢磨得透彻,嘴上便更不能相让了:“我看此法不妥!於夫罗精骑万余从旁相助,一旦咬住鲲鹏骑,不等曹公伏击了黑山军,鲲鹏骑就有全军覆灭之虞。” 朱铉听了刘晔的话,心内才返过弯来,感情这曹操、戏志才在算计自己啊!不由得怒从心起,面上的血筋登时涨粗,强忍着怒气,冷冷地说道:“我军可以出击匈奴人,请曹公牵制黑山军。” 朱铉本就不想与黑山军作战,毕竟同为黄巾出身,若不是为协助袁绍击败公孙瓒,岂会做这手足相残之事! “那哪行啊,黑山军人数众多,曹公手下只有万余人,岂不是以卵击石?”戏志才心中明镜似的,这面上便寸步不让。 至此一场如何出兵解救邺城的战事谋议,变成了曹操、朱铉两军讨价还价的商贾交锋。 “曹公,你也是这个意思吗?”朱铉冷眼瞧着曹操,“小人”两个字眼在内心腾起。 曹操本就心中有鬼,朱铉又这么看着逼问他,不禁尴尬的强作一副笑颜。但毕竟是市井无赖惯了,须臾之间就将心情放松下来。 “我看志才的办法不错,刘晔先生的道理也讲得过去。既无万全之策,出兵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你说呢朱老弟?” 曹操是把准了朱铉的脉,袁绍告急,有倾覆之险。而朱铉呢,最担心公孙瓒此时做大。可笑忠义之人,常以天下自重其负,弱点命门公示与众,岂是乱世生存之道。 朱铉果然中计。怎么打,出兵再说!逼急了曹操,若是他不肯引军同往,麻烦可就大了。 “好!我部愿为前锋先行接敌,曹公为我后援设伏击敌。”朱铉一咬牙应承了下来,刘晔急忙要阻拦,那还来得及,只得气鼓鼓的以拳击掌,甩着袍袖先自行去了。 “好啊,不愧义勇洺山侯。就一言为定了。咱们各自整军备发,三日后出兵。”曹操得意的上前拍着朱铉的肩膀,又略一抱拳带着下属们也回去了。 三日后,旌旗招展金鼓齐鸣,朱铉率领鲲鹏骑伴着鼓乐之声出发了。 行至半路尚未到朝歌,探马再次回报,黑山军已经撤离邺城进入兖州东郡,仅有於夫罗的匈奴骑兵还留在魏郡内黄。 刘晔听闻,喜上眉梢。这东郡在兖州与冀州交界处,与内黄相隔不远,但两地分别处于黄河两岸,内黄在河之北,东郡在黄河以南。若要歼灭黑山军必要从黎阳渡过黄河,朱铉的鲲鹏骑可以专一前去对付内黄的於夫罗部。 朱铉听从刘晔的劝告,止住兵马等待曹操前来。不日后,曹操率军到达,朱铉便提出分兵征讨。 曹操内心暗自盘算:“于毒等人不过出身黄巾,虽说有十余万部众,但多是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只要计谋得当,胜之不是难事。既然朱铉将最难啃的匈奴骑兵包揽过去,何不顺势答应了他。”这厢正在想着,曹操谋士戏志才已是两眼放光,亟不可待的先替曹操应承了下来。曹操心中不喜,回去后抱怨戏志才,如何能替曹操做主。 “主公,我是怕你一时糊涂,将东郡让与他人!” “此话怎讲?” 戏志才早谋划定了,“东郡太守王肱被杀,现今没有主事之人,主公正可借此机会据有东郡。兖州刘岱愚鲁,必不能守住兖州,主公再趁机夺了兖州···” 不等戏志才说完,曹操心中已然明白。 这东郡和兖州正是一块肥肉,如何自己只想到了打败黑山军,没想到这一层呢!东郡若在手中,再有陈留的张邈相助,象袁绍那样逼刘岱让出兖州也不是不可能。 长期以来,不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地盘,才处处被动挨打吗?这下好了,先得到东郡,再据有兖州,与袁绍以黄河为界分而治之。 兖州夹在黄河与淮水之间,凭借两河天险及泰山道路险阻,北拒袁绍、公孙瓒,南抗徐州陶谦,自己可坐拥兖州虎视豫州、司隶部,大势成矣! 心下想得明白,脸上直带出笑容来,“好,就按志才说的办,即刻进取东郡。” 第二日,曹操引军向东郡进发,此事暂且不表。 朱铉率领鲲鹏骑直捣内黄,中原骑兵与匈奴轻骑的一场对决就此拉开序幕。(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内黄之战 朱铉军奔往内黄,很快就被於夫罗的轻骑侦知。 这於夫罗乃南匈奴单于欒提羌渠之子、欒提呼厨泉之兄。汉朝为了讨伐鲜卑,向匈奴调兵,於夫罗率领数千匈奴骑兵援汉。后来南匈奴发生政变,其父羌渠被杀,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於夫罗无法回到南匈奴,就一直留居汉地。 於夫罗先是投靠袁绍,因不睦裹挟同在袁绍处的张扬而走,被麴义追杀败逃黎阳,攻破了黎阳的度辽将军耿祉,得以重整势力。 得知鲲鹏骑前来的消息,於夫罗的部将劝他回到黎阳,打败欲从黎阳进军东郡的曹操,而后凭借坚城固守阻击朱铉军,待朱铉铁骑疲惫不堪之时率领匈奴轻骑与之交战,必可获胜。 “自进入中原以来,我匈奴铁骑怕过谁来?朱铉的部队都是骑兵,正好与之在内黄较量一番,重振我匈奴骑兵的雄风。内黄地处平原,正适合骑兵作战,跑回黎阳守城,就算我答应,那些骑马的勇士们能乐意吗?”於夫罗对自己手下匈奴骑兵的战力甚是自信,既不逃跑也不精心准备,只等着朱铉率领鲲鹏骑到来,摆开阵势互相冲杀一场。 中原骑兵一向不出众,也只有幽、凉、并数州与鲜卑、羌族和乌丸等草原部族交界之地的驻军才有正规骑兵,而且有许多骑士都是从各族中招收的。朱铉的鲲鹏骑只在进攻洛阳时初露锋芒,天下还没有多少人清楚鲲鹏骑的神威,更不知道鲲鹏骑一骑三马、骑士彪悍、装备精良。 就在於夫罗信心满满的掐算着朱铉还有数日才能到达时,鲲鹏骑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当匈奴骑兵发现这支神秘的骑兵部队时,都被鲲鹏骑的气势给震住了。 鲲鹏骑的西域良驹比匈奴战马高出不止一头,身上的装备更是奇特。头盔将整个面部罩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外穿一件满是铁窟窿的锁子甲,内着轻便的皮革甲,左手套着小型盾牌,右手或持长枪或者拿着马刀甚至还有短柄铁锤、短戟、巨斧、双刃刀枪等武器,当真是五花八门。投掷武器除了必备的弓弩以外,还有背着飞刀、短枪的,马匹更是在头部、腹部和臀部等要害部位罩着皮革软甲。 这到底算是偏重于冲击速度的轻骑兵,还是隶属于突骑序列的重装骑兵?於夫罗和手下的匈奴骑兵们正在疑惑和惊叹之时,朱铉已指令赵融、牵招率领两千鲲鹏骑冲杀上来,高大矫健的西域良驹全速冲刺,声势有如狂风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鸣之声,顷刻间就撞入匈奴骑兵的阵中。 於夫罗没想到对方的骑兵竟然率先发动冲锋。自进入中原以来,都是自己的骑兵先冲锋,对方以弓弩顶住后才敢发动反冲锋。 就在於夫罗惊讶万分之际,鲲鹏骑迅捷无比,须臾之间就冲到了匈奴骑兵得跟前,於夫罗要组织弓手们施射,无奈对方距离已近速度又快,更兼骑士、马匹的护具精良,眼睁睁的看着鲲鹏骑杀入前军阵中。 匈奴骑兵第一次遇到凶悍如此的中原铁骑,瞬间便有数十人被斩落马下,於夫罗惊慌失措中率领中军支援前军。 朱铉见一击成功,想必已经激怒了於夫罗,担心牵招、赵融抵挡不住数量众多的匈奴骑,赶紧鸣金召回冲锋部队。 鲲鹏骑冲得快,撤得也快,牵招在前赵融殿后,不断的转身施射,犹如浪卷狂沙般退去。於夫罗见对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不禁勃然大怒,也令前军向朱铉阵地冲来。 朱铉在马上一挥手,马文成率领探马营下马,抽出十石弩列成三排,准备就绪后齐喊一声:“弩阵待命!” 马文成向朱铉秉道:“敌军距离四百步,在我弩阵射程以内,请将军下令!” 朱铉面色镇定的令道:“两百步施射,五十步鲲鹏骑接敌。” 冲锋的匈奴骑本想奔到一百五十步时再使用弓箭,未料到探马营竟然用的是十石弩,射程高达三百八十步,堪堪冲到两百步,马文成一声令下,第一排弩兵便齐射,弩箭如黑雨般射向匈奴骑兵,但听得惨叫声不止,第二排弩兵又跟上再次施射,第三排兵士上前准备,第一排兵士直接退到第三排填弩装箭。如此三轮射下来,朱铉军的弩箭根本没有一丝间隔地不停射出。 匈奴骑兵死伤惨重,余下的皆战战兢兢,不等於夫罗下令便转身向后逃回。十石弩射程极远,回撤的匈奴骑兵又被射死不少。 於夫罗连番受挫,威震黄河两岸的匈奴骑兵竟然在鲲鹏骑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早已怒火中烧,顾不得阵型,指令全军冲上来。 朱铉特意挑选了一个较狭窄的平原作为战场,於夫罗近万骑一起冲锋,根本施展不开,这就削弱了轻骑兵作战的最大优势--速度。朱铉就命探马营四百步开始施射,到了一百步又令鲲鹏骑以大弓对天而射,落下的箭簇都扎在后面的匈奴骑兵身上,匈奴骑兵只顾躲闪弓弩之箭,那还顾得及用弓箭回射。 见对方已死命的冲到距离不远之处,朱铉将长枪向前一抖,牵招、赵融又率领两千鲲鹏骑杀出。 匈奴骑兵又一次被牵招、赵融冲散了前军。 朱铉见对方中军暴露出来,抓住机会率领一千鲲鹏骑和新近招降的五百幽州铁骑直捣於夫罗中军。 张逸这次给朱铉换了一匹普通的西域良驹,是担心再像虎牢关之战那样,被朱铉单骑甩下护军,最后身受重伤。朱铉舍不得龙骧,无奈刘晔、张逸等人铁了心的坚持,只得换掉了心爱的龙骧神驹。 朱铉在前,张逸在右,刚刚投效朱铉的阎行在左,如一道黑色闪电向於夫罗冲来。 於夫罗见一支骑兵疾风暴雨般向他的中军冲过来,当头“朱”字帅旗猎猎争锋,情知是朱铉亲率精锐杀来,惊慌失措间忙命中军抵挡住。却那里还挡得住。於夫罗中军被突骑打开一个缺口,双方已混战在一起。於夫罗后军被中军挡住,根本支援不上来。 牵招、赵融冲开对方前军,直接向两翼杀去,於夫罗的左右两军也身陷苦战指望救援。 於夫罗见此情景略一思忖,情知战场太过狭促,双方贴身厮杀,轻骑兵如何敌得过突骑,拨马转身便逃。可叹草原英雄被杀的望风披靡,於夫罗中军回撤将后军冲垮,近万骑兵挤做一团施展不开。 大凡两军正面交锋死伤并不多,一旦一方支撑不住,在后面追杀的另一方就可以不必在意防御只顾砍杀即可。那种一方近万人挤在一处要逃跑,一方全力追杀的场面如同屠杀。 此战虽然走脱了於夫罗和数千匈奴骑兵,但也斩首四千余人,俘获骑兵三千、马匹五千,於夫罗起先随黑山军劫掠来的物资散落一地。 鲲鹏骑军纪严整,无人敢停下来捡拾,马文成率领探马营随在其后将对方遗弃的马匹、粮草和辎重、财货尽皆收拢。 朱铉率领牵招、张逸和阎行追击数十里方才罢兵回军,又派人去打探东郡的消息。 (今天两更完毕,出门做运动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三战夺东郡 朱铉在内黄对决匈奴骑兵大获全胜,与此同时曹操也率领手下一万兵马渡过黄河进入东郡。 前面已经介绍过,东郡在兖州的西北部,与冀州仅阻隔一条黄河。因刘岱不善军事征剿,因此于毒等人在袭取了魏郡之后,便渡河南下侵扰东郡。 于毒先将部众所携带的家属安置于顿丘山中,而后自己领军进取东武阳,白绕攻下了濮阳,眭固屯驻秦亭接应两处。曹操打探得清楚,遂问计戏志才。 “志才兄,现今于毒各部分兵三处,我方兵少该如何对敌?” 其实戏志才比曹操小了七岁,但深得曹操器重,常对人言:“志才之才天下无可比肩者,自我得志才,方知有可对谋之士!”因此曹操不称戏志才为先生,而以兄长敬之。程昱自是不服,但曹操性情决绝,只一味的推崇戏志才,招致程昱等人不满,当然这里头不包括举荐戏志才的荀彧。 “曹公,于毒等人虽然号称十万部众,但现今他们分散各处,导致不能互相协力,正可集中我军精锐逐个击破。”戏志才此言,正合曹操之意。 曹操惨败虎牢之后,自囚于帐中不出,将历次败因详加剖析。 一败于荥阳,耗尽心血钱粮召集的五千兵马被徐荣一战击溃,兵马散去大半。 再败于龙亢,在扬州募得近万精壮一夜之间四散奔离。 最惨的就是虎牢关下,本来已经夺了荥阳又有敖仓为粮草供援,孙坚、朱铉在洛阳也成呼应之势,竟然于得意忘形之际被徐荣、李儒暗算,辛苦聚集的十万部众分崩离析。 古语有云:“王师不败。”可自己数次打着勤王护驾的旗号起兵,却数次惨败而归,几次三番的险些丢掉性命。勤王护驾不可谓名不正,麾下十万之众不可谓不得势,以五千人进军荥阳也不可谓不勇猛,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惨痛失败。 战至今日,竟然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还要依附于自己最瞧不起的贵阶子弟袁绍。 当日许子将以枭雄相称,曹操得意至极,自以为凭着不同于常人的机警善变,可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不成想各地群雄纷起,正逐步吞噬其他势力,积聚力量准备逐鹿中原,曹操竟然仍只是一个朝廷眼中的流寇,群雄口中的草莽。 想起这些,曹操夜不能寐甘食无味,时而意志消沉,又时而建业心切,茫茫然然中,忽然于混沌中开窍。 数次大败,虽情势各不同,但皆因兵不强悍,更无忠贞之士愿效死命。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曹操竟然从床榻之上跳了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通体舒泰自觉轻松异常。 自此之后,曹操秘密组建了虎豹骑和虎卫军。 虎豹骑由数次大败后余生的曹军精锐组成,人人都可为百人将,是真正跟随曹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虽然只有五百余骑,但将成为曹操征战天下的锋锐利器。主将乃曹仁的侄子曹纯,副将是曹操的义子曹休和侄子曹真,这将是一支驰名天下的骑兵,也将成为鲲鹏骑的劲敌。 另有许褚率领的死士组成虎卫军,典韦本豪杰出身,手下也有一批武艺精湛愿效死命的游侠剑客,共同组成曹操的近卫军。 曹操正是想在攻打于毒等人时派出虎豹骑和虎卫军,一试两军锋芒。三国时期最令天下群雄胆战心惊的虎豹骑、虎卫军就此登场。 横扫千军气吞山河万里,金戈铁马畏我虎豹雄狮。 既然决定了以精锐进击于毒各部,曹操就与戏志才详尽的分析各处情势,以期战必胜、攻必克。 “曹公,于毒等部进入兖州后便分兵进攻各处。从情势来看,各部并不同心。白绕留在黄河以南进攻濮阳,于毒却引军过河攻取东武阳,显然他们在用兵方略上出现了分歧。”戏志才分析的极有道理。 兖州所辖境域绝大部分都在黄河以南,唯有自西往东从顿丘至博平落在黄河之北,东武阳正在此间。 曹操仔细听了戏志才的辨析,颔首暗许。 濮阳、东武阳一西一东相隔数百里,中间还有一条黄河险隘。于毒又将部众家眷安置在了濮阳对岸的顿丘山区,而眭固却率领部众屯驻在黄河南岸的秦亭。秦亭距离鄄城更近,与濮阳和东武阳、顿丘都有上百里的路程。显然于毒、白绕、眭固等人虽拥众十余万,却各自为战,这就犯了兵家大忌。 于毒是想攻打东武阳,白绕却死守着濮阳不放,眭固更是盯上了鄄城,这就为曹操分而歼之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先攻濮阳的白绕,而后渡过黄河奔袭于毒,白绕、于毒必破。眭固胆怯定然惊惧而逃,那时就集中所有兵力拦截,整个东郡就是我的天下!” 曹操谋划妥当后,几乎是拿眼瞪着戏志才,想询问他的意见。 戏志才见曹操眼中喷出近乎吃人般的火焰,一时间被吓得心内怦怦直跳。 曹操再也败不起了。此战不胜,一代枭雄就将消声隐匿,从此再无颜面与群雄争锋。危急关头而又天赐良机真乃天助,若不在此时给曹操鼓足勇气和信心,恐怕此公从此一蹶不振。 戏志才想到这里,原本苍白的面庞上涨出一丝丝血色,咬牙顿声赞道:“曹公谋划正是志才本意,于毒等人必为曹公铁军所败,东郡更是囊中之物!” 有了手下第一谋士的赞许,曹操兴奋不已,亢声言道:“天赐良机!正是天赐良机!皇天终于不负我!” 在曹操的指挥下,虎豹骑与虎卫军首先进击濮阳。那白绕竟然拉开阵势对抗,曹操军都是精锐,一举击溃白绕。 濮阳一战,曹操以力取胜,下一个目标便是进攻东武阳的于毒。这次曹操没有力取,而是听从了戏志才的计策,先假意进攻顿丘,于毒害怕部众的家属被曹操所害,忙引军回救,被曹操在归途中一阵截杀,逃回山中自保。 杀了白绕又赶跑了于毒,作为二人援军的眭固立即就显得势单力薄。 正好袁绍见曹操对付黑山军很有成效,干脆任命他为东郡太守,曹操平生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地盘,就把东武阳作为自己的治所,将俘虏的黑山军及其家属和缴获的粮草、物资都聚集在东武阳。 眭固见曹操正忙着接管东郡,便想趁机逃往司隶部,曹操其实早就暗中盯上他了,在路中迎面截杀,眭固兵大都散去,自己只身投奔张扬去了。 经此数战,曹操共计俘虏了十余万拖家带口的黑山军,不禁长吁一口气,又开始踌躇满志。 朱铉得到消息,立即快马加鞭的来找曹操,怕他又如前番虎牢那般滥杀无辜。 果然待朱铉讲明来意后,曹操撇撇嘴就说:“袁公在冀州进剿黄巾乱匪,不但烧毁他们的房屋,还将数万乱匪家属赶尽杀绝,从此冀州再无匪患。我正打算将俘虏中的精壮者选入军中,其他的就地宰杀。” 朱铉见曹操一如以往的残暴,怒道:“不过是些为情势所逼作乱的百姓,如何就该如此轻蔑他们的生命。” 荀彧早就看不惯曹操肆意杀降,趁机进言:“袁绍滥杀无辜,虽然冀州匪患不再猖獗,但也有许多仁人义士离他而去,天下人都传扬袁绍的恶名。曹公若学此人,必然寒了百姓的心,贤能义士也不会再来效命,那时就离灭亡不远了!” 曹操醉心功业,经此提醒恍然大悟,大声叹道:“不是二位建言,几乎坏了我仁义的名声,只是这十余万人该如何处置?” 朱铉见曹操此刻还假意清高,却又不好再讥讽于他,只是心内暗自冷笑。又听见荀彧言道:“将军可否将这些百姓交与我?我会让他们在东郡安顿下来,辛苦耕作以供应我军粮草。” “如此甚好!此事就有劳荀先生了。”曹操就坡下驴,满口应承。 朱铉毕竟还有些不放心,就想留在曹操处再住几日,以防曹操反复。数万百姓的性命,可不是小事,那要终生抱憾的。 恰在此时,袁绍派来的特使正好到来。 界桥决战情势堪忧,袁绍令朱铉率军北上增援,曹操就地休整,继续征讨黄巾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冰释前嫌 (2010年2月8日,星期一,第一更) 就在曹操夺取东郡之时,公孙瓒开始在界桥发动进攻,命大将严纲率领三万幽州铁骑进至界桥,其中还有三千精锐的白马义从。 公孙瓒在幽州征讨乌丸、鲜卑各部,在战争中逐步训练了一支自己的禁卫骑从,人数不多但作战勇猛无畏。公孙瓒对白马情有独钟,常常带领几十骑冲杀在广袤的塞外草原之上。因为骑的都是白马,且与公孙瓒形影不离,所以鲜卑、乌丸各部族皆称其为白马义从。至界桥决战开始时,白马义从已有数千骑,骑士皆精于骑射,马匹、武器皆精良,成为威震辽东的一支铁血轻骑部队。 令草原各部都望风披靡的白马义从,一旦进入界桥战场,立刻给了袁绍一个下马威,连袁绍最精锐的大戟士都败下阵来。 袁绍在对面看到,大呼:“若麴义先登在,必将此数千轻骑射杀殆尽。” 麴义是奉了袁绍之命,随审配前往兖州抵挡公孙瓒部将单经。此事的来龙去脉,还要从黑山军攻占邺城说起。 审配逃出邺城,前往邺城东南百里之外的斥丘召集兵马。未料到短短五日时间,邺城便告失守。审配只得一面整军打算重夺邺城,一面派人秘密潜入邺城打探沮授和袁绍家眷的消息。 留守邺城的沮授在城破之日,率领剩余的军士拼死保护袁绍家属,被最先进城的于毒部将陶升包围。 陶升见袁绍军死战不退,都听命于一文弱儒生的指挥,心中感觉纳闷。找来投降的袁绍兵卒一问,被包围的竟然是沮授,陶升马上撤去部众,独身去见沮授。 “先生高义,我十分佩服。听说袁绍对您甚为冷落,为何还要拼死保护他的家眷?”看来黑山军的消息也很灵通。 沮授慷慨言道:“袁公对我有知遇之恩,以前言听计从信任有加,虽然后来受了小人挑唆,逐渐疏远于我,但他仍然是我的主公。难道仅仅因为主公不亲近我,就做反复无常的小人?” 陶升本就钦佩沮授,自己也早已不想再做流寇,今日见围了袁绍的家眷,又有沮授在此,便想利用这个机会投靠袁绍。 “我愿意保护先生和袁公家眷离开此地,只请先生为我美言几句,请袁公收留我手下的几千弟兄和他们的亲属。” 沮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难道是真的?谨慎的审视着陶升,确实一脸真诚之色,但还是没有把握。 陶升见沮授不相信,竟然说:“先生可命人绑了我,等见到袁公再释放。” 沮授听闻大受感动,想不到黑山军中也有“义士”。连连摆手摇头,“怎可如此对待义士,我信及你就是,快快保护我等离开。”沮授此人精于谋略,却为人太过耿直,常于细微处思虑不足。这陶升身份不明,如何就断定他乃是黑山军首领,绑了他冒然带着袁绍家眷出去,一旦黑山军又杀上来,真不知沮授该如何向袁绍交代。 所幸陶升是真投诚,带领手下部属护着沮授和袁绍家眷混出城去。因于毒等人未察觉陶升已叛变,手下之人都在忙于抢掠,竟然将邺城中最值钱的袁绍家眷放跑了。 逃离邺城后,沮授、陶升派人多方打探,知道了审配正在斥丘,马上赶了过去。 沮授见黑山军势大,还有匈奴骑兵相助,只能向袁绍求援,将袁绍的家眷留在斥丘,自己带了陶升奔往界桥袁绍大营。 袁绍见到沮授时,发现他整个人已经憔悴不堪,不禁暗生怜悯之心。当听说沮授保护自己的家眷已经逃离邺城后,袁绍感激的难以言表,心内涌出愧疚与羞愤,以前的那些嫉恨立时化为乌有。 “先生快快请坐,请受绍一拜!”袁绍又以先生称呼沮授,这让沮授激动不已,哪里还敢让袁绍真拜自己,赶忙扶住袁绍。 “袁公,你我相知多年,我岂会丢下您的家眷不顾独自逃生。快莫说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设法解救眼下的危局吧!” 袁绍抹着泪泣道:“有沮授先生在,再大的危局也难不倒你,只请先生谋划。”袁绍此乃真心之言,并非故作虚情,假意以泪邀买人心。 沮授怎能不大受感动,慌得连连摆手,窘涩之间竟张口结舌,“袁公··如此说沮授当不起,···不能这么说。”待得稍微镇静一些后,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才又说:“袁公与公孙瓒决战界桥,此时万万不能撤离。邺城失守并不可怕,最令人担心的是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他们的妻儿俱在魏郡,一旦得知邺城被黑山军攻破的消息,军心瞬间就会崩溃瓦解。” “先生所言正是我最担心的···”袁绍一边说着,一边拿眼怒视矗于一旁的郭图,“都是郭图,先让我割让渤海郡,又鼓动我亲自领军出征,现在你倒是说啊,你不是满腹经纶比谁都能吗?你快给我说!” 袁绍近乎咆哮般的怒吼,几乎将围帐的穹顶都给掀起来了,似乎还不解恨,“嘡啷”一声拔出佩剑,指着郭图喝道:“再不说,我一剑刺死你!” 郭图两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利剑,浑身哆嗦着,极度惊吓之中竟然瘫倒在地上,复又趴起来跪下,“主公饶命,都是小人一时糊涂!您饶我这一次,我这就领兵去攻于毒。” “我呸!让你去还不把整个冀州都给我丢了?想趁机溜走··?,我现在就杀了你!”这袁绍虽然没有定见,但每到危急暴怒之时反而异常清醒,他早看穿了郭图的伎俩,怎么会再容他的如意算盘得逞。 郭图也确实算个心机灵动之人,就在袁绍说话这当儿,竟然想出一个奇计保全自己,“沮授先生,你我自幼相交情同手足,你真不救我吗?我那些主意也是为了主公的霸业啊,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郭图乃是思量着,袁绍已然暴跳如雷,以他对袁绍的了解,袁绍这人刚愎自用,一旦有了成见,辩解是没有用的。沮授重获袁绍信任,又救了袁绍家眷,恐怕比以前更得敬重,赶紧请沮授帮忙求情,指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果然沮授此人急公不近私,听了郭图所言,向前一步按住袁绍,“袁公,郭图并无私意,虽谋划失当但也是为了主公您啊!略作薄惩即可,现在还是想想眼前之事要紧。” 袁绍不好驳斥沮授,心内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重重地一脚揣在郭图身上,“还不快滚!滚回自己帐中待罪,若是敢跑,灭你九族!” 郭图听得,如释重负,爬起身来一溜烟的窜了。他其实早已经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了,心中暗恨着切齿冷笑:“今日虽受袁绍所辱,可毕竟你等还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修成‘钻心术’,连袁绍也难逃我的掌控。哼,来日方长,等着瞧吧!” 不说那郭图心底暗自念念叨叨个不停,还是继续讲袁绍与沮授计议整个战局之事。 郭图走后,袁绍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他跌跌撞撞地逃出中军大帐,心中愤懑之气实在难消。平复了好一会,想到还有大事要议,方才深呼一口气,转身示意沮授入座,自己也颓然歪于榻上。 “先生,我如今真感觉有点‘四面楚歌’之势,当年项羽在垓下孤立无援,英雄末路,我是感同身受了。” “主公怎会如此意志消沉,我等的处境远比那楚霸王要强。切莫英雄气短,只要做好一事,胜负就尚难料呢!” 袁绍本极其失落,听沮授这么一说,仿佛在黑暗中瞅到一丝光亮,更如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 “先生快讲,做好那件事?该如何做?若真能成大事,愿与先生共享富贵。”(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郭图报喜 (2010-02-08,星期一,第二更) 沮授忙摆手推辞不受,“我与主公乃是风云际会,正所谓风从虎,云从龙。我助主公成就大业;主公知遇沮授,使我得偿平生夙愿。主公横扫天下之时,沮授情愿隐居山野,耕读余生。” 袁绍只是情急之下随口说说,没想到沮授竟然当真。当下不耐烦的问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事儿。你方才说只要做好一事便可扭转战局,不知是何事?快快讲明!” 沮授性情中人,只知一味尽忠,也不介意袁绍的态度,忙向袁绍言道:“主公,我来之时得知河内曹操、朱铉已发兵驱赶黑山军和匈奴骑。此二人定能击败乱匪,所以不必担心后方局势。倒是前方将士的军心,才是最应担忧之事。一旦将士们获知家眷遇难,那麻烦可就大了!” “此事你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也已命人封锁消息,暂时不会有事。”袁绍急不可耐的说道,其实对军心是否稳定并没有底。 “此事隐瞒不了多久。按我的意思,既然兵将们多有猜疑,不如索性就明示众将士。只说曹操、朱铉已击败于毒等人,魏郡现在安然无恙了。” 沮授此言,实出袁绍意料之外。这捂都来不及捂的事,竟然还要公告全军?思量一番,又觉得沮授之言未尝不可,袁绍心内就犹豫不定。 沮授怎会不知袁绍多谋少决的性格,赶忙给他鼓劲,“袁公不必惊惧,我料不日间就会有获胜的消息传来。那时,速派人回魏郡查实伤亡人口,再如实向将士们交代下去。” 袁绍更觉不可思议,“我说沮授,你到底搞什么鬼?军中将士若是知道亲属伤亡的消息,还能安心在前方效命吗?我军即要不战自溃!” “主公勿担忧。军心之所以不稳,乃是因为不知道后方确切的消息,一旦得知家中妻子无虞,便会安心在前方作战。至于死去亲属的人,更会记恨公孙瓒,正是他唆使于毒等人进攻魏郡的。那时,全军同仇敌忾,公孙瓒虽然兵多,也不是这支复仇之师的对手。” “妙!不愧是我的沮授先生。”袁绍听到此处,也不禁赞叹沮授此计高明。不但稳定了涣散的军心,反而还鼓舞了士气,真正的妙不可言! 袁绍于是依从沮授的计谋,晓谕各营,魏郡之乱已然平定,伤亡情况正在细细的盘查,很快就可报来。 正如沮授所料想的一般,袁绍军中多有知晓魏郡之乱的,因未得到确切消息,只能私下里互相传言,军心早变得浮躁不已,现今听闻已经平乱,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很担心家中妻小的安危。 袁绍见此情况,又将沮授、田丰等人招来,甚为担心的言道:“诸位,我得沮授先生指点,公告众军魏郡已然太平无事。但军心只是稍稳而已,远远没有恢复如初。如此下去,我军堪忧!” “主公,内黄大捷、··东郡大捷··主公··朱铉、曹操他们胜了!···胜了!”郭图从帐外连爬带滚的进来报讯,面色红涨兴奋异常。 “你嚎什么!谁让你来的?”袁绍听见郭图的声音就烦,竟没有注意到他喊些什么,其实诸人都没有听清郭图喊了些什么。 自从上次袁绍将郭图一脚踹出帐外,并喝斥他回去老实呆着。这郭图还真是寸步不离自己的篷帐。不是不敢,而是要好好琢磨为今之计。 “沮授重新受宠,袁绍又如此恨自己,都是因为这些黑山军!辛辛苦苦才能得到袁绍的信赖,就这么毁于一旦?等等··等等··,沮授之所以能令袁绍倍加感激,乃是因为护住了他的家人。邺城被围,袁绍最担心的莫过此事,那么现在袁绍最担心什么呢?·· ” 郭图就这么冥思苦想着,饭也不吃,觉也不睡的,苦想了一天一夜,突然顿悟:“袁绍现在最关心的不就是后方的战局吗?真是糊涂,如此显而易见之事竟琢磨了这么长时间!” 想得明白,郭图马上派出手下精干之人数十名,星夜奔回魏郡,打探明白即刻回报,一定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向袁绍报喜。 朱铉在内黄打败於夫罗,曹操也同时在东郡分别击破于毒各部,郭图的斥侯立刻将消息传报给郭图。郭图又询问具体战况,了解其中的细节末梢,等全部搞清楚了,马上去找袁绍禀报此事。 袁绍正在聚众议事,这不待见的郭图慌里慌张地跑进中军大帐,嘴里还不清不楚的乱喊着什么,不禁觉得厌恶。 “主公····主公····”郭图因报喜心切,竟是跑得岔了气,话便道不上来。 袁绍见了更觉厌恶,怒喝道:“我还没死呢,你慌张什么!” “唉,主公差矣···”郭图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忙不迭地恭贺道:“主公大喜讯啊!内黄大捷,东郡大捷,朱铉、曹操他们胜了!” “什么··你说什么?於夫罗和于毒被打跑了?”袁绍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初令曹操、朱铉出兵也是迫于无奈,十余万黑山军加上近万匈奴轻骑,即使自己亲征也要大费周章,没想到曹操、朱铉这么快就胜了。 见袁绍及沮授等人面露疑色,郭图赶忙把内黄、东郡的战况详细禀明。 “现今曹操占了东武阳,朱铉率军在内黄,审配也正向邺城进军。於夫罗只剩下几千骑兵向并州逃去,白饶被杀于濮阳,于毒回军急救顿丘时中了曹操的埋伏,部众四散逃离,他仅率领数百人躲入山中不敢出来。朱铉、曹操连战连胜,仅受降的部众就有十余万。只有眭固领着两万余人单独据守秦亭,现在已成孤魂野鬼,等着曹操去收他了!” 郭图说的如此详尽,袁绍等人不得不信,但魏郡留守审配为何没有消息传来?这郭图如何能这么快就知道了? “主公,朱铉、曹操获胜本是意料中事,现在应立即派人回去探查得再清楚些,并将各地伤亡情况报来,这是当务之急。”沮授见袁绍还在发愣,忙上前提醒道。 郭图的消息,沮授虽多有怀疑,但明面上岂能说出来,只得提醒袁绍速速派人查明。 袁绍却是坚信不疑。并非他放心郭图,而是内心最担忧的就是魏郡和东郡的战事,最期盼的也是曹操、朱铉大获全胜,所以他宁肯这些都是真的。 郭图又一次猜透了袁绍的心思,使袁绍对他恢复了一些好感。 “我看郭图叙述的如此详细,此事八成是真的。好啊!没想到曹操、朱铉如此能战,以前还真是小觑他二人了。曹操不去说他了,这朱铉竟能在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打败匈奴骑兵,当真勇猛异常!” 沮授见袁绍如此说,皱了皱眉,心道:“审配的消息尚未报来,如何就轻易采信郭图。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讨论谁人的战力如何作甚?” 因有了遭受袁绍冷落的经历,沮授不敢太过直接地向袁绍进言。待袁绍讲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过于谬赞曹操、朱铉二人了,不过是些流窜的乱匪,获胜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现在咱们还是想想如何稳定军心吧,此事刻不容缓!” 袁绍这才从郭图的喜讯中清醒过来。魏郡、东郡重新平复,但军中兵士家属的情况还未查明,帐外的军士们还等着安抚呢!这可怎么办? “你们有什么办法?郭图你也说说看。”袁绍感念郭图报信有功,竟然又允许他参闻与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刘岱求助 郭图此人善揣摩人之心理,短短时日之内就能重获袁绍信任,其心计可见一斑。 既然心机深,就绝不会只想到利用报喜讯来邀宠,这只是第一步。郭图早已思谋好了,袁绍之所以担心魏郡战事,一者惊惧后方不保没了退路,二者担心将士家属遭难影响军心。 郭图也早已收买袁绍左右之人。那日,虽被袁绍赶出中军帐外,但仍有人将袁绍、沮授所议之事偷偷的告诉了他。 “主公,现在可将魏郡、东郡的胜利大肆渲染,让将士们互相传诵,此其一。二者,要速速查明魏郡百姓伤亡数量,尤其是军中兵将们家眷的情况,不管是死、是伤还是失踪,查明以后马上传示三军。此事,督令各县十日内报来。一旦将士们知道了确切消息,就能去其忧惧之心,而只会想着仇恨,想着复仇!” “好!”袁绍没想到郭图竟然与沮授的意见一致,而且筹划的比沮授更详细。追问道:“还有第三吗?” “当然有。这第三就是等具体情况传报回来之前,主公要想办法激励战心,鼓舞士气。此事我也替大人您想过了。” 袁绍当即示意郭图快说。郭图有些自鸣得意,看着沮授、田丰等人。 沮授也甚是好奇郭图如何解决眼下的危局,眼巴巴地瞅着郭图想让他快说,田丰却是鄙夷的一甩脸向别处看去。 郭图得意够了,方才说道:“世人皆关心自己的家人,无不企盼家人平安。还有一桩不好之处,若他人平安而自家遭难,便会生出妒恨怨愤。自古以来莫不如此,无出其外。” “着啊!”沮授从旁叫了一声,拍手赞道:“郭图此言有理·····”正说得高兴,见袁绍已经拿眼瞪着他了,忙止住嘴不敢再说。 袁绍急于想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却被这沮授打断了,心中暗念:“沮授此人总是自恃才高,骄纵无礼之弊难除。以后再慢慢对付他·····先听听郭图接下来怎么说。”遂不再理会沮授,示意郭图快讲下去。 郭图幸灾乐祸的拿眼又撇撇了沮授,才对袁绍继续说道:“袁公家眷已被平安救出邺城,此事若被军中将士们知道了,必然怨恨袁公只顾自己的亲人,却不体恤他们的家属。这样一来,军中恐怕会出大乱。” “说的有道理,那该怎么办?”袁绍点头表示赞同此言,急忙追问郭图有何办法能安抚此事。 郭图早已想好了对策,只是不急着说出来。等袁绍急于想知道之时再说,好使袁绍更加信服自己。 一边是郭图假意装作正在思考对策,一边是袁绍连连催促,田丰缄了口不说话,低着头心中暗骂郭图狡猾,袁绍无能。 沮授方才遭了袁绍的白眼,心内又不屑与郭图同谋,也立于一旁不说话。大帐之内所有人都盯着郭图看,郭图这下真是春风得意,飘飘然了。 虽是飘飘然了,郭图的火候还是拿捏得极到位,见袁绍已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赶忙说道:“我已想到一法,请袁公召集军士们齐聚帐外,当众告诉他们,您的家眷现今也下落不明。我想将士们定会大生同情之心,对您更是要崇仰拥戴了。” 后面的话已不需再说了,袁绍已然明白。连三军统帅的家眷都失踪了,手下的兵将们怎么还好再抱怨,有怨愤也只能撒到公孙瓒的身上了。 袁绍依郭图之计,暂时笼络住了军心。连沮授、田丰等人这次都对郭图暗暗佩服,袁绍更是倚重郭图,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袁绍、逢纪,尚在沮授、田丰之上。 从此,郭图一直牢牢地控制着袁绍,直至官渡之战结束。 十日后,魏郡各县将伤亡数目和名单报来。兵将们或暗叹侥幸,或跳脚怒骂黑山军,还有报家人失踪的,起初虽是担心、失落,后来也都与其他将士一样怨恨公孙瓒,恨不得立即冲过界桥去将公孙瓒碎尸万段。 从此袁绍军越战越强,即使面对白马义从也毫不退避,接连数战击败公孙瓒军,逼得公孙瓒无法,又向界桥以北后撤了五十里。 就在此时传来消息,兖州刘岱解除与公孙瓒的联盟,易帜倒戈帮助袁绍了。 原来,刘岱起先听了鲍信之言,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后来,公孙瓒怂恿黑山军袭击邺城,于毒等人又攻入兖州。刘岱当下勃然大怒,以为是公孙瓒所指使,对鲍信怒道:“公孙瓒反复无常最无信义可言的小人,现在尚未与我解除联盟,就派人攻入兖州。若他真胜了袁绍,还有你我的活路吗?” 鲍信本就不同意跟公孙瓒结盟,又与袁绍有旧,遂劝刘岱道:“大人明鉴!公孙瓒刻薄寡恩之辈,绝不可依靠他。现今袁绍势弱,我们要是帮他,必会感激涕零。公孙瓒则不同,自恃据有幽州、青州两地,又得乌丸、鲜卑各部相助,根本就没有把咱们这点兵力瞧在眼里。当今之计,应立即拘押公孙瓒派来的范方,收其兵众。然后与公孙瓒断绝交往,转与袁绍结盟。” 公孙瓒早先的时候,派自己的亲信大将范方率领三千幽州兵进入兖州,名义相助刘岱,实则督促刘岱出兵进攻冀州。 刘岱下定决心要与公孙瓒决裂,便要先除掉公孙瓒的亲信范方。未料到范方察觉了,带领三千部众逃走。 鲍信要率军去追,刘岱却不同意。 范方见鄄城没有追兵,半路上占领了兖州境内的济北国。这济北国在兖州东北部,靠近青州平原郡,正是鲍信任职的藩国,刘岱就派鲍信引军进攻范方。 范方一面抵挡鲍信的进攻,一面派人向驻扎在平原的公孙瓒部下田楷求救。 田楷此时却分不出兵来解救范方。青州境内的黄巾军首领管亥正带人四处劫掠,田楷在青州疲于应付。范方只好又向公孙瓒求援。 公孙瓒得知刘岱背弃盟约,范方又占领了济北国,遂一不做二不休,派大将单经率领一万幽州精骑驰援范方。 单经绕道青州,从平原直下济北,击败鲍信后,又攻取兖州北部各县。 鲍信领着败兵退回鄄城,力劝刘岱速派信使向袁绍借兵,并将家眷送往袁绍处。 刘岱见单经势不可挡,顾不得家人安危,派人送至邺城,又向界桥的袁绍表示愿意归附。 袁绍自然很是高兴,首先问计郭图:“你看此事该怎么办?” “这个嘛···我看袁公还是把大家都叫来,一起商议一下。”郭图自从上次差点被袁绍给一剑劈了以后,回去仔细的想了想。 自己不善于谋略,只善于谋人,在军事上还是藏拙为妙。今日袁绍主动先问他,本是恩宠有加,郭图却不敢大意,赶忙劝袁绍将人都找来。 等袁绍与田丰、沮授等人计议的时候,自己再趁机献策,这样就不至于兵败之后责任都落在自己头上,关键时刻还是要拉几个垫背的。 郭图如意算盘打得精,袁绍还真听他“指挥”,立即击鼓升帐,召唤众人前来。 待人都到齐了,把情况讲完,便拿眼瞪着众人,问道:“各位是什么主意,不妨都说说。”郭图自然不会第一个站出来说,第三个都不会是他,只拿眼偷偷睨着田丰、沮授。 田丰本已心生懈怠,也不愿意先说,唯有沮授古道热肠,急不可待道:“主公,此事还需再议吗?速速出兵即可!” 听闻此言,袁绍不禁火上心头,你这不是骂我多此一举吗?一旁的郭图偷着乐了,沮授净说大实话,可惜袁绍最不爱听。 袁绍此人最钟情于四处问计,而后自己一展人主尊范,拍案定夺。可惜啊!往往又犹豫不决,最后依着自己的性子刚愎自用。 田丰与沮授素来交好,见袁绍面色不虞,忙出给沮授解围,“主公,兖州现在是冀州后方。若公孙瓒夺了兖州,我军就腹背受敌了,应马上出兵协助刘岱。”说完就站了回去。 你象田丰这样,讲事实,摆道理,然后把主意讲出来不就行了?非要讥讽于我才舒服。袁绍暗恨沮授傲慢无礼,一边觑着沮授一边琢磨怎么整治他。 郭图虽然能料到袁绍暗恨沮授,但也未想袁绍此刻就在设法收拾沮授,可能是“钻心术”还没练到家。他见田丰说得有理,众人皆无意见,便上前卖乖的说道:“田丰之言有理,正该出兵相助刘岱。” 袁绍这才将心神抽了回来,望着众人又琢磨了好一会,才令道:“可让麴义率兵前往兖州相助刘岱,审配为帅统领冀州留守各部相助。” “主公,我愿与麴义一起去,打败田楷、单经,我们便没有了后顾之忧。正面的公孙瓒军已将疲兵乏,一战便可击溃!”沮授一点都没有察觉袁绍的不满和愤怒,竟然提出要去兖州。 “你给我老实呆在这儿··我··我须臾离不得你。”袁绍虽然生气,可在众人面前还是要装作宽容大度些,只是生硬的回了一句,便撤帐了。 众人尽皆散去后,田丰暗叹一声,上前扯了扯仍愣在那儿的沮授,见他目光呆滞竟是扯不动他,只得无奈的自己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大战平原一 (2010-02-11,星期二,第二更) 麴义率领手下先登军进兵兖州,在临邑一战射杀单经数百骑,审配又派五千精兵相助麴义。 单经部下都是骑兵,守不住临邑县城,向卢县败逃。临邑乃济北国西北门户,麴义占住临邑与单经、范方对峙于济北。 青州的田楷征剿黄巾军,被黄巾大将管亥连败,后得涿郡涿县人刘备相助,才打败管亥军,逼迫管亥携数万黄巾部众投降。而后田楷带领刘备和管亥将五万人马进驻平原城,与济北的单经成呼应之势,麴义便不敢贸然进攻卢县的单经。 田楷假装要出兵相助单经,实则企图伺机进攻冀州以东郡县。 沮授赶紧献策,只有先行打败青州田楷,麴义才能在济北放手进攻单经。冀州东、南两面的威胁解除了,就可与正面的严纲做最后一搏。 那时,严纲没有援军必然会心虚,只要严纲一败,渤海的公孙范也会逃跑,公孙瓒势力就只能龟缩在幽州了。袁绍再与阎柔、刘和合兵进攻幽州。乌丸、鲜卑虽然有几个部族因收了好处支持公孙瓒,但绝大多数还是愿意听从刘和、阎柔的指挥。到那时,在幽州北部呼应,与袁绍上下夹击,公孙瓒死期将至。 值此危难时刻,袁绍再次头脑清醒起来,当即依从了沮授之言,调朱铉军北上,与田楷战于平原,又令张颌、高览率领大戟士三千人相助朱铉。 大戟士属于重装步兵,是袁绍部队中的精锐,每个士兵都配备着大戟和重甲,但没有配备盾牌和弩。在界桥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相抗衡,屡次失败,袁绍一生气就给打发出去了。 张颌、高览身为河间四将,名震中原,此时却憋了一肚子火。让身穿重甲的步兵与轻骑兵性质的白马义从打,岂不是只有挨打而无还手之力吗?跟袁绍据理力争反而又遭到一顿呵斥。这次出来,二将急于立功,主动要求为前部先锋。朱铉的鲲鹏骑怎么会让重甲步兵做先锋,自然是要张颌、高览率领大戟士为后军,探马营为先锋。 到得平原城外五十里处,朱铉将鲲鹏骑驻扎下来。 击败於夫罗的匈奴骑兵后,朱铉又收容了一千五百精骑,其中五百拨入鲲鹏骑建制,其余一千划归探马营。现今共有探马营兵士三千,鲲鹏骑四千,以张逸、牵招、阎行为骑都尉,马文成率领探马营,刘晔、驺俊辅佐朱铉统帅全军。 朱铉自然还是老办法,兵马未动探马先行,打探清楚才好出兵。 不几日,探马回报,田楷率领五万人马屯驻平原,其中大部分为新招降的青州黄巾军,黄巾军的首领是管亥。 田楷的亲信部队只有一万余幽州铁骑,另有一支神秘的部队,为公孙瓒的同窗师弟刘备带领。 刘备曾与公孙瓒一起师从当朝尚书卢植,他二人感情深厚。刘备手下约有一千余人,盔甲、武器皆用白牦牛尾装饰,号白毦兵,其战力不得而知。刘备麾下另有四人骁勇善战,分别是关羽、张飞、赵云、陈到。 朱铉与刘晔、驺俊商议,对方不但兵多而且内有精锐,最好还是等张颌的大戟士到来后再发动进攻。 过了数日,张颌、高览率领大戟士赶到。 又休息了一日,朱铉纵兵来到平原城前挑战。 朱铉这边是新近招降的阎行出马,平原城中也奔出一将,面如满月容貌俊秀,身高八尺有余,手执一柄长矛,自报姓名乃涿郡人张飞。 阎行乃西凉骁将,见来人虽身形魁梧但相貌不似蛮猛之人,便存了轻视之心。 待得两相交手,立时觉得对方力大如山,手中长矛犹如蟒蛇吐信般照自己刺来,兵器筹一相碰,阎行已感觉出对方手中长矛极沉。 阎行本也是以力取胜的猛将,竟然只能勉强招架的住。 战了三十余合,阎行支撑不住,只得打马回还,张飞在后紧追不舍,朱铉忙驾着龙骧出阵迎战张飞。 此番乃是单打独斗,不似乱军之中,所以刘烨等人放心让朱铉骑龙骧出战。 张飞见有人接应,忙勒住马,喝问:“来将何人,敢与我战上百合吗?” 原来张飞并不认识朱铉,自是心疑对方阵中飞出的一员小将是否值得一战? 朱铉见张飞轻视自己,不由得动怒,傲然说道:“我乃朝廷钦封镇南将军朱铉!” 张飞俊眼一挑,纵声狂笑起来,“原来你就是朱铉,来来来,今日不分胜负不准回营!” 朱铉见张飞性格与外表极不相称,竟是一员虎将,心下便起了好胜之心,嘴上却只说:“要战便战,哪来这么多废话!” 张飞怒吼一声,拍着座下枣红马杀上来。 朱铉已知张飞力大,不敢与他硬碰硬,仗着龙骧灵动,与张飞缠斗在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的战了有五十余合,张飞浮躁之气渐起,在马上一边大叫着一边猛力来刺朱铉,恨不得一枪扎死这个白脸小将。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张飞虽然万人难敌,却性格暴躁。此等人为将若单打独斗,时间越长破绽越多。刘备在城头上见张飞长矛乱了章法,忙引了关羽、赵云、陈到和麾下一千余白毦兵出城,田楷恐刘备军有失,也派刚刚投降的管亥率领青州黄巾军接应。 关羽马快,一直奔上前来,手中掩月刀疾落,劈向朱铉,口中喊着:“兄弟先退,看我战他!” 张飞不愿与关羽一起战朱铉,心中又不服气,也喊道:“我还可再战,关兄可为我掠阵。” 二人口中争执着,手上却都不曾慢下来,双战朱铉。 这下苦了朱铉,本就是仗着人、马灵动,配合天衣无缝才将将战住张飞,如今又添了一个关羽,武艺不在张飞之下,如何抵得过? 朱铉阵上张逸早见朱铉吃紧,忙拔出弩箭射向关羽。关羽未料到有人偷袭,被一箭射中左臂,怒喝一声:“无耻小人,暗算某家!” 牵招、赵融哪还理会得他说些什么,领着两千鲲鹏骑冲上来。刘备也与赵云、陈到率白毦兵来救关、张二人,双方便厮杀在一起。 刘备手下四虎将确是非同小可,白毦兵更是名不虚传,一千余人面对两千鲲鹏骑,竟然阵型不乱,张飞、赵云等人更是左突右冲无人能挡。 朱铉见己方两千鲲鹏骑竟然冲不垮对方千余人,心中不由惊怒,遂纵马直取刘备。 刘备身旁陈到杀出截住朱铉,朱铉见刘备手下部将个个骁猛善战,不由得暗叹:“中原真多豪杰猛士,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双方一阵厮杀,刘备的白毦兵毕竟挡不住鲲鹏骑的数番冲击,渐渐败下阵来。 刘备身后的管亥就率领青州黄巾军杀上前来,张颌也领大戟士前来助战,双方混战在一起,直至天色渐晚,方才各自鸣金收兵。 朱铉回到营中,刘晔上前说道:“刘备部众勇猛无畏,田楷尚未亲自出马我方就已几乎拼尽全力,此战只能智取不可力敌。” 张逸不服气,顾自说道:“尚有两千鲲鹏骑和三千探马营未投入战斗,如何就算是拼尽全力了?”刘晔笑而不答,只说:“今夜田楷必然亲自前来偷营,宜早作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大战平原二 (2010-02-10,星期三,第一更) 张逸和朱铉手下诸将更觉不可思议,这刘晔如何就能知道田楷今晚会前来偷袭? 朱铉却是对刘晔料事如神的本事深信不疑,为说服众人,便问了一句:“先生何以算定田楷今晚必来?” “我军远道而来,又与其激战一场,田楷自恃兵力比我们多出许多,夜间定会前来。今日白天我仔细观察,田楷只派刘备和管亥出战,本是势均力敌,他却将手下骑兵藏于城内不出,必是想保留实力夜间再战。各位不信,不妨拭目以待!” 众将听刘晔如此说,都觉得有理。 朱铉马上开始布置应对夜间田楷偷营之事。先让马文成率领一部分探马营保护刘晔、驺俊及辎重和粮草秘密后撤,又命张颌、高览领人在田楷中途埋伏,自己与阎行、牵招、赵融、张逸整军备战。 ···································································································· 平原城内 田楷见白日双方一场恶战,料定朱铉军远道而来,白日又大战一场,必然疲惫,便要深夜前去偷袭。 刘备不以为然,劝阻他道:“今日交战,朱铉军战力极强,我军虽人数占优,仍然只能与其平分秋色,况且我观对方尚未出尽全力,且我方将士多疲态,此时不宜妄动,坚守平原城方为上策!” 田楷鄙夷刘备胆怯,不屑道:“白日我有意将部下骑兵留在城内,就为保存实力夜间再战。再者我军人数乃朱铉五倍,如何就要坚守城池?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等无能!”遂不听刘备之言,让管亥率两万军为先锋,自己引一万幽州铁骑在其后,刘备与关、张、赵云、陈到守城。 管亥军白日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又连夜准备偷袭,待到得深夜俱都精疲力竭。管亥便来相求田楷,“将军,能否让我的部下歇息一两个时辰?如此战法我手下兵士太过疲倦,恐不能胜任。” 田楷见管亥也如此说,登时大怒,险些将管亥推出斩首,多亏刘备等人求情才免一死。田楷又催促管亥军出发,自己带着养足精神的幽州铁骑跟在后面。 管亥军确实疲惫已极,于路上多有躺倒者,管亥无奈,只能鞭挞士卒催促前行,勉强行至朱铉营前,已是战力堪忧。 看着手下疲惫不堪的兵将,管亥心内暗生悔意。 “早知田楷如此暴虐,当日真该拼死一战,何必投降于他,落得今日这番境遇。”又抬眼望望朱铉军营内,但见灯火黯淡,守卫和巡弋兵士也不多,想来疲惫已极大都休息了。心下暗忖:“难道敌军真如田楷所言,远征疲师不堪一战?朱铉老弟,莫怪我无情。现今我等家眷俱在田楷手中,不得不这样了。” 管亥原来与朱铉认识。不但认识,还一起出生入死过。当然,那是以前在黄巾军中的事儿了。 当下也顾不得再长吁短叹了,管亥催动全军攻入朱铉营中,四下里放火,也是举火为号,通知田楷接应。喊杀一阵后,才发现辎重粮草全无,营帐内不见朱铉兵士,情知中计忙引军撤退。 但为时已晚,牵招、赵融引军自左右杀出,朱铉、阎行也从寨后杀来,管亥军惊恐之间如何抵挡得住,慌乱着挤出营寨向平原城逃去。 田楷率领幽州铁骑在管亥军之后跟进,看见朱铉营寨方向火光四起,估摸着管亥必是已经得手,忙催促众军举起火把疾行。 正暗自庆幸得意之时,路旁丛林中突然一片箭雨袭来,田楷部属都是轻骑兵,没有重甲护身,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目标甚是明显,瞬间便死伤惨重。 又见四下里许多旗帜竖起,周围都是高喊声,“活捉田楷!” 田楷见状,情知中了埋伏。黑夜之中看不清对方有多少兵马,自己部下皆乃骑兵,不利于夜战,遂喝令退兵。部下骑兵登时挤于一处,互相冲撞,落马者比比皆是。 在丛林中射田楷军的乃是探马营,只是在暗中偷袭,并不跳出来厮杀。 这时管亥的败兵也跑了回来,朱铉带领张逸等人率军在其后追来。 田楷立于马上挥舞长剑,喝令管亥回军抵挡。却哪里还约束得住乱兵,都只顾各自逃命。 朱铉眼望着一将立于马上大声呵斥指令,猜到乃是田楷无疑,便打马上前来擒田楷。 田楷手下亲兵抵挡不住,被朱铉直接撞至田楷跟前,田楷惊得须发倒立,慌乱间使剑来砍朱铉,被朱铉一枪拨落在地。田楷惊惶无措,打马转身便逃,朱铉纵马在其后急追。 怎奈四下里到处是乱兵,朱铉胯下龙骧奔跑不便,只得先刺倒眼前的乱兵再撵。 田楷、管亥领着败兵,刚逃到半路,张颌、高览带着大戟士杀出,双方又混战在一起。 大戟士乃重装步兵,贴身近战罕逢敌手,田楷、管亥手下众军不能抵挡,朱铉等人率军追到,两厢里夹击,大获全胜。 直战至天明,田楷、管亥才在赵云、陈到的接应下退回平原城。 清点损失的人马,幽州铁骑先被探马营射杀数百骑,后又在混战中被大戟士斩杀一千多,共计损失近两千骑。 这也怪不得管亥军不用命。张颌、高览在界桥吃了白马义从的大亏,被袁绍所轻视,今日见了幽州骑兵,竟是命手下大戟士专一截杀幽州铁骑,加之骑兵身高马大,探马营的弓弩也尽管向幽州铁骑射去,所以才损失如此惨重。 管亥的部属倒是伤亡不大,只有数百人伤亡,但有三千人余人被俘。原来夜战之中,鲲鹏骑的威力不能发挥,加之管亥的部下怨恨田楷,自然不肯卖命,多有投降者。 经此一战,田楷再不敢贸然出城了,只得死守平原。 朱铉夜间大获全胜,却没有迅即进军攻城,而是直接退回冀州境内休整。 田楷见朱铉军撤走,虽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敢大意,仍命刘备、管亥全力戒备。 朱铉引兵回到冀州,张颌、高览等人不解,便来催促朱铉进军,朱铉笑而不语,把手下诸将搞得不明所以,讨问刘晔,也不能得知,只得呆在营中整备兵马以待再战。 某日的清晨,微风轻抚,薄雾渺渺。 朱铉和刘晔、张逸悄悄行至平原城三十里外一秘密之处。他们在等候一个人,正是平原城内的管亥。原来,朱铉起初听闻管亥在平原城中,心下便暗喜,遂不露声色的与刘晔计议。 “当年黄巾起义之时,我与管亥同为地公将军张宝手下。张宝每次出战,都以管亥为先锋而将我留在身边护卫,交情当真非浅。” 刘晔听闻大喜,“真是天助我等!若得管亥为内应,夺取平原城便如探囊取物一般。”遂密嘱朱铉如此这般····。 那日大战于平原城外,朱铉安排半数鲲鹏骑和探马营原地待命,就是要迷惑田楷,以为朱铉军不过如此。田楷果然中计,率人夜间前来偷营。朱铉又未尽全力进攻管亥,派张逸带人乔装打扮混入管亥军,一起退入平原城内。 张逸寻机面见管亥,将朱铉手书递上。 管亥岂会不知对阵的乃是朱铉,只是碍于投降田楷后家眷均被其扣押,不得已才与朱铉战阵厮杀。虽然不明白朱铉怎么会为袁绍效力,但两人在黄巾之时相交甚久,常以兄弟相称,便礼待张逸等人。 田楷暴虐,不体恤黄巾降众,管亥旧属怨声四起,眼看着就要发生哗变,管亥本人亦是不愿再在田楷手下卖命,遂答应与朱铉见面详谈。 此时二位故人相见,百感交集,好在都是从军多年厮杀惯了的,相拥而泣还不至于。 很快,朱铉与管亥先互相亲切的问候了一番,又打听一些黄巾事败之后的情况,才知道管亥一直带着队伍在四处游荡,靠劫掠为生,莫说再举黄巾大旗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打下一处郡县,便有许多人前来投奔,等粮食吃得差不多了,又有很多人走了。打了胜仗,勉强还能抢些粮食裹饱肚腹,若打了败仗,便只能餐风饮露,真是苦不堪言。 朱铉见管亥这员昔日骁将短短数年间被折磨的如此憔悴消瘦,也不禁黯然泪下,忙将自己这几年在会稽的事情都告诉了管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妙计离间 (2010-02-10,星期三,第二更) 管亥听闻朱铉、张栾等人在会稽闯下偌大局面,不禁叹道:“没想到你等弟兄现今竟能如此逍遥。尤其是兄弟你,还做了朝廷的镇南将军。可惜我原来那些好兄弟,死了的就有一大半,还有一些杳无音信,现今聚在一起的剩不下几人了。” 朱铉又与管亥唏嘘一番,难免又悲又喜。悲的是黄巾失败众人天各一方,许多以前并肩作战的道友身首异处;喜的是今日重逢,又可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管亥直摇着朱铉的肩膀,说道:“兄弟比我看得远,据有了会稽再图发展,比我等四处游荡强出许多。我就带领手下弟兄跟你干了。” “好!”朱铉当然愿意,正要再抚慰管亥,旁边的刘晔不耐烦了。嗔怪道:“我说二位,现在大战在即,能否回头再儿女情长?” 管亥惊讶得看着面前这个书生,暗怪他无礼,朱铉忙将刘晔介绍给管亥。 管亥几曾被人说成过“儿女情长”的女儿态,有心报复,便揶揄道:“城里面的刘备也说是大汉皇族后裔,好像天底下姓刘的都是皇室一族,刘先生该不会也是某某王的几十代孙吧?” 刘晔被管亥激得胀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朱铉、管亥还有一旁的张逸都大笑起来,朱铉笑得岔了气,咳嗽着说道:“现今确是世风日下,只要姓李的就是老子后人。姓孔,自然是孔夫子家人。姓孙的便是兵圣传人,大树底下好乘凉啊!” 管亥听闻,笑得更欢了。 张逸却听不太明白。这大汉的皇帝姓刘自是知道,孔子是谁?兵圣原来姓孙。又突兀的问了一句:“为何姓李的才是老子传人,咱们不都是‘老子’的后代吗?那个不是娘生爹养的。” 这一问,朱铉、管亥更笑,连正在生气的刘晔都被逗乐了。 刘晔还是有些气不过,换了正色言道:“我先祖乃汉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现今家中有族谱可查。” 朱铉见刘晔真恼了,忙摆摆手,道:“先生,不过是玩笑而已,何必当真!” 管亥却不肯放过刘晔,直问道:“既然先生是皇室后裔,却为何与我等‘黄巾乱匪’混在一起?” 刘晔自是不肯相让,大声言道:“天下大事合久必分。我虽是皇族,但也要依天道而为。当今朝廷暗弱,权臣横行,我自是要助朱铉,替天行道,成就一番大事。”刘晔气急之下,竟然不避朱铉名讳直呼出口。 朱铉却不介意。听闻刘晔直抒胸臆,心下暗自佩服,管亥也点头赞许。 众人又说笑了一番,才开始商议夺取平原之事。 若按朱铉、管亥的意思,直接里应外合,由管亥率军打开城门,朱铉带鲲鹏骑径直冲入。 刘晔却不同意,分析道:“田楷的幽州铁骑和刘备的白毦兵战力极强,若被他们提早发觉,恐怕管亥不能成功反会身受其害。再者,即使里应外合夺取了平原,以田楷、刘备两军之勇猛,必然导致咱们伤亡惨重。所以此战必须先乱其军,再攻其城。” 朱铉忙问:“先生以为该如何乱其军呢?” 刘晔笑言:“田楷刚愎自用、性情暴躁。我观刘备帐下多骄兵悍将,恐怕不服田楷者不在少数,只要从中挑拨,令二军自相残杀。刘备虽与公孙瓒情谊深彻,恐怕也不得不率众出走。刘备若走,田楷必然倚重管亥,那时我们再里外夹击,大破幽州铁骑。” 管亥点头称妙,对自己刚才戏辱刘晔之言甚感愧疚。 刘晔提出要与管亥一起入城,相机谋划使田楷、刘备反目。 朱铉、管亥如何肯答应。怎奈刘晔生性胆大勇于冒险,再者此事确实不是管亥所能办到的,搞不好弄巧成拙。 最后,管亥答应全力保护刘晔,朱铉才稍稍放心,将管亥、刘晔送出很远,怕被田楷军发现,才与二人珍重惜别,一再叮嘱要小心,万不得已冲出城来找自己。 刘晔随管亥入平原城后,便让管亥请刘备手下几个将领喝酒。 席间管亥装醉,痛骂田楷蛮横无礼,毫不体恤管亥手下士卒。 “此事怪不得兄弟,某家早就对田楷那厮不忿。若不是我等现今寄人篱下,早就一刀将其劈作了两半!”关羽外冷内热之人,对田楷所作所为心存不满已久,提及田楷也甚是轻蔑。 赵云、陈到相对较为稳重,只好言相劝关羽不可意气用事。又劝管亥稍作忍让,莫害了家眷性命。 张飞却是个火爆脾气,随着关羽骂道:“无能无耻小人,扣着人家的亲属要挟算哪门子好汉?异日必好好教训他一番!” 管亥见关羽、张飞被自己撩拨得已差不多了,轻咳一下,小声叹道:“诸位心中有数即可,不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去,此事不能再对他人提及!” 四将倒是一起点头,赞同管亥之言。又多谢管亥那日在平原城外提兵相助,管亥自是请诸位莫要放在心上。 一来二去,几人之间情谊渐生,众人畅怀欢饮后,方才散去。 关羽、张飞回去,将管亥之言告知刘备。 刘备本就不愿屈居田楷之下,早有自立之心,只是碍于公孙瓒的情面,才一直隐忍不发。就关照关、张二人,平日里多与管亥交往。若能将管亥拉过来,公孙瓒也许会让刘备坐镇青州也未可知。 一日,数百名被朱铉俘去的管亥部众逃回平原,田楷怀疑内中有奸细,不肯放他们入城。 管亥拉了刘备一起去向田楷求情。刘备有心拉拢管亥,自家也本是古道热肠之辈,遂仗义执言道:“田公!这些都是管亥手下兵士。若不许他们入城,他手下数万人难免不起怨气。到时候,恐怕要生祸乱。万请三思!” “这中间若有奸细,岂不是···”田楷岂会轻易松口,在他眼里,刘备不过是条流浪狗而已,哪里会得他来说情。 管亥不等田楷讲完,急忙禀道:“这些人与我出生入死,绝不会叛变,将军请放心。再者,他们的家眷尚在将军手中,断不敢做乱。” 田楷方要驳斥管亥,一旁的刘备早就不耐烦了。他与关张二人一般,看不起田楷扣押家眷威胁管亥等人的行径,上前言道:“管亥等人跟随将军有时日了,军中多有认识他们的,不可能是奸细。如此做,只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田楷见刘备执意帮管亥说话,心中更生厌恶。但又不好同时开罪二人,只得口头上答应下来。其实,心内暗自记恨。 这刘备有意拉拢管亥,才不惜得罪田楷,希图收服管亥属众,再倚仗与公孙瓒的交情排挤田楷,由自己坐镇青州。 田楷逼不得已,只好答应重新接纳这数百人,却又命他们去做苦役,不准离开营地。 刘备见田楷如此,气得拂袖而去。回去对关羽、张飞等人说道:“青州早晚会被袁绍所得,罪魁祸首便是田楷。” 关羽、张飞便一力鼓动刘备弃田楷而去。 刘备想了想没有合适的去处,叫众人先忍耐一时。 其后数日,田楷的幽州铁骑与刘备白毦兵在城内发生数次冲突,都是因为幽州铁骑欺压平原百姓而引起。 平原乃刘备治下,百姓纷纷去找刘备要求公道。 刘备向来将百姓的口碑看得比命还重,当即拘押犯事的幽州骑兵。又去向田楷陈词:“我等数万大军在此驻扎,全靠百姓维持供应粮草军需,如今将军不能管束部下,不怕激起民变吗?” 田楷见众怒难犯,遂向刘备道歉,心中更恨刘备了。 那数百黄巾军自是朱铉放回的,幽州骑兵与白毦兵冲突却不是刘晔之计,正所谓失道寡助,田楷骄纵部下焉能不败? 管亥见刘备与田楷反目,便想趁机与刘备合军一处,先除掉田楷,再与朱铉里外呼应共破刘备。 刘晔不同意,劝止道:“必要逼走刘备,那时田楷便好对付了。若先对付田楷,刘备凭借在此地的威望,我等很难攻破平原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夺取平原 (2010-02-11,星期四,第一更,章节名称:夺取平原) “先生,您的计谋我是真服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逼走刘备?” 刘晔粲然一笑,想来心情不错,竟悠悠然地坐下,鼓琴而歌吟唱起来。 管亥怎听得懂,只知一味的催促刘晔。 其实刘晔是故意的,正要管亥急不可耐才能说,“管亥将军,此计有些苦,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咳,你早说就是了,弹什么鸟琴,呱噪的很!我行伍出身,只知卖命厮杀,哪在意什么苦啊,甜的。” “哦?额呵呵,”刘晔笑得有点让人渗得慌,“将军果然是个英雄,那附耳过来吧。你就如此这般···,可听明白了?不愿意现在还可以说。” “咳,多大事,我这就依计行事!”管亥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不出门而远去。 刘晔望着管亥出门,心内得意地嘲笑,暗道:“敢出言讥讽我,今番也叫你吃些苦头。” 管亥依照刘晔的计谋,去向田楷为手下做苦役之人求情。 田楷自然不许,管亥又故意激怒田楷,田楷就将管亥打了一百鞭,又带上刑具放入囚车内,在平原城内游街示众。 刘晔约束管亥手下不得前去营救,只派人去找张飞、关羽哭诉。 “两位将军,田楷大人将我们首领绑了起来正在游街呢!他此去本是为了那些做苦役的弟兄们。走之前担心遇害,特意告知我等,如若有事就来求两位将军帮忙做主。” 关羽、张飞见管亥竟如此信任自家,在危难之际首先想到他们,说明人家把自己当朋友看待,又曾并肩作战过,便按耐不住要去救人。 当下商议一下,张飞带领百余名健卒去救管亥,关羽找刘备去禀告。 刘备得报,先楞了一下,复又慨然应道:“张飞此去虽然鲁莽,但也不负侠义之名,我等快快前去相助!” 关羽早知刘备会如此说,所以才敢放心让张飞去。若刘备连这都做不到,关、张二人又岂能如此死心塌地的跟随他。 当年刘备剿灭黄巾有功,被封为安喜尉。郡中的督邮来到县里,刘备带关、张求见,督邮因刘备没有准备进见的礼物,不肯见他们。刘备本就不服朝廷厚功薄赏,直接进去把督邮给捆了,打了二百棍,然后带着关、张弃官逃走。 果然这次又在田楷连番相逼之下动了肝火,马上就要发作,去找田楷算账。 关羽遂说:“主公可命赵云、陈到率军准备,对付田楷那样的蠢材,我独身前往就够了!” 从刘备处出来,关羽只身打马前去接应张飞。 张飞已然被田楷率军给围了,关羽手执偃月刀,策马撞开田楷军,一刀劈烂拘禁着管亥的囚车,厉声质问田楷:“大敌当前擅辱猛将,田将军如此作为,关某甚是不服!” 田楷和手下之人都被关羽的气势给吓住了,素知关羽、张飞之勇万人难敌,眼睁睁的看着关羽、张飞从容带着管亥走了。 等关羽、张飞走远,田楷一才个激灵从惊恐中清醒过来。 “不就是关羽、张飞两个莽夫吗?做什么如此怕他,就是刘备亲来,又能怎样。”想到此处,又恨关张二人根本不把自己这个青州刺史放在眼里,不由得大怒,召集幽州铁骑向刘备军营开来。 到了刘备营前,一通鼓响后,赵云、陈到率领白毦兵列阵而出,关羽和张飞领着亲兵簇拥着刘备跟于其后,管亥亦在刘备身旁。 管亥见两家要火并,心下大喜又装作着急的样子:“田将军何以兵戎相见,请快快收兵回营!” 管亥不说还好,田楷蛮横骄狂之人,怎会先行退兵?立于马上,以剑指着刘备喝令道:“大耳贼,还不快快退去兵马,到我阵前领罪!” 刘备最讨厌被称为“大耳贼”,在马上也以剑指着田楷怒道:“无能鼠辈,若不是看在兄长公孙瓒面上,岂会受你节制!” 此言一出,田楷马上听出了其中的毛病,阴森森的冷笑道:“早就知你有自立之心,今日露出了真面目。” 刘备身旁张飞却懒再跟田楷啰嗦,拍马挺矛杀出,口中喊着:“今日就杀了你这个鼠辈,青州本就应是我家大哥来坐镇!” “哈哈····,你们兄弟终于肯说实话了,你等真当我不知道呢,窥觑这青州已很久了吧?” 这人与人之间吵嘴,极怒之下往往慌不择口,又往往妄加推测,所以便会越说越僵,更何况刘备确是早有夺取青州之意。 田楷瞧出了端倪,今日更加坐实了,遂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儿郎们,眼前这些叛逆与我全部拿下,有抗拒者就地宰杀!”想来气疯了,田楷竟将刘备等人看作了畜生,用了“宰杀”一词。 刘备听闻,本还想息事宁人,现今既然田楷毫不留情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田楷夺取平原,而后向公孙瓒言明,请他主持公道。以公孙瓒与刘备的交情,想来会偏袒自己。 刘备又岂能知,公孙瓒与他同拜一师,太了解刘备了。此人素有有鸿鹄之志,更兼他广播仁义,手下兵精将猛,早得公孙瓒嫉妒。现今是要利用刘备,若真放心他又怎会不委以重任,只让他协助田楷呢? 说回正题。管亥见两家就要动手,心下暗喜不已,想再趁机泼点油添把火,遂策马奔出挡在两军中间,亢声言道:“我只是求田将军释放我的下属,刘将军他们也是急于义愤并无恶意,你们不可自相火并!” 管亥本是想煽风点火,反而说得画蛇添足,两家都以为他要骑墙观战。 张飞俊眼瞪着管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方才不是还痛骂田楷,要杀了田楷报仇吗?怎么这会····” 田楷却是心机一动,对管亥喝道:“管亥退下,你的属下我自会释放,现今此事与你无关!” 在外人看来,这一下管亥为难了,退下去就等于又投靠了田楷这边。不退,刚才话都说出来了,现在田楷又答应放人,凭什么还矗在中间,搞不好被双方乱兵砍做八段。 其实田楷此言正中管亥下怀,本就是要挑拨两家争斗,趁势见好就收吧,演过了可就没戏了。想也不想,勒马退于一旁,别逞能了,赶紧下去看两家打吧! 刘备没想到管亥临阵倒戈,心下明白已不能与田楷力战,也打马上前抱拳道:“田将军,我无意与你争这青州之地,但你是非不分妄为大将,我自会去公孙将军面前说理!” 田楷怎能让刘备走脱去往公孙瓒那里搬弄是非,指挥幽州铁骑杀上来。 关羽扯了张飞护着刘备先走,赵云、陈到率领白毦兵断后。 幽州兵一向惧怕关羽、张飞,对赵云、陈到所率白毦兵更是忌惮,都不敢太靠前,只是口中大声呼喝着,慢慢的随在其后。 田楷虽然生气,怎奈众军不听指挥,自己也不敢下死命令痛击友军,眼睁睁的看着刘备军出城向北而去。 田楷只得将管亥带回军营,虽知管亥乃罪魁祸首,但现下刘备已走,不得不借重管亥,只得好言相抚,又命管亥率领两万军驻扎在城外,只留下其五千部众协助守城。 管亥不敢与田楷争执,径自来找刘晔计议。 刘晔让管亥挑选忠贞之士五百交与自己,然后管亥自行率军出城,并通知朱铉秘密率军前来。 短短数日之后朱铉接报,离间之计已成,刘备率军出走,欣喜若狂之下当即率领全军抵达平原城。 管亥已向田楷请命要入城驻守,谁知田楷却不许,朱铉就与管亥在平原城外假意对峙。 夜色渐沉,刘晔命人偷偷打开城门,并在西南北三门纵火。城内街道阡陌相间,幽州骑兵纵跃不便,大戟士此番有了用武之地。不待朱铉下令,张颌、高览早带着人冲进城去,一场城内街头巷尾的混战,杀伤幽州骑众多。 田楷只得率军冲出东门,正迎上鲲鹏骑、探马营在城门口堵截,被两相夹击死伤惨重。平原已不能守,田楷撇下众军不管,只带亲兵护从逃走。 朱铉觑得清楚,命紧跟着自己的张逸道:“不要放箭,随我生擒此人!”,当下朱铉只与张逸带着数人追出去。 田楷在前面疾奔尚未知觉,被张逸连连射翻数人后才发现,慌忙命手下护从回马阻挡。 朱铉在马上一杆长枪使得犹如蛟龙出水,又如狂蛇飞舞,杀得田楷手下赶忙躲避。 “莫贪战,追上去活捉田楷!”说这话时,朱铉又刺翻一将。 张逸嗷嗷的便追了上去,草原英雄纵马狂奔,看看距离已近,从鞍下倒钩处取出绳套,抡圆了有如索命飞龙,倏地一声挂在了田楷身上,张逸急忙使手一扥,绳索立即套牢了,紧锁着田楷向后飞去。 田楷亲兵看见,转身便射张逸,怎奈张逸所骑也是神驹,早已拖着田楷跑开奔向朱铉。田楷亲兵忙丢了弓箭,拔出刀剑来要追上去砍断绳索,谁知张逸马性太过娴熟,以双腿夹住马腹,竟是不拉缰绳,一手缠住拽着田楷的绳索,以牙咬着箭矢填入弩中,而后转身以另一手射去。动作一气呵成,田楷护从相继中箭落马,张逸也渐渐奔远了。 朱铉见张逸擒得田楷,手起枪落刺翻最后几名田楷的护从亲兵,打马上前接应张逸,急忙令道:“先退回平原城!”,自己横枪立马,兀自挡于路中间。 田楷的护从们看见了,暗忖自己这边只有数人,都不敢再向前,须臾后便转身逃走了。 朱铉见那几个护从逃远了,才反身追上张逸,将田楷缚了带回平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夺取平原二 (2010-02-11,星期四,第二更,章节名称:夺取平原二,字数:3409) 田楷逃走之后,手下近万余幽州铁骑在大戟士和管亥军的夹击下,或四散奔逃或下马投降。 此战,张颌、高览率领的大戟士再次吐气扬眉,刚在城门口就击杀幽州骑兵近千人,竟未受降一人,仅有管亥军俘虏了一千多骑。鲲鹏骑在城门外围堵,逃出来的少部分幽州骑均遭截杀。 但幽州铁骑不愧是跟随公孙瓒征战多年的劲旅,经过数次冲抢东门后,有两千余起突破重重包围,逃离平原城;另有一千余骑闯过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南、北二门,舍命奔出。剩余的四千余骑俱都战至浑身带伤,才迫不得已投降。 此战共斩杀幽州铁骑两千余,归降四千,得马五千余匹。大戟士均着重甲,又是近身激战,所以阵亡者不多,大部分俱都带伤而已。 鲲鹏骑面对的是冲破重围的幽州骑兵,故而只损失了百多骑,倒是管亥手下,因缺乏训练疏于战阵更加之武器残破,竟阵亡了数千人,管亥痛心不已,纵泪大哭。 朱铉待得安抚住管亥,便命人将田楷押来。 管亥等黄巾旧部看见,拔出刀来就要冲上前去劈死田楷。 朱铉慌忙阻止道:“大哥,你不想让家属们平安回来了吗?” 管亥流着泪,无语的点点头退向一边,其他人听了也都退后。 朱铉盯着浑身瑟瑟抖动的田楷,讥笑道:“田刺史···,哈哈哈!怎么今日做了我的阶下囚?” “要杀··便杀,··何必啰嗦。”田楷以为必死无疑,干脆再充一下英雄,可惜声音有些发颤。 “嗯,要不是你能帮我一个大忙,还真想剁了你!”朱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田楷听说能放过自己,也就不再装样了,“要我帮什么?尽管说··金银珠宝?粮草马匹?要多少我都给!” “哈哈哈,”朱铉纵情大笑起来,“金银珠宝能使死人复活?马匹粮草你已送我不少了,先行谢过。我现在只要你手书一封,速速将管亥部众的家眷着人送来,自然放你回去。” 根本不管田楷答应与否,直接转身命人笔墨伺候,让人给田楷松绑,抬来伏案让他写下书信。 田楷一看有活命机会,慌忙挥笔疾书,写好之后又递与朱铉。 朱铉边看,边向张逸暗暗示意,张逸悄悄上前一步手中暗藏匕首,田楷当然没有注意到。 这时只听朱铉突然说:“唉约,如此写法怎么能成,你看这里····”田楷惊得慌忙上前查看,顺着朱铉眼睛盯着得方向,伸出右手食指来点,口中还问着:“是这里吗?怎么不妥···” 张逸觑得清楚,一把攥住田楷的手指,匕首早切了上来,“啊··嗷···”一声惨叫过后,田楷痛苦的扭曲在地上,左手握着受伤之处,颤巍巍的嚎叫着。 “对不起了,我说的是‘手’书,只好借你的手指一用。你尽可放心,只要人安全回来,我马上放你走。来人,送他下去包扎。”朱铉突然感觉有些可怜田楷,自己是不是心太狠了? 顾不得再想这些,命人自幽州降兵中挑一个对田楷忠心的,将田楷‘手'书送往青州田楷军处。那人见信笺之中鼓鼓囊囊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看,竟然还有丝丝红色的血水渗出,“这····这是什么?” “田楷的手指和书信,告诉田楷手下之人,见到书信,立刻将人送来,路上要沿途安排食宿,田楷书信上都有交代,别让我们再说第二遍!速速去吧。” 朱铉说得很清楚了,张逸便将送信之人和书信一起丢出帐外,吩咐道:“给他一匹好马,叫他快滚!” 等报信之人走后,朱铉便命马文成派出探马,多方打探消息。 十数日后,田楷手下果然依约而行,将黄巾军家眷送出拘押之地,并派一人前来探视田楷。 那人看了看帐内诸将,支愣着脑袋也不说话,管亥就不耐烦起来。 这也怪不得管亥,毕竟都是他们黄巾旧部的家眷,数万人哩,怎么能不心急。 “你来干什么的?东瞧西看地做暗探呢!快说,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哎呀,各位将军大人,小的叫章四,是一个善民,绝非这位大胡子将军所说的什么什么··暗探。”这章四摇头晃脑的好一阵才将话说完,似乎是在故意挑衅。 管亥这时更来气了,冲上前去要踹他,那人竟然一下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连声喊道:“我不过受人之托而来,各位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是妄称英雄!” 众人这才明白,此人不是田楷军中人,看他的作为,颇似街头无赖。 管亥虽然急怒之中,但让那章四这么一说,竟然也不好意思再打他了。 章四索性躺在地上,闭着眼哼哼着说道:“各位要打要杀,现在请便··”,又睁开一只眼眯着看了看,口中又念道:“现在不动手,我可就站起来了,过会要是我站起来了谁再打我,便是乌龟王八蛋的孙子!” 众人被他气得无奈,又拿他没有办法,索性都不理他。 朱铉见这么个闹法不是正事,又放不下架子去搭理这个地痞无赖,遂不看章四,眼瞧着别处,问道:“他们派你来干什么?” 章四见朱铉站在正中间,看样子是个头领,心下奇怪:“他们就听命于这么一个年轻人?来之前倒是听说过,他们的为首之人乃是一位青年,大约就是此人了。”心中想着便问了出来:“你就是朱铉吧,果然很年轻。” “哼,将军的名讳你也敢叫,我看你真是欠揍。”张逸向来崇敬朱铉,岂能任由章四直呼其名,羌人也不知道什么面子、名声的,看不顺眼就要动手解决。 那章四先是惊得微微一颤,旋即又恢复了无赖面孔,将脸迎上去,口中还不依不饶,“你打··你打啊···不打你是我孙子!” “哐当”一声,章四话音未落,张逸的拳头果真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章四的脸上。 这张逸还真不懂中原的规矩,说打就打。 章四脸上立时开了花,红灿灿的一片血花,鼻子被打塌了半边,手捂着嘴直嘟嘟,却听不清说些什么,感情是牙被打掉了数颗。 “哈哈哈··”帐内笑声四起,众人被这无赖搞得不厌其烦,没成想被张逸愣头愣脑的一拳给打服了,俱都舒心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之后,朱铉示意人给章四收拾一下,而后上前一把拎起他来问:“他们叫你干什么来了?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章四横着眼瞪着朱铉,没好气的哼道:“我奉命来看田楷,见不到他,什么也不说!”这章四感情就是个亡命徒,谁也拿他没办法。 朱铉只得命人将田楷押来,章四看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情知**不离十应是田楷,还是不放心的说道:“他们还让我带田大人的亲手笔书书信一封。” 那田楷听了,如同撞见了鬼一般直摇头,死活不肯再写。 朱铉便吓唬他道:“不写就剁一只手,速速写来让章四带回。” 田楷迟疑了一会,方哆哆嗦嗦地写了交给章四,马上又将手缩回袖袍中。 章四看了,方才如实相告:“你们要的人数日便到,人到之后你们先放了田大人。” 朱铉懒得搭理他,刘晔便上前说道:“将我们要的人先行放回,你可以走了。” 章四还要强辩,张逸早提着他扔出营外,章四虽不怕死,却怕张逸莽撞,抹抹嘴上的伤口,恶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水悻悻地走了。 田楷手下见了书信,果然先将黄巾部众的家属放回,朱铉也就将田楷放了。 为何对方会如此轻易答应放人呢?原来,公孙瓒军中有两条军规,一者败军不援,二者失帅皆斩。就是说打了败仗的部队不救援,以防三军不用命只依赖救援,而且丢了主帅的还要将随从诸将和亲兵卫护全杀了。有此两条,田楷手下青州兵能不惊惧吗?不放人,朱铉还不是一样打来,公孙瓒又不许求援,就算打赢了,丢了主帅一样是死,只能先将田楷换回来再说。 朱铉先抚慰了平原城的百姓,又将管亥部众安顿下来,裁撤老弱,仅保留管亥军八千。从投降的幽州、凉州骑兵中精选三千人组成骠骑营,原有鲲鹏骑三千骑,探马营三千人,加上管亥的步卒有了近两万人的部队,占据着平原城,而后向平原郡各县进军,以为征集粮草。 一时之间,朱铉军在青州声势浩大,田楷不得不龟缩在青州以东的齐地不敢轻举妄动。 田楷丢了平原,麴义就在兖州开始猛攻单经,审配也率军两万前来增援,又得鲍信说服卢县城内百姓相助,单经、范方便守不住卢县,撤出兖州逃往青州与田楷合兵一处。 公孙瓒又遣刘备军回青州,让单经为二人调解,田楷和刘备不敢抗令,不得已暂时勉力合作。公孙瓒知田楷、刘备二人终是面和心不合,不情愿之下,命单经负责青州战事,田楷、刘备皆听命于单经。(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再战平原一 (2010-02-12,星期五,章节名称:再战平原一,字数:2677) 夺取平原月余之后,朱铉正在营内处置军务,外面亲兵禀报,曹操手下大将乐进持书来见。 朱铉心下狐疑,这乐进不是随曹操在东郡吗?突然间来找我,难道曹操那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想归想,还得赶紧请乐进进来相见。 但见一短小精壮之人进得帐来,若不是双眼炯炯放光,真不敢相信此人乃曹操手下猛将。 乐进先拜了一下朱铉,又与朱铉手下众人见过,而后立定了向朱铉禀道:“我家主公急书一封,要我交与将军亲自拆看!”说完将书信递上,而后自行闪于一旁。 朱铉忙将曹操书信拆开,打眼这么一看,首行竟是:“弟朱铉亲启,兖州目下危急···” 与曹操相处已久,朱铉太过了解此人了,无大事、急事、难事总不会来找自己,越亲善,要办的事越难。这番不知又打得什么主意?赶紧再往下看。 这一看不打紧,果然正如朱铉所料。大意是:曹操已据有兖州,但各方虎视眈眈,曹操独木难支,现下情势危急,恳求朱铉前来相助。 这是怎么一回事?听我慢慢道来。 公孙瓒请徐州陶谦进军兖州,待得胜了袁绍,公孙瓒就据有冀州,陶谦占有兖州。 陶谦应了公孙瓒,却不立刻进兵,而是命手下大将臧霸驱赶青徐二州的黄巾余部进入兖州,打算先搅乱了兖州,再亲自引军攻打。 当时兖州境内,袁绍、曹操、刘岱和公孙瓒几股势力大战正酣,根本无暇顾及青徐黄巾。所谓青徐黄巾,其实都是从青州而来,公孙瓒在青州大肆黄巾,迫其进入徐州,陶谦遣琅琊太守臧霸进击,有意将其驱赶入兖州。 青徐黄巾进入兖州后,适逢兖州境内战乱不断,许多穷苦的百姓因生计艰难,加入黄巾军一起劫掠各郡县,人数之众多达百万之巨。 兖州刺史刘岱要出击,鲍信劝他固守后再进击。刘岱不从,仍然率军出击为黄巾军所杀。 刘岱一死,整个兖州群龙无首,曹操部将陈宫便趁机进言曹操,愿为说客去说服兖州官员们迎接曹操执掌兖州。正好济北相鲍信和州吏万潜也有意请曹操来坐镇,双方一拍即合由曹操出任兖州刺史。 曹操首先请袁绍上表请朝廷正式任命自己为兖州牧,其实任命不任命的都无所谓,曹操要想在兖州待下去,最重要的就是打败各方面的进攻。 兖州,东南有徐州陶谦,西南有汝南袁术,内部还有一百多万黄巾军,真应了“万事开头难”这句话了。 更让曹操伤心的是,自己的第一军事参谋、“唯一可与之对谋之人”——戏志才英年早逝了。 千难万难没有人才最难,曹操赶紧让荀彧再推荐一位军事奇才。没想到荀彧竟然推荐了郭嘉。 曹操悔青了肠子了,以前这郭嘉跑来投奔自己给撵走了,现在竟然还要再去请人家。 反正经过荀彧一番义正言辞的说服和曹操本人极善于笼络人,郭嘉竟然高高兴兴的出来为曹操效力了。 曹操既得郭嘉,便率军前去与鲍信会合。 按照郭嘉的计谋,要先灭黄巾再退袁术,等兖州的地盘稳固了,一举拿下徐州。 面对各方的压力,曹操毕竟有些心虚,这时候他又想起了“好兄弟”朱铉。 曹操的书信上自然不会讲的这么详细,只是说明了自己身在兖州,面临各方的进攻,亟需朱铉前来救援。而后大谈兄弟之间感情如何深厚,朱铉是如此这般一个仁义急危之人,设着法的画圈让朱铉往里面跳。 真是把朱铉当一杆好枪使了,而且想怎么使就怎么使。 “前番让我为他诱敌,这次又要帮他打百万之众的青徐黄巾军,怎么这曹操有好事的时候从来想不到我呢?”想到这儿, 朱铉不自觉地生气。 凭什么帮你打黄巾军?那都是我朱铉的兄弟,都是穷苦出身的百姓。你曹操不过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我舍着自己在会稽的功业于不顾,随你争战四方,数次救了你的性命,却从未将我当做弟兄。有好事就自己上,摊上倒霉事却从来忘不了我,这一次···哼。 朱铉恼怒,便面无表情的对乐进说道:“现今青州战局正在对峙之中,单经、范方从兖州逃到了青州,刘备也率领亲信部众回到青州,我尚不能独担此任,正想向曹公和袁绍求援呢!这样吧,乐进将军先留在我这里帮忙,等打完青州,我再与你一起率军前去救援曹公。” 乐进不知是计,见朱铉不肯出兵还要留下自己,当下面色微变,沉声道:“兖州战况堪忧,到处都是黄巾乱匪,我出来时带着百骑骁卫,竟然大半阵亡,只有十余人与我奔到平原城。如将军这里有难处,请先放我等回去。” 朱铉这才搞懂,为什么曹操会派乐进前来送信。转念又一想:“照你的说法,我是要扣留你等了?忒小瞧了我朱铉!” 本想将乐进打发走了事,忽然心念一动,遂言:“将军请自便。回到曹公处请带个口信。就说,青州战事一了,我朱铉即刻挥师南下。两军未会合前,请转告曹公切勿盲目出战,恐有不测!” 乐进思量一番,朱铉这里确有难处,同样是大敌当前,怎好强迫人家前去相助。再者朱铉说得也很友善,并未回绝出兵一事,当下感激的一抱拳,谢道:“将军高义,千古垂范!在下告辞。”说完又向其他诸人抱拳示意,继而转身匆匆离去。 盯着乐进远去的背影,朱铉若有所思的叹口气,刘晔上前小声问道:“主公似乎别有心思,可是有所担心?” 朱铉对刘晔实在是太佩服了,怎么就能知道我想些什么?遂看着刘晔,问道:“哦?你又瞧出了什么?” 刘晔自鸣得意,竟然毫不隐晦的笑道:“将军心思,刘晔尽知。将军起先似有些腻烦曹操,虽只是眉目间稍事即纵,却被在下细心发现。后又面露忧惧之色,您担心什么,又害怕什么呢?” 朱铉见刘晔竟然如此仔细的留意观察自己,心下不禁惊恐,一言一行在刘晔面前表露无疑,确是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有些气恼的挤兑刘晔,斥道:“我让你做军师出谋划策,你倒不务正业做起斥候来了。”说罢,甩了甩手仰着脸走了。 刘晔被朱铉晾在了原地,方感觉今日这聪明卖得过头了,简直是自讨无趣。 先不说曹操那边如何对付危局,还是围绕我们的主人公朱铉这边继续讲。 单经整顿了青州的兵马后,命刘备军渡过黄河,在黄河以北的西平昌驻扎。 西平昌属于平原郡,刘备在平原威望极高,在当地招收人马,还有很多当地的世族富豪资助粮草财物,很快就聚集了数千人马。 单经正是要利用刘备,让他威胁同在黄河岸北的平原县城,引诱朱铉派出主力进攻刘备,而后他与田楷就率军自著县出发,偷渡黄河进袭平原城。 朱铉、刘晔怎会瞧不出单经的阴谋,朱铉嘲笑单经道:“单经与田楷驻军著县,距离平原比刘备还近,想用黄河天险来迷惑我等,真是痴人做梦!” 刘晔不禁夸道:“主公睿智,单经此谋‘纸上谈兵’,将并不占优势的兵力分散,正是他最失败之处。若他集中所有兵马伺机从黄河强渡,我等反而不易抵敌,现在不如将计就计····”遂小声地在朱铉耳边窃窃私语。 朱铉听着连连点头,最后一拍刘晔,夸奖道:“军师奇谋,正该如此。我早说过,找你来就是要出这种主意的,去做什么察言观色之徒,太过小家子气了。” 刘晔情知朱铉还是对那日之事有些介怀,暗悔自己太过自作聪明,行了小人行径。 朱铉当然不喜郭图那般专一刺探人之心思,进而献媚邀宠之辈,适时的提醒一下,谨防刘晔走入歧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再战平原二 (2010-02-12,星期五,第二更,章节名称:再战平原二,字数:3122) 数日后的清晨,日头将将升起,晨光熹微,残月如同一片鹅石挂在树梢之上,晨露伴杂着清风吹打于面庞,使人不由得激灵清醒。 “弟兄们,再加把劲,前边就是树林了,到得里面便可休息。”一声略带嘶哑的脆吼,将还有些晕迷的运粮士卒们惊醒,心中却都暗骂:“出门没查黄历,走背字跟了这个庵臓主官。大晚上赶路,青天白日的却要休息。感情他娘生他就生在半夜,专一黑了天闹腾。” 这队疲惫着身躯赶路的正是单经的运粮车队,百余辆运送粮草辎重的牛马车嘎吱嘎吱地蹉跎而行,千余名军士个个面露倦色,伸下懒腰都要带出十数个哈欠。 “我说押粮官大人,您老不累吗?这都赶了大半夜路了,也没见着有敌兵前来偷袭,弟兄们反倒是都累垮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命都没了!” “啪!”的一声,马鞭便甩在了那名多嘴多舌的士卒身上,“就你废话最多,累死了还给你个全尸,若是碰上朱铉的骑兵,你娘给你生的这个榆木脑袋早不知飞哪去了!” 带队的押粮官也是个老兵油子,情知任由他说下去必坏了军心,夜间行军本就招致怨声载道,但还轮不到你这生瓜蛋子呱噪。 旁边的几个老兵捂了嘴偷笑,那新兵却不服气,只小声嘟囔着:“去你姥姥的什么狗日朱铉骑兵,少拿这些玩意吓爷爷,大晚上的赶路,你娘真给你生了个榆木脑袋。” 这厢正不情不愿的走着,前面的树林中突然冒出一排黑点,而且越散越多。仔细再看,竟然是一队似天边飞出来的骑兵。 带队的押粮管心中一惊,难道真让自己说中了?扭头怒视着那多嘴的年轻士卒,“你娘的就是个瘟神!你倒是再念叨···”正说着,对面的骑兵已然冲了上来,隆隆的马蹄声中夹杂着高吼,看骑兵服色正是朱铉手下的鲲鹏骑,疾速迅猛犹如狂风逐日,瞬间就杀到眼前。 那年轻士卒先是愣在了原地,马上反转身仓皇奔离,“弟兄们,快跑,不跑脑袋就搬家了!”呼啦啦一片,押运粮草的士卒们也跟着转身便跑。 “都给我回来,临阵脱逃者死!”话刚喊出口,一轮马刀已凌空劈下,那押粮官的脖颈瞬间多了一道血痕,浓浓的血水立时涌了出来,押粮官断断续续的*着:“真···是···鲲鹏···骑····”,继而红血自痕迹中喷出,又闷哼一声方才倒栽于马下。 “弟兄们,别追了,搬粮食宰杀牛马要紧,动作麻利点!” 鲲鹏骑的骑士们得到命令后,迅即勒马回转,不愧是训练有素,三三两两的互相帮衬着,将满满的粮袋压在马背上,口中喊着号子脸上都带着欢欣,正是一面天生喜,满腔都是春。若不是军中有规矩,早已哼上小曲了,只是暗自惬意,“昨夜一路奔波算是值了!” 鲲鹏骑一骑三马,自是不需要粮队的牛马驮运,全数就地宰杀,带不走的粮食就起把火来烧毁。 少顷,单经辛苦筹集的粮食或被抢走或被焚毁,征集来的搬运用牛马被宰杀殆尽,地上铺着一滩滩红彤彤的血迹,运粮士卒和牛马的尸身翻倒。鲲鹏骑在一片噼啪作响的火焰中倏然间奔远,只留下身后一片血红的大地,荡漾着腥秽气味,映衬在红日之下倍显凄凉可怖。 ----------------------————————————————————————————-------------- 这些都是朱铉授意,令鲲鹏骑四处偷袭单经粮队。此刻在平原大地上,这一幕频频发生,单经哪能招架的了,护了这边失了那头,最后索性将粮草集中起来由自己亲自押运。 那日,朱铉与刘晔商议一番,遂命赵融为主将,牵招任骑都尉率领管亥的步卒五千,又派出骁骑营两千、探马营一千进攻刘备。此一路却是佯攻,实则是要将刘备压制在西平昌。 刘备见朱铉主力尽出,其中骑兵数千,误以为朱铉亲率主力前来,慌忙向单经报信,自家守在城内不出,对方却也没有攻城的意思,只是将西平昌团团围住。 而朱铉带着阎行、张逸、马文成等迎战单经,管亥领三千步卒守在平原。 由于朱铉军缺粮,刘晔便设计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全部以骑兵出战速战速决。 朱铉向手下诸将发布命令,带足五日的干粮,而后鲲鹏骑、骠骑营化整为零以分散的骑兵小队袭击对方粮道,抢到吃的就吃个饱,抢不到就饿着。 探马营这次只负责探查对方转运粮仓和大队运粮车队,只要发现目标即刻通知各军聚拢进击。 公孙瓒将整个青州军事交托给了单经,单经自然以田楷率兵马两万为前锋,自己在其后以一万军督运粮草。 田楷不必说他了,早被朱铉军吓破了胆,磨磨蹭蹭的行至黄河南岸的高唐,不肯过河,龟缩在城内不动。 单经连番催促之下,田楷只得谎称粮草匮乏,让单经速速运来方敢向平原城进发。 单经一面调集粮草,一面催促田楷迅速渡过黄河,不料朱铉手下的骑兵四处劫掠,粮草几乎全被烧毁,单经勃然大怒,亲自率领万余兵士押运粮草向高唐进发。 单经也甚是无奈,本以为刘备在西平昌拖住了朱铉主力,前锋又有田楷的两万人马,自己只需在后方催运粮草即可。没想到朱铉军竟然绕开前部的田楷,专挑在后面押粮的单经打,这下真苦了单经、乐坏了田楷。 但是仅过了数日,田楷也乐不起来了。对方的骑兵实在太多了,田楷军的粮草供应整个被掐断了,两万兵士们吃不饱肚子还怎么打仗? 田楷就想回军与单经一起夹击朱铉的骑兵,可惜已经晚了,单经好不容易征来的粮食不是被抢就是被烧,还有许多粮草被朱铉分给了当地的百姓。 朱铉、刘晔见奇计奏效,又打探明白这次单经亲来,马上聚拢各军先向单经杀去。 单经此刻也在担忧着呢!这次押解的乃是扫空整个青州库底才得来的粮食,若是再被朱铉的鲲鹏骑偷袭了,这仗就确实没法打了。此时方觉得大意了,竟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自家又粗于谋划,放着著县至高唐的漯水不加利用,一味的用牛马驮运,现今后悔了,却上哪里调集如此许多的船只,再说田楷那里也等不及了,只得冒险上路。 就在单经担惊受怕地督促快行之际,朱铉率领鲲鹏骑突然出现在面前,足有五千之众。单经得报,不觉惊疑,“我说范将军,刘备不是报来,朱铉领着鲲鹏骑主力在西平昌嘛,怎么一下子钻出这么多的骑兵,怪不得粮队屡屡遭劫!” 范方那会知晓,这会也不能琢磨这些了啊,还不赶紧组织人抵挡? 晚了,一切都晚了,单经麾下多为步卒,还带着笨重的辎重车队,如何抵挡五千精骑的进攻?朱铉、张逸、阎行各领千余骑从四面八方杀了上来,对方步兵居多,又要护持粮草,根本不需要再保持什么阵型,先用火箭烧了他的粮草,而后纵马击杀,一切都是那么简单而有序。 单经手下军士早被这些游荡在自己周围的幽灵给吓懵了,慌得顾了自家性命便护不得粮草,舍着命去救粮车,被鲲鹏骑觑得清楚,连人带车一起射去,纷纷倒地或捂着脸,或扑打着身上的火苗,还有浑身着了火惨痛哀嚎不停在地上翻滚的,更有没命向四周散去,再不敢靠近粮车。 “范方,速速组织咱们的骑兵杀过去,不能让朱铉烧了粮草··”单经气急败坏的怒吼着,眼中映着四处着火的粮车,几乎喷出血来。这可都是辛苦征集来的啊! 可恨的田楷,带走了大部分的骑兵,现在自己手下只有不到两千骑兵,面对四面涌上来的鲲鹏骑和骠骑营骑兵,单经、范方真是无能为力。 范方跟随单经时日已久,情知单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将仅有的两千骑兵都派出去的,慌忙上前说道:“单将军,留下一半骑兵保护你,我只带一千人杀出去。” “不行,粮草要是都烧没了,你我还能活命吗?不要保护我,全数杀出去。”单经此刻已是孤注一掷了,不待范方领命,径自转身令手下亲兵卫队斩杀四下里乱奔乱逃的步卒,其实已经逃散一半,只组织了四千余人结阵将剩余的粮车护住。 范方含泪看着单经,长叹一声,召集骑兵们向自己靠拢,而后向前面一处高地指去。 “将士们,敌兵突然偷袭,我军骑兵少于对方,唯有奇袭对方主帅,才可获胜。都看真了,前面高坡之上乃朱铉帅旗,夺旗斩帅尔等便可为千户侯,冲!” 两千幽州铁骑齐刷刷的顺着范方手指方向望去,高地之上一面“朱”字金黄大旗咧咧迎风,旗下一人骑一匹高丈余的神驹,有见过朱铉和龙骧的早喊了起来:“那就是朱铉,他的马我认识,千户侯不要做,就抢那匹好马!”呼哨一声,都随着范方杀了过去。 朱铉有探马营侦查,岂会不知单经军中尚有数千骑兵,只带了数十骑立于高坡梁背上,自是早有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再战平原三 (2010-02-13,星期六,章节名称:再战平原三,字数:3150) “将军,对方的骑兵向咱们这边杀过来了,现在就撤吧!”身旁的亲兵急切的催促道。 朱铉心中有数,脚底便不着忙,扭头对身后的旗兵令道:“命张逸、阎行继续进攻单经粮队,不必管我这边。” 将令既出,身后大纛便来回舞动,先向左一摆,示意张逸所部,又向右一挥,指令阎行所部,二部见朱铉将令命他们加速进攻无需顾及中军,忙催动手下骑兵向单经的步兵阵继续猛攻。 单经的步兵为保护粮草,俱都挡在粮车之前,拿着弓箭与朱铉骑兵对射,无奈箭术多有不如,又不能移动躲避,被射杀许多。中箭者身上立时被点燃,慌得赶紧扑打火焰,不防又连中数箭,痛苦的扭曲着身形哀嚎一声惨烈死去。 一些胆小的就往粮车后面躲,被站在粮车之后的单经率领亲兵卫队驱赶出去,有不从者当场击杀。 “单经没有人性,自家躲在后面,却叫我等在这里送死!”众士卒纷纷怒骂道,也不管身后的粮车了,都半蹲着倚靠在粮车周围,偶尔射出几箭,而后都举起盾牌抵挡,仍不免被射中。 各位不免要问,这单经军为何不举着巨盾呢?问得好。古代的巨盾都需数人一起撑着,打造也不易,单经军中本就不多。再者鲲鹏骑是骑在马上的,这巨盾也不能将粮车完全挡住。 如此一来,粮车又被烧着了不少,单经骂了一嗓子,就要跳出去将蹲下去的士卒拽起来,他手下的亲兵拦着他。 “将军不能出去,外面危险。弟兄们也够可怜的了,朱铉的骑兵速度太快,我们又要保护粮草,这仗确实不好打。” 单经见状,只得叹道:“现在只能指望范方冲上去擒住朱铉,否则此战必败!” 此时范方正率领两千轻骑杀向正面的鲲鹏骑,对方约有一千五百余骑,甫一交战立时便感觉确非普通骑兵可比,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武器装备都比幽州骑兵精良,马上功夫更是了得,或砍或刺简单实用,比之以前对敌过的中原骑兵不可同日而语。 朱铉见鲲鹏骑与范方的骑兵混战有时,令人传命下去,放一半幽州轻骑过来。 范方果然中计,以为殊死拼杀之下,终于打开一道缺口,丢下被围的近千骑不顾,带着手下的千余骑直向坡上杀去。 朱铉又令旗手打出命令,堵住范方骑兵留下的口子,将被围的幽州轻骑迅即歼灭。 范方也纳闷,怎么这么容易就摆脱了?传说中骁勇无比的鲲鹏骑不过如此。心下狐疑着,抬头望见了站在坡上的朱铉,不免又心存侥幸:“也许对方一时大意了,先抓住朱铉再说!”遂回头对着众将喊道:“分散开来,冲上去生擒朱铉,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幽州铁骑口中大声呼喝着,很快就到了半山坡,若不是前脚高后脚低的仰面向上影响了速度,恐怕现在已经抓住朱铉了。 范方心内一阵狂喜,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朱铉那边似乎才发觉范方的骑兵,率着数十骑匆匆忙忙的向梁后撤走了。 “弟兄们,再加把劲,莫让朱铉跑了!”范方狂叫着,心内暗自庆幸,眼看着偷袭就要得手,怎能不得意万分。 突然从山坡后侧冲上来数排步卒,黑衣黑甲手持箭弩,都咬着牙逼视前方,恨不得将范方的骑兵一口吞下。 朱铉也在此时再度现身,翘着嘴注视着正全力向上抢攻的幽州轻骑,口中叹道:“都是些义士,可惜了!”说罢便挥挥手,传令兵心领神会,大声吆喝着:“第一排施射,第二排准备,三排填弩待命。” 范方所带领的骑兵因是仰面进攻,目标太过暴露,在对方如同箭雨般的连番施射之下,几乎在一转眼的功夫就倒下了一大半。 有机灵点的慌忙跳下马来躲在树木灌丛之中,方躲过箭雨的袭击,更多的是掉头逃奔,竟是连人带马翻滚至山下,眼看着是起不来了。 还有一些干脆被受惊的马匹掀了下来,就在一愣神的功夫,身上已中十数箭,如同刺猬一般或迎面倒地或仰脸躺下。 范方此时也是身中数箭,情急之中对着周围的骑士喊道:“快下马,滚下去!”说罢自己率先翻身下马,顺势一倒向山下滚去。 其余尚有命在的幽州轻骑赶紧学着范方的样子,都跳下马来向下翻滚。 朱铉见此情景,实在心有不忍,传令停止射箭。 鲲鹏骑却已将翻滚下山的范方手下围住,将这些惊慌失措的步行骑兵一一砍杀殆尽。 远处的单经望见,绝望的哀叹一声:“范方,等我去找你!”一扯手中剑就要自尽,手下之人忙上前抱住,夺下了剑,将他扔在马上牵了就走。 那些围在粮车周围的步卒,见范方骑兵全军覆灭,单经又已逃走,再也顾不得粮车了,纷纷逃离,有乖觉的干脆伏于地上乞降。 此役,单经几乎全军覆没,所运粮草全数被毁,部众无一生还,单经单骑走脱,范方下落不明。 单经败逃高唐,正好遇上前来接应的田楷大军。 田楷听说粮草悉数被毁,惊得险些从马上跌下来。 高唐的粮草早被朱铉军征调走了,田楷不过占了座空城,现今手下两万人马吃喝全靠单经支援,这可真是被逼入了绝境。两人不由得一起气急败坏! 正在此时,范方也寻了来。 原来范方被被鲲鹏骑所围,死战之后被打昏过去,等朱铉军走了才爬起来,见四下里横尸遍野,粮草辕车俱被烧毁,地上咕着片片血渍,到处都是滚滚浓烟,情知此番已然大败,只有去找高唐的田楷。 正巧单经也逃到了这里,三人只得止住兵马,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商议。 “单将军、范将军,现在我们手中空有两万军马,却是粮草全无,该如何办才好?”田楷未经历那一场血腥的惨败,头脑尚算清醒,赶忙问出这一句。 单经看来是余悸犹存,闷坐着不说话。 范方无奈的看着单经、田楷,经过与鲲鹏骑的一次正面交锋,确实怕了这些冷血的骑兵,心中也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们回著县?”田楷终于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单经不置可否的盯着田楷,其实他也拿不定主意,按理说应该马上退兵,可又心有不甘。 范方此时却已清醒了过来,站起身来扑打扑打身上的草芥,说道:“二位将军,我军无粮万万不能退,若在归途被朱铉偷袭,全军恐有覆灭之虞!”范方说得很坚定,田楷、单经也是百战余生之将,岂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若不回著县,又该去往哪里? “范将军言之有理,你说说该怎么办?”单经脑袋里一团乱麻,只好乖乖的请教范方。 范方看看二人,又盯着北边,咬牙说道:“奇袭平原,险中求胜!” “啊··什么?”单经、田楷几乎同时跳了起来。范方不是疯了吧?现在军中无粮,连著县都回不去,竟然要渡过黄河去偷袭平原,这不是自己往黄泉道上引吗? 范方早就知道,自己此言一出,必然会令二人大吃一惊,反而得意的笑了起来。 “既然二位将军都觉得吃惊,我料朱铉就更想不到了。” 单经、田楷二人却只顾着狐疑了,根本来不及仔细考虑范方之谋。 现今朱铉的步兵基本都在西平昌围攻刘备,还有数千骑兵也在那里。朱铉本人又率领鲲鹏骑主力渡过黄河,袭击单经的粮道,这说明平原城现下空虚。 平原现在是朱铉军的据点,朱铉征集的粮草必都在城内,夺下平原城,就可坚守待援。 刘备现在西平昌,若知单经、田楷已夺平原,必会想方设法的击败外围之敌,即使不胜也可将朱铉军置于城外,平原和西平昌更可互相呼应,待朱铉军粮草匮乏之时,一同出击,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范方将这些解释给二人听了,单经与田楷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是也有很多困难,田楷更是心念一动,马上言道:“我愿为前部先锋,率领一万步卒进攻平原,二位可为后援。” 这田楷打的什么主意? 原来他是料定若想渡过黄河,必要先阻击朱铉的骑兵,这个难度太大,田楷早被打怕了。每当看见自己右手食指处的伤口,除了仇恨,更有令自己胆战心颤的惊惧,每当夜深人静,田楷都会感觉到背后一缕缕凉意袭来,仿佛那可恶的张逸正面目狰狞般拿着刀来砍自己的手,常常在睡梦中被惊醒,彻夜噩梦连连不能入眠。 现今田楷当然要躲得远远地,让别人去阻挡那魔鬼一样的鲲鹏骑吧! 田楷如此想,单经亦然,他也不想碰鲲鹏骑。二人不禁一起将目光投向了范方,心中暗念:“兄弟,这个光荣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交给你吧!” 那范方见他二人的眼神,已然明白了二人的意思,虽然不情愿,但情知争不过他们,只得抱拳慨言道:“我愿率领剩余的两千轻骑狙击朱铉军,请二位大人速速渡过黄河。” 单经、田楷激动地无以言表,上前扶住了范方,仿佛在为他送终一般,竟然流着泪抚慰他,梗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把个范方搞得浑身不自在,心下鄙弃道:“一个是青州刺史,另一个是兖州刺史,竟然就这副窝囊相,让人打得魂飞魄散连一点最起码的勇气都没了,公孙瓒岂能不败?” 也来不及多想了,范方向二人略一抱拳,转身带着两千轻骑出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血战虎丘一 (2010-02-13,星期六,第二更,章节名称:血战虎丘一,字数:3339) 上一回说到范方进言,要渡过黄河奇袭平原城,单经迫于无奈采纳了范方的主意。 “范将军,你最少要拖住鲲鹏骑十天,我等好搜集船只渡河。”单经对这个计划始终有些不放心,又情知在骑兵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想挡住朱铉军难度颇大,但既然范方出了这个主意,也只能让他勉力而为了。 范方听到单经的命令,心内也是没底,咧咧嘴想说什么。但又一想,多说无益,要是没有足够的船只,莫说十天了,恐怕十五日内这两万余人想渡过黄河去都困难。先带着骑兵们抵挡一阵吧,万不得已就撤回著县,没有了步兵的拖累,单带着骑兵两天时间应可逃回著县。 原来范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可怜单经尚蒙在鼓里,竟被田楷、范方连番算计。 不说单经、田楷如何渡河,自是找船,登船,摆渡,过河。但说范方率领两千骑兵回头前去迎战朱铉。 范方先把骑兵军侯们找来,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单经将军率人偷渡黄河,咱们要在这里抵挡鲲鹏骑,难度颇大。” 军侯们听范方这么说,心下都有些害怕,但毕竟官职太小,都不敢言声,只得以目注视着两位军司马大人。汉制军队,部、曲乃是两级建制,部的人数在千人以上,有时高达六千,一般情况下一两千。部的首长乃是校尉,骑兵另有军司马,是仅次于将军的官衔。军侯为曲的首领,麾下一般带着两百余人。五曲为一部,因此这十名军侯都受两名军司马的节制。 现在这支两千人的骑兵部队,军司马分别是张南、冯绪,也算是高级军官。二人都咧咧嘴,极不满的说道:“大人,两千轻骑硬碰硬的去打鲲鹏骑,恐怕不是对手。就算把弟兄们都拼光了,也不可能拖住对方十天。” 范方怎会听不出二人的怨气,这次单经将他们派出来,几乎就是让他们来送死的,必须设法安抚住,发脾气呵斥恐怕于事无补。遂想了想,微笑道:“诸位的心思我明白,我范方也是颇有些不满。但军令如山,我们不好太过违背单将军的安排。”范方轻轻一推,将单经置于众矢之的,把自己解脱了出来。毕竟现在并肩作战,我不也陪你们来送死了吗? 张南、冯绪呶呶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要怨只能怨单经,仗打到今天这个份上,真是窝囊!两万对五千,竟然丢失了全部粮草辎重,现如今还要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抢渡黄河,真不明白公孙瓒为何要派这么一个人来主持青州战事。 各位,但凡作战,无论人数多少,都要同心协力,将士心不齐,出师未捷便败局已定。此事不再探讨,先看范方如何安排。 范方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内稍微放心,继续说道:“单将军让我们抵挡十天,我看胜算不大,但五日还是大有希望的。我的意思是,不要盲目出击,先迷惑敌军,派出骑兵将通往高唐的道路封锁,四处多设疑兵,使朱铉军不敢贸然进击。” 范方不愧是公孙瓒手下的大将,临阵之际头脑清醒,举措得当,也难怪公孙瓒放心将他派往兖州。 张南、冯绪听了,赶忙点头表示同意,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范方的计划既可保存实力又能拖住朱铉,不失为上策。 范方命人在地上堆出一个简易的沙盘,用剑指着一处命道:“此乃虎丘,是通往高唐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此处设伏,将朱铉的探马截住。张南将军率人守在这里,我与冯绪带领一千轻骑,四周下假扮疑兵,使朱铉却步不前。” 谋划到这个份上,张南和冯绪以及手下的军侯们再无话说了,分头回去准备。 范方心内暗暗祈祷:“单将军,我范方已然尽力,你等若是过不了黄河,可就怨不得我了。” 再说朱铉这边,偷袭单经粮队得手后,便放心大胆的驻扎下来,等着田楷率军前来,与他大战一场。 田楷军缺粮,久斗必然败走,那时就回师平原,解决掉西平昌的刘备,整个青州再无朱铉军的对手,冀州东面的威胁也就消除了。 可惜袁绍调回了大戟士,否则也不必孤军深入敌军后方冒险,直接与田楷对峙在黄河两岸。 此时也不能想这些了,赶紧派人出去打探田楷军的动静。一日、两日、三日,均无动静。不是田楷军没有动静,而是派出去的斥候一旦进入高唐境内就杳无音信了。 马文成心急如焚,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手下探马只是在虎丘四周发现许多疑兵,似有大队人马埋伏,但虎丘以西却俱无回报。 “将军,我亲自去一趟,肯定能摸清那里的情况。”马文成心下明白,朱铉谋划作战必以自己的探马营消息为准,搞不清状况从不妄动。感激于朱铉的信赖,马文成也从未让朱铉失望过,这次却···,马文成岂能不急? 朱铉看着马文成,心内不免感动,但进入高唐的探马均都一去不返,这太奇怪了,马文成此去太过危险了。 “文成,早先我就对你说过,一军首脑决不可轻易犯险,你应该相信手下斥候的能力,之所以迟迟没有回报,恐怕是遇到了*烦。” 朱铉这几日来也是很不踏实,根据已得到的零零散散的情报来看,对方是有意在迷惑自己,使自己摸不清他们的真实意图。单经、田楷现下缺粮,他们拖延不起时日,又迟迟没有举动,这太反常了。 刘晔现在平原城,没有人出谋划策,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既然虎丘方向有疑兵,说明单经、田楷大军尚未走出高唐,他们窝在那里等死吗?这不可能。那他们在等着我自己入伏,这也过于异想天开了吧?若是自己按兵不动,他们没有粮草还怎么设伏?沿着这个思路,朱铉的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单经、田楷要···? “文成,探马营当初侦察过高唐守军的情况,他们到底组织了多少船只准备渡河?” 马文成偏着脑袋想了想,赶忙秉道:“我等依照将军的吩咐,在田楷进驻高唐之前将粮草俱都运走,船只大都调往北岸,只有少许留在了南边,具体数目不太清楚,但两万兵马过河最少也要十日。” “哼,单经、田楷简直异想天开,他们就靠这点船想渡过黄河偷袭平原?” 朱铉这下是彻底琢磨明白了,单经、田楷迟迟不出现,又不可能坐以待毙,只有一种可能,渡河去北边进攻平原城。 “什么?他们要攻打平原,那里可只有管亥的三千人马,而且战力非常一般,这岂不是危险了?” 朱铉本来也是很着急,可再仔细想一下整个青州战局,才稍微有些放心,说道:“不打紧,平原城内有刘晔在。他胆大心细,必不会令我失望。再说西平昌还有赵融、牵招,此二人有勇有谋,保住平原不成问题。” 马文成不懂这些,只管进言道:“我们赶紧进攻高唐,能将单经、田楷的部队多消灭在黄河以南,平原那边的压力就能小一点。” 马文成此言倒是有理,既然单经、田楷打算渡河,虎丘四周就不会是伏兵,定是故布疑阵来拖延自己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何虎丘方向的情况能够报回来,而高唐那边却封锁消息。 朱铉心内是又气又急,连战连败单经、田楷,心下不禁小觑了他们,这次被他们先行一步,算计了自己。想跑?没那么容易,即刻传令出兵,阎行、张逸迅即出发,自己带人后续跟进,马文成领着探马营将粮草挪到隐蔽之处,扎营安寨守候在那里。 朱铉于路上想着高唐周边的地势,暗悔自己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将虎丘占住,被单经、田楷夺了这咽喉之地。又仔细想了想,忙命人下去准备硫磺火油等易燃之物。 阎行得了军令率先出发,率领一千骠骑营,按照朱铉的指令不管虎丘四周的疑兵,径直向虎丘奔去。范方那边得知朱铉出兵的消息,心下暗叹:“该来的终于来了,虽设有疑兵拖延了数日,这朱铉毕竟当机立断的杀了过了,不得不佩服此人的睿智和魄力。” “传令下去,让冯绪速速归拢手下骑兵,准备迎战朱铉。” 传令兵飞奔而去,范方心情却是惊惧参半。三天的时间太短了,只有勉为其难的在虎丘挡他数日了,万不得已只能弃丘而走,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虎丘并不高耸也非绵延不绝,矗立在高唐东南之地,自北向南如同一只恶虎匍卧在平原上。因夹在漯水和禹水之间,正是两水交接之处,从这里去往高唐只有丘陵前的一条小道,绕着虎丘外围而行。不走此路就唯有渡水而过,朱铉骑兵仓促之间肯定是无法渡过,只有走这条旖旎难行的小道了。 满眼苍凉的大地,沃野百里几无人烟,青州连遭战事已是荒芜日久,田地中长满野草,现今变得枯黄发干,随风伏倒散发出一丝丝清香,被吹得光秃秃的白杨树,兀自高大峻冷立在两侧。 “将军,前面就到虎丘了,发现敌方骑兵!”探马的禀报声低沉而有力,打断了阎行的思绪。 “哦,知道了。命弟兄们下马歇息,少顷之后迎敌。” 阎行眺望着前方的虎丘,果然如同猛虎一般拦在路间,轻蔑的呲呲牙,转身向身后的骑兵们走去。 大战之前,阎行总要跟手下的士兵们聊上几句才放心,这是多年行军打仗留下的习惯,看到兵士们或欢欣,或忧愁,或激怒的面庞,阎行就已经能料到每战的结果。 阎行先与几个老兵打了个招呼,又过去给新兵们鼓劲,所到之处无不洋溢着轻松盎然的笑意,看来前番大胜单经,士兵们对此战都抱有必胜的信心,阎行又言笑了几句,找了个地方独自坐下来,享受着大战前难得的惬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血战虎丘二 晡时(下午3时正至下午5时正)过后,躲开了日中灼烧着的太阳,大地露出一丝丝凉意,阎行率领一千骠骑营的骑兵们出发了。 范 方那边也正在焦灼的等待着,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发现了敌军踪迹,倏忽又不见了,想来是躲到哪个地方休息去了。 日中时分烈日当空,对于骑兵来讲最不适宜作战,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了,对方该出现了。 “将军快看,他们来了!”范方将眼望去,果然前面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些黑点,速度极快的向这边飞来,距离越来越近,渐渐的看清楚了,正是朱铉骑兵,约有数百骑的样子。 “怎么这么少?”范方小声嘀咕着,转头看着冯绪,冯绪也正暗自怀疑。对方却奔着奔着停了下来,显然是怀疑前面有埋伏,勒马不再向前。 冯绪不禁担忧道:“范将军,看来咱们遇上劲敌了,对方深谙战场之道,不似莽撞之辈。” 范方不以为意的微微翘了翘嘴,“不必担心,他们一定会率先冲过来的。我们可以等,对方却是急于奔袭高唐。” 话音未落,阎行的骑兵果然又急促的冲了上来,这次看来是真发动冲锋了,须臾之间就奔至两百步之遥,范方见状,大声令道:“弓弩准备,百步杀敌!”手下骑士们赶忙抬起弓弩,觑准了阎行的骑兵等待范方下令。 看看将近百步的距离,范方果断下令弓弩齐射,箭似流星般向对方骑兵飞去。幽州轻骑在与草原部族的长期对抗中,都练就了一身过硬的骑射本领,阎行的骑兵瞬间就被射到了数十人,其余的赶忙散开,以弓弩回射。 范方向冯绪点点头,冯绪领命后带着数百骑杀了上去。 一阵短兵交错,双方混战在一起。此战可谓势均力敌,同属大汉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又都是有备而来,当下互不相让,咬着牙憋了口气要将对方击溃。 阎行早杀红了眼,瞅准冯绪乃对方主将,砍翻几个身旁的幽州轻骑,便挥舞着长刀向冯绪杀去。 冯绪正杀得起劲,见阎行朝自己这边奔来,亦拍马迎了上去。刚筹交错之间,两下里兵刃一碰撞,冯绪的长矛险些飞出手去,暗惊阎行好大的力气,赶忙夹马扥缰反身便跑。 阎行怎会舍弃从后急追。 冯绪手下见主将败逃,慌忙上前阻挡阎行。 阎行西凉猛将,骁勇可比华雄,左劈右砍竟是毫不迟滞。 范方在阵前看见,忙命召回冯绪。 冯绪带着人向后退去,阎行马上指挥属下追击,速度却不是很快。 忽闻一阵锣响,两侧无数幽州铁骑杀出,斜刺儿里这么一冲,将阎行部众冲为数段,冯绪也打马回还,与范方一起向阎行杀去。 阎行在马上冷笑,早已料到有埋伏,你们遇见的是我阎行。遂转身命人吹起号角。“呜呜呜呜”苍梧婉转的号角声响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音符,随之而起的是一片铁蹄踏地的隆隆之声。 “杀!”一队雄壮的骑兵出现在不远处,极快的向这边飞奔过来。 “果然还有援军。”范方、冯绪同时想道,却也同时无奈的摇了摇头,早在预料之中,唯有拼死抵挡了。 双方大战至日落时分,落日的残红似是有意要映衬这片已变成血色的大地,倒毙的战马和肢体残缺的骑士们躺满战场。 范方和冯绪已经尽力了,无奈张逸率领千余鲲鹏骑赶到,本已战至透支的幽州轻骑根本无法抵挡,丢下数百具尸体逃走了。 阎行的骠骑营同样损失惨重,三百余骑殒命当场,另有数百人负伤,若不是张逸及时赶来,战局尚不可料知。 阎行浑身上下滴淌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珠,一副大战之后的精疲力竭状,张逸有些伤感的上前抚慰道:“阎将军你辛苦了,范方精锐已丧,明日一早我部为先锋冲抢虎丘,你可为我后援。” 阎行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也没能力跟张逸争了,便拍了拍张逸的肩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去查看手下骑士们的情况了。 第二日清晨,张逸与阎行一前一后向虎丘进军,于路上再未发现幽州轻骑的踪影,想来可能已然退去。张逸催促属下急速向虎丘急奔,定要迅速拿下虎丘,追击单经、田楷的北渡黄河部队。 张逸的先头部队数百骑顺利进入虎丘弯道,正紧张的观察着虎丘上面的动静。突然一阵锣鼓声起,而后十数面军旗竖起,虎丘之上喊杀声震天而响,无数的礌石、巨木滚下,瞬间就将张逸前锋阻隔在前方。 张逸见此情景,慌忙喝令前锋部队回撤,可惜已来不及了,虎丘之上箭如雨下,数百骑顷刻间都被射于马下,一眨眼的功夫就损失过半。 这可是朱铉最珍爱的鲲鹏骑啊,张逸不由得急出一身冷汗来,拼了命的率人上前救援。不期一箭射来,正中张逸颈脖,登时血流如注,翻滚马下昏于一旁。 张逸的副将慌忙组织鲲鹏骑向山上回射,背着张逸向后撤去。 正在此时,阎行率领数百骑赶到,见鲲鹏骑被困,张逸身负重伤,急促间竟然下马徒步向虎丘之上冲去。 幸赖阎行等人这么一攻,虎丘上的范方等人不得不分兵相拒,鲲鹏骑得以侥幸逃脱。阎行见鲲鹏骑已然全数撤出,才挥挥手示意属下们也撤走,又对着山上怒吼了几嗓子,才悻悻地引军退走。 阎行回去后,先查看了张逸伤情,仍是昏迷不醒,虽已经止住了血,但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就是能救活也要休养好一阵子了。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先去安排扎营,防备范方偷袭,又命人去通报朱铉。 朱铉也在率军赶来,日前得知阎行已大败范方骑兵,心内正得意,却又很快收到鲲鹏骑中伏虎丘,张逸重伤不醒的消息,立时那番得意化为乌有,甩下众军向阎行营寨先行奔去。 到得营寨门前,朱铉翻身下马,急切地向在寨门前迎候的阎行问道:“张逸怎么样了,鲲鹏骑损失如何?” 阎行面露困忧之色,讪讪的答道:“张逸至今昏迷不醒,鲲鹏骑损失数百,加之前番与幽州轻骑血战一场,我军共计损失超过八百余骑。” “什么?八百骑,就是损失近半?”朱铉被惊得几乎站不稳,这可是自己拼了血本练就的铁骑,虎丘一战竟然连连受损,自北上以来还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惨败。 定了定心神,方才无奈的叹道:“先去看看张逸和弟兄们,攻打虎丘的事回头再说。” 朱铉随阎行探视了张逸,见他面无血色,鼻息微弱的躺于帐中,眼见是救不得了,心内疼得一紧,皱了眉头盯着他,竟是说不出话来,只抓住张逸冰冷的手默默不语。 阎行看见,心内也不好受,若不是张逸体恤自己一场苦战,抢着先进攻虎丘,也许现今躺在这儿的是自己。也不知拿什么言语安慰朱铉,跟着站在张逸身旁呆看着。 “哎,张逸是草原上走出来的英雄,若真有意外,可将他送回去,魂归故土才能安心休眠。”朱铉这么说着,热泪已然涌出。抹了一把眼前的泪珠,又恶狠狠地问道:“可知虎丘上是谁人把守?” “范方!那日我与幽州轻骑对敌,亲眼看见就是他。” “他还没有死?····这次叫你给我兄弟陪葬。”朱铉沉声怒吼着,出得帐外望着虎丘方向,拔出白虹剑来大声呼喝:“我八百弟兄和张逸不会白死,明日便要取你等性命慰我将士英灵!” 阎行与手下众将看着朱铉扭曲变形的面孔,心下说不出的恐惧,慌忙伏于地上请命:“我等愿为前部先锋,攻打虎丘,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 朱铉赞声好,上前扶起众人,仍然恨声咬牙道:“明日一战听我将令,定要全歼范方军。”又去抚慰了受伤的将士们,手下两千鲲鹏骑也已赶到,只待天明便要大战一场。 第二日清晨,雾气蒙蒙遮住了日出,阴霾浑浊的天空预示着一场血战的来临,朱铉以阎行为先锋,又向虎丘杀去。 阎行率领着五百骑,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虎丘前的泥泞小道上,不时的向上面望去。看看已到昨日遇伏之处,阵亡的鲲鹏骑遗体仍然躺在那里,周边的礌石滚木已被范方使人收回,还有一些鲲鹏骑士兵的尸体被高高吊挂在树干上。 “范方此贼可恶,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阎行心内怒气更盛,手下的骑兵们早耐不住骂开了,“日你八辈祖宗!”“缺德冒烟,断子绝孙!” 正骂着,山上锣鼓又起,滚木、礌石向阎行他们砸来,箭雨随后而至。前番吃过一次亏,这次早有防备,阎行急忙令骑兵们下马,抽出刀剑来向山上攻去,马儿自会奔离躲避。 阎行率人猛攻一阵,便返下坡来,缩在巨石后面歇息。过了一会,又带人攻了上去,如此几次三番,既不撤走也不尽全力来攻,丘陵上的范方等人犯了嘀咕。 冯绪、张南便问范方:“这山下几百人只是虚张声势,并不真上来攻打,将军以为何意?” 范方也不解其意,朱铉军到底意欲何为?既然这边虚张声势,便要防备他们从别处攻上来,遂命道:“山前这条小道乃朱铉军必经之路,定要死死守住。张南将军带人在此守定,莫要大意了。我与冯绪各带五百人去往两侧把守,以防敌军偷袭。” 当下三人分兵把守。 果然过了一会,范方、冯绪把守的两侧各有五百军摸了上来,想来是要偷袭。 范方庆幸料敌在先,指挥手下们击退这两路敌军,双方便在虎丘相持不下。 将近正午,阳气渐重驱散了大雾,慢慢的地表散发出湿热来,朱铉在营中冷哼一声,转身命道:“日铺之时出发,趁着日头好,将山下烧出一片空地来,莫让范方察觉了。令阎行他们疾速攻打,将范方部众压制聚拢,而后你等上山挥洒硫磺等物。” 朱铉正是要火烧虎丘,寸草不留。 虎丘坐落在两河交汇之处,位置独特地理奇异,一望无垠的平原之上突兀竖立着的山包,地下却是暗泉喷涌,丘陵之上自是郁郁葱葱,繁茂昌盛的各种树木林立。此时正值深秋,树枝早已枯黄发干,一阵疾风吹来落叶偏偏,地上堆积的枯叶杂草足有半尺厚。 范方等人抵敌了大半日,眼看正午将过,兵士们饥肠辘辘,所带粮草已经不多,虎丘之上各种植物枯萎,更无果实,只能以山泉果腹,心内都已暗生懈怠之心。 山下又是一阵击鼓声,阎行率军再次攻了上来,范方暗骂一声:“都不是人养的,连喝口水都不行。” 匆匆的洗了把脸清醒一下,范方提起剑来召集兵士们抵御。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阎行又率人回去了。 “哪个昧良心生下你等这些牲畜,要攻便来攻,一味的骚扰算逑本事!”冯绪破口骂着,来找范方商议。 “范将军,弟兄们都快累死了,这朱铉打的什么主意?攻又不攻,撤又不撤,真是想累死我们吗?” “他这叫扰敌疲敌之术,想等咱们累了趁夜摸上来厮杀。叫弟兄们不必太过靠前,守好上岭的几条小道即可。”范方的办法很简单,管你有千条计,我只守住山前这条弯道,你朱铉的骑兵就过不去,高唐那边的单经、田楷就能有多一点的时间渡河。 “末将遵命!只是粮食不多了,虎丘上又没有什么可以吃的,这可如何是好?”冯绪自打跟着范方,对他是越来越佩服了,范方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可没有东西吃,岂不是要把大家伙全饿死在这儿。 范方现下唯一担忧的也是粮食不足。出来时,单经命他坚守十日,却只给了五日的军粮,其余的让他自行解决。这会已是第六日了,军中基本断炊,山上果实早已落尽,上哪儿去找吃的? “实在不行就杀马,再顶三日我等就撤。哎,若不是没有了粮食,我两万大军何必渡河北上,掉过头来与朱铉决一死战。” 冯绪听了,亦知范方无奈,转身去命手下兵士们向后聚拢,又安排人杀几匹马煮了充饥。 骑兵者,马上之兵,与马匹早已合二为一,都将自己的战马看做亲人,怎么忍心下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将马匹互换而后才杀了几匹,却又都不忍心吃。 冯绪见了,心内痛骂单经、田楷无能,将全军逼入绝境,连战功卓著的战马都杀了,这以后还怎么东山再起。 就在范方等人在虎丘上商议如何再据守三日之时,朱铉的部下已经在山下烧出一片空地,又偷偷爬到丘陵间洒下硫磺等物。 看看日将西落,残阳如血,却又泛红似火,大地在享受着最后的余辉,有如黄金铺地般的瑰丽,显衬着太阳之神最后的壮烈。 “放火烧山!”朱铉一字一句的顿道。眼中迅即闪现出一片火海,夕阳如火,虎丘的残叶如火,而今山林中更是熊熊烈焰火光绵延。 枯萎干燥的树木、野草经硫磺等物的引导,瞬间形成一条火龙,滚滚的浓烟飘荡起来,将距离很远的朱铉都呛得眼泪直流,龙骧本能的狂躁不安起来。 山林中的动物们亡命奔逃,鸟儿几乎是在瞬间腾空飞起,喳喳乱叫着向远处飞去。 当看见山中的异象,又见不远处的火光和烟雾,范方心里明白,虎丘守不住了,一日都守不住了。 “冲,叫弟兄们往外冲!”范方狂吼着,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让手下兵士们向山下逃去。 战斗变得异常简单。原本是阎行带人向山上进攻,如今却在山脚下拦截山上逃下来的人。所有的仇恨和愤懑随着一支一支利箭,穿透仓皇出逃的范方军士身躯,一片又一片人倒下,堆积在一起的尸体让人联想到了两个字——屠杀。 朱铉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过了片刻,毅然命道:“降者不杀!”传令兵飞野似地跑去传达朱铉的命令,惨叫哀号很快变成了摄降之声。 范方等人冲了几次都没有冲出去,只得与冯绪、张南计议,“现今还有五百余人,战马仅剩百余匹,我带四百人向下冲去,你二人可领一百骑兵自薄弱处冲杀出去。” “将军···多多保重!”张南、冯绪不知是感动还是被烟雾熏呛的,眼中噙满泪水,声音哽咽着低头走了。 范方自然没能逃出去,但经过他带人这么一阵急冲,朱铉即刻令人围堵,张南、冯绪果真率领数十骑杀了出去,而范方退回山上宁死不降,最后被浓烟呛死在虎丘,手下数百死士全数丧命火海。 第二日清晨,朱铉命人上岭察看,自己却只呆在山下等候消息。 其实不用上山也能想象得到,林木俱被烧焦,但凡是有生命的多被烟雾呛昏,而后又被大火烧得体无完肤,死状太过恐怖。 朱铉实在不忍心去看,不但不想去看,心内更是发誓此生绝不再用火攻,可惜战阵之时那容他这般仁心慈肠,数年之后,他将再次使用火攻,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火,此乃后话。 (今日更新字数:5200,虽然只有一章也够大家看的了,明日争取再多更新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义释降军 (2010-02-15,星期一,第一更,章节名称:义释降军,字数:3250) 朱铉军连夜大战,手下兵将都是彻夜未眠,朱铉不免有些担心,传令各营休息半日,又派人出去打探高唐方面的消息。 探马将将出去了一小会,折返了回来。 “将军,先前派往高唐的斥候回来了。” 朱铉喜得身形豁然一耸,疾步上前去问道:“他在哪里?快叫他过来。” “他负伤了,一直藏在沟壑内,我在路上发现了他,并将其带了回来,正在后营疗伤。要不,我们把他抬过来?” 这名探马怎么如此啰嗦?禀报得事无巨细。朱铉耐着性子听他讲完,寻思着自己身为大将,也不能动辄训斥下属,无奈地笑了笑,命此人前头带路亲去探视。 到得后营,朱铉上前询问那名斥候伤得如何?得知并无大碍,只是臂膀上中了一箭,又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才会如此模样。 原来此人从高唐打听到了重要情报,便折返回来报信,不料在虎丘弯道遇伏,被射伤了左臂,丢了马,徒步躲在一沟壑之下。 朱铉早有怀疑,派往高唐的探马是被人拦截了,现下得到了印证。忙问:“高唐那边怎样?单经、田楷可是在偷渡黄河!” 那斥候惊讶得张圆了嘴,朱铉未免太神奇了,竟能未卜先知。 “正是如此。不过,他们的船只极少,渡河速度很慢,我离开时才堪堪过去千余人。” 朱铉心内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与自己的预料大致不差。又问道:“据你的观察,他们要将人和粮草都送到对岸,需要多长时间?” “最少十五天,马匹和辎重根本不及上船,若全数运过去,需二十余日。” 朱铉喜不自禁,一巴掌拍在那斥候的臂膀上,“好!”“哎呀!”朱铉的夸赞和斥候惨叫几乎同声响起,慌得朱铉忙去察看,斥候强忍着剧痛,竟然还朝朱铉笑了笑,搞得朱铉更不好意思,“兄弟,我这个··确实是太高兴了,··唉,你这个很疼吧!” 斥候疼过这阵劲,略觉得好了些,龇着牙又笑道:“能得将军夸奖,值了!”这斥候乃洺山子弟,最是敬仰朱铉,让朱铉当面赞扬,回到营中一说,那就是无上的荣耀,洺山子弟更会羡慕不已,怎能不笑出声来。 朱铉只顾着高兴了,哪能留意这些。又抚慰了几句,才去找阎行商议。 阎行那头一直未得休息,先将张逸送回马文成大营疗伤,又安抚手下兵将,再将俘获之人安顿好了,将将忙完正眼冒金星头若日旋,朱铉恰在此时找了过来。 将情况说明,朱铉就把自家的打算说了出来,“张逸重伤,此战需以你部为先锋,隐蔽疾行直捣高唐渡口。” 阎行一听,登时来了精神,拍拍胸口言道:“将军放一百个心,此战我必取回单经、田楷首级。” “那倒不见得!”朱铉看来对此不抱希望。 “将军此话何意?”阎行被迎头一盆凉水浇了过来,心下诧异无比。 朱铉却是另有打算,不徐不疾说道:“我军人少,只能奇袭。放他们大半人马过去,截住辎重和后续小股部队,即算你立下大功。” 阎行琢磨了一下,已然明白朱铉之意,又想起一件心事,便如实向朱铉秉道:“我军现在要全军出动,虎丘之上抓获的千余俘虏来不及处置,带他们出征多有不便,是不是···” 朱铉盯着阎行眼中渐浓的杀气,心下不免一惊,难道阎行建议自己杀降?心中想着,嘴中便问了出来:“你可是要我杀降?若是,趁早打消此念!” 朱铉有些不满,未免语气便重了起来,阎行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言,见激怒了朱铉,吓得伏于地上,连声请罪:“将军勿怪,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也不愿肆意杀降!” 朱铉上前搀起阎行,拍了拍他说道:“你去准备奇袭高唐,俘虏的事交给我吧!” 朱铉离开阎行处,匆忙赶往关押俘虏的营地。到得里面早看见幽州降兵正在分食干粮,想来是都饿极了,口中噙着一块,手中还拿着几个,另一手端着碗盛有肉菜粥,满头满脸的冒着热气,靠在一起吃得不亦乐乎。 别看战场上如狼似虎,这卸了盔甲下得马来还不是一样的人?此情此景更使朱铉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杀降! “嗨!说你呢,打了几次了都?吃不饱的大肚蝈蝈,感情你娘冬天生的你,一味只知道个‘吃’字。老实后面排队去!”火头军挥舞着长勺正在喝斥着,一名身高约丈许的大汉,偌大的个子竟被这矮胖的伙夫骂得缩头便往回走,只低了头嘟囔着:“吃不饱就是吃不饱,骂我娘干啥?” “他体格大,自是吃的多些。来来,再给你来一碗,拿两个大个的盔饼给他。”朱铉见状,上前笑着挥挥手,示意大个子回来。 “啊···大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火头军吓得赶忙上前跪下,口齿不清的问道。 幽州降兵听说来了个大将军,纷纷举头来看,啧啧称奇,“这就是朱铉?好年轻啊!” “屁话,有志不在年高,你懂个屁!”说这话的看来念过几年,讲的还头头是道。 “就是就是,听说他在虎牢斩了徐荣。对了··华雄也是他杀的,於夫罗的骑兵,咱们公孙大将军也轻易不敢招惹,被他一战杀了数千。” “了不起啊!咱们怎么没跟上这么个主将,那该多威风!” 幽州降兵们正乱纷纷地议论着,朱铉已将数个大饼塞在大个的怀里,还直问:“够不够?不够再给你。” 那大个竟然嗫嗫嘴,有些难为情的求道:“再给二十个就够了。”这可把朱铉都吓了一大跳,感情这位不是蝈蝈,真是一头牛! “给他给他,吃得多必是力气大。”朱铉笑呵呵的对火头命道。 “哈哈,他是幽州第一大肚军,敞开肚子能吃掉一头牛!”幽州降兵们开始起哄,更有唱起来的,“牛儿牛儿,不吃草,专吃青稞大面饼,吃穷了金山吃银山,哈哈哈··” 朱铉见众人都在笑这大个,又命火头军拿出一袋饼来,塞在他手中,笑着问道:“你这大个甚是憨实,叫个甚么名字?” 那大汉喜滋滋地将饼抱入怀中,生恐旁人抢了去,一边答道:“我叫秦顺,因个长得大,军中都呼我铁塔天王!” “豁!大将军面前你也敢自称天王,肥了你的狗胆!”火头又喝斥起来,朱铉却摆手言道:“确是一个天王,天赋异禀实非常人可比,以后做我亲兵可愿意?保你吃得饱!” 朱铉最后一句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那秦顺听了,竟是扑倒在地,口中言道:“我的个亲娘来,只要能吃饱干啥都行,我就做你的亲兵了,只是你不怕半夜我拧断你的脖子?” 秦顺这么一说,把朱铉都逗笑了,一把抓着他想提起他来,竟真似铁塔般纹丝不动,当下赶忙掩饰过去,笑道:“大家都是一张嘴两只眼,怕你作甚!” 秦顺忠厚之人,听闻朱铉此言,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将朱铉的身形逼的一晃,好家伙,真是一个力士,古之孟贲是耶! “你为何叫了秦顺这个名字?”朱铉好奇,想多知道一些秦顺的情况。 “我娘生我难产而死,我爹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希望我一辈子顺顺当当!”秦顺老实回答道。 “哦,”朱铉若有所思,举眉问道:“以后做我亲兵,干得好我还想抬举你,咱们就是兄弟了。既是兄弟,随我姓可好?” 秦顺抬首赶忙说:“那敢情好,人言有奶便是娘,管我吃饱饭,叫个啥都行。” 朱铉情知秦顺乃粗人一个,无奈的苦笑了两声,蹲下身来抓住秦顺又说:“以后你就叫做朱贲,我的古之孟贲,那可是是数一数二的勇士。” “好,我就叫朱贲,我跟大将军一个姓哩!” 幽州降兵见秦顺眨眼间成了对方主将的兄弟,还赐为同姓。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是欢欣鼓舞,间或还有几个心中别有滋味。 朱铉抓住时机,起身大声说道:“诸位弟兄,在我朱铉心中天下人都是兄弟姐妹,你们受苦就是我朱铉受苦,你们的家人遭难就是我朱铉遭难。天下人为什么有这么多苦难?因为战乱,因为不公,有了不公才会有了战乱,若人人皆有自食其力之心,何来天下纷争不止?何来你我兵戎相见?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平定四方,还给家人们一个和平的天下,户有耕田,家有余粮,每日勤于耕作,夜间齐享妻子之福。” 朱铉此言真说到人的心坎里去了,有地有妻有子,坐享齐人之福,太平安康度此一生,何乐不为。 “我们愿意!大将军愿意要我们吗?” “大将军百战百胜,战神!” “战神!” 幽州降兵们几乎异口同声,将朱铉都给感动了,这就是他最想得到的,虽然只有千余人,但他相信这是天天下下千千万万子民们的心声。古代帝王们的一呼百应亦不过如此,希望自己给他们勾勒的这些美好前景,不会像那些历史上的野心家一般虚无,不要在坐上王位之后,将这些民声再置若罔闻,再当做粪土一般丢弃。 “好!吃饱饭以后愿意留下的去报名,不愿意留下的可自行离去,但愿以后不要再沙场相见。”说完以后,朱铉拍了拍朱贲示意他一起离开,朱贲又转头从火头那里拿了十数个大饼,方才匆匆忙忙的跟在朱铉身后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解救平原 朱铉招降了千余幽州轻骑,又将张逸和数百名伤者送回马文成大营,便重新整军要奇袭单经、田楷。 先说说单经、田楷这边的情况。 因朱铉早已将船只调往北岸,田楷又惧怕朱铉军,起先并未大肆搜集船只准备渡河。现今迫不得已要渡河,仓促之间,上哪里去找这么多船?这就使得能用的渡船甚少。 范方阻挡了朱铉军已整整六日,田楷却只率领五千多人渡过黄河,不少兵士在河岸南侧等不及,又见单经军中缺粮,逐渐开始逃离军营。 堪堪到了第七日,已出现数千逃兵,单经带着手下八千多人马守在渡口,还有许多辎重堆积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渡河。 又是一日过去了,单经的部下却是一人都没有能再渡过河去,因为要让粮草先过。 单经虽然不愿意,但情知若大队人马若都走了,粮草留在此地将非常危险。渡半数兵马而后先运送粮草过河,此乃古之已有的成规,单经也是无话可说。 心头算着朱铉也许就快到了,单经不由得着急,看着手下们翘首企盼的目光,单经无奈地站在岸边。 黄河之水无情地拍打着堤岸,污浊的河水卷着层层细沙泛起浓浓的泡沫。单经的心情就如同深不见底的黄河之水,沉重而混淆,恐惧的心情加上湍流的河水,将单经搞得一阵阵的眩晕。 就在此时,天公竟然不合时宜的下起雨来。都言雷鸣夏,虫鸣秋,秋天的雨水不如夏季来得猛烈,却是霖雨连绵,下起来就没个完。 单经的心不由得揪得更紧。真是天亡我也!朱铉那边肯定是距离高唐越来越近,放出去的探马消息越来越少,只知道范方尚在拼死抵抗,怕也是挡不了几日了。最多三日,若渡不过河去,全就要在这里束手就擒。 正在担心着,阎行率领的两千骑兵来了,距单经他们已经不远了。 为免单经发现,阎行将手下拆散,三三两两的以小队行进,赶至高唐才逐渐聚拢起来。 派人进城去查看,单经军早已弃城不守,都蹲在黄河渡口等着过河呢! 遵照朱铉的吩咐,阎行没有打扰单经。顶着阴绵不绝的霖雨,阎行足足又等候了一日,这已经是单经军渡河的第八日了,黄河南岸还剩余四千多单经部属,辎重和器械均丢在了这里。 踌躇了一下,单经想先行渡河。可又怕朱铉军攻来,扔下这些兵士,等于都送给朱铉了。还有攻城的器械、扎营的帐篷及锅灶等,现在丢下这些东西倒是走得轻松,过后可就麻烦了。 单经决定再等一日,实在不行再渡河。 正当单经犹犹豫豫之时,手下兵将们忽然惊呼起来。 “骑兵,朱铉的骑兵! 忙抬眼看去,果然是大队骑兵杀来,单经本来紧绷的心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 害怕他还是躲不过,该来的都会来,既然已经来了,单经反倒没什么可担心得了。转身命身后的骑兵们上马,都准备迎敌。 这一千骑兵是单经特意留下来的,万不得已之时可以保护单经杀出重围,原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战斗的过程已经没有什么可描述的了。三千多已经完全丧失斗志的步卒,在两千充满血性的骑兵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一大半当场投降,另有少数打算逃离,被格杀殆尽。 倒是单经率领一千幽州骑兵左突右冲,在损失了数百骑后冲了出去,阎行也不下令追击,因为朱铉率领着两千铁骑正等在外围。 单经还是没有能够冲破第二道包围圈。手下骑士大多战死,单经本人更是被朱贲连人带马一起撞翻,朱贲上前抓起他就夹在腋下去向朱铉领功。 “大将军,我抓了个大官,就是我们以前的主将单经,操练的时候我见过他。” 朱铉听闻大喜,忙下马来看,还真是个将军,给了朱贲肩膀上一拳,赞道:“好样的!没想到这第一仗就抓个大家伙。” 朱贲高兴地憨憨笑道:“这有什么?以后我把公孙瓒也给你抓来。只要能吃饱饭,皇帝老儿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你抓他来我也不要,不够伺候他的。现在就命你为骑兵都尉,与张逸一起做中军护卫统领。” 朱贲听了更觉兴奋,摇着腋下的单经,狂吼着:“听到没有,我都当上都尉了。跟着你连饭都吃不饱,早知道这样,早投了大将军,指不定现在已是个小将军了!” “喂,你听见没有?” “嗯?···死啦!” 单经担惊受怕了数日,一场血战之后,又被朱贲这样的力士一直夹着,早断气了。 朱铉见状,也不怨朱贲,只命厚葬单经。 ------------------------------------------------------------------------------------------------------------------------- 连连攻克虎丘、高唐,朱铉感觉该收拾田楷了。 田楷率领不到一万兵马北渡黄河,丢失了所有辎重,连帐篷和锅灶都没有能带过来,也没法安营扎寨了,直接率军攻至平原城下。 一路上仍是阴雨绵绵,道路湿滑难行,饥饿、疲劳将田楷手下折磨得苦不堪言,到得平原城下,仅有不到八千人了。 平原城内,管亥与刘晔正在商讨对策。 由于不知道田楷到底来了多少人,管亥只能将四门紧闭,仅靠着三千人死守城池。 “刘晔先生,这会该怎么办?朱铉···哦不,主公率领主力深入青州腹地,城外的田楷少说也带了万把人,是不是向赵融、牵招他们求援?” 刘晔紧缩了眉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管亥急得来回踱步,连声催问道:“你倒是说话啊!你那些鬼主意呢?” 见管亥急不可耐,刘晔方才开口讲道:“赵融、牵招面前有刘备的数千兵马,若急行退军,城内的刘备攻出来,恐怕抵挡不住。” 管亥当然明白。围攻西平昌的主力乃是他的旧部,都是些泥腿子出身,算不得久经战阵的士兵。现下围攻他人尚可,若是得知了平原被围,必然急于回来解救家属。那时仓皇间撤离,肯定是乱了章法,根本不是刘备白毦兵的对手。 刘晔正是担心此事,又细思一下。朱铉不会不知道田楷渡河之事,应该很快有消息报来。 打定了主意,对管亥说道:“命人严守四周城墙,发动城内百姓一起守城。派人去通知赵融、管亥,平原无虞,叫他们先打败刘备再回来。主公这几日必有消息传来,那时再做定夺。” 现今敌情不明,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况且朱铉走时,将整个黄河以北的军事都托付给了刘晔,管亥自然不敢违命,匆匆前去准备应对田楷攻城,又派人去向西平昌的赵融、管亥传达刘晔的指令。 黄河对岸的朱铉也在着急。 田楷率军北渡,平原城内必是不清楚田楷军的情况。要赶紧将消息传回去,只要刘晔知道了具体情况,必然能够稳守平原城。 若不然,匆忙调回赵融、牵招的部队,西平昌的刘备就会悍然出兵,平原城可就真危险了。 这一点,朱铉与刘晔的想法是一致。只是他不知道刘晔也已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兀自急得寝食难安。 朱铉先占据了高唐城,命马文成拔营前来会合,令人在黄河沿岸搜集船只,准备尽快渡河增援平原。又派朱贲带着手下亲兵扈从,渡过河去送信给刘晔。 “兄弟,这次可全看你的了,莫叫我失望。” 朱贲自打跟了朱铉,终觉扬眉吐气一番,拍拍胸脯,大声言道:“大将军放心,就是三天三夜不吃饭,我也把信送到。” “好!回来后我准备一顿大鱼大肉犒劳你!”朱铉情知跟朱贲这样的人,不能扯什么山珍海味之类的词,大鱼大肉最符合他的胃口。 朱贲果然喜得连连惊呼:“天爷哩,这下可好了,要吃上这么一顿,也算没白活!”感情这朱贲就为个‘吃’字降生的。 不说朱铉这边派人前来报信,平原城内的刘晔和管亥现在正疑惑万分。 为什么疑惑呢?因为田楷军整整两天都没有攻城的迹象,只在城外抢占民宅,劈树伐木忙活的不亦乐乎。 “军师,他们到底在干什么?”管亥是个急性子,心里永远憋不住话。 刘晔翻了翻眼皮子,心下说:“我怎知他们在干什么?” “我看他们打算在这里常驻,想把咱们围困死!”管亥端着脑袋想出这么一个理由。 “我说管将军,他们明知道主公会很快回来,总体兵力又不如咱们,怎么可能常驻?”刘晔没有想明白田楷此举为何,但听了管亥的话,感觉纯属胡扯。 “哦,有道理。那他们想干嘛?”管亥穷追不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刘晔被他逼得无奈,只得寥寥应付了两句。 “大概是还未准备好攻城。管他呢,不来攻最好,我们正需要拖延住时间等主公回来。” 管亥这下听明白了,可不是嘛!乖乖在城外呆着吧你们。 第三日上,田楷开始率军试探性的攻城。 刘晔、管亥慌忙上阙楼指挥,却发现田楷属下并不卖力,似乎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攻了半日便消停了。 刘晔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为人谨慎,没有确切消息绝不轻举妄动,也不告诉管亥,怕他轻敌之下贸然引军出战。 这些农民军怎么打,也不会是幽州兵的对手。还是要等,等朱铉的消息。 就这么对峙了五天,田楷退意已生,手下兵将个个身疲力竭,已无再战之心,带过来的粮草早已耗尽,只能靠着抢掠城外百姓勉强维持。 本指望刘备率军前来,没想到赵融、牵招死死守在西平昌城外不动,刘备军根本来不了。 就在此时,朱贲带着朱铉的亲随和手书来到平原城外。见田楷军也未扎营合围,都躲在百姓的平房里,竟然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平原城。 刘晔、管亥看着朱贲铁塔一般杵在那儿,都吓了一跳,好大个儿的家伙! 又忙看朱铉书信,把个刘晔喜得蹦了起来。 原来田楷军打得拖拖拉拉,乃是根本无力攻城。那就干脆让他们呆在城外,等着朱铉回军收拾他。 又派人去往赵融、牵招处报信,好让他们安心驻守在西平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解救平原二 (2010-02-16,星期一,第一更,章节名称:解救平原二,字数:3200) 刘晔接到朱铉的书信,即刻派人秘密潜出城去,将掩藏在黄河南岸的船只找了出来,发动沿岸百姓帮忙,去往高唐接渡朱铉军。 三日之后,朱铉带领两千鲲鹏骑和马文成的一千探马营北渡黄河回到平原。留下阎行,率两千骠骑营将士及一千探马营军士,驻守高唐。 上得岸来,朱铉率军疾行,仅一日就抵达平原城外。 趁着夜色举火为号,管亥率一千精壮步卒也杀出城来,里外夹击,将田楷军击溃。 田楷是如何走脱的?其实,他却是早有防备。明摆着攻不下平原,朱铉大军一到,早晚是这个战败的下场。所以早就打算逃跑了。只是未料到朱铉会是如此之快,仓促间,只率领百余骑撇下众军独自逃离,去往西平昌投奔刘备。 就在此时,赵融与牵招也夺了西平昌,刘备等人败逃平原城。 牵招、赵融所领乃是乌合之众,如何能夺了西平昌?此事说来话长。 赵融、牵招起先听闻田楷率军围攻平原,赵融便要退兵,幸亏牵招拦住了他。 “赵将军,现在不能退!西平昌内的刘备兵精将猛,若是尾随追来,到不了平原就能把咱们击溃。那时,不但救不了平原,反而害了众人。” 赵融与牵招相处有日,知牵招深谙兵法,临阵之际头脑清醒,自己的见识多有不如,所以听从了劝告。只是担心,不退兵,恐怕手下的兵士们会哗变。 两千骠骑营的骑兵自不待说,个个勇猛彪悍,对主帅更是唯命是从。但那五千管亥旧部实在桀骜难驯,若听闻家眷被围,还不拼了命的往平原城跑,自己又怎么约束得住他们? 不过,牵招说的也有道理。 管亥旧部论战力根本不是刘备手下兵将的对手,拉到这里来纯属摆摆样子,吓唬吓唬刘备尚可,真要是仓皇回撤,刘备追出来,一战必溃。 “我说牵招,不退兵,你能管住那些大爷们不往回跑吗?” 牵招当然明白赵融所言指的是管亥手下人马。转了转眼珠,想出一计。言道:“何不令人假扮平原来使,在营中策马高呼:‘朱将军大败单经、田楷,平原城外敌军业已被围。’” 原来赵融、牵招此时尚不知单经已战死,还以为他与田楷共同领军前来呢。 “这个办法能糊弄那些人多久?我怕时日一长还是会出乱子。” 牵招倒是不担心这个,自信满满的说道:“不需多久,最多五日,主公那里必有消息。” 赵融看着牵招十拿九稳的样子,姑且信了他,安排手下假冒使者欺骗众军,暂时稳住军心。 牵招所言果然不差。第三日上,刘晔派人来传消息,又严令二人不得擅自退兵,继续围困西平昌,将刘备牢牢控制在城内,不能让他增援田楷。 赵融闻令,正唏嘘慨叹牵招有先见之明。第五日上,刘晔又将朱贲派到赵融、牵招军营,带来朱铉亲笔书信,要各军原地坚守待命。 赵融、牵招这下彻底放心了。 单经既然已死,田楷还在高唐丢失了大批辎重,平原城他们是绝对攻不进去的,只要朱铉回军,田楷军必败无疑。 牵招赶忙让朱贲将这个消息传至各营。 大家伙儿听说朱铉在高唐杀了单经,又把田楷逼到了黄河北岸,现在马上就要率军过河追击,无不欢欣鼓舞。又见朱贲的相貌,皆惊叹不已。 “我说兄弟,你这块头是咋长地?从小到大那该吃掉了多少粮食?” “我的个天爷爷哩,杵在哪儿跟根梁柱似的,我家那口子要是给我生这么一个,还不把房子给我捅漏了!” 众人皆大笑起来。 朱贲见这些兵士围着自己啧啧称奇,又如此议论他,心下便不高兴,翻个怪眼斥道:“都靠边老实站着,懂不懂规矩?老爷我乃是都尉大人,大将军亲自封的。” “赫,还是个都尉呢!谁信啊,就因你长了个大个子?我家院里的梧桐比你还高还壮呢!吹牛吧你!” 朱贲一听不干了,上前一把将说这话的兵士给提了起来。 “奶奶的,大将军亲自封的你都不信。你家梧桐能夹死单经?” 这下众军们更加不相信啦,又起哄道:“真是个吹死牛不缴赋的,还没听说过能将人夹死地。” “不信?我夹夹你试试?”朱贲口中说着,却不敢真去夹那人。拿眼四处乱瞟着,忽然看见营前地上躺着一根攻城用的撞木,扔下手中那人向撞木走去。 大家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跟上前去看。 朱贲弯下腰单手提着撞木的一侧向上一抬,竟然离地一尺有余,惊得众人齐呼一声。 那朱贲又挽挽袖管,走到撞木中间,低头运着气向地上瞅着,难不成他要将撞木给抱起来?这撞木放在普通军士,可要数十人一起才抱得动,重量足有数十钧(一钧三十斤,当然古代的斤比现在要轻。) 众人正寻思着,这厢的朱贲大喝了一声:“都散开!”声如轰雷,惊得众人忙不迭退出丈余。 “再往后退,有不怕死的尽管向前!” 这下众军更惊,又向后退了数十步,围了个大圈看着朱贲摆弄那根撞木。 好个朱贲,束紧了腰带深吸一口气,双手搂着撞木发声喊,“呔!起!”千余斤的撞木竟然真的离地而起,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发生喊:“好!”“神人啊!”“放屁,是神牛!” 这朱贲听得众人夸奖,心下里高兴便要有意卖弄,又将撞木扛在肩上,压得青筋暴起双目突睁,再次大喝:“走!” 竟然转动着身躯将撞木舞了起来。 旁边的军士们早已惊得瞠目结舌,张着嘴只顾了看。 待得朱贲舞动着撞木向他们身前靠来,才慌忙掉转了身跌跌撞撞地向后逃去,弯着腰低着头都不忘喊好,跑远了又回头来看。 朱贲舞了一会,想来也是累了,双眉紧皱咬着牙一挺腰身,将撞木拽于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方平复了面色,眦着牙咧咧嘴喝道:“咋样,信了不?” 当场竟是一片寂静,众人早被吓傻了,那还顾得搭他这茬? 这朱贲莫说夹死一个人了,就是两头水牛都不成问题,军中竟然出了这样的力士,打仗的时候可真壮了许多胆色。 朱贲见没人理他,倍感奇怪。 “嗨!不理我就走了!”说罢转身就走,身后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朱贲听到这般动静,方美滋滋的转过身来。 众人都冲过来,却又都不敢靠前,还是起先被他提起那人小心翼翼的走上来,用手指戳戳了朱贲的身板,啧啧道:“真跟块铁板一样。兄弟,说你夹死了单经,我们都信了!” 当下,众人将朱贲请回营内,找个宽绰的地方都坐了,请朱贲给讲讲黄河南边的战事。 朱贲在公孙瓒军中,除了练就一身好武艺,最喜欢的只剩下俩个件事了,吃饭和吹牛。别看诺大的块头,侃起来竟然毫不打绷。 自家被俘之前的事儿当然不能说。只说是得朱铉赏识才从了军,而后便将焚烧单经粮草,战虎丘,袭高唐添油加醋再加锦上添花的胡吹乱侃一通。尤其是如何擒了单经,又如何得朱铉提拔更是说的仔细。将众军给迷得时而惊叹,时而轰然叫好。临末了,都将他捧上天了的夸赞。 “有这样的神武之人可不就打胜仗嘛!” “那自然是了!” “咱们大将军那是战神,自有神人前来相助!” “就是就是,有战神,又有这位大力士,咱们光等着打胜仗吧!” 内中有心细的,便问道:“听说田楷率军围了平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朱贲正说得高兴,不防有这么一位不识趣的,当即恼了。上去给他一巴掌拍在肩上,那人趔趄着翻了几个跟头跌了出去。 朱贲嘴上还不饶,骂道:“瞧你这熊样,会说话嘛?那是咱们大将军故意给撵到平原的。这会大将军已率人从后面赶来,指不定早打败了田楷那厮。” 顿了顿,又蹉足遗憾道:“可惜这次不能夹死田楷,将功劳让给了别人。” 大家见他憨厚,反而都不怪他鲁莽,更是深信平原无事了。 “大将军天下无敌!” “必胜!”“必胜!” 军士们跺脚狂叫着,声势直震九霄,更有人上前拍着朱贲给他出主意。 “兄弟,有这把力气还怕没地儿使,城内刘备手下,关羽、张飞、赵云、陈到号称万人难敌,你就夹死几个给大伙看看!” 这朱贲正失望,听了此言眼睛一亮,可不是吗?当日跟着田楷在平原城内,早见关羽、张飞将旁人视若无物,从不正眼看田楷军,现今被围在西平昌内,何不去擒了这二人,指不定朱铉真能封自己个将军当当。 想到此处,便不搭理众人,径自出营去西平昌城外搦战,指名道姓地要关羽、张飞出来。 对方军卒在城头看见,城下有个大个子只身前来挑战,慌忙报与刘备知晓。 刘备纳闷,率人上阕楼观看。见城下一人身高丈余,与关羽身形相仿,手执精铜熟棍,大声呼喝着只要战关羽、张飞,更觉奇异。 关羽、张飞等人随在刘备身旁,见是一威猛汉子搦战,早按耐不住,齐要出去厮杀。 刘备却不着忙,阻住了众人,言道:“此人只身前来,谨防有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关羽用计 (2010-02-16,星期二,第二更,章节名称:关羽用计,字数:3637) 上回说到朱贲单身前去西平昌城下挑战,刘备拦住关羽、张飞等人,不许他们下去应战。 刘备、关羽、张飞的感情极好,传闻他三人经常同塌而眠,当然不是断背那种,但是三人的性格迥异。 刘备豪迈不失稳重,小节拘于谨慎,但遇有大事不能戒急用忍;张飞性格暴躁,阵前杀敌从不退缩,对有学问的人向来很有礼貌,因为他本人就是个较有休养之人,书法很不错,尤其擅长画美人。后来他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刘备的儿子刘禅,那是后话了。 关羽性情孤傲,虽能体恤寒苦之人,但对贤能之士全部瞧不上眼。谁本事大,他就不服气谁,天大地大唯我关羽最大。这样的人做武圣,敕封之人真是深受罗贯中先生之害(好像这人是康熙,三藩作乱时候封的)。 朱贲指名道姓的挑战关羽、张飞,刘备怀疑有诈,不让二人前去。张飞虽然脾气火爆,但对刘备是唯命是从,不去就不去。却是惹恼了关羽,一捋长髯转身离开。 “兄弟,做什么去?”刘备见关羽一脸不忿的表情,担心他擅自出城。 关羽正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的答道:“不让某家下去应战,难不成看着这厮怄气,回去睡觉!” 刘备无奈的叹口气。在他心里其实对关羽是又敬又怕,敬他忠肝义胆,怕他不从军命。与张飞比起来,关羽行事多执拗,常常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恃才傲物最是不羁。 刘备想到此处,转身命陈到去盯着关羽,命道:“若关羽出得城去,我只唯你是问!” 其实刘备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怎么舍得真为此事处罚陈到。 刘备手下关、张、赵、陈四员大将。关羽、张飞不必说他们,在涿县招兵买马之时就跟随了自己,张飞更是拿出所有家财资助刘备。 赵云本是公孙瓒白马义从,其人俊逸雄伟,身长八尺有余,一杆亮银枪罕逢敌手。 公孙瓒与袁绍反目,常山郡人推选赵云做头领带着郡中青壮投奔公孙瓒。 其时公孙瓒势大,幽州、并州、青州、兖州、冀州都有他的兵马,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正好常山郡属于冀州,公孙瓒就讥讽赵云:“你是冀州人本应依附袁绍,怎么迷途知返投靠我呢?” 公孙瓒此言一者骄狂,二者透露出一种不信任。 赵云听了自然不喜欢,但他为人果敢沉毅,遂不卑不亢答道:“当今天下大乱,不知谁是救世之主?百姓有罹难之危,我郡子民经过商议,要追随仁政所在,所以推举我前来,这都是大家伙的意思。”赵云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不是我赵云非要追随你,是大家伙逼着我不得不来。 公孙瓒听了,竟然高兴地笑了起来,还真以为自己得了民心,没有听出赵云话里有话。又见赵云长得身高体大健硕魁梧,更兼容貌俊伟武艺绝伦,便将他留在身边做了义从。 刘备恰好此时正在公孙瓒处,见了赵云赞叹不已,屡番交接与他。赵云便心存投效之意,正好刘备奉命出征青州,趁机向公孙瓒索要骑都尉一名,点名要了赵云。 公孙瓒本不信任赵云,也乐得放人,只是提出要用一人交换,此人便是幽州渔阳郡人田豫,刘备军中主簿。 至于陈到,汝南人,骁勇忠烈,随刘备征战四方。每战必冲锋在前,撤兵之时则阻敌断后,是刘备最为依靠的大将。所以刘备将属下亲兵白毦兵交与陈到率领,赵云为副将统领骑兵,但仍受陈到节制。直至长坂之战,赵云救了刘禅及其生母甘夫人,地位才慢慢超过陈到。 回过头来再说关羽。 那关羽生着闷气回到歇息之处,拿起偃月刀来回擦拭,心中甚是不平,想道:“无知鼠辈,以为长了个大个子有几分力气就敢挑战某家?可惜主公不许,否则冲出城去只需几回合便取你项上人头!” 正在这儿想着,那陈到踱了进来。也不说话,只打那儿一站,拿眼盯着关羽。 “你盯着我看什么?” 关羽心里有火,见陈到又进来专一盯着自己,已料知是刘备派来,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明显是想找茬。 陈到还是面无表情,拉长个脸轻声言语一句,道:“主公命我来看着你!” 这陈到不是怕了关羽,而是向来不喜言辞,说话动静更是细音如蚊。 “看着我?我又未犯军规,何来看着我一说?”关羽只是在心内这么想着,因也是寡言少语之人,遂瞪了陈到一眼,卧于榻上假意休憩。 关羽心内明白,张飞平日里甚是尊重自己,处处以兄长之礼相待。赵云自恃武力超卓,对关羽不冷不热,只是敬而远之。其实,关羽也不好好想想,赵云如此一个谨小慎微之人,为何偏偏对你敬而远之?还不都因你自负傲慢,盛气凌人之故。 这个陈到,最是奇特。骨子里与关羽同样生就的一副傲骨,只是跟关羽略有不同。陈到此人,你越敬重他,他就越以礼相待。你越轻蔑他,他反而越瞧不起你。即使在关羽面前,也没见陈到畏缩过,只要刘备一声令下,陈到能当步将关羽的头颅砍下来。 翻来覆去老半天,关羽还是憋不住了,谁让他今天有心事。 “陈到,你能看得住我?”挑衅,明目张胆的挑衅。 “差不多,门口还有十数名白毦兵····”陈到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关羽却再不敢挑衅了。不是怕了陈到,而是门口那些白毦兵,可都是刘备的亲兵,自己招惹不得。 关羽一生没有将他人放在眼里,唯独敬服刘备。 一者刘备会笼络人心,二者关羽此人以忠义自诩,既然先拜在刘备麾下,就要终生追随,否则身死事小,失了节坏了名声可就颜面无存了。春秋大义,忠孝为本,关羽没事就拿着《春秋》熟读,现今早已被这王道教化牢牢驾驭了。 来硬的是不行了,软的关羽又不屑为。再说了陈到此人跟块铁板一样,针扎不进水泼不透,就是个软硬不吃。 关羽暗悔以往没有结交好人缘,否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把《春秋》跟这弟兄诵读一番,指不定早出城厮杀去了。 “某家右手舞动偃月刀,左手诵读《春秋》经史,比起你陈到来怎么也算是一员儒将,等我智取你这厮。”关羽闭目养神,心中暗自盘算着该怎么混出城去。 假装如厕,然后逃走?这是常用伎俩,但这么做也太有损我关羽的面子了。 硬闯出去?肯定不行,陈到武艺非凡,外面还守着不少白毦兵,莫说不一定打得过,要是弄伤几个,主公那里不好交代。搞不好。人会传言我要叛主。 想不出主意,关羽自觉心烦,便感口干舌燥。 常人口渴只是汲水饮茶,关羽却好狂饮烈酒,想到了酒,关羽突然有了主意。 “来人,去请张将军来,再拿两坛上好的燕酒。” 张将军,自是指的张飞。关羽一向只与张飞交好,喝酒,也是最喜欢跟他一起喝。 陈到见关羽要与张飞对饮,寻思着二人都喝醉了才好,省去许多麻烦。 过了半个时辰,张飞果然如约而来。见了陈到,还打个招呼。 张飞此人性情耿直,待人处事比关羽强得多。 陈到也不腻烦他,慌忙回礼。 亲兵就拿上来两坛酒,关羽又附耳嘱咐了几句,亲兵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便退去了。 关羽、张飞二人各自拿着一坛酒,也不用碗,先咕咚咕咚来上三大口。 燕酒性烈,入口即感醇厚,下肚之后便有一股热流游遍周身,顷刻间二人就大汗淋漓。 “痛快!这燕酒就是对我老张的脾胃,喝着带劲!”张飞酒劲上窜,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关羽却与往日不同,只是长吁短叹。 “有劲没地儿使,这喝酒哪如厮杀来得痛快?” 关羽一句话撩拨之下,张飞马上深表赞同,当然他不敢骂刘备,瞪着俊眼,瞧着陈到。 “嗨!陈将军,你守在这儿可是不许关兄出去杀那大汉?” 陈到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素知张飞酒后便会性情大变,干脆来个不理不睬,只将头点了点,仍旧站在那里如同一根木桩,任你张飞上窜下跳的折腾吧。 “哎呀,你小子长能耐了···”张飞见陈到不答话,便起了身要去拨拉陈到。 关羽慌忙将他拦下,假意劝道:“老弟,陈将军也是奉命行事,莫难为他!” 这关羽怎么今天开始通人情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关羽肯说人话,我陈到也要客气些,马上又向关羽点了点头。 关羽觑得清楚,心下暗喜,“看来有门。” 将张飞拉着又坐下喝了几大口,扭头对陈到劝道:“我兄弟二人对饮似不够热闹,来来来,陈将军一起来喝。” “多谢关将军,不必了!”陈到回答得很干脆,意思也很明白,我是来看着你的,不是来喝酒的。 关羽听闻,又是故意“唉”叹一声。 这下,张飞不干了,“腾”地一下就跃了起来,轮拳要打陈到,口中嚷嚷着:“你这厮敢瞧不起我二人!”还打了个酒嗝带出一股酸臭味来。 陈到闻着不禁皱眉,张飞却误以为陈到真的烦了他,更来气了。 “怎么着,还就让我说中了,平日里待见你,竟然敢小瞧了我老张。” “哎呀,兄弟莫怪,陈将军不习惯与我等对饮,他可是主公身边的人。”关羽不提醒还好,这句话明摆着是将陈到刻画成一个阿上傲下的小人。 张飞那个火啊.好啊。平日里看你不错,对主公忠心耿耿,原来现今仗着刘备的宠信,连我们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了。当年老子在涿县捐出所有家财,又屡屡冲锋陷阵在前,才给他刘备拉起这支队伍,你陈到一个后来之人,竟想算计着爬到我的头上来? 没门,先打你再说! 一拳打过去,房内狭小,陈到竟然没有躲过去。 这陈到本也是恃才傲物之人,又见张飞口中不清不楚的骂着,连刘备都捎带上了,心下便真来了气,举拳与张飞扭在一处。 门外的白毦兵听见里面动静越闹越大,慌忙要进来阻拦,不期关羽早提起了偃月刀,喝声:“来人!” 就见数十个关羽亲兵从廊厩下窜了出来,似是早已埋伏好了,上前摁住白耳兵。 “请这些兄弟下去喝酒,喝不好不准走!” 白毦兵岂是能让关羽亲兵摁住的?无奈平日里都敬怕关羽、张飞,今日又见他二人酒后闹事,心下有点虚,眼睁睁的看着关羽拖着刀夺门而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力战关羽 (2010-02-17,星期三,章节名称:力战关羽,字数:3260) 作者编外话:近日小儿多病,本人四处求医问诊,更新稍有耽搁,望各位海涵。今日只得一更,聊慰众书友抬爱之心。 关羽提着刀,直奔马厩,手下人慌忙要去取盔甲。关羽哪里等得及?翻身上马,打马便走。 到得城门口,举起刀来,逼着城门尉喝斥开门。 那城门尉虽是惧怕关羽,但职责所在不得不问:“将军此去何为?” 关羽刚饮了酒,脸色变得紫涨通红,美髯在风絮中这么一瓢,一副洒脱的模样,口中却是极不耐烦,哼道:“某家要出城去打猎!” “啊··!关将军要去打猎?” 城门尉心想,你扯这个谎也太离谱了。外头就驻扎着朱铉大军,还有一大汉指名道姓的要挑战你,你打的哪门子猎?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去。城门尉这么想着,给后头的兵士丢个眼色,赶快去禀报刘备。 关羽怎会不知耽搁不得。再过一会刘备不赶来,陈到也差不多好追上来了。急忙翻身下马,手指城门尉喝道:“让开!” “这个···关将军,您打猎都不带弓弩吗?还是回去拿了再出去!”城门尉倒是观察仔细,关羽走得匆忙竟然只带了一柄偃月刀,没有弓弩你打什么猎? 关羽心下更惊,上前抓着城门尉衣襟,骂道:“某家打猎不用那个,你管得倒宽。”关羽力气何止百钧,一把就将城门尉扔于一旁,立时摔了个天旋地转。 城门尉索性趴在地上假装不起,口中*着哼道:“哎呀呀,关将军是要摔死末将···” 关羽心中纳闷,方才没敢使太大劲,这小子怎么这般不抗摔?好在还有口气在,想来摔不死,便丢了马,迈开大步向城门口冲去。 守门士卒们见状,慌忙躲避开来。 连平素里力气最大的城门尉大人都让关羽一摔之下倒地不起,谁还敢上前找晦气? 好个关羽,一手执刀一手便抬起城门上的木闩,粗大笨重的木闩在他手中稳稳落下,关羽一使劲,“嘎吱”“轰隆隆”,推开城门便往外跑。 西平昌乃是一个小县城,城下跟本没有护城河,关羽直接徒步来到城外空旷之处。举目四眺,那大汉却不见了踪影。 朱贲干嘛去了?原来他见城内关羽、张飞迟迟不出来,心中便不耐烦,又不愿意回去恐人耻笑,在城外找了个小树林暂歇。 再说赵融、牵招营内。 给朱贲出主意的人见随便乱说了一句,朱贲竟然真拖着熟棍往营外走去。就他这身力气,门口的士兵肯定拦不住,怕他单枪匹马的吃亏,慌忙去向赵融、牵招禀报。 赵融、牵招得报,先是吃了一惊。 关羽、张飞等人勇冠三军,若有闪失折了朱贲可不好向朱铉交代。 赵融就要领兵出营去接应朱贲,牵招灵机一动,这岂不是个好机会逼刘备率军出战? 想到此处,忙伸手拦住赵融,言道:“赵将军别着慌!那朱贲力气不同于常人,未必会吃亏。我观他眉目间气宇不凡,乃是一员福将!” 这都什么时候了,牵招还在信口雌黄。若真有什么福将,还要我等真刀真枪的厮杀作甚? 赵融瞪着牵招,气道:“我说兄弟,你这说的也太没边了。什么福不福将的?刀枪无眼,真要扎上一枪,任是再有福气,也捅漏撒光了。” 牵招却只是笑意吟吟,道:“不妨事!但听我之言,便可夺取西平昌。” 赵融听闻还可夺取西平昌,心说这事怎么越说越玄乎,牵招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兄弟,总要派人接应一下。朱贲只身前往西平昌城外挑战,毕竟势单力薄,弄不好被擒了去,主公处不好说话。”赵融始终不放心,执意要去接应朱贲。 “赵将军,派十几个弓马娴熟的骑兵去就行了,人去多了反为不美。” 牵招也打定了主意,就让朱贲单枪匹马在城外挑战。 “好吧,我亲自率领十名亲兵扈从接应。你在营内看到不好,切莫袖手旁观!” 这头正议着,西平昌城下的关羽也在急得直跳脚,那大汉到底哪去了? “那蛮汉,你家关羽爷爷出来了,有种的快与我出来大战数合!” 感情关羽这嗓门也不小。平日里那是不屑待的与人说话,真给逼急了,照样破口大骂。 这几声喊出来,果真把歇在小树林里的朱贲给惊动了。 “好家伙,谁啊这是?这么大嗓门,肯定是个壮汉,待我出去看看。” 钻出了小树林,打眼一望,城门外不远处站着一汉子,不曾披挂盔甲,也不曾骑马,只竖着一杆偃月刀立于当地。 又仔细拿眼瞅了瞅,可不是关羽?又长又密的胡须飘在胸前,那把大刀足有百十来斤沉,在地上一撞,震得地皮发颤。记得他乃马上将军,那匹马还跑得不是一般的快,这回怎么变了步将了? “嗨!你不就是那关羽吗?终于敢出来了!”朱贲粗鲁得紧,说话总是那么不中听。 关羽本来就傲气,喝了酒更是催发了本性。捋一把长髯,双眼一圆睁,陡然射出两道精光,傲然言道:“贼汉子,某家方才喝酒去了,现今将将抽出空来拾掇你。” 朱贲这会离关羽很近了,果然闻到一股酒味,甚至还有点熏人。从关羽的面色上更可看出带着酒意,真是去喝酒了没骗我。不由的沮丧,人家确实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居然先跑去喝酒了。 关羽若知道朱贲如此想,指不定非笑趴下不可,不喝这个酒还真难出来与你一会。 闲言碎语不多说,关羽出城来便是要厮杀的,岂会跟朱贲废话,“呔!那大汉,某家今日三招便要打翻你!”说罢,舞着偃月刀便杀了上来。 朱贲赞道:“果然是个痛快汉子!”也不再多言,拎起精铜熟棍迎了上去。 甫一交手,“咣当”一声,朱贲被震得虎口发麻,不由自主的身形晃了一晃。 关羽却是连退两步,原本只是眯着眼觑朱贲,这会惊得圆目怒睁,发须竖立。好汉子,力气真不小,手中的棍子怕不有一百二十余斤。 这关羽、朱贲都是身高丈余的大汉,放到现在也就是两米多,且都天生神力,只是关羽一者狂傲,二者带了酒劲,自然吃亏不小。 当下关羽再不敢轻敌,酒意也去了不少,轮圆了刀又杀上来。脚踏七星步,手舞偃月刀,照着朱贲头上就劈下来。 朱贲刚才与关羽兵刃互碰,已知双方力气差不多,也不发虚,硬碰硬的举起熟棍便来相抗。又是一声闷响,这次却是朱贲吃了亏,因为关羽是往下砸,朱贲却是向上顶,关羽的刀和自家精铜熟棍的重量一起压在朱贲身上,把个朱贲压得险些没一屁股坐地上。 朱贲还没反应过来呢,关羽翻转刀背就来挑他的棍子。朱贲这下可着了慌,若是撒手,自家武器就飞了。若是往下压,关羽再这么顺势一劈,还不把脑袋给劈烂了。 情急之下,朱贲扭动笨重的身躯,双手将棍一旋,顺着关羽的偃月刀转了这么一圈,刚刚好把关羽的刀又举在熟棍之上。 关羽心中暗赞,这汉子武艺不赖。手却不带停,将刀顺着精铜熟棍向朱贲的手扫去。 朱贲方才已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关羽却是得势不饶人,招招要人命,只得将熟棍这么竖,而后连人带棍朝着关羽撞去。 关羽也将偃月刀斜着一横,两人便撞在一处。 这次又是关羽没占着便宜,因他是站在原地,朱贲可是冲过来的,加之一身的蛮力和一百二十余斤的精铜熟棍,关羽镗镗镗连退三大步才稳住身形。 这也就是关羽,若放于常人身上,早飞出去了。 那朱贲一下就将单经连人带马的撞翻在地,该是多大的力量。 朱贲见关羽后退,举起棍子来搂头便砸了过去。 关羽情知不能跟他生抗,转了刀也劈过来。 二人有过三回合的交手,互相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便在西平昌城外战于一处。 这个时候,刘备已得知关羽出城的消息。率人来追没撵上,慌忙跑到城楼上观看。关羽已与朱贲战至一处,情知是拽不回关羽了。只得一面紧张观战,一面命赵云率领两百白毦骑兵,随时准备出城接应。 赵云听得城墙上叫好声一片,急得自家抓耳挠腮。匆忙便引着白耳兵冲出城门,要就近去观看二人厮斗。 这也难怪,习武之人怎会不爱看单挑独斗,更何况是关羽、朱贲之间的一场大战。平日里自家不愿招惹关羽,只看过张飞与关羽捉对演练,但那不是真刀真枪,怎如这番厮杀看得过瘾。 赵融早带人埋伏在周围,眼见着西平昌城内出来两百余起,慌忙也带人冲了出来。 两下里一看,都没敢动,怕对方先冲过去伤了自家的人。 刘备在城楼上望得清楚,急令鸣金。 关羽战得正酣,听进后面鸣金之声,不禁恼怒,但军命难违,抬开朱贲的精铜熟棍,喝一声:“某家主公召唤,是好汉莫走,某家去去便来。” 朱贲也正打得过瘾,见关羽要走,竟是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赵云见状冲上前去。 朱贲见对方有人冲过来,,当即破口大骂:“关羽匹夫,打不过就要群殴,算不得好汉!” 关羽被他气的无奈,将刀一横,拦住赵云,斥道:“我自与此人交手,你等莫多管闲事!”把个赵云气得打马便回。 关羽也不理会赵云,拿刀尖点着朱贲,说道:“战阵之上军令难违,明日一早再来此处单打独斗,带得一兵一卒不算好汉。”说完,甩开大步跑回城内。 朱贲愣了半响,也往回走,遇上赵融,便一同回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胜负未分 (2010-02-18,星期四,字数:3403) 先说关羽回到西平昌城内,刘备自是要斥责一番,见关羽默声不语,情知他还犯着犟劲,也不好再责怪下去。换副关切的表情问道:“兄弟,伤着没有?” 关羽还是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无恙。 这下刘备急了,上前仔细察看,没找出哪来流血了,不由得急问关羽,“真没事?怎么不说话啊你?” 关羽打定了主意,这次就是要无声的抗议一下。 刘备无奈的叹一声:“我知道了,兄弟百战百胜从未失手过,今日堪堪与那大汉战成平手,想必心里不痛快。既然喝了酒,干吗非要逞能出去捉对厮杀?” 你当我愿意?不是你逼得我,能想出利用喝酒诱使张飞发飙,缠住那该死的陈到好让某家脱身。关羽也只是这么想了想,对刘备,无声的抗议已经是关羽能做出的极限了。 “扑通”一声,关羽竟然跪下了。 此生,关羽跪过父母,再未跪过旁人,刘备除外。那次是自己决定终生追随刘备,与张飞一起,有且只有张飞一人见证。今天可不一样,旁边还站着陈到和赵云呢! “哎··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刘备惊讶万分,真怀疑关羽是不是被朱贲打伤了脑袋? 关羽缓缓的抬起头来,情真意切的恳求道:“主公,关羽此生最受不得被人瞧不起。请主公准我明日出战那莽夫,若不然,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省得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不让你出战就是丢人现眼,这是什么逻辑?刘备彻底被关羽给搞得无语了。 性情中人的成就,常人往往难望其项背。但也有一宗不好处,那就是固执,缺乏理性。换句话说,优点和缺点一样突出。执着,是这类人的最大共同点,执着到一定程度,就会表现为偏执。关羽正是此类人物中的典型代表,骁勇好战,忠贞不二,愤世嫉俗,都为了一个原因,一个只有关羽自己才知道的原因,面子。 如同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为财死。代表人物嘛···,不胜枚举。比如那些贪赃的墨吏,贪墨了如此之巨的家私,包括他的子子孙孙、孙孙子子都花不完的钱,就是不肯收手,为什么?因为他对钱的挚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再如同有些人热衷功名伟业。这本书里就有一位堪称楷模的人物,曹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管遭受多大的挫折,绝不放弃心中的理想和追求。 关羽属于哪一类?当然是爱慕虚荣的一类。人皆有好胜之心,好胜心再进化点,就成了虚荣。只是爱慕虚荣还不足以形容关羽,还要再进一步才行,您不会问他是不是变态了?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关羽对脸面的追求确实达到了一种境界,一种虚荣者都无法理解的境界,金钱、美女、权势、忠义、才学,这些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大家要记住我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 一千多年后,满清的康熙帝玄烨终于帮他部分的完成了这个心愿。 即使这样,估计关羽还有点不满足。因为他只是个武圣人,要是把文圣人孔丘再往下降半格,关羽才真的成了千古第一人,至高无上的大圣人。 书回正传,关羽声泪俱下的跪求刘备,当场就把刘备搞懵了。 “兄弟,先起来说话。”刘备上前要扶起关羽,可这关羽宁肯跪死也不起来,刘备被逼无奈,有些怨愤的说道:“这到底是为哪一般?城外朱铉大军近万人,我等只宜坚守,不能轻易出战。” “我知道。这次就我一个人出去,单挑对方。”关羽依旧还是那么执拗。 “那你若有任何闪失,我是出城交战还是守在城内眼睁睁的看着?”刘备这次真可谓苦口婆心,谁叫底下跪着的是关羽? 若是张飞,一顿暴喝提溜起来。若是赵云、陈到····唉,这二人也不会如此犯浑啊!庆幸吧,没把白毦兵交给关羽,否则临阵之际对方飞出一人,大叫一声:“关羽来战!”估计关羽是顾不得保护自己了,等他兴高采烈的斩了对方,我刘备的项上人头也早已不保了。 恨归恨,对这关羽总还是喜爱的多一点,答应他吧! “起来吧,明日一早出战,斩不得敌将不准回城!”反正人情已经做下了,不如索性做得大些。 关羽果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的泪水溢出来得更多了,声音哽咽不已,就连跟前的刘备都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反正就是“多谢主公!”“定不负众望!”诸如此类的话,也懒得再去细听。 一旁的张飞早窜了出来,上前拍着关羽,高叫道:“关兄,我给你准备下十坛燕酒上品,等你得胜归来,咱两···”还没等说完,就看见刘备怒目而视,吓得吐吐舌头,缩回头去。 ----------------------------------------------------------------------------- 赵融大营内。 “我说朱贲,主公命你来报信,谁让你擅自挑战关羽了?”赵融盯着朱贲,气不打一处来。 朱贲一时语塞。虽然很能胡吹,但也只能跟普通的兵士吹一下,眼前的赵融、牵招可都是高级将领,胡说八道是要丢脑袋的。 “这个··,大将军派我来自是想让我相助二位将军。”朱贲虽然个大,人却不是很傻,回答得还算头头是道。 “相助我们?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二人麾下近万人都听你指挥喽?” “不是,··绝对不是,大将军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朱贲惊恐的连口否认。就算相助赵融、牵招的话都是信口胡诌的,怎么还敢承认朱铉要自己来为此处主将,十个脑袋不够砍的。 “那就是归我节制喽?未奉军令擅自出战,你活得不耐烦了?” 朱贲听了,差点没给赵融跪下。 自打从了军,除了吃饭、睡觉和打仗,朱贲只长了一个心眼,那就是熟记军规,尤其是那些触犯死罪的军规。违抗将令,可是军规死罪第一条,后面一句应该是“斩无赦”。 朱贲彻底吓傻了,再也不敢将自己当做大将军派来的“钦差”了,一脸哀求之色。 “末将知罪啦,将军饶命啊!” 牵招在一旁,见赵融把朱贲吓得够呛,忙上去打圆场。 “我说赵将军,这次就算了!毕竟他刚来,又是主公身边的亲随,给主公留一点面子。” 赵融也知道,朱贲是朱铉赏识之人,现在又是朱铉身边的都尉,就是要治罪也要交给朱铉亲自处理,自己不宜擅自处罚。正好牵招出来说话,这朱贲又怕了自己,还不见好就收? 上前抚慰一下朱贲,言道:“看在主公面上饶你一次。想不到你甚是勇武,竟然敢单挑关羽。” “那是,不看咱是谁,大将军亲封的都尉···”朱贲一看没事了,又得赵融这么一夸,开始得意忘形。 牵招懒得听他那套,径直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命道:“明日再去挑战关羽。记住,不许败··” “这还用说,就是要擒了关羽,让城里的刘备见识见识咱们····”朱贲乐了,牵招简直是在说废话,当然,这个不能讲。 牵招的话还没说完呢,朱贲就多嘴多舌的插言,所以他也打断了朱贲的话。 “···也不许胜!”这才是重点,小样儿,不听我把话说完。 朱贲张大了嘴巴,也顾不得再往下说了,直勾勾的盯着牵招。不但朱贲,赵融也觉得奇怪,诧异地问道:“我说老弟,你这搞的什么名堂?怎么还不许胜?” 牵招笑而不语,一概不作回答。他虽然是副将,但在谋划上赵融一向听他的,遂不当面争执,只命朱贲回去准备。 等朱贲走后,赵融这才转过头来问牵招道:“你这是何意?” 牵招诡秘的笑了笑,上前将嘴放在赵融耳边,如此这般那样··· 赵融听着,起先点头,后来却有些不相信,最后干脆问道:“这···行吗?” 牵招当然是很有把握的样子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日,朱贲、关羽如约而出,仍旧是单打独斗,后面不要一个压阵的人。 朱贲还是没有披挂盔甲,也没有骑马,本来他就不喜欢骑马,地上打仗多踏实。至于盔甲,他不同于关羽,以前是个大头兵,没有人为他量身定做,现成的统统穿不上。 关羽在阵前瞧得清楚,也下马卸甲,与朱贲一般无二。 二人昨天已交过手,今日前来只为厮杀,因此一句话都没有,各自抄家伙上前就战于一处。 这边朱贲,神力世无双,棍舞如蟒蛇,竟是比关羽还要威猛几分。那边关羽,天生厮杀汉,挥刀斩阎罗,武艺超群技压朱贲。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一上午即战了数百回合,把个观战的双方将士看得心惊胆战,真是一对难得的对手,正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正午时分,太阳早窜到了正中间,炎炎烈日爆射出万道光芒,洒在二人身上散发出阵阵热浪。二人早已精疲力竭,都开始慢下来。刘备、赵融见状,几乎同时鸣金,各自召回二人。 日昳(下午一点至三点)将过,太阳光芒稍减,大地余毒犹存,二人又走出阵中捉对厮杀。正所谓惊天地泣鬼神,风卷狂沙乌云遮日,老天爷也被这场好杀给惊呆了,布云行雨前来助兴。 “那汉子,要下雨了,有种的别跑!”关羽杀得正起劲,唯恐走了朱贲。 朱贲也是如此想,沉声闷吼一声:“是英雄的就战出个输赢,谁先走谁是狗熊!”正合关羽之意,那还废话什么?偃月刀劈鲸斩浪,附着层层水珠向朱贲挥去。 好个朱贲,也舞动精铜熟棍,甩出片片浪花,只要打翻海底龙宫。雨是越下越大,二人也是越战越酣,两边阵中可都快看不清他们了,刘备、赵融又是同时鸣金。可是此番雨太大了,哗啦哗啦的水声伴杂着响彻九天的厮杀声,二人竟是都没听见。 过了许久,赵融、刘备才派出传令兵将二人分开。 关羽挂着满脸的雨珠喝道:“那汉子,明日再战,敢来吗?” 朱贲岂能相让,回道:“只怕走了你,莫担心爷爷!”二人竟是一同大笑起来,颇有些惺惺相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假戏真做 (2010-02-19,星期五,字数:3456) 关羽此番回到城内,刘备不再训斥他了,而是感慨不已。 “我本以为你四人乃天下一等一的良将,没成想还有这样的猛将。若能为我所用···”这个刘备,但凡是有点实力的他都想拉拢,骨子里与曹操实为一丘之貉,将自家的功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只是表现形式不大一样。曹操无赖而豪迈,刘备内敛却不失侠义。 刘备口中的四人,自然是指关羽、张飞、陈到、赵云。 张飞哪有闲情逸致听他啰嗦这些,拖着关羽去喝酒了。 关羽今日一场好杀,正想喝酒舒展一下,这世之虎将确是与众不同。 陈到举着个脑袋,听刘备夸奖自己乃一等一的良将,心中便窃喜。赵云可非常人能比,对什么良将、虎将的,不感兴趣。指挥千军万马横扫中原,鼎定江山才是他的夙愿,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历练性格,识得兵法谋略。 当下,西平昌城内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暂且不去说它。 朱贲回到了营内,赵融、牵招喜不自禁,一起出得中军大帐来迎接朱贲。 赵融喜的是朱贲竟能与关羽战成平手,牵招则是暗喜有机会实施计谋,夺取西平昌城。 先犒劳一顿丰盛的酒宴,又用尽赞美之词将朱贲夸上了天。朱贲这个高兴啊,自打出了娘胎,从没有受人这么看重过。以前在公孙瓒军中,也没觉得自己这身本事怎么样,可自从跟了朱铉,却屡建奇功,狠狠地风光了一把。 朱贲正滋着呢,牵招一句话把他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继而差点没哭出来。 “朱将军,”牵招竟然也称咱为将军了,听听他说什么,“明天,你骑我的马出战,许败不许胜!” “啊!···为什么?”朱贲正在得意,不防牵招说出这么一句,立刻傻了。好在昨天牵招就已经把计划告诉了赵融,否则赵融也要傻掉。 牵招早料到朱贲会是这副表情,可看在眼里还是抿着嘴笑了,不待朱贲问出口,赶紧拿话堵上,“败得要像,否则算你违抗军令,斩!” 朱贲一听是军令,本还想辩驳两句,立马吓得缩回了舌头。朱贲心里,命比面子重要,这一点他还算是正常人,起码比关羽正常。 牵招见吓唬住了朱贲,便仔细道来:“你本事不次于那关羽,”先夸一句围拢住他,“可咱们要夺取西平昌,这是主公的意思,能违抗吗?” “不能。”朱贲虽然憨厚,但他绝对不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关羽还聪明。 “你能这么想,也算成全了主公的识人之名。”牵招继续给朱贲灌着迷魂汤,“明日你出战之后,还是全力以付与关羽对决,只是在紧要关头,一定要装作不敌的样子。而后打马向西平昌东南的女娲谷奔去,将关羽引到那里,自有人来接应你。” “遵命。”朱贲哪能明白牵招到底想干什么,既然是军令只能说好,真是个忠厚的汉子。 “可是,我与那关羽武艺差了不少,若是骑在马上,未必是对手,还要佯败···”后面的就不好意思说了,万一给人家斩了,可就麻烦了。 牵招心道:“只将他看作了个能厮杀的汉子,没想到心思还挺细。”随口又蒙了朱贲一句,“没事的,你是福将!”说完就走了,赵融在一旁偷着笑。 第二日,雨过天晴,地面依旧泥泞不堪,朱贲、关羽二人却都很准时的出来了。 关羽先出的城,过了一小会,方看见朱贲,竟然还骑了匹高高大大的骏马过来。 好家伙,在马上还挺威风!这匹马乃是朱铉特意挑选,专一送牵招当坐骑,真正的大宛国汗血宝马。 关羽前两次见朱贲不骑马,所以也舍弃了自己的良驹。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要骑战,正合我意。偏偏此时,朱贲画蛇添足的喊了一嗓子,“关羽,前两日见你地上的武艺不差,叫你见识一下爷爷马上功夫。今日不分胜负,誓不还营。” 朱贲仗着力气大,在地上能与关羽战个平手,若真上了马,恐怕要吃亏不小。 关羽想到此处,乐了,满口答道:“不能胜你绝不回城,等我骑马来。” 关羽匆匆忙忙的跑回城内,骑了马又赶回来,一夹坐骑擎起偃月刀照朱贲头上砍来。关羽虽善于骑战,朱贲可也出身幽州铁骑,马上功夫并不差,只是不如关羽灵活,所以才显得有些吃亏。 打了半晌,朱贲好几次险些被关羽劈到,心内发虚,“现在还不能败?” 原来,牵招告诉过他,听见一阵急鼓才能装作不敌。我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敲鼓? 没办法,军命不可违,硬着头皮也要上。关羽马上功夫了得,人跟马配合得恰到好处,这么个打法,再有数十回合非被偃月刀劈得身首异处不可。 还真让牵招说中了,朱贲乃一员福将,危急万分的紧要关头,竟然灵光乍现,“既然跑着打不过他,何不就呆在原地等着?干嘛跑来跑去的。” 想到此处,朱贲一勒胯下马的缰绳,愣是停了马不动了。 关羽反复冲了几个回合,方才发现不对。这朱贲怎么只在原地招架我,跟步战有何区别?既然朱贲没有下马,那我关羽也不下马,你要怎么个打法我都奉陪。唉,狂劲又上来了。 两人便都勒住了马,双双战于一处。这下朱贲反而占了便宜,因为关羽的下盘功夫比他了得,现今都骑在马上,可就显不出这个优势了,反而让朱贲占尽上风。怎奈关羽就是这个倔脾气,倔有倔的好处,驴倔可不就让人牵着鼻子走吗? 就这么战了有数十个回合,关羽吃大亏了,几次险些被朱贲的精铜熟棍扫到。 关羽不敢逞能了,可又破解不了朱贲的无赖招数。跑远了拿弓箭射他?这招放赵云身上早用了,可惜这是关羽,长髯那么一捋,“不行!那多丢人。” 那也要想办法啊,琢磨了一会,还是要引诱朱贲跑起来才行。 顷刻间有了主意,故意卖个破绽,瞧准了朱贲的棍子向自己甩过来,向后一闪,熟棍擦着关羽的美髯过去了,在一阵疾风的带动下如风中飘絮,煞是好看。可惜,下巴差点被敲下来,立时满脸的惊恐状,狼狈不堪的就往西平昌城内跑。 朱贲乐了,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 关羽算计着差不多了,其实就是听对方马蹄的声音。人能猫步潜行,马可不会作假。眼看就要追上,关羽暴喝一声,两腿夹住马腹,疼得那畜生当即立了起来,关羽正好顺势向后翻身,双手举起偃月刀就朝朱贲脸上劈来。 朱贲这回是得意过了头,本以为能将关羽打落马下,顺势占住城门,还使什么诈败啊! 关羽这一刀太突然了,朱贲下意识的来挡,毕竟是虚了,竟然没能抓住精铜熟棍,被震飞了。武器都丢了,还打什么?安全第一,跑! 好在朱贲此时灵机又现,想起了牵招的嘱咐,往女娲谷跑去。 关羽愣了一下,这朱贲怎么不往回跑?对了,这小子好像刚才说过什么不分胜负誓不回营的话。哈哈!这下可不能放过你,打马就追了上去。 这边的赵融、牵招见了,赵融还乐呢,“不愧是主公赏识的人,这戏真是做足了。” “不对,朱贲是真败了,连棍子都丢了,真要让关羽撵上,可就麻烦了!”牵招看出来了,当下这么一说,赵融就急眼了。 “都怪你,关羽的武艺,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非让朱贲这傻里傻气的人佯败,还一通乱吹什么福将,马上要变肉酱了。” “不妨事的,我给朱贲的坐骑绝对是神驹,关羽轻易撵不上!除非··” “除非什么?快说啊!”赵融可不想将来见了朱铉不好说话,脸色急不可耐。 “除非····朱贲自己从马上掉下来!”牵招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坏笑,把个赵融气得一跺脚。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信口开河。” 牵招见赵融是真火了,忙传命左右之人依计行事,又对赵融一抱拳,说道:“我这就去女娲谷,西平昌城就看将军的了。” 先说朱贲那边,这次他可真是落荒而逃,骑在马上一个劲的回头看,生怕关羽追上来一刀劈了自己。 关羽更是着急,眼看越跑越远,跟朱贲的距离竟然也是越差越远。这也难怪,纯种的汗血宝马,绝对不是盖得,这可不是三国游戏,汗血宝马满天飞,关羽胯下坐骑怎么追得上。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匡彤”一声,朱贲真被牵招说中了,掉下来了。 朱贲这个幽州铁骑确实不合格,若不是当初他的统领想将他留在身边做护卫,早打发到步兵那里去了。 关羽一看,真是喜出望外,这败将追了不少,从马上掉下来的还是第一个。 朱贲在地上搓着屁股,心内暗骂:“牵招这个混蛋,还什么狗屁福将的乱夸,福将能从马上掉下来吗?”想归想,还得赶紧逃命。跑了没两步,关羽就追了上来。 牵招说的对也不对,从马上掉下来的确实算不得福将,可要是掉的是地方,那还是福将。朱贲掉的就很是地方,正好离女娲谷不远。 关羽追的正起劲,忽闻"“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奔着自己就过来了,赶忙略一低头躲了过去,马上又听见十数下同样的响声,“不好,有埋伏!”就这个当空,胯下坐骑应声而倒,不得不倒,最少中了六箭。 事发突然,关羽直接给摔飞了出去,连偃月刀都丢了。同样揉搓着疼痛之处,正要上去拾捡偃月刀,又是数箭射过来,与此同时,周围不知窜出多少人来,“活捉关羽!” 关羽一看这阵势,连武器也不要了,拔脚就往回跑,迎面数十名骑兵向这边杀了过来,同样高喊着:“活捉关羽!” 关羽这会彻底着了慌,朱贲却已跑了回来,拿起关羽掉落的偃月刀,率先冲了上来。关羽急中生智,掉头往女娲谷跑去,遇到几人阻拦,抬拳举足之间已掀翻了几个,还夺了一把长矛,没有武器怎么能行?继续向女娲谷跑去,后面的朱贲和骑兵却是越追越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夺取西平昌 (2010-02-20,星期六,字数:3400) 上回说到关羽去追朱贲,在女娲谷前中了埋伏,坐骑被射死了,偃月刀也让朱贲夺了去,关羽向女娲谷内逃去。 眼看着朱贲和追兵越来越近,关羽终于拼尽全力冲到了谷口。但是关羽没有立刻进去,因为他听当地人说过,女娲谷是神灵禁地,常人若进去了必死无疑。 其实女娲谷是一个三面皆山的谷地,只有一个出口,就在关羽站的这个地方。 谷中巨石耸立,而且无一相连,仿佛是从天而降,乱纷纷的跌落在谷内。巨石互不依靠,却又相隔不远,加之形状大小都相似,将整个女娲谷分割得七零八落,犹如一座迷宫,九曲十八弯,路径回还相接,即使当地人进去也很容易迷路。加之处的位置奇特,谷内常年雾霭缭绕,终年不散,平添几分神秘。当地人又将此处称为黄泉谷,进得去出不来,如同不归黄泉路。 关羽虽瞧不起凡人,对神明还是轻易不敢蔑视,踌躇了一阵,见朱贲他们都快到眼前了,才一闪身躲入谷内。 朱贲挚着偃月刀,眼睁睁的看着关羽进了女娲谷,自家就要闯进去,却被身后的骑兵拦下了,“牵招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进谷!”朱贲一听又是军令,吓得身形一晃,止步在谷口之前。 那发令的骑兵又命道:“封锁谷口,莫让关羽跑出来。”弓弩手便上前跪地准备施射,其余兵士布下数道绊马索,只要关羽出来,必然被擒。 西平昌内的刘备,见关羽跟着朱贲追了出去,心下惊疑不定,立刻派出斥候前去侦查。城外东南方向只有一条道,直通女娲谷,万一要是追入那里,可就危险了。 过得一个时辰,斥候回报,关羽果然进入女娲谷,而朱贲却在谷外,手里还明晃晃的拿着关羽的偃月刀,关羽坐骑倒毙在地上。 “什么···,是中了人家埋伏了?”刘备听此情况,自是猜得出来。眼看着那斥候点头,立刻急得手足无措。 “这个关羽,早劝他莫要逞强,今番果然中计!”刘备又开始抱怨了,一旁的张飞更着急,“主公,现在还说这个干吗?我带人去救关兄。” 刘备瞪着张飞,怒斥道:“还没说到你呢!没有你跟着瞎起哄,关羽能出城与那大汉厮杀吗?”张飞最怕刘备,赶忙闭了嘴。 赵云见他二人还在此争吵,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忙上前道:“现在救人要紧。我的意思,还是先找几个当地熟悉女娲谷路径的人,才好进去救人。” 刘备猛然醒悟,方才只想着带人去搭救关羽,竟忘记了女娲谷内路径迷幻,轻易去不得。 “赵云此言有理!你速速去找几个人来带路。只是··仓促之间能找到吗?” 赵云一拍胸脯,言道:“没问题。城内药铺的郎中多有入谷采药的,他们应该很熟悉。” “好!赵云速去办此事,陈到召集白毦兵,随我一同前去女娲谷。” 张飞、赵云同时一愣,赵云赶忙劝阻道:“主公不可轻易犯险,女娲谷奇险无比,又有伏兵,还是我带人去。” 刘备这次却很坚决的说道:“张飞留守西平昌城。我带着赵云、陈到一起去,点起一千白毦兵,就是赵融、牵招军同来,也奈何不得我们!”刘备危急时刻容易冲动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一千白毦兵确是能以一当百,这一点毋庸置疑。 刘备说的话,在张飞、陈到眼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命令,从不敢辩驳,立马都去准备了。赵云倒是有心再劝,但情知自己也劝不住,将来关羽若知道反而会记恨自己,若是关羽回不来了,刘备、张飞也会埋怨自己。 无奈之下,赵云只得起身去找那些郎中。 刘备这边都准备好以后,带着陈到、赵云和一千白毦兵出发前往女娲谷,只留下张飞率领三千临时招募的士卒守城。赵融那边看见刘备出城,立马派人通知牵招,心内对牵招料事如神的本事甚为佩服。 刘备率军到得女娲谷前,一路上并无埋伏,赵云才略觉放心。驱散了朱贲他们,刘备就让赵云引着几个熟悉路径的郎中和一百白毦兵入内,四下里高喊关羽,只是找寻不见。 原来关羽匆匆忙忙的躲入谷内,立时就迷了路,现正在女娲谷腹地转悠呢。 就在此时,一阵锣鼓响起,刘备军后侧,牵招率领两千骠骑营骑兵杀出。牵招并不上厮杀,只是远远的拦在路中间,命人四下里放火,大声喧哗吆喝。 陈到眼见此景,慌忙对刘备说:“主公先撤,我在此接应关羽和赵将军。”陈到心内暗恨关羽,直呼其名以表不满。 刘备摇头,叹道:“对方乃骑兵精锐,我方兵少不能再分散兵力。令白毦兵结阵守住此处,等关羽、赵云回来再杀出去。” 陈到见刘备不肯走,心下一急,又说:“要不派人去向张将军求援!” 没成想,陈到不说还好,刘备一听此言,急了。在马上一挥鞭,大声说道:“万万不可!张飞手下兵士并无战力,区区三千人能守住城池已属不易。速速派人回去通知张飞,我们这里没事,要他不可轻易出城来援。” 陈到慌忙前去布置,先让白毦兵结成一个圆阵堵在谷口前,又派人冲出去通知张飞。 其实张飞那里根本不用人通知,在谯楼之上早望见女娲谷火起,隐隐约约飘来杀声,甚嚣尘上。张飞虽鲁莽,但也是久经沙场之人,不敢轻易出城,只派人前去打探。 少顷,探马回报,刘备和白毦兵被牵招领着数千骑兵围困女娲谷,现在里面的情况不得而知,只得先行回报。 各位肯定纳闷,陈到派来传令的人哪儿去了?自然是被牵招截下了。牵招早料到刘备会派人前去通知张飞,虽不知道是求援还是命令张飞死守西平昌,但阻隔敌方消息,使之不能互相呼应,乃行军阵仗的关键之处,岂能容对方来去自如。 张飞这边得了消息,有些坐不住了。又派人去打探赵融军营的动静,倒是毫无举动。张飞心里一盘算,一座小小的西平昌城,守与不守无关紧要,真要是刘备有所不测,那麻烦可就大了。出兵,带两千兵马出城援救刘备,留下一千守城应可抵挡得住,最起码可以等到张飞救了刘备回来。 张飞这边一出城,赵融那头立马查知,安排军士准备攻城。张飞率人行至城外三十里处,一通锣响,两侧杀出埋伏的人马,乃是牵招亲来,引着一千骑兵和一千步卒,立时就将张飞手下的两千兵马击溃。 这早在预料之中,张飞与其带着这些人出城,还不如率领麾下数十骑亲兵扈从呢!毫无战力可言,怎么挡得住千余名骠骑营骑兵的冲击,当下里四散奔逃。 刘备那边听见谷外不远处有厮杀声,不明情况也不敢妄动。 正在此时,赵云终于带着关羽出来了。关羽一副狼狈状,坐骑也没了,手中拿着把长矛立在那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备此时哪还有功夫埋怨他,点起兵马命赵云在前,陈到、关羽一左一右的护着自己向外杀去。 前面可是千余名骠骑营将士,即使白毦兵强悍无比,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冲得出去的。 牵招的命令很明白,不求击败对方,只要拖住他们,为赵融争取时间。骠骑营的骑兵们瞅准机会,轮番向刘备这边冲过来,赵云引着两百余骑在前,倒是所向披靡,可也不能扔下刘备不管,又回头杀过来。双方如此反复拉锯,战在一起。 就在此时,牵招已经杀散张飞部众,引军回援将白毦兵包围起来。 张飞也带着数百精锐前来救援,就在女娲谷口大战起来。女娲若在天有知,也该后悔救了凡世,不过是多生杀戮。 战了有两个时辰,刘备等人不过剩余数百人,终于冲出骠骑营的包围,向西平昌奔回。远远地望见西平昌城头上,赵融军大旗竖起,手下兵将挥舞着刀枪剑戟呐喊,竟是早就丢了西平昌。 刘备无奈,只得引军去与田楷会合。 ---------------------------------------------------------------------------------------------- 刘备率领败兵,与田楷在安德相遇,两人互相问明了情况,竟是一对难兄难弟。 又知朱铉已率军回援,若平原、西平昌的管亥、赵融同时派兵前来夹击,恐怕会全军覆没。遂先暂时驻扎下来,搜集船只准备渡河。 眼看着朱铉调动各路兵马围攻安德,刘备和田楷真急了眼,一旦合围,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全军成崩溃之势。也许天不亡刘备,毕竟他还要登基称帝,竟然在隆冬将至之际,连降大雪,黄河百里成冰。 田楷、刘备冒死率不到一千人踩着冰面过得黄河去,直往青州以东的齐地逃去。 暂且不说田楷、刘备,只说朱铉这边。 朱铉率军渡过黄河,田楷闻风丧胆逃窜,朱铉捕获数千田楷部众,俱都安置于平原。赵融、牵招以奇计攻破西平昌,实出朱铉意料之外。 前来报信的朱贲将赵融、牵招的报捷书信呈上,见朱铉面露惊喜之色,便趁机开始表述自己的功劳,如何三战关羽,如何引诱关羽来追方使得刘备率众出城,说的是不亦乐乎。 其实此战经过,赵融、牵招的捷报上说得很清楚,朱铉早已一目了然,见朱贲兀自在那里胡吹海侃,便沉了脸故意吓他,“听说你屡违军命,擅自出战关羽。若不是牵招机警,几乎坏我大事,还有脸在这表功?” 朱贲吓得立时打住了话头,心中惊恐之至,真怕朱铉大喝一声:“来人,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一时嘴拙竟不知辩解。 朱铉瞧着他好笑,面上却不露出来,只说:“也多亏你肯卖命,算是功过相抵。自去军曹那里领一百军棍,下次再犯,定斩不饶!” 把个朱贲吓得诚惶诚恐,一溜烟的退了下去。 打发走朱贲,朱铉才觉得安静了许多,仔细思谋着下一步的计划。 正在此时,中军士卒来报,曹操求救信使又至,兖州告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孙坚之死 (2010-02-21,星期日,字数:3326) 朱铉手中拿着曹操的告急文书,打开来那么一看,嚯!竟然是血书。 曹操这人,行事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朱铉暗自摇头,去看那书信,统共十数个字,血淋淋的跃然纸上,“弟台朱铉镜览,兖州告急速来救我!”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到底怎么回事?朱铉看不明白,就问信使,“兖州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曹公此信,似乎局势异常危急!” 那信使倒是不急不忙,将兖州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曹操接掌兖州后,面对百余万青徐黄巾的进攻,被打得丢盔卸甲,连济北相鲍信都阵亡了。恰在此时,徐州刺史陶谦率领五万兵马进驻发干,而袁术也占了汝南向陈留进发。曹操此时内忧外困,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朱铉听闻,不免有些惊讶。 “曹公打败于毒、眭固等人后,收纳的黄巾降兵不下五万人,麾下还有精悍的虎豹骑和虎卫军。青徐黄巾虽号称百万,能战之人不过十五万,且都是些纪律涣散、毫无战场经验的普通百姓,怎么会被他们打得丢盔卸甲?” “这个嘛··唉,曹公一时大意,才被青徐黄巾钻了空子。”看那特使欲言又止的表情,加之朱铉对曹操的了解,也甭问了,定是旧病复发,轻敌冒进了。 原来曹操离开东郡后,并没有率军先进鄄城,而是直接奔赴寿张,打算集结了部队后击溃青徐黄巾军。鲍信本不同意曹操此举,但曹操与刘岱一样,将黄巾军看成了乌合之众,想一战定胜局。 以曹操的实力,其实也未必不可能成功。这时候,曹操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带着鲍信和曹纯等人率领虎豹骑,直出寿张城,想先探一探青徐黄巾军的实力。没成想,迎头撞上了黄巾主力,整整二十万人呐!结果,曹真、曹休护着曹操先冲了出去,鲍信和曹纯却陷入重围之中。 虎豹骑虽然勇猛,但毕竟人数太少,整整厮杀了一日,才得典韦、许褚援军到来,将他们救了出来,鲍信下落不明,青徐黄巾趁势包围寿张。这就是信使口中所说的曹操一时大意,被青徐黄巾钻了空子。 待朱铉听得明白,心下又是一番唏嘘。曹操此人百折不挠诚为可贵,得意之时骄纵轻狂真是无药可救。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曹操在兖州吃了败仗,使得徐州陶谦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提兵进至兖州、徐州交界处的发干,正是在等曹操和青徐黄巾军两败俱伤之时,一鼓作气拿下兖州。只是这袁术却为何要跑来凑热闹? “方才听你说袁术到了陈留。他不是在荆州南阳吗?辗转数千里来给公孙瓒帮忙,也真够大方的了。这可不像他平素的为人,难得如此仗义!” 莫说朱铉了,包括那信使在内的所有人,都搞不明白袁术此番为何会来? 袁术现今占着荆州南阳,又命孙坚为豫州刺史,而今进军陈留,手已经伸进了兖州地盘,自西向东横跨千里以上,真不知他做何打算,这能兼顾得过来吗?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袁术此为何意,但信使口中说出一事,将在座的诸人都惊呆了。 “袁术手下第一大将,素有江东猛虎之称的孙坚在襄阳城下战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战死了?” “孙坚啊··他被黄祖射死在了襄阳,殒命当场!” 朱铉听后浑身一颤,,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惊讶的表情。 那信使没想到朱铉竟然会是这幅表情,心下诧异,琢磨道:“不就是一个孙坚吗,死了岂不是更好?袁术失去此人,如去其左膀右臂,朱铉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幅表情?” 朱铉再也撑不住了,鲜血自嘴中喷出,眼前一黑竟是向后栽倒。吓得刘晔、赵融等人赶忙上前,又唤医者前来看视,忙活了有时,医者轻声言语一句:“将军急火攻心,无大碍!可回后营休息,数日便可痊愈。”说罢自行退下。 刘晔、赵融也没工夫再搭理曹操信使了,手忙脚乱的搀扶着朱铉去歇息。 朱铉悠悠醒来,天色已晚,帐内点着七星油灯,忽闪着扑哧扑哧作响,朱铉惆怅的叹口气,看着眼前的刘晔说道:“想不到孙坚已经去了,真是可惜啊!” “主公切勿过度悲伤,孙将军之死乃是天意!”刘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朱铉,情急之下随口说出一句。 “唉,英雄自古卧沙场。这个道理我明白,只是太突然了。” 刘晔见朱铉的情绪有所平缓,亦点头说道:“我方才问过陈宫,孙坚死的确实可惜。正所谓马失前蹄,大意所致!” “陈宫?哪来得陈宫?”朱铉让刘晔这么一说,有点摸不着头绪。 刘晔慌忙解释道:“就是那个信使,他就是陈宫,助曹操得了兖州之人。” “哦,是他啊!你方才说什么马失前蹄,大意所致是怎么回事?” 刘晔这才将孙坚之死细细道来。 原来孙坚奉袁术之命攻打荆州刘表,连战连捷。先是打败刘表大将黄祖,后又击败亲自前来的刘表,带兵直接进逼刘表治所襄阳。 眼看就要攻入襄阳,那黄祖派遣手下大将甘宁出城偷袭。孙坚率军追赶甘宁,被黄祖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所杀。 “甘宁?”朱铉未曾听闻过此人。 刘晔倒是略有耳闻,向朱铉介绍道:“ 甘宁出身水匪,绰号“锦帆贼”,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蒙冲舰只上作战如履平地。” 朱铉点着头听完,才说道:“想起当年,我与孙坚并肩作战于荥阳,共破徐荣。后又转战宜阳,在阳人城下里外夹击大败胡轸、吕布,斩了西凉猛将华雄。抵达洛阳之夜,义父朱雋来迎接我们,当时酒宴之上各吐心扉,只要天下承平铲除奸佞。往事历历在目,却已物是人非阴阳两隔,怎么能不心生悲切之情。” 刘晔见朱铉说得情真意切,竟也不自觉的滴下泪来,复又哀叹一声,劝道:“坚乃当世伟丈夫,真英雄。可惜遇主不明,成了被人操纵利用之辈,死后仍不得留名,可惜了!” “刘先生,现在不宜这么说孙坚。正所谓盖棺定论,在我心目中,他是乱世中的英雄,比袁绍、公孙瓒强,甚至比那曹操也要强!” 刘晔见朱铉对孙坚的评价如此之高,心下骇然。但此时强辩无益,遂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主公,兖州之事该怎么办?陈宫还等着我们答复呢!” 朱铉愣了一会,方问刘晔道:“先生以为我们该去帮曹操吗?说实话,我已经感觉厌倦了,想回会稽去。那里,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我们去做呢!界桥之战一结束,我帮袁绍打败公孙瓒后,立即回南边去。” “这个··主公还是慎重为好!虽然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出兵相助曹操,但为了我们自己,还是应该去一趟兖州的。” 刘晔此言当然大出朱铉意料之外,打起精神来问道:“先生想说什么?不妨都讲出来。” “主公!公孙瓒、袁绍界桥一战,将决定整个中原的局势。” 刘晔所言有理,朱铉也早考虑过这些问题,但不如刘晔看得这么透彻。 刘晔继续说道:“无论谁胜谁负,胜者必是北地之王,继而席卷中原,问鼎九州。” 朱铉恍然醒悟,“刘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南方的势力还未做大,此时只有靠他人来抵挡公孙瓒或者袁绍。纵观天下,唯有曹操有此能力?” 若论远见卓识,纵观天下大势,朱铉的能力比起陈平、刘晔来差了可不止一点。刘晔没有正面回答朱铉,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朱铉旋即明白了,可不是嘛!兖州紧邻冀州南侧,乃是阻挡北方军队南下的第一道屏障。 兖州东有青州,西面是汝南郡,东南方就是徐州,百战之地,也只有曹操这样的人能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纵观关东各路诸侯,如袁术、陶谦、张扬、刘表等人,或安心偏处一隅,或志大才疏,根本不配在乱世之中称霸。唯有袁绍、公孙瓒和曹操等人,既有野心又有这个能力。 界桥决战,公孙瓒、袁绍二者必去其一,而中原之地能与他们抗衡的只有曹操。 “看来这次我们必须要帮曹操喽?” “呵呵,主公,这似乎已经毫无疑问了。”刘晔此言,使朱铉终于下定决心。可还是有些疑虑,因与刘晔相处日久,便毫不隐晦的说了出来。 “先生,是这样的。我乃黄巾出身,帮曹操打青徐黄巾,有些不忍心。” “这个嘛,主公倒不必担心,曹操自己有能力解决。他请我们相助,必是去陈留阻挡袁术。” “先生还真是能掐会算。为何不是让我们去对付陶谦,而是攻打从汝南来的袁术,可否见告?”朱铉对刘晔如此笃定此事微觉惊讶。 刘晔见朱铉有些不相信,也不说明理由,只道一声:“请陈宫前来,一问便知。” 果然陈宫来后,听闻朱铉同意出兵相助,立时喜不自禁,脱口而出:“我来时,曹公命我转告将军,直接奔赴陈留抵挡袁术。兖州之事,曹操自能料理。” 朱铉听闻,惊讶地看着刘晔,还真被他说中了。 送走陈宫之后,朱铉便亟不可待的催问刘烨道: “我说刘先生,你到底是如何猜到的?” 刘晔也是自鸣得意,不疾不徐的言道:“主公,曹操身边的荀彧、程昱和郭嘉绝非泛泛之辈。他们怎会让您染指兖州?必是打发到兖州外围作战。现今陶谦、袁术齐来,我却料定曹操必然先打袁术,再攻陶谦,一战夺取徐州也未可知。” “为何?”朱铉问的言简意赅,却是非常迫切。 刘晔悠然一笑,一语道破天机,“袁术如狼,闻到血腥便会急不可耐;陶谦狡猾,不见兔子不撒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长安惊变 (2010-02-22,星期一,字数:2700) 朱铉依从刘烨的主意,提点人马准备出征袁术。因筹备粮草及布置留守平原事宜,耽搁了十数日才出发。 田楷、刘备被打得元气大伤,一时半刻攻不过来了。因此,朱铉仅将管亥、驺俊留下来驻守平原。而后,以牵招为先锋,率领五千骑兵向陈留进发。 将将渡过黄河,抵达濮阳之时,长安那边传来消息。董卓被杀,献帝亲政,传谕各地偃息烽火,不得互相攻挞,否则以谋反罪论处,人人得而诛之。 各地群雄立时暂罢刀兵,一方面打探长安那边的消息,一方面静待局势明朗。毕竟长安的汉献帝还是名义上的最高执政者,他的命令若是不遵从,就给了其他人攻打自己的理由。 长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董卓为何突然被杀,下一步的朝局走势又会如何?因此事颇具戏剧性,又是东汉末年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之一,作者在此以历史真相为蓝本,详加介绍一下。 朱雋早就对朱铉说过,朝廷中另有一批忠臣在暗中密谋除掉董卓,此事正是由司徒王允主持。 董卓进入洛阳后,为了站稳脚跟和扩大势力,曾极力拉拢朝中有影响的官员。 王允不动声色,顺势而为,尽量迎合董卓。有时,王允不惜矫情曲意,偏违原则,来换取董卓的信任。董卓见王允不但具有才识,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于是便把王允当作自己的心腹亲信,对王允不生丝毫疑心,无论朝政大小,都托付给王允处理。 在与董卓表面敷衍的同时,王允暗中与司隶校尉黄琬、尚书郑泰等人共同商议诛杀董卓的计策。又提拔、拉拢杨瓒、士孙瑞等武将。 王允认为董卓爪牙密布,戒备森严,而且他本人力大无比,凶残毒辣,必须安插内应,里应外合,杀他个措手不及。获悉董卓与他的心腹吕布之间存在很深的矛盾,便秘密召见吕布。 吕布的爱妾被董卓霸占,而且有一次还险些被董卓掷来的短戟刺死,心中早已不满董卓,于是便答应下来。 公元192年四月,正逢天子大病初愈,朝廷百官在未央宫集合,恭祝天子龙体安康。事前,吕布派同郡人、骑都尉李肃带领十多名心腹亲兵,穿上宫廷侍卫的服装,潜伏在宫殿侧门两边。当董卓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侧门外时,立即遭到潜伏在门后的李肃等人的突然袭击。 董卓急呼吕布,吕布手捧圣旨,大呼:“奉旨杀贼!”董卓在绝望中被乱刀杀死,并且诛连三族。 王允用尽心机铲除了董卓,消息传到中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心争夺天下的几方势力担心朝廷追究,都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再妄动刀兵,尤其是袁绍和公孙瓒,曹操与袁术都暂时归于平静,等待时局的进一步明朗。 但就在此时,王允却接二连三的犯错。首先是杀了蔡邕,寒了天下士人之心。 当朝文学家蔡邕曾是董卓的旧臣,当听到董卓被杀的消息时,蔡邕正好和王允在一起。蔡邕感到很突然,不禁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王允勃然大怒,立即将蔡邕押至廷尉处问罪。但作为文学家和史官,他为了完成自己未完成的事业,继续写成汉史,便陈辞谢罪,自己愿意承受刺剑削足的酷刑以保全余生。 士大夫们都十分同情怜悯蔡邕的遭遇,设法营救蔡邕,可毫无结果。太尉马日蝉专程前往王允住处,替蔡邕说情。王允根本不听劝告,可怜蔡邕最后冤死狱中。 之后,文武百官和士大夫对蔡邕的死议论纷纷,竟将王允比作董卓,王允才追悔莫及。 第二件事情,就是如何处置董卓旧部的问题。 董卓死后,王允先是想全部赦免董卓的部下,可继而认为如果给这些人加上恶逆的罪名,而且特定赦免他们,反而会使他们猜疑恐惧,所以赦免他们无罪不是使他们安心的上上之策,还不如让他们承受惩罚。放在后人来看,还不如让个普通人来处理,可能会比较妥善,有学问的人特别是有大学问的人,往往将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第三件事,就是关于董卓的亲信部队凉州兵该如何处理。 王允企图削夺凉州兵将领的兵权,解散全部凉州兵。董卓的女婿牛辅与大将李傕等人,上表要求继续为朝廷效力,其实就是试探王允是否要削夺他们的兵权。 果然,王允派吕布的部将李肃前去接收部队,打算遣散所有的兵士。牛辅等人当然不同意,把李肃打跑了。可以说,王允这次又犯了书生迂腐的毛病,削夺将军的兵权无异与虎谋皮,怎么不会惹火上身。 牛辅打算逃跑,被部下给杀了送往长安领功。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人见大势已去,便打算解散部众回家养老。 此时,一个关键人物登场了,他就是贾诩。 贾诩及时劝阻李傕等人,并鼓动他们向长安进兵。当时李傕他们只有几千兵,可是一路上很多董卓部下害怕王允追究他们的罪责纷纷加入,还没到长安就聚集了十万多人。 吕布挡不住李傕等人的大军,去投奔袁术了。 李傕、郭汜等人攻进长安杀了王允,就此把持了朝政,天下又恢复到董卓被杀以前的状态。 王允在铲除董卓之前心思缜密,多方听取智谋之士的意见,所以才一举成功。可是大功告成后,王允居功自傲、刚愎自用,不但自己发昏,还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导致很快就被李傕等人所杀。从巨大的成功到最后的失败,王允既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袁绍将是比他输得更惨、败得更窝囊的一位。 长安的变故交代完毕,继续回到本书当中来。 天下局势既然又转乱,界桥的袁绍和公孙瓒就到了最后的决战时刻。袁绍这个时候还比较清醒,沮授、田丰向他陈,现在还不能马上发动进攻,要等曹操彻底平定了兖州才行,那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与公孙瓒放手一搏。 兖州的曹操,在各路诸侯偃旗息鼓之际,已经将青徐黄巾给彻底收伏了。毕竟朝廷的命令是不准互相攻挞,镇压黄巾军的宗旨还是不变的。 曹操此时也彻底冷静下来了,听从郭嘉的建议,多用骑兵、伏兵,昼夜袭扰黄巾军,烧掠他们的粮草,不断地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最后将黄巾部众逼入绝境,迫使他们全部投降,大约有一百多万人。 曹操从中间挑选了十万人组成“青州军”,并将其他人安置在兖州的鄄城附近耕种务农。曹操又采纳枣祇等人的建议,利用攻破黄巾所缴获的物资,在鄄城募民屯田,当年即大见成效,得谷百万斛。于是曹操命令在各州郡设置田官,兴办屯田。算上徐州的陶谦,幽州的公孙瓒,曹操是第三个兴办屯田的人。 既然兖州内部的祸乱已然平息,曹操自然就把目光转移到了陶谦、袁术身上。 正如刘晔所料一般无二,在先攻袁术还是先打陶谦这个问题上,曹操早已拿定主意。 陶谦生性胆怯,虽有野心但行事谨慎。袁术则不同,他生就的狼子野心,贪婪而凶狠。曹操若进攻陶谦,则袁术必然进攻鄄城,使他两头不能兼顾。若先打袁术,陶谦必然观望,等战局明了才会出手。 于是,在郭嘉等人的谋划之下,曹操果断定下策略,派出精兵猛将牵制陶谦,而以奇兵快速偷袭袁术。 奇兵!快速!偷袭!这无一不预示着曹操麾下虎豹骑与朱铉率领的鲲鹏骑、骠骑营将被推至历史的风口浪尖,一场气贯长虹的千里大追击帷幕悄然拉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郭嘉献计 (2010-02-22,星期二,第二更,字数:2200) 曹操已然定策要迎头痛击袁术,便邀约朱铉会兵陈留。 朱铉为扶保曹操,欣然应约,自濮阳起兵进至陈留。到达陈留城外,将兵马驻扎下来,带了刘晔进城去与曹操见面,并商议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袁术。 在座诸人,除去曹操、朱铉、刘晔,仅有程昱、郭嘉和陈留太守张邈。 程昱、郭嘉不必说,乃曹操身边不可或缺的谋士。 那张邈出身显贵,家中富裕,疏财仗义,少年时即广交朋友,甚至曹操、袁绍自幼便都与其有交往。汉灵帝时,初任骑都尉,后升为陈留太守。 现今曹操乃兖州刺史,此次商议进兵之事自是由他主持。 “袁术从鲁阳起兵,沿途于颍川、汝南等郡招兵买马,已经聚集了近十万军马,气势汹汹势不可挡,其意是要一举攻克兖州。” 朱铉听到此处,并不以为意。自进入中原以来,交战各方动辄就投入兵力十数万,其实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能战者不过十之一二,最多只要三万精锐便可将其杀得片甲不留。 “曹公勿忧,临时招募之兵战力定然不强。袁术素有野心但胸无点墨,更兼他搜刮敛聚民间膏腴,对待治下百姓刻薄寡恩,必不能服众。”朱铉此言给曹操吃了一颗定心丸,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曹操俨然一笑,言道:“朱老弟说得好,袁术不过一个龌龊贪婪之人,竟想与当世群雄争辉。若不是中原各地互相挞伐,岂容他在南方做大!” “曹公高见!”一旁坐着的刘晔早忍不住了。就这么着贬损袁术,也不能将十数万大军击退啊!先赞上一句,而后话锋急转直下,问道:“敢问曹公,可知袁术已经联合了黑山军前来?且於夫罗的数千骑兵也在其中。” 袁术联合黑山军,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曹操确实是茫然不知。刚才还说的眉飞色舞,听闻刘晔讲出这个消息,立时愣住了。 其实曹操这次来陈留,底气并不是很足。为了牵制东南边的陶谦,他已将大部分精锐部队留下驻跸,毕竟徐州跟鄄城的距离更近,一旦徐州军长驱直入,整个兖州的中心地带就全数丢失。 曹操自己只带了三千兵马前来,主要还是依靠张邈麾下两万部众。 现如今黑山军进入陈留,张邈的两万人马也帮不上忙了,指不定还要向曹操求援。 曹操心中焦躁,连声催问刘晔。 “先生所言当真?黑山军已经出发了吗?” 刘晔嘿嘿笑了一声,道:“曹公对我家主公麾下的探马营应该比较熟悉吧?他们打探的消息几时假过!你可问我家主公。” 曹操听闻,目光变得有些迟滞,继而又有些希冀这些不是真的,无助的望了一眼朱铉,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朱铉却是微微顿首,叹道:“确然如此!我也是方才进城之前才得知。不算於夫罗的骑兵,黑山军也有数万之众。” 这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刚才还生龙活虎,侃侃而言的曹操,现今竟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朱铉、刘晔无法体察到曹操所面对的压力,自是不明白他的处境。 曹操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击败了近百万青徐黄巾,虽然得了十万青州兵,但战力不强,只得命他们于许县等地屯田操练。 为抵挡陶谦,又以夏侯渊为主将,李典、乐进为副将,抽调了两万精锐给他们,更是将荀彧、夏侯惇等一众亲信大将留在鄄城以防不测。 曹操本人仅带着三千兵马来到陈留,加上朱铉的五千人,不过区区八千。 “黑山军虽战力不强,但人数众多,加之他们四处流窜,确实令人头疼!”一直默不作声的郭嘉终于开口了。 郭嘉所言,在座诸人俱都明白。 击败黑山军并不是难事,但袁术十万大军逼境,却甚是棘手。想到此处,都一起看着这位号称“鬼才”的书生。 尤其是刘晔,也没有想出良策,更想知道郭嘉有何破解之策。 郭嘉既号称鬼才,其策当然出常人意料之外,语出亦也惊人。 “张太守据城而守,则黑山军不足虑。於夫罗不过流寇,当可轻易破之。至于袁术的十万大军,····在我眼中,举手抬足之间便可灰飞烟灭!” “哦··?”众人不由得齐声惊叹。 郭嘉此言将众人的好奇心十足的吊了起来,都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说? 见众人皆都惊讶无比,郭嘉心内得意,便细细道来:“古谚云:'人存地失,人地皆存;人亡地存,人地皆亡。'现今袁术兵多,我等不能与之抗衡,唯有失地存人,才能打败袁术。” 此一语道破天机,刘晔反应最快,径直问道:“先生此言,可是让曹公故意舍弃数地,而后使袁术分兵据守,我等再逐一击破?” 郭嘉径直答道:“正是如此!” 曹操、朱铉等人还是不明白,唯有刘晔颔首赞许。郭嘉便将计谋解说与众人听,直将曹操等人说得连连点头。 最后,曹操霍然起身,大声言道:“现今之计,唯有依照郭嘉所言,破釜沉舟在此一搏!”说完,看着朱铉、张邈二人。 朱铉、张邈互相看一眼,又一起向曹操点头表示赞同。 当下,各人分头准备,然后依计而行。 张邈提调手下兵马守住各地城池,无论黑山军如何猖獗,绝不出城交战,将黑山军拖在了陈留以北。 曹操率军却在此时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只待袁术军露出破绽再行攻击。 朱铉率领麾下鲲鹏骑与骠骑营,向陈留以北进攻於夫罗骑兵。 那於夫罗本想趁袁术进攻兖州之际大捞一把,没成想又遇到了朱铉率领的鲲鹏骑。 燕县城外,正值大风弥漫之际,鲲鹏骑出现了。 这次於夫罗再不敢逞强,一见朱铉军的火红大旗立即逃窜。 朱铉却不愿意放过於夫罗,率领鲲鹏骑日夜追赶,鲲鹏骑是一人三骑,一夜之间便追了了上来。 於夫罗无奈,只得回头与朱铉搏命,却哪里是对手。於夫罗当场被阎行斩于马下,手下部众大多逃散。 打扫完战场后,朱铉率军而还,与曹操会合。 与此同时,袁术为接应从冀州而来的黑山军,越过陈留直奔封丘。 “主公,袁术驻扎封丘,乃天赐良机。可假意引军前往匡亭迎敌,使袁术来攻。而后切断袁术粮草,分而歼之!”郭嘉见时机已然成熟,向曹操献计道。 匡亭乃封丘以东数十里一处小城,若曹操引军前往,则袁术必然派人先来截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血战平丘上 楔子:各位书友,五千年发现最近大家吝啬鲜花,若有不满意之处敬请指出,实在不行拿鸡蛋扔也可,每天给朵鲜花算是鼓励,成吗?本书3月1日就要上架了,想看朱铉如何大战吕布,如何在各方势力瓜分天下后一统江山,请继续关注本书吧!文采不敢说多好,但您读过此书后,多少会对三国和真实的历史有一些新的领悟。期盼您持续阅览本书,期盼您的回音!写了这些,才忽然觉得有点象冯巩的台词,甚是无趣。呵呵,希望还是以书会友,以我真心换您珍惜吧。 (2010-02-23,星期二,字数:3459) 上回说到曹操假意要攻取匡亭,引诱袁术分兵据守。 封丘东边有匡亭、平丘二城。 袁术正是想从封丘发兵,绕开陈留,直取曹操治所鄄城。 那陶谦已与袁术约好,只要袁术攻下鄄城,也会指挥徐州兵马杀过来。 袁术得报曹操亲自引军前来,立即派大将刘详率两万军马进驻匡亭。又一不做二不休,命另一员大将桥蕤也引军两万占据平丘。自己领着纪灵、张勋与五万精兵驻扎在封丘,只待大将雷薄将粮草押来,便要进击鄄城。 雷薄现在浚仪调集粮草,离封丘并不远。但阻隔在浚仪与封丘之间有一条不算宽的河水。名字很怪,叫做阴沟水。 阴沟翻船?大家一定想起了这句话,不知算不算是一种暗示。袁术这次挟十数万军而来,还有黑山军、於夫罗相助。曹操这边加起来统共不到三万人马,若是让曹操取胜,倒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暂且不说这个,书回正传。 曹操见袁术果然中计,分兵而来,十万大军散于各处,心内暗喜。又得朱铉击败於夫罗后率军回援,立刻着朱铉军往匡亭,假意进击刘详。 那刘详见匡亭小城之外,旌旗招展,尘土飞扬,数不清的骑兵兵遮天蔽日滚滚而来。虽不知具体来了多少骑兵,但仅仅是鲲鹏骑的幡旗,就已将他吓得龟缩在城内不敢妄动了。 刘详太清楚自己手下这两万人的战力了。莫说来的是数千驰骋中原,未遭败绩的鲲鹏骑,就算是遇上稍加训练过的正规骑兵,也会一触即溃。虽然同为大将,但刘详并不得袁术信赖,只将沿途强征来的两万余精壮交给他率领,驻扎在匡亭,为的是引诱曹操主力前来。 朱铉军将刘详逼在了匡亭城内,曹操则亲自引军前往平丘。 这次,曹操带着许褚所部虎卫军和典韦麾下近卫军,共计两千余人,皆可以一挡十。 驻防平丘的乃袁术麾下第一猛将,桥蕤。麾下两万兵马也是袁术主力部队,见曹操兵少,径直引军出城交战。 两军在平丘城外十里,一狭长之处相遇。 垒起战鼓号角齐鸣,数百面军旗招招迎风,诡异的杀气布满整个战场,战斗尚未开始就已能闻到一丝丝血腥味。 桥蕤心内却是轻蔑一笑,“曹操愚拙世人皆知。荥阳城下以五千人进击数万西凉铁骑,被杀的片甲不留。今番依旧冥顽不灵,竟以区区两千人来战我军两万主力,简直就是找死。” 想到此处,挥起手中长剑,对手下众军大喊道:“踏平对面曹军主力,我等就可长驱直入杀进鄄城,冲!” 大概是受了桥蕤的鼓舞,亦或是这些士卒与桥蕤一样,没将几千虎卫军和近卫军放在眼里,竟然未排列布阵,径直散乱着拔脚便冲了过去。 “哼,袁术军轻狂浮躁,真是兵如其将,什么样的主帅就带出什么样的兵!”曹操冰冷的面庞上掠过一丝鄙夷的神色,向身后的猛将典韦询声问道,“带五百人冲过去,夺了桥蕤帥旗,敢不敢?” 典韦早已激动地胀红了脸,胸脯急速起伏,跪伏于地大声请命道:“夺他帥旗焉能用得了五百壮士,我自引百人即可!” “哦?哈哈哈···不愧我的古之恶来。带上你的人,去吧!” 曹操要的就是典韦这般豪壮,吞天逐日的气势。否则,以区区两千人,曹操也不敢妄想与桥蕤两万兵马做正面交锋。 典韦整了整身上的盔甲,甲片发出清亮的震响,一股杀气油然而生,眼中射出精光,令人感到一股死亡的寒气扑面而来。 “弟兄们,杀上去夺旗斩将!” “吼!” 典韦手下百余名死士闷声怒喝,随在典韦身边向桥蕤军冲过去。前面数名死士一手执盾牌,一手挥刀猛砍,典韦在后舞动起数十斤的双戟,左右劈杀着桥蕤军士卒。 桥蕤军中兵士,在典韦率领的这支百人队冲杀下,立时人仰马翻,纷纷向四周避让。但见典韦所到之处,桥蕤军就被杀退,让出一个圆弧来,有如冲向巨浪的涡旋,不断逆流前行。 桥蕤被典韦等人的勇猛和无畏给惊呆了,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竟冲着自己这边杀过来了。难道凭这百余人,就要在数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慌忙指挥手下人结阵阻拦。 可惜已经晚了,典韦此时距离桥蕤中军仅有十数步之遥。桥蕤惊恐之中猛抽座下战马,反身向后跑去。那执掌帥旗的军士见桥蕤逃走,也跟着转身要跑,被典韦觑得清楚,早一戟掷出,穿透那军士后背前胸,狂喷一口鲜血,倒地毙命。 典韦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擎起桥蕤军帥旗,双手挥舞起来,将周围的敌兵逼退。又猛然大喝一声,抬起腿来,同时双手向下一压,帥旗旗杆应声而折。 旗杆断裂的一霎那,发出一声“咔嚓”巨响,将桥蕤手下士卒震得愣在了原地。无不暗叹此人竟然神力如斯,难道真是天将下凡?离典韦近些的军卒更是惊惧交加,忙不迭向后面退去。 远处的桥蕤兵将见中军帥旗翻倒,护卫士卒纷纷逃散。不明情况下,竟然停步站立于原处,不冲了。 典韦趁这个空当,扯了桥蕤帥旗带着手下士卒杀了回去,桥蕤手下兵将都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这百余人安然离去,仅有十数人受伤而已。 典韦来到曹操马前,双手将桥蕤帥旗献上,因厮杀而染满了灰尘与鲜血,显得如此颓然无气。 曹操又一次面露轻蔑之色,狂笑着言道:“都看见了吗?在我百名勇士面前,袁术的部队不过是些粪土,帥旗?··哼哼,即使要夺袁术的人头,那也是易如反掌!”说罢,一把将桥蕤帥旗扔于地上,催马在上面来回踩踏着,本已皱褶成一团的旗面,立时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匐于地上被曹操的马肆意虐踏。 曹操部下见此情景,立时感觉到血脉贲张,仿佛被践踏的不是一面旗,而是对面数万桥蕤军士卒。原本还有些担忧,但现今在他们眼中,这数万敌军只不过如同足下的灰土一般,只需略一抬手顿足,便可化为齑粉扬尘而去。 “典韦神武!” “曹公万岁!” “我军必胜!” “必胜!” 铿锵有力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两千曹操军卒如同饮了鸡血一般,卯足了劲要上去与桥蕤军决战。 桥蕤那边,被典韦仅率领百人便抢去了帥旗,主将还仓皇落逃,感觉甚无颜面。遂命人再竖起一面大纛旗,集聚了麾下兵马,布好阵势又向曹操这边杀来。 “主公,我愿率人再夺桥蕤大纛旗!”典韦说此话时,血红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了。方才的厮杀,在他脸上留下无数血渍,斑斑点点布满整个面部,身上更是沾染了许多灰土和对方的血污,顺着铠甲一起往下流,将脚下土壤都染成了红色。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传来,“主公莫偏心,这次该让我去才是!”循声看去,乃是恼了旁边的一位壮士——许褚。许褚,谯国谯人,身高八尺有余(跟赵云差不多,大约1.85上下),腰阔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 曹操一看许褚按耐不住,主动请缨要战桥蕤,登时乐了,“我的虎痴终是忍不住了。好!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去夺旗?” 许褚起先被曹操晾在一边,让典韦露了脸,心下不服,仿佛吃了亏一般,气鼓鼓的大叫道:“部下五十名虎步死士愿与我同往···” “五十人?”曹操与手下众军一起惊讶的瞪着许褚。见许褚笃定的神态,不似是在开玩笑,均倒吸一口凉气。 “天呐!这许褚胆气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谁知许褚还未说完呢,后面一句话更是惊人之语。 “夺旗不算真本事,不斩对方大将绝不回来!” 典韦听许褚如此说,不禁有些不服气,上前对许褚说道:“我也率领五十人再杀过去,与你一般夺旗斩将,敢比试吗?” 许褚尚未答话,曹操已大笑起来。 “两位都是世之虎将,不要意气用事。典韦暂且休息,让许褚也去厮杀一场。” 许褚听闻,喜得满面通红,转头对身后数十人喊道:“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都看着咱们呢,莫失了虎卫军的锐气!” 那五十人并不以言回应,举起手中盾牌和武器,击打后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就等许褚一声令下,便要如猛虎扑食一般冲入桥蕤军中。 许褚所率虎卫军,皆穿黑衣黑甲,有如一股黑色旋风,直冲桥蕤前军而来。 桥蕤这次不敢大意,指挥军士结阵抵挡,无奈许褚人虽少,但都是力大艺高的猛士,以一当百绝非虚言。 顷刻间,如同一把尖利的矛刺穿透桥蕤军,所过之处如风卷残云。 许褚等人又不停地怒吼,发出雷鸣般的喊杀声,离得近的莫不感觉震耳欲聋,胆色稍有不足者,已是吓得跌倒在地。许褚带领这五十人,配合起来如浑然一体,看来操练得甚为精纯,形如一只猛虎扑向桥蕤中军。 桥蕤在马上看得清楚,对方又是锐利无比的杀向自己这边,吓得肝胆欲裂。眼见着前面的士卒纷纷倒地,咬了咬牙,一夹胯下坐骑,挥剑向许褚他们杀过来。 许褚见桥蕤中军大纛旗移动,竟是向自己这里而来,心下一喜,高声叫道:“桥蕤杀过来了。儿郎们,击杀桥蕤,把典韦他们比下去。” 同来的五十人到现在连个受伤的都没有,齐应一声:“杀!”随着许褚一起奔上前去。 许褚跑在最前面,瞅准对方军中有一人挥剑指引中军杀来,料定了必是桥蕤无疑,迈开大步冲他跑过去。 桥蕤瞧见一大恶汉径直向自己杀来,喝斥亲兵护卫上前阻拦,不想被许褚左劈右砍放倒数人后,其他的人一犹豫,又被许褚逼近几步。 就在危急关头,桥蕤军中一将杀出。坐下一匹枣红马,浑身红如烈火,无半根杂色,立在那里嘶鸣不已,一望可知乃是一匹宝马。马上一将生得虎背熊腰,面圆耳阔,腮边一部貉绒须,手执画戟分量颇重。 “哈哈,斩不了桥蕤,杀了此人也行!” 许褚所料不差,来将正是桥蕤副将雷续,座下宝马有名,唤作飞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血战平丘中 (2010-02-24,星期三,字数:3700) 许褚正待直取桥蕤,旁边闪出一将,乃桥蕤副将雷绪。骑着飞火宝马,手挺画戟直向许褚而来。许褚眼前骤然一亮,暗忖:“此人坐骑必是良驹,夺了来方衬我心!”便举起大刀向雷绪砍去。 战有数合,许褚心下暗暗叫苦。雷绪仗着宝马,竟将许褚杀得手足无措。非是雷绪武艺精湛,而因他心思灵动,人借马力,马助人势,根本不与许褚短兵相接,只催动飞火神驹绕着许褚,伺机刺出画戟。 许褚一时无解,竟被杀得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 又战了数合,许褚无意间劈出一刀,力量和准头稍微差了些许,刀刃竟朝飞火身上奔去。许褚本有意夺此宝马,自是不愿伤这畜生,赶忙收刀回撤。那雷绪竟也不顾危险,拽着缰绳向后退去。 “原来他也甚是珍惜此马!何不如此这般··”许褚心念一转,遂计上心来。 各位,许褚在常人眼中似是一个莽夫,实则心机缜密,颇有城府之人。见雷绪也将飞火视若珍宝,便故意将刀向飞火砍去,雷绪果然又使尽全力拨转马头躲避。其实许褚此乃虚招,正要雷绪露出破绽,顺势便又刀锋一转,跃起身来向雷绪的小腿处劈去。 雷绪没料到许褚五大三粗的汉子,看似憨厚之人竟然使诈,当下粹不及防,被刀刃砍在小腿筋骨之处,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许褚大喜,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快步上前一刀劈在雷绪脸上,立时如西瓜一般分为两半,*泵了一地,呜呼哀哉奔赴西方极乐去了。 此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旁边围观的桥蕤士卒正见雷绪占据上风,没成想片刻之后竟会如此,都来不及上前营救,眼睁睁的看着雷绪首级被劈做两半。 惊愣之余,发声喊正要上前去杀许褚,虎卫军早涌了上来,将许褚和飞火宝马围在中间。 许褚翻身跃上飞火宝马。怎知那马甚有灵性,竟嘶鸣一声打个响鼾,又扭动腰身想将许褚摔下来。许褚神力盖世,双腿紧紧夹住飞火,一勒缰绳,将个飞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立时消停了不少,乖乖的任由许褚骑在身上。 许褚冷哼一声,以刀背拍打马臀,向桥蕤冲去。桥蕤见状,惊得魂飞魄散,匆忙间举起手中长剑来砍许褚。许褚单手提刀挥舞,直接将桥蕤兵刃拨掉,复又双手轮刀向桥蕤砍去。 桥蕤慌忙向后闪身躲避,竟被许褚一刀将马首砍了下来,桥蕤立时跌落在地上。眼瞧着被许褚砍死的坐骑,胫腔汩汩冒血,桥蕤如同被蜂儿蛰了一般,扭身爬滚着逃走。 可怜桥蕤,堂堂袁术手下第一大将,被典韦、许褚二人逼得两次落荒而逃,也怪他时运不济,遇到了这两个当世罕见的杀神,焉有不逃之理。 许褚本要打马去撵,却被乱军阻隔,在原地动弹不得。刚要下马徒步追杀桥蕤,正瞧见敌军护旗手歪打着中军大纛旗跪在地上,想是被乱军撞翻了。遂跳下马来,跑到旗军身旁,手起刀落便杀了此人。 举起纛来,招呼手下虎士,“将已杀,旗已夺,回转了!” 众军齐喝一声:“威猛!”便撤身举步向后奔去。 许褚挥动大纛,将左右两侧桥蕤士卒敲开,后面五十虎卫军掩杀,竟是毫发无损的杀了回去。 桥蕤逃走,副将雷绪被杀,大纛又被夺走,桥蕤部下无所适从,竟又停在原地不敢前进了。 待得许褚率人从容奔回曹操军阵中,将完好无损的大纛旗献上。曹操看着手中沾满血迹的大纛,欣喜至极,高声赞道:“不愧是当世豪杰,我的虎痴猛士!” 一旁的典韦不服,上前亢声请命:“我愿再入桥蕤军中,直取桥蕤首级。” 许褚听了,亦是不服,也厉声言道:“我也愿去斩那桥蕤首级献来!” 说罢,二人又互相瞪了一眼,怒睁着双目,只待曹操发令便要杀向桥蕤军中。 曹操望了一眼对面的桥蕤军,虽还勉强保持着阵型,但脸上的惊恐之色不言而喻,若再冲他一次,指不定真能大获全胜。可惜,我想要的是全歼敌军,不将他们整得精疲力竭,就发动最后的冲锋,绝非上上之策。 六月的天,晴空万里烈日灼照,地表散发出高温,双方满副甲胄披挂的将士,无不汗流浃背,阵亡者尸体周围,淤积的鲜血被烘烤着,迅速散发出阵阵恶臭。桥蕤手下兵卒无不躲得远远的,以免被这股气味熏着,否则必要呕吐不已。 “午时已过,该让将士们进餐了。埋锅造饭,派人通知对面的桥蕤,让他们也开饭吧!” 许褚、典韦几乎将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简直难以置信曹操会这么说。我方士气正盛,桥蕤军被杀的一味退缩,毫无战心。不趁此时冲过去,吃什么饭啊?还要通知桥蕤埋锅造饭,等人家休整好了,士气必定恢复不少,这一上午不白忙活了? 不理解,有些怨愤,这些都情有可原,但谁人又敢违令?典韦、许褚极不情愿的去安排布置了。 没过多久,双方阵营中均飘起袅袅的炊烟,战了整整一上午,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当然这是对桥蕤军而言。 典韦、许褚都没有心思休息,盯着桥蕤军那边,三五成群的围拢在一起狼吞虎咽着,恨不得马上冲过去。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走,找主公说说去!” 来到曹操跟前,上前恳求道:“主公,现在就冲过去吧!桥蕤那边已经完全懈怠下来了,正是绝好机会。” 曹操并不这么想,也就不想这么做,徐徐说道:“你们真觉得桥蕤军懈怠下来了吗?上午两次冲入他的中军,夺旗斩将,恐怕现在还心有余悸。弦绷得紧着呢!我正是想让这根弦松弛下来。” 许褚、典韦是只知厮杀的汉子,如何会明白曹操的心思。 曹操也不愿过多的解释,心内自有一番计较。将对方逼得太紧了,只会增加己方无谓的伤亡。桥蕤军起初有些轻视自己,经典韦、许褚连番冲击,想来轻蔑之心渐去,如今必是全神戒备。统军之道,讲究张弛有度,将桥蕤军的军心反复拉紧再放松,彻底将他们逼入绝望之境,那时再发动致命一击,才能达到全歼敌军的效果。 看得出来,曹操在长期的战争积累中,已逐步由一个稚嫩的新手蜕变为能够驾轻就熟的高手,登峰造极虽还谈不上,炉火纯青倒绝非谬赞。 许褚、典韦见曹操不同意现在就进攻桥蕤军,只得悻悻地下去休息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阳偏斜西去,滚滚热浪减退了不少,桥蕤军吃饱了饭又休息了一会,果然恢复了不少生气,再次变得蠢蠢欲动。 许褚、典韦见状,忙向曹操那里跑去,“主公,现在可以进攻了吧?” 看着手下这两位只要厮杀的猛将,曹操会心一笑,“整军待命,等我再观望片刻。” 典韦这下真急了眼,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了。 “主公,还观察个鸟,桥蕤马上就要率人攻上来了。” 许褚瞪大眼睛,瞧着典韦,这小子真够牛的,竟然对曹操爆粗口,胆气确实比我足。 曹操却没有留意典韦说粗话,因为他正全神贯注的观察桥蕤军,仔细观察了片刻,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二人所言不差,桥蕤全军果然起色不少,算得上是气冲斗牛!” 这曹操到底想些什么?还有替对方担心杀气不足的,真是亘古未闻的奇事。 看着被自己搞得茫茫然不知所谓的两员大将,曹操心内自是得意非凡,张口问道:“你二人可听闻过‘一鼓作气’这句话?” 典韦、许褚一起点了点头。自幼也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再说战场厮杀之人,又岂会未闻过“一鼓作气”的。 “那可知后面两句?”曹操继续问道。典韦心下暗怪:“大敌当前,拿我们两个当学生般考来考去的,什么意思嘛?” 许褚倒是知道,脱口说出:“再而衰,三而竭!” “好,许褚懂得不少。”曹操拍了拍许褚,算是嘉许了一下,方才不急不缓的言道:“今日上午,你二人两次冲入桥蕤军中,将其杀的魂飞魄散。桥蕤军想倚仗人数众多,一鼓作气踏平咱们,看来是落空了。方才令你等停止进攻,正是要使桥蕤再次聚集力量。这次他必是拼尽全力而来,只要挡住了,彻底歼灭他全军的机会就来了!” “哦,主公的意思是说,这下午的一战正是要使敌军‘再而衰’?”许褚的反应确实超过了曹操的预料,心下一喜,赞道:“看不出我的虎痴还有这等天分,领悟的很快嘛!放在我身边有些可惜了,以后找机会让你独自统军出战。” 典韦却还是不明白,直愣愣的问道:“那什么时候发起总攻?” 曹操笑吟吟的看着他,颇带深意的说道:“自是对方力竭之时!” 典韦不耐烦道:“何不现在就杀过去,将桥蕤军打得落花流水,哪需如此麻烦?” “呵呵,典韦莫急,有用得着你拼命之时。现在你二人各带两百军,还是直扑桥蕤中军,我自在后面,率军稳住阵脚。速去!” 典韦、许褚见曹操神情肃穆,不敢再辩驳,拱手领命退下。 须臾之后,二人各领着手下两百精锐,一左一右冲出,又向桥蕤中军杀去。 桥蕤骑在马上,远远望见典韦身后的飞熊旗和许褚身后的黑虎旗,情知夺旗斩将的两名敌方猛将又来了。这次可不敢再大意,指挥前军和左右军包围上去,务必将他们挡在中军之前。 典韦等人紧靠在一起互相照应着,转动起来向前碾杀。桥蕤军虽多出数十倍,但大多数只能远远的围在外面,真正能上前短兵相接的并不多。典韦军始终保持以多对少,加之盾牌手挡住对方弓弩,桥蕤军竟然抵敌不住,向后退去。 许褚那边更是威猛,数十名大力士身穿重甲站在外围,将对方矛戈夹在腋下,用力一甩便抢被了兵器,手持矛戈之人不但立时双手空空,还被甩飞起来。大力士身后的人掷出短戟、短枪,将远处的弓弩手扎了个前后穿透,纷纷后退躲避。 许褚略一踮脚,瞧见典韦与自己的前进速度差不多,登时急了,竟冲出阵来,上前一手一个抓起敌兵往两边扔,落下的敌兵砸得桥蕤军又倒下一大片。 典韦见状,也窜出来,学着许褚的样子,抓起敌兵扔起来。 桥蕤军几时见过这样的猛士,形如饿虎般,将这两万军卒都当作了绵羊,肆意虐杀。 桥蕤见到,心下狂怒不已,没想到数万人竟挡不住对方几百人的冲击,眼看着典韦、许褚离自己中军越来越近,不禁毛骨悚然。 其实,桥蕤军正是吃了人太多的亏,挤在一处施展不开。典韦、许褚虽然人少,但皆是精锐猛士,且目标明确,就是直取对方中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血战平丘下 (2010-02-25,星期四,字数:3400) 典韦、许褚在前面杀得起劲,后面的曹操看得更是心潮澎湃,血脉贲张。解下猩红披风,亲自擂鼓助威。 战场之上厮杀声,加上曹军“咚咚”的助威鼓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地。天公似乎仍觉不够酣畅淋漓,竟然也在此时赶来凑热闹。 原本湛蓝的晴空,一阵狂风刮过,嵌缀在天边的几朵白云瞬间化为乌色,遮住了日头,浓浓的染墨了天际。雷电随之而来,摄人心魄的狂鸣肆闪之后,无数晶莹饱满的雨滴,有如云端发出的箭矢,向双方将士罩头而来。 鼓声、雷声、杀声,彻底激发了典韦、许褚所率猛士的野性,几乎要吃人的样子,奔乱了阵型,不顾一切的向桥蕤中军杀来。 桥蕤被暴雨狂风吹打着,几乎就要坠下马来,隐约中看见飞熊、黑虎战旗迎着疾风招展,旗帜中心的图案栩栩如生,随风纵跃摇摆。桥蕤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擦拭了一把眼睑,定住神再看,飞熊和黑虎竟然已经跃出旗面,纵身向自己这边扑来。 “快跑!”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吼,桥蕤率先打马向后逃走。手下兵将不知发生了何事,本来还想殊死抵抗,见主将仓皇逃离,也都扔了兵器开始逃窜。 如此机会,典韦、许褚怎肯放过?嗷嗷嚎叫着猛冲上去,也顾不得夺旗,尽情杀戮对方逃兵。死亡者的鲜血,随着雨水的冲刷,很快流到战场的各个角落。 四散奔逃的军士,均沾满带着污血的泥垢,浑身上下滴淌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鲜血。 “主公,是否吹起冲锋号角?”一名军侯上前试探着问。 “夏侯尚,你以为呢?” 原来这名军侯叫夏侯尚,是夏侯渊的侄子。曹操对这名年轻的族人甚为赏识,希冀将他培养成未来曹军统帅之一,因此常带在左右,名义上参赞军事,实则让他多学些实战经验。 夏侯尚见曹操如此问,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敌军阵脚不稳,暴雨之中编制更是散乱,正可乘势出击。眼下这种情况,天时地利军心,无一不切合兵法所云,决战的时候到了!” “哈哈哈哈!”曹操狰狞的桀笑着,“我告诉你,打仗若都依照兵法涂鸦,就是让部下送死。真正的常胜将军···是败出来的!” 夏侯尚惊讶的张着嘴,实在不能理解,曹操为何不趁机发动进攻? 这也难怪,他还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荥阳、虎牢甚至龙亢惨败,怎能体会到曹操那彻骨铭心的痛,更不可能同曹操一样,拥有用十数万将士鲜血换来的实战经验。 “夏季暴雨虽狂,转瞬即逝,命典韦、许褚撤回来吧!”曹操发布的这道命令,显然不容争辩,夏侯尚俊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仍快步转身前去传令。 果然正如曹操所言,骤风暴雨过后,方才还黑蒙蒙的天空立即转晴。一抹彩虹呈现,半红半紫挂在天腰。虽然雨后的景致甚为壮美,彩虹映衬下的战场却无比凄惨。 桥蕤军卒或躺或卧,或侧或翻,死于泥泞的土地上。还有一些倒毙在辎重车旁,身上数不清的刀口,不断渗出血来。 “主公,这小子假传军令,擅自鸣金,定要重重的治罪!”典韦狂暴怒吼的声音传来,一只手还拽着夏侯尚。经不住典韦的神力,夏侯尚打着趔趄被扥着跌跌撞撞。 曹操见状,不由得紧皱了眉头,厉声断喝:“放开他,那是我的将令。你要违抗吗?” 典韦,还有从旁跟来的许褚,听闻曹操此言,一时间无语以对,不敢相信真是曹操下令收兵的。 夏侯尚没好气的扒着典韦铁钳般的五指,费了好大劲才挣脱出来。瞪着二人,冷哼一声,低头向曹操这边走来。 “都过来,我还有事要吩咐你们!”曹操显然不想跟这两位脾气火爆的猛将解释什么,直接下令道。 见典韦、许褚二人稍微平复了一些,才径直命道:“让属下部众往前面山坡上宿营,今夜就在那里歇息。多找点干柴回来,让我们的士兵围火而坐,将衣物烤干。” 典韦、许褚见曹操动怒,眼神中透着一股慑人的杀气,吓得赶忙回去布置,再不敢多提半句鸣金收兵之事。 见他们走远,曹操才对夏侯尚说道:“委屈你了。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 夏侯尚被典韦扯拽的够呛,正在整襟摆衣,听了曹操的话,赶忙上前问道:“主公还有何事?但凭吩咐。” 曹操对自己的几个子侄向来严厉,说话也习惯于使用命令的口吻,“带上几个人去找桥蕤。告诉他,明日清晨,就在前面的山谷腹地,决一死战!”说到最后几个字,曹操口中嘎吱嘎吱作响,牙龈几乎咬出血来。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曹操军这边已在山坡下寨,篝火生起,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噼啪乱响。曹军将士们围坐起来,数着天上的星星。袅袅炊烟升腾,使人向往烹熟的饭菜,快些端上来,就可敞开肚皮大块朵颐。 夏侯尚也回来了,来到曹操跟前复命道:“他答应了。” “哦,他表现得怎么样?恐惧?还是激愤?”曹操面无表情的问道,实则甚是关切那个桥蕤心态如何。 “都有,也不全是,好像还有一丝无奈。” “哈哈哈··”曹操竟然豪迈的大笑起来,“今日我军三战全捷,夺其魂魄,怎能不惊不惧?带着袁术两万主力部队,却被我两千人马打得丢盔卸甲,我若是他,早找堵墙撞死了!” “主公英明,我等在主公带领下,必是百战百胜!”夏侯尚是真心拜服曹操,并非言不由衷献媚。 曹操却将冰冷的目光射来,眼盯着夏侯尚,斥道:“你若心中只想着百战百胜,必死无葬身之地!传典韦、许褚来见。” 夏侯尚被曹操的目光吓得闪了一个激灵,慌忙退下去找典韦、许褚。 待三人齐到曹操跟前,只见曹操正眼视前方,下面就是夜幕笼罩着的桥蕤军营,营中星星点点,篝火军灯依稀可见。 曹操目不斜视,眼中射出道道杀气。 典韦等三人被曹操的神情吓得不敢放声,直待曹操悠悠倾吐一口清气,才立定了秉道:“末将三人前来听命,主公有何吩咐?” 曹操没有回答典韦,而是直问三人,“桥蕤为何不退走入城坚守?” 典韦茫然不知,只得愣在原地,许褚琢磨了半天,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桥蕤仗势着兵多,想再与我等一搏。”典韦觉得许褚说得有理,跟着嚷嚷道:“他兵再多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我可直取中军斩他首级!” 夏侯尚心机不似他二人那般浅薄,摇头示意颇不赞同。 “自古以来战力以军心为倚,桥蕤军心已散,明日一战必可溃其军。” 曹操眼神闪烁,大是欣慰,“夏侯尚所言有理。桥蕤军心涣散,已不值得一战。之所以不退,乃是不敢退,实则心内想退,情势所迫而已。” 夏侯尚等人不明所以,只得老实向曹操请教:“愿闻主公高见!” “好!”曹操边说边示意三人过来围坐在自己身旁,续着篝火,言道:“今日一战,桥蕤军疲态尽显。那桥蕤既然号称袁术手下猛将,为颜面所存,也不能惧让退守,只能与我等舍命一搏。但经此雨中一战,桥蕤全军已是锐气尽失,现下不过是苟延残喘,希冀今晚养精蓄锐,明日攒得些许力气方可再战。” 夏侯尚钻研兵法,颇为入迷,见曹操如此说,忙请教:“桥蕤两战而力衰,主公为何不乘胜追击?” 曹操心内欣慰,抚拍夏侯尚言道:“今日之所以令你鸣金,乃是我心中有三虑。一者,暴雨之中,不利我军结伴厮杀。二者,桥蕤军四散奔离,全歼不易。三者···交战之时,要慎之又慎,无十足把握,决不能施放雷霆一击。” 夏侯尚若有所思,难道····,“主公,那您是否要趁夜偷袭?” “哈哈哈哈!”曹操声如桀鸩,放声狂笑,“知我者,夏侯尚也!” 下战书是假,诓骗桥蕤全军放心休憩,才是曹操的真实目的。此时已不是春秋时期,兵行诡诈出尔反尔也怪不得曹操。要怪,只能怪桥蕤自己愚蠢。 典韦、许褚听闻,跃身而起,典韦更是兴奋地大呼小叫:“错怪主公了,原来是要连夜进军,全歼桥蕤!” 不错,曹操正是要等桥蕤军身心俱疲,全军拢于一处,再将休整一日的虎卫、近卫两军放出,杀他个片甲不留。 桥蕤经曹军几番折腾,早已精疲力竭,又怕袁术怪罪,所以只能奢望来日再战。夏侯尚去下战书,正中桥蕤下怀,自是满口应承,给部下属众以喘息之机。 中夜时分,宿在坡上的曹操军偷偷出营,悄无声息,如鬼魅般向桥蕤大营靠近。 雨后夜空,星辰闪烁,夜幕低垂,月色分外妖娆。桥蕤营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鼾声四起,篝火忽闪,或明或暗,再无一丝生气。 杀声突起,有如晴空霹雳,竟然毫无回应。 桥蕤早有提放?亲自率军前的曹操惊出一身冷汗。待得杀入各军帐中,竟发现桥蕤士卒匍卧而眠,四周皆是火光及喊杀声,都未能惊醒,睡梦中便魂归魄去,转世再生了。 夜袭出奇的顺利,曹操军仅遇少许抵抗,便将桥蕤军全歼。连那一军主将桥蕤,都是半睡半醒,悻松恍惚之间,被典韦砍下头颅,做了宋襄公第二。 曹操眼见火光冲起,举目望去四周都是曹营兵马,追杀仓促逃出营帐的桥蕤军士,轻蔑的嘲笑一句:“愚蠢之至,不堪一战!”便不置一词,指引军马招降纳叛,而后直取平丘县城。 就在桥蕤全军覆灭之际,袁术率领三万人马,以纪灵为先锋,梅成、陈兰为副将,向匡亭城外的朱铉军杀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激战袁术上 题外话:本书3月1日上架,日更新不少于5000字,尽量提高到6000字,分为两章发布。上架以后的作品,将迎来真正的*阶段。朱铉返回会稽开始角逐天下,击败各路群雄,九州之内唯我独尊。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多多捧场,鲜花、收藏、订阅莫要吝啬,再次表示感谢! (2010-02-26,星期五,字数:3500) 艳阳高照,盛夏将至。 炎炎烈日之下,袁术数万大军旖旎而行,望不到尽头的队伍里,数百面军旗飞舞,悠扬激荡的鼓乐一直飘出几十里外,刀枪剑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着雄壮的前行部队,几乎蜿蜒十数里,跋扈嚣张的神色,在袁术脸上显露出来。 “朱铉?鲲鹏骑?不过区区五千之数,不信我这三万大军踩不死你。” 袁术在封丘得报。朱铉率领鲲鹏骑进击匡亭,同时曹操也引军去攻平丘。 这些倒也不出人意外,令袁术啧啧称奇的是,朱铉部下不过骑兵五千,而曹操竟然只带了两千兵马。 这二人真不愧难兄难弟,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一般无二的狂妄,一般无二的愚蠢。 平丘的桥蕤不去说他,手中两万部队乃袁术麾下主力,多年来随袁术攻伐荆州、庐江等地,都是被引以为豪的骄兵悍将。曹操部仅两千人,战力再强,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朱铉更加滑稽可笑。部队竟然全数为骑兵,指望骑兵直接飞到城墙上去不成?可笑之至。 这就是驰骋中原大地,战无不胜的鲲鹏骑吗?看来也不过浪得虚名。 若不是这几年自己忙于征讨南方各地,孙坚又不听我将令,执意攻打洛阳。早就平定了南方,率军北上逐鹿中原,哪还有鲲鹏骑扬名立万的机会。 袁术越想越得意,竟开始意淫般的遐想着朱铉率领鲲鹏骑向自己投降的场景,亦或那朱铉直接被我的大将纪灵砍下头颅也未可知。 “主公。前军主将纪灵,发现朱铉军主力,相隔大约五十里,沿途未发现伏兵。纪灵派人来请示,是否先下营,打探清楚再迎敌。”是中军校尉乐就的声音,影得袁术耳朵嗡嗡作响,打断了他的黄粱美梦。 “哦,这么快就发现了朱铉主力,纪灵干得不错。”袁术这才从遐思冥想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乐就。身长九尺有余,高大威猛,骑在黄骠马上,手中大刀的钢片哗啦哗啦作响,真是一员虎将。 “还不到正午,令纪灵率军前行二十里后再扎营,等候我率军前来。中军及左右军原地休息两个时辰。”袁术抬头看了看天空,除了那耀眼的阳光,连一丝云都有。 刚刚才到六月,这北方天气为何如此炎热?袁术身上披着甲胄,浑身早湿透了,下马来解甲卸盔,找个背阴的地方坐下。 “唉,这要是身在鲁阳。宠妾早就将冰镇瓜果献上,倒在凉榻上,后面还有婢女扇着扇子,何等的凉爽惬意!”袁术也只能这么想想了。 此次北上,可是袁术自己一意孤行要来的,怨不得旁人。主簿阎象、金尚,大将纪灵、张勋等人都不同意,长史杨弘更是言辞激烈,以死相谏。 袁术手下大将孙坚刚刚战死,荆州刘表野心勃勃,又对鲁阳虎视眈眈,袁术确实不宜在此时离开荆州,更不该行军千里,进攻兖州曹操。 但袁术其人,向来心志颇高。同父异母的兄长袁绍,与公孙瓒大战界桥,中原各州郡互相攻挞。自己在南方干看着没份,就有些眼红,也想参与中原大战,分一杯羹。 自古以来,逐鹿中原才是王道正统,偏安于人丁稀少、苍梧荒凉的南方,岂能满足袁术野心。因此执意率五万大军出征,一路上甚为顺利,沿途不少郡县投降,麾下更是聚集了十余万兵将。 袁术一路北上诸事顺利,不觉心情大好,与杨弘开玩笑,揶揄他胸无远略,险些误了大事。 那杨弘性情刚烈,心中藏不得半句话,见袁术得意忘形,竟劝说:“曹操也曾聚得十万兵马,虎牢关下,一战而灰飞烟灭,主公谨防重蹈曹操覆辙。” 袁术正在兴头上,被杨弘这么不识趣的一说,不由得动怒,挥起马鞭来想打杨弘。 转念又想,此人忠心耿耿,从不畏强横,拿他还真没办法。干脆狠狠的给了自己坐骑一鞭,打马闪开。 现今,自己亲提三万大军,还有匡亭城内的两万兵马,合兵就是五万。五万人呐,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鲲鹏骑。 想到这儿,袁术也不感觉那么燥热了,全心想要打赢这一仗,给那个杨弘看看,别总是讥笑嘲讽。教你知道我也是当世英雄,在这中原也有立锥之地,鼎中麋鹿我亦可食之。 正在这儿浮想联翩,忽然中军校尉陈纪(当然不是会稽的陈纪,汉代叫做陈纪的有好几个,三国里重名重姓者比比皆是。)仓皇来报。前锋部队与朱铉军相遇,左军梅成处遭受攻击,右军陈兰也发现了鲲鹏骑踪迹,甚至后面负责押送辎重的李丰、梁纲同样被鲲鹏骑盯上了。 朱铉部下不过五千骑兵,四面八方都出现了他的部队,难道朱铉军有分身术?刚刚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的袁术,一时之间又陷入了迷茫。 “主公,该怎么办?梅成那里好像快顶不住了,要不要发兵救援?”陈纪急声问道,催促袁术早做定夺。 “中军周围可发现敌军踪影?”袁术胆怯,先关心自己是否会被包围。 陈纪一愣,忙说:“中军尚未发现有敌兵进攻。但梅成处压力极大,若他顶不住,恐怕中军就要接敌。” 袁术出发时,以纪灵为先锋,率领五千兵马在前;梅成、陈兰为副将,各引五千兵马在中军左右,负责保护两翼;又命李丰、梁纲二将随后,领五千兵马及辎重粮草为后军;猛将乐就、陈纪率领一万兵马充当中军,形如一只铁桶,团团护卫袁术。 袁术自鸣得意,以为万无一失,居中指挥各部向匡亭杀来。 只要到得匡亭城下,通知刘详率人自城内杀出,里外夹击,将朱铉五千骑兵绞杀在匡亭。 朱铉部下皆为骑兵,怎会摆开了阵势与数万袁术军队对决。自是要充分发挥骑兵特点,机动灵活,踪迹难觅,进退如风。 先派张逸率领千骑假扮主力迎战纪灵,果然吓得纪灵不敢冒然前进。而后留下少许骑兵,在山林浓密之处故布疑兵,拖住纪灵前锋部队。 又得探马回报,袁术率军在后面歇息,并未安营扎寨。 朱铉果断下令,迅即将全军化为数股,穿插到纪灵军身后,直向袁术冲去。 袁术全军数万,又分成五部,中间留有较大空隙,五千骑兵穿插起来毫不费力。看准这几万部队尚未聚集,便要在他们合击之前率先发动进攻。 攻击梅成的是牵招,带着千余骑,绝非佯攻,而是真要消灭这五千兵马。 梅成吃不住劲,赶忙向袁术求救。 赵融又率领千余骑向陈兰攻去,虽不是全力进攻,陈兰抵挡起来也甚为吃力。 袁术见左右军同时遇敌,而且都报来抵敌不住,勃然大怒。 “两个无能之辈,妄自我将左右军交给他们,竟护不住中军两翼。命他二人拼死御敌,传令纪灵前军回援。” 陈纪、乐就忙劝阻袁术道:“纪灵前军相隔此处三十余里,恐怕来不及救梅成了,何不从中军发兵援助。” 袁术岂会不懂舍近就远的道理,只是心内害怕分兵后中军再受攻击。乐就见状,雄赳赳的上前一抱拳,请命道:“我愿率麾下五百力士前去,不需主公增添一兵一卒。” 乐就说得豪壮,袁术否得更加痛快,“不行!你走了,谁来护卫中军?陈纪领两千人去支援梅成,再要顶不住,你们俩提头来见。” 闻听此言,陈纪极是不满,偷偷瞧了瞧袁术,又向乐就横目一瞥。无奈之间,抱拳领命而去。 陈纪引着援兵,与梅成一起抵挡牵招。这才发现,鲲鹏骑皆为突骑,袁术军自南方而来,步兵为主且身材矮小,力量也不足,重甲骑兵的冲击确实很难阻挡。 朱铉正仔细观察。 牵招、赵融对骑兵部队的指挥可谓得心应手,将袁术左右两军杀得疲于招架。 朱铉脸上露出一阵得色,继而盯着袁术中军方向,用手一指,命道:“张逸,给你一千骑兵。冲过去,与袁术打个照面,送点见面礼!” “好!”张逸早已按耐不住了,眼瞧着牵招、赵融二人杀的起劲,心内痒痒得不行了。 朱铉将令才出,张逸就招呼身后千余骑,执辔挥刀杀了出去。 袁术正在观望左右二军,不期张逸突然杀出,千余铁骑,排山倒海一般杀奔中军而来。 “乐就,快顶住!我的盔甲··快给我穿戴盔甲···”袁术好不容易披挂整齐,乐就也率人护在左右,又指挥人上去拦截张逸。 不料正在此时,朱铉竟然命人吹起号角,百十号角齐鸣,凄厉之声穿越整个战场,有如一把把利箭劈空而来,将正要上马的袁术吓得一个趔趄,跌坐在乐就身旁。 看着袁术坠马,痛得龇牙咧嘴,乐就不敢说什么,赶紧上前搀扶,但心中实在为袁术不齿。 “张逸干得不错,袁术中军竟然向后退了数十步。”朱铉夸奖着张逸,拿眼看了看身后的黑大个。 “朱贲,准备好了吗?” 站在朱铉身后的正是朱贲,现在他与张逸都是朱铉的中军都尉,当然没少挨朱铉的**,比起以前来,出息不少。 “将军,都准备好了。咱们的探马回报,负责押送辎重粮草的袁术后军,见前方战斗激烈,已停在原地,正等着咱们杀过去。”说完,面露狡黠之色,看着朱铉笑起来。 朱铉本能的想笑,到底忍住了,绷紧了脸,斥道:“行军打仗,岂能如同儿戏!有你这样禀报军情的吗?下去,上军曹那里自领五十军棍。” “啊····?可是将军,马上就要打仗了···挨了板子还怎么作战?” “嗯,那就先记下四十,打你十下略施薄惩,料想也打不疼你。以后正经点,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朱铉确实有些担心。手头上仅有五千骑兵,马文成的三千探马营,有一大半被留在了濮阳。正是怕此战万一不胜,也可保留一点实力。 毕竟,这次是来扶保曹操的,不能太过拼命。 匡亭城内,有刘详的两万兵马,袁术又从封丘足足开来了三万大军。 五千对五万,太过悬殊了。弄不好,全军覆灭在此也是极有可能。 既然兵力悬殊,只能靠骑兵实施快速骑战,决不能让这五千骑兵被袁术军缠上。能多消灭一点对手的实力,则自己的胜算就大些。 袁术搞出个铁桶阵,兵分五部。朱铉也分兵突袭,使其各部之间不能互救。 当然,各路进攻都是为牵制袁术军。至于哪一路才是致命一击,那就要看战局情况了。 “哼哼,别怨我,谁让你的部队跑得慢呢!”朱铉心中暗自念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激战袁术中 (2010-02-27,星期六,字数:3600) 牵招、赵融一左一右,将袁术左右军困住,梅成、陈兰疲于招架,眼见着张逸率人直捣中军。 袁术惊惧不已,竟然传令左右军回撤救护。 梅成、陈兰暗自叫苦。步卒对骑兵作战最忌转身撤走,一旦乱了阵型,对方在后追杀便要溃败。但将命不可违,只得分出些许兵马在前抵挡,自己带了部下去救袁术。 朱铉在阵前瞧得清楚,忙督促牵招、赵融竭力攻打,不能让对方合拢。 一旦张逸被围,不但功败垂成,这千余骑也将身陷险境。 牵招、赵融得令,指挥手下骁骑全力猛射。 箭蝗如雨,顷刻间将面前的袁术士卒射翻不少。 牵招、赵融二人又亲自引军,冲入对方军中,逼得刚要撤走的梅成、陈兰回身迎战。 机不可失,稍纵即逝。 朱铉迅即率领两千鲲鹏骑发动进攻,势如疾风骤雨,利刃出鞘威不可挡,向最薄弱的袁术后军杀去。 “朱贲,我命人向敌军辎重车辆聚集之处密集施射。你带两百人攻上去,斩杀周围的弓弩手,我自引军杀过去接应你。” 一声令下,朱贲悍然率领两百重甲骑兵冲了出去。 将近五十步时,都下马狂奔。身后朱铉带领骑兵,以火箭掩护。敌方车辆、兵士被箭矢射中,身上无不着火,加之夏季干燥,瞬时蔓延开来,熏得袁术士卒眼部迷离,呛出泪来,被朱贲带人冲至跟前。 因朱贲等人皆着重甲,刀枪不透,箭矢沾身即落,加之朱贲等人舍身忘死上前搏杀,袁术兵卒无法抵挡,纷纷后撤。 袁术后军中有一员将领,骑在马上挥斥指喝,大声勒令不得后退。 朱贲杀得兴起,见那将甚是威猛,便大踏步冲上前去。 “嗨!那乱叫的是何人?报上名来。”朱贲与关羽在西平昌城外大战三场,多少也懂了点战场规矩,手下不杀无名之人。 那人拎着剑一拍坐骑,冲向朱贲,高声叫道:“大汉休得猖狂,你家爷爷乃后将军袁公术帐下大将···” 话音未落,朱铉徒步上前,百余斤的青铜熟棍早已落下。他身高臂长,那将骑在马上也高不出许多,竟被一棍砸在身上。 胸骨齐断,一命呜呼。 这朱贲确是‘狡诈’,未听清对方报出姓名,竟趁对方说话之际动手。 自家也是稀里糊涂,这杀的到底是谁?被棍毙之人,正是袁术大将李丰。 朱贲如此‘阴险’,恼了旁边的另一员虎将梁纲,拍马舞刀向朱贲杀来。 “那大汉可恶,竟敢偷袭我方大将!” 朱贲委实感觉冤枉,李丰太过啰嗦,直接自报家门姓甚名谁便是,前面还要跟着一大串称谓,莫名其妙! 也不愿与梁纲废话,提起熟棍来抱着,又使出那招‘乾坤一撞’,梁纲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弄了个灰头土脸,摔得晕头转向,所幸亲兵扈从上前截住朱贲,自家赶紧起身逃走。 朱贲正待去追,扭头看见仍有一些袁术弓兵射向鲲鹏骑。不由得大怒,将铜棍舞起,逼退梁纲亲兵,而后怒吼一声:“呀!”向对方弓兵冲上去,横扫一棍,立时数名弓弩手飞身而起,重重的落在辎重车上。 朱贲又嫌铜棍不趁手,扔了在地上,径直用手抓起对方士卒,直管向两边扔去。 但见得被朱贲抓住之人,立时衣物勒了前胸后背,透不过气来。待到落地,无不筋骨跌断,头先着地者自是*迸裂。唬得袁术军士魂飞魄散,那还顾得放箭,纷纷转身逃走。 此时,朱铉已率军冲入辎重车阵。喝命鲲鹏骑点起火来,将袁术辎重粮草全数烧光。又纵兵追杀败军。 袁术五千后军,立时化作鸟兽散。 那梁纲得人护着,跌跌撞撞逃回袁术中军,到袁术跟前,慌得伏于地上,请罪道:“主公恕罪!朱铉主力突然杀入后军,粮草辎重被毁,李丰战死。” 袁术正看着张逸所率骑兵横冲直撞,心内火气颇大又很无奈,刚刚布下四个方阵挡住。又听闻梁纲报来,后军被击溃而且失了粮草辎重,气得挺身上前一脚跺在梁纲身上。 “呛啷”一声,袁术手中握着宝剑,圆目怒睁,就要斩了梁纲。 乐就慌忙上前抱住袁术,疾声求道:“主公不可,梁纲乃军中大将····” 还没等他说完,袁术已是怒从心起,没好气的喊道:“都说遇到了朱铉主力,他哪来这么多主力?统共五千人马,为何无处不在?” 乐就一时无语,也搞不懂为何到处都是朱铉主力。 梁纲却是不服,辩解道:“主公,我亲眼看见朱铉帅旗飞扬,旗下一员小将生的玉面朱唇,胯下宝马举世无双,那不就是传闻的镇南将军朱铉吗?” “鸟,一个小白脸骑着匹好马就是朱铉?”袁术听着梁纲的描述,心下猜测**不离十正是朱铉,但嘴上仍然不依不饶。 乐就倒是颇通兵法,似乎想起了何事,小声喃道:“难道是··?” “你小声嘀咕什么,有话快讲!”袁术见到外面纵马飞驰的朱铉骑兵,气就不打一处来,瞧谁都不顺眼。 “主公,朱铉必是用的十面埋伏之计。无处不攻,但真正要攻击的必是要害之处。” “怎么说?”袁术脾气也发够了,稍微冷静了点,面色不似方才那样阴云密布。 乐就这才胆气稍微壮了点,说道:“朱铉部下都是骑兵,疾速奔跑间,根本无法确认人数多寡。我方各部尽皆遇敌,以为遇到朱铉主力。其实,他正要我等首尾不能相顾,再出其不意的攻击我军辎重。正所谓十面皆敌,却都非敌,只有朱铉本人牢牢把握着进攻的主动。” “哦,原来如此!那该怎么办?”袁术听着,太过玄妙,自家似懂非懂,只得求教部下。 “为今之计,可命各部结阵据守,以弓弩远射,不要上前接敌,朱铉军必退。可惜,粮草辎重被毁,我军再战之力堪忧。” “怕什么!”袁术倒不担心此事。封丘距离匡亭不过百里,雷薄正将粮草源源不断送来。只需坚守几日,便可等来补给。 “我军十数倍于朱铉,只要封丘增援一到,管他什么几面埋伏,排好阵势杀过去,五千人还不是我俎上鱼肉?” 乐就虽觉得此事绝非如此简单,但仍不得不说:“主公英明!” 当下袁术传令各部,向中军靠拢,布阵迎敌不必出击。 朱铉也率领麾下精骑撤走。 一片惨红的夕阳下,只留得几千袁术军阵亡者尸体。 数里之处,辎重粮草燃起熊熊烈火仍未熄灭,与天际连成一片,红彤彤的大地,倒映在日落余晖中。血色,历历在目。 夜晚,朱铉将军马驻下,大帐内烛火通明,曹操的信使已到。 来者,正是夏侯尚。 看完曹操书信,朱铉拍打着身前帅案,令箭铜牌震得铿铿作响。 “好!好!好!” 朱铉情不自禁,头一次对曹操由衷赞叹。 “未料到曹公仅一日便击溃了桥蕤,用兵如神,当为我辈楷模。” 朱铉真心拜服,夏侯尚更觉面上有光。半是谦逊半是骄傲的言道:“将军太谦虚了!” 话锋又一转,言道:“请将军稍待,我家主公即刻亲自引军前来,夹击袁术那厮。” 朱铉愣了一愣,方才觉悟出什么来。又是一句肺腑之言脱口而出:“曹公倒真是步步妙算,竟知袁术亲来,算得是旷世奇人!” 夏侯尚怎会听不出来,朱铉语意双关,面上甚至带着些许怒色。 这也难怪朱铉。 几次三番被曹操算计。匡亭距离封丘较近,刘详带着些毫无战力的士卒驻扎,本以为较易战胜。 实则不然、。袁术正以此为钓饵,要全歼曹军主力。 曹操抢着去攻打桥蕤,那桥蕤手下可是两万精兵,胜之极难。 朱铉起先还甚为感激,没料到曹操早已预知战局变化,将朱铉五千军马陷于十倍敌军包围,曹操却迎面击溃桥蕤军。 现下回头细思,朱铉与刘晔都被曹操诓了。 谁来匡亭便是自投罗网,吸引袁术主力大军前来。 战那桥蕤,胜可进,败可退,曹操又把最好的一步棋自己下了。 想到此处,朱铉不由得喜怒参半,不骂两声实在过意不去。 这夏侯尚却是无辜,平日里谋过几面,相谈还甚是融洽,怎奈朱铉此时火性太大,半明半暗的说道:“曹公确是睿智,懂得避实就虚,下次定要向他好好讨教一番!” 此言语中带刺,将夏侯尚说得无比尴尬。 夏侯尚精明过人,又岂会不知曹操打的什么主意,更觉对不起朱铉。当下面色无光,就连带周围照得通红的火烛都跟着黯淡下来。 二人漫不经心的客套了几句,朱铉便打发夏侯尚回去复命。 送走夏侯尚之后,朱铉立即击鼓聚将,对曹操暗算自己之事只字不提,只说道:“曹公两日之内就到匡亭,明日再战一场便可大获全胜,各位意下如何?” 赵融等人只惯战场厮杀,哪能体察到朱铉神色有异。 倒是牵招心思缜密,见朱铉神情有异,也没敢放声,想等着私下里询问一二。 “明日再杀他一场,然后与曹操前后夹击,我军必获全胜!”赵融乘着今日初战告捷,又得曹操即将前来相助消息,胆气足了不少。 朱铉见其他人并无异议,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赵融的建议。 “主公意下,明日该如何战法?”牵招显然更关心如何拖过第二日。 “看来牵招早有打算,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计议一番。” 朱铉一向赏识牵招,此事众人皆知。赵融更是佩服牵招,几乎五体投地。 牵招见帐内之人都看着自己,便跨步出列,向朱铉秉道:“今日一战,已使袁术全军闻风丧胆,明日他必坚守不出。” “恩,”朱铉颇为同意,道:“我军今日以十面埋伏之计,斩杀袁术几千兵马,粮草辎重毁于一旦,袁术必然不敢出击。” 赵融见二人都如此说,误以为要困守不出,等待曹操率军前来。 “袁术虽然怕了我们,但他毕竟人多。真要攻上来,坚守营寨可非我军所长。” 牵招听闻,先自笑了。 “赵将军会错意了。袁术性如豺狼,不打不老实。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是以攻代守。”说完以目视朱铉,果然朱铉投来钦佩的眼神。 “牵招所言,正是我心所想。袁术绝不可稍加放纵,打狼定要撵着屁股狠揍!”朱铉将袁术比作狼犬,更将自家比作猎狼之人。 “那该怎么个打法?袁术今日已经被吓破了胆,轻易不会出营交战。若等他打过来,我军兵少,必然被动。”赵融焦灼,追问道。 骑兵,胜在机动灵活,若强行攻打袁术营寨,无异于送死。 若朱铉也守在营寨内,袁术突然率军包围,这仗更不好打。此中玄妙处,便是要把握住首先进攻之机,不知朱铉如何破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激战袁术下 本书采用汉代计时(夜半 鸡鸣 平旦 日出 食时 隅中 日中 日昳 哺时 日落 日暮 人定),每个时辰为现在两个小时,夜半就是23点至凌晨1点,以此类推,直至人定:21点—23点,这时候人都该洗洗睡了,书友们也别太操劳熬夜了。 (2010-02-28,星期日,字数:3700) 朱铉这边正紧张磋商,袁术大营中也在通宵达旦计议。 辎重大部被烧毁,仅有中军行辕完好无损。袁术迫不得已,令部下砍伐树木,勉强扎起营寨,铺垫茅草让兵士躺卧休息。又在各营寨前挖掘壕沟,摆放鹿角拒马,以防朱铉趁夜偷袭,更怕他再次放火烧营。 袁术中军大帐内,前后左右主将俱在,中军校尉乐就、陈纪也在,诸将分列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袁术,等待将令。 袁术身旁,还站着一人。 干瘦干瘦的样子,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细长的脸上一双圆目显得极不相称,目光流出如火,才知秉性执拗。 此人正是长史杨弘,被袁术挟带着同来兖州,本想让他见识一番大获全胜的场景。没成想,刚与朱铉交手,便丢人现眼,被杨弘笑话自是不必细说。 “这个··诸位有什么好主意?”袁术被白日一战惊得仍旧心颤不已,脑中混混沌沌,不知从何说起,便问部下们的意见。 听出袁术已然有些发虚,杨弘胀红了脸,言辞恳切道:“主公,现在退兵还来得及。等雷薄将粮草全数运到封丘,直接进军鄄城,莫要理会朱铉的骑兵。” 这倒是一个良策。 可惜,袁术带了三万兵马来打朱铉,仅一战就被烧毁了所有辎重,再这么灰头土脸的直接回去,那岂不是威信扫地? 无论如何也要再战一场,捞些颜面回来。 袁术是这么想的,纪灵等人也莫不是如此想。 今日大败,袁术已经暗自怀恨,若此时怂恿袁术退兵,必然会被袁术记恨,好不容易拼杀得来的荣华富贵,就成过眼云烟化为乌有。 帐内之人,各怀心思,都不同意退兵,只有杨弘一再坚持。无奈人轻言微,无法阻止袁术继续进攻朱铉。 袁术一意孤行必遭大败,杨弘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看着帐中数十根蜜蜡火烛交相辉映,其中数枚闪耀了几下,顽强的坚持着,极不情愿就此熄灭。最终依然是一缕青烟悠悠腾起,无可奈何地黯淡下去。 这不就是袁术最终的结局吗?凡事若逞能必事与愿违,何必勉强为之。 袁术不知杨弘心内唏嘘感叹,端坐在楠木帅椅上,抚摸着四周棱角处的雕饰,镂空之后灌金于内,经过烛火照耀,发出黄澄澄灿烂之光。 袁术所坐乃胡床,没有靠背。 汉灵帝喜好胡服,爱屋及乌,对胡人的用具也颇为欣赏,命人仿制,后来逐渐传入官宦之家。 袁术奢靡成性,所用无不仿照宫内物事,就命人自巴蜀深山中采伐极珍贵的楠木,再以精工巧匠打造出这胡床,坐起来确实舒服多了。无论居室还是出巡,都要随身携带,贪恋富贵享受安逸本就是袁术最大追求。 数名内侍将熄灭的火烛换下,袁术中军大帐复又烛火通明。 硕大的穹顶军帐,内层镶绣游龙走兽飞鸟鱼虫,玛瑙、明珠暗嵌其间,代表日月星辰照烁天下万物。 最多用十支蜜蜡银烛便可照得亮如白昼,这袁术却偏要命人燃起数十只巨烛,将整个大帐耀得熠熠生辉,从外看来如同无暇白玉般晶莹剔透。 袁术享受着这一切,心内骄纵之气不断膨胀。 就凭着这股骄气,他悍然指使孙坚杀了荆州刺史王睿,霸占荆州治所鲁阳。 刘表,皇亲贵胄,号称八骏,算得上俊杰英才,还不一样对自己避让三分。 横跨荆州、豫州来攻打兖州,正是要在中原腹地大展拳脚,将那个私生子身份的哥哥袁绍彻底打垮。 袁术心中,从来就不认可袁绍的地位,甚至怀疑父亲一定是被那个女人骗了,袁绍根本不是他二人偷情所生。 “狐婢野种也配与我平起平坐,同为显赫的四世三公袁门后人,我才是嫡亲传人,纯正的袁氏血脉。” 袁术每当想起这些,心内的傲气便膨胀不少。 “哼,袁绍仗着袁氏一族的威望,都能当上关东盟主,我这个正室所生袁家嫡子,岂不是身世更加显赫。三公·····?不,祖上有这么多人做过,我再做也没什么意思!洛阳现在空着,小皇帝被董卓弄到了长安,兵荒马乱的,谁还能想到去接他,我何不趁此机会··登基做皇帝。” 一想到做天子,袁术的心就兴奋地砰砰乱跳。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传国玉玺就在我手上,又有这么多人马听我指挥。” “孙坚这个蠢货。当初叫他攻打洛阳,为的是跟袁绍叫板,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袁氏嫡传。没成想孙坚果真用命,竟然把洛阳给打下来,还要跟那曹操、朱铉一起进攻长安。若是老实听我将令,留在阳人城帮我,袁绍又怎能有机可乘,挑拨那周氏兄弟夺了豫州。只怕荆州刘表也早被我消灭了。唯一干了点有用的事,就是这个传国玉玺了。” 众人见袁术老半天不说话,眼中时而流露出得意之色时而愤怒,不禁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有大将纪灵清楚,这位主公又走神了,不知此刻正想入非非到了何处? 乐就却是不懂得这些。见袁术许久不说话,跨一步出列,问道:“主公,该如何进攻朱铉,请明示我等。” 袁术正遐思冥想,做着春秋大梦,群臣在自己面前推金拜倒,山呼万岁,心中这份得意啊! 乐就却突然高声打断,直觉扫兴,看看众将都盯着自己,方觉失态。在胡床上正了正身子,有些烦躁的问道:“你是中军主将,可有良策?” 乐就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继而上前进言:“朱铉军虽然兵少,但来去迅疾,我军多有不如。应将各部聚拢起来,排成方阵齐向朱铉压过去,方能获胜!” 这是老成持重之言,但失之偏颇。毕竟乐就为南将,对大规模骑兵的作战并无经验。 袁术心无主见,赶忙点头称是。 方要传命诸将听令,纪灵却有不同意见,也上前进言:“步兵方阵行进迟缓,对付骑兵根本起不了作用。试想,我军在后追击骑兵,怎能保持阵型?不如用偷袭,直接杀入朱铉营寨。” 袁术又觉得纪灵所言有理,一时茫然无措。拿眼瞧着杨弘,想让他帮忙定夺。 杨弘虽料定袁术败局,仍不得不稍尽人事,说道:“在下对行军对阵并不精通。不过,纪灵所言似乎有理,步兵对骑兵速度多有不及,还是用偷袭方能起效。” 袁术又看看其他人,再无异议者,便断然下令:“日出之时,纪灵率本部五千人马偷袭朱铉。梅成、陈兰一左一右接应。我自率军守住大营,梁纲领后军随时援助中军。”众将忙躬身受命,而后疾速散去准备。 翌日清晨,旭日将将东升,大地依旧沉寂。 纪灵率领五千人马,潜伏而行,分为几路向朱铉大营摸去。 郁郁葱葱的树丛中,袁术军士卒弯腰猫步,悄无声息的前进,但仍不免惊得林中飞鸟急啼,丛中獐兔乱窜。 这一切,都被潜伏在周围的探马营发现。 “主公,袁术的部队果然来了。看情形,人还不少。”牵招急急忙忙的来找朱铉禀报。 朱铉命马文成率领大部分探马营驻扎在濮阳,只留下十队人交给了牵招。 现在这一百五十名斥侯精锐就由牵招负责掌管,有消息自然是先通知他。 朱铉这一晚休息的很好,清晨抹了把露珠,便来到帐外演练武艺。见牵招高兴地颠颠而来,便放松了身体,趁势收住。 “看把你高兴的,昨夜不是都算计到了吗?”朱铉瞧着牵招的高兴劲,脸上也带出喜悦。 牵招唏嘘着,言道:“那毕竟是猜测,现在算是彻底放心啦!古语有云‘出人意外’,这不就是在说,也有料不准的时候。” “呵呵,那倒是。不过牵招啊,我倒一点不担心。就凭袁术其人,能一大早派人偷营,已算是他尽力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正午呢!” 牵招晃悠着肩膀,带动全身直颤,笑着说道:“谁让人家是袁氏后人,四世三公啊,何其显赫!怎么会与我等这卑贱出身一般,夜间搞些偷偷摸摸的举动。自是休息好了,再率领人马杀过来。” 对牵招的话,朱铉深表赞同。 群雄纷争以来,袁绍、袁术可谓一帆风顺。 袁术在南边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占据了南阳郡,又指使孙坚攻下豫州。 袁绍在北边先寄居韩馥处,讨伐董卓后,干脆逼走韩馥自领冀州牧,又设计杀害韩馥。 这些,按照世俗的眼光,都是离经叛道、背弃信义之举。 儒生士子们不但不口诛笔伐,反而纷纷投靠效力,趋之若鹜。 若此事放于朱铉身上,各路诸侯恐怕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怎么只要套上袁氏传人的光环,什么事都变得天经地义,似乎是理所当然之事。 想不通,干脆就不去想它。反正真要论打,这两个绣花枕头绝对扛不住朱铉的铁骑。 曹操也必是看透了这一层,虽几经惨败,但仍不屈不挠,誓与世俗之力顽争到底,靠的正是手中精兵猛将。 “牵招,今日一战,我全权交与你指挥,莫让我失望了!” 牵招早有心指挥一场大规模对战。朱铉今日竟真的将这数万人厮杀之事交与自己指挥,激动地难以言表,赳赳高声言道:“多谢主公!”不置一词豪言壮语,转身疾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牵招命人吹起号角,浑厚悠远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符咒,将埋伏在密林深草中的各路骑兵召出。 高亢激昂的冲杀声四起,纪灵等人惊得魂飞魄散,情知中了埋伏,急忙向后撤退。 朱铉早就将大部分骑兵分成几路派出,隐藏于葱茏树林间,埋伏在浓密草丛中。 无论袁术怎样来攻,只要胆敢靠近朱铉大营,各路骑兵必会从四面八方杀出。将敌人分割包围,直至全部消灭。 骑兵者,动起来才能称之为马上之兵;窝在营中就成了牵着马的步兵了。 纪灵率领五千部下逃窜,正好给了朱铉骑兵歼灭他的机会。若结阵据守,等待梅成、陈兰前来救援,战局尚难预料,现如今却只有被虐杀的份了。 卓越的军事指挥家,就是在临阵之际,泰山崩于前,而保持冷静清醒,仍能具备敏锐的嗅觉,发挥高超的战争艺术。 曹操曾对夏侯尚说过,常胜将军是败出来的。正是指自己在数次惨败后,练就了遇事沉着,时刻保持冷静的秉性。 最起码在作战的时候,能够摒弃浮躁恐惧,方能转败为胜。能走出来的,一定会被人奉若战场上的神明。 朱铉?当然现在还不是,距离这个目标尚有一段距离。而曹操,已经完成了痛苦的蜕变,注定将成为朱铉一生之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击退!上 (2010-03-01,星期一,第一更,字数:2900) 牵招指挥各路骑兵截击纪灵和梅成、陈兰部队,将其分割包围在树林草丛之中。 面对突然出现的鲲鹏骑和骠骑营,引领前哨人马的纪灵惊恐失措,手下兵将乱作一团,扔下旗帜和武器四散奔逃。 梅成、陈兰率领的左右两军也奔乱了阵型,向后逃去。 眼见着漫山遍野都是朱铉骑兵杀出,己方部队溃散败逃,守在中军大营的袁术气急败坏,将乐就唤来。 乐就匆匆赶来,口中不停的喊着:“主公,纪灵他们这么溃逃,会让朱铉骑兵乘机歼灭的。快传令,让他归拢众军原地待命。” 袁术正心烦呢,听乐就如此说,遂解下腰间佩剑丢给他,厉声命道:“你去,接替纪灵指挥,务必挡住鲲鹏骑,决不能让他们靠近我中军大营。” 乐就慌忙领命,提着袁术佩剑匆匆而去。 “陈纪··陈纪··死哪儿去了?”袁术气急败坏的连声咆哮着,“一到关键时刻,个个都这副熊样,快给我滚过来!” 陈纪在帐外听见,赶忙进账听命。见袁术神色极差,心内便“咚咚”敲鼓,上前小心翼翼问道:“主公呼唤末将,不知有何吩咐?” “还吩咐个鸟,这都什么时候了,不快去安排人守好营寨,莫让朱铉的骑兵冲进来。” 陈纪听闻乃是此事,不禁舒了口气,讨好似的对袁术言道:“主公勿忧!我已派人加强戒备,弓弩手早已伏于营门之前,箭塔上也安排了人,朱铉的骑兵绝对攻不进来的。” 听陈纪如此说,袁术稍稍放心了一点,又问道:“绊马索布置了吗?中军行辕周围安排了多少人?” 陈纪见袁术如此怕死,心下不禁暗笑,不敢让袁术看出来,只神情严肃的禀道:“早已命人布下上百道绊马索,营内还挖了几十个陷坑,鲲鹏骑若敢冲进来,保管叫他有来无回。” “哦,吓死我了!”袁术总算是略觉安心,一腚跌坐在舒适柔软的胡床上,手掌拍抚着胸口,脸上却还有一丝红潮。 又琢磨了一下,为保万全,对陈纪令道:“中军大帐周围再安排两千军卒,你亲率五百刀斧手在帐前护卫。还有···把我的坐骑牵来,万不得已也好保我冲出去。” “这··至于吗?整得风声鹤唳,满目皆兵。”陈纪心下摇头不已,面上怎敢说出来,无奈之下略一抱拳,疾步出帐前去传令。 过了须臾,一阵咵咵咵的脚步声乱纷纷而来,袁术中军大帐周围布满了手持刀枪盾戟的士兵。最可笑的是,袁术军中盾牌上均涂有白虎军徽,现在竟如病猫一般趴在牌面上,这哪还是威猛无比的百兽之王? 袁术在军营内忙活着保命,姑且不去说他。 乐就领了袁术军命后,带领部下五百力士出营,站于败兵回营的必经之处,喝止溃逃的士卒止步。多有不听命者,乐就毫不留情的杀了数十人,这才堪堪收拢住败兵。 正在此时,纪灵满脸灰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乐就看见,催马上前拦住纪灵,将手中的袁术佩剑高高举起,面无表情的喝道:“主公金剑在此,纪灵上前听命!” 纪灵看着乐就手中宝剑,识得剑鞘上面的飞龙纹路,正是袁术随身佩戴的赤霄宝剑。 相传这赤霄剑乃汉高祖刘邦斩蛇所用之剑。有书记载,高祖于南山得一铁剑,长三尺,大篆书铭曰‘赤霄’。 又曰:“汉高帝斩蛇剑,剑上有七采珠、九华玉以为饰,刃上常若霜雪,光采射人。” 虽在太阳光芒的笼罩下,赤霄宝剑依旧透出阴森冰冷的寒光,杀气缭绕惊得人不敢直视。 “哐当”一声,纪灵几乎是跌落在马下,翻滚起来俯身上前请罪。 “末将无能,请主公治罪!” 纪灵太清楚了,这凌霄剑在袁术军中可是最高令箭,不到重大危机时刻,袁术从不肯轻易出示,更何况还交给了乐就。 这说明乐就已操生杀大权,包括他纪灵这样的大将在内,那都是说杀就杀。 偏偏这乐就,平日里我就与他不和,这次若是趁机杀了我,真是叫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了。 看着纪灵一脸的诚惶诚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乐就心下不禁得意,暗忖:“想不到你纪灵也有今日。若不是为了主公大业,真想借凌霄剑取你项上人头。” 想到此处,乐就蹙眉厉声喝道:“纪灵听令。现今我为前军主将,命你迅即收拢奔散士卒,结阵拒敌。” 纪灵见乐就没有趁机杀他,喜得应诺一声:“遵命!” 一个骨碌爬起身来,挥剑喝斥奔逃的手下部众,将这些乱纷纷的逃兵重新聚拢起来。安排弓弩手在前,步卒在后持盾握戟而立,逐渐结成一个方阵。 梅成、陈兰等人也接到了乐就的命令,又见前军结阵,便也约束乱兵停下来,学着前军的样子结阵拒敌。 鲲鹏骑远远地瞧见,忙向牵招禀报。 牵招得报后,马上传令各路骑兵停止追杀,分散隐藏,不要妄动。 大地再次归于平静,仿佛不曾发生过战斗。只有地上散落着数十面袁术军旗,还有千余具死状恐怖的袁军尸体,显示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激战。 浓浓的血腥味,掩盖了清晨夏日的芳草气息。 纪灵的部众口喘粗气呆视着前方。一半是因为累的,另有一半却是惊吓所致。 方才还似骇浪狂涛拍岸,如何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乐就看着茫茫草丛林树之间,想找出对方骑兵的踪影,却察觉不到一丝生气。 “命左右二军向前军靠拢,布阵缓行逼近朱铉大营。”乐就断然下令。 纪灵便命人击鼓,督促全军踏步行进,与梅成、陈兰三军齐动,向树林之后的朱铉大营杀去。 到朱铉大营数十米前,仍然没有骑兵冲出拦截。 乐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心下疑云重重,又命全军停止前进。 “怎么回事,为何要停下?” 正在前头指挥部下前行的纪灵,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后,甚是诧异,拍马回来质问乐就。 “有些不对劲。朱铉的骑兵迟迟不出现,是不是周围有埋伏?”乐就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还能有什么埋伏?必是见我等结阵而来,吓得龟缩起来不敢现身了。朱铉大营就在前方,一个冲锋就能踏破他的营寨,还犹豫什么?” 纪灵急声催促着,心内烦躁之气尽显。昨日在袁术面前信誓旦旦,要趁朱铉不备攻入他的大营,没料到被鲲鹏骑给伏击了。 好不容易重新集结部队杀上来,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正可将功折罪,自然是立功心切。 这乐就太过谨慎小心。本来军中阶位就低于自己,现下迫于无奈受他指挥,只为暂时忍耐。 但纪灵此刻立功心切,恨不得立即率军冲上去。想到此,便以言语相逼,斥道:“若是乐将军怕了,我自率人冲入朱铉营内,将军可为我后援。” 说罢,拿眼瞄着乐就,一副轻蔑的神色。 乐就见状,心中不由不怒。 方才还可怜兮兮的求饶,现今就敢逼迫与我,真是十足小人。 逼不得已,乐就指令全军向前,随时准备战斗。 对面营寨之中,朱铉手按白虹剑,冷眼旁观乐就指引全军列阵而来,心内冷笑不已。嘴角微微上翘,口吐数字:“自寻死路!” 旁边的朱贲,睁大着双眼,咧嘴傻笑,小声说道:“这番又有得一遭酣畅厮杀,痛快!”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袁术士卒突然传出一片惨叫。 朱铉、朱贲却是心中有数,并不惊讶。 原来,朱铉昨夜已命朱贲率人悄悄地在营寨前挖下十数个大坑,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个大坑俱都又宽又深,上面铺着十数米的帆布,再以长草松土伪装其上。 一旦人不防跌落其中,必然摔得筋骨折断,哀嚎惨叫随之而起。 “哈哈,大将军,果然掉里面了!”朱贲如钟鼓般的声音又响起。 朱铉不禁恼怒,问道:“你说谁掉里面了?” 朱贲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激动,口齿多有不清,竟把大将军说进去了,赶忙回转道:“大将军,我是说他们掉里面了,不是说您!” “真是絮烦,什么时候能学学牵招,少说废话,埋头做事。”朱铉本是故意逗朱贲的,岂会真生他的气,只是觉得朱贲还不够沉稳,需要时时敲打。 “哦。”朱贲这次学乖了,仅小心应了一声,便吐了吐舌头侍立一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击退!下 (2010-03-01,星期一,第二更,字数:2600) 再看营外的乐就部众。 前面走得快的,全数跌入坑堑内。后面的赶紧止步,身子向后倾倒。旁边没有踏着陷阱的,也忙不迭的转身向后躲。唯恐再多走一步,便似那些人一般跌入坑中。 跟进的士卒被转身而来者撞到,一起踉踉跄跄向后跑去。 乐就好不容易排列好的方阵,顷刻间便乱了阵型。 骑在马上的乐就,不禁蹙眉,喝令全军退后。 朱铉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扯弦搭箭,只听得“咻”的一声,响箭带着凄厉的尾音,划破长空直直的飞向前去。 随着响箭的声音逐渐消散,朱贲已率千余人冲到木栅前,用弓弩向外施射,箭如流星般照敌军迎面而来。 正在布阵的乐就,慌忙命手持巨盾的士卒上前抵挡。 正好此时乐就部下正乱纷纷挤作一团,等手持巨盾的士卒上前,已有不少人被射死了。 这边乐就吆喝挥斥着,底下兵士正没头没脑的不知所从,后方突然传来杀声。 乐就和手下众军慌忙去看,乃是隐藏已久的对方骑兵又杀出。登时毛发倒竖,只想要赶紧逃命,更顾不得列阵了。 “乐将军,那些骑兵又出来了,现在这种情形,我们根本挡不住,快撤吧!”纪灵急急地说道。 乐就有些不甘心,这样回去不好交代。 谁都知道袁术的脾气,若是打了败仗,挨顿臭骂算是轻的,鞭挞杖责也是家常便饭,这可如何是好? “再攻他一次。你率人挡住骑兵,我领着人攻上去,若是能攻破营寨,我等便从内据守,通知主公前来夹击。” 纪灵无奈。乐就现今是主将,又与袁术一样执拗,刚愎自用,此二人一将一帅,倒真是相得益彰。只得点点头,手执武器带人去抵挡鲲鹏骑。 乐就指挥人向朱铉营寨攻去,也来不及列阵,命人分散开,避过沟堑强攻。 朱铉的营寨,扎在丛林尽头的一处小山包上,一时之间很难攻下。 营寨内牛号角凄厉长鸣,磙木礌石伴杂着箭雨倾泻飞下,惨叫哀号之声此起彼伏,被滚木礌石砸中者无不头破血流,箭矢插入腹内立时溢出鲜血。 半个时辰后,乐就指挥着手下士卒猛攻朱铉营寨不下,而后面的纪灵军根本顶不住突骑的进攻。鲲鹏骑和骠骑营破阵而入,纪灵手下士卒仓皇散开。 就在此时,朱铉营中牛旄大纛移动。 牵招突然率领骑兵散开追杀,而山包之上的朱铉营内,金鼓齐鸣响声大作,似乎随时有大批人马要杀出来。 乐就顾不得再强攻营寨,抓住对方分散的机会,与纪灵一起率军撤出。 右军陈兰见前军回撤,不待将令便立即调转方向逃走。 左军梅成处却是行动迟缓,非是他不想退,而是被赵融缠上了。 后有骑兵滋扰,前有沟堑深坑阻隔,梅成早已无心恋战。 事情明摆着,即使勉强攻下朱铉营寨又有何用?不过是一座被打烂的残破堡垒,还需付出数千兵士性命。 况且朱铉军都是骑兵,那时还不是连人家的影子都追不上,乐就此举简直就是乱弹琴瞎指挥。 梅成此刻却无暇多想这些。眼前的朱铉骑兵越聚越多,好像朱铉全军专门冲着自己这边来攻。 难道他想包围我?梅成手下仅有四千余人,以步兵居多。现下已经乱了阵脚,根本无法布阵迎敌。 在骑兵的冲击下,梅成各部被逐渐分割开来,不远处仍可发现有对方骑兵前来参战。 方才袭扰陈兰、乐就的骑兵,正在朱铉大纛的指引下向梅成部奔来,四千骑兵对四千步卒,而且是混战,不啻于一场屠杀。 乐就发现了这个情况,暗叫一声:“不好,朱铉想整个吞掉左军梅成部。”立刻拍马追上纪灵,急声说道:“梅成处危险,我两千人前去解救,你可在我后面保护。” 纪灵也是百战之将,危急关头显露骁将本色,言道:“乐将军,我们一起冲过去。朱铉不过数千骑兵,不过想让我军分散,而后逐个击破,我们一起杀过去,与梅成合兵一处,而后一起退回大营。” 也许用纪灵这样的莽夫做主将,此战还可尽量减少些损失。 但乐就自幼喜好钻研兵法,行事向来审慎。 两日来,被朱铉军杀得望风披靡,甚是怀疑斥侯打探来的消息。朱铉部下骑兵绝不止五千之数,无论如何要留些后手。 乐就这么做本无可厚非,但这样就贻误了战机,也许是冥冥之中上天眷顾朱铉。 “我率人先冲上去,你传令陈兰率军靠拢过来,而后再杀上来接应我和梅成,各部之间切勿将距离拉得太大,否则又被朱铉骑兵有机可乘。” 这几日算是彻底领教了鲲鹏骑的利害,来去如风又似潮起潮落,一旦露出空隙,便如泰山压顶杀来,合围尚未成功,又如飞火流星撤走,真是形如鬼魅。 纪灵不敢争执,将剩下不到两千余人整军列阵,又传令陈兰向这边靠拢。 谁知陈兰跑得太快,传令骑兵追了好一会才将其截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带着人向纪灵这边奔来。 就在陈兰磨磨蹭蹭往纪灵处靠拢的时候,乐就早已率领手下两千人冲过去救梅成了,内中还有袁术军中最为精锐的五百白虎力士。 袁术常对人言,自己降生之时,其母曾梦见白虎入怀,当然这都是胡编的。但那个年代,想成大事者无不如此,袁术亦不例外。就以白虎为军徽,另外又挑选五百力大之士充当近卫,称之为白虎军。若不是今日看到军情紧急,也不会让乐就将这白虎军带出来。 朱铉在山包上看得一清二楚,命人挥动牛旄大纛通知牵招,敌军有援兵来袭。 牵招看到大纛挥动,而且舞得甚急,已知对方人数不少且来势汹汹。一面指挥部下加紧追杀梅成步卒,一面令赵融率领两千骠骑营铁骑拦截援军。 马蹄隆隆,两千铁骑得到将令后立刻出发,向乐就所部奔来的方向迎头痛击。 乐就急于援救梅成,根本顾不得阵型,散乱着便跑来了,被赵融所率骠骑营铁骑当中这么一冲,立时也被分割包围了,只有训练有素的白虎军迅速结阵抗拒,其余的如一盘散沙,根本不能抵挡铁骑的冲击。 赵融命一千铁骑将白虎军及夹在中间的乐就团团围住,另一千骑反复冲杀散乱的步卒。 牵招那边,更是加紧攻击,横冲直撞间,梅成所部四千余人溃不成军,被斩杀两千有余,梅成弃了众军带领数十名亲兵逃走。 看看梅成军已大多逃散,牵招聚集手下骑兵,向乐就这边杀来。 乐就眼看着外面的士卒被对方骑兵几乎斩杀殆尽,心内惊骇不已。几次要带领白虎军杀出,怎奈骑兵乃白虎军克星,人数又多,根本就不能妄动一步。 堪堪在此时,牵招率人前来与赵融会师,更是猛力攻打白虎军,乐就折损了许多人马才率领白虎军缓慢的向纪灵这边靠拢。 此战,已消灭袁术三千余人,战果大大出乎朱铉和牵招等人的预料,牵招、赵融更是要乘胜追击,歼灭袁术的中军近卫白虎军。 就在此时,纪灵终于率军赶了上来。见对方骑兵众多,慌忙结阵而行,上去接应乐就。 不一时,陈兰又率军前来,三人合于一处,登时起色不少。 朱铉望见,赶忙命人再次挥动大纛,同时浑厚幽婉的号角声响起,使人感觉如此压抑,鲲鹏骑和骠骑营大获全胜之后从容退去。 看着对方骑兵浪卷狂沙般迅疾退走,乐就等人总算松了口气,命众军保持阵型,小心翼翼的向袁术中军大营退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各谋对策 (2010-03-01,星期一,第三更,字数:5023) 乐就、纪灵等人大败而归。无论是纪灵的率军偷袭或是乐就以步卒大阵稳扎稳打的推进,都未能奏效。 现下,袁术中军大帐内咆哮之声摄人心魄,几乎整个行辕范围内全能听得一清二楚。 咆哮之人自是袁术,其他诸将呆立一旁,低着头等袁术发泄一通。这,早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袁术这次要发泄到何时,唯有等他自己精疲力竭了。 每当袁术歇斯底里之时,唯一敢打断他的人就是杨弘。这会,大家伙都抬起头来看着长史大人,希冀他赶紧出言劝阻袁术。这样没完没了的听袁术发怒,对方才经历过一场血战的诸将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身心两重的摧残。 果然不出所料,性情耿直的杨洪出言打断了袁术。 “主公,这怪不得众人。我军以步卒对付骑兵,若是单纯防御尚有余力,想追击歼灭他们,真是比登天还难。” 袁术正在气头上,哪会听杨弘说的这些,又是一阵怒骂扔了过来。 “鸟,三万人对付五千骑兵,竟比登天还难,这算是哪门子兵法?那个叫孙子的不是说过吗,‘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为何如今我军十倍于敌却打不败对面的朱铉,难道兵圣说的还有错?” 杨弘听袁术抬出了孙武,竟一时口拙接不下去了,但总感觉袁术是强词夺理。 乐就实在是忍不住了,径直上前言道:“主公此言大谬!孙武在世时,天下诸国以步战为主,最多只能配以少量战车,并无如此机动灵活的骑兵。我军三万人马,想在这广袤无垠的平原之地围住五千骑兵,岂不是····” 乐就几乎想说袁术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他是自家主公,这么说多有不敬,赶忙打住了。 袁术倒也没有追究他下面要说什么,可能发泄的差不多了,已然精神倦怠,颓然坐在胡床上,长吁一口气,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三万对五千都不能取胜,争夺天下何其难也。” 袁术说得太过露骨,竟然直言争夺天下。 杨弘听闻暗叹一声,其他诸将却如置若罔闻,只蹙眉沉思破敌之策。 乐就、纪灵都乃沙场久战之将,对战场之上行军对阵颇为熟稔,只是因为袁术秉性骄狂,蔑视朱铉所部,恨不得一口吞掉对方,这才导致连战连败。大家对此事心知肚明,却又都不敢说,可现如今不得不说了,再沉默下去,这三万人马非全部折戟沉沙在匡亭城外不可。 “主公莫灰心。步兵贵在结阵厮杀,骑兵倚仗机动灵活。前番我等正是用己所短攻彼所长,焉得不败?” “恩,你说的未尝没有道理。现今该如何破解对方的战术?”袁术两战两败又歇斯底里发泄一番后,心态变得稍微平和些,终于肯认真听取下属的意见。 纪灵见袁术问得真挚,心下一喜,赶忙言道:“击败骑兵无非两种办法。要么设伏引诱其来攻,在沟壑山岭之处派步兵突然杀出,骑兵作战多倚仗平原,失去地利优势,必然速度减慢与我步兵胶着在一起,便可大破之。” “好,这个办法确实不错。”袁术交口称赞道。 谁知纪灵话锋急转,说道:“但是···” 还没等继续往下说,袁术已经急了,怎么还有但是?这纪灵说话大喘气,害自己空欢喜,不耐烦起来,催问道:“但是什么?快点说完!” 纪灵见袁术不悦,不敢说得太过啰嗦,径直言道:“我观对方主将,对骑兵的使用极其娴熟,可谓炉火纯青,恐怕很难引诱他进入咱们的埋伏。” 那不等于说了白说?袁术心内甚是失望,白了一眼纪灵,命道:“说点有用的,谁让你给我授课来着?” 纪灵见袁术真动怒了,吓得晃个激灵,哆哆嗦嗦的赶忙说:“骑兵速度虽快,但后勤补给难以保障。可命刘详将匡亭周围坚壁清野,朱铉部骑没有粮草供应,自然就会撤走。” “哦。”袁术听了纪灵的话,心下暗忖:“这倒不失为良策,就是有损颜面。五万大军在此,却要等对方粮草断绝后自行撤走,怎说都太窝囊了。” 纪灵见袁术面部表情阴晴不定,不知正在想些什么,遂退回原位静待袁术作出决定。 梅成、陈兰等人以为纪灵说得有理,只是平日里惧怕袁术,都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倒是那乐就与众不同,心中对纪灵所言甚为不齿,上前进言道:“我军兵力占优,若坐等对方撤走对军心士气不利。” 这句话正中袁术下怀,两人想到一起去了。十倍于敌,哪能就这么守在寨中? 当然,袁术现在已然明白,凭着自己部下的两条腿,绝对追不上对方骑兵,还是看看乐就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便向乐就投去求询的目光。 乐就见袁术神情颇有赞许之意,心内明白,说中了袁术心事,不免得意道:“五万对五千,怎么都应该有能力一战。不如···”讲到这里突然不说了,迈步上前附于袁术耳边窃窃私语。 袁术表情豁然舒展,喜色渐露,最后夸奖道:“此计甚妙,你速去安排此事,其他诸将整军待命,明日必可大破朱铉。” 乐就说了些什么?令袁术如此欣许,众人都莫名其妙,又不敢违抗军令,便各自回去准备。 杨弘甚是不放心,追问袁术,乐就到底献了什么计策?袁术拉长个脸也不明白相告,只说明日自然见分晓。 就在袁术与纪灵、乐就等人商议破敌良策的时候,朱铉营内也在紧张讨论。 赵融、朱贲等人,因连战连胜,心情大好。朱贲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比划着说得不亦乐乎。 一旁的牵招,却是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朱铉暗自留意诸将表情。见牵招此状,便将赵融、朱贲等人遣散,只留下牵招在帐内。 等其他人都走了,朱铉才问道:“方才见你甚是担忧,可否相告,为了何事?” 牵招当年落魄洛阳,得朱铉赏识。后来将恩师遗体送归故里时,被土匪所逼,又幸得朱铉相助。加入鲲鹏骑后,朱铉对他更是恩宠有加,知遇提携不遗余力,心中早对朱铉报了誓死效命之心,对朱铉可谓忠心耿耿,从不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次当然也不例外,竹筒倒豆般将担忧之事一股脑地讲了出来。 “我军若单论战力,虽不可数战便迅速击败袁术,但时日一长,必可慢慢消耗对方直至拖垮敌军。可这需要充足的后勤补给,正是我军所不及之事。” 朱铉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作为一军统帅,除了担心部队的战力和士气外,粮草也是他考虑的最大问题,这正是他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牵招既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说定会有什么好办法。便问道:“依你看,我军应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其实牵招也无良策。骑兵行动迅捷,作战灵活多变,但粮草不济也是通病,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见朱铉相问,只得说道:“骑兵作战讲究速战速决,长时间的与敌军对峙并非所长,不但丧失锐气,而且会造成人与马疲惫,最终不利作战。” 朱铉苦笑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所幸曹操明日便可赶来,到时我军便可与曹军夹击袁术,凭咱们两军的战力,几乎可以一战溃之!” 此言倒是不虚。这次曹操和朱铉所率之军,人数虽然不多,但尽皆精锐部队,鲲鹏骑和骠骑营自是毋宁多言。那虎卫军与近卫战力同样不可小觑,仅从曹操一日便全歼桥蕤军来看,其战力之强实属惊人。 既然朱铉提起此事,有些话在牵招心中已压抑多时,便忍不住要一吐为快。 牵招正了正神色,表情严肃的说道:“主公,曹操此来必能大破袁术。现下,我却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说。” 朱铉见牵招如此神情,虽知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是有名的闷葫芦,但象眼下这般庄重肃穆却是不常见,慌忙躬身抱拳,真挚求教道:“我愿恭听教诲,请牵将军尽管明言!” “主公,你感觉到没有?曹操现在变得愈加不可捉摸,甚至他的部队都恨神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论曹操 (2010-03-02,星期二,第二更,字数:2200) 牵招此言,出乎朱铉意料之外。 朱铉面露惊讶,问道:“何以如此说?愿闻其详!” 牵招娓娓道来:“曹操自虎牢大败于徐荣后,闭门不出。而待其三战夺东郡时,身边竟赫然出现数支神秘部队,战力之强几乎不下于鲲鹏骑,绝对超过了骠骑营的实力。” 朱铉却不以为然。曹操惨败之后痛定思痛,训练几支精锐部队,也属情理之中,算不得不可捉摸。这些部队自己也见识过,战力虽强,但已不属于神秘之师,数次大战中都有他们的身影显现。 牵招见朱铉似乎有些不以为意,继续分析道:“曹操夺取东郡后,并未急于北上襄助袁绍,而是留在东郡苦心经营,更是趁机夺了兖州。这说明,他对袁绍已有自立之心。” “这有什么奇怪的?曹操此人世之枭雄,岂肯受袁绍节制,我等也不过是借助袁绍之力铲除公孙瓒。”朱铉仍然不以为意,以为牵招小题大做。 牵招却是考虑得很成熟了,只顾按照自己的思路说。 “曹操进攻青徐黄巾,以少击多,竟然大获全胜。这次来对付袁术,他悍然率领两千精锐全歼袁术两万主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恐怖’!” 这倒是,即使虎卫军和近卫军战力再强,若无高超的指挥能力,绝不可能一日全歼桥蕤军。自己只顾得替曹操高兴了,并未仔细琢磨曹操的战法有变。 以前的曹操,作战勇猛全靠着股热情,一旦得势便得意忘形。自进占东郡以来,已甚少再犯以前的老毛病,有勇有谋刚柔并济,将部下战力与谋略运用发挥得相得益彰,平丘城外全歼桥蕤军便是佐证,几乎就是其统军能力的巅峰造极之战。 “哎呀!你若不说,我还真小瞧了曹操。”朱铉想到此处,不由得拍了下大腿,怎么如此疏忽大意,未仔细留意曹操的变化。 “主公,以上之言还仅仅停留在战术上。若论战略,曹操也可跻身当世良将行列。”牵招看来思索此事已非一日,话匣一旦打开,简直就是滔滔不绝。 朱铉早已拜服牵招之言,慌忙请教牵招,恨不得立马搞清楚曹操此人。 “主公,您日前对夏侯尚可不太友好,不知是为何事?” 朱铉听闻,先笑了起来,言道:“你果然睿智,竟能看出我的心事。实不相瞒,曹操使阴招,诓我来此处绊住袁术,他在平丘独战桥蕤,看似凶险,实则有备无患,早有预谋。” 牵招见朱铉竟对被诓一事毫不隐晦,径直承认确有其事,心下佩服,脱口赞道:“主公胸襟包容宽厚,此乃真正王者气象!” “哈!拉倒吧,让人骗了就是骗了,还什么王者气象的乱夸,这可不是你牵招平素作风!” 牵招也淡然一笑,说道:“主公莫小瞧了王者之气,若想胜那曹操必要凭借此气。” 朱铉无奈的点点头,催促牵招说回正题,那曹操对袁术之战到底打何主意,全盘谋划又是怎样的? 牵招这才向朱铉一一阐明。依照牵招的揣测,曹操此次乃是声东击西,调动对方分散兵力,逐一消灭,而后聚集所有力量,再对袁术残部实施最后一击。 上回已经说过,匡亭乃是诱饵,袁术想与曹操在此决战。但曹操将计就计,派朱铉五千精骑攻至匡亭,果然袁术率领三万主力前来。 平丘城驻扎的两万人马是桥蕤所部,再加上这三万,正是袁术自鲁阳带出的全部主力部队。 曹操趁袁术不备,率领虎卫、近卫二军直扑桥蕤,倚仗战力极强和战法运用得当,一日便全歼其军。 至于朱铉的五千骑兵,曹操很是了解。正面击溃袁术军不易,但袁术想包围这五千骑兵也不可能,将袁术拖在匡亭城外,曹操就有机会从背后发起攻击。 两支天下最强悍的部队合击,试想谁人能挡? 即使不胜,袁术军行动缓慢,也可从容撤退。而且,曹操还有一步棋,那就是神秘恐怖的虎豹骑哪里去了?这支近千人的精锐铁骑部队,连带它的主将曹纯和曹真、曹休一起失踪,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以少对多,自古战法并不多。或据城坚守,可这次乃是曹操来攻袁术,无城可守。或纵火以烧之,亦或引水以溉之,但这些都不具备条件。 那只能剩下一种可能,劫夺粮草!曹纯等人必是率领虎豹骑秘密潜行,渡过阴沟水去焚烧袁术粮草。真若得手,十余万袁术军将趋于崩溃。 至于下一步曹操会如何做,牵招一时也想不透,但能琢磨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费尽心机了。 朱铉听闻这番精辟的论证,心下顿时彻悟。原来曹操竟布下如此之大的一盘棋,连环相扣,步步紧逼袁术,而自己不过是这局棋中的一粒子。 想到此处,不禁觉得气馁。与曹操比起来,自己的远见和魄力相形见拙,竟被曹操玩弄于鼓掌之间浑然不觉。 起先就未能看透曹操利用自己做饵,浑浑噩噩的进攻匡亭。 若不是牵招、赵融等人指挥得当,几乎将五千精锐铁骑陷于此地。更意料不到是,这仅仅是曹操的第一步,下面还有这么大的动作,自叹弗如啊! “哎,想不到曹操精进如斯,我以前小看了他。即使这些计谋不是他一人想出,但能择善而从并毅然付诸实施,便是我所不及。” 见朱铉有些过于自惭的样子,牵招深为诧异,忙劝道:“主公何须如此?曹操出身市井,有今日的成就,不过倚仗以往积聚的经验。论睿智,论气度和谋略,他与您有天壤之别。您在会稽整治三患,铲除豪强世族,这些都有目共睹。根基得以巩固,更训练出少有的精兵,看看鲲鹏骑如今驰骋中原大地罕逢对手的场面,就说明心血没有白费。今后只需留意培养英才,加以韬光养晦锤炼性格,必然称雄天下。” 朱铉默念牵招所言,须臾间就觉得大有道理,何必非要将世人的优点集于一身,只需学好《驭神论》,从善如流行事果断,便可在天下纷争中有立足之地。不过这个曹操,今后还真要小心他,最起码从他身上领悟到一个道理,人是会变的,有的人遇到挫折后变得颓废,但英雄一定会越变越强大,切不可用老眼光观人察事。 牵招见朱铉若有所思,想是在思索自己所言,遂不再打扰,起身告辞。 朱铉竟然毫无察觉,甚至连周围的一切都随他陷入沉思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溃敌!上 (2010-03-03,星期三,第一更,字数:2600) 日落西山,黄昏已至。 朱铉踱步出得营帐外,习习微风夹杂着雨露扑面而来。 寂静的平原上,竟然下起了霏霏细雨,朱铉不觉间神清气爽,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方才沉思有时,想起自己在黄巾起义失败后,返回会稽蛰伏,卧薪尝胆,而后进入官府,培植势力。 不但结交了象陈平、文正这样的饱学智能之士,更是拜入朱隽门下,与太守王朗联姻,广邀俊才豪杰,敛聚金钱财物,在会稽境内可谓要呼风唤雨,会稽也成为夺取天下的立足之地。 一想到这些,朱铉不由得雄心万丈。 地盘、钱粮有,人才、军队也有,群雄中算得上是动手最早,准备最充分的。 “曹操?你现在变得是很可怕,但这也是我需要的,不然中原之地岂不成了袁绍一个人的天下。哼哼,你摆布我如棋子,岂不知我也在利用你设局,将来天下是谁的,咱们二人拭目以待,早晚在战场上见分晓。” 想到此处,朱铉感觉通体舒泰,活动了几下筋骨便想命人端上饭来。 正在此时,牵招疾步而来,口中喊道:“主公,袁术那边有情况。” “呵呵,牵招啊,何必如此惊慌,进去说话。”朱铉招呼一声,先行入帐。与牵招二人都席地而坐,方才不疾不徐的问道:“袁术那边怎么了?看你神色匆匆的,莫不是袁术又要攻来?” “那倒不是。斥候回报,袁术大军正在营外四周砍伐树枝,拔除蒿草,意图不明。” “哦····,他意欲何为?”朱铉也觉得纳闷,袁术这是要干什么?看牵招也是一副猜不透的样子,朱铉不由得担心起来。 “主公,对方此举异常诡秘,不得不防!” “那自然是,命探马营密切监视,有消息即可报来。” 牵招颔首领命,匆匆而去。 夜半时分,牵招再次前来禀报。袁术指挥军士连夜伐树除草,熄灭了火把甚是神秘,只见他们将捆好的树枝和蒿草堆积起来,做什么用不得而知。 朱铉不由得心头一震,莫非···?向牵招小声叮嘱数句,牵招听闻神情突变,赶忙抱拳领命转身急走,甚至有慌慌张张的。 朱铉跨步来到营寨前方,透过栅木向袁术军营极目远眺,黑漆漆的夜色中,除了月光清明,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安详,这袁术神秘兮兮的搞什么鬼? 第二日清晨,袁术军果然开始有所行动。 数个步卒方阵一字排开,在营门空地处点起火把,而后扔向前方长草浓密之处,浓浓烈焰随之而起,一片火光笼罩住灰蒙蒙的大地。 熊熊烈火随即蔓延开来,浓浓的黑烟飘出很远,甚至连朱铉营内都能闻到这股呛人的气息。 鲲鹏骑和骠骑营将士表情惊诧,但都守在原地没敢妄动。 朱铉军中规矩极严,即使火烧眉毛也不得乱动,一切都要听将校指挥。 此刻,朱铉早已满身披挂出得帐来,眼盯着前方红光乍现,热浪翻滚,担心一夜之事终于来了,这袁术要用火攻。 口中暗念一句,“来得好!”总之算是对袁术存了少许敬佩。这才象打仗的样子,那么不堪一击如何做得南方霸主? 只一顿饭的工夫,相隔在两军阵营之间的灌木丛草便被烧光,只剩下一片烧灼的灰烬。 清风微拂之下,白色的灰烬化作无数怨影,夹杂着光如萤虫的火星向朱铉大营这边飘来。 朱铉见此情景,暗叹一声侥幸。 若不是探马营及时回报,全军就要覆灭在此。临阵之际诡异多变,果然不虚。 顾不得再想这些了,因为袁术军中鼓声大作,十数个方阵整齐划一,迈步向朱铉他们缓缓而来。 袁术这次将全军的大半交给了乐就,排成十六个方阵,每阵一千人,按照八卦乾坤之位排列,互相之间紧密相连,是为八卦阵,不急不慢的向朱铉大营靠近。 “看来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阵势倒也摆的齐整,蛮象那么回事。”朱铉满脸的冷笑看着乐就指挥军阵前移,微微翘起的嘴角露出不屑之意。 朱贲虎着个脸站在一旁,这次他没有多嘴多舌,想是被朱铉整怕了,小心翼翼的听朱铉自言自语。 “朱贲,吩咐将士们。今日一战能否全歼袁术军,就要看他们的了。顶住两个时辰,正午时分便是敌军溃败之时。袁术祖上数代公侯,他自己在南方怕也敛聚了不少钱财。破敌之时允他们将缴获财物据为己有。” 朱贲赶忙领命,匆匆前去传令。 不消片刻,朱铉军中欢快声四起。方才被一场大火烧得有些压抑的军士们,见朱铉竟连战后之事都安排好了,无不欢欣鼓舞。若不是军中有规矩,几乎就要跳起脚来庆祝了。 朱铉见众军士气高昂,却井然有序,只是站在原地山呼必胜,竟连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者都没有,心下甚为欣慰。 乐就那边正小心翼翼的前行,唯恐朱铉骑兵突然杀出。 士卒们被鲲鹏骑和骠骑营杀怕了,竟连大气都不敢出,将盾牌顶在身前,转着脑袋不时地四处观望。 朱铉军中轰雷般的吆喝声传来,袁军士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得举头四眺,以为鲲鹏骑杀上来了,神色慌张窘迫,阵型变得有些散乱。 乐就气得眉头一皱,数鞭抽去,才安静下来。 “都听着,这八卦阵专门对付骑兵,当年孙膑曾用此阵斩杀魏军铁骑三万。大伙听我将令,前面就是朱铉大营,攻上去,主公重重有赏!” 一些兵士听说有赏钱,喜得挤眉弄眼。 大部分人却依旧苦着张脸,心内暗忖:“昨日就是这个乐将军指挥,被人家杀得丢盔卸甲,三千多弟兄丢了吃饭的家伙。这次又吹什么赏赐,还是先保住性命再说。” 连续两日,都是大败而回,也难怪袁术军中士气低落。若休整一日再攻,也许稍好。 可惜袁术、乐就都是急不可耐之人。一拍即合,连夜准备火攻,烧光周围骑兵可隐藏之处,再以步兵方阵强攻。 朱铉在营内望见袁术军阵,步履蹒跚阵型不整,更加轻蔑袁术。 就凭这样的步卒方阵也想困住鲲鹏铁骑,痴人说梦。 乐就指挥八卦阵,到得朱铉军营所在山包下。全军扎住阵脚,而后派出三个方阵分三路上去。 朱铉营寨修扎之处,山体并不巍峨,山势也很平缓,攀爬起来甚为轻松,但也要谨防骑兵突然从山上杀下来。 就在袁军士卒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之时,朱铉营内旌旗摇摆,呼喝之声齐振,继而礌木滚石劈头盖脸的砸下,被砸中者立时血肉模糊,哭爹喊娘的向山下跑去。 “都给我回去,违令者斩!”乐就气急败坏的挥动着长剑,手下亲兵早已上前开始砍杀逃窜的士卒。 十余人立时被砍翻在地,这才稳住情势。 “给我冲上去,朱铉军无险可守,杀上去夺他寨子。”乐就厉声呵斥着,督促众军再向山包上杀去。 数千人转身又冲上去,这次倒是顶着礌石滚木往上爬了好一段距离。 眼看着快要够着朱铉营寨,一阵箭雨射下,袁军士卒又被射倒不少。 此时,不少人的脚下感觉到一松,而后陷了下去,惨叫声相继传来。 原来陷阱中有树枝削成的木刺。这下伤亡更是惨重。 顾得了脚下,顾不了眼前,各处陷阱旁足足撂下了数百具尸体。 其他人却不敢下山,只得伏在山石树木之间,暗暗祈求朱铉军的箭矢快快用尽。 底下的乐就又大声吆喝着,命山上的进攻士卒快快起身。 一旁的纪灵看不过去,上前言道:“我军仰攻,多有不便,怎可如此急速催促。等对方礌石滚木、箭矢弓弩用尽,填埋了陷坑,方可再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溃敌!下 (2010-03-03,星期三,第二更,字数:3000) 乐就寒着脸瞪了纪灵一眼,却同时看到纪灵身后,众多士卒向自己投来各种眼神。 愤怒、鄙夷、仇恨甚至还有杀气袭来。 乐就情知已犯众怒。不得已间,转身命攻上山去的军士先退下来。 又过了片刻,乐就再次督促六个方阵从不同的方向攻上去。 山包上的朱铉军依然是箭雨倾注而下,滚木礌石伴杂其间,压制得各路袁军很难前进,更有各种陷坑埋伏其间,整得袁军士卒狼狈不堪。 “乐就将军,强攻奏效缓慢,伤亡太大,还是用火攻吧!” 纪灵眼见着上山的士卒伤亡惨重,心里疼得直哆嗦。这里大部分士兵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如此损耗下去即使攻下眼前的小山包,也要留下数千具尸体。 真不明白,早已计议好了使用火攻,为何乐就迟迟不命人举火?一味强攻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于心何忍! “纪将军。山上的朱铉未必没有准备。行军对阵之际首要就是提防火攻,朱铉身经百战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有彻底拖垮他,再举火烧山,才能将他围困在山上。” 纪灵见乐就竟做如此打算,不由得急道:“只怕未拖垮对方,咱们这一万多人就要死伤过半。主公那里可只剩下不到八千兵马,若是伤亡过重,如何再战曹操?” “你多虑了。现在不过伤亡数百,山上的箭矢和礌石滚木已少了许多,再撑一会便用火攻。”乐就笃信镇定,将纪灵说得无言以对。 再抬眼看看山上,确实不似方才那般只顾向下倾泻滚木礌石,箭也是越射越稀疏,看来上面也快顶不住了。 又四周望了望,原本葱茏的树木野草被烧得干干净净,整个平原光秃秃的,只有几处烧焦的树林光裸着矗立在那儿,眼见是藏不得骑兵了,看来朱铉全军是被包围在了山上。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何朱铉不率人冲出去呢? 难道朱铉也有犯晕的时候,竟忘记了逃命? 朱铉当然没有犯晕,清醒得很哩。见乐就、纪灵连续三次攻上山来,只是命人在营寨内扔下礌石等物,不让他们靠近。 当礌石、滚木用的差不多了,一个时辰也过去了。 乐就见朱铉营寨前方和左右两侧不知挖下多少陷坑,而后面却很少,便命两千军分散从正面进攻。 又令纪灵率领六千人自山后进攻。 朱铉估算了下时辰,拖延的时间已差不多了,心知此战必胜,拔出白虹宝剑,向下一指,厉声喝命:“准备!” 准备什么?当然不是礌石滚木了。 眼见着乐就第四次指挥八千兵士攻上来。朱铉暴突双目,呲牙疾声命道:“举火!” 但见十数人手举火把,将身前的大草笼点燃。 这些草笼,是朱铉命人连夜扎起来的,每一个径粗都要数人环抱,内撒硫磺等物,一经点燃立时火焰升天。 朱铉手下兵士用数根树干顶着,向山下一推,便滚了出去。 疯狂滚动的草笼,吐着火舌向山下奔去,所过之处立时燃起大火。 山上枝繁叶茂、杂草丛生,火势蔓延的速度简直无法想象,八千袁军士卒连转身都来不及,就被火龙罩住,半数以上身上着起火来。 一股股焦臭的味道传来,山上山下无不齐齐的向后退,继而呕吐不止。 朱铉营内早就挖出数道放火沟,火势自然蔓延不过来。 乐就、纪灵在山下,率军仓皇后退,到得空旷之处才躲过火势。 看着山上痛苦扭曲翻滚的袁军士卒,众人的表情只能用毛骨悚然来形容了。 朱铉却是知道,此时不能**,必须抓住机会冲下山去。立即跃上龙骧,率先从营寨后面向山下杀去。 纪灵被困于火中,险些丢了性命,顺着山坡滚下去才得以逃生,但身边的人却不多了。 待得朱铉率军杀出,剩余不多的袁军士卒仍是惊魂未定,哪还能听纪灵指挥,根本无法上前阻拦,被对方径直从缝隙处冲了出去。 乐就忙指挥手下众军去追。 众军却是盯着这位主将立定脚跟不动,心内暗自嘲讽:“还追什么?能追上吗?” 乐就这才反应过来,原本是靠军阵堵在山下,方才一阵慌乱散了阵型,竟被朱铉乘隙突围,现如今拿着双脚去追骑兵,真是天方夜谭。 乐就一脸失望神情,但也不得不佩服朱铉指挥得力,自己远非对手。 纪灵跑回来问道:“我方才粗略的目测了一下,从后面跑出去最多两千余骑,你这边跑出去多少?” 乐就听闻,忙回答:“都是从后面跑过来的,正面未见对方骑兵下山。”心内也感诧异。忙要派人上山去查看,却见山上朱铉营中火起,这是怎么回事? 乐就、纪灵互相看了看,同时想到一件事,袁术大营危险! 朱铉铁骑最少五千,只跑出去两千,那三千一直未发现踪影,必是偷袭袁术中军大营去了。 其实,方才朱铉率领的骑兵不过千余数。 剩余四千余骑早在牵招、赵融的引领下,绕了个大圈摸至袁术军后方。 就在朱铉命人放火烧山的时候,牵招、赵融已经率人突然自袁术中军大营身后杀出。 铁蹄隆隆,喊声阵阵,四千鲲鹏骑和骠骑营将士分两路先攻破梁纲把守的后营,又直接向中军大营杀来。 袁术正在盘算着乐就等人已然得手。十六个方阵将朱铉全军围困,巨盾弓弩足以将对方骑兵挡住,再放火烧山,朱铉就是插翅也难飞。 当他看见朱铉营寨方向飘起股股浓烟,自以为已经得计,欣喜之余竟然高兴地将杨弘邀来,打算痛饮一番。 就在此时,梁纲后营处传来杀声,袁术急忙派人去打探。 不多时,梁纲踉踉跄跄而来,伏于地上秉道:“朱铉全军齐来,后军抵敌不住,请主公快些撤离。” 袁术眉目一扬,根本就不相信梁纲所言,斥道:“朱铉已被我困在山上,哪来的全军主力?你莫不是麻痹大意丢了营寨,故意推诿敌方人数众多?快说!” 梁纲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委屈万分道:“主公,对方骑兵漫山遍野全是,绝非小股敌军。您若不信,可派人前去查看。噢···不,不用查看了,他们来了!” 就在梁纲费力解释的时候,袁术营外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大地随之震动,就连袁术帅案上摆放的令箭都嘎啦啦作响。 “主公,快命人阻挡,晚了就开不及了!”杨弘急道。 袁术却已吓得六神无主,大骂道:“乐就、纪灵匹夫,将我害死在此处,必不能放过他们。” 杨弘、梁纲见袁术慌乱不已,哪还顾得听他泄愤,直劝快些命人把守营寨。 中军校尉陈纪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秉道:“中军大营守不住了。对方骑兵太多,火箭已将营寨烧起,主公快随我走。” 袁术瞪得眼睛提溜圆,恨恨的怒叫着:“火,都是这该死的火惹得的,没烧成人家,先烧了自己。”说罢,扶着陈纪便向外跑去。 杨弘、梁纲见状,也随他一起向外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再战封丘 (2010-03-03,星期三,第一更) 袁术率领千余骑向封丘便逃,牵招等人追之不及,只得放他自去。 牵招、赵融指挥全军围剿袁军步卒,正遇朱铉率军前来,两下里夹击大破袁军。等到乐就、纪灵赶到,朱铉已引军撤走. 乐就等人归拢败兵,集聚得万余人,打听明白袁术已逃回封丘,无奈之下也引军回还。 平丘城内的刘详,起先听闻袁术亲自引军前来,部众多达三万,甚是欣喜。本想待袁术痛击朱铉后,再领兵出城,与袁术合围朱铉全军。 正在整军准备,三日内噩耗频传,袁术军三战三败,被人杀得落荒而逃,不但丢失了全部辎重粮草,竟然还损兵折将过半。不但援军指望不上了,就连急需的粮草也付之一炬,心下惊骇不已,连夜率领亲兵扈从数百人逃出匡亭,投往别处了。 朱铉正在踌躇,是等曹操军到了再动手,还是自家先行攻打匡亭。考虑良久,毕竟攻城不比野战,骑兵并不占优势,干脆在原处驻扎等待曹操前来。 不期匡亭城内,刘详副将使人前来投降,并将两万人都拉到城外,扔了武器旌旗,跪于地上等待朱铉受降。 朱铉纳闷,便问对方副将,才知匡亭城外三战三捷,将城内袁军吓破了胆,主将刘详又已逃走,粮草已然告罄,这些临时招募来的军士根本无心恋战,干脆出城投降。 不费吹灰之力,朱铉得了匡亭,即刻派人报与曹操。谋划着曹操几日间引军便到,而后两人合兵一处杀向封丘。 朱铉先去安排受降事宜。一见刘详部下,登时乐了。 这歪打着旗帜,站个队都是松松垮垮的,哪叫军队啊?把手中的武器换成锄头爬犁,倒满像种地的农民。 朱铉想都没想,就当场遣散了这些农民军,将收缴来的武器交给当地亭长,熔化了做其他物件。 就在朱铉忙活着受降之时,曹操已率军前来。二人见面后一阵寒暄,互致敬佩之词。 这次,倒不是虚情假意的互相夸赞,心内都在重新审视对方。 曹操平丘一日全歼桥蕤部队,朱铉数战击溃袁术三万大军,都是非同小可之事,怎能不暗自警惕对方,异日沙场相遇必成生死之敌,不得不多了份担忧。 当然,现在两人还要通力协作,将封丘城内的袁术彻底击垮。朱铉本以为曹操会马上进攻封丘,谁知曹操并不着急,竟在匡亭驻扎休整,只派夏侯尚回陈留督运粮草。 朱铉见曹操如此沉得住气,心内虽然诧异,但此番乃是前来相助曹操的,曹操不急自己也就不着忙,乐得让部下休息几日。 五日后,曹操传令全军拔营起程,七千军马旖旎而行,慢悠悠的向封丘挺进。 朱铉与牵招私下里计议,虽不知曹操打的什么主意,但必是在等虎豹骑的消息,可能想等曹纯他们劫夺了袁术军粮草后再发动进攻。 果不其然,就在第三日上,曹操、朱铉方方领军抵达封丘城外,曹操收到一份秘密军报,虎豹骑悄然渡过阴沟水,在浚仪城外烧毁袁术全部粮草,指挥这次偷袭的并不是曹纯,而是曹仁。 原来,曹操出发攻打桥蕤前,就已命曹仁为主将,曹纯为先锋,迂回渡过阴沟水,秘密前行至浚仪城外,伺机焚毁袁术军粮草。 具体的战斗过程,曹操自是不会详细告知朱铉,但也能猜得出来,以虎豹骑的冲击力,莫说是单纯冲着对方的粮草而去,即使是面对十数倍的敌军,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砍杀一番。 曹操见曹仁得手,心内立时轻松了不少。看来对袁术一战已有九成把握,接下来就是怎么个打法了。急忙将朱铉找来,共同商议此事。 在此之前,曹操已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需要朱铉的认可,因为,只有朱铉麾下的骑兵才能帮他实施这个战术。 曹操的中军大帐之外,阳光明媚,六月的风焕发着勃勃生机,帐内的曹操同样红光满面,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朱铉猜都不用猜就知必有捷报,否则曹操不会轻易露出得色。现在的曹操,可不再是昔日阿瞒,轻浮暴躁日渐消退,沉稳干练俨然已成大器。 “曹公,如此兴奋,想必是有什么好事?”朱铉半是阿谀半是试探的问道。 曹操面带笑容,一脸欣慰的言道:“天大的喜讯!曹仁率领虎豹骑,在浚仪城外一举焚毁袁术全部粮草,这袁术离败亡的日子不远了。” “哦?”朱铉虽早已猜测虎豹骑乃是劫夺粮草去了,但听闻这个消息,仍是不免吃惊。自古押运粮草,必有重兵保护,虎豹骑不足千余人,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手,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见曹操并不打算就此事继续说下去,只得闭了嘴缄口不问。 曹操这时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轻叹一声:“兄弟,现在是最后时刻,也是最危急的关头,你我兄弟可要协力啊!” 朱铉凛然一惊,曹操为何这么说?袁术损失惨重,十万兵马只剩下不足半数,现今又失了粮草,想必要不了数日便会全军动摇,再凭借曹操、朱铉部下精锐猛士,怎么也有七成的胜算,何来最危急时刻一说? “曹公,您似乎过滤了!在我以为,现在只要耐心等袁术军心涣散,而后猛攻过去即可。” “我明白兄弟你的意思。又何尝不知,打败袁术并非难事,但要他今后不敢贸然再犯兖州,这次就要彻底打服他,令他闻风丧胆,如丧家之犬!” 嚯,曹操好大的野心,就凭这一万人,就要消灭四万多人的袁术部队,难度未免太大了。 曹操见朱铉有些惊讶,早在预料之中,不再绕弯,径直言道:“我有一法可令袁术狂泻千里,兄弟愿助我否?” 朱铉心想,我本来就是来帮你的,问来问去的有意思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应声道:“但凭曹公吩咐,我麾下五千精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那三日后进军封丘。” 三日之后,当虎豹骑雄赳赳的开进曹操营中,曹操、朱铉率领麾下万余名精锐出现在封丘城下。喧嚣的鼓声、号角声,马嘶鸣、人呐喊,声势不啻有雄兵十万。 夏季的风并不强烈,甚至有些无精打采,虎豹骑、鲲鹏骑却扯着数百面旗帜来回飞驰,将旗面刮得笔直,封丘城头如同乌云压顶,袁术的心更是凉透了半边。 雷薄派人向他禀报粮草被焚之事,袁术听闻有如晴天霹雳,被定在那里不下两个时辰,当他愤怒的厉声喝问雷薄在哪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谁都知道,雷薄此时肯定不会来的,来了就是送死。 眼见着粮草短缺,此事想来也瞒不了多久,袁术便命人减少军中口粮,尽量将所余不多的粮食分配给战力较强的两万部众,至于那些后来招募的士卒,就顾不得了。 袁术军中开始躁动起来,不断地有人逃跑后来更是出现大量逃兵。 奇怪的是,袁术这边并不阻拦,似乎刻意放他们逃走。而曹操那里,也不追杀这些逃兵,任其自去。袁术终于按耐不住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城一搏,率领两万人马冲出城来。 曹操早料到袁术会全军出动,以虎卫军和近卫军为先锋,直接对袁术前军发动进攻。就在许褚、典韦势如破竹般冲破袁术前军阵营时,虎豹骑和骠骑营杀出,冲向袁术军两翼,整个袁术军立时限于被动,中军暴露在曹操眼前。 到时候了,曹操正在等待这个机会,向朱铉点点头。 朱铉心领神会,率领三千鲲鹏骑发动进攻,目标直扑袁术所在的中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千里大追击 (2010-03-03,星期三,第二更,字数:2500) 场面几乎就是一边倒。 袁术属下连败之后士气低落,畏惧曹操、朱铉精锐部队如虎,一上来就被彻底压制住了。 这些,早在袁术意料之中。对方士兵的精悍,超出了想象,指望靠这两万士卒突围,不过是驱羊入虎。 袁术彻底绝望了,从此休再提打败曹操了,能保住性命都是奢求。 匆忙间,袁术带着不到万余人逃回城内。未能逃回城的袁术士卒四下里奔散。 众军正要追击,曹操却在此时鸣金,指令各军围住封丘。此战就是要彻底消灭袁术,至于那些虾兵蟹将,曹操没有兴趣。 又过了一日,袁术命大将纪灵率着梅成、陈兰引万余军又冲出城去,打着袁术的旗号,将曹操、朱铉各部都引了过来。 袁术自己却在乐就、张勋等将的保护下,只带着两千精骑遁出南门而逃。 待得曹操发现,立刻舍了纪灵去追袁术。 朱铉见状,也跟了上去。 纪灵见曹操、朱铉率军去追袁术,心中暗道一句:“对不住了,主公。”便率领残部渡过阴沟水,去与雷薄会合。 曹操与朱铉将各军分为四队。朱铉和张逸、朱贲领第一队,曹操与曹仁等将带第二队,赵融、牵招率第三队,骑兵各两千在前,轮番追击袁术。 夏侯尚和曹真“督运”粮草。其实曹操哪有什么粮草补给,不过靠着沿途抢掠。为了能在兖州境内斩杀袁术,即使吃人肉,曹操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袁术本打算从南门奔出后,沿阴沟水找个地方渡过去,而后奔往浚仪。但曹操、朱铉率军在后疾追,搞得袁术连下马休息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渡河了,干脆一直向南边疯狂逃窜。 就这么一路逃,一路追,几次险些就上前包围住袁术,但终究被他逃了出去。 袁术也吃了大亏,马匹被活活跑死了千余匹,部众剩下不到一千人。因曹操、朱铉等人是轮流追击,一军在前追其余几路骑兵可稍事休息,所以每当袁术军停下来休息,不消半刻便会发现对方骑兵,赶紧上马又逃走,不跑死马才怪。就这么着一路追到了太寿,袁术立刻一头扎进了太寿城。 刚刚关好城门不久,朱铉军就到了。 袁术已经被吓破了胆,竟然没有发现朱铉是孤军前来,龟缩在城中全力防守。暂时不打算再跑了,再这么跑下去,不被打死也要被累死。 朱铉也不攻城,在四周布下疑兵,等待曹操前来。 曹操兵到,见太寿城地势低洼,城外有一河渠,便与朱铉引河渠水灌城。 袁术吓得屁滚尿流,又从太寿仓皇出逃。 这次轮到赵融、牵招军率先出发了。 又是一路疾追,将袁术逼入宁陵。 宁陵属于梁国,已经不是陈留地界,曹操可顾不得这么多,直接追了过来。 此刻袁术正趴在宁陵城头,大口的喘着粗气,两眼几乎呆滞。自打出了娘胎,从来没有如此剧烈运动过,竟然一口气从封丘一路狂奔至宁陵,中间仅在太寿稍作休息,曹操、朱铉手下的骑兵是不是人啊?简直就是狮虎! 深吸了几口气,心情仍不能放松。此时,感觉迎面有风吹过来。再看,天已经暗了下来,这才日昳时分啊,难道是要下雨了? 刚想到这,一道闪电撕裂长空,乌云蔽日随之而来。云层在疾风的吹动下翻滚,忽又闻数声惊雷连绵不绝,低沉地嘶吼着,黑压压的云层中似有千军万马涌动。顷刻间,黄豆般大小的雨滴倾盆而下,打得袁术几乎站立不稳。 抹了把脸,袁术却是兴奋至极,竟然抱拳跪于地上,狂喊着:“感谢上天,终于眷顾于我!使劲下吧,让那些该死的骑兵都摔死,不,用闪电、用奔雷劈死他们、撕碎他们,让他们全去死!” 袁术以为暴雨之中,曹操、朱铉的骑兵必然不能前来,怎么也要躲过这场雨再行追击,总是老天有眼,不想就此灭了他袁术。 任由暴雨狂风吹打,袁术在城头舞动着身躯咆哮着,但一声极轻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狂欢。 不知是谁,竟然小声惊叹了一句:“城下来人了。”说完,才觉得自己不识趣,打扰了袁术的雅兴,忙了缩头藏起来。 但是这声音极轻微的一句话,已足以令袁术被雷击了似的,身体不由自主抽搐一下,眼睛直勾勾的往城下望去,脑海里轰隆一声,一片空白,腿脚软弱的瘫倒,轻声喃着:“他们竟然来了,他们··魔鬼!” 没错,正是朱铉带领两千鲲鹏骑赶到了,打断了袁术短暂的狂欢。 袁军士兵心内的恐怖在无限升华,死亡的阴影越迫越近。 逃跑,是现在唯一的信念,没等朱铉军摇旗呐喊,袁术已然率人再次出逃。 风暴夹杂着雨点砸在脸上,袁术竟然浑然不觉,祈求保住性命是他现在唯一的抉择,任何疼痛与理想都被抛在脑后。忘记了自己高贵的出身,忘记了曾经的不可一世。 逃命,这个人类最原始的本能,自打袁术出生后就被遗忘。在曹操、朱铉的连番追击下,却慢慢地被重拾记忆,甚至彻底激发。 曾几何时,他骄狂,他肆虐,他冷血,他以杀戮为快,以据有为己任,天下万物无不畏惧他的骄纵,臣服于他桀纣般的凶残。 这一切,如今被击得粉碎。也许以后会重新变得骄横。但在曹操、朱铉面前,袁术永远不会这样了,甚至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到这二人。 朱铉眼看着袁术逃走,面庞露出阵阵冷笑。暴雨中,自己手下的鲲鹏骑连续追击,已经太疲乏了。只要袁术在不停地逃跑就够了。 朱铉没有急于追赶袁术,因为鲲鹏骑需要休息,下一程该轮到曹操了。再说,从袁术逃跑的方向看,极有可能奔往谯国谯县,那里可是曹操的老家。 过了谯县,就是汝南。那里是袁术的老家,也就是说,袁术终于到家了,曹操也必不会追过谯县。 果然,待得曹操赶到宁陵,听闻袁术逃往谯县,脸上同样露出一丝冷笑,率军追了上去。 这次,朱铉和曹操都猜错了,袁术并没有向谯县奔去,而是绕过了曹操的故里,返回汝南了。 曹操遗憾的停止了追击。自封丘到谯县,已超过千里之地,再追下去,就进入袁术的地盘了,曹操虽然深恨袁术,但现在的他不再像以前那般莽撞,怎么做是最明智的,曹操把握得很好。 朱铉待曹操走后,率军进入宁陵,整军歇息。待雨过天晴后,便打算向谯县进发。 正在此时,手下兵士来报,在宁陵牢狱中发现一人,自称是袁术长史杨弘。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袁术自封丘逃出,一路狂奔如丧家之犬,倍感狼狈不堪。到得宁陵城内,深悔当初贸然从鲁阳发兵北上中原之地,又想起杨弘当时所说之言,十万兵众果然灰飞烟灭。 袁术心胸狭窄,便想杀了杨弘泄愤,但又于心不忍,便将他投入牢狱之中,任其自生自灭。幸遇朱铉率军进城,派人勘察冤情,竟发现了杨弘,已然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拽出来一问,自报家门乃袁术长史。这可是个不小的官,即刻来报朱铉。 朱铉听闻,赶忙前去探视。见杨弘虚弱异常,便命医者好生照料。 恰在此时,牵招、赵融率军已到,曹操又派人回来告知,袁术已逃回汝南,不必前来谯县。 朱铉便将人马驻扎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会师界桥 (2010-03-04,星期四,第一更) 曹操、朱铉追击袁术,袁术如丧家之犬,仓皇逃回汝南。曹操遂决定回师兖州,准备攻打徐州陶谦。 朱铉见兖州局势已然平稳,便拜别曹操,去往界桥袁绍处。先返回陈留,身旁除了牵招、赵融等人,还多了一个杨弘。 这位倔强的先生,对朱铉的劝降倒是很痛快,立即答应投效朱铉麾下。 朱铉没想到杨弘如此痛快就答应了,心下诧异,便问杨弘为何?那杨弘泯然一笑,言道:“朱将军在会稽声名鹊起,南方各州郡谁人不知。您不惧豪强,体恤百姓疾苦,我景仰已久。” “那为何不早来会稽找我,费了这些许周折才让我与先生相遇?”朱铉甚是不解。 那杨弘叹了声,有些无奈的言道:“袁术为人虽是骄纵,但对我还是甚为敬重,一时之间难以割舍。” 朱铉见杨弘真诚如此,心内更是佩服他。便转开话题,问道:“我连日与先生交谈,知先生乃大才,今后想做个什么官?我可早做安排。” 没想到杨弘听了此言,正色对朱铉言道:“将军此言大谬!”声音之大,连跟在后面的牵招、赵融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贲更是吐了吐舌头,暗想:“这干瘪老头底气蛮足,声如洪钟还真将人吓了一大跳。我若是在大将军身旁来这么一嗓子,恐怕又要挨上五十军棍。” 那杨弘已翻身下马,对朱铉抱拳禀道:“自古以来,官员提拔降黜多有不公,为何?法之不行也!朝廷有规章制度,但上至皇帝下至各级官员,却凭一己私意妄行,导致人才被埋没,无能失德者尸宿其位,百姓不得安生,皆乃官员赏罚不明所致。” 朱铉听闻,欣喜不已。此事自己耽虑已久,苦于没有良策,今日杨弘所言正与自己不谋而合,喜得拍起掌来,高声赞道:“先生所言极是。”边说边下马,上前躬身拜道:“望先生教我,切莫吝啬!”说罢,与杨弘一同大笑起来。 原来,朱铉乃是兴奋至极而笑,杨弘却是欣慰终遇明主。自己直言进谏,方式往往过激,常遭袁术喝斥,眼中也多为不屑或轻蔑之色。 这朱铉却不同,不但没有指斥自己,竟是毫不介意的下马来请教,冲着这份礼贤下士的雍容雅度,今生今世是跟定他了。 想到这里,杨弘也是躬身拜道:“主公纳贤风范,杨弘敬佩之至!弘愿为军中法吏,助主公整肃军纪!” “好,就这么定了!今后军中赏罚之事交与你,校尉以下凭你处置。如诸将有过错,报与我核实后,也依军法惩处。” 朱铉答应的很痛快。既然杨弘自称精通律法,便看看他是否真有本事,军中正好缺这么一个掌管赏罚之人。 正所谓,法之不行民无活力,法之不行军无战力。这次得杨弘相助,正可整饬三军,使麾下部众更能依命而行不敢骄纵妄为。 “多谢主公!待我编纂好军法律条,呈主公过目,而后再任职为好。”杨弘说得甚坚决,朱铉也不敢驳,只得依从他。 周围诸将见杨弘一脸果毅决绝的神色,心下都暗惊不已,忙正了身子,不敢直视杨弘。 朱铉率军到得陈留,与刘晔、阎行相会。 原来,朱铉发兵攻打匡亭前,将二人留在张邈处,帮助对付黑山军。 张邈在刘烨的建议下,命各县坚守不出,派出小股部队滋扰,偷袭黑山军辎重等物,使黑山军攻城不克疲惫已极,最后不得不撤走。 朱铉与张邈相会,简要的叙说了追击袁术之事后,便拜别张邈,向濮阳行进。 马文成早已派人前来迎接,便通知马文成拔营起程,与自己会合后奔赴界桥。 公元192年八月,界桥袁绍大营内欢声雷动鼓乐齐鸣。 艳阳高照蓝天,朵朵白云绽开笑意,朱铉率领八千兵马前来,与袁绍胜利会师。 见袁绍亲率郭图、田丰、沮授、文丑、麴义等文武出迎,朱铉也匆忙奔上前,与袁绍略一抱拳便伸手相扶。 朱铉激昂的言道:“我率部下精兵前来相助袁公,早日铲除公孙瓒,平定幽州之乱。” 袁绍喜道:“万事俱备,正要等将军前来,大事成矣!”说罢,二人相视而笑,周围两军将士,大声齐呼必胜,响彻寰宇,九霄之上风起云涌。 袁绍将朱铉等人让入中军大帐,丰盛的酒宴早已摆好,醇香的美酒飘溢,众人把酒言欢,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 胜利确实不远了。 朱铉在青州两败公孙瓒军,单经被杀,田楷、刘备折损数万兵马,仓皇逃往东海齐地。 曹操先剿灭青徐黄巾,又得朱铉相助大破袁术,千里追击直入汝南,现今正调动兵马准备进攻陶谦,整个冀州东南再无公孙瓒军的威胁。 李傕、郭汜等人撤离河内,西取长安,河内太守张扬臣服于袁绍,成为冀州以西的屏障。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吕布竟然率领三千并州铁骑来投,袁绍大喜过望,命他与审配一起攻打常山贼张燕。张燕乃黑山军首领,驻扎在冀州西北的常山郡,部众数十万,竟被吕布率领健将成廉、魏绪等击溃,伤亡过半。 这吕布自长安逃出后,先到了袁术处,但他自恃有功于袁氏(吕布杀董卓。而之前,董卓因袁绍、袁术兄弟带头起兵讨伐他,杀了袁氏一族数十人。),放纵部下在鲁阳抢掠,袁术军中多有不服者,袁术也厌恶吕布莫空一切自视甚高,便将他赶走。 吕布没办法,又去投奔好友张扬,二人原是丁原部下,虽然吕布杀了丁原,但张扬还是与他交好,更是敬佩他的武艺。但吕布嫌弃张扬地盘太小,势力不够大,便来投袁绍。 朱铉听说吕布投入袁绍麾下,心内一惊,继而笑言:“袁公据有冀州,现今很快又能占领青州和幽州,若再得吕布这样的猛将相助,天下还有谁人可抵挡您?” 谁知朱铉不说还好,袁绍听了此言,脸色冷若寒霜,甚为不快。 朱铉感到奇怪,自己顺口奉承几句也会得罪人吗? 看气氛有些尴尬,旁边的郭图干笑几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那吕布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恃著功劳,多行不轨,已被袁公撵走,他现今又投了河内张扬。” 这吕布来来回回的折腾什么? 其实很简单,吕布杀掉董卓后,王允封他为温厚,掌管长安献帝朝廷的兵权。自此,他便不甘心居于人下,时刻想自立为一方诸侯。 打败张燕后,他便开始在冀州境内招兵买马,袁绍得知后勃然大怒,派人前去质问,这吕布竟然异想天开,请袁绍拨更多人马给他带领,并请袁绍上表,奏请吕布为司隶校尉,将洛阳周边划为吕布的势力范围。 袁绍气得九孔生烟,便要发兵攻打吕布,沮授赶忙将袁绍劝住,请他以大局为重,先攻打界桥对面的公孙瓒,再解决吕布。 郭图倒是摸准了袁绍的脾气,知他咽不下这口气,便献计。先表奏吕布为司隶校尉,而后派人率领三十名军士前去为吕布送行。 酒宴之上,吕布频频举杯,直至深夜俱都大醉之后方才散去。 鸡鸣时分,袁绍派去的军士前去暗杀吕布,一阵乱砍后,才发现被子下面没有吕布。而此时,吕布的部下已经围了上来。一不做二不休,将袁绍的人全杀了,而后去投张扬了。 袁绍不敢得罪张扬,只得姑且咽下这口气,又命审配监视河内的动静。现在只要有人提吕布两个字,袁绍就如同听到了杀父仇人一般,咬牙切齿。 朱铉听得明白,愣了好一会神,暗叹:“百言百当,不如一默,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决战界桥上 (2010-03-04,星期四,第二更) 鼓声荡漾,号角悠远,战马不停地嘶鸣,猛力踏着地面,马上的士兵虎目远视,等待决战的命令。 一面火红的大纛先行,数十面牙旗飞舞。风驰电掣的骏马上,可见一员骁将面容俊逸,满脸笼罩着杀气,长枪举起更显英姿雄伟,正是镇南将军朱铉。 身后,千余鲲鹏铁骑紧随,向界桥急急杀去。 界桥以南二十里,公孙瓒前锋部队驻立,统军大将严纲亲率三万大军在此。 公孙瓒的军队接连在青州、兖州大败,使得原本打算数路大军合围冀州的计划落空。暗恨单经、田楷无能的同时,公孙瓒调集了幽州所有兵马,甚至不惜使尽财货积蓄向乌丸、鲜卑各部借兵,共计八万大军进至界桥,要在这里与袁绍决一死战。 其实,公孙瓒背后还有刘和、鲜于辅和阎柔的数万兵马威胁。但他顾不了这许多了,先消灭袁绍主力才能稳住整个局势。 刘和他们只是疥癣之患,真正的劲敌是袁绍。 公孙瓒不愧是驰骋沙场数十年的宿将,懂得利害取舍,眼下的界桥决战,是关乎整个战役走向的分水岭,也是他公孙瓒夺取天下的分水岭,唯有孤注一掷拼死一搏。 于是,公孙瓒亲自带领五万兵马驻扎界桥,派出大将严纲及三万兵马为先锋,直过界桥攻打袁绍。 严纲年少时即跟随公孙瓒,在征讨草原各部时屡建奇功,武艺精纯尤其擅长骑射之术。公孙瓒对严纲甚为赏识,将部下三千白马义从交与他率领,可见信赖之至。 而此刻的先锋大将严纲,正志得意满的骑于马上,面对对面的朱铉,根本就是不屑。 别看严纲骄横,但他不是统帅之才。三万人马,布下一个怪阵。 两翼是各五千幽州铁骑,中间为两万步卒大阵,最为精锐的三千白马义从本应摆在步卒之后,严纲却亲自率领白马义从站在了最前列。 这怪阵,对面的朱铉当然发现了,不禁与手下诸将不断地指指戳戳,弄不明白此乃何阵。 既然对方主将站在最前列,不妨先冲他一冲。 当下,朱铉率一千名鲲鹏骑杀上来。严纲见到,那颗渴望冲锋陷阵的心又躁动起来。竟然命令两翼骑兵原地待命,自己只带领三千白马义从自中间杀出。 白马义从是轻骑,鲲鹏骑为突骑,双方皆为精锐,甫一交锋难分胜负。 但朱铉很快发现,对方轻骑善驰战,不敢与鲲鹏骑短兵相交。鲲鹏骑马匹高大速度快,长时间与白马义从缠斗,必然后劲不足。 战况果然如朱铉预的料一般,半个时辰后,白马义从损失百余骑而鲲鹏骑伤亡极少,鲲鹏骑的速度也正在减慢。 严纲生性倔强,竟不让后面的骑兵上来增援,仅凭着三千义从与鲲鹏骑纵马驰斗。 朱铉冷笑一声,示意张逸吹起凄厉哀婉的号角,鲲鹏骑闻听之下,无不故作惊慌失措状逃走。 严纲马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对手下义从们喊道:“鲲鹏骑的马没劲了,该到咱们轻骑发威的时候了,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白马义从向来视军令如山,即使让他们去送死也是毫不犹豫,更何况是追杀敌军逃逸骑兵,疾速纵马追了上去。 严纲红瞪着双眼,一马当先追在最前面。 刚刚追出三里,看见前面有个小山丘,朱铉率领鲲鹏骑绕过山丘,倏忽间消失了。 严纲不由得急躁起来,狂催坐骑追上去,身后白马义从也加快速度跟上。 将将就要到山丘前,突然地面凹陷坍塌,覆于表面的浮草滚动翻落,露出数个大坑来。 严纲正在惊恐之间,数百张刷过桐油的强弩从坑中举起,黑油油的弩机发出幽暗的光泽,箭簇冰冷嗜血盯着近在咫尺的白马义从。严纲及其手下无不浸在强烈的死亡预感之中。 与此同时,山丘上也奔出数千弓兵,齐刷刷的瞄准了义从。 严纲张大着的嘴再也来不及合拢了,瞳中闪耀着星星闪闪的黑点,映满眼帘的皆是箭弩迎面而来。 “噗嗤,噗嗤”数十声响过,严纲已被射翻在马下,仰面躺倒在地,自头部以下插满了箭矢,死状甚为惨烈。 在山包上的弓兵是由文丑率领。坑堑中的弩兵是麴义手下八百先登军,使用的是强弩。这种强弩,专门用来对付骑兵,杀伤力之强,看一看眼前的白马义从便可知。 横七竖八躺倒满地,一轮施射后,白马义从当场阵亡过半。如此近距离的施射,对快速冲锋的骑兵已然达到了最大杀伤。 剩余的白马义从因速度太快,径直绕过了小山丘。 当朱铉率领鲲鹏骑折返回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中箭者无不是身背数十箭,跟蜷缩着的刺猬一般伏在地面上,倒毙的马匹也像变异过的豪猪,林林总总插满各种箭矢。 自以为骑兵可以横行天下的朱铉,心内也受到不小的冲击。不觉间全身发麻,想不到骁勇无比的白马义从,在先登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朱铉震惊之余,未来得及阻拦跑过来的白马义从,任其向南边逃去。等回过神来,情知已追不上义从,便止住鲲鹏骑原地待命。 这时候,埋伏在小山丘后面的袁绍军团纷纷现身。 颜良的三千精骑,还有逢纪指挥的五万步卒及五千骑兵,甚至张颌、高览的大戟士也来了。袁绍全军几乎倾巢而出,只留下五千兵马防守大营。 朱铉策马来到逢纪身旁,等待这位前军主帅下令。 看着眼前的惨象,逢纪的脸庞上同样有些变色,但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即将开始的决战不容许他有一丝怜悯和同情,对面数万公孙瓒军,必须血流成河,才能奠定袁绍天下霸主的地位,才能成就手下众人的丰功伟绩和荣华富贵。 逢纪心中无数的豪言壮语闪过,但都被立刻否掉。这个时候,说得太多毫无意义,唯有激励起全军将士的杀戮之心,才能获得这场决战的胜利。 “儿郎们,对面的幽州军要杀过来,夺走你们的生命,然后血洗冀州,夺走你们的妻儿,你们的田地,你们的一切,你们能答应么?” 此言一出,换来的竟然是出奇的寂静,继而爆发出洪水般的怒吼声。 “不能!” “杀光他们!” “我们要报仇!” 最后,全体袁绍军将士的声音汇聚成“必胜!”“必胜!”的狂吼,如洪流一般穿透整个界桥,连对面的公孙瓒军都开始感觉到这股力量,瑟瑟发抖的身体几乎不能站立。 “听我将领,准备厮杀。保妻儿,保田地,杀!”逢纪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几乎将整个身体甩出去。这股气势也感染了全军,包括朱铉在内,都感觉自己被激情融化了,血液加速流动,瞬间贯通各处经脉,全身随之沸腾起来。 “保妻儿,保田地,我们要报仇!” “杀!杀!” 袁绍军彻底疯狂了,每个人都双眼突目而瞪,嘶哑着嗓子怒吼,手中的武器同一时间举起,又同一时间砸在地面上,大地开始颤抖,方圆数里的野兽开始撤离,甚至连对面公孙瓒军军士都想拔腿逃走。 士气一旦被激起,就将成为最可怕的力量,尤其是这第一鼓之气,决定着整个战局走势。逢纪身为优秀的统帅,当然明白这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瞬时便发出号令:“擂鼓助威,号角吹起!左军颜良三千骑,右军朱铉三千骑,杀出!” “冲!”颜良、朱铉几乎同时率军杀出,部下骑兵似两股洪流向公孙瓒前锋阵营翻滚而去。 这股力量如惊涛骇浪般,似图席卷万物,一旦被裹挟其间,将遭受来自地狱的撕裂与焚烧,生命之光骤然间显得如此黯淡。 直到距离公孙瓒军前方百步之遥,朱铉、颜良所率领的骑兵都没有遭遇任何阻抗,二人着实吃惊不小。 为何没有箭矢射来?难道有什么圈套等在前方?但现在已顾不了这么多了。 双方对峙十个月,几乎耗尽所有钱粮和人力,不就是为这一天吗?为这一战吗?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再有一百步就可冲入对方阵中,稍许的犹豫或后撤,便会使刚刚鼓起的勇气熄灭。 前锋者,勇敢无畏,虽死亦视之如归,虽刀山火海亦履之如平地。气吞山河兮,壮哉!视死如归兮,无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决战界桥下 (2010-03-05,星期五,第一更) 朱铉、颜良一左一右率领骑兵冲出,如翻江倒海之势杀奔公孙瓒前军。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敌军竟然毫无反应,既无骑兵杀出,又无弓弩手施射阻拦。 朱铉、颜良未料到如此顺利,反而有些担心,对方在等什么?终于,有一些弓弩手缓慢的移动上前,毫无组织的扯弦引箭乱射一气。 此时相距不过数十步,虽有些许箭矢飞来,朱铉、颜良倒是放心了。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都来不及阻止骑兵冲进眼前的步兵方阵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原来严纲被射死后,公孙瓒前锋部队失去统一指挥,三万前锋部队中竟无人敢出面发号施令。 两翼的幽州铁骑骄横,在步兵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步兵心中多有不服,别着劲等骑兵先冲上去。幽州铁骑自然也不愿先动手,要等步卒先射一阵弓弩再冲出去。 如此一来,便失去了阻敌的最好时机。待到朱铉、颜良冲至五十步时,步兵终于沉不住气,担心被对方骑兵冲散阵型,匆忙之间上前一阵乱射。 朱铉、颜良见状,径直率领身后骑兵顶着并不密集的箭矢冲入中间的步兵阵营。 与白马义从不同,朱铉、颜良所率皆为重甲骑兵,也称为突骑。一旦突破敌军阵营,便使对方整个防守阵型涣散,互相之间不能呼应,加之公孙瓒步卒各营也缺乏统一指挥,只能各自为战。 在极短的时间内,前方两侧的步兵就被击溃,幽州铁骑再想上前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到处是乱纷纷逃窜的步卒,根本靠不上去,形成了朱铉、颜良骑兵在内冲杀,对方骑兵被阻隔在外的局面。 逢纪见状,指挥五万步卒列阵向公孙瓒军杀来。 待得靠上前,大戟士发动冲锋。重甲步兵是阵地战的主力,一旦躲过骑兵的追杀,大戟士就能充分发挥重甲无敌的作用,所到之处人倒旗翻,整个公孙瓒前锋部队崩溃,三万人马胡互相踩踏着撤离。 两个时辰内,三万公孙瓒前锋部队便被歼灭,万余人殒命当场,另有万余人投降,朱铉、颜良各率所部骑兵追击幽州铁骑。 追出二十里,斩杀对方骑兵数千,仅余三千多人逃入公孙瓒大营。 此战当真离奇之至。甫一交锋便射死对方主将,导致敌军失去指挥,在极短时间内被击溃。 这也难怪,公孙瓒威逼严纲速战击败袁绍,加之严纲好勇斗狠,贸然引军追击中了埋伏,属下部众又各自为战,以无组织对有组织,想不败也难。短 短几个时辰,公孙瓒就失去了最精锐的前锋部队。 公孙瓒闻讯,大惊失色,全军锐气尽丧。 朱铉、颜良和赶上来的文丑、麴义合兵一处,共计万余名骑兵冲入对方营中。 颜良先砍翻公孙瓒辕门,麴义又夺了帅旗,四下里杀人放火,袁绍骑兵在公孙瓒营中往返冲杀,公孙瓒军死伤无数。 袁绍在后方得到捷报,兴奋异常,竟然只率领百名大戟士及数十名弓弩手,带着郭图、田丰一起前来督战。 这时从小山丘处逃跑的一千多白马义从突然出现,围住了袁绍。 田丰拉着袁绍,要他躲在墙后。 袁绍倒是不惧,猛地将头盔掼在地上,大义凛然的说道:“大丈夫宁可冲上前战死,躲在墙后,难道就能活命吗?” 郭图在一旁吓得心内直哆嗦,听袁绍如此说,真想拔腿便跑,可惜两条腿不听使唤,矗在原地。 袁绍竟然还夸奖郭图镇定自若,令其汗颜不已。 田丰无奈,急忙指挥强弩手将袁绍围在中间,拼命向四周射箭,令敌骑不敢靠近。 白马义从也没有认出袁绍,所以未全力进攻,只将对方团团围住,伺机冲上厮杀。 这也确实难料,袁绍乃一军主帅,身边少说有数千人保护,怎么可能只有不到两百人跟随,因此就没往这边想。 界桥一战,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之事,可谓无巧不成书。 逢纪正指挥人马向公孙瓒大营挺进,得知袁绍被围,立刻止住兵马,命大将崔巨率领骑兵去救袁绍。 白马义从见有援军前来,赶紧撤走了。 袁绍得救后,甚为感激崔巨,从此对他一力重用,这是后话。 而后,袁绍便在重重保护之下,到达逢纪军中。 见袁绍无恙,逢纪松了口气,才指挥全军一起向公孙瓒大营行进。 麴义、颜良和朱铉等人正在殊死厮杀。不知为何,逢纪援军迟迟不到。他们又哪知道主帅被围之事,暗怪逢纪行军缓慢错失良机。 公孙瓒趁着这个机会,收拢部队,把对方骑兵围困在大营中。 朱铉见公孙瓒亲自出马,便率领手下骑兵直取公孙瓒。 麴义、颜良、文丑在其后跟进。 鲲鹏骑锐不可当,即使常年与乌丸、鲜卑等游牧部族作战的幽州兵,也没有见过这么凶猛的骑兵。鲲鹏骑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旗帜倒转。 公孙瓒忙抽调精锐部队合围朱铉。 麴义、颜良、文丑趁机进攻公孙瓒各部,公孙瓒军又一次陷入被动,人马纷纷后退。 逢纪见状,忙向袁绍进言道:“敌军阵脚已乱,袁公可速命全军压上,而后令张颌、高览率领大戟士直扑公孙瓒中军,只要擒住公孙瓒此战必胜!” 郭图却劝阻道:“那样一来,袁公身边的人马太少了,万一敌军偷袭,如何是好?还是留下大戟士和数千骑兵保护主帅。” 袁绍大概经过方才的一遭险遇被激发了斗志,赳赳说道:“大丈夫行事岂能瞻前顾后,全部压上去,我等生死存亡在此一战了!” 果然,逢纪率军压上后,公孙瓒全军几乎陷于崩溃,只能勉强与袁绍军胶着在一起,四下里逃窜的士卒亦是不少。 张颌、高览率领的大戟士跟着冲上来,成为压垮公孙瓒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朱铉、麴义等人见袁绍放手一搏,士气更加高涨,拼了命的向公孙瓒军冲过去。 此时,负责包抄的赵融、牵招又率人自后营杀入,两厢里夹击,大破公孙瓒军。 整个界桥尸横遍野,血染沙场,丢弃的武器和辎重比比皆是,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如同屠宰场。 公孙瓒没想到袁绍部下竟然如此勇猛,自己驰骋东北边疆数十年,一向没把中原部队放在眼里。不料,几个月来连战连败,恐怕也是天数使然。遂哀叹一声:“天要亡我,不必再连累众军。袁绍要杀的是我,你们都走吧!” 部将田豫上前哭求道:“只是一战失利,将军何必英雄气短!回幽州再做谋划。”遂命人护着公孙瓒先行撤退,自己率军抵挡朱铉等人。 朱铉军中猛将阎行见田豫死战不退,拍马上前与田豫斗在一起。 阎行骁勇彪悍,只三回合便将田豫打落马下,田豫部下拼死将其救下,将其扶于马上,保着他舍命杀出。 界桥决战,最终以袁绍大获全胜,公孙瓒丧失全军而告结束。 公孙瓒先退往渤海郡,又留下公孙范守渤海,自己回幽州去了,从此公孙瓒只能窝在幽州苟延残喘。 此时正值八月,恰恰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界桥战场尸骨累累,在炎炎烈日暴晒下,发出阵阵恶臭,袁绍却在这场血腥的杀戮中走向辉煌,攀至人生新的高点。 虽然后人多评价他色厉胆薄,好谋无断,但自天下纷争以来,袁绍稳扎稳打,逐步取得了冀州成为自己的根基,进而与公孙瓒决战界桥,最终奠定北方霸主地位,上天真是待其不薄。 界桥战役可谓凶险异常。袁绍先是丢失魏郡和治所邺城,继而单经、田楷自兖州、青州两路偏师袭来,看似袁绍即将不敌,但终被他一一化险为夷。 这其中,朱铉、曹操居功至伟。 也算是天助袁绍。曹操穷途末路前来投靠,朱铉为保大汉东北边疆真心相助,才成就了袁绍一番霸业,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而此时的朱铉,也正在担心袁绍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公孙瓒,一番心血莫要白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云突变上 (2010-03-05,星期五,第二更) 袁绍借助朱铉所部鲲鹏骑和麴义麾下精悍先登军,在界桥之战中取得决定性胜利。大胜之际,自然要犒赏三军,摆下酒宴与众将把酒言欢。但见觥筹交错之间,方才经历过一场厮杀的诸将推杯换盏,互叙方才的舍生忘死之战。 此战,麴义所部先登军居功至伟,正是先登军射死了严纲,才使得公孙瓒前锋部队失去指挥,被逢纪等人一举击破,进而趁公孙瓒不防,又冲入其界桥大营,在众将齐心协力下攻破公孙瓒,斩首数万计,俘获敌兵、辎重无数。 因为如此,颜良、文丑等人纷纷上前向麴义敬酒,连朱铉都主动上前对麴义表示钦敬。 麴义瞧不起河间四将,所以只是虚与委蛇的应付了事。但他对朱铉就大不相同了,虽然初次见面有些龌龊之事,可这朱铉数月来转战青州、兖州,斩杀敌军大将单经,败在他手中的公孙瓒军不下十余万,确是能征善战之人。 朱铉一战击溃田楷、刘备夺取平原,为当时在兖州进攻单经、范方的麴义扫除了后顾之忧,得以放心大胆的进攻,将公孙瓒部众赶出兖州,解了冀州南面之围。袁绍在战后即发令嘉奖麴义所部,这麴义也算得一个英雄,在回复袁绍的书信中,直言不讳为朱铉请首功,可见他对朱铉的赞佩之情。 见朱铉也过来敬酒,一直稳坐不起的麴义忙站起身来,虽喝得有些面红耳赤,仍不失尊重的称了一声:“朱将军!不敢当啊!” 朱铉也是兴奋得很,扶着麴义与他一同干了,笑着对他说道:“初次见面时,麴义将军称我是什么来着?” 麴义一愣,见朱铉乃是微笑而言,心下明白朱铉是在开玩笑,但仍觉不好意思,忙低头回答:“这个··朱将军就别计较了,在下现在佩服您的紧,以前都是无知之言。” 见麴义被自己一句玩笑话逼得面庞更红,几乎变为猪肝色,朱铉方满意得哈哈大笑起来,又与麴义饮了一杯,便去向其他人敬酒。 麴义刚送走朱铉,袁绍也一脸兴奋地过来了,还没到跟前就兴奋的叫道:“麴义啊,不愧是我的第一猛将,此战全靠你出力,来···与我共饮了这一杯!” 袁绍脚下几乎是踉跄而来,舌头也有些打结。这也难怪,界桥一战获胜,得利最多的便是他,自然数他最高兴了。 “主公过奖了!”麴义得袁绍如此夸赞,竟然只稍稍谦逊了一下,便将杯中酒干了,算是坦然接受了袁绍的敬意。 袁绍正在兴头上,自然不会介意,跟在袁绍身后的郭图最是小人心计,马上跟了一句吹捧袁绍,“麴义将军虽然骁锐,也多亏了主公英明神武,指挥若定!” 这话说完也就罢了,跟着附和一声皆大欢喜。 谁知那麴义出身行伍,不懂得官场机变,又被众人捧得飘飘然,当然还有酒精的作用,几下里一起发作,竟脱口而出:“若不是主公被围,公孙瓒也没有机会整军再战,可惜又牺牲了那么多将士。” 郭图正眉飞色舞的吹嘘袁绍,袁绍也听着很受用,不期麴义蹦出这么一句,立时寒了脸,转头瞪着麴义,斥道:“你太狂妄了!” 麴义惊得立时清醒了不少,大脑一片茫然,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人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你若想害一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夸他,虽圣贤也躲不过这一关。 书回正传。麴义一句话惹恼了袁绍,但袁绍向来以怒不露色自诩,当然不会在庆功宴上继续追究下去,但仍不免气得甩了袍袖讪讪而去,把晕头涨脑的麴义晾在那里。 众人正把酒言欢,都未仔细留意这边发生了何事,只是见到袁绍兴冲冲的去敬酒,却气咻咻的走开,那麴义满脸尴尬之色。 袁绍军中诸将本就不和,加上麴义平日为人不懂得结交人缘,嚣张跋扈常将自己置于众人之上,现今见他立了大功更是嫉妒。麴义受辱,反而有不少人心中感觉畅快,竟然又提高了声音欢饮,把个中军大帐吵得更加热闹。 朱铉也注意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但方才只顾得与牵招、赵融等人酣饮,对袁绍、麴义之事毫不知情,身边几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刘晔一直在仔细观察帐中诸人,虽不知袁绍、麴义二人说了些什么,但必是袁绍极不爱听之话,惹恼了袁绍无疑,心内暗自窃喜。 袁绍此时已无心再饮,郭图侍立一旁片语不言,杵在那儿象根木桩。他心里明白,现在跟袁绍搭讪等于自讨无趣。袁绍不好意思骂功臣大将,正好可以把怒火发在自己身上,乖乖呆着最合适。 “嗯!嗯!嗯!”袁绍连咳了三声,帐内欢笑之声才渐渐消散,大家伙都惊讶的看着袁绍,不知为了何事? “这庆功酒喝的也差不多了。其实不过打了一个胜仗,离歼灭公孙瓒还远着呢!”袁绍不阴不阳的说着,拿眼角瞥了一下麴义,面带不屑之色。又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公孙范还在渤海守着呢,都说说该怎么办?” 沮授是袁绍帐下最积极的谋士,果然又抢先献策,“主公所虑极是,可派一员大将围攻渤海,待其粮尽之时,再由主公亲自挂帅出征消灭公孙范。” “嗯,这个办法怎么样?”袁绍面无表情的问道。 “沮授此法稳妥可行。现今距离夏收已近,应立即发兵,抢收渤海的粮食。”说这话的是逢纪,袁绍倒是一直很敬重逢纪,便点了点头,又问:“谁人为将?” 沮授、逢纪几乎同声说出麴义的名字,谁知袁绍立即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麴义鞍马劳顿,还是让他休息一下吧!”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郭图心内暗自得意,上前对袁绍言道:“主公体恤下属,实在令人我等感动。但此去渤海必要大将统军,可让崔巨为将引兵前往。” 这郭图成天跟在袁绍身边转悠,自从崔巨救了袁绍,袁绍便经常在郭图面前夸赞崔巨,这郭图自然上心记住了。这次围攻渤海,见袁绍已厌恶麴义,便趁机推举崔巨,一者合了袁绍心意,二者崔巨得宠必然感激自己,将来也好互相照应。 果然,袁绍一听崔巨的名字,立刻就点头同意了,沮授、逢纪无奈,只得退下。没料到就在此时,麴义不满的站了起来,急声大呼:“我部下先登不需休整,请主公派我出征!” 袁绍却不理麴义这个茬,让崔巨上前领命。麴义急了眼,仗可以不去打,但仅凭一句无心之言便冷落大将,不服!迈步上前,一把夺过袁绍手中令箭,怒喝道:“袁公处事不明,以一言而贬斥大将,何以服天下人?” 帐中诸人都被麴义此举惊呆了,袁绍更是气得脸部扭曲,半晌之后方哆哆嗦嗦的说道:“你想造反吗?来人,将他拿下。武士何在?” 不待武士前来,颜良、文丑早已窜上前去,一人一只手将麴义拧了按在地上。颜良、文丑本都是以勇力著称的战将,把个麴义摁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未得袁绍之命,早已咔嚓一下扭断麴义的脖子了。 事发突然,麴义抢夺将令,让朱铉大吃一惊,见颜良、文丑几乎予置麴义于死地,更是心下不忍,便想出言相劝。刘晔早伸出一手狠狠地抓在朱铉腿上,用力之大疼得朱铉几乎叫出声来,瞪了刘晔一眼不明所以。刘晔附嘴上来小声言道:“袁绍与麴义方才言语龌龊,已结下芥蒂,主公万万不可此时出面。” 朱铉见帐内诸人都不出声,自己虽有心相救麴义,又被刘晔劝住。如此便让袁绍杀了麴义,实在是太可惜了。(未完待续) 弟一百四十章风云突变下 (第一百四十章,星期六,第一更) 袁绍因麴义侍功自傲,出言无状得罪了自己,便不用麴义为将。 而麴义,一者因出言不逊得罪了袁绍,急于立功在袁绍面前表现,二者更怕袁绍自此冷落了自己。当然还有酒精麻痹的作用,竟赫然上前夺取令箭,此举乃是犯了军中死罪。 朱铉有心相救,却被刘晔拦住,其他河间诸将皆与麴义不和,又嫉妒他战功卓著,都不出言相救,倒是沮授、田丰、逢纪等人肯为麴义求情,但擅夺金牌令箭乃是大罪,在场之人都眼睁睁的看到了,实在不好替麴义开脱,只得请袁绍暂息雷霆之怒,将麴义关押起来,待冷静下来再做决定。 袁绍不得已,只得命人将麴义押下去严加看管,待三日后再做处置。一场庆功宴,因麴义酒后妄言,进而抢夺令箭,不欢而散。 朱铉等人只得悻悻作别,袁绍倒还客气,亲自将朱铉送出帐外,又抚慰了一番。朱铉本想趁机向袁绍进言,救下麴义这员骁将,但刘晔一个劲地使眼色摇头,暗示朱铉不可多言,只得作罢。 回到自己帐中,朱铉心中甚为郁闷,本是全军同庆的大喜之事怎会变成这样? 帐外突然刮起一阵疾风,幡旗随之乱摆,哗啦哗啦的大雨骤然间倾盆而下,天色立刻黯淡下来。这天仿佛也懂得世间之事,刚才还晴空万里,才这一小会,说变就变。如同今日之事,本事皆大欢喜,转眼间就阴云密布,举杯同庆之事变成了不欢而散,还把最大的功臣给拘押了起来。哎,世事难料,看来皆乃天意! 侍卫忙进来点起油灯,呼啦一声,整个军帐亮堂了不少,朱铉心情也随之清明了许多。 “刘先生,今日为何拦阻我?” 刘晔听得出,朱铉有些不满,遂幽幽言道:“主公等人刚才只顾把酒言欢,我却在仔细留意袁绍手下之人,真是各怀心思,别有打算。” “何以这么讲?”朱铉本还有些不高兴,听闻此言,倒是陡然好奇起来。 “主公啊,袁绍手下可称得上是俊才英杰辈出。可惜袁绍无德,不能使他们同心协力,反而互相之间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与其如此,还不如只留下数人便可!” “你是说,他手下的能人太多了,互相掣肘会坏他大事?” 刘晔点头道:“主公说得对,正是此意!麴义犯事,为何无人相救?众将或惧怕袁绍,不敢言;或嫉妒麴义,恨不得落井下石。真心为袁绍殚心竭虑者,不过沮授、逢纪等数人。” “那倒是,袁绍放着这么多人才不会用,偏偏亲信郭图那样的奸佞小人。若这些人能为我所用,该有多好!”朱铉是真羡慕袁绍,手下之人个个出众,可惜袁绍非雄主,不能统御这些英才。 “主公万不可抱此心思。今日之所以劝阻您,正为担心此事。他人为麴义求情,为的是袍泽之谊。您若求情,却有拉拢麴义之嫌,不但救不了麴义,更会使袁绍当场斩杀麴义,甚至会加害于您。” 听着刘晔铿铿而言,朱铉猛然醒悟,袁绍心胸狭窄,麴义不过侍功自傲便要处死。自己若为麴义求情,难免袁绍不会怀疑,即使袁绍不疑,他身边的郭图可是个善于挑拨是非的小人,更是防不胜防。 想到此处,朱铉不得不感谢刘晔及时出言劝阻,叹了一声:“先生察事洞若观火,令人敬佩!只是可惜了麴义,好一员猛将,恐怕要死于袁绍之手。” 说到这里,二人无言以对,寂了声看着帐外的瓢泼大雨,地面被砸出一个个水坑,雨珠无情地跌落入其间,仿佛捶打在人的心扉。莫名的苍凉与悲哀同时升起,刚才还是战场上的英雄,现今已做了阶下囚,等着人头落地。天地之间,人的生命是何其渺小,可惜了,麴义! 朱铉与刘晔对视一眼,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在此时,帐外传来低沉的吼声,“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将军正在议事,谁也不能进!”这是朱贲的声音,自从朱贲做了都尉,便只知衷心耿耿的护卫朱铉,虽然外面下着大雨,他仍率领数十人站在帐外警卫。要闯进来的是何人? “朱贲,在跟何人争吵?这么大的雨,请人进来说话。”朱铉命道。 “···是!请进。”朱贲犹豫了一下,挪开自己硕大的身躯,将来人放入帐内。 朱铉上下仔细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中等身材健硕粗壮,沟壑纵横的面庞饱经风霜被磨得棱角分明,单眼皮下的双目放出慑人光华,嘴角倒竖八字胡更显英气逼人。 “不知阁下是何人?好像未曾谋面过。”朱铉张口问道。 那人一抱拳,作揖说道:“在下先登军侯,麴义大人帐下副将潘凤。” 原来此人就是潘凤,早听闻麴义手下有一员虎将,名叫潘凤,骁勇果锐,每次战斗时都冲锋在前,奇的是竟从未受过伤。 “原来你就是潘凤?今日得识真面目,幸会!幸会!”朱铉由衷的赞了一句。闻名不见面,此人看身材并非力大之士,却是有名的勇猛顽强,军中私下称其‘勇侯’便是。 “谢过镇南将军夸奖!我此来乃是请您搭救我家大人。” 潘凤口中的大人自然是指得麴义。 他少小从军即跟随麴义,在凉州曾力战叛匪边章,斩其麾下猛将北宫玉、李文侯。当时的征讨使张温要提拔他做自己身边的虎威校尉,但潘凤舍不得麴义对自己恩情深重,竟一直跟随在麴义身边为副将,官职不过军侯。 朱铉见潘凤开门见山,直接将来意说明,暗叹果然是忠烈耿直之人,便也不再罔顾左右而言其他,率性说道:“我也正与刘晔先生商议此事。”说完,便将刘晔介绍给潘凤认识,二人见礼后,大家坐下叙话。 “潘将军,我非是虚情狡诈之人。如今与你明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若我出面去救麴义将军,恐怕袁公不但不会答应,而且会拖累麴义更快的搭上一条性命。” 潘凤闻听此言,不禁蹙眉。刘晔忙将道理向潘凤阐明,潘凤边听边点头,虽是个莽汉,但大事跟前不糊涂,难怪麴义如此赏识他,袁绍也对他一力拉拢,关押麴义后便将先登军交与其统领。 “二位,道理我是明白了。可是···我就明说了罢,袁公部下各怀鬼胎,互相争宠,巴不得早日处斩我家大人,请教我一法救我家大人。” 潘凤倒是乖觉,既然朱铉不宜出面救麴义,那就要教我一法。否则,赖着不走了。 朱铉听他这么说,倒也不生气,看看刘烨却是计上心来,坦然笑道:“我没有良策,若想救你家大人,必要请教眼前的刘晔先生!”说完,目视着刘晔嘿嘿直乐。 刘晔不防被朱铉出卖,大是窘迫,忙说道:“不可,不可,我家主公都没有办法,我哪来的这个本事?” 潘凤不知为何,很是信任朱铉。既然朱铉说刘晔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救麴义,干脆跪拜在地,请刘晔务必帮忙,将刘晔整了个大红脸,想扯起潘凤来,但一介儒生哪有这般力气拽得动潘凤这样虎将,只得在一旁来回踱步,思索良策。朱铉见此事有门,上前示意潘凤起身,二人立于一旁看着刘晔,心内直催他快快想出妙法。 沉思良久,刘晔似乎已然得计,停下脚步言道:“现今唯有一人可救麴义,那人便是····”说到这又不讲了。 朱铉、潘凤急得直跺脚,催促刘晔快说。 刘晔见二人猴急的样子,心下高兴,便不再卖关子,径直说出一个人的名字。(未完待续) 弟一百四十一章背信弃义上 (2010-03-06,星期六,第二更) 潘凤来央求朱铉,期望能救出麴义,朱铉有心无力,便将此事推给刘晔。刘晔琢磨良久,想出一计可救麴义,向朱铉、潘凤言道:“若想救麴义,唯有找郭图帮忙!” 郭图?对啊,郭图是袁绍近臣,贪婪狡诈唯利是图,潘凤多有耳闻。只是平日里瞧不起他,行事之际多有得罪。现在去求他,一者抹不开面子,二者谁知那郭图会不会挟私报复。 见潘凤迟疑,刘晔略微一猜,便已知其意,劝道:“将军不可犹豫!郭图深得袁绍信任,能救麴义将军的人只有他了,多准备金银财宝,向他说些好话,此人还是不难对付的。” 潘凤情知刘晔所言有理,军中诸将多有不服麴义者,指望他们出手搭救根本没指望。沮授倒是一直与麴义交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绍现在不待见沮授,甚至连田丰都不似原来那般受宠,唯有郭图却是在袁绍面前恩荣日隆,几乎言听计从。 朱铉在一旁见潘凤为难,误以为他财资不足,便慷慨言道:“将军若缺乏贿赂之资尽管开口,我愿倾全部所有相助!” 潘凤听闻,方才红了脸说道:“我与麴义争战数十年,钱财倒是积攒了不少。只是鄙恶郭图为人,平日里多有得罪,现在有危难才去求他,只怕郭图不肯帮忙,反而自取其辱。再者,依麴义脾气,若知道我去求郭图那厮,也必然不会答应。” 朱铉见潘凤此时还矫情,顾及面子事,不由得着急起来,说:“都什么时候了?麴义已身陷囹圄,哪里还用担心他愿不愿意,先救人要紧。” 刘晔却不似朱铉那般性急,微微笑道:“潘江军所虑极是!若你单独去求郭图必然不成,我可与你同去。” 朱铉、潘凤听闻此言,同时吃了一惊,潘凤继而欣喜不已,赶忙说道:“若是先生能与我同去最好。我笨嘴笨舌的,去贿赂郭图那厮还真是没底,若先生从旁相助,胆气能足不少。”原来这‘勇侯’不怕冲锋陷阵,倒是对官场往来应付之事甚为恐惧。朱铉却是吃惊不小,刘晔不让我出面,却为何自家亲身去求郭图,又在打什么主意?反正也猜不透,索性看他如何作为? 果然潘凤回去后,准备妥当,便急匆匆的来找刘晔,催促快些去拜访郭图。此时已是黄昏,星空依旧雾蒙蒙的,暴雨过后的空气湿热难耐,泥泞的地面被人踩过后脏乱不堪。 潘凤心事重重的跟随刘晔来到郭图帐外,到得门口,腿便如灌了铅一般举不动,神色犹豫的问刘晔:“我说刘先生,此事到底有几分把握?若是没什么指望,不去找求他也罢。钱财事小,栽了面子今后还如何做人?” 刘晔捂了嘴小声笑道:“有一丝希望也要试试,你不想救麴义了吗?” “····当然想救,唉,也只能如此了。” 潘凤跺跺脚,才不情不愿的跟着刘晔进去。 郭图的帐内灯光昏暗,羊皮榻垫散发出潮湿的霉味,没有摆放任何奢侈的物品,仅有几张桌案横竖地摆着,令刘晔、潘凤吃惊不小,难道传闻有误? 常人确实难以理解郭图此举,正是要迷惑世人,使人误以为他郭图明洁高雅。奸邪之辈往往摆出一副清廉公正的君子姿态,而正人君子又往往不拘小节被人误解,世间之事确实难料。 既然来了,而且只有郭图、刘晔、潘凤在场,便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潘凤将随身所带红匣打开,内中立时射出精华宝气,璀璨流光将原本昏暗的军帐照得通明,吓得郭图甚至未看清内中都是些什么,便‘啪’的一声一把将匣盒盖上。 “两位,这是要做什么?折杀我郭图了。”郭图的嘴都哆嗦起来了,虽未看清都是些什么奇珍异宝,但可确定内中件件宝物价值连城,几辈子风流快活都够了。 刘晔开口说道:“郭大人,你是个明白人。如此厚重的礼物,自然是有大事相求!在下与潘凤前来,有两件事请您帮忙。” 潘凤愣了一下,怎么成两件事了?感情刘晔陪我前来,还有别的事要办。正想着,又听刘晔说道:“这其一嘛,我与镇南将军朱铉想结交您。” “结交我?此事值得这般隆重嘛。其实,我也正想去拜望朱将军和先生您呢。”郭图不愧精明之人,回答得甚是乖滑。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鬼便是郭图,所料不差。 “这其二,便是受潘凤将军所请,来求您救麴义。”刘晔终于说出了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 其实郭图自打看见潘凤的第一眼,就知必是为麴义之事而来。刚要顺口推脱一番,刘晔却没有给他机会,径直又说:“谁都知道袁公对郭先生倍加推崇,此事若推脱,便是不肯相助。只要您肯帮忙,必然马到成功。” 这么高的帽子都给带上了,郭图想反驳也没有机会。更何况还有如此贵重的礼物摆在面前,一并推出去实在太可惜了。郭图装清高那是做给人看的,对方出手够大方,自然要好好掂量。 “那····好吧,我勉力去做,成与不成,可怪不得我。”郭图索性先将此事先揽下来,顺势将装有珍宝的红匣捧了起来,算是收下礼物答应办事了。 “呵呵,我就说嘛,郭公若肯出面,此事必成。我和朱将军以后也要多多仰仗!”刘晔极潇洒的起身作个揖,而后带着潘凤飘然离去。 出得帐外,潘凤一脸迷惑的问道:“先生,这郭图说话模棱两可,到底能不能救出我家大人啊?” “能不能,就要看天意了。我猜郭图必然尽力去做,钱的作用确实不容小觑。” “·····” 其实麴义之事,郭图是不想管的。但这些奇珍异宝的光华实在太过勾魂夺魄,若是不取之,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待刘晔、潘凤走后,郭图急不可耐的打开红匣,内中的宝物瞬间放出异彩,碧澄澄、红艳艳、蓝蒙蒙,五光十色宝气袭人,映耀着郭图那鬼魅般的眼神似乎都有了些人气。 观摩了数个时辰,几次合上又几次打开,实在爱不释手,郭图索性闭了眼,长吐出一口气,将激动的心情强自按捺住,才把宝盒收藏起来,开始琢磨刘晔所托之事。 古语有云,取人钱财,为人消灾,但麴义之事确实不好办。袁绍之所以如此生气,绝不仅仅是厌恶麴义侍功自傲,酒后轻狂这么简单。 郭图跟随袁绍日久,对袁绍的脾气心思了解的很透彻,加之郭图深谙人情世故,才知袁绍必要杀麴义。麴义庆功宴上抢夺令箭,本是酒后失态,只需稍加斥责大事化小,但袁绍执意要拘拿麴义,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麴义起先效命韩馥,在冀州军中威望极高,正是他振臂一呼,首先率军投靠袁绍,才使韩馥势力瓦解,世人竟说旬湛等人说服韩馥让出冀州,真是迂腐透顶。大争之世靠的是军队兵马,几个磨嘴皮的儒生能起什么大用?袁绍虽然感激麴义,但更要提防他故技重施,若是再被他出卖一次,岂不是落得韩馥一样下场?此乃其一。 其二,麴义任侠豪情,向来目中无人,得罪了许多人,所以无人愿意救他,反而盼其速死者不在少数。袁绍要顾及大部分人的情绪,更要安抚军中诸将,只有杀了麴义才能令内部安稳下来。 至于第三嘛,袁绍是绝对不能讲出来的,那就是,“飞鸟已尽,良弓当藏.”公孙瓒在界桥一战损失了数万兵马,幽州境内还有刘和、阎柔几股势力,铲除公孙瓒已是板上钉钉之事,还留着麴义何用?不如趁早除之! 这些,都是袁绍的心思,被郭图揣摩的一清二楚。既然知道袁绍是怎么想的,便不会拂逆得罪他,也才好为刘晔、潘凤办事。总要尽点去试一试,不然也对不起这份厚礼。 郭图思虑明白,便熄了灯瞧着帐外,惨淡月光之下,一草一木反而清晰可辨。若想看得清楚,就一定是安静着呆在黑暗角落里,这个道理太多人不懂,自以为光明正大,实则愚蠢可笑。一阵冷冷的笑意随之而起,郭图的面庞闪过一丝得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背信弃义下 (2010-03-07,星期日,第一更) 第二日清晨,空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袁绍披了件单衣站在帐内,盯着眼前的沙盘**。 “沙,沙,沙”,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脚步声传来,袁绍不必看也知是谁。逢纪等武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若是他们,早已震得地面微颤了。沮授脚步虽轻,大老远就能听见他不清不楚的呼唤主公,还要夹七夹八的喊出一些所谓急事大事来惊吓自己,实则最是轻浮,至少袁绍是这么认为的。田丰?他现在极少来袁绍帐中,即使来也不可能在大清早。上次在府中教训了他和沮授,那沮授虽然仍不知起到,田丰却是乖觉了许多,袁绍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能在一大早来找袁绍而能如此悄无声息,唯有郭图一人。 “你一大早跟个鬼魅似的站我身后干什么?”袁绍佯怒吓唬郭图,实则脸上还挂着笑意。 郭图当然明白袁绍是在开玩笑,仍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主公恕罪!我见您正在沉思,所以不敢打扰。”郭图晓得,袁绍喜欢下属们畏惧,表现得越恭敬越温顺,袁绍就越赏识,因此郭图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表现这种恭顺。 “嗯,算你懂事,过来坐吧。”袁绍果然很满意郭图这番做作的表现,这郭图怎么看都顺眼,比自己的宠妃还温顺,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水做的? “说吧,有什么事?” 郭图忙媚笑一下,言道:“我方才去崔巨营中察看,果然是行动迅捷,现已然准备完毕,就等主公下令出征了。” 袁绍颇为欣慰,点头说道:“崔巨确是个干练之人,此战必能如我所愿,攻破渤海。” 郭图一大早巴巴的跑来找袁绍,自然不是为褒扬崔巨。本以为袁绍会顺口说崔巨不比麴义差,好趁机进言,谁知袁绍竟是对麴义之事只字不提。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若冒然提出‘麴义’二字,显得太过突兀,怎么能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到麴义身上呢? 干咳了两声,顺便将表情调整得自然一些,才言道:“主公,崔巨得您慧眼拔擢为统军大将,必然效死命攻打渤海。但据我所知,公孙范绝非泛泛之辈,崔巨以前又无单独统军经历,万一被公孙范侥幸得逞,岂不是伤了主公识人之名?” 郭图此话既顾及了袁绍的面子,又极忠心的善意提醒袁绍,当真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袁绍听闻果然高兴,拍了拍郭图道:“郭先生所言极是。公孙范狡诈善变,崔巨又是第一次统军出征,是该给他调拨一些强兵猛将,你觉得谁与崔巨同去比较合适?” 郭图当然不会说麴义的名字,他心中早盘算好了,直接进言道:“朱铉和潘凤最为合适!” “噢,为什么是这二人?”袁绍问道。 这个嘛,因为他们送我不少礼物,我要是救不下麴义,恐怕会东窗事发,所以先把他们支出去。郭图当然不能这么说,早已谋划好应对之言,当下振振有词道:“主公,朱铉部下骑兵和潘凤率领的先登军,都是精锐,用来对付幽州铁骑再合适不过了。”郭图的理由极其充分,袁绍自然点头称是。 末了,袁绍叹口气,说道:“可惜麴义被关起来了,否则派他出征即可,何须如此多兵将?” 终于说出来了,郭图心内窃喜。剩下的事就好办了,顺着这个话题谈下去吧! “主公,我今日在军营中,听到不少兵将在私下里议论。” “都议论些什么?”自古以来,做统帅的无不关心手下兵将说些什么,想些什么,袁绍亦不例外,很迫切的问道。 郭图见奸计得逞,也不卖关子,径直说道:“将士们说主公:‘卸磨杀驴。’” 这话要是说成'飞鸟尽,良弓藏'之类的言语,袁绍八成会怀疑是郭图编的,要说得这么粗俗,还真是那些大老粗士兵口中之言。 “什么意思?”袁绍装糊涂,要郭图解释给自己听。郭图略微一缩脖子,吐吐舌头,心想:“可不能妄加解释,袁绍万一把蛊惑造谣的罪名安自己头上,麻烦可就大了。” “这个···大约是···指不齐··”郭图摇晃着脑袋,浑身乱颤,就是不肯实说。 “你哆嗦个什么,不就是指麴义之事嘛!” 这可是你袁绍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赖我。 “呵呵,也许是吧!主公打算怎么办呢?” “哼。”袁绍的脸庞浮上一层寒霜,却没有回答郭图。麴义,他是非常想杀的,但大战过后即杀功臣,还真有些犹豫,不敢下手。 郭图见时机已到,便不再遮遮掩掩,给袁绍出主意道:“麴义该杀,但现在还不能杀。不如等崔巨攻下渤海,那时军中自然会淡忘麴义之事,您再处置他,可好?” “也只能如此了,你多留意军中流言,随时报我。”袁绍极不甘心,但不得不照郭图的主意办。 三日后,袁绍亲自为崔巨、朱铉等人壮行,潘凤率领先登军一同出征。出征前夜,郭图偷偷来找过他们,言明麴义暂时无性命之忧,攻下渤海郡后,趁着袁绍高兴,潘凤可凭军功为麴义求情。当然,郭图也会适时地为麴义说话。 潘凤听闻郭图之言才略觉放心,满心盘算着快些攻下渤海,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崔巨指挥着数万兵马,竟然就是攻不下只有五千人把守的渤海郡城。朱铉带的都是骑兵,攻城自然用不上他,便将各处田地围了,让当地百姓收割后,一部分上缴做军粮,其余的留给百姓自用,倒是在当地博得了不少声望。 崔巨派人连日攻打渤海郡城损失惨重,潘凤也被箭矢射中身负重伤。朱铉劝崔巨允部下稍事休整,如此不停地攻城,士兵的士气很受影响,欲速则不达。崔巨如何会听,仍旧一味催促士兵加速攻打,想在袁绍大军到来之前攻陷渤海,以确立自己军中大将的地位。结果,招致营中兵将怨声载道,甚至出现个别士兵逃跑的情况。崔巨惊惧,才稍稍放松了对渤海郡城的攻打。 崔巨攻城不利的消息传回袁绍大营,袁绍震怒不已,便想治罪崔巨。逢纪急忙劝阻,眼下两军正在胶着,岂可处罚主将?只让袁绍修书一封,斥责崔巨督率不利,并告诉他,袁绍不日就会发兵前来渤海。 崔巨收到袁绍书信时,袁绍已经出发了。出发前,袁绍悍然杀了大将麴义,英雄末路竟事发突然,连郭图都来不及阻止,只得匆匆给刘晔报了个信。刘晔收到郭图传来的消息,立刻去找朱铉。二人同声惊异,不知袁绍为何突然发怒,将已关押起来的麴义杀了。 其实麴义之死,,説冤也不冤。袁绍早有心杀掉麴义,只是碍于众人之口,才一直没敢动手。没想到渤海战事不顺利的消息传回,传来传去竟然传到麴义耳中,那麴义傲慢成性,说话也随意,听闻渤海郡城迟迟不能破,便面含鄙夷之色,说了一句:“无能之辈,相得益彰!”此言不啻是指崔巨无能,而任命崔巨为主将的袁绍同样糊涂,一帅一将是一对无能之辈。 麴义的周围早布满袁绍耳目,他说的那句话自是立即传入袁绍耳中。当夜,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暴雨倾泻在大地上,关押麴义的帐中淌出浓浓的鲜血,一代将星,麴义,死了。 袁绍对外说麴义暴病而亡,明眼人却都能料到乃是袁绍使人杀了麴义,不禁为麴义暗叹一声,可惜! 朱铉、刘晔得到消息,自是不敢告诉正在养伤的潘凤。刘晔几次去探望潘凤,每次都欲言又止,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件事委婉的告知潘凤,再趁机拉拢先登军投入朱铉麾下,那正是朱铉求之不得之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背信弃义下 (2010-03-07,星期日,第一更) 第二日清晨,雨后的空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凉意,袁绍披了件单衣站在帐内,盯着眼前的沙盘**。 “沙,沙,沙”,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微脚步声传来,袁绍不必看也知是谁。逢纪等武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若是他们前来,早已震得地面微颤了。沮授脚步虽轻,却是大老远的就能听见他大呼主公,还要夹七夹八的喊出一些急事大事来吓自己,实则最是轻浮,至少袁绍是这么认为的。田丰?他现在极少来袁绍帐中,即使来也不可能在大清早。上次在府中教训了他和沮授,那沮授虽然仍不知起到,田丰却是乖觉了许多,袁绍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能在一大早来找袁绍而能如此悄无声息,唯有郭图一人。 “你一大早跟个鬼魅似的站我后面干什么?”袁绍佯怒吓唬郭图,实则脸上还挂着笑意。 郭图当然明白袁绍是在开玩笑,仍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主公恕罪!我见您正在沉思,所以不敢打扰。”郭图晓得,袁绍喜欢下属们畏惧,表现得越恭敬越温顺,袁绍就越赏识,因此郭图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表现这种恭顺。 “嗯,算你懂事,过来坐吧。”袁绍果然很满意郭图这番做作的表现,这郭图怎么看都顺眼,比自己的宠妃还温顺,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水做的? “说吧,有什么事?” 郭图忙媚笑一下,言道:“我方才去崔巨营中察看过,他果然是行动迅速,现在已然准备完毕,就等主公发令出征了。” 袁绍颇为欣慰,点头说道:“崔巨果然是个干练之人,此战必能攻破渤海。” 郭图一大早巴巴的跑来找袁绍,自然不是为褒扬崔巨。本以为袁绍会顺口说崔巨不比桥蕤差,好趁机进言,谁知袁绍竟是对麴义之事只字不提。这可如何是好?自家若冒然提出桥蕤二字,显得太过突兀,怎么能不露痕迹的将话题引到麴义身上呢? 干咳了两声,顺便将表情调整自然一些,言道:“主公,崔巨得主公慧眼拔擢为统军大将,必然效死命攻打渤海。但据我所知,公孙范绝非泛泛之辈,崔巨以前又无单独统军经历,万一被公孙范侥幸得逞,岂不是伤了主公识人之名?” 郭图此话既顾及了袁绍的面子,又极忠心的善意提醒袁绍,当真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袁绍听闻果然高兴,拍了拍郭图道:“郭先生所言极是。公孙范蛇蝎之辈,崔巨又是第一次统军出征,是该给他调拨一些强兵猛将,你觉得谁与崔巨同去比较合适?” 郭图当然不会说麴义的名字,他心中早盘算好了,直接进言道:“朱铉和潘凤最为合适!” “噢,为什么是这二人?”袁绍问道。 这个嘛,因为他们送我不少礼物,我要是救不下麴义,恐怕会东窗事发,所以先把他们支出去。郭图当然不能这么说,早已谋划好应对之言,“主公,朱铉部下骑兵和潘凤率领的先登军,都是精锐而且用来对付幽州铁骑再合适不过了。”郭图的理由极其充分,袁绍自然点头称是。 末了,袁绍叹口气,说道:“可惜麴义被关起来了,否则派他出征即可,何须如此多兵将?” 终于说出来了,郭图心内狂喜,剩下的事就好办了,顺着这个话题谈下去吧! “主公,我今日在军营中,听到不少兵将在私下里议论。” “都议论些什么?”自古以来,做统帅的无不关心手下兵将说些什么,想些什么,袁绍亦不例外,很迫切的想知道。 郭图见计谋得逞,也不卖关子,径直说道:“将士们说主公:‘卸磨杀驴。’” 这话要是说成'飞鸟尽良弓藏'之类的,袁绍八成会怀疑是郭图编的,要说得这么粗俗,还真是那些大老粗士兵口中之言。 “什么意思?”袁绍装糊涂,要郭图解释给自己听。郭图略微一缩脖子,吐吐舌头想,可不能妄加解释,袁绍万一把蛊惑造谣的罪名安自己头上,麻烦可就大了。 “这个···大约是···指不齐··”郭图摇头晃脑,浑身乱颤着就是不肯只说。 “你哆嗦什么,他们不就是指麴义之事嘛!”这可是你袁绍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赖我。 “呵呵,也许是吧!主公打算怎么办呢?” “哼。”袁绍的脸庞浮上一层寒霜,却没有回答郭图。麴义他是非常想杀,但大战过后即杀功臣,还真不敢下手。 郭图见时机已到,便不再遮遮掩掩,给袁绍出主意道:“麴义该杀,但现在还不能杀。不如等崔巨攻下渤海,那时军中自然会淡忘麴义之事,您再处置他,可好?” “也只能如此了,你多留意军中流言,随时报我。”袁绍极不甘心,但不得不照郭图的意思办。 三日后,袁绍亲自为崔巨、朱铉等人壮行,潘凤率领先登军一同出征。出征前夜,郭图偷偷去找过他们,言明麴义暂时无性命之忧,攻下渤海郡后,趁着袁绍高兴,潘凤可凭战功为麴义求情。当然,郭图也会适时地为麴义说话。 潘凤听闻郭图之言才略觉放心,满心盘算着快些攻下渤海,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崔巨指挥着数万兵马,竟然就是攻不下只有五千人把守的渤海。朱铉带的都是骑兵,攻城自然用不上他,便将各处田地围了,让当地百姓收割后一部分上缴做军粮,其余的留给百姓自用,倒是在当地博得了不少声望。 崔巨派人连日攻打渤海郡城损失惨重,潘凤也被箭矢射中身负重伤。朱铉劝崔巨允部下稍事休整,如此不停地攻城,士兵的士气很受影响,欲速则不达。崔巨如何会听,仍旧一味催促士兵攻城,想在袁绍大军到来之前攻陷渤海,以此确立自己军中大将的地位,招致怨声载道,甚至出现个别士兵逃亡的情况,崔巨才稍微放松了对渤海郡城的攻打。 崔巨攻城不利的消息传回袁绍大营,袁绍震怒不已,便想治罪崔巨。逢纪急忙劝阻,眼下两军正在胶着,岂可处罚主将?只让袁绍修书一封,斥责崔巨督率不利,并告诉他,袁绍不日就会发兵前来渤海。 崔巨收到袁绍书信时,袁绍已经出发了。出发前,袁绍悍然杀了大将麴义,英雄末路竟事发突然,连郭图都来不及阻止,只得匆匆给刘晔报了个信。刘晔收到消息,立刻去找朱铉。二人同声惊异,不知袁绍为何突然发怒,将已关押起来的麴义杀了。 其实麴义之死,,説冤也不冤。袁绍早有心杀掉麴义,只是碍于众人之口,才一直没敢动手,没想到渤海战事不顺利的消息传回,传来传去竟然传到麴义耳中,那麴义骄傲成性,说话也随意,听闻渤海迟迟不能破,便面含鄙夷之色,说了一句:“无能之辈,相得益彰!”此言不啻是指崔巨无能,而任命崔巨为将的袁绍同样糊涂,一帅一将是一对无能之辈。 麴义的周围早布满袁绍耳目,他说的那句话自是立即传入袁绍耳中。当夜,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暴雨倾泻在大地上,关押麴义的帐中淌出浓浓的鲜血,一代将星,麴义,死了。 袁绍只对外说麴义暴病而亡,明眼人却都能料到乃是袁绍使人杀了麴义,不禁为麴义暗叹一声,可惜了! 朱铉、刘晔得到消息,自是不敢告诉正在养伤的潘凤。刘晔几次去探望潘凤,每次都欲言又止,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件事委婉的告知潘凤,再趁机拉拢先登军投入朱铉麾下,那正是朱铉求之不得之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兵发幽州 (2010-03-07,星期日,第二更,第二卷大结局) 上回说到袁绍因忌惮麴义在军中威望极高,又侍功自傲出言不逊,一怒之下,使人暗害了麴义,一代将星陨落。 朱铉、刘烨得知,便将实情隐瞒下来,不敢告诉潘凤和他手下的先登军。但袁绍还有数日便到渤海,麴义暴毙的消息已在军中散播,朱铉、刘晔情知瞒不住了,便找机会将实情告知潘凤。 潘凤重伤初愈之下,听闻麴义已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待到众人一番忙活,将潘凤救转过来,那潘凤竟是没有一滴眼泪,颤悠着站起身来,“呼”的一声拔出佩剑,速度极快的将左手小指给切了下来,一股鲜血汩汩冒出,潘凤将牙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恨声言道:“不杀袁绍、郭图,誓不为人!” 朱铉、刘晔都吃了一惊,忙上前查看潘凤伤情,朱铉一个劲抱怨:“这是何苦?就是要报仇也不用伤残自己。” 刘晔也从旁相劝,要潘凤暂时隐忍,切不可意气用事,害了手下先登将士。 潘凤虽勇但并不莽撞,断指只为明志,报仇却要等待时机。遂答应投入朱铉麾下,条件是朱铉答应帮他报仇雪恨。 朱铉本是极欣赏潘凤和先登军,但潘凤提出的条件却有些令人为难。现今公孙瓒未除,要自己去杀袁绍还办不到。再者,袁绍与自己并无深仇大恨,他杀麴义也是二人之间存有芥蒂,似乎并无大是大非或道义不容之事,潘凤报仇天经地义,朱铉就此背叛袁绍却有些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还是要刘晔想个办法先稳住潘凤再说。便以目视刘晔。 二人朝夕相处数年有余,一言一行都能心领神会。 刘晔极聪明之人,马上会意,向潘凤说道:“恕我直言,我家主公虽赏识麴义和将军您,但不宜为此事向袁绍宣战。你若以为投入朱将军麾下,便可令他助你复仇,就大错特错了。我家主公一代雄主,岂是你这等微末卑将要挟得了。再者,潘江军此为,实乃有违忠臣义士的做法。” 刘晔这么说,当然不担心潘凤会生气。反而要明白告诉潘凤,若真心投靠朱铉,便不能以下犯上。麴义敢于尊卑不分傲慢袁绍,他手下的骄兵悍将恐怕耳熏目染会有样学样,这个毛病绝对不能惯。 潘凤听闻刘晔这番辞凿,果然吓得趴伏于地,声泪俱下道:“末将绝不敢这么想。请主公收留我等先登,异日若有不敬,当天诛地灭!” 这一下将朱铉窘得不知所措,刘晔却是一个劲示意朱铉安抚,便上前扯起潘凤,言道:“兄弟不必如此。我自然愿意收留你等,但复仇之事还应从长计议,我虽不方便直接出面,但异日若有机会,你可自率先登诸军士雪恨,我必不阻拦。” 朱铉没有刻意隐瞒,而是直言相告,这样更显为人坦荡。潘凤被朱铉的真挚所感动,涕零道:“复仇之事我自会谋划,今后唯主公之命是从。” 朱铉知道已经收服先登军,心下大喜,拍了拍潘凤甚为欣慰,宽抚一番,又让潘凤早点休息。 潘凤为何定要投入朱铉麾下?一者,朱铉帮忙救麴义,潘凤早已心存感激。 二者,潘凤既然决意与袁绍为敌,中原便没了他和先登军的落脚之处。 三者,麴义在世时常对潘凤言起,朱铉善战不下于麴义,纵观当世也无几人能匹敌,可谓英雄相惜。有此几条,已足以令潘凤死心塌地的为朱铉效命。 至于复仇袁绍之事,容待慢慢筹划,朱铉并不介意,这就比其他诸侯强得多。是想,当今天下还有几人敢得罪袁绍,最起码现在一个都没有了,潘凤他们还能去投靠谁? 旌旗飞扬,锣鼓喧天,十万袁绍兵马团团围住渤海郡城。城墙上,留下无数刀剑痕迹,洒满斑斑驳驳的血迹。 一个多月的连续攻城,使城内五千幽州兵士消损殆尽,公孙范满脸的灰土血渍,面容变得狰狞可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站立起来,两眼无助的看着袁绍兵马如潮水一般攻进城来,一切都结束了。 在一个晴朗的早晨,红彤彤的旭日唤起万物,又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夏日,公孙范却在残垣断壁的城楼上自尽了,尸体被袁绍命人高高挂起,很快在烈日和熏风下风干。 城内百姓同样遭了殃,袁绍憎恨渤海世族豪杰支持公孙范,纵兵入城烧杀淫掠,昔日繁华的渤海郡城变成了一座死亡之城,数万无辜百姓被杀,财物被抢掠一空,大火整整烧了十数日,才在一场暴雨的倾注下熄灭,血迹也被洗刷一净,但袁绍军犯下的罪恶被世人铭记,袁绍手下的仁人义士们记住了,朱铉等人更是看在眼里,牢记在心里。 “主公,袁绍残忍如豺狼,何不反了他?”潘凤义愤填膺的问道,周围诸将如牵招、赵融等人同样怒不可遏,跃跃欲试要率军与袁绍一战。 朱铉又何尝不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在自己眼前被杀,这还是第一次。朱铉的心,痛苦并燃烧着,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袁绍。但是他很清醒,此时决不能与袁绍翻脸,自己率孤军深入中原,比不得在会稽之时,身后的整个冀州都是袁绍势力范围,兖州的曹操也不好说会偏倚谁?只恐他唯利是图,帮袁绍对付朱铉也未可知。 “主公、诸位,此时万不能意气用事,难道没看到沮授、田丰的下场吗?”刘晔很激动,但也很冷静,在一片狂热的喊杀声中,刘烨的冷静总能及时出现。 沮授因袁绍命人屠城,以死相谏几乎泣血而亡,袁绍下不但不悔悟,反而在郭图的挑拨下将沮授下狱。田丰为救沮授,直指袁绍为桀纣。袁绍暴怒之下,险些当场杀了田丰,幸赖田丰素来有长者之名,河北诸将又多敬佩田丰,才在逢纪、颜良、张颌等人的同请下暂免一死,押回邺城关押。 “袁绍众叛亲离,离覆灭就不远了,再让他蹦跶几天。”朱铉做出了决定,显然不容置疑。 除了刘晔,其他人都失望的回去了。朱铉又与刘晔秘密计议,还是先铲除公孙瓒,扶保原幽州刺史刘虞之子刘和执掌幽州,稳定大汉东北边疆。至于袁绍,暂且不去管他。 袁绍取得界桥大捷后,变得越来越飞扬跋扈,行迹几同小人,朱铉也懒得搭理他,袁绍也不再重用朱铉,依从郭图的主意,兵发五万由崔巨率领,攻打幽州重镇故安。 公孙瓒退回蓟县后,留下田豫镇守故安,仅有五千士卒。但崔巨无能,竟十倍于敌不能破城,田豫又精通兵法善于临阵指挥,将崔巨逼至巨马水岸边。 此时,公孙瓒重又集结三万人马杀来,与田豫合兵一处,斩了崔巨大破袁绍军,八千袁绍士卒授首,五万人马大败而归。 袁绍震怒之余,终于稍微清醒过来,现在就以北方之王自诩,还早了点。遂命人放了沮授,亲自为他披上衣襟,又忏悔一番,好言哄弄沮授再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 沮授倒是好哄,一番言语过后,就此原谅袁绍,并建议袁绍起用朱铉、潘凤,令他二人为先锋,而以逢纪为帅,再起五万兵马杀向故安。 袁绍早有意以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便让袁熙另率一万人督运粮草,挣些功劳也好服众。 朱铉这边,早已派刘晔带着朱贲去往幽州北地寻找刘和、阎柔,相约消灭公孙瓒后,愿全力助那刘和掌管幽州。 阎柔、鲜于辅等人甚为高兴,刘和却一再推辞,不知是何意?最后,阎柔、鲜于辅对刘晔保证,只要攻破公孙瓒,必然说服刘和。他们也明白,只有推举刘和做幽州刺史,鲜卑、乌丸各部才不会袭扰边境,刘虞在当地的威望之高可见一斑。 朱铉不明白,刘虞文不出众,更非尚武之人,凭什么能让外族钦服?刘晔一语道破天机:“‘诚信仁义’,便是横扫天下的百万大军,何需‘文安邦,武定国’?” 公元192年十月,炎炎夏日将过,金色秋实已至,萧瑟秋风中,裹夹着夏日的浓烈和金秋的凉意,朱铉率领鲲鹏骑、骠骑营和潘凤的先登军士再次出征,希望这是在中原的最后一战,将士们思乡日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易水寒 (2010-03-08,星期一,第一更) 公元192年秋,袁绍以逢纪为统帅,朱铉、潘凤为正副先锋,发兵攻打幽州。同时联络幽州西边的刘和、阎柔等人,两路呼应进军蓟县。 朱铉、潘凤率领麾下精兵猛将,一路疾行进至北新城。北新城在幽州最南部,属于涿郡治下。田豫统军一万守在故安县城,故安紧依巨马水,南边有易水、雹水相隔,正是前往蓟县的要冲之地。田豫此人善于用兵,性格坚韧不拔,对待士兵关爱有加,因此他的部众都肯为他舍命拼杀。 幽暗的灯光下,朱铉轻叹一声:“哎,故安地形险要,田豫用兵巧妙,这次恐怕不像以前那般容易得手。” 刘晔亦点头赞同,说道:“探马营回报,田豫将手下骑兵散于易水沿岸,我们的斥候也是好不容易才登岸的。若大队人马渡河,必然被其半渡而击,根本来不及组织抵抗,看来这易水真成了一道天堑,不可逾越。” 风萧萧,易水寒。这易水压在朱铉心头,挥之不去,又正巧赶上个秋天,还真是寒意彻骨。 “恩,田豫确实善于用兵,未死守故安城,懂得在易水河畔阻击我们。”朱铉又赞了一句。旁边的潘凤紧锁眉头,暗道:“这两人说来说去,就是夸赞田豫,难不成那田豫受用了你二人的赞扬,就能放我们过去?” “主公,要不然我们绕过易水,从西边的阎乡奇袭故安。”刘晔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朱铉何尝没查看过地图,阎乡距此数百里,再折返往故安又是数百里,即使属下骑兵擅长长途奔袭,也要考虑粮草接济问题。 这幽州境内,数百里荒芜之地比比皆是,一望无边的黑山白水,风景煞是壮丽,竟是人烟稀少,仅有几个较大的城镇周围才聚居有人。不同于上次奔袭宜阳,那次是因为董卓将主力抽调至虎牢关,洛阳以西防守薄弱,才敢千里奔袭。这次可是要攻打重兵把守的故安,千里奔袭后,本已人困马乏,再没有粮草接应,被幽州铁骑杀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全军覆灭。 “不行,远征过后根本无力迎战幽州铁骑。”朱铉很坚定的把刘晔的主意否了。 刘晔至此也没话说了,虽然在青州、冀州多次打败幽州铁骑,但还真不敢小觑了他们。当年汉光武帝刘秀正是在幽州招收骑兵,进而席卷天下,开国功勋中有很多都出身幽州铁骑。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打了吧!”潘凤看来是急了,易水渡不过去,绕行又不行,难道退兵? “何不舍弃故安不打,直取蓟县。”一直坐着旁听的牵招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句话,如黑暗中的火烛,点亮了朱铉的心扉,赶紧俯下身来查看地图。刘晔也凑上来看,嘴边说:“牵招,过来给主公讲讲你的计划。” “主公,进攻幽州乃是一场大的战役,因此不能仅从战术方面看待此事,而要提升至战略全局。” 牵招边说,边指划着地图言道:“现今进攻幽州的共有两路人马。从西边过来的是刘和、阎柔军,公孙瓒必然倚仗居庸险关据守。南路就是逢纪的五万人马,咱们不过是这路人马中的前锋,真正的大队人马还未到。故安的田豫是阻击南路军的主要屏障,越不过这道坎,逢纪大军很难向蓟县挺进,而且一旦相持不下,公孙瓒随时会率军来援,一起夹击逢纪。” “恩,崔巨就是这么败的。”刘晔补充道,牵招和朱铉同时点点头。整个战局看明白了,接下来,牵招就要说自己的计划了。 “逢纪步卒人马五万,想绕过故安,那是不可能的。但对于我军来说,千里奔袭却不是难事。既然公孙瓒将一西一南都安排了牢固的防守,就让刘和、逢纪用长矛慢慢去戳,咱们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公孙瓒最虚弱的心脏,千里挺进方城。”说着,用手指点在中间的方城位置上。 自信满满的说道:“公孙瓒在界桥丧失了主力,现在他所余不多的部队都布置在了故安城和居庸关,这两道屏障的后面,跟空气一样,一扎即透。遇到咱们这支精锐铁骑,也算他公孙瓒不走远。” 讲完了,将两手一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把众人都给逗乐了。朱铉已然明白了牵招的意图,让刘和、逢纪牵制公孙瓒主力,自己率领骑兵杀入幽州腹地,那里没有能抵抗自己所部骑兵的军队,公孙瓒只能守在蓟县,等待援军到来。那时,朱铉便可选择进攻或坚守待援,主动被动之间已然易手,不似现在只能被动攻击故安。 “可行!”思量了半天,朱铉吐出两个字,认可了牵招的计划。刘晔也点点头,钦佩的看着牵招,打心眼里重新审视这位往常惯于指挥冲锋的将军。以前只知牵招临阵果敢勇毅,没想到运筹帷幄竟不逊于自己。 牵招倒是说出了一丝担忧,道:“此去需渡过巨马水,向北千里无人烟,我军孤军深入,一旦敌情有变,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朱铉与刘晔对视一眼,互相征询对方的意见。自古以来兵行险势,没有万全之策,行事之际靠的还是随机应变。大的方略已然确立,繁文缛节就不是为帅之人能考虑周全的了。 “我看此计可行。插入敌军心脏,必是致命一击。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我军就掌握了全局主动,比之被动进攻要强许多,实在不行,咱们就退往别处,可自保有余。近万人的精锐铁骑进入幽州腹地,对公孙瓒来讲,那是如鲠在喉,居庸关和故安的敌军也会分心不少,拖得越久,敌军瓦解的越快。” 朱铉决心已下,刘晔、牵招等人立即抱拳侍立,等待朱铉发号施令。 幽暗的灯光下,朱铉脸上溢出光彩,心内主意已定,神情立时清爽不少。 “牵招,命你为前锋,带上马文成和他的探马营。一路上探查地形敌情,寻觅大军驻扎之处,遇水搭桥,逢山开路,保证大军顺利通行。” “末将遵命!”牵招欣然领命,赳赳而去。 “赵融、阎行,各率五百骑兵,在中军左右巡弋,防备敌军偷袭,自身也要注意隐匿行迹,若遇敌军随时通报。” 赵融、阎行也领命去了。 “张逸,我将后军交给你,只领两百骑,随时注意我军后侧敌情,如发现敌军踪迹,立即与中军会合。” 张逸领命,向朱铉点点头,也去准备了。 朱铉自与刘晔、潘凤、杨弘等人率领中军,大摇大摆的渡过雹水进至范阳,而后悄无声息的偷渡巨马水,进入幽州腹地。 仅仅十数日,朱铉便已率军一路潜行抵达方城。正如牵招所料,公孙瓒部队都在外围据守,加之幽州地广人稀,一路上清风明月相伴,连住家都极少见到,毫无险阻的通过千里平原,又不费吹灰之力攻下方城。 公孙瓒此时还完全蒙在鼓里,甚至连逢纪都不知道朱铉率军去了哪里?一把尖刀已悄无声息的插入公孙瓒心脏。 方城城下,全军聚集,朱铉兴奋的脸色涨红,神情激动异常的言道:“千里奔袭竟如此顺利,实出我之预料,此乃天要亡公孙瓒,怨不得我等兵行诡诈。” 说这话的时候,朱铉心下还是掠过一丝凄苦,其实一路行来可不似自己说得那么轻松,只是现在心情高兴,才不愿说那些扫兴的话。 刘晔等人看着朱铉侃侃而言,也是笑得拢不上嘴,直是暗叹侥幸。现今奇计奏效,只要兵围蓟县,公孙瓒若想据守,无论如何都要调动外围部队回援,那时内外夹击,便可大破公孙瓒主力部队。 对公孙瓒而言,朱铉这近万人的部队驻扎在腹地,就是一盘无解的死局,或者被朱铉率军围攻,或者令各处重兵把守的关隘撤防回援,再或者逃往他处。但无论如何,都已被朱铉打乱了他的战略部署,难免覆灭结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这句话是送给公孙瓒的,朱铉率军跨过易水,寒意却留给了公孙瓒。(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阴谋迫得英雄归上 (2010-03-08,星期一,第二更) 朱铉率军长驱直入幽州腹地,占据方城后稍事休整,又向广阳进军。 消息传入蓟县城内,公孙瓒吃惊的程度无法言表。范阳至方城千里无人烟,万余人的部队要穿越这里至少也要两个月,可是朱铉他们竟然在十数天内便抵达方城,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 公孙瓒自然无法想象朱铉和部下们所经历的艰难险阻。随军携带的军粮只够维持五天,虽是节省着吃,仍然在第十天上断粮。尔后的一周时间里,万余人只能靠沿途狩猎,采摘野菜甚至树皮果腹,许多将士都患了腹泻浮肿,到达方城城下时,已是强弩之末身体不支。 所幸朱铉听从牵招的建议,将搜刮来的粮食分给探马营和先登军,倚仗着这些最后的生力军勉强攻下方城,使全军终于有了休整喘息的地方。 公孙瓒已然将大部分军队派出,手下还有不到三千兵马守在蓟县,面对万余人的进攻,公孙瓒果断选择了····撤离,奔往易京。易京是公孙瓒巢穴,粮草充足,城防坚固,而且距离故安较近,田豫可随时增援易京。公孙瓒要在那里死守到底,等待对方后继乏力,再做最后一搏。 朱铉率军进抵广阳,听闻公孙瓒逃跑,立即率军攻占蓟县。蓟县乃幽州中心地带的政治和军事重镇,占据此处,便真正实现了中心开花的战略意图。 朱铉占领蓟县后,并未急于南下攻打故安或易京,而是派牵招、马文成等人率领骑兵袭取蓟县以西的昌平和军都,这两处是居庸关守军的后援粮仓。 居庸关地处太行余脉军都山地,地形极为险要,城关内狭小局促,根本无法大量存储军粮,全靠军都、昌平运送支援。朱铉夺了此处,居庸关上下的数万守军便断了粮,公孙瓒军无心再守,下关向刘和、阎柔投降。 刘和、阎柔夺了居庸关,在此处停兵驻扎三日,刘和祭奠了父亲刘虞。拜祭当日,刘和痛哭流涕几次昏厥,众将士也无不随之落泪,哀恸之声感化天地,原本晴空万里,瞬时兴云布雨,暴雨连下了三天以洗涤刘和内心的仇恨与哀怨。 刘虞之死确实悲苍。他与公孙瓒对于如何防范北方乌丸、鲜卑部众意见分歧,刘虞主和,公孙瓒主战。公孙瓒动用兵力劫掠刘虞给北方少数民族的赏赐,刘虞让他来开会,他称病不来。 后来刘虞攻打公孙瓒,当时公孙瓒的主力军都在外面,只得挖地道跑了。刘虞的兵是乌合之众,不会打仗,又不愿意扰民,不烧民屋。公孙瓒乘机放火,率小批精锐军突击,刘虞军队大溃,逃到了居庸关,被公孙瓒攻下,俘获了刘虞。 公孙瓒杀刘虞之前,假意祝福说:“如果你应当为天子,天应当降雨来救你,否则便是天要亡你。”但当时是盛夏,一天都没有下雨,于是刘虞被害。 朱铉闻听刘和在居庸关祭拜刘虞,也率领手下诸人快马加鞭驰往居庸关,与刘和一起对天盟誓,要铲除公孙瓒,为刘虞报仇雪恨。朱铉还请刘和继承刘虞之位,重掌幽州军政大权,以阎柔、鲜于辅等人为襄助,防范北方的少数部族。 刘和却是一再推辞,与朱铉交谈中多次提及袁绍出身名门望族,威望甚高,为人又谦和有礼,待下宽厚等。 朱铉这才明白刘和为什么不肯做幽州牧,乃是被袁绍表象所蒙蔽,感情刘和与他父亲一般宅心仁厚,在朱铉看来,简直有点迂腐。 听刘和如此推崇袁绍,朱铉心里不是滋味,想说些什么,又恐刘和嘴不严告知袁绍,只得作罢。刘晔出主意让朱铉不必理会刘和,直接与阎柔、鲜于辅等人结交,暗嘱他们多多规劝刘和,切不可轻易让出幽州。 待从居庸关回到蓟县,朱铉便按照与刘和商议好的,自己率军去攻田豫,刘和、阎柔等人挥师直下,包围易京。 且不说刘和那边,只说朱铉率军进攻故安。 田豫镇守的故安,南边有逢纪率领的数万大军,北边又来了朱铉的万余精兵,腹背受敌委实难守。田豫本应退入易京,与公孙瓒一起合力守在易京。但田豫不同于常人,战略眼光深远,已看出若退守易京,被十数万大军包围,又无外援,待到粮草用尽便是坐以待毙。因此他坚持在易京外围作战,与公孙瓒一东一西的分兵把守,分散敌军使之不能形成合围之势。 朱铉率军抵达遒国城,与故安隔着濡水相望,也不敢轻易进军,派人去与逢纪联络,打算一起渡河进攻故安。逢纪得讯大喜,约好五日后同时引军渡河,夹击故安。 也许是上苍还不想这么快使公孙瓒灭亡,信使在返回途中被田豫巡弋骑兵擒获,田豫当场将其斩杀,并派人日夜监视易水河边的动静。 五日后,逢纪果然率军大举渡过易水,约两万兵马将将过河尚未列阵,田豫的骑兵就出现了,很快击溃逢纪的过河部队。潇潇易水横尸遍陈,逢纪渡河部队死伤不下万余,易水奔流为血色长河,浮尸在水面上随波逐流,场面身为悲凉。逢纪只得放弃渡河计划,仍回范阳驻军。 朱铉那边迟迟得不到逢纪的回复,也不敢贸然出击,待到逢纪兵败易水的消息传来,朱铉不由得心惊。田豫有将帅之才,死守在故安不动,将朱铉逼得一时没了办法。 “刘先生,故安田豫不除,我等便不能进军易京与刘和会师,这可怎么办?” 刘晔也无良策,田豫胆略不在自己之下,故安三面环水,西边还有五阮关可守,任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田豫领着万余精兵驻在此处,早晚必成心腹大患。若朱铉、逢纪率军去包围易京,田豫在身后截断粮草,再与公孙瓒引兵夹击,十数万人必然溃败。 “故安有田豫驻守,短时日内恐怕难以攻破,当另图良策。” 这说了等于没说,不就是问你有何良策吗?朱铉急得团团转,眼看隆冬将至,粮草接济越来越困难,难道又要等到来年春天?不行!好不容易把公孙瓒逼入易京,刘和又率军包围了他,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岂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刘晔见朱铉在帐中踱来踱去,不禁也感觉心烦意乱,正没奈何处,帐外护军进来禀报:“军营外有一人自称固安,有机密大事要见将军。” “固安?是何人?”朱铉、刘晔异口同声问道,心中都觉得此人姓名甚是奇怪,与对面故安城同名,难道有何深意? “那人不说,只言要单独面见将军。” 朱铉听闻,与刘晔对了对眼,遂传命:“让他进来。” 护军忙去引那固安进来,朱铉一打量,极寻常的人,便问:“你叫固安?见我何事?” 那人目视刘晔,闭口不言。刘晔会意,便要起身告辞。朱铉止住他,对那固安言道:“此乃我心腹之人,有什么要对我讲的,对他亦可言,莫要藏神弄鬼的故作玄虚。” 刘晔听闻此言,心下感动不已,便也直视固安,示意他快说。 “在下乃王门将军所使。这次来,是给镇南将军朱铉报信。” “王门信使?”朱铉又与刘晔对视一眼,努努嘴让刘晔问他。 “王门不是田豫手下副将吗?怎么,他想投降不成?”刘晔问道。 “正是如此。”那自称固安之人微微一笑,轻声答道。 朱铉听了,眼神豁然一亮,径自追问:“王门打算怎么投降?我该如何相信你?” 峰峦重叠环绕,山路蜿蜒曲折,朱铉进退两难之际,竟然峰回路转。(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阴谋迫得英雄归中 (2010-03-09,星期二,第一更) 秋日黄昏凉风轻拂,一轮明月清照着濡水流向黑暗的天幕。濡水北岸,数千兵马蛰伏不动,隐藏在岸边的树丛灌木之中,不停摇曳的芦苇荡旁响起潺潺流水声,掩住了马儿嘶鸣和鼻息声,马儿的主人不时的安抚着它,唯恐发出一丝杂音打扰了寂静的黑夜。 突然,对岸升起数堆篝火,远处更有一场大火映白了天际,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蛰伏的兵马望见火起,开始有少许躁动,几声低沉的怒喝传来,复又归于平静。 就在此时,对面一叶孤舟疾速驶来,船上人打着火把不停挥舞。 过得一时,哗啦哗啦的划水声越来越响,小舟已进抵岸边。不待停稳,舟上跃下一人,高大的身躯落于水中,‘噗通’,‘噗通’踩水而行,身影在河水影月的银色光泽中显得分外清晰。 “来人可是朱贲?”一声低沉而清晰的问语自黑漆漆夜色中传来,那人忙伸着头四处张望,口中答道:“正是末将朱贲,大将军可在?” 朱铉听闻正是朱贲那独有的洪钟般嗓音,方显身出来相见。 “朱贲,我在这!” 朱贲循声音看去,见朱铉正立于灌木乱丛旁,忙跑上前去秉道:“大将军,军师命我回来报信,一切顺利,请您依计行事!” 朱铉似乎放下心来,重重地吐了口气,再次印证一遍,问道:“刚才那把火可是王门放的?” “正是!军师与我约好,王门一旦举火,他便命人燃放爆竹。方才火起时,爆竹连声作响,必是王门已然得手!” “好,牵招、潘凤,率人登船渡河。”朱铉不再犹豫,转身命道。但见濡水岸旁,树木灌丛之中,数千军士抬着舟楫而起,迅速冲入水中。少顷之后,便扬帆向对岸驶去。 原来,田豫手下副将王门派亲信前来,声称愿意投降。王门是田豫得力将佐,掌管着田豫全军的粮草,一旦他背叛田豫,举火焚烧军粮,再率军缠住田豫,朱铉便可趁机渡河,等朱铉军开到,便与其一起击溃田豫军。 朱铉、刘晔听闻自是欣喜,但又担心王门诈降,难免有些狐疑? 思来想去,刘晔主动请缨,前去王门军中一探虚实,并相机行事。 朱铉起初担心刘晔安危,但素知刘晔胆大心细,此去若真能策反王门,必可一举攻克故安,便同意了刘晔的请求,并派朱贲同往。有朱贲在,刘晔的安危可放心不少。 就这么着,刘晔、朱贲二人跟着那自称名‘固安’之人渡河而去。 三日前,刘晔派人送回消息,王门确是真心投降,一切也都布置妥当,约好故安火起,朱铉便令人渡河进击田豫。但为防万一,刘晔一再叮嘱朱铉,不可亲身前往,只命牵招、潘凤率军即可。 两个时辰后,牵招、潘凤已率领八千人马渡过濡水,将要率军杀奔故安,从后面闪出一人来,说道:“莫急,等我一起。” 牵招、潘凤惊愕的转过头来,神情如同白日见鬼,因为那是朱铉的声音。 “将军,你怎么来了?军师一再嘱咐你不可亲身犯险。”看见真是朱铉亲来,牵招、潘凤不由得一起急了眼。 朱铉笑了笑,凛然言道:“你等率将士们渡河厮杀,我却躲在对岸,这象什么样子?再说,军师自己更危险,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儒生胆大?”一旁憨憨的朱贲握着精铜熟棍挥了挥,也笑道:“有我在,大将军不会有事!” 牵招、潘凤无奈的摇摇头,商议了一下,由牵招率军在前,潘凤、朱贲护着朱铉跟来。朱铉苦笑一声,也不与他们争执,只催促快些出发,全军直奔故安城而去。 故安城内,堆放粮草的地方突然着了大火。田豫得报惊恐万状,一面派人去救火,一面找寻副将王门想问明缘由,不期王门率部下三千人杀至府邸前,幸赖亲兵将领关靖率田豫近卫军拼死保着田豫逃出。 田豫逃出后,组织赶来的兵马围攻王门所部,双方在西门大战,互不相让。 王门得刘晔授意,令全军守住城门,等待援军到来,由于是黑夜当中,双方甲胄服色一般无二,混战在一起根本就是敌我难辨,多有误伤己军的事情发生。 如此一来,双方便胶着在西门,时间正飞逝而去,牵招已率领前锋三千鲲鹏骑杀到。 田豫远远望见,气得大喊道:“王门,主公待你不薄,竟背主求荣,汝心何安?”王门犹豫之间,险些退出西门外,功败垂成。 所幸牵招兵已到,王门也铁了心叛主,便命部下将左臂缚以白巾,与鲲鹏骑一起向田豫军杀去。 田豫情知已守不住故安,在关靖的保护下,率领数千幽州铁骑冲出西门,向五阮关逃去。 逃至半路,正遇上朱铉、潘凤等人。 先登军上前,举起硬弩一阵激射,幽州铁骑立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连猛将关靖都被射死在马上。 田豫见敌不过先登军,又率军向北逃窜,马文成率领探马营以弓弩挡住。 无奈,田豫仅率数百人向南逃走。 朱铉即刻带领朱贲和千余骑兵追了上去,将田豫包围起来。数百幽州骑兵慌乱之中,被射杀被砍死许多,不一时便损失殆尽。 朱贲上前来战田豫,一个照面便砸在田豫坐骑马首上,那马立时哀嘶一声栽倒在地,田豫翻滚落马,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铜棍向他扫来。 “住手,活捉此人!”是朱铉的声音,正好救了田豫,不然田豫非跟他的坐骑一样,变成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朱贲正舞动精铜熟棍呜呜作响,听见朱铉喝令忙挚起精铜熟棍不敢落下,跳下马来上前将已经呆愣的田豫抓起,飞步跑到朱铉跟前掼下,田豫痛得大叫一声:“哎呦!” 朱贲却是不理会他,向朱铉秉道:“大将军,人,我给你捉来了!” 朱铉早听见田豫惨叫声,忙下马去察看,所幸无大碍,只是被摔得闭过气去。 朱铉气便不打一处来,上前就给了朱贲一鞭,怒斥道:“令你活捉田将军,想摔死他吗?胆敢违抗军令,回头让杨弘整治你。” 抽一鞭子对朱贲来说没啥大事,但听闻要将他交给杨弘治罪,立时吓傻了。自从杨弘掌管军中赏罚之事,三军为之整肃,无不惊悚杨弘执法严苛,不徇私情。 有一次,阎行、张逸等人撺掇朱贲偷饮军中所存美酒,被杨弘发现后,虽得朱铉说情,仍是五十军棍一下没少挨,还言辞铿铿将朱铉驳斥了一番,搞得朱铉都甚没面子,从此不管杨弘执法之事。 朱贲听说要将他交给杨弘处置,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挨几下打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是怕见到那瘦小而威严的杨弘。长得跟铁塔似的朱贲一见他就打怵,两条腿也不听使唤的只想跪,这杨弘打不死人却能吓死人。 “将军,要罚您现在就罚,杨老头那里我可不想去。那人就不叫人,跟阎王跟前的小鬼一样,吓人!”朱贲几乎是哭着在求朱铉。 朱铉让他这幅表情吓了一跳,没想到朱贲怕杨弘竟然怕成这样。行,好在你小子还有怕的人。 “起来吧!至于吗?堂堂一员虎将,竟被个干瘪纤瘦的杨弘吓成这样。”朱铉嘲讽道。 朱贲登时乐了,一个骨碌爬起身来,嘴上说道:“将军您不知道,军中历来讲究个痛快。这杨老头长得倒不像恶人,只是那双眼,嗨,就是成天盯着你犯没犯错,好人都让他盯出毛病来了。还有那张嘴,跟刀子似的,比关羽的偃月刀还厉害,哪次处罚完将士们后,不是叽里呱啦的讲一番道理,直把你说的,好像这顿揍就是欠他的,不打都对不起自己。” 朱贲边说边比划着,朱铉在脑海里再一想杨弘往日的神情,可不就是这副尊范吗?难怪军中将士们见了他,都如同羊见了虎,鼠碰到猫。 转念又一想,朱贲等人之所以如此害怕杨弘,不也正因为自己以前多有宽纵,凭着义气行事,靠的是恩威并施。有些时候便有失偏颇,让部下们存了侥幸之心,大事不犯小事不断,长此以往,必然是千里堤坝溃于蚁穴。杨弘这番整治好,行的是光明正大之途,令军中将士对军法奉若神明,全军才能真正凝聚,军令一出,万夫所指。 想到此处,便又虎了脸,教训朱贲道:“不心存了违法之心,你怕个什么?看来还是你心中有鬼,才会惊惧杨弘。今后小心点,不然我也不好说话。” 朱贲见朱铉说的严肃,不敢再胡言乱语,忙正经回答道:“将军放心,我以后再不敢犯了。杨大人跟前必然小心谨慎,让他挑不出错来,谁让咱是大将军的亲随呢?”这最后一句,还是带了点不正经。 朱铉也拿他没办法,只得说道:“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就好。以后要做表率,若是嘴馋了想多吃点就来找我。若是不得军令私自饮酒,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说罢,也不理朱贲,招呼亲兵扈从将田豫搀扶起来,护送田豫回去疗伤。 朱贲赶紧上前帮忙,一把就将田豫扔在了马上,痛得田豫又大叫了一声。 朱铉恼羞成怒,狠狠地瞪了朱贲一眼,吓得朱贲缩了头直吐舌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阴谋逼得英雄归下 (2010-03-09,星期二,第二更) 翌日清晨,风轻草飞扬,渐渐枯黄的树叶在日出照拂下,更显耀眼金黄,鸟儿在大战后享受着静谧,清脆的叫个不停。故安城内,朱铉正与全军欢庆,攻取故安,生擒田豫,公孙瓒覆灭之日为期不远。如同这金华秋实的大地,朱铉为自己的丰功伟绩又添了辉煌一笔。 数日后,朱铉率军奔赴易京,等在那里的还有刘和、阎柔十万大军。十数日后,逢纪也引军赶到,十多万军队如铁桶般包围了易京城里的公孙瓒。 公孙瓒在易京筑起数百座望楼,外围挖了沟堑有十多层,公孙瓒自己住在最高的一座望楼中,柱高十丈上筑瞭望楼台。另外,公孙瓒囤积了三百万斛的米谷粮食,又派自己的儿子公孙续向黑山军首领张燕求援。 朱铉见公孙瓒的防御工事非常坚固,易京城内又不缺粮,倒是自己这边十多万人,每日消耗军粮甚巨,便主张暂时停止攻城。 逢纪、刘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都不肯退兵。 逢纪是要抢功,若捉住公孙瓒,在袁绍面前那可是立下了奇功,因此他绝不会退兵。 刘和的心思,就是要杀了公孙瓒替父报仇。 当年,公孙瓒不但亲手杀了刘虞,还将刘虞的首级割了下来,送往长安请功。刘和只能对着无首的尸身祭拜,而刘虞尸骨不全便不能入土为安,此仇此恨怎能释怀? 现今刘和就是要取公孙瓒的首级以慰刘虞亡灵。因此所有人都走了,刘和也不走,更何况阎柔、鲜于辅、乌峭王等人也对公孙瓒恨之入骨,更不可能鼓动刘和退兵了。 粮食的事倒是好办。易京周围早已实行屯田,又是金秋十月,成熟的麦田中处处谷穗飘香,粮食有的是。 逢纪、刘和派人四处抢收田地里的粮食,只是苦了辛勤劳作一年的百姓,朱铉见了不禁蹙眉。 一日,正与刘晔等人谋划是否就此拜别,返回会稽。 帐外护军来报,有二人指名道姓要找朱铉,乃是因为一件机密大事。 朱铉与刘晔忙接见来人,一看,原来是臧洪,另一人却不认识。二人俱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来是昼夜兼程,顾不得歇息。 朱铉笑道:“臧洪大哥别来无恙!你不好好地在袁公处做主簿,跑来幽州这鬼地方作甚?这里的天真是忒冷,一路上可还好?” 臧洪与朱铉在洛阳就已经认识,第一次见面二人还险些争执起来,幸亏朱隽发威才算平息。 后来,朱铉、曹操一起进攻洛阳,臧洪也向袁绍请命前去相助,二人之间的那点纠葛早就化解了,还成了挚友。朱铉已知臧洪是个重情义、识大体的血性汉子,而且其人在处理民政方面颇有一些善措,甚为敬佩他。臧洪也同样很敬重朱铉,不但战场之上勇猛无畏,私下里待人真挚坦诚,更有一颗怀柔天下的仁心,若不是一直很得袁绍器重,待自己有如兄弟般,真想随朱铉去成就一番事业。 臧洪此时好像真有天大的急事要说,不理朱铉这边嘘寒问暖的客套,直接说道:“朱老弟,此次前来,乃是要劝你快些离开这里,迟则生变!” 朱铉、刘晔被臧洪给说懵了,见臧洪一脸的急相,情知发生了变故,忙问道:“臧洪兄,可否把话说的明白些?”臧洪缓了缓,才稍微平和下来,又向二人说道:“袁公听了小人的谗言,要不利于你们。趁现在快走,还来得及!” 这一下,朱铉和刘烨都吃惊不小,朱铉急问:“袁公听了谁的谗言?又要如何对我等不利?” 刘晔却问道:“可是郭图在袁绍面前说了什么?此人势力小人,想必只有他才能出此奸计!” 臧洪一时也说不清楚,遂看看了跟来的那人,指着他说:“此人乃袁公外甥高干的堂弟,高柔。还是让他来告诉你们!” 朱铉、刘晔忙与高柔见礼,客套话是来不及不多说了,只见那高柔上前略一抱拳,缓缓说道:“我日前听闻,只要攻破易京杀了公孙瓒,便要将刘和、阎柔、鲜于辅与将军等人一起杀害。到时,逢纪会叫你等前去庆功,于酒宴上命刀斧手上前斩杀诸位!听说,此计乃是沮授所献,为的是斩草除根,防止诸位与袁公争夺天下!” 朱铉听闻惊愕不已,愣在当地甚是伤心沮丧,继而不由得大怒雷霆。臧洪绝对不会骗自己,这高柔看来也是个义士,不想袁绍、沮授如此狠毒,竟然想学刘邦“飞鸟尽,良弓藏”。 又看着刘晔,那刘晔沉思有时,方说:“公孙瓒已是困兽之斗,绝无活路可言,将军本就有意返回会稽去,现今应当机立断!” 朱铉心下赞许,口中却不忙着说出来。转了头对高柔问道:“敢问是何人告诉你此等机密大事?该不会是令兄高干吧?” 高柔撇嘴笑了笑,轻轻摇摇头,答道:“是谁人通风报信,恕难奉告!不过绝不是我表兄高干。其实,表兄并不知道此事。信与不信,将军等人自决。在下告辞!”说完,举步就要离开。 朱铉被说得羞愧,慌忙拦住高柔,想了想后说道:“先生见谅!此事委实太过重大,所以有些犹豫不决,但绝无不信之理。莫说与先生一见如故,臧大哥也是老相识了,岂会不信二位。”此话说得委婉而又真挚,弄得高柔不好意思就这么走了,便看着臧洪,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刘晔早已放声大笑起来,屏退左右,才又言道:“高柔者,可非泛泛无名之辈。如果在下所闻不差,你乃田丰门下高徒,对否?” “呵呵·····正是。”高柔虽觉有些惊讶,但仍坦然承认。 “那么,这个消息应该是田丰老师告诉你的吧?”刘晔看来是非要搞明白,到底是谁人将此事泄露给高柔的。 那高柔神色一凛,继而矢口否认道:“绝无此事!这位先生不要妄加猜测。” 刘晔依旧面带微笑,继续说道:“你刚才所言,此计乃沮授所献,而高干又不知情。试问,沮授、袁绍哪一位会将此事告知你?再者,逢纪现在幽州,更不可能从他口中得知。天下谁人不知,沮授与田丰乃致密好友,此事只能是沮授告诉了田丰,田丰才告诉了你。可对?” 朱铉、臧洪听了这番话,心内便信了七八分,便一起看着高柔,等他回答。果然,那高柔无奈,叹口气言道:“也罢!九江刘晔,天下无可瞒之事,当真不虚。”此言,等于默认了刘晔的推断,朱铉、臧洪同时惊叹一声。 “不瞒诸位,我师现在狱中。日前,那沮授回到邺城,前来探望我师,酒酣之际,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我师不露声色,将我找去,并要我通过臧洪来通知将军。”高柔和盘托出之后,大家心中疑问才彻底解开,不禁佩服田丰。自己深陷囹圄,还挂念他人安危,真仁者侠士也! 朱铉早已上前对高柔躬身一拜,感激道:“请代我向田先生致意,有生之年不忘救命之恩!”刘晔也上前拜谢,二人又谢过臧洪、高柔不远千里报信,一番唏嘘感叹后,方坐下叙话。 “不想那沮授,妄自披了一张人皮,竟是蛇蝎心肠。本以为此事乃郭图所为,还真错怪了他。看来道貌岸然之人,才是最不得不防的小人!”朱铉气愤言道。 刘晔、臧洪几人听闻,不禁莞尔。在座诸人都算得上是道貌岸然,朱铉一句气话,竟把诸人全扫进去了。 刘晔、藏洪与朱铉相交甚久,自然不会怪罪他,反而劝朱铉看开些,莫要放在心上。 其实朱铉乃是伤心,沮授平日里看他还好,曾私下里多次表示钦佩之意,不想竟然险些死于此人之手,着实可恨! 臧洪不知朱铉在想些什么,催促他道:“朱老弟,莫再多想无用之事。还是快做打算,早日返回会稽。” 朱铉感激的看了一眼臧洪,颔首说道:“就依各位,我即刻率军返回会稽。只是你们该如何向袁绍交代?为防不测,我看二位还是随我一起走为好。” 臧洪摇了摇头,神情委靡道:“我出身寒门,多亏袁公提携,又待我如兄弟,怎肯弃之而去?再者,袁公性情原本宽容,自从占了冀州后,被沮授、审配、郭图等人围绕,渐渐变得暴虐。我若再走,只会使袁公为群小所害。”朱铉见臧洪执意不肯跟自己走,只得又问高柔。 那高柔却是早就想离开袁绍,碍于堂兄高干与袁绍有甥舅之谊,才忍到现在。如今将如此机密大事告诉了朱铉,更加不想呆下去了,遂言:“愿为会稽一小吏,不知将军愿否收留?” 朱铉心内欢喜,大笑起来,“先生谦虚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何敢轻视先生?”言下之意是必要重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此恨难消 (2010-03-10,星期三,第一更) 朱铉有意报答高览,许以高官厚禄。 未料到高柔听了此话,不似常人那般欢欣鼓舞,反而站起身来正色说道:“将军因我救过您,就许以高官厚禄,于法不容、于理不通。为官者,凭的是才干而非恩惠!” 朱铉一时语塞,这神情,这话语似曾相识,····竟与杨弘一般无二。看看刘晔和臧洪,二人皆捂嘴而笑,最后还是刘晔说道:“高柔者,天下法学大家也,将军确实谬误了!” 朱铉这才明白过来,高柔乃法家,怪不得不通人情世故,感情跟杨弘一样,是个较死理的。正好会稽极缺乏象杨弘、高柔这样的法治人才,整顿吏治也非要些铁面无私的人来做不可。 遂换了一副肃穆的表情,向高柔执大礼,躬身拜道:“愿先生作我的商鞅君、张汤公!”商鞅乃秦孝公变法功臣,张汤是汉武帝首封执金吾,天下法学者的楷模。 高柔没想到朱铉将自己比作此二人,一时间慌了手脚,忙回拜道:“不敢比先贤圣者,但使天下有‘公平’二字,以慰我学!”说罢,众人一阵大笑,正所谓志同道合今日遇,公平天下享太平。 朱铉还想留臧洪歇息几日,臧洪却不敢耽搁,唯恐袁绍生疑,便起身告辞匆匆而去。 第二日,朱铉传令牵招、张逸等人秘密准备,三日后启程返回会稽。牵招、张逸等人感觉甚是突然,为何走得如此匆忙?也不敢多问,只回去准备便是。 朱铉本打算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便偷偷离开易京。部下都是骑兵,逢纪想追也来不及。 冀州是不敢去了,朱铉计划走并州,再过司隶部,而后从陈留直下九江,九江与丹阳一衣带水,渡过长江后便可一路直奔回会稽。 一想到很快可返回会稽,见到陈平、阎阙等人,朱铉的心情便觉得兴奋,故乡的山水和故人总是那么吸引人。又想到了王莹和儿子朱继,尤其是儿子,大概也有三岁了,已可牙牙学语,正需自己这做父亲的循循善诱。想到此,竟然舒心大笑起来,脸上挂满慈祥的表情。 “将军,您笑什么?”匆匆而来的朱贲已在朱铉跟前站了有一会了,见朱铉低头沉思,便不敢打扰,突又见他纵声大笑,神色甚是和蔼,心内惊异,不知朱铉在想些什么?一会思绪万千,一会兴高采烈的,莫不是在做白日梦? “哦,你来了,有何事?”朱铉心情大好,便不计较朱贲出言打扰。 朱贲忙肃容答道:“袁军统帅逢纪有事相请,军师命我来报将军,去还是不去?” 朱铉略一迟疑,又挥挥手坚定的答道:“当然去!传令各将暗自戒备,刘晔留守中军,若有意外,令刘晔暂代我统帅全军。” “是!那我呢?”朱贲抻着个脑袋,满脸期待之色。 朱铉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是随我一起。” 须臾之后,朱铉带着朱贲前往逢纪中军大营,一路上暗自揣测逢纪此时传唤不知何事? 难道他已发觉我军悄然准备撤离?不太可能。将令刚颁布,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逢纪发觉。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便拿定主意,见了逢纪随机应变,大不了与朱贲先扣住逢纪。 也难怪朱铉瞧不起袁绍的部队,就逢纪这个中军大营,鲲鹏骑和先登军不消片刻便能踏破,还怕他作甚? 到得逢纪营前,三军统帅逢纪亲自出迎,简短寒暄后,逢纪便将今日之事挑明。 原来,被围在易京城内的公孙瓒,不甘心就此覆灭,派儿子公孙续逃出易京,去往黑山军张燕那里求援。张燕因怀恨袁绍杀戮黑山部众,与公孙瓒结盟,起十万大军来救公孙瓒。 逢纪左思右想,刘和是不会离开易京的,他心里装的全是如何杀了公孙瓒替父报仇,再说逢纪也未必能指挥得动刘和。 至于逢纪自己,当然也不想放弃擒拿公孙瓒的良机,现今唯一能调动就是朱铉所部。黑山军乃乌合之众,对于手下俱都是精锐的朱铉来说,并不是难敌之师。 朱铉自然高兴地心内直拍手称快,张燕来得太及时了,想都没想就痛快的答应下来。又请潘凤率领先登军相助,毕竟对方有十万人,朱铉仅有骑兵出战,兵种单一了些,若有什么闪失,易京可就围不住了。 果不出所料,逢纪立马痛快的答应了,还怕潘凤不愿意去,竟又将潘凤唤来,苦口婆心劝说一番,把几个正中下怀的有心人乐得快笑翻了。 三日后,朱铉命一人持自己的亲笔书信,偷入刘和军营面见阎柔、鲜于辅,请他二人多留意逢纪,但又要借助逢纪之力先铲除公孙瓒,而后扶保刘和登上幽州刺史宝座。 此乃刘晔之计,担心现在就告诉刘和,会引发刘和与逢纪内讧,反而放跑了公孙瓒。刘和兵多,又得幽州士民的拥护,击败公孙瓒后,必能驱除逢纪,稳定辽东局势。 朱铉于公元192年十二月率军启程南返,打算先过并州,再直下九江,而后过江回到会稽。又派人通知平原的管亥、驺俊,从平原过兖州、下徐州,从广陵郡过江进入扬州。 未料到,派去报信的人才出发两天,就返了回来,管亥、驺俊也率领百余人一起前来。 见到管亥、驺俊二人,朱铉先是感觉诧异,待得听管亥说出平原城被偷袭,手下兄弟死伤殆尽时,朱铉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被人打了记闷棍般愣在了原地。 管亥牙齿几乎咬出血来伏于地上,声泪俱下的痛陈整个平原事变经过。 袁绍在发兵攻打幽州之前,将青州封为长子袁谭的属地。袁谭受封后,急不可耐的要接收青州之地,平原城在冀州与青州接壤处,自然首当其冲,袁谭第一个就盯上了这里。 袁谭刚性好杀,在辛评等人的策划下,假意前来平原犒军,却多次提出要进驻平原,将平原城作为他的治所。 管亥、驺俊自然不允,不想那袁谭竟率军偷袭,将城中将士和百姓屠杀一空,管亥、驺俊死命得脱,向幽州来投奔朱铉。 “袁绍怎么说?他就纵容袁谭如此胡为?”朱铉大概是气糊涂了,管亥、驺俊二人如何还敢去向袁绍申诉,能保得性命逃出平原已属万幸。 管亥此时已泣不成声,驺俊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我等沿途发现多有袁绍士卒巡查,各处也张贴榜文要清剿黄巾余匪,并悬赏捉拿我等!” “呔!”朱铉听了驺俊这句话,情知是袁绍包庇儿子袁谭,已默认袁谭攻杀盟友之事,这不啻于公然与朱铉翻脸,气得拔出剑来砍翻身前帅案,高声叫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帐下诸将纷纷拔剑挥舞,大喊着要报仇雪恨,整个中军大帐立时喧嚣沸腾。 帐外军士听闻,一传十,十传百,不过片刻,整个朱铉营中杀声四起,又齐聚朱铉帐外,请朱铉率领他们杀往邺城,擒拿袁绍,灭他九族。 群情激奋之下,朱铉果然被鼓动的血脉贲张,正要传令全军兵发邺城,刘晔突然上前大喝一声:“此事万万不可!” 朱铉与手下诸将不解其意,都愣着看刘晔,等他解释。 “此事万万不可!我等在北方乃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没有粮草亦无盟友。再者,将军曾助袁绍对付公孙瓒,突然掉过头来攻打邺城,会被天下人耻笑出尔反尔!” 管亥却是不服,从旁愤愤不平高声叫道:“袁绍背信弃义,我等复仇之战,天下人何来耻笑?” 朱铉听管亥如此说,也咬牙切齿道:“袁绍要害我,我顾全大局主动避让。此番他杀我兄弟,此仇必报!” 众将更是义愤填膺,纷纷请命攻打袁绍。刘晔急忙又劝诸人,高柔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不说话。 朱铉宣泄过后,稍微冷静了一些,便问作壁上观的高柔:“先生以为是否应该找袁绍报仇?” 高柔见朱铉问到自己,凝重的言道:“古语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但古人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以为刘晔说的有道理,此时我还不宜进攻袁绍。各方面情势对我等不利,只怕能胜得一时,却会死无葬身之地,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朱铉已经从方才的暴怒中彻底冷静下来,又将刘晔、高柔二人的话仔细琢磨一番,极不甘心的说道:“这个仇我们先行记下,等找机会再与袁绍算账。”说到这里,心念突然一动,拿出地图来仔细观看。 过了好一会,朱铉才又立定了说道:“眼下还是先对付黑山军,你们下去准备吧。报仇之事容后再议!”各人这才悻悻的退下。 管亥有些不甘心,上前来到朱铉身边,小声问道:“兄弟,这仇真不报了?” 朱铉嘴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轻声言道:“管大哥何必急于一时?”管亥无奈的叹口气,率真之人藏不住话,说道:“胸中之气实在难耐,憋得慌!” 朱铉又笑了笑,扶管亥坐下,劝道:“再难受也要沉住气。咱们兄弟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重新聚首,不就是为报仇吗?不但平原的事要找袁绍算账,还要为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苍生拓清寰宇,为他们讨一个公道。比起这个来,咱们的仇恨还算大事吗?” 管亥琢磨了一下,朱铉说的在理,遂释然一笑,答道:“为兄听你的,定要杀尽这些不仁不义,欺压百姓之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义助黑山 (2010-03-10,星期三,第二更) 朱铉原本担心管亥想不开,毕竟平原城内死的都是跟随管亥多年弟兄,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听他如此一说,心下实在感动,遂整衣端肃道:“兄长有如此胸怀,天下还有何事不能达成?大贤良师的志愿也可实现!” 管亥听朱铉提起张角和太平道,马上恭敬的抱拳而立,躬身说道:“为天下太平,为我等拯救苍生之志,虽死无憾!更何况是晚几日报仇?”说罢,二人会意的相视而笑,阴霾之气一扫而空。 二人又一起感叹了好一会,管亥才从气恼中缓过劲来,好似想起了什么事,问道:“兄弟,我听闻你等此番是要去迎战常山张燕?” 朱铉点头称是,将此事来龙去脉解释一番。管亥听朱铉讲完,神情甚为轻松的说道:“此事不难!张燕出身黄巾,虽与你不相识,但却与我相熟,我可前去说服他,莫要为公孙瓒帮忙。这些个朝廷中人,有几个好人?” 管亥要去说服张燕,阻止黑山军前往易京为公孙瓒解围,朱铉听闻喜不自禁。 这张燕,乃后来加入黄巾,朱铉与他并不相识。管亥自黄巾失败后四处流窜,倒是与张燕打过交道,二人有些熟稔。如此一来,若能劝张燕不去易京,朱铉自可省去不少麻烦,更能早日回到会稽。 “管亥大哥,张燕不去易京最好。现下大汉内部纷乱不止,异族势力蠢蠢欲动,幽州最需要的是安定。早日平定幽州之乱,是我目下最大的心愿,这也是我不愿与袁绍闹翻的主要原因。”朱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极为严肃,真挚之情溢于言表,管亥能感觉到朱铉的忧虑和苦心,不禁佩服他识大体、顾大局的胸襟,心下不觉惭愧。 “兄弟,别说了,此事交与我来办,虽肝脑涂地也要成全兄弟忠心报国之愿。” 数日后,探马发现大股的黑山军前来,服饰、武器甚杂,行军秩序也很混乱,而且在其左右两侧也发现有很多人马。 朱铉便止住兵马扎营下寨,派人再探,很快地探马又报,来的正是黑山军,人数大约十万,张燕的飞燕旗在内中很是醒目,看来他是亲自引军前来,距此仅有三十里了。 管亥立即带了数人去见张燕,朱铉也命手下诸将准备厮杀。第二日清晨,朱铉等人正惴惴不安时,管亥将那张燕带来了,一起拜见朱铉。 张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褚。起先跟随张牛角参加黄巾起义,因剽捍、敏捷过人,所以军中称他为飞燕。后来张牛角战死,他的手下就推举张燕做了首领,于是改姓张。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各山谷的黄巾残部都投入张燕麾下,部队达到百万,号称黑山军。 朱铉率领鲲鹏骑在中原地区声名鹊起,张燕也多有耳闻,没想到朱铉竟然也是黄巾出身。又听管亥相劝,公孙瓒、袁绍对黄巾军都是心狠手辣,现在不过利用张燕而已,异日必然铲除黑山军,不如投奔朱铉。最起码,朱铉不会象其他人那样残杀黑山军。 张燕来投奔自己,朱铉倒是犯了愁。粗算一下,张燕现在还有五十余万部众,当然是拖家带口的全算上了。南下扬州路途遥远,各地群雄纷争不已,带着这五十余万人,即使勉强回到会稽,恐怕十成中也只能剩下一二成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仓促之间我无力带这么多人一同南下,张将军意下如何?” 张燕曾被封为平难中郎将,当然那是朝廷无力之举,也算是曾经受过招安的。 听得出来,朱铉不是故意推诿,数十万人想流徙数千里,放在任何时候都是极难办之事,更何况现在是乱世。张燕无奈的点点头,这位号称军中飞燕的矫健将军,现在也是走投无路了。眼看着袁绍即将统一北方,对黑山军又向来不手软不久的将来,也许自己就将身首异处,多年来追随自己的部众也会惨遭屠戮,不得不忧心忡忡。 帐中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真是一波将平一波又起,朱铉退了张燕来袭,却又接了个烫手山芋。就此扔下张燕不管,于心难忍,要安置好黑山部众却又不好办,愁得朱铉长叹短吁,把个诸人难得蹙眉低首。 “呵呵,看来是难倒了各位英雄,长吁短叹英雄气短也!”这是刘晔的声音。 朱铉心烦,便不客气的说道:“刘先生,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刘晔却是不生气,反倒更乐了,说道:“安置,安置,吃饭穿衣,难道只有会稽才能温饱无忧?” 一语惊醒个梦中人,朱铉只顾着发愁,竟忘了足智多谋的刘晔,看来此事只能求助于刘晔了。 近乎哀求的目光齐齐向刘晔看去,好像饿极了的人突然看到一片丰收的沃野,刘晔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忙撇撇嘴说道:“南去扬州阻碍甚多,去不得。中原地区,现今袁绍、曹操势力已成,恐怕也不呆不住。张将军何不占据司隶部?我记得吕布曾求袁绍允他在洛阳周围驻扎,不是没有道理。献帝西迁后,那里千里无人烟,但土地肥沃,只要有充足的粮草、物资,必然能扎下根来。” 原本心情沉重的诸人,听得刘晔一番解说,心内登时感觉豁亮,漆漆黑夜中升起一颗启明星,俱都点头称是。 张燕起先也甚是高兴,而后又黯然坐下,一脸为难的道:“司隶部倒是没有各方的兵马,只是现在荒芜的很,叫我等去哪里搞这许多粮草、农具和辎重定居?实不相瞒,黑山军现在的粮食也只够走到司隶部,去了还不是要饿肚子?” 这下连刘晔都没办法了,全都直勾勾的盯着脚下,恨不得刨地三尺挖些钱粮出来。 又是一片长吁短叹声起,朱铉烦躁之际,便跺出帐外,此时天气已近隆冬,寒风迎面吹来,脸上登时一紧,反倒清醒不少。 “这些个达官贵人,不恤黎民百姓疾苦,府中灯红酒绿,却无心搭理百姓腹中空空。不过想填饱肚子,我就不信有这么难?”朱铉说得是气话,但也是实情。 想来也可笑,自己与这些达官贵人们为伍,还帮他们建立什么功业,如今却一个都求不上,还要如丧家犬般落荒而逃。逃?我为何要逃?你袁绍能有今天,不靠我朱铉和部下们浴血奋战,早就给公孙瓒灭了。就这么着灰溜溜的逃回会稽,岂不是让张栾、常奎笑掉大牙,就是林虎、颜阙等人也未必看得起自己。再说了,跟随自己征战数年的部下们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别说自己感觉对不住他们,就是他们的家小也会讥笑嘲讽,堂堂镇南将军远征一次,任是没带回一分一厘的财物来,那还不如将这些青壮留在会稽种地渔猎呢。呵呵,我什么时候也书生义气了?简直迂腐。 想到这儿,朱铉转身说道:“我还有些钱粮,可助张将军将部众移往司隶。” 张燕听闻欣喜不已,管亥也甚是高兴,刘晔却清楚得很,朱铉哪来的钱粮帮张燕,他那点家底自己还没数?不觉诧异的看着朱铉。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帮某人征伐四方,他还取去我数万兄弟的首级,连本带利,总要还一些的,对吧,刘先生?” 朱铉此言一出,刘晔立时明白,朱铉这是要去抢袁绍。呵呵,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有点冒险。朱铉却是心意已决,也不跟张燕解释清楚,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只是说道:“我有办法可以帮张将军搞到一些辎重、粮草,你率军返回常山等我消息。到时,我自会派管亥大哥去联络你。” 张燕信以为真,也没往别处想,拜辞之后斩了公孙续,便引军返回常山等待朱铉消息。 朱铉将探马营分几路派出,一路探听易京的消息,一路打探冀州袁绍的动静,一路摸清自己行军途中的情况。又故意放慢行军速度,并多走曲折的路径,使各方不能探查他的行军方位和真实意图。 如此慢慢悠悠的转了一个月。易京方面传来消息,逢纪使人假冒张燕使者,诓骗公孙瓒贸然率军出城,而后被包围,公孙瓒自杀,易京自然城破。 同时还传来一个噩耗,逢纪诓骗刘和赴宴,刘和不听阎柔、鲜于辅劝阻,欣然赴约,在宴席上被逢纪事先埋伏的刀斧手所杀。 阎柔、鲜于辅见刘和被害,遂联合乌丸、鲜卑各部,击溃逢纪、高干,占据了幽州以北的地方,袁绍保有蓟县以南的地方,幽州被一分为二。 朱铉听闻刘和被害,心内痛惜不已,自己一番心血算是白忙活了。好在阎柔、鲜于辅等人还在,幽州之事还有回转余地。 罢了,人事已尽各安天命吧!想到此处,便将刘晔、牵招等人找来,跟袁绍算账的时候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奇袭邺城上 (2010-03-11,星期四,第一更) 寒风呼啸着刮过,一队人缩着头躲在马后,四周鹅毛大雪依然飘个不停,狂风劲吹之下,如银絮翻飞,大地被皑皑白雪素裹,彤云密布的天空中不知还藏了多少雪花,翩翩纷纷似乎永无休止。 “并州的鸟天气,刚进十二月就这般冷,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内有一人抱怨道。 大多数人却是选择沉默,因为他们的首领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此刻正浓眉愁锁,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将军,这种天气再走下,弟兄们,还有马,全都得撂在这儿。下令吧,找个地方暂时躲避一下。”说话者是个小头目样子的人,此刻被风雪疾劲的扑打在脸上,几乎眼都睁不开,嘴上还挂着冰碴子。 “马将军”指得正是马文成,朱铉手下探马营首领。朱铉率军离开幽州,一路潜行进入并州,在路上曲折蜿蜒,时走时停才行至上党驻扎。之所以要停驻在上党,并不是因为怕了恶劣天气,而是另有所图。 朱铉答应为黑山军筹集一些钱粮,打得就是邺城袁绍的主意。 更主要的是,朱铉血气方刚,袁绍纵容长子袁谭杀戮管亥手下部众。此事,朱铉实在难以忍耐不发。虽是听了刘晔、高柔的劝告,暂时不急于报仇,但是给袁绍点颜色看看还是必要的。一旦回到了会稽,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袁绍交锋,这口气也不知道要憋到何时了? 因此,朱铉派出大量斥侯,刺探袁绍方面的消息。只要有机可乘,便给他来个偷袭,灭灭这个“北地之王”的威风。 马文成率领手下一队斥侯进入冀州,打探到重大军情,忙返回上党报信,不想被暴雪阻隔在路上,现今正犯愁。 袁绍为攻打幽州以北的阎柔、鲜于辅,亲率十万部众进驻渤海郡。待到来年,春暖花开积雪化尽之时,便举兵攻取幽州全境。 这可是个好机会,朱铉若是能及时出击,必可报一箭之仇。若耽搁了,被袁绍察觉朱铉驻军上党,不但丧失了绝好机会,还有被袁绍率军包围的可能。 想到这里,马文成下定决心要回去报信,遂命道:“我带一人返回上党,你带着其他弟兄找个地方躲避风雪。一日后,务必再派出三人向上党报信。” 那名头目闻听,心下不由得感动。马文成这是要冒死回去通知朱铉,担心自己被暴雪埋在路上,误了大事,才命人一日后待风雪稍缓后再去报信。 “将军,现在出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带人去吧!”那名头目血气一涌,猛然说道。 “不行!你忘了探马营的规矩?越有危险就越要担责之人挺身而出,这里我的职位最高,我不去岂不是坏了规矩?”马文成坚毅的摇了摇头,眼神中的决绝使人想起了他的父亲马元义。‘性情孤韧,勇于承当。’正是朱铉对他父子二人的评价,马文成是要“士为知己者死”了。 “那··我与将军一起去。”那名头目依旧在坚持。 马文成也有点受感动了,拍了拍他说道:“兄弟,你是这个小队的首领,你不能走!”又拿眼扫了一下其他人,要挑选一个同去之人。只见有人跃跃欲试眼中流出灼热之光,有人故意低头避开马文成的目光,还有人面无表情的直视马文成。最后,目光停在了方才哀叹之人的脸上,马文成用嘴朝他努了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面部抽搐一下,极不甘心的回答道:“小人····马龙。” “你可愿随我去?”马文成这么问,让那人有些无所适从,心内是不想去的,可大统领都问到这个份上了,还敢说不愿意吗? 只得低头小声答道:“小人···愿去。”看来是极不情愿。好在他答应了,否则这银白世界中就要多一具冰冷的僵尸。 马文成这才点点头,将犀利的目光从那马龙身上移开,又颇有深意的对众人说道:“我探马营将士乃主公手下精锐斥侯,也是最顽强的部队,任何时候都要有铁一般的意志,抱怨救不了你们的命,只会带来耻辱!” 茫茫风雪中,探马营士卒一起伏地受诫。心内这才明白,马龙之所以被马文成选中,就是因为他抱怨了一句“鬼天气”,都不禁暗自庆幸没有多嘴多舌。 马文成带着马龙冒大雪前行,赶到上党时,两人几乎已经变得僵硬,坐骑早已冻毙在路上。守城士卒忙将这两个挂满冰渣的‘雪人’抬回来。朱铉和众人赶来探视,无不热泪盈眶。 但马文成的执着是有价值的,他为朱铉奇袭邺城换来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马文成从邺城返回之时,袁绍的细作同样发现了朱铉军,虽然不知道朱铉作何打算,但上党距离邺城不远,且朱铉率军连续在此驻扎已超过五日。事有蹊跷,必须马上回报。与朱铉的探马一样,对方的信使同样被滞留在狂风暴雪中,甚至还迷了路,如此一来,朱铉便有机会偷袭邺城了。 三日之后,肆虐了数日的暴雪终于有所减弱,各路消息也纷纷传回。 袁绍率军在渤海屯驻,长子袁谭占据了平原,正打算攻取青州以东的地区。袁绍一面派人与曹操商议,一面又令审配、藏洪率军进驻东武阳。 这东武阳,乃曹操在东郡时的治所,曹操自领兖州刺史后,便将治所搬到了鄄城,袁绍正是想趁机将东郡一分为二。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北归袁绍所有,黄河以南属于兖州。 自此,一南一北有了两个东郡,袁绍这边是藏洪为太守,治所东武阳;黄河南岸,是曹操占有,以夏侯惇为太守,治所濮阳。 朱铉对最后一条消息非常感兴趣,先自笑了起来:“袁绍的野心越来越大,真是欲壑难填,以曹操的性格,竟能容忍,曹公愈加沉稳豁达了!”众将听闻,也跟着大笑起来。 “他哪儿能受得了这个?不过是暂时隐忍罢了。曹操岂会善罢甘休,只不过看得更远,目标更大而已!”刘晔的揶揄来的很及时,曹操在他的心目中可不是什么善主。 袁绍、曹操二蚌相争,朱铉甚觉有趣,喜道:“最好赶紧打起来,我倒想临走之前看看这兄弟二人的热闹。” 刘晔冷笑一声,拿起短剑来比划着,神情不屑着说道:“就怕袁绍想打,曹操不干。他的心思全放在徐州那边了,陶谦不除后方不稳,怎会与袁绍决战?不战则已····”说到这里,手中短剑劈空一刺,指着冀州方向,脱口而出:“一战定冀州!” 朱铉等人被刘晔的神情吓了一跳,若真如他所言,曹操的胃口确实不小。南有陶谦,西有袁术,东有田楷、刘备,还惦记着北边的冀州,宏图远略当真是大英雄气概! “罢了,罢了,让他们斗去吧!咱们,先去邺城走一遭。” 朱铉此言一出,众人才又回到原本要计议的主题,奇袭邺城。 入夜时分,雪花虽依旧飘个不停,但已少了许多,纷纷扰扰的好似飞絮起舞,明月挂于星际之间,铺满白雪的地面闪闪银光,一队骑兵悄然出发,大约两千人左右,直奔邺城方向开去。 牵招、马文成率领数千探马营士卒先于鲲鹏骑出发,扫除积雪开辟一条狭窄道路,又侦查沿途的情况,抓捕可疑之人。 朱铉领着阎行、朱贲、张逸指引鲲鹏骑纵马狂奔,风驰电掣般疾驰在清扫出来的道路上。人马将将过去,踏有无数马蹄印记的道路便又被薄薄的积雪覆盖,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天气如此恶劣,本应是卸甲休整,躲在房中围炉畅饮。可朱铉突然出兵,就是要出其不意,杀袁绍个措手不及,以报几次暗害之仇。更要使天下群雄知道,朱铉虽是仁义为本,但绝不容许他人狂悖,莫错将朱铉当作了刘虞第二。 仅仅两日,朱铉便已率军进抵邺城郊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终于变成零星雪晶,阳光照耀中,皑皑白雪分外妖娆,灰蒙蒙的天空下,日光、雪光交相辉映,大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苍凉死寂当中。 邺城,袁绍的治所,繁华不下于以前的京都洛阳,大雪过后,虽没了往日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仍有不少人出来扫雪,收拾门面。孩童们兴奋地在雪地中嬉戏打闹,将大人们刚刚清扫干净的地面踩踏的泥浆翻滚,抛出的雪球在空中爆散开来,洒落一地雪花。扫雪的大人们喝斥两声,又笑着低头自顾自得扫去。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城内怎么突然进来如此多的马?大家伙不禁纳闷,自从袁绍将治所设在邺城,便不许人任意在城内跑马,更别说这么多数量的马同时入城了,至少有百余匹,何人如此嚣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一奇袭邺城下 (2010-03-11,星期四,第二更) 其实进城来的何止百余骑?朱铉全军共计两千五百名骑兵已然全数杀入邺城。 原来,牵招等人在前开路,到邺城外二十里处。朱铉便命牵招率领五百探马营骑士在前,自己同阎行、朱贲等人率两千鲲鹏骑随后,半个时辰之内直抵邺城城下。马文成则带着剩余的探马营兵士四散开来侦查敌情,若三日后仍未发现有敌军前来,再奔赴邺城。 朱铉与刘晔精心盘算过,邺城四周各县的兵力差不多已被袁绍调空,绝不敢贸然来解救邺城,能来的只有驻扎在东武阳的审配。渤海的袁绍大本营也许会派出骑兵部队,但渤海离邺城太远了,对方骑兵还疾奔在路上时,朱铉已经撤走了。 就在牵招、朱铉无声无息的向邺城逼近时,此刻的邺城阕楼上,士兵正在饶有兴致的观看雪景,竟连倏忽奔近的黑点都没有注意到。 这也难怪,袁绍军连战连捷,公孙瓒自杀身亡,势力土崩瓦解。现今整个冀州境内都没有敌情,更别说是袁绍的治所邺城了。 城门口,正在扫雪的士兵倒是感觉到了马蹄的微微震动,不过他们同样未放在心上,只顾低头扫着。 牵招就这样率领百余骑靠近了城门口,当对方守城士卒惊讶的看着牵招他们时,心中还在暗怪这些骑兵太不懂规矩,大雪天的还出来操练,竟然跑到城门口来了。 直到乱箭射来,才知道这些不守规矩的骑兵不是自己人,丢下手中的扫帚木楸乱嚷嚷着往门内窜。 里面的城门都尉听到城外嘈杂之声乱成一片,马上跑了出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口中没好气的高叫着:“都乱嚷嚷什么,不懂军中规矩吗?” 一道亮白锋芒闪过,冰冷的刀刃砍在脖颈上,这名都尉立时扑倒在地,滚烫的鲜血瞬时凝固在已冰冻的雪中,皑皑白雪渗透着腥红的鲜血,甚是醒目刺眼。 牵招冷笑着,指挥部下们杀散守门士卒,又招呼早已埋伏在不远处的探马营骑士冲上来占住城门和阕楼。在阕楼上点起火来,远处的朱铉等人望见,立时催动鲲鹏骑杀进邺城。 整个过程不出朱铉所料异常的顺利。邺城几乎就是未设防,城内只有高览领着千余名普通士兵驻守。当高览看见鲲鹏骑时,马上怛然失色,扭头便率军撤走,牵招撵上去一阵追杀,高览军投降了一大半,其余的跟着高览逃出城外。 朱铉并不追赶,任高览逃出城去,又命紧闭四门,将街上的百姓驱赶回房内,不让行人在外走动。而后令牵招率领探马营守住四门,阎行、张逸各领五百骑在城内巡视,抓捕漏网袁绍士卒,并防止有人趁机哄抢滋事。朱铉自己带着朱贲,先去了袁绍的府库前,将内中钱粮查看一遍,果然是充盈丰沛。 “袁绍真是富得流油,若能搬回会稽去,十年内粮饷不愁!” 朱铉看得眼花缭乱,不觉夸赞起来。突然又挥鞭一指,眼中放出光来,命道:“将所有的金银珠宝抬都到院子里,整饬好运往上党。等回到会稽,就分与随我出征的将士们。为他征战数年,袁绍也该犒赏一下我军了。” 朱贲听了,乐滋滋的连声称好。这些财物,即使万余人分,也够半世荣华富贵的,周围的兵士早高兴地在心中大叫起来:“奶奶的,这下可算是发了!”但忌惮朱铉军规极严,不敢表露出来,都强自忍着,几乎个个胀红了脸,实在有忍不住的,便背过身去捂嘴偷笑一两声,忙又转过来肃穆而立。 朱铉早瞧在眼里了,遂高声道一句:“怎么?都不喜欢么?别装了,儿郎们,高兴就笑两声吧!” 这下,府库里可热闹了,嗷嗷狂叫大笑之声此起彼伏,若不是朱铉就在跟前,恨不得唱上两嗓子载歌载舞的庆祝一番。虽谈不上光宗耀祖,但祖祖辈辈发财致富的梦总算圆了。 朱铉看着欣喜不已的士兵们,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又催促朱贲快些组织人将府库物资搬出,粮食分成两半,一半留在粮仓内,另一半搬出城外。 朱贲不解其意,但只能依命行事,令手下去征调青壮和骡马辎车前来帮忙,允诺分他们些粮食。有粮食分自然高兴,城中百姓纷纷将家中骡车套好来帮忙运粮,那些富商大户们更甚,连日常里自己乘坐的马车都献了出来,青壮之人也聚了有数千人,一通忙活,将粮食运往城外。 待一切就绪,朱贲来禀报朱铉,该如何处置?朱铉冷笑一声,低沉着嗓音说道:“城外之粮全部烧掉。府库余粮,我等走后,任百姓自取。” “·····这····全烧了?”朱贲惊得险些跌倒,这么多粮食就一把大火给烧了? 朱贲虽是个粗人,但他出身农户,深知粮食得来不易。东汉末年粮食匮乏,发生过太多次起义。因为没有粮食,多少人饿死,多少人铤而走险最终被官军杀死。这些,世人几乎皆知,对于因吃不饱饭才参军的朱贲来说,更是刻骨铭记。 “将军,这样太可惜了,这些粮食可都是辛苦耕作得来,有···伤什么来着··?” “有伤天和!”朱铉替他说了出来,又思索朱贲的话,确实有道理。 自己这么干,真是‘有伤天和’。须知,民以食为天,一把火烧掉这么多粮食,恐怕真会招致天怒人怨。当年在会稽,为了救流民,自己与文正、陈平等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还是饿死了不少人,不就是因为缺粮吗?但不烧这些粮食,岂不是便宜了袁绍? 朱铉思忖了好一会,才无奈的重新下令,“先放在城外吧!令人知会邺城周边,家中缺粮的尽管去取。” 朱贲领命后,急匆匆的去了,边走还边想:“将军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错得一塌糊涂。谁家不缺粮?谁又嫌粮食多了?等着吧,城外马上就会是一片抢粮的壮观场景,我可要好好地看一会热闹。” 朱铉自然不晓得朱贲在心里偷偷笑话他,又绕着府库四下里查看一番,兵士们正忙着搬运财物,将些轻便易拿的装入箱笼,笨重不好取得的丢与一边,很快便各自堆出一座小山来。可见袁绍物资之丰,真是其他各州各郡无法比的,‘天下钱粮出冀州’,此言不虚。 看到兵士们搬得不亦乐乎,也还守规矩,没有私自藏掖的,朱铉便出了府库去查看街面上的情况。除了调集的青壮和车辆外,没有擅自在街上乱走的行人,房屋内时而传出一些极轻微的哭声,但很快归于平静,整个邺城仿佛深夜时分的原野,悄然无息。 “将军,找到田先生了!”是朱铉亲随护卫的声音。在一片安宁寂静当中,竟然显得异常清晰响亮,吓得朱铉几乎晃了下身形。 朱铉自然不会怪他,高兴还不及呢! “这么快就找到了,太好了!田先生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朱铉关切的问道。 “还好,只是有些皮外伤,我已命医者前去察看,现今还在牢狱中。我来请示,将田先生挪往何处?” 朱铉面带喜色,忙不迭的说道:“先去看看先生再说,走。” 护卫前面带路,左拐右顺的来到一座牢狱门前,门口站着数名朱铉的亲兵,朱铉点头示意一下,便抬腿走了进去。一股刺鼻的腥臭霉气扑面而来,朱铉被这股气味刺得眼一酸便流出泪来。 捂了嘴问道:“这里为何这么大气味?”牢狱朱铉不是没有去过,但这么大的气味倒是头一次闻到。 “此处乃冀州死牢,所以没人来打扫,更无人管这些人的死活。牢内多有病死之人没抬走,还有些被打得遍体鳞伤,伤口淤血化脓,也会发出些难闻的气味。” 朱铉听着护卫的解释,心内不由得一紧。田丰就呆在这种地方,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忙加快脚步,催那名护卫快些带自己过去。 到得田丰所居监舍前,只见田丰躺于杂草之上,衣服上满是都是血渍、草芥,皱皱巴巴的包裹着田丰那不停颤抖的身体,旁边有几名医者正在救治。 朱铉赶忙上前看视,急促道:“先生有无大碍?快些施救!”那几名医者惊愕的看着朱铉,不知他是何人?护卫面露怒色呵斥一声:“看什么?此乃镇南将军、洺山侯朱大人,快些救人!” 眼前这人就是朱铉?大名谁人不知,杀闼征伐威名震动四方。虽是表面极俊秀之人,眉宇间透出肃杀之气却藏不住,那几名大夫更是惊恐,正扎针的手便有些发抖。 朱铉额头紧拘,放缓了声调说:“你们不要惊慌!救下田先生,袁绍府库中的财宝任你等支取。” 那几名医者这才神情稍微缓和一些,又开始专心救治田丰。牢房内的气味确实难闻,因是拘押死囚的监舍,竟连个窗户都没有,这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怪味也就越聚越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甄氏女神上 (2010-03-12,星期五,第一更) 天幕逐渐低垂,夜色已悄然降临。朱铉等人浑然不觉,牢房内本就不见天日,不知不觉已过了许久。 朱铉时不时的催问两句,医者便有些着急,此时正值天凝地闭的寒冬,几人竟额头上渗出汗珠来。 内有一人秉道:“大人不必担心。田先生只是受伤后未得妥善救治,虽是外相虚弱,实无大碍。我方才下针之时,感觉经脉还是鼓鼓有力,应无大碍。” 朱铉这才松口气,略觉放心,也不敢再打扰那些医者,毕竟田丰的命攥在他们手里,只是沉住气站在一旁,前后胸襟湿透,额头、手心也冒出了汗。 终于,在数名大夫的全力救治下,田丰“喔”的长吐一口气,继而浑身颤动几下,竟然奇迹般睁开了眼睛。 “田先生,还认识我吗?我是朱铉。”见田丰醒了,朱铉的神情甚为激动,赶忙凑上前去问道。 看见朱铉,田丰也面露欣慰之色,眼睛无力的扑闪几下,嘴角努力张着想唤朱铉的名字,但实在发不出声来。朱铉见状,立刻心疼的落下泪来,一把抓住身旁一名医者,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到底行不行?” 那名医者倒是不慌张,可能这种场面也见得多了,若不是惧怕朱铉的权势,才不会在病者面前如此低声下气,有些置气的说道:“我行医半世,从不诓骗病家,他脉搏张弛有力,绝非不治之状,只需静卧休养,想来无大碍。” 朱铉见那人神情笃定,自己又不通医道,只得信了他。自己的手掌将那人攥得甚牢,想来必是很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松了手致歉,又神情紧张的去看那田丰。 不想旁边一名年轻医者多嘴道:“我师傅活人无数,大将军尽可放心。”说得甚是乖滑,还略带点不正经的表情,朱铉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心下不觉放松起来,忙向那名年轻医者点点头示意。果然片刻后,田丰悠悠的说出一句:“多谢!”也不知是谢的是朱铉,还是那些医者。 朱铉没空想那么多,田丰能开口说话,他就算彻底放心了。大喜之下,对那几名医者拜了几拜,连声说道:“多谢各位,还请继续施救,只要能使田先生无虞,邺城之内财资任你等索取。” 那名被朱铉攥过之人忙起身推辞,其他几人也连说不敢。谁想,那名诙谐的年轻医者又说:“钱财分文不取,只要甄美人。” 朱铉倒叫他说愣了,也觉得此人诙谐有趣,便问:“甄美人是哪一位?你很喜欢她,是吗?” “当然了,这甄美人谁人····”刚说到这儿,他师父严厉的目光早瞪了过来,忙吞了舌头退于一旁。 朱铉见状,也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与那青年开玩笑,便低头去看田丰。 这时,年轻医者的师傅又上前言道:“此处气味太过···浓重,寒冷潮湿也不利于这位先生休养,可命人将四处打扫干净。今夜若无事,明日便可移居清幽之处。” 这还不好办?朱铉即刻命人操办。进来数十名亲兵,洒扫的洒扫,搬运的搬运,偌大的牢房顷刻间被清扫干净,数个燎炉腾腾生起,冰冷潮湿的监舍内立时暖意盎然。又洒了石灰等物,点上檀香,将其他犯人也移了出去。 朱铉令人守在各处,撤去火把点上蜜烛,安排送一席八珍宴进来,就在田丰身旁与几位医者小酌几杯。 这蜜烛还是打败袁术时缴获的,足有碗口般粗细,上面刻画游龙戏凤栩栩如生,燃起来登时照亮原本昏暗的监舍,只是可惜这奢靡的蜜烛与周围的环境极不协调。 几名医者虽见过火烛,但龙凤蜜烛却没有见识过。这般大小,这般光亮,还有股甜润芬芳的香气,真是个稀罕物。那名青年医者早已开始啧啧称奇,咋舌言道:“天嘞,这要花费多少金银?不愧是大将军,我等小民实是想都不敢想!” 朱铉命人取出蜜烛乃是担心烟火呛了田丰,但也有些许炫耀之意。听那名青年医者铄口之下,自己竟成骄奢淫逸的俗流,顿感羞愧,方要解释时,又思忖着多此一举。眼巴巴的等人家说了才辩解,似乎有些矫情,再说几根蜡烛的事,自己也如此在意,有失军旅本色,便一笑了之,举杯劝几位医者共饮。 那几位医者不善饮抑或有些拘束,只饮得几杯便推辞酒力不胜,还要照看田丰,共推年轻者与朱铉交盏,自己品尝几口佳肴便停箸离席。 朱铉也不去管那些人,反正田丰已无大碍,又有几人看顾,便与那青年医者聊了起来。 “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贵庚几何?”朱铉客气的问道。这些医者救人治病,手下活命无数,历来极受尊崇,朱铉也要礼敬有加。 “嘿嘿,咱的名讳不瞒将军,上姚下樊,今年二十有一。” “姚···樊,‘要饭’?”怎么起这么个名字?朱铉差点没笑喷出来,有些诧异的盯着那‘要饭’。 姚樊却不介意,扒拉着佳肴,顺口再滋上几口美酒,只情着往肚子里塞,看来是个没心思的人。 “这个名字有些怪,令尊高雅!”朱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没想到姚樊大咧咧的甩出一句:“高雅什么?我打小就没见过父母,想来是要饭的时候生了我,而后不知所踪。打记事儿起就知道是师傅养大的我,说是这名字乃父母所起,好养活。”说到这儿,姚樊顿了一下,便没有下文了。 朱铉是过来人,岂能不明白孤儿的心思,表面上坚强洒脱,实则内心个个凄苦,这姚樊与自己同病相怜,倒算得知音。 “我也没见过父母,咱俩一样。为这个,干一杯。” 姚樊诧异的盯着朱铉,本以为他出身名门,才会年纪轻轻的坐上如此高位,竟然也是个孤儿,不觉也对他有了好感。 仰面饮了杯中酒,姚樊好奇之下急不可耐的问道:“你无父无母怎会做了将军?” 朱铉狡黠的笑了笑,却不愿意说。 “此事说来可话长了,说他个七日七夜也没完,还是讲讲你口中的甄美人吧!” 一提到甄美人,姚樊立时来了兴致,一脸钦慕的吟唱起来:“甄家有女初长成,沉鱼落雁羞闭月,才女美名人共羡,贤惠淑德谁人嫁···可惜插在粪坑上!”前四句倒是压腔押韵,使人对甄女的美貌、才德向往不已,连朱铉都有些动心了,不想忽又迸出最后一句,粗俗不堪。难道这甄美人已经嫁为人妇,而且夫妻之间不般配? “姚老弟,”朱铉与姚樊交谈无拘无束,不知不觉间已与他甚感熟稔,亲近之心大起,索性以兄弟相称。 “听你的话语,这甄美人容貌、才情、女德无一不是上上品,却是遇人不贤,嫁非所人,红颜薄命?” 姚樊听闻,大喝一声:“正是!”忽又一跃而起,气咻咻的怨道:“如此一位奇女子,竟嫁给了袁熙那样的牲畜,可不是红颜薄命?” 这袁熙乃袁绍次子,样貌、品行也很说得过去,朱铉曾谋过几次面,不似姚樊说得那般下作,莫非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鲜为人知? “我说老弟,袁熙我也曾见过,好像没你说的那般差,为何以牲畜相称?” 姚樊依旧怨气难平,只是恨声说道:“袁熙?手无缚鸡之力,难称伟丈夫奇男子!” 这倒是,袁熙体弱多病,胸无大志,为人谦懦,英雄之才确实不备。 又听姚樊说:“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更无胸襟远略,甚至连我都不如,最起码还可济世救人。甄美人乃仙子下凡,染落凡尘,圣洁如丝般晶莹····” 朱铉不觉头晕目眩,情知任这姚樊褒扬下去,甄美人还不知要被描述成何样的圣女!朱铉更关心那袁熙到底做下什么乱行,竟被比作牲畜? “兄弟,袁熙到底有何禽兽之举,可否明告?” 只见姚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咬着牙顿声说道:“这样的神女竟嫁给袁熙,平庸如斯,相形之下岂不是变身牲畜!” “·········” 朱铉听姚樊这么说,颇感哭笑不得。就算甄美人冰霜玉洁西施重生,也不能将袁熙相形之下比作牲畜啊?不过,朱铉倒是对这个甄美人更感兴趣了,姚樊到底是见过的女人太少,言过其实;还是如他所言,真有什么误坠凡尘的仙女? 朱铉忍不住遐想该如何会一会这位甄仙子?径直去袁熙府中似乎不妥,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镇南将军,向来以忠义廉耻自律,为见个小女子眼巴巴的跑去,成何体统?·····传她来见,用什么名义?也不妥。 正在这儿琢磨着,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主公,主公可在里面?” 是张逸的声音,听着似有极紧迫之事。难道袁绍的部队这么快就攻过来了?不太可能。 朱铉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呼”的一声站起身来,问道:“张逸,何事如此慌张?” “将军,您快出来一下,出大事了!”张逸这么一说,朱铉更是急的不行了,慌忙快步走出去,神情冷峻的盯着张逸,问道:“何事?快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甄氏女神下 (2010-03-09,星期五,第二更) 张逸撇了撇嘴,有些犹豫但又不敢隐瞒,将嘴附在朱铉耳边小声言道:“阎将军带人进入袁绍府中,·····不知意欲何为?我听说,他听信当地一名士子的话,要去找什么甄美人。” 又是甄美人,当真是红颜祸水,连亲信大将阎行都为其执迷。擅闯袁府可是违抗军令的死罪!朱铉入城前早已下令,除了邺城府库外,不得抢掠百姓和商铺,包括袁绍及其属下官员的府邸,一律不准擅入,更别说抢人了。 “阎行活得不耐烦了吗?”朱铉怒道,张逸哪敢应承,只束手而立,神情甚为尴尬。 朱铉气得跺跺脚,领着张逸便走,似又想起了什么,扭头对身后跟来的护卫命道:“你等回去保护田先生,阎行那里我与张逸去即可!” 跟着张逸到了袁绍府上,只见十数名士卒站在门口,面露喜色,聊得不亦乐乎。袁绍府门前摆放着两尊白玉石狮子,已没了往昔的威风凛凛,趴在那儿似是偷听士卒们聊天,也是一副不庄重象。 “这就是派来保护袁绍家人的守卫?”朱铉怒不可遏的问道。 张逸涨红了脸,点点头。 朱铉心内怒火翻腾,拽步便向那些士卒走过去,铠甲上的鳞片撞击之声铿铿作响,那些士卒焉能听不见,扭头朝这边看来,立时大惊失色,伏于地上瑟瑟发抖,倒是朱铉极怒反笑。 “呵呵,你们几位军爷是何人部下?”朱铉见这些士卒认出了自己,便直接问道。 士卒们听着朱铉连嘲带讽的问语,脸上几无人色,不是因为没见过朱铉,而是心内有鬼,伏于地上抖得更厉害了。 “小人们是··是阎··行将军下属。” 朱铉看着这些士卒,便气不打一处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阎行冲锋陷阵可以,带兵太过放纵下属,这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鲲鹏骑吗?形同兵痞一般。朱铉的心目中,鲲鹏骑是最骁勇的骑士,是最有纪律的战士,应该永远目不斜视的随时准备接受指令参加战斗。派他们站个岗都松松垮垮的,竟然嬉笑聊天,这与普通部队有何区别?这不是一支号称‘鲲鹏’的部队,是一群燕雀,只知叽叽喳喳乱叫,咬不死敌人只能烦死自己人。 “站起来,在两边立好喽!”朱铉厉声呵斥道,眼中喷出噬人的火焰,吓得士卒们赶紧起身,分两侧站好。 “阎行可是在里面?” “····是,他在里面。”士卒们小声的回答道。 “都是些死人吗?大声点!” “是!他在里面!”这次的回答,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甚至内中有几个声嘶力竭般从嗓子眼里吼出来,两旁的白玉石狮似都被这喊声惊吓到了,精神立时振作不少。 一旁的张逸忍俊不止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又看看朱铉,不敢。 朱铉冷哼一声,带着张逸迈步进入袁府。诺大的袁绍府邸,见不到一个人走动,厅廊两侧的花草树木也屏住呼吸,生怕招惹了杀气腾腾的朱铉。 “将军,那边有哭声。”张逸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朱铉正兀自怒气未消,未有留意听这声音,不过传来的哭声也太细微了。竖起耳朵来,仔细听了听,哭声正是从不远处的厢房中传出。 朱铉疾速从长廊中跃出,几个箭步来到厢房门前。刚想推门,又略一迟疑,指示张逸先进去。张逸轻轻推开门向里面一看,昏暗的灯光下,袁绍家眷俯身伏在一起小声抽泣,脸上带着过度的惊恐悲愤,之所以不敢放声,乃是因为旁边站着几个目露凶光的士卒。 “谁?”负责守卫这里的人倒是很警觉,厉声问道。 朱铉已迈步走进去,那些士兵也是鲲鹏骑骑士,哪一个没见过朱铉,立刻上前参拜。 “谁让你们进来的?” 阴森森的语气使人不寒而栗,如电击般流遍那几名士兵的全身。 这几个人是跟着朱铉从会稽出来的老兵,岂会不知鲲鹏骑的规矩,‘违令者,杀无赦!’擅闯袁府禁地,俱都是死罪。 几个士卒吓得慌忙伏于地上,只顾低头求饶,朱铉被激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扬起鞭来便抽了过去,“啪”,“啪”的清脆鞭挞声响起,本就有些阴沉的厅堂内荡起层层杀气,地上的士卒们倒是咬着牙不敢喊叫,强忍着疼痛任马鞭肆虐,眼中噙着泪水毫无反抗。 “将军,他们奉的也是将令,饶了他们吧!”张逸不忍心,上前劝道。 朱铉胸中怒火仍在燃烧,虽是止住了鞭子,还是暴跳不已,怒问道:“阎行何在?” 地上的士卒们才战战兢兢的答道:“阎将军在后面的暖阁。” “张逸,带上他们去将阎行擒来,若干抗命,乱剑分尸!” 张逸忙应一声,招呼地上伤痕累累的士卒们一同前往。看见朱铉独自矗立在当地,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将军,这里···?” 朱铉自然明白,张逸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遂说道:“不妨事,我能应付。” 见张逸他们出去,朱铉便请袁绍家眷起身,问候了数句,将他们安抚了下来。其中多有袁绍女眷,朱铉便请他们入内堂休息,自己独身杵在外堂中等候张逸消息。 过得半刻,听闻屋外嘈杂之声响起,倒是没有旁人的声音,只听见阎行高声喊道:“就是一个娘们,老子又没有碰她一下,值得这么惊师动众吗?”想来阎行还是不服,在骂张逸等人。朱铉“哐”的一声将房门撞开,冷笑着向屋外的阎行瞧去,这员猛将被五花大绑着,神情极是狼狈。 见朱铉出来后,阎行仿佛看到了救星,当即跪于地上叩首诉道:“主公,张逸要诬陷暗害我,给我做主啊!” 张逸是独自一人上去擒拿阎行的,难道他敌得过阎行这般猛将?正是!张逸出身草原,自小练习摔跤,阎行虽是力大,武艺也精湛,但近身格斗却吃亏不小,被张逸几个照面便摔得伏地不起,捆了就拽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笑倾国 (2010-03-13,星期六,五千字) 朱铉倒是被阎行这句话给逗乐了,没好气的问道:“张逸如何诬陷你?又为何要害你?” 那阎行支支吾吾,半晌方说出一句:“他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擒我。” 朱铉更是气极而笑了,揶揄道:“擒不得你吗?我问你,谁让你擅闯袁府禁地的?” 阎行理亏,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强词夺理辩解道:“张逸诬告我等,主公莫轻信他的谎言,我等入府乃是为了保护袁绍家眷周全。” 朱铉哪有心思听他胡说八道,遂不再理会阎行,示意张栾上前,问道:“你所说之事可属实?” 什么事?自然是阎行企图非礼甄美人之事。不知为何,朱铉极关心此事,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似乎冥冥之中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在暗中驱使。 张逸神情一凛,正色回道:“甄氏已被我带来,主公一问便知。这里的士卒们也可作证,末将不敢诬告。” 朱铉听闻甄美人也来了,心下不由得一荡,神情竟舒缓了不少,毕竟难过美人关,英雄也自枉然。 “她···她也来了?”朱铉的声音有些怪怪的,连双手反剪,跪在地上的阎行都听得出来,诧异间抬起头来盯着朱铉。 朱铉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换副庄重的表情,语句略有些不连贯的命道:“将阎行和那甄··甄氏带入堂内,本···我要亲审。”话语中虽是带着冰霜寒气,但不似往日里说话那般通顺,更少了股威严,周围的人都暗自惊异。 大堂内,数盏油灯忽明忽暗的闪着,满堂却是春色笼罩,朱铉的整个人全是心猿意马。对面的甄氏实在是太美了,甚至用‘美’这个词都是一种亵渎。新月弯眉下双星闪烁,丰润的珍肌不施粉黛而颜如朝霞映雪,动人心魄般樱桃小口,吐气芳兰间便可令人欲迷欲醉。这却不足以使朱铉陶然倾心,更有一缕说不出的幽怨情愁,掩映在未加雕饰的面庞上,梨花带雨中难舍清新芬芳,丝带飘飘欲起又恰似要飞离凡尘的仙子。 朱铉早看痴了眼,哪还顾得审问阎行?一味直勾勾的盯着甄氏瞧,喃喃自语道:“误落凡尘,此言不虚也!” 闻听此言,把个甄氏羞得赶忙低头埋首,娇羞万分的情状更令人顾盼犹怜。 “主公,咳···咳···主公!”张逸看不下去了,使劲咳嗽着提醒朱铉。 朱铉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再脱尘出俗的女子也不过是个尤物,为何多年来的雄心壮志竟会荡然无存?又思忖间,才觉世人愚拙,竟讥笑前人会为色所迷被情所困,遇到甄氏这般凝玉俏立的冰雪仙子,江山怕也黯然失色。 掩住倾慕之情,朱铉故作厉色的问道:“阎行,你擅闯袁府,可知死罪?” 阎行抬起头来,尚未说话,便将朱铉吓了一大跳。阎行粗犷黝黑的面庞上,血淋淋的赫然摆着一道伤口,血肉模糊间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顺着下巴滴到地上。朱铉竟是一直没有发现,大约只顾着欣赏‘仙子’去了。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朱铉忙问,又疑惑的看了看张逸。一旁的张逸捂着嘴笑了笑,上前悄悄的对朱铉低声道:“他让那甄氏用剪刀给划了脸,我进去的时候正蹦脚高跳呢!” “呵呵··”朱铉也笑了,但一寻思,阎行此事非同小可,公然违抗自己的将令,而且做下此等猥琐龌龊之事,必要严惩。阎行的部下也骄横不已,不惩治阎行,其他人还怎么管?这样任其发展下去,非乱了我鲲鹏骑不可。 想到此处,朱铉已把什么甄美人、‘真仙子’的抛于脑后,我要的是造福黎民苍生的天下,谁乱我军心便要重重治罪。 “阎行,你还是鲲鹏骁将吗?无耻至极!再看看你带的兵,跟你一个熊样,都是些无耻之徒···废物··混蛋。”朱铉脸上挂着冰冷的杀气,破口怒骂不止,将屋内诸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没犯事的张逸也低了头,默默地听朱铉咆哮。 “来人,···张逸,先给我抽他五百鞭子,扒光了衣服拖到外面,沾上雪使劲抽!” 张逸见朱铉面目狰狞,立即毫不犹豫的上前拖着阎行往外走。 大雪地里扒光了衣服挨上五百皮鞭,莫说是阎行这样的肉身凡胎,就算是铜筋铁骨也经不住这般打法,朱铉是不是想要阎行的命?令人称奇的是,门外廊厩下‘啪啪啪’的鞭子抽鞳声传来,阎行尚未惨叫,内堂中竟传来几下低声嘤咛,继而听见有人倒地不起的动静,朱铉一蹙眉,暗忖:“真是弱不禁风,几声鞭子响起就被吓晕了。哼!暖阁中的花儿真是中看不中用。” “大将军,饶了阎将军吧!他是一时糊涂,不是有意违抗军令的。”起先守在厢房中的几名士卒跪于地上求道。 “将军,是我等鼓动他干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面前吹嘘什么甄美人,更不该激他。” 一片哀求声中,朱铉心内怒意越来越浓,横眉冷笑道:“倒还仗义,竟将过错揽于自己身上,哼哼···你等擅闯袁府也是死罪,不知道吗?” 说罢,站起身来走到几人跟前,喝道:“你们几个都是会稽口音,算得上是与我一同起兵的老人了。军中规矩应该都懂,违我将令者,死!” 几个士卒立时惊得脸色苍白,连一旁的甄氏都被吓得颤抖起来,整个厅堂内布满恐怖阴森之气。 “将军,能否先令人救救家母?”一声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将屋内压抑沉重的气氛立时减去不少。 朱铉听这声音是从后面传来,便转过身扭头去看。见一十一二岁的孩童,面若粉敷,唇若涂朱,眼中运着精光,站在那儿如大人般风姿卓越。 “你是何人,小小年纪竟不怕我?”朱铉见他年纪虽小仪表极其不凡,心内便存了几分好感,换做笑脸问道。 “我···我是三公子叫袁尚,是这里的主人!”没想到,这小家伙口气蛮大。 “你姓袁····那袁绍是你何人?”朱铉心内已明白了七八分,觉得这袁尚甚是可爱,便有意开玩笑,故意追问道。 “人子面前,家父尊讳岂能妄称?你这人没礼貌!”袁尚的胆气还真不小,竟当面指责朱铉。 这孩子不是凡品啊!朱铉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喜欢他了。 “哈哈··袁绍哦不袁公与我相交已久,有时难免口误,你方才跟我说,救你母亲,她怎么?” “我母亲惊吓过度致旧病发作,急救药物未带在身边,我想去取来。” 朱铉点点头,示意袁尚可以去。那袁尚没有立即走开,而是问出一句颇带童真之气的言语来,“方才你说与家父是故交,那为何要趁他不在时带兵入城?” 朱铉被问得愣住了,张嘴想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又觉得在孩童面前堂堂镇南将军说谎似乎不妥,便微微一笑道:“我给你父亲做过工,你看这袁府的假山,还有后院的鉴湖,那都是我带着这帮弟兄们一起建造的。谁料得到你父亲竟然赖着工钱不给,还打死了我的兄弟,你说我能不带人来吗?” 袁尚觉得这事太过离奇,但毕竟年岁尚小,将信将疑的出门而去。过了一小会,袁尚回来了,手中拿一瓷瓶,脸色惨白但还算镇定,急急的回入内堂。 经袁尚搅扰一番,朱铉已没有方才那般生气了,但仍是怒意未消,又呵斥了几句,便命那些士卒们跪到外面去,算是略施薄惩。毕竟他们是奉命行事,军令如山也是情有可恕。 又过了片刻,袁尚母亲想来已无大碍,他径自蹦蹦跳跳的出来向朱铉言道:“多谢你了,大将军!” 朱铉正寒着脸看阎行受刑,这阎行也真是个硬汉,张逸使尽全身力气抽了他两百鞭,大老远都能看见血珠飞溅,阎行愣是没有叫出一声来,反倒把张逸累得气喘吁吁,正停了手暂时歇息。 “你怎么又出来了?”朱铉听见袁尚的声音,遂开口问了一句。 “里面黑漆漆的,皮鞭声又那么可怕,方才从廊厩旁走过,见那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真是吓人!” “噢····你父亲没有打过人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父亲在我面前一直那么和蔼可亲。哦对了,告诉你件事。他曾当着我和母亲的面说过,这里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包括冀州也是我的,我是将来的主人。” 朱铉本无心与这孩童搭话,听到此处,不禁惊讶的重新审视着面前的袁尚。突然,一声宛若莺啼的玄音传来,极柔细又极动听。 “尚弟,莫要胡言乱语,快快回后堂去。” 是甄氏的声音,多么美妙的声音啊!刚还在耳边萦绕,顷刻已沁入心田,刺得内心突突直跳,又感觉一股极柔和的力量将其抚平,余音还留下一丝甜意。 这声音,又使朱铉开始注视甄氏了,慌得那甄氏赶忙紧闭上嘴低了头。 “你担心我会害他吗?” 不知为何,朱铉特别期待甄氏能回答‘不是’,但若回答‘是’也没什么,只要能再听到那天籁之音。 谁知,令朱铉失望了,甄氏好一会都没有回答他,有几次喏喏嘴想说,可毕竟没有说出来。 朱铉不解其意,略一思忖,顷刻间又明白了,笑着问道:“可是你也怕了我?” 那甄氏还是未说话,不过这次她点了点头。 “呵呵,其实我有那么可怕吗?不过是来讨些工钱的而已。” 此话说完,朱铉留意到甄氏听了这温和诙谐的话语,脸上竟掠过丝微笑。朱铉见了,心下立时兴奋至极,喜悦之情冲上了脑门,一笑可倾国确有其事! “将军,请让袁尚回去,求您!”那柔美的声音又响起,朱铉听得如痴如醉,不自觉间竟脱口而出:“好!”说完,张开的嘴合不拢了,惊讶于自己对这甄氏的声音如此入迷,竟不加思索的答应了她所请。 怎么会这样?不行,赶紧接上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袁尚和甄氏听了,同时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朱铉,这哪像个将军说的话啊? 朱铉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甚为尴尬的愣住了。 “怪不得说自己是个做工的,原来真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是这里的主人,为何要走?”袁尚见朱铉出尔反尔,孩童脾气发了,故意讥讽道。 朱铉赶紧拢了拢神,将脸上的狼狈之色掩住,问道:“你不怕我吗?” “刚才怕,现在不怕了!”袁尚撅着小嘴说。 朱铉故作生气道:“是不是我不够凶?” 袁尚却不搭理朱铉,跑到甄氏跟前,拉了甄氏的手便走。 “干什么去?”朱铉急忙问道,也不知是不愿放袁尚走,还是想留下甄氏。 袁尚嗔怪道:“这是我家,愿意去哪儿都行。你是个大将军,怎么就会欺负小孩和女人?不知羞!” 这小孩子,人虽不大,嘴巴却是厉害的紧。几句话说出来,朱铉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袁尚扯了甄氏往后堂走去。 也怨朱铉自己,将甄氏晾在一旁不问不睬,一个妇道人家在些男人面前矗着,算怎么回事?袁尚不忿,便趁机将甄氏拽走了。平日里甄氏待他最好,比父母都疼他,心中早已把甄氏当作了大姐姐,见甄氏无辜的站在外面落泪,怎能不气恼? 看着甄氏婀娜多姿的倩影一晃闪入后堂,朱铉真后悔没趁机与她多谈几句,就是听听那袅袅仙音也惬意了。 朱铉顿了顿,长吐一口气,方才向廊厩下走去。阎行虽是硬汉,但数百鞭抽下去,也已身负重伤,吐血晕了过去。 “停了吧!给他披上衣服,搀进堂内。” 阎行真是被打得不轻,士卒们微微碰到,便闷哼一声,只是咬着牙未喊出来而已。 “阎行,你何苦来哉?就为一个女人,不把我的将令放在眼里。” 朱铉有些心疼,但更恨铁不成钢。虎牢关下降服了阎行,他便跟随自己转战各地。每战必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几次危急时刻全靠他力挽狂澜,骁勇威猛全军闻名,号称朱铉军中第一“骁将”。就这么把他杀了,朱铉不但觉得可惜,更有种不舍,怎么说也是朝夕相处同生共死的弟兄,下不了手啊!但,不这么做,还有谁人会听我将令? “主公,我不该擅入袁府,这些士卒们是我带进来的,请饶恕他们!”阎行看着雪地中跪着的士卒,心中感觉愧疚不已。冰天雪地的,双膝跪在地上,时间长了寒气上行,一样会使人丢了性命。 朱铉焉能不知,只是一时愤怒,并不真想要这些士卒的性命,便让张逸将他们唤进来,挨着阎行跪下,同样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 “你等倒是同心同德,可惜做得乃禽兽之举,即使丢了性命也让人瞧不起。”朱铉瞅着阎行和他的手下士卒们,挖苦了一句。 阎行听了,颇感有些委屈,禀道:“主公,我只是听闻甄氏貌美无双,便想见识一眼,并无非分之想。” 见阎行还在狡辩,朱铉刚平缓下来的火气腾地一下又升了起来,厉声斥骂道:“妄自号称鲲鹏骑‘第一骁将’,做了不敢认,算什么英雄好汉?” 朱铉这么说,阎行更不服气了,昂着头嚷道:“我真没有碰她,只是想见识一眼甄美人,结果····” “结果什么?”朱铉不自觉的急急追问道,还真担心阎行把甄氏给怎么着了。 “结果她不问青红皂白,拿起剪刀来就在我脸上划了一道!”阎行比划着说到这里,也是一阵气馁。堂堂鲲鹏骁将,被个小女子偷袭,还在脸上留下疤痕,说出来都自觉丢人,便垂着头不敢再看别人的眼神。 朱铉倒是乐了,你阎行也有今天,脸上这道疤是去不掉了,以后看你还怎么见人? 朱铉思忖一下,将张逸招致跟前,小声说道:“你想个办法····去问问甄氏,阎行所言是否属实?” 张逸当即愣了,他虽是草原上走来的人,但也知男女有别,巴巴地跑去问一个陌生女子是否被男人欺负了,可怎么开口?更何况,张逸也对甄氏甚为动心,这样一位圣洁的‘女神’面前,别说问那么尴尬的问题了,甚至连张嘴与她说话,张逸都没有这个勇气,自惭形秽。 “将军···这···怎么问啊?”张逸很为难,生平第一次没有毫不迟疑的执行朱铉的命令。 看来这个女人确实魅力十足,手下的将领们接二连三违抗自己,朱铉不由得开始生甄氏的气,甚至琢磨着是否该除掉她?这种想法只是在朱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朱铉自己坚决的否掉了。 “不问也罢,我信得过阎行。”朱铉琢磨明白了,莫说张逸,就算朱贲那种厚脸皮也未必问得出来。朱铉正是因为自己不好意思问,才把难题推给了张逸,既然无法当堂对质,姑且相信阎行,料他也不敢骗自己。 “阎行,你虽未···做下什么乱行,但擅闯将令禁地,抽你三百鞭子服不服气?” 朱铉这是不打算追究了,那三百鞭子早抽完了,将个铁骨铮铮的猛将阎行打得浑身上下全是鞭痕,竟是没有一处完好无损,带着血的皮肉翻露在外,胆子略小一点的,看上几眼都能吓得晕倒。 不料,阎行仅听了前半句就已然昏了过去,无法再回答朱铉的问题了。冰天雪地中,**着身体被抽了三百鞭,任是个铁做的也扛不住。阎行重伤之下因惊惧不安才没有当场昏死过去,听朱铉信了他,一口气立时散了,终于撑不住向前扑到在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贤良如斯 (2010-03-14,星期日,五千字) 朱铉等人见阎行栽到地上,慌忙上前察看。张逸先试了试阎行的鼻息,尚有气息呼出,赶忙又趴在胸口上听了听,“噗通”“噗通”的,心跳也算正常,方才松了口气,向朱铉秉道:“是重伤之下昏过去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紧找人来救治。快些,搞几个燎炉来给他烤烤,想必也是冻得不行了。” 众人听闻,赶紧分头去办,找大夫的找大夫,生火炉的生火炉,好一番折腾忙活才将阎行安顿好。 阎行皮外伤虽重,但主要还是冻的。气血在皮鞭的抽打下本就容易淤结,外面又是天寒地冻,光着身子挨了这顿狠揍,更加流通不畅。血气不通则浑身冰冷无法御寒,经脉便抵挡不住,自然晕了过去。 找位大夫来舒筋活血一番,又止住血清理了伤口,敷上外伤药粉,阎行也就慢慢醒转。大夫开了几贴专治内伤的药方,嘱咐按时喂给阎行喝下,三日之后便可无事。朱铉、张逸忙谢了大夫,将其送出,而后来看阎行。 阎行羞愧的无以复加,躺在那儿直落泪,反倒把朱铉、张逸搞得不好意思起来。 好一会,朱铉才低声说道:“好了,阎行。姑念你未犯下大错,这次暂且饶了你,哭的什么劲!” 阎行抬头看着朱铉,哭丧个脸说道:“将军,这次我丢人丢大了。脸上的伤疤估计是去不掉了,以后可怎么见人?” “哈哈哈,原来是为这个。”朱铉与张逸对目一视,没想到阎行这种粗汉也有担心害怕之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阎行训也训了,打也打了,又没犯什么大错,也该抚慰一下了。朱铉委婉而又语重心长的言道:“我只对外说你负伤所致,这总行了吧?以后少干这种事,‘吃不着腥,反被鱼儿咬了嘴’,你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阎行这才好受了一些,似又想起了什么,叹道:“值了,虽是挨了三百鞭,但能看得她一眼,确实值了!”都到了这份田地,他还惦记着甄氏。 朱铉本有意再训斥他一顿,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甄氏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温存····?王莹也有。美貌····?王莹可能多有不如,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宛若种说不出的高雅,不可触摸只能远观的那种高雅。就是这种高雅,使朱铉相信,阎行确实没有非分之想。也许之前确实有过,只是见到甄氏后,这种非分之想便成了一种亵渎,只要能一睹芳泽,就已心满意足了,略进一步则破坏了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朱铉在这儿低头沉思,张逸却已开始揶揄阎行:“我看你是伤疤未好就忘了疼,小心下次直接把脑袋丢了。” 阎行愤愤的看了张逸几眼,不屑的挖苦道:“你这个莽夫,懂得什么?” 张逸瞪着眼,方要与他争论一番,又想他重伤未愈,自己下手确实很狠,正过意不去,只得作罢。 “好了,都少说两句。”朱铉有些心烦,便命他二人休再争执,自己也好清静一会。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倒是很能显衬朱铉此时的心境。落雪无情人有意,化做清泪洒向春,春意何时了,不知梦中悄然愁滋味。 张逸等人见朱铉愣愣的发呆,都不敢出声打扰。将军也许正在筹划下一步的打算呢?众人皆是这么想,却不晓得朱铉此刻正为情所困,若晓得了,该怎么看朱铉这位全军统帅呢? 朱铉站在那儿凝神闭目的思绪有时,突然开口说道:“阎行,你若好点了,可移出袁府。张逸,命人守在此处,不许任何人再进入。嗯····另外,你把那个袁尚带出来,我要带他走。” 阎行、张逸忙颔首领命,朱铉要带走袁尚,多少有点出人意外,但他在想些什么,又有谁人敢问? 张逸仗剑直行进入后堂,但听得一阵喧闹哭啼后,袁尚被张逸手拽着扥到朱铉跟前。 “小兄弟,随我一起走可好?”朱铉尽量和蔼的问道,甚至还给了袁尚一个善意的微笑。 袁尚气鼓鼓的回道:“走就走,谁怕你来?欺负小孩子,活该你做一辈子工。”敢情他还真把朱铉当做给袁府做活的工匠了。 朱铉也不与他计较,拿手攥着袁尚的胳膊就往外走。 “请留步!” 又是那宛若仙音的天籁之声传来,仿若一道无法违抗的懿旨,朱铉不自觉间便停住了脚步。 朱铉不敢回头去看那张圣洁清丽的面庞,用背脊面对着心中的女神,故意冷冷问道:“有何见教?” “你为何要挟持这个孩子?”甄氏不满的问,声音仍是那么柔美。 朱铉略一定神,才勉强高声回道:“他父亲欠我工钱。” “工钱?大人真的欠你工钱吗?” “不错,我何须骗你们!”朱铉的声音有些颤抖。 虽是不信,甄氏仍落落大方的说道:“我来还你。” 朱铉不觉好奇,依旧背对着甄氏言道:“你有这许多吗?” 甄氏轻蔑的一笑,很不屑的说道:“我娘家世代经商,多有钱财,你尽可说出来,我都给你。” “哈哈哈!”朱铉纵声狂笑起来,甚至被他攥着的袁尚都以为他是不是失心疯了。 朱铉恨恨的转过身来,再纯洁高贵的女人也不过是凡身肉胎,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两道冰冷的寒光落在甄氏身上,朱铉毕竟还是心软了,未厉声呵斥,只是缓缓的言道:“你真当我是给他修假山、造鉴湖的吗?那是“江”“山”,是用我手下将士们的鲜血铸成的。袁绍背信弃义杀了我数万弟兄,此仇此恨,你打算用什么来还?钱能还得清吗?” 朱铉的面孔几近扭曲,愤怒的表情将所有血色都逼在脸上,就连张逸、阎行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似乎要吞噬掉袁府的一切。 “啊···!你好可怕。”甄氏惊讶着轻轻的说道。 也许甄氏的这一声惊叹拯救了袁府的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那一刻,朱铉已被激怒的灵魂在这声惊叹中得以禁锢,逐渐收缓了愤怒的神情。 甄氏从惊骇中稍稍镇静下来,又是柔声细语的言道:“将军,即使这样,你也不能对这个孩子下手。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说这话时,甄氏深深的低着头,对面这个年轻的男子,他的眼神太清澈了,如同神目般慑人心魄。 朱铉怔住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啊?即使面对狂怒暴躁的自己,都能保持心止如水,依然那么自若,依然是那么和风细雨,使人毫无反抗之力,如同锐利的石子投入镜面的湖水,稍起微澜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发怒,似乎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显示自己的轻浮与无能。 “你,不懂!我一定要带他走。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伤害他。”朱铉无力的回答道,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的一切辩解显得如此苍白,甚至有些渴求对方能谅解自己。 甄氏默默地站在原地,似乎想用无声的抗议令朱铉放了袁尚。所幸朱铉还能稍微把持住自己,只是身不由己的又多解释了一句:“只要袁绍肯放过我们,这个孩子自然会回来,否则的话,我带他去南方。” 此言一出,张逸、阎行惊呆了看着朱铉,不明白他为何要向甄氏解释那么多?有必要吗?是杀是放还是带走,不都是你一句话吗?他们怎么又能懂得,原来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是七情六欲之种,脱不开‘情’字困扰。 “将军,将军,你没去看,城外太热闹了!” 是朱贲的声音,响亮刺耳,却恰逢其时的打破了屋内的尴尬,朱铉也如听到了救星的声音,竟是喜道:“什么热闹?瞧把你高兴的。” 朱贲是硬闯进来。经过朱铉一顿呵斥,门口的守卫们绝不敢再任何放人进来了。朱贲兴奋之下,推搡开那些守卫,才进得袁绍府内。 其实朱贲跨入府门的第一步,就已然后悔了。 朱铉将令如山,自己抗命擅闯袁绍府邸,凭的是一股兴奋之情,现下正惴惴不安,怕朱铉责怪下来,轻者一顿杖责,重者掉了脑袋都有可能。本想再退回去,又怕门口的守卫耻笑,正两难之际迈步走着,看到这边厢房有灯光,便朝这边奔了过来。 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将军正背对着自己,张逸和阎行也在。 不同的是,阎行躺在地上,看上去十分虚弱,心下不免惊疑。而大将军朱铉正与一女子面对面交谈,那女子低着头也不看朱铉,身材倒是很好(朱贲是想不出‘婀娜多姿’这个词的),这是在干什么呢?朱贲顾不得这么多,先出声向朱铉报喜,也好为自己擅闯袁府找个理由。 就这么着,朱贲算是安然过关了,见朱铉没有计较自己违反军令,朱贲心中自是高兴,口中滔滔不绝的说道:“将军,你是没去看。城外的百姓海了去了。对了,就是将军教我的话,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那个搬粮食的劲,可欢呢!跟往家里搬媳妇似的。” “扑哧”一声,对面的甄氏又笑了,朱铉这时是背对着甄氏的,正看朱贲在那儿眉飞色舞,但甄氏的笑声很清晰的响起在耳边,又是倾国一笑?朱铉竟也跟着一起笑了声。反倒把朱贲搞愣了,随口问道:“你们笑什么呢?搬粮食有什么可笑的?” 朱铉感觉不好意思,遂寒了脸斥道:“关你什么事?对了,你怎么进来的?我的将令也敢违抗!” 朱贲没料到朱铉突然翻脸,马上苦着脸哀求道:“我想把城外的事情赶紧禀报给将军,一时情急忘了这茬,将军赎罪!” “那··以后注意点,接着说。”朱铉本就是故意吓他,以此分散朱贲的注意力,朱贲果然上当,朱铉也赶紧将话题扯回城外分粮之事。 “将军,我跟您说,这分粮之事真是合了百姓的心意。那场面,人人踊跃,口中还大喊将军‘万岁!’” 朱贲此言,令朱铉很感得意,尤其是在甄氏面前,真是挣足了面子。 “好!此事做得很好。”也不知是夸朱贲还是在夸他自己,朱贲听了,倒是真兴奋,喜不自禁的嘿嘿直乐。 “将军,此事您做的不妥。”又是那个声音响起,只是略有不同,这次带着一种菲薄的语气。 “哦,你为何这么说?”朱铉感觉很震惊,竟然能对自己的做法提出不同见解,这对一个常年守字闺中的女子来言,可是很难想象的。 甄氏还是没有抬起头来,颔首低眉缓缓说道:“袁大人征集这些粮食是为供应兵士们,您分给了百姓,实则是害了他们。您走后,袁大人还是会向百姓们收缴的。只怕那时,会伤及很多无辜。” 惊奇,除了惊奇还是惊奇,这是一个祸国红颜能说出来的话吗?即使自己这样的七尺男儿也不见得有这般见识,她竟然明白无误的指了出来,太令人惊奇了! “说得有理!”朱铉稍加思忖,便明白了甄氏话中的道理。自己可以一走了之,但冀州的百姓却仍要受袁绍管辖。试问,袁绍会让自己手下的官员和兵士们饿肚子吗?当然不会,只会加倍的向百姓盘剥。也就是说,自己一时痛快了,不但帮不了百姓们,还会让他们背上通匪的罪名。 朱铉确实为难了,粮食已经分了出去,而自己也不得不在几日后撤离,真若如甄氏所言,袁绍借机向百姓们发难,自己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可是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死? 甄氏仿佛了解到朱铉此刻正在想什么,因为朱铉的沉默,说明他确实很在意百姓的生死。甄氏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激动,继而感到有些悲怆,“为什么他像我想象中的男子那般完美?为什么我的命运····”甄氏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是她的道德底线所不允许的。 甄氏努力的压制住心中的澎湃,尽量装作平静的向朱铉说道:“我兄长多有囤积之粮,愿意献出来,请将军将这些粮食存入邺城仓廪中。”说这话的时候,甄氏抬起了她那皎月般的面庞,玉脂无瑕的脸,两湾清澈如泉的眼神投来,朱铉心中荡漾起无数霞光,实在无福消受,忙拧了头向旁边看去。 东汉末年,能够衣食无忧已属难得的小康之家,屯粮能如甄家这般丰殷,可想他兄长是何等的巨富魁商。 “你兄长会答应吗?”朱铉颇有些不相信,莫不是想故意诓我上当,再以此要挟我放了袁尚。 “将军,我会劝说兄长,这,您不必担心!” 朱铉被这声音的磁力所吸引,竟又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马上感到不可思议,又摇摇头,暗叹:“为何在甄氏面前,我毫无自控之力,心意被她牵引着,竟是为所欲为。不行,必须要掌握主动,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了。” “你这么做,可是为了换取袁尚?” “先开始想过,但就是没有三弟的事,我也会这么做的。”甄氏的回答,不但朱铉,在场之人都感觉很惊讶。 “将军,现在四处都是兵荒马乱,我虽不出门,但也略知一二。乱世之际,敛聚钱财粮谷,只会引来兵匪的垂涎,更会使百姓们怨声载道,这些钱粮最终不能为我兄嫂所用,反倒会危及全家的性命,何不献出来赈济百姓,广施恩惠更为妥当。” 朱铉怔住了神,心内连呼不可思议,这话真是出自对面楚楚俏立的小女子之口?自古倾国又倾城的美人们,不过是些花瓶摆设,偶有天性慈善者便已被奉若神明了,象甄氏这样,容貌国色天香,品行端庄贤惠,待人温存亲切,竟然还能慧外秀中,超出常人见识,怪不得姚樊将她赞得只捧到天上去了。 “我答应你。只要你兄长肯照办,我就不动袁绍仓廪中的粮食。不过,府库中的奇珍异宝我要统统带走,那是他欠我的。至于袁尚,也要跟我走。” “是的将军。您刚才答应过,不会伤害三弟,对吗?”甄氏的话语有一种极强的穿透力,直入人的心扉,即使朱铉没有说过那句话,在这春意温煦的轻拂下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我说过。只要袁绍不追赶我,袁尚就会安然无恙。” 袁尚听到此处,眼瞪着朱铉不屑的说道:“原来你也害怕我父亲,只会欺负小孩子。” “与我住嘴,如果有机会活下去,回去问问你老子,我怕过他吗?”朱铉脸上挂着一层寒霜,两目放出杀气,将袁尚还有甄氏都吓得一哆嗦。 “朱贲,带袁尚走!甄···,我等你消息,三日之内定要给我答复。”朱铉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甄氏,干脆用‘你’代替了。 “将军请慢走,两日之内我必答复您。”甄氏对着朱铉匆匆离去的背影略一屈膝墩身,算是行了个万福之礼,虽是敌人也不可少了礼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医治郭 (2010-03-15,星期一,五千字) 朱铉等人出了袁绍府,命人先将重伤的阎行送去将息,并将袁尚押往中军监护,又带着张逸、朱贲回到冀州死牢看视田丰。 田丰半夜曾经醒来过,医者给他喂了些汤药后又睡下了。朱铉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田先生确实无大碍了吗?如何这般昏睡法?”回来时,东方已露出肚白,不知不觉间在袁府耽搁了一夜,田丰到此时仍昏睡不醒,朱铉自是有些心疑。 “将军尽可放心,我师傅他医术精湛,几乎可以起死回生,田先生的伤不打紧。”是姚樊的声音,听着甚是憔悴,想来昨夜可能一直未合眼,照料田丰。 朱铉与姚樊一番交谈后,对此人甚有好感,虽知他乖滑甚至有些童真,但为人还算诚恳,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又谢了几位医者。 这时,守在袁府门口的士卒前来禀报,甄氏请求见兄长甄俨,守卫的士卒们不敢应承,便来请示朱铉。看来朱铉在袁府一番整训颇有成效,这些个骄兵悍将立时规矩了不少。 这也难怪,朱铉声色俱厉的喝斥之下,他们怎能不心惊? 朱铉治军一向极严,只是跟了阎行这样的悍将,才有些放纵自己。此番见了真章,一身匪气早去了大半。 当众士卒看见平日里飞扬跋扈的阎行遍体鳞伤的被抬了出来,方才还是器宇轩昂,雄赳赳豪迈迈的踏入袁府,数个时辰后竟是有一口没有口的气若悬丝,内中有胆小者已被吓得神魂俱裂,还不知道朱铉回头要怎么整治自己呢? 朱铉倒还客气,只叮嘱几句小心看护袁绍家人,便带着张逸、朱贲等人扬长而去。这些个士卒们却是大冬天里的冒出汗来,几可融化冰雪,心一哆嗦腿一抖,有几个便趴在了地上,又赶忙一个骨碌爬起来,免得朱铉回头瞧见再招来一顿责罚。 “甄俨?既然是甄氏的兄长,就让他们相见。传令下去,许甄俨一人独身进入袁府,不得带侍从。” 士卒得令,略一躬身便急匆匆的去了。朱铉见天色已放亮,伸个懒腰方觉得有些困乏。 毕竟连日来筹划进军邺城,又奔波了数百里,安顿好城内诸事,竟是一刻未得闲,饶是铁打的也该觉得倦怠了。找间牢房,也不顾忌那么多了,一头栽下去便昏睡过去。梦中袅袅仙雾中与那甄氏飘渺相遇,二人互吐衷肠,不知不觉间竟是倾慕缠绵,想到妙处不觉睡容中露出笑意,正在此时,一声浑重的话语扰来,“将军,将军····我们抓到了郭图!” 朱铉正在梦中与甄氏相会,仙境中直感觉快活惬意,不期有人打扰,立时十分着恼,方要呵责斥退,听到后面半句,乃是抓到了郭图,心情竟然大好,噗的一个打挺翻身坐起,急忙问道:“抓到了郭图?他在哪里?快带他来见我!” 通秉之人乃是朱贲,方才见朱铉面露不耐之色,正在那里忐忑,不想朱铉没有呵责自己,反而神情甚是欣喜,立马也换做个笑脸,秉道:“他在外房的小妾处,可能是为躲避我等的搜捕,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不过,他似乎患了重病,正发着寒热。将军若要见他,我立即命人将他押来。” 朱铉听闻郭图生病了,略一思忖,便摆手阻止朱贲,言道:“不要惊扰,我亲自去见他。”朱贲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只是一个袁绍近臣,大将军也要亲自去见吗? 朱贲又岂会知道,刘晔私下里曾与朱铉计议,袁绍称雄北方已成不争的事实,而朱铉又多与他不睦,为将来大事谋划,必要拉拢袁绍身边亲近之人为内应,最起码要有一人能帮朱铉在袁绍面前递上话,将来即使兵戎相见,也看可先稳住袁绍。这郭图是袁绍身边第一信臣,人又贪财好色,若能拉拢住他,对将来与袁绍的争斗可是大有裨益。朱铉没想到袁绍北上,竟然未带郭图一同前往,还被自己抓住了,岂不是天助我也。 这郭图,其实是很想与袁绍一起去渤海的。眼看着公孙瓒兵败身死,刘和又已被逢纪所杀,想那阎柔、鲜于辅不过是苟延残喘,若能在平定幽州的战事中捞上些许功劳,袁绍必会更加倚重自己。 可惜天运不济,郭图很不凑巧的在此时患上疟疾,只得被袁绍留在了邺城,眼睁睁的看着袁绍带上沮授、逢纪等人走了,把个郭图懊恼的直在心中哭爹骂娘,怨愤老天不开眼。 没想到厄运还未到头,朱铉竟然趁机夺取邺城。郭图以为朱铉与袁绍有深仇大恨,自己又是袁绍近臣,若被朱铉抓到,还不五马分尸乱刀齐砍,赶紧收拾了金银细软跑到府外的一处偏宅躲避。 这偏宅,乃是郭图私自买下,包养了一个青楼名妓在那里。怕袁绍知道自己贪渎,不敢让别人晓得,地角也是城内甚荒僻之处。 朱铉即刻带人前往郭图的此处偏宅,又思虑着郭图正患病,现在城内兵荒马乱的,郭图也请不来大夫诊治,便带上姚樊一起。 到了郭图偏宅,见院落外面甚是荒凉,进得里面竟是别有洞天,苍松翠柏在冬日里散发徐徐绿意,曲径通幽间藏着数座楼阁,虽不巍峨但也雕梁画栋甚为堂皇。只是这格局极不搭配,想来这郭图可能是怕人从外面瞧见,才栽了些参天大树好遮住院中金碧辉煌之气,真是煞费苦心。 朱铉带人直接进到楼阁内,郭图正躺在床榻上发寒热,屋内点着十数个燎炉,腾腾的冒着热气。郭图裹着两床被子,在室内如夏日般燥热中竟瑟瑟发抖,过不得半个时辰又大喊狂热不已,命人将燎炉抬走,还要打开门窗,将仆役们忙得不亦乐乎。 朱铉见此情景,虽自己不是医家也明白了,郭图患的是寒热病。遂微微一笑,上前去郭图打个招呼:“郭大人别来无恙?”朱铉心内瞧不起郭图,所以只称呼他为大人,从不说先生如何,这点郭图也多少有些感觉。只是现今他正发病,身上一阵燥热如烈火灼烧,一时又如跌入冰窖之中寒彻入骨,哪还有心情计较朱铉如何称谓自己? 但见那郭图只情着摇头摆手,也不知是向朱铉示意自己‘有恙’,还是燥热不安举止失常。 朱铉又笑了笑,才命姚樊上前诊治郭图。 姚樊师从名医,见郭图病症已是明白,但仍要望闻问诊一番,果然所料不差。 因郭图在邺城多行不义,帮人打官司巧取豪夺爱富憎贫,姚樊早有耳闻,今日见他落入自己手中,自然不会放过此等机会,琢磨着要趁机整治郭图一番。 但见姚樊摇头晃脑,不似个医者倒像位教书先生,侃侃而言道:“如我所料不差,这位大人患的乃是寒热之症。” 那郭图听闻,倒是不再摇头摆手,而是开始全身发抖直点头。 朱铉一看,乐了。这郭图虽是病的色若死灰形容涣散,神智倒还清醒,跟他说什么俱都能点头摇头示意明白。 其实郭图此时正寒气上窜,方才还是满身潮热大汗淋漓,瞬时脸上潮红退去,变得面色苍白,嘴唇发绀,发抖不止。至于点头、摇头,都是身体感应所致,根本已无力作答。 朱铉不明白,姚樊却很是清楚,心中暗自偷笑,面上装作凝重,继续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徐徐言道:“医书有云:‘寒热之症可分为邪郁少阳型、暑热内郁、暑湿内蕴、疫毒侵袭、正虚邪恋等,病症不同则诊治之法有别。你可仔细说说病症,我也好对症下药。” 这下可苦了郭图,他还如何能说清楚言语? 姚樊倒也不为难郭图,向周围仆役们询问道:“你等可知?” 那些个仆役们都是些粗人,如何说得明白?若是说的不对害了郭图性命,谁人又担当得起? 沉默了良久,方有一人说道:“小的们只知伺候大人,若要说明白还是得请管事来讲。”说罢,看着另外一人,想来那人便是他口中所说的管事。 那管事五短身材,四方脸八字胡,年纪不上不下四十有余,见众人都看他,情知躲不过去,忙两个眼珠滴溜溜乱转几下,略微躬身沉声言道:“我乃此宅管事,里外跑腿并不知详情,若要问清楚大人病症,还是请夫人言明。”他又将此事推给了‘夫人’,这也合情合理,‘夫人’乃郭图侍寝之人,自然时刻不离左右。 姚樊又打量坐在床榻前的‘夫人’,应是郭图外宅所豢养的妾小,俗称‘如夫人’的便是。 一片目光投来,那位‘夫人’着了慌,忙低下头竟让人看不清面容,只小声唯唯言道:“妾身也不知大人具体病症如何,只是一会发冷一会喊热的,就是如此这般。” 虽不知容貌如何,听声音也是娇娇怯怯,不过比起甄氏的林籁泉韵来,真是有天壤之别。 大家都在关心郭图的病症,有谁会想到朱铉正心猿意马,自这‘如夫人’的声音又想到了甄氏,魂牵梦绕间蹉跎哀叹? “这可就不好办了!寒热之症莫不是时热时冷,但也略有分别。若症状不明,如何医治?”姚樊仍旧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自古至今,医家若要诓骗病者,那是一诓一个准。姚樊自鸣得意间,又口若悬河般娓娓道来:“寒热有五种,一者,邪郁少阳。病症寒战壮热,汗出热退,休作有时,伴有头痛面赤,恶心呕吐,口苦。舌苔薄白或黄腻,脉弦或弦数。二者,暑热内郁。则热多寒少,或但热不寒。汗出不畅,头痛,骨节酸痛,口渴引饮。舌质红苔黄,脉弦数。三者,暑湿内蕴。病症寒多热少,或但寒不热。头痛身楚,口不渴,胸胁满闷,神倦乏力,舌苔白滑或白腻,脉弦紧。四者,热瘴。热甚寒微,或壮热不寒,头痛面赤,烦渴饮冷,甚则神昏谵语,惊厥,舌红少绛苔黑垢,脉洪数。五者,冷瘴。寒甚热微或但寒不热,渴不欲饮,或呕吐泄泻,或神昏不语,舌苔白腻,脉弦。” 这姚樊倒是背的清楚,叽里呱啦一大通说辞,想来平日里在严师督促下没少下功夫。 众人听了个稀里糊涂,莫说对医道原本一窍不通,就是字也不识得几个,更何况博大精深的医术了。 朱铉在一旁听着,暗自思忖,这姚樊似是有意整治郭图,故意拖延不肯尽心医治。本想劝他两句,但姚樊性情已然了解,认定之事很难劝的住,再加之医者本就我行我素,极少将他人放在眼里,他要如何便如何吧,想来最后看自己薄面上还是要医治那郭图的。 哎,也没办法,谁叫世人皆要求他呢?生死之事,莫为大也!碰上姚樊这样的,也算郭图倒霉。 “既然你们都说不清楚,我看就在此观察数个时辰,方好对症下药。”姚樊这话说的,依旧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自然也都不能反驳,一干人等便矗立在那儿一起瞧郭图发病,直跟看猴戏一般。 众人一起看着郭图,足有两个时辰,姚樊仍是甚为谨慎的表示要继续察看。 其实,寒热之症发作时先有寒意使人发抖,只持续得小半个时辰便会转为燥热,燥热至多不过一个时辰,再次转为寒意,周而复始冷热交替。 两个时辰内,郭图已连连发作数次,这姚樊仍觉得不过瘾,还要继续让郭图遭几番罪,才肯出手救治。 朱铉心中虽是憎恶郭图,但毕竟还是为结交他而来,不想姚樊做得太过分,上前悄声劝道:“略施薄惩即可!此人,我还有用他之处。” 姚樊听得,知朱铉已识破自己的心思,又与朱铉甚为相投,便走过去为郭图把脉,又看了舌苔表里,方轻声言道:“寒热俱烈,汗出则热退,伴有头痛面赤,恶心呕吐,舌苔薄白或黄腻,脉弦或弦数,应为邪郁少阳之症。记下药方,而后速速煎熬灌下。” 说罢,姚樊口述管事挥笔记下诊治药方:辟秽除瘴,清热保津。清瘴汤用黄芩、知母、柴胡、青蒿、半夏,陈皮,茯苓,竹茹,枳实各四钱,生甘草,常山滑减半,滑石四钱半,黄连七钱朱砂微许(研末冲服)。管事写好药方,自然赶紧去买药,朱铉便命护卫跟随一起。 他们又哪里知道,姚樊竟将黄连的计量加了一倍还多,就是要郭图多吃点苦头,自己又不亲自开方,若郭图日后追查,也只能怪管事笔下有误。 先不说姚樊打的什么主意,只说郭图服下药后,果然丹田热流涌动,直达奇经八脉,体内不似先前那般虚热寒冷,放得连串响声出来,便要内急,等仆役们伺候他安歇,郭图还兀自在那里念叨:“真舒服啊!就是药太苦了些。” 管事不忘献殷勤,媚笑着抚慰郭图道:“主人,良药苦口却能治病,先躺下歇息吧!”姚樊听闻,心中偷笑不止,面上也露出得色,旁人都用敬佩的眼神注视着他,暗叹此位医者有真才实学,不得不更加恭敬。 朱铉见郭图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便向姚樊示意,二人一起告辞出去,郭图的管事忙跟在后面千恩万谢的念叨,一直将朱铉送到了街口,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想给朱铉做管事?如此殷勤客套。 朱铉打发那名管事回去,并要他转告郭图好生安歇,想再说点什么,又觉不妥,便缄口不言了。 朱铉回到牢舍内,见田丰已醒,忙上前问候,并安排手下人将田丰移往幽静清逸的居所。田丰虽是伤病初愈神情委顿,两眼却是熠烁着扑闪扑闪,盯着朱铉一直未说话,等到朱铉要命人安顿自己,才说:“不必麻烦了,我住在这里很好。” 朱铉甚是惊讶,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先生何出此言?这牢狱之中昏暗潮湿,哪里能够住人?” “人常言富贵安逸好,我却愿枕戈饮胆。将军,你年青有为,切不可抱了享受安逸的心思,宵衣旰食才能励精图治,一展宏图统御寰宇。” 田丰有些激动,加之身体虚弱,竟是说得浑身发颤,颇有些临终叮咛似的。 朱铉见状,忙上前抱住田丰,“先生,您的教诲朱铉记下了。我与先生仅谋面数次,竟能舍弃个人安危而不顾,解救我等于罹难之际,在下代将士们向您拜谢!”说罢,便跪于地上向田丰行叩谢之礼。 田丰本来面色苍白,见朱铉跪地叩首,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竟呈现出一片红潮,急忙的劝止朱铉道:“将军不可如此!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下拜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您可是要成大事的人,莫折杀了我。” 朱铉怎会理会田丰如何说,诚心诚意的三跪九叩行了大礼,方才起身再来到田丰跟前,微笑着轻声言道:“天地父母为男儿所跪,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再造之情形同父母,如何跪拜不得?” 田丰不免唏嘘感叹,要朱铉靠自己坐下。经方才一阵激动过后,田丰已是气血乱涌不能自持,咳嗽了十数声方才止住,语音微弱的对朱铉言道:“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可命旁人暂退。” 朱铉听得,忙挥手示意护卫们退下,又请数名医者牢房外暂侯,这才反转了身来听田丰有何事要讲?(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与君一席谈 (2010-03-16,星期二,五千字) 但听那田丰不徐不疾说道:“我自幼博览群书,多方拜访名师,学得一身智谋希冀有一番作为,可叹人生变幻无常,终是郁郁不得志!” 说罢,叹了口气,又道:“灵帝年间,宦官把持朝政,我因不屑与之为伍而弃官还乡。韩馥领冀州牧,请我出山相助,本以为可在冀州施展抱负,不想光熹之变后董卓乱政,天下随之大乱。” 朱铉听到此处,点头道:“光熹之变我曾亲身经历,确是乱局之源。当日何进若是听了袁绍的话早日铲除宦党,也就不会横死萧蔷之内,也就没有了董卓乱政。天下,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混乱。” 朱铉此言,田丰显然深不以为然,“将军,大汉风雨飘摇数十年,各地暴动叛乱之事不断,朝廷暗弱而豪强并起,绝不是杀了宦官就可以解决的,你可不能像袁绍那般妇人之识。” 朱铉听了略一思忖,心内不禁暗暗赞许。不过,听田丰说‘妇人之识’,未免失之偏颇,那甄氏不也是名妇人吗?她的见识可不让须眉,即便朱铉在某些方面也要自叹不如。 这么想着,甄氏的神情、容貌又浮现在眼前,嫣然一笑间百媚丛生,冰心玉洁下彰显高雅,直把朱铉想得心下如推倒了五味瓶,百感交集又惆怅莫名。 田丰如何会知道一句话勾起了朱铉这般心思?还以为他正琢磨自己所言呢!只是看着朱铉的神情有些不对,似是充满了向往之情,也许在勾勒未来的宏图霸业未可知,田丰不由得心下一喜。 “将军,董卓之乱后,天下群雄纷纷拥兵自重,不知你有何打算?”田丰出言问道。 “哦,”朱铉正在那里思绪万千,怔了怔方才看着田丰,有些无措的言道:“我有何打算?”显然,他还没从甄氏那里回过神来呢。 田丰倒是不觉,很是耐心的又问了一次,朱铉这才完全清醒过来,自感有些过意不去,忙正色说道:“先生何以有此一问?我自然是回到会稽去,能保得一方子民安居乐业也不枉朝廷对我的恩遇。” 朱铉虽是感激田丰,但现在还不敢将自己的心迹和盘托出,若是他肯效力与我,那时再说不迟。 “将军怎会这么想?现在各地群雄无不想着割据一方而后问鼎中原,想改朝换代者也是大有人在。将军天纵英才又心系黎明百姓福祉,却为何志向如此之低?”田丰有些激动,未料到朱铉竟是胸无大志,所以出言甚为激烈,反倒将朱铉搞得不知所措,心下盘算着是否该实言相告。 “将军,连袁绍那样的蠢才都想独霸天下,你怎可坐看他人成就大事而自己无动于衷?”田丰不依不饶,似要逼着朱铉讲出争夺天下之心方感趁心如意。听他言语之中,对袁绍极其鄙夷,竟用‘蠢才’相称。 朱铉见田丰似是真心要与自己纵论天下大事,言辞中对袁绍颇有蔑视,心倒是放下了一大半,赶忙请教田丰。 “先生以为我该如何做?袁绍虽才智不足,但他毕竟出身公侯世家,现在又打败了公孙瓒,称霸北方已是既成事实。依先生所言,他真的没有资格争夺天下吗?” 朱铉此言一出,仿佛激发了田丰的心事,很不屑的说道:“袁绍?不过是打败了公孙瓒,最多占有冀、幽、青、并四州而已!志得意满之时,便是他覆灭之日。” 这下,朱铉倒是来了兴致。常人看来,此时的袁绍在群雄中势力最雄厚,他若不能夺取天下,还有谁敢作此妄想?朱铉眼看着中原在袁绍与公孙瓒的争霸中得以一统,自己与陈平等人的谋划几乎没有机会实施,心下也有些焦躁,只打算回到会稽先保住一隅之地再别图良策,不想田丰提出袁绍无能争夺天下,如真能如他所言,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当下不再犹豫,径直向田丰求教道:“先生以为天下大势如何,可否实言相告?”他还以为田丰与自己一般遮遮掩掩言不由衷。其实,田丰是真心要与他探讨此事的,希望朱铉能把握机会一展宏图。 田丰倒是不忙着说,而是先要搞明白朱铉的心思。 “将军,你到底想不想争夺天下?若想,我自是实言相告;若是不想,你我又谈之何意?”田丰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你想要有一番作为,我就将胸中的谋略说给你听,你若不想,我还跟你谈什么?我又不是说书的,没事干了在这牢狱之中与你纵论天下。 朱铉情知不能再支支吾吾的了,士子们讲究个‘士为知己者死’,自己这般不坦陈,人家便不能将你视为知己,更不可能倾心相助。再说了,‘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但凡是有大才者,可不是闲来无事与人座谈之辈,不鸣则已,鸣则必然声动天下。 朱铉赶紧整了整衣襟,躬身抱拳端肃言道:“铉自然曾妄动窥视天下之心,但一直不得法,尤其是自家出身卑微,实是不敢贪念过重!” 田丰这次算是听见实话了,朱铉虽是说得谦卑,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想,既然想,那就该我直抒胸臆了。 “将军,男儿正该有天下之志,岂不闻‘须眉英杰我自横行。’的话?至于出身如何,那是凡夫俗子的想法,自古以来有大功大业者,哪一个不是‘天将降大任,先苦其心志’?历朝历代我自不必细说,只看我大汉开国高祖皇帝刘邦,还有张良、萧何、韩信等人,哪一个不是出身卑贱?若想成就大事,一者要有抱负,二者要有恒心,三者靠的是真才实学,海纳百川而时运相济,则事可成也。我观天下有此等异象者,不过两三人而已,你便是其中一位。” 朱铉微微一怔,心下先是欣喜,继而又很是感兴趣,有此异象者都有哪几位? “先生,您口中所说的有异象者,不知都有谁?” 田丰微微一笑,感叹着言道:“恕我直言,目前我所见识到的,除你之外,仅有兖州曹操,益州刘蔫,江东孙坚本也算得上一位,可惜英年早逝,姑且不再说他。” 说到曹操有雄才大略,朱铉倒是极其赞同,但田丰竟然没有提及袁绍,反而对益州刘蔫推崇有加,实出预料之外。心下有这层疑问,便赶忙问道:“先生曾效力袁绍,何意以为他不能夺取天下?” 其实这个问题,世人都会提出来,为何没有袁绍?田丰早有准备,翻动了一下身体,方才言道:“袁绍现今声势日隆,世人皆以为他打败公孙瓒后,便可乘势夺取天下,我倒不以为然。公孙瓒之所以败给袁绍,乃是多行不义咎由自取。他杀害刘虞,使北方各部族离叛,阎柔、鲜于辅等人只需登高一呼,便一呼百应先乱了他的幽州后方。再者,公孙瓒不知合兵进击,将部下分散于幽州、青州、兖州等地,各自为战不能呼应,被袁绍逐一击破,最后界桥决战又起用严纲那样的莽撞之徒做先锋大将,仅一战便败逃幽州,最后终于为各方围攻于易京,一代豪杰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妻小也被他自己斩杀殆尽。” 说到公孙瓒,朱铉还是有些佩服他的,驰骋边疆数十年,也为保大汉边陲立下过赫赫战功。只可惜,他征讨之下竟不能使各少数部族臣服,反倒是刘虞这看似文弱之人,以仁德布泽鲜卑、乌丸等部,将他们收拢的服服帖帖的。公孙瓒心胸狭隘,至民族大义于不顾,嫉贤妒能与刘虞明争暗斗,最后竟与董卓同流合污将刘虞害死,致使东北边陲陷入混乱,异族频频蚕食大汉疆土,侵扰边民、掠夺财物钱粮,若论他的罪过,当真够得上诛灭九族的。 袁绍能打败公孙瓒,虽有文武齐力,三军用命的原因,但公孙瓒失道寡助才是其最大的败亡根源。这些,前面已经说过,就不再累述了。 朱铉虽是明白这个道理,但袁绍的势力已雄踞北方,完全占有黄河以北四州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一点田丰应该明白。占有四州之地,南有黄河天险,东有海滨之利,西有关山叠嶂,只是北方有戎狄侵扰,若派一干练精明如刘虞之人,广结草原诸部,也可无后顾之忧,想来袁绍之所以急于平定幽州也是为此。 到那时,袁绍只需广招天下英才,合四州之地带甲百万粮草充盈,十年之内,天下便是囊中之物。 朱铉想到此处,不禁大摇其头,深表不同道:“无论如何,袁绍是当今北方霸主,逐鹿中原几乎唾手可得,先生莫要小瞧了他。”朱铉口中不好说,心下却是思量着田丰暗恨袁绍,所以才将他排斥在争夺天下的英雄之外,可袁绍的实力有目共睹,这么做也太过彰显了。 朱铉有朱铉的想法,田丰倒是完全没有往那上面想,他自有自己的见解,朱铉既然非要将袁绍放入争夺天下的英雄行列,田丰也就不与他强辩,只是要朱铉拭目以待。 至于刘蔫,其实陈平早就对朱铉说过他有高祖的雄才大略,此人不可等闲视之,现今他不但完全掌有益州,更是通过张鲁控制了汉中,进可攻、退可守,只需韬光养晦待机而发而已。田丰所见与陈平大致相同,微有不同之处,向朱铉解说明白,朱铉也是深感拜服。 刘蔫确实算得一位英雄。益州与交州相连,过了交州便是扬州地界,看来刘蔫此人以后要多加留意,可惜朱铉白担了一番心,第二年即公元194年,刘蔫这位英雄便与孙坚一样陨落了,不过,刘蔫算不得英年早逝,而是寿终正寝,英雄者,时运也。 说完这些,朱铉提出了自己更关心的两件事。 第一件,该如何在南方称雄?此事自然在田丰预料之中,策略与陈平也大致相同。 但朱铉更担心的是第二件事,那就是自己在南方根基尚未稳固,北方被袁绍一统怎么办?那时他集合北方各州郡兵力南下,自己如何抵敌? “将军,说来说去,还是要说到袁绍。”田丰先自笑了,朱铉也随之呵呵一笑,但又马上转做个愁容,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中原之事到底会怎样发展下去? 田丰倒是颇有耐性,又活动了几下身体,盯着蜜烛看了好一会,方才言道:“袁绍的好运已然到头,志得意满之际便是他昏聩之时,只需另一位英雄出现,五年之内北方便无统一的可能,甚或更长时间。” 朱铉听闻,心下诧异田丰为何如此笃定,难不成他会掐会算?这也太玄奇了,连时间都定好了。 “我说先生,您所言之事怎么越听越糊涂。五年,甚至更长,这也能算得出来?”朱铉自然是不信,但心内还挺矛盾,很希望田丰不是妄言,真要是有五年时间,自己应该可以夺取扬州、交州,至于荆州、益州,容后再图。最起码占有扬、交二州后,可以抵挡得住北方来的军队。可是,袁绍真能给我五年时间吗? 田丰不忙回答朱铉这个问题,反而诡黠的问道:“你以为另外一位英雄是谁?” 这还用问吗?自然是曹操。朱铉面露狐疑之色,难道还有别人?不可能,一定是曹操。以朱铉对中原各地的了解,能够有人出来抗衡袁绍的,唯有曹操。张邈、张扬、吕布、陶谦都没这个能力,至于袁术,他好像已经被朱铉和曹操追着屁股打回老家去了,莫说踏入中原,就是往这边看看都要打个寒噤。 “应该是曹操吧?”朱铉自己说的都不自信,其实是让田丰的神情给弄懵了,这田丰故作玄虚的本事确实不小。 “正是此公!”田丰话语落地,朱铉才跟着心中一颗石头落地,你直说就是了,搞得神秘兮兮的还以为又有什么英雄人物我不知道的呢!袁绍、曹操就够让人烦心的了,再来一位,朱铉恐怕真要有些心灰意冷了,毕竟他还年轻,比不得曹操等人有城府有耐性。 “先生快说说,曹操能扛得住袁绍吗?现在袁绍可是在黄河以北得意得很,我看曹操在兖州折腾得厉害,却是四处起乱,郁郁不得志。” 田丰这次到没有再考验朱铉的耐性,径直言道:“我看曹操行!袁绍正忙于平定幽州等地,三年之内他没有精力去管黄河以南的曹操。三年,对曹操这样的枭雄来说,应该够时间攻取徐州、豫州等地了,加上兖州也是三州之地带甲十余万,曹操手底下又有一帮能臣猛将,袁绍未必能击败他。况且,曹操还有一步妙棋可走。” “什么妙棋?”朱铉甚为关心,急急的问道。 田丰笑了一声,缓缓反问道:“可知荀彧此人?” 朱铉怎会不知荀彧,在虎牢关就与他相识。此人行事,不显山不露水,比起程昱、郭嘉等人甚有城府,为曹操操持打点一切,理政、荐才、筹粮、招兵倒是样样都离不开他,可要说他如何如何功绩卓著,外人还真难说得明白,朱铉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荀彧乃张良在世,刘晔是这么对我说的,其他的我也了解不多。”朱铉只能实话实说了,在田丰这样的明白人面前信口开河,无异于自取其辱。 “嗯,”田丰点点头,朱铉此言还算中肯,既然朱铉知道的不多,便不再追问,顾自言道:“荀彧乃旷世奇才,不但有张良之谋,其理政治军之能更不下于萧何、韩信。” 嚯,这田丰把荀彧夸得也太没边了,刘邦开国三大功臣号称汉初三杰的张良、萧何、韩信被荀彧一个人占齐了。 田丰也确实是有些言过其实,但荀彧有王佐之才确是不争的事实。朱铉自然不便与田丰争论,他更关心荀彧与田丰方才所说的‘妙棋’有什么关系? “先生口中的‘妙棋’该不是说曹操派出荀彧这样的奇才,几个回合便将袁绍百万大军杀得丢盔卸甲望风而逃了吧?”朱铉虽是不与田丰争论,但仍是玩笑了一句,略带揶揄之意。 “呵呵,此言大谬!”田丰岂会听不出来,但朱铉是善意的玩笑,并无嘲讽讥笑之意,便不放在心上,还笑着回了一句。 “那‘妙棋’到底指的什么?”朱铉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田丰微微一顿,言道:“当年,荀彧曾与我一起效命于袁绍,他曾对我提及一事,此事事关重大,我也向袁绍提及过,可惜他鼠目寸光,未采纳此计。” “是什么事?”朱铉有些嗔怪田丰,怎么总卖关子,除了‘妙棋’就是‘此事’,倒是赶紧说个明白啊! “迎接献帝,挟天子以令诸侯!”田丰铿铿有力的说道。 朱铉听了,先是一怔,后又略一思忖,立时觉得这荀彧好大的胆气,竟要挟持天子以令诸侯,这岂不是与董卓、李傕等人一样,要做天下人眼中的乱臣贼子吗?莫说袁绍了,就是我也不敢答应。 此事明摆着,把皇帝迎了来,要么恭敬侍奉,那样辛苦拼争来的地盘岂不是拱手让人?要不就如董卓等人一般,欺主逆上招致天下人唾骂,搞不好还会被人利用,以清君侧的名义进行讨伐。荀彧的这个计谋当真算不得良策,有点引火烧身的意思。 “我看此计不用也罢!搞不好,还会成为别人口实,引火烧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纵论国策 (2010-03-17,星期三,五千字) 田丰听得朱铉竟也如此说,不由得急道:“此言差矣!袁绍之所以不敢迎接圣驾,乃是存了自立之心,实则与董卓、李傕等人一样,妄图威逼皇上。不知你想过没有,自董卓之乱后,天下纷争不断,黎民百姓盼安定希望早日解除动荡,而这都要寄望于皇权重立,天下号令如一。” 火红的蜜烛照耀之下,田丰的面庞显得异常清晰,说到激动处竟是面红颈赤不能自已。 田丰所言,朱铉深有感触。当日在洛阳城外,朱铉与朱雋、孙坚一席长谈,不也是感叹天下之事乱起庙堂吗?但田丰方才问自己是否有意争夺天下,现在又说要重新树立皇权威严,岂不是自相矛盾? 朱铉心下疑云重重,甚是不解的问道:“依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做擎天保驾的社稷功臣,而不能妄自窥测天下神器?” “那不是我的意思,而是荀彧的意思。”田丰摇头说道,把朱铉搞得更糊涂了。 见朱铉陷入迷雾之中,田丰阚然一笑,道:“荀彧所言不无道理,但试想谁人又愿打下江山送与他人?所以,对皇权只可利用不可崇信!” 这又是什么意思?朱铉听得脑子大了三圈不止,依旧是个稀里糊涂加云山雾罩,是自己愚钝还是田丰故意隐瞒不肯直言相告? “我说先生,您就竹筒倒豆子,一次倒个干净可好?求您了,快快剖析明白,省得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透。” 田丰见朱铉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得暗笑。其实朱铉心里还憋着话没讲出来呢!你这伤病到底还要不要紧?看似是全好利索了,如此有耐性,慢条斯理的真能撑得住。 “将军,何必如此心急火燎呢?我讲话一贯如此之慢,请见谅!”田丰反倒先劝朱铉耐住性子,把个朱铉说得无言以对,索性平静下心情来听田丰慢慢讲。 “百姓盼望安定,盼望有人出来号令天下。但各地诸侯纷争不断,谁也不听谁的,只顾招兵买马,向百姓横征暴敛,夺其丈夫、儿子、父亲入伍,从此生死不明,这就使人开始怀念汉室,此即民心。顺民心者,方可夺得天下!” 朱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到此处立即点头赞道:“好!说得太好了!”说罢,也不追问田丰,只等他自己往下说。 此公讲话不同于刘晔那般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也不似陈平谈笑风生舌灿莲花,只是个有条不紊娓娓道来,倒真像足个教书先生,只要有耐性就一定能听得明白。 “董卓、李傕等人之所以不能借献帝名义慑服天下,乃是他们施行暴政所致。试想,若董卓初入京城时能对上假意敬奉皇权,对下恩泽广布惠及黎民,天下何以不归心,各地诸侯又岂能并起?” 听到这儿,朱铉终于有点明白了,田丰的意思是要以扶保汉室的名义,行自己的仁政,效法春秋战国时期争霸的方略,用天子名义号令寰宇。 黎民百姓若能吃饱穿暖,才不会关心是否架空了皇权。对他们来说,谁当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否享受太平。至于汉室,不过是百姓们对动荡之前的一种怀念,也是对后世重归安康的一丝希望而已。若自己能以汉天子的名义号令诸侯,并将百姓意愿付诸达成,即使改朝换代也会得万民拥戴,只是现在还需以社稷忠臣、国之柱石的面目出现。 “先生是要我以天子名义征讨四方,并对治下子民多行仁政,给他们以希望,使天下归心群雄镇服。待大势已定,再依据情势废黜自立?” 如果真如朱铉所言,此举可谓乱世奇策,使人振聋发聩,一下为朱铉指明了今后争霸天下的大政方略。 刘晔精于研究战局演化,陈平虽是能从全局角度阐明战略,但象田丰这般纵论国策高瞻远瞩,朱铉是生平第一次聆教。 不错,战术、战略皆要依从于国策。国策不明,则万般战略、战术便成无矢之箭,无源之水,如同重重迷雾中的万马千军,面前虽是坦荡平途亦不敢跃马驰骋,亦或沟壑纵横却茫然不知误入险境。灯塔明亮驱散迷雾,朱铉的心也随之豁然开敞,情绪不由得兴奋至极,面庞上透出朝霞之气。 田丰还是显得极平静,仅淡淡一笑便继续说道:“废黜岂可轻易为之?不妨仿效尧舜,行禅让之礼!” 这倒也是,做臣子的擅自废立天子会被视为大逆不道,搞不好还会授人以口实,刚刚承平的局势有可能再度混乱,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按照田丰之策,早日迎接圣驾以号令四方。 想到这里,朱铉仍是极兴奋的言道:“先生高见,我一定依照先生的计策办。待我回到会稽后,立即遣人去迎请圣驾。” “这个····恐怕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田丰的话,不啻当头浇了正热情四溢的朱铉一盆冰凉冰凉的水,炎炎夏日中跌入万丈寒渊,冷暖倏忽转变,让人一时不能适应。 “田先生,你这又是何意?”朱铉迷茫的问道,心中盛满了疑惑。 田丰瞧着朱铉又惊又疑的神情,只是含蓄的微微一笑,道:“荀彧现今在曹操那里,他岂不是也会将此计献与曹操?曹操一代枭主,懂得利益取舍,他必会迫不及待的将献帝迎往兖州。” “言之过早了吧?曹操那人最是侍功自傲。名义上,他口口声声尊奉天子权威,实则骨子根本难以容忍小皇帝在他面前发号施令。” 朱铉对曹操再了解不过了,以前曹操之所以那么积极的讨伐董卓营救献帝,一者为在天下人面前树立个人威信,二者也是打着精明的算盘,想学董卓来个护驾有功把持朝政。 但现今不同往日,曹操已在兖州创下基业,根本无需再借用此等名目,献帝对他来说反而会羁绊手脚,以曹操的不学无术,他当真看不了那么远的事。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了曹操,但我了解荀彧。荀彧是何等样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平常时日能隐忍,关键时候显真章。莫看郭嘉、程昱,荀攸等人,还有死去的戏志才在曹操面前计谋百出并彩纷呈。他们不过是谋士,而荀彧才是真正的国士!这一点,曹操比谁看得都清楚,所以他每次出征都将荀彧留下镇守后方,因为他相信荀彧有独当一面的才具,能统御全局,而且对他特别的信任,有一种超乎异常的赏识。有了这种信任和赏识,荀彧就一定能说服曹操,大事上,荀彧从不会退缩。” 田丰这次倒是一气说了不少,说完后,竟是累的气喘吁吁,声咳不已。 朱铉暗思之下,情形大致如田丰所言,但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不由自主的问道:“先生,曹操真有这么赏识荀彧吗?我记得他以前常对人言‘天下唯与戏志才可对谋’,现在那个郭嘉,我看曹操也是视若奇才须臾不离左右,就是那荀攸也很受曹操赏识,反倒是荀彧,我几次与曹操谋面,都未能得见其人。” 朱铉这番见识,常人看来无可厚非,田丰听来却觉得滑稽,哂笑道:“将军大错忒错了!”没办法,田丰秉性便是如此刚直,甚至比沮授都有过之。只是他看透袁绍难成大事,所以才三缄其口不发一言,要不,早被袁绍杀了。 朱铉岂似袁绍之流表面宽容大度内心气量狭窄,容不得人非议,更别说象田丰这般讥讽嘲笑了。既然说我错了,只得赶紧请教。 “先生,我错在哪里?朱铉求教!” 田丰看着朱铉恭敬的神色,心下一荡,满意的点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激越之情,扬声言道:“郭嘉、荀攸等人不过是嗅觉灵敏的猎狗,荀彧乃兽中狮虎。猎狗帮助主人追捕猎物,狮虎却可俯瞰全局统领百兽。正因如此,郭嘉、荀攸等人得以彰显,曹操也是吹捧有加,其实以此激励他们而已。荀彧却不同,他可总揽全局,曹操不愿意使之显赫,荀彧本人也看得很清楚,他必须老老实实的呆在幕后。试想···”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铉一切都明白了。曹操不是不愿意与荀彧对谋,不是郭嘉等人才智在荀彧之上,而是曹操要荀彧总理军政大事,才会在人前刻意打压他,使劲吹捧戏志才、郭嘉等人。 荀彧也算得上绝顶聪明。他举荐了郭嘉、戏志才等人来为曹操出谋划策,为自己免去了好谋之名,全心全力投入掌管兖州的钱粮兵马诸事上来。 试想,荀彧内执军政大权,外又献计献策掌控曹操言行,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和曹操的关系?莫说曹操了,任是谁都会断然铲除此人。 朱铉看透了这一层,便急不可待的高声说道:“我确实是大错特错了!”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自己情急之下竟然打断了田丰的言语。 田丰倒是并不介意,甚至甚为欣慰的看着朱铉,笑着说道:“既知错了,我便不再多言。”田丰自己也深感诧异,往日里在袁绍面前每每言无不尽,还唯恐袁绍听不明白或不屑一顾,像今日这般能直抒胸臆,而朱铉也能心领神会,自己又觉得意犹已尽不必再多言一句,还真是头一遭。 想想以前,自己到底为何要那般殷勤?人家若愿意听或是位明主,只需三言两语便能打动其心,便似朱铉这般。要不然,图费口舌还招来怨恨,自己为何会如此糊涂? 田丰内心唏嘘感叹,朱铉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敢打扰,田丰更加敬重朱铉,言语也干脆了许多,径直说道:“曹操必然会听荀彧的计谋,否则便是荀彧识人不明,他弃袁绍毅然转投曹操,应该是看准了才做的。再者,曹操为抗衡袁绍,也必然要迎接天子大驾。” 这倒是,袁绍现在势力极大,可以不用借助他人的助益,曹操的实力也不弱,但要抗衡袁绍还是极难之事。以曹操的秉性,他是不会放过借助任何外力的机会,指不定在此公危难之际,千里传书痛泣啼血将自己招来相助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着想着,朱铉不禁有些担忧,这么好的一步棋若是被曹操给下了,我岂不是很吃亏?忙求教田丰。田丰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的向朱铉嘱咐一番,将朱铉说得转忧为喜。 二人对谈有时,田丰已深感倦怠,朱铉也觉得不该再打扰。 正要辞去,田丰又强打着精神向朱铉推荐了一人,此人姓辛名毗,乃袁绍重臣辛评之弟。田丰对此人评价颇高,言其有治世之才,上马可管军下马可治民。 朱铉欣喜不已,立即满口答应去请辛毗,田丰又强撑着修书一封,让朱铉带上此书去请辛毗,因那辛毗早有意离开袁绍,再见得田丰书信,必能出山相助朱铉。 朱铉又嘱咐田丰好好将养,因他不愿移出监舍,朱铉虽不解其意,但仍令数名医者须臾不得离开,好好照看田丰。 正当朱铉从牢狱中走出来时,迎面便见到一人立于门外,衣冠楚楚丰神俊逸,朗朗星目使朱铉想起了一人,实在是像极了甄氏的眼睛,神采奕奕夺人心魄,可惜,对面这位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您是镇南将军朱铉吗?”那名男子轻声问道。 这回倒是没有萦绕心扉挥之不去的天籁泉音,是那种极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朱铉这才相信不是甄氏女扮男装来见自己。想想自己也真是可笑,怎么会魂牵梦绕到如此地步? “正是,敢问阁下是哪位?”因这男子的眼睛像极了甄氏,朱铉不觉间便甚有好感,回答的也极为客气。 “在下甄俨,是甄···袁冀州二公子袁熙是我妹夫。” 感情这位就是甄氏的二哥甄俨,怪不得与甄氏长得这般像。朱铉听闻甄俨绕口的介绍自己,不经意间笑了笑。甄俨很是稀奇的看着,心中突然想起妹妹所言,这位将军甚是有趣,不似别的军中粗鲁之辈,只是行止有些怪异,常常出人意料。现下见到,也觉得妹妹所言有理,这不,莫名其妙的他又笑了。 朱铉也觉得失态,忙换副庄重的表情,仍是异常客气的问道:“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甄俨更愣了,朱铉现在重兵在握,手掌生死大权。自己一个微末商人竟称得上‘大驾’? 但见那对面的甄俨张大着嘴,一双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不知所措的向四周乱睬,以为朱铉口中所指另有其人。 朱铉此时已在心中将自己狠狠地抽了数个耳刮子,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自己这都说些什么?朱铉的地位明显要比甄俨高,称呼其‘大驾光临’,并不会使人感觉尊重,反而有揶揄之意。只顾着向甄俨表达亲近之意,竟忘了尊卑有别,真把人家当成自己的大舅子了。 “这个···你找我有何事?”朱铉赶忙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慌乱之色,又故意将神态语气换做极不耐烦的样子。 这将军可真怪,怎么有点喜怒无常的样子?甄俨心中虽有疑问,但也不敢计较,忙拱手回道:“小妹与我说了捐粮之事,现在特来向将军禀报。” “喔,你肯答应吗?”朱铉听甄俨是为此事而来,知兹事体大,不敢再想入非非的心念那甄氏了,正事要紧。 “自然是要答应的。”甄俨神情甚是坚毅的说道。 此事,甄俨已与妹妹计较过。朱铉率军入城,最少分掉了邺城仓廪之中半数粮谷,袁绍回来后必要重新征集,而百姓也会因此遭殃。百姓腹中空空,甄家的屯粮便成众矢之的,就是急于招兵买马的袁绍恐怕也会眼热。与其如此,不如提前献出来,百姓和袁绍都会感激自己,以后会有诸多裨益。 甄氏祖上十数代经商,积累下家财亿万铢,无论世事如何变迁,皆能屹立不倒靠的正是‘不谋眼前短利广结善缘’,这也是世代经商的巨富大贾们一贯作风,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从腥风血雨纷飞战火中走来,能一直坚持到今天。 “将军,城中缺粮,您济危救贫我等商贾甚为佩服,愿献出囤积之粮,只请将军派人帮我等搬运!” “这当然没有问题!还有别的事吗?”朱铉答应的很痛快,甄俨听闻前半句也是很欣喜,但后面那句话就听不懂了,朱铉所指是何事呢? 朱铉只是心念之间不忘甄氏,才随口问出那句,希冀着甄氏能托其兄捎句话,与做梦般无异。甄俨又如何听得懂?愣在了原地,而朱铉此刻已是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解释。 甄俨琢磨了半天,竟然会错了意,说道:“我甄家经商足迹遍及天下,异日若在南方有烦难之事,还望将军出手相助!” 朱铉赶忙点头应承下来,算是将自己的尴尬遮掩了过去,心下苦笑不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准备撤离 (2010-03-18,星期四,四千字) 朱铉率军夺取邺城的短短两天时间里,分粮、救人、惩治部下忙的不亦乐乎。眼看着第三日就要来临,如果朱铉所料不差,袁绍那边应该有动静了。 就在朱铉安排人将甄家的屯粮搬入袁绍仓廪中时,一直在邺城周边侦查的马文成派人送来消息,东武阳的审配亲率两万大军赶来,虽是一路积雪阻隔,距离邺城仍是不到两天路程了。 “来得好快啊!”朱铉接到消息后,不由的惊叹道。 牵招、朱贲侍立在朱铉左右,朱贲显得有些焦躁,牵招倒是镇定自若。 “牵招,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朱铉问道。 牵招上前一步,赳赳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一走了之!” “说得好!”朱铉颔首表示赞同。自己亲自引军袭取邺城,早就料到袁绍军的救援会极迅猛,只是审配的行军速度多少有点出乎朱铉意料,早了两三天。 “牵招,你率领探马营军士即刻返回上党,把那些金银珠宝都带回去。还有阎行,他受伤较重,路上要照看好他。”朱铉此言一出,牵招和朱贲都愣了,但将令如山,牵招还是习惯性的抱拳领命。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撤?”朱贲问道。 朱铉拿眼瞪了他一眼,语调怪怪的说道:“谁说咱们要走了?先跟审配过过招再走。指不定,袁绍的骑兵也会来凑热闹呢!” 牵招、朱贲不禁一起惊讶的看着朱铉,不知他所要何为?朱贲已经挨了训,一向行事稳重的牵招自然不会再开口相问,那岂不是自讨无趣? 见牵招向自己拱拱手匆匆而去,朱铉扭头对朱贲说道:“你去看看张逸那边忙活的怎么样了?甄家的粮食也真够多的,都整整一夜了尚未搬完!” “是!”朱贲也领命疾步而去。 朱铉连日来奔波操劳没有好好休息过,但听闻审配率军全速开了,登时睡意全无,双目睁着炯炯有神,心内盘算着邺城内的事情。思忖了半晌,命一亲随护卫进来,向他命道:“传令城外的马文成,留下五百精锐斥侯继续监视审配和渤海方向的敌军,其余的探马掩护牵招将掠来的物资送回上党。” 护卫得令而去。 朱铉又来到田丰处,经过一夜的休息,田丰的气色比昨日强了许多。可能是与朱铉相谈甚欢的缘故,今日一大早起来后田丰心情极好,起身先在监舍内踱步,而后又开始活动活动筋骨。 朱铉进来时,田丰正在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似是练武一般只是速度极慢。 “先生好雅兴!不想这牢狱之内,先生还练起了拳脚。”朱铉半是高兴半是玩笑的说道。 田丰见朱铉来了,仅稍微停身对朱铉颔首示意,便又顾自的练了起来,口中还说道:“我哪会习武,这只是普通的养生之道而已,若是能出透几趟汗也就罢了!” 朱铉微微一笑,便不再打扰田丰。待田丰行过十数遍,周身果然热气腾腾,面颊、额头甚至手掌上都渗出汗珠来,朱铉也觉稀奇,这么慢也能催发体内热能? “呵呵,让你这行家见笑了!”田丰已收了势,双手按于丹田之处向朱铉言道。 朱铉方才回过神来,忙说:“岂敢,岂敢,先生高妙,朱铉惊异的很!” 田丰不愿与他在这个话题上闲扯,缓声问道:“不知将军此来是否有事?”“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看看先生,另外···”朱铉尽量说得平和一些,也不知怎么,在田丰面前,朱铉总是想刻意保持大将风度。 田丰听出朱铉语调有异,惊问道:“另外什么?··让我猜猜,审配快来了吧?” 初听此言,朱铉甚是惊讶,但转念一想,自己与刘晔能提前料到,田丰岂会想不到?这样倒也省去许多麻烦,朱铉便直接向田丰言道:“请先生速速准备,我派人专人护送您去安全的地方。” 田丰似乎没听见朱铉的话,只顾着喃喃自语道:“审配行动果然迅速,东武阳至此两百余里,又有积雪阻隔,还要整军备粮,竟能在五日之内赶来,他确实有一套!” 朱铉哪有闲工夫听田丰在这儿议论审配,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便催促田丰道:“先生请速速准备,朱铉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你还有什么急事?”田丰慢条斯理的问道,朱铉越着急他反倒越能撑。 朱铉虽有心事,但在田丰面前不敢无礼,只得耐下性子来回道:“先生不是向我推荐了辛毗吗?我现在就要去拜访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也要即刻去办,审配军离这里不到两日路程了,我要从速准备。” “慢!”田丰向朱铉说道:“将军,辛毗之事可由我来办,你正午时分过来便可见到他,至于其他事,我就帮不上你了。” “先生是说,您要把辛毗请来帮我说服他?”朱铉有些感激的问道。 田丰略微点点头,算是给了朱铉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有劳的先生了,朱铉先行谢过!” 说罢,朱铉抬腿便要走,田丰却又出言将他留住,“将军慢走!” 还有什么事?朱铉真有些急了,田丰怎么这么拖沓,就不能一次说完吗?朱铉无奈的停住脚步,苦笑一下看着田丰,近乎哀声道:“先生,还有何指教?” “将军尽管撤离,我不会走的!” 什么?不啻一个晴天霹雳向朱铉劈来,脑内立时“轰”的一声,懵懂了。 “先生,我不会是听错了吧?” 田丰微微一笑,舔舔嘴角说道:“袁绍虽然负我,我却不能负袁绍,所以我不会走,请见谅!” 朱铉无语的愣在原地,足有一顿饭的工夫,方发出声轻叹,说道:“先生,这又何苦呢?您不是这样迂腐的人啊?” “若论纵谈天下之事,我瞧不起那些腐儒,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希望你不要逼我。”田丰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丝无奈,但他的眼神中,却分明是更多的坚定。 田丰这是怎么了?现代人可能难以理解,但在古代正是高风亮节的体现!君可弃臣,臣不可叛君,所遇非人,只能怪你自己见识不明,时运不济,若为此而公然叛主,青史留名时便是厚黑厚黑的一笔。 田丰与荀彧、郭嘉、辛毗等人不同,他深受袁绍器重和礼遇,可谓高官厚禄尊贵显赫,所以他不能象荀彧等人一样说走就走。 当年萧何去追韩信,刘邦听闻萧何跑了,立时瘫倒在地,但当他得知萧何是去追韩信,只是撇撇嘴,道:“韩信?一个无名小卒,跑就跑了吧!” 由此可见,未获重用之人即便跑了,众人皆以为理所当然,但股肱之臣的背叛,不但为君者胆战心寒,天下人也会唾骂他背信弃义。有没有不怕背这种名声的?有,但田丰不是,他性情刚直,所以做事才会更决绝,俗语一条道走到黑。 田丰的心思朱铉全明白,想劝也劝不了,想将他强行带走,以田丰的脾气,只怕会当场寻死,这是一个无解的局,一切只能看田丰自己的造化了。 朱铉深深地向田丰一躬,转身跨出监舍的门槛快步向外面走去。 就在方才,当朱铉看到田丰决绝的眼神时,就已经知道不可能使田丰回心转意,不由得想,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如此忠贞于自己的信念,而有的人却可以狡诈圆滑随波逐流。狡诈圆滑?郭图? 朱铉出了门,带着朱贲和十数名护卫,打马便向郭图府上奔去,应该说是他养病的外宅。 到得地方,朱铉跳下马来,便与朱贲等人闯了进去。鹅卵石铺就的路径,苍松翠柏叠影遮盖着楼阁,阳光明媚之下显得分外有生气,他们的主人正在不远处嬉笑喧闹,看来郭图的病已经好了很多。 “郭大人恢复得很快啊!小心点,别纵情声色过甚再打起摆子来。”朱铉戏虐的笑骂着。 郭图先是一愣,继而看见朱铉正大踏步走来。 “哎呀,朱大人,哦不,朱将军,我的大将军,大恩人呐!快请进,快请进!”郭图脸上马上堆起做作的笑容,快步下楼来迎接朱铉。 朱铉心中说道:“你没请,我也进来了,还跟我假客气,只怕心里在说‘快往外请,快往外请。’”想到这儿,自己也觉得有趣,脸上露出了笑意,脚下却不曾放慢。 郭图已奔了过来,可能是大病初愈的缘故,仅跑了这几步便已气喘吁吁了,仍旧是很热情地将朱铉往里面让,携手进得屋内,朱铉几次想把手抽回来,郭图却牢牢攥住不放,口中激动地说个不停,将朱铉的掌心都攥出汗来。 在郭图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之后,二人才分宾主坐下。 “郭大人,上次前来拜访您,不巧您正害病。这次来,看你气色好多了,真是可喜可贺!”朱铉虽不情愿,客套话还是要说几句的。 郭图表现得就大不一样了,满脸感动之色,几乎要流出泪来,声音也几至哽咽,道:“多亏了将军您啊,要不然,只怕你我今日就见不着了。” 这郭图也太会说话了,论到奉迎人,朱铉不得不自觉汗颜,远非对手。 “郭大人客气了。”干巴巴的说完这句,朱铉就没有下文了,他确实不善于此道。 “哪里哪里,怎么是客气呢?我是真心感谢!”郭图的口中永远有说不完的好听话,当然,这是要分人的。 朱铉实在不想跟他再练嘴皮子,长吁一声说道:“可惜在下这次是来去匆匆,本还想与先生多多亲近,现在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 “哦。”郭图很简单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朱铉的这句话不好接,干脆选择沉默。 朱铉见郭图不说话,遂挑明了说道:“我看袁公有些误会我,这恐怕是受了小人挑拨,而且我还听说,郭大人曾仗义执言,所以我才会想与郭大人交个朋友。” “正是,正是,常有小人在袁公面前挑拨离间,我也真是没有办法。唉,好人难做啊!”郭图卖乖的说道,至于朱铉这个‘朋友’可轻易交不得。 朱铉心内直感觉恶心,面上却是不露,装作一副倾慕已久的样子,喟然言道:“先生高义,我只是倾心相交而已!在下给您准备了一些礼物,还望笑纳。” 不管郭图愿不愿意,朱铉已将一张礼单递塞进他的手里,诡秘的笑了笑。 郭图拿过礼单来一看,立即瞠住了。 这些,都是袁绍府库之物,不但有金饼千余,更有珍珠、玛瑙钻石,内中还有几件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郭图也是贪慕叹羡已久,不想朱铉这么大方,都送给了自己。心中掂量着,该不该要? “郭大人,‘良禽择木而栖’,但切不可‘一棵树上吊死’。我想,来日方长,咱们互相还有用得着对方的地方。”朱铉露骨的提醒着,郭图内心也是十分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会不留后路呢? 朱铉可是堂堂镇南将军,在会稽乃至整个扬州的权势都很大。别看袁术、刘表现在南方折腾的利害,朱铉要是回到南方,这二人也未必是他对手,将来各方割据势力中,朱铉必定占有一席之地。而袁绍呢?自从击败了公孙瓒,越来越骄纵,越来越难以琢磨,或者说越来越恣意妄为难以控制。 郭图是个聪明人,不会善良到自以为袁绍会永远信任他,他也不会象袁绍那样狂妄,将天下看做囊中之物。郭图要时刻保证自己的利益,那么,多结交一位象朱铉这样的人,符合郭图的利益。 “多谢将军美意,那··我就笑纳了?”郭图奸佞的笑道,朱铉自是心领神会,也学郭图那般笑道:“笑纳,一定要笑纳,将来,还有许多要笑纳的呢!” “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迅即分开,仰面朝天大笑起来。 这话一投开,后面的事便好办了。朱铉尚有要事在身,便直截了当的向郭图提出要托办之事:为田丰开罪,但不能让袁绍重用他。 郭图本厌恶田丰,看在朱铉的面子上,不得不勉强答应,更何况朱铉同时提出要他排挤田丰,正中下怀。 朱铉一再说着拜托,而后起身辞去。 离开郭图那里,朱铉又去查看了手下部众的准备情况,一切都已妥当,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开拔,朱铉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回到田丰那里。此时正值艳阳高照,冬日的正午难得令人感到温暖舒适,朱铉的心情也异常愉悦,喜滋滋的来找田丰,当然还要见一见那位辛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夺取坯国 (2010-03-19,星期五) 朱铉回到田丰所居住的监舍,尚未进得里面便听见一阵愉悦的笑声传来。 听声音,田丰正与一人相谈甚欢,不用问朱铉也猜得到,另一人必是辛毗。 朱铉不由得好奇,便在监舍前停住脚步,想听二人谈些什么?又觉不妥,这么偷听别人讲话非君子所为,不知不觉间,朱铉也开始跟田丰学习如何做一名君子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靠近小人便会学的奸佞,与田丰这样的坦荡君子交往,自然而然的身上就会有一种浩然正气,行事也会正大光明许多,因为他们的心是光明的。 “呵呵,田先生难得这么好的雅兴!这位?让我来猜猜,可是您口中所说治世之才辛毗辛先生?”朱铉一边说着,一边极潇洒的对那辛毗拱手施礼,辛毗也忙站起身来还礼。 朱铉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辛毗,高大颀长的身材,方脸盘,嘴角下方有一颗黑痣,眼睛中的黑瞳忽闪忽闪极有神采,三绺浓密的胡须挂在下巴上,使人觉得粗犷又精明。 而辛毗也在留意朱铉,闻名不如见面,朱铉声名远扬,今日得见,果然是位俊逸潇洒英气勃发的青年将军。 “朱将军,在下辛毗,这厢有礼了!” “岂敢岂敢,辛先生乃旷世奇才,朱铉不敢当!”说罢,二人相视而笑,互相谦让一番,才分别坐下。 田丰见二人投缘,心内甚为高兴,在一旁不停赞道:“辛毗有理政治军的治世之才,将军雄心万丈还有拯救黎民的信念,你二人我看正是风云际会,从此相携相扶,造福我大汉子民,共同创下一番大事业来。” 朱铉听田丰这么说,也忙点头,向辛毗问道:“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显然,朱铉不想强人所难,‘扭来的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朱铉懂。 辛毗见朱铉不似其他乱世‘霸主’那般飞扬跋扈,上来便颐指气使要人投效自己,而是谦谦有礼中带着股淡定自若,心内更有好感。 “将军,我有一个问题,请您直言相告?” 朱铉笑道:“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将军坦荡君子也。”辛毗先赞了一句,这朱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和力,使人与之交谈浑身舒畅。 “将军,天下局势纷乱,不知将军作何打算?恕我直言,将军是打算自立为天下共主,还是要扶保汉室江山?” 辛毗为何要这样问,朱铉自然不晓得,但连年征战使朱铉的心激荡起伏,对今后之事也逐渐有了明晰的思路。 “昨日,田先生也问过我,我曾言明要夺取天下。”朱铉说到这里,暗自观察辛毗的表情,见他坦然自若中闪过一丝忧虑。 “其实,早在会稽时,我的授业恩师陈平先生就极力谋划,要我取代汉室自立。但连年征战之下,看到社稷破碎,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我心中实在不忍。当年攻取洛阳,我在义父朱隽面前曾对天盟誓,要扶保汉室江山,想来,恍若昨日之事一般!” 朱铉所言前后矛盾,将人说得疑云重重,辛毗却仍是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反倒是田丰有些着急,亢声言道:“你不可轻信朱隽之言,他忠君侍主几近迂腐,不懂得天道变化,逆天而行是自取其祸!” 田丰如此非议朱隽,朱铉听了并不生气,因为田丰说得是实情,所以也不反驳他,还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继续说道:“我也曾很迷茫,很困惑。实不相瞒,打江山、坐天下,谁不动心?但如此下去,整个华夏动荡不安,异族更是心怀叵测,你我百年之后何以面对天下人,又如何面对先圣哲人的教诲?所以,我心意已决,无论是谁,能使这种动荡混乱的局面尽快结束,能善待天下子民,我便扶保他,若是没有····我就自己来。” 听到最后,田丰方才松了口气,喃喃言道:“我阅人无数,这匡扶社稷拯救黎民的大事只有你能办。” 不管田丰在那里小声嘟囔,辛毗已经肃穆着立起身来,对朱铉一揖到底,拱手言道:“主公,辛毗愿追随左右共创一番大业!” 朱铉、田丰同声欢愉道:“好!”朱铉兴奋的上前扶起辛毗,喜不自禁的对辛毗说道:“先生日后定要多多赐教,莫要吝啬幺!” 几人互相看着,笑声荡起,整个监舍充满了欣悦氛围。 “将军,甄家的粮已经运完了,末将特来复命!”是张逸的声音,因朱铉派人传知,要张逸完事后马上来见自己,仓廪之事已毕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朱铉正高兴呢,笑着向张逸说道:“张逸,那边完事了?太好了!快过来,见见辛先生,以后还要多多请教先生!” 张逸忙应了一声,迈步进来躬身施礼,拜见了辛毗。 朱铉见监舍内没有外人,便对几人说道:“几日后,我就率军撤离,辛先生回去准备一下,还有什么要办的事请抓紧办理,审配离邺城已经不远了。” 辛毗点点头,向朱铉等人告辞,转身离去。 朱铉又命张逸回去整备军兵,一日之后便撤离邺城。 张逸领命而去,只留下朱铉与田丰在监舍内。 “先生,您还是不肯走吗?”朱铉问道。 田丰消瘦的面庞上露出坚毅表情,点了点头算是给朱铉一个肯定的答复。 “唉,先生既然如此决绝,我就不再强迫您了!实不相瞒,我方才去了一趟郭图那里。他答应,只要您不在袁绍面前与他争执,他便可保全您。” 其实,朱铉也不知道郭图是否真有这个能力,但现今也唯有依靠郭图了。田丰听闻,半饷没有说话,最后怅然叹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欣然领受你的好意便是。生死有命,你不必太过挂怀。” 朱铉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日后的深夜寒风凛冽,皎洁明亮的月光中,朱铉率军撤离邺城。此次袭取邺城,可谓功德圆满,不但掠得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还救了田丰,招揽到辛毗这样的奇才,更是与郭图攀上交情,只是有一点遗憾,那就是没能再见甄氏一面。朱铉是极想再一睹芳容的,但感觉此举过于荒唐,只能将这份挂念留在心中了。 “将军,探马来报,审配率军突然失去踪迹,咱们是否等探明了再走?” 张逸骑马急促而来,在马上拱手问道。 朱铉微微一笑,仿佛审配此举早在他意料之中,并不感觉惊讶。 “不用再探,传令全军轻骑简从,调转方向绕过邺城,往北疾行。” 张逸惊讶的看着朱铉,旁边的朱贲也圆瞪着双眼,心中实在不明白朱铉要干什? 军令既出谁敢质疑?张逸虽然心下惊讶万分,但只是略一犹豫,而后打马前去传令,少顷之后,一阵吆喝声过后,两千鲲鹏骑立即拨转马头,向北方驰去。“朱贲,还楞在那里干什么?”朱铉可气的看着朱贲在那儿发呆。 朱贲忙敛神肃穆,拱手问道:“将军,我实在不解,咱们难道不回去了吗?” 朱铉哂笑一声,道:“回去干吗?审配正在咱们返回的路上等着呢,去送死吗?” 朱贲支愣着脑袋,满脸的疑惑,朱铉也不想给他解释什么,就凭朱贲那个榆木脑袋,想跟他讲清楚这里面的缘由还真要大费周章。 朱铉故意从西门出城并前行十里,正是要试探审配会如何应对?果然不出所料,审配将兵马隐藏起来,打算在朱铉他们归途伏击。若审配迎面与鲲鹏骑作战,朱铉倒不害怕,就是担心中了人家的埋伏,仓促之间,自己这边兵少,怕是难以抵敌。 审配用兵也算心机颇深,远师疲兵不敢冒然攻打邺城,更不敢直接与鲲鹏骑对阵,便想偷袭朱铉军。这样更好,你就在雪地里猫着吧。 其实,朱铉心中另有计较。自己答应过张燕送他一些辎重和粮草,攻取邺城只是第一步,北上坯国进攻这个冀州粮仓才是真正目的。即使审配不来救援邺城,朱铉也要在几天之内率军撤离。 现今,既然审配来了,那就迷惑他一下,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真实意图,等审配从雪窝里爬出来,朱铉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坯国了。 审配也算是聪明,没有盲目进攻邺城,否则朱铉必要用养精蓄锐的鲲鹏骑冲垮审配手下疲劳之师,当然那样就要费事多了。 一日过二,二日又三,不过数日,马文成率领五百探马营骑士已经进抵坯国郊外。 一面派人禀报朱铉,一面令人打探坯国周边及城内的敌情。 使人预料不到的是,坯国的守城军兵仅有数百人,大队人马在十日前押送着粮草、辎重去往渤海袁绍大营了。天助朱铉和张燕!看来袁绍部众都以为现今的冀州太平无事,骄横自满之下,连连给了朱铉偷袭的机会。 马文成已算得上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了,见机会如此之好,一者想在朱铉面前立功,二者怕一日后情况有变,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率军攻下了坯国。 进入城内后,马文成命人紧闭四门,向朱铉报捷,又去仓廪点数,尚有满满半库的粮草,辎重、锦缎绸罗等财物不计其数,张逸等人如同乞丐入了大宅门,两眼都看直了。 朱铉得到消息后心下暗惊,这马文成好大的胆子,竟然不等大队人马到来便霍然动手,如有意外岂不是打草惊蛇?万幸已然得手,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张逸,张逸····”朱铉大声吆喝着,正在后面督促全军前行的张逸闻声,赶紧打马疾驰而来。 朱铉在马上望见张逸,不待他跑到跟前,已然高声传令道:“你率全军在后,我先领五百骑去坯国。朱贲··朱贲快点领上五百骑,咱们现在就走。” 慌慌张张跑过来的朱贲听闻,忙去提点人马,张逸还愣在那儿,茫然的问道:“将军,为何要这样安排?” “马文成攻下了坯国,我现在就去接应他,你等也快些跟来!” 朱铉的声音非常响亮,不但张逸、朱贲,附近的士兵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快的就传遍全军,这个消息太令人欢欣鼓舞了,若不是正在行军途中,大伙就要敲锣打鼓庆祝一番了。 朱铉却是紧锁眉头脸上疑云不断,领着朱贲和五百精骑向坯国方向疾驰而去。 数百骑一路上飞奔,未遭遇任何敌军,只有两旁树林灌丛向后疾走,仅数个时辰便赶到了坯国城下,远远地望见城头上己方军旗飞扬,朱铉终于松了口气,命朱贲去告知马文成,自己已经前来。 进入城内后,朱铉将马文成赞扬一番后,便带着马文成、朱贲去查看仓廪,又派人通知张燕率人前来会合。 待到张逸领着一千五百骑赶到,朱铉令人在城内张贴榜文,传告城内百姓切勿惊慌,声明绝不烧杀掠取他们,并痛陈袁绍恶行,将袁绍骂得体无完肤。 这样的榜文,朱铉在撤离邺城时也在城内张贴了不少这样的榜文,还命嗓门大的军士沿街诵读。很快的,整个坯国城内归于平静,没有人再感觉惊慌失措,但也没有人敢擅自在街上行走。 两日后,前去通知张燕的军士赶回来了,坯国距离常山郡不算很远,张燕得到消息后,立即率领万余人日夜兼程赶来,大约五日后便可赶到。若不是朱铉率军突袭,即使给张燕十个胆也不敢领着手下的乌合之众攻打坯国这样的军事重镇。 又过了两日,朱铉估摸着张燕引军已到路中,发动手下军士征集骡马牛车,将仓廪中的粮草、辎重等物资运出城去,往常山方向去迎张燕,行至半路与张燕军相遇,一起将这些物资运至黑山军的地面,朱铉便与张燕作别,自己引军回上党去了。 至于张燕和他的黑山军,打算一个月后便起程前往司隶州,能否在那里扎下根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朱铉倒是非常希望他们能在那里安顿下来,正如辛毗所言,若张燕能率领黑山军盘踞司隶州,将来朱铉进攻北方诸州郡便有了许多便利,可与北上的朱铉军互相呼应,此乃后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返回上党 (2010-03-20,星期六) 并州的严冬寒风彻骨,人和马均吐着白气,朱铉等人催马疾行,兴高采烈的向上党奔返。 朱铉身边有一高个儒士并轡同行,正是在邺城新招揽的辛毗。 一路上,辛毗滔滔不绝谈论天下之事,朱铉侧耳聆听极少发言,偶尔将心中的一些疑问提出来请教,辛毗便引经据典再参杂个人见解向朱铉论说一番,将朱铉说得连连点点,暗赞辛毗对民政、军事都有独到见解,心中着实感谢田丰向自己举荐此人。想到田丰留在袁绍那里,不知吉凶如何?又有些担心,感叹忧虑之间,上党城已遥遥在望。 “马文成,派人通知城内的刘先生,我们安然返回,让他为将士们准备热饭汤水,让大家伙暖和暖和身子。” 这一路行来,基本是冷灶冷饭,朱铉吃得体内寒意不止,手下的兵将们估计也差不多,见着冰冷僵硬的盔饼牙都打颤。 果然朱铉此令一出,正催马疾奔的鲲鹏骑将士们都心内一热,喜悦之情浮于面上,大喊万岁者也不乏其人。 “乱号丧什么,打扰本少爷休息!” 声音是从朱铉身后的车内传来的,温暖如春的车厢里,点着火炉,火炉旁躺着袁绍的三公子,袁尚。 朱铉撤离邺城时,将袁尚一并带走,并留书审配,让他莫要率军追赶,否则难保袁尚没有意外。这算是绑架吗?就算是吧,审配确然未敢率军追击,这其中倒是另有缘。 审配这边,在雪地里藏了两天,一直不见朱铉率军返回,便急速进军邺城,到城下往上一望,城头上偃旗息鼓毫无动静,派人进城查看,朱铉军早已踪影全无。审配得报,情知朱铉已率军悄悄撤离,只是没有直接回上党,要不审配正好可以伏击这支骑兵,至于朱铉率军去了哪里自然不得而知。 审配顾不得琢磨那么多了,急匆匆的率人先包围了袁绍府,亲自进去查看,袁绍家人都安好,只是袁绍的爱子,三公子袁尚被朱铉掳走。审配当时就倒抽了口凉气,心下暗道:“不好!” 为何不好?因为审配是袁绍最亲近信赖之人,所以常将心腹大事向他表明。 袁绍生有三子,都很得袁绍喜爱,老大袁谭已被封做青州刺史,现今袁绍又亲自提兵去打幽州,而幽州一旦打下来,袁绍便要给二公子袁熙做封地。 至于三公子袁尚,乃是袁绍续弦的正室刘氏所生。人长得与袁绍一摸一样,俊秀儒雅相貌堂堂,袁绍爱得如掌上明珠般,早早许诺要将自己的大位传给袁尚。将来,他的两个哥哥都要受他节制。 朱铉不知怎么得了消息,竟然谁都不抓,偏偏掳走了袁尚,这可如何是好? 待得袁尚之母刘氏哭哭啼啼的将朱铉书信交给审配,审配打开这么一看,当即“啐”了一口,堂堂镇南将军,号称威武神勇的朱铉,竟然挟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威胁审配不得率军来追。 “夫人,不能信朱铉的鬼话,三公子在他手里那哪儿能行?我即刻率军去追,救不回三公子,我提头去见主公。” 审配雄赳赳的请命,却不料柔弱的刘氏,也就是袁绍正室妻子,迎头就斥了他一声:“呸!你等见主公不在,便故意懈怠放松警惕,才使朱铉那恶贼率军进城掳走我的孩儿,现今想将功折罪,打着救我尚儿的名义去追赶朱铉,实则怕我夫君回来怪罪你等。你们若去追,恶贼真的杀了尚儿该怎么办?” 说罢,拿出妇人惯常的手段来,披散着头发光了脚,在袁绍府的厅堂内哭天喊地,一会大嚷着袁绍快些回来,为家中妇孺做主;一会儿又大骂审配等人无能无德不顾袁尚死活;又声嘶力竭凄惨地唤着袁尚乳名,把个厅堂内所有人都受其感染,站那儿陪她一起抽泣。 唯有审配杵在原地,既没法劝也不敢离开,闹了有个把时辰,刘氏眼看着快背过气去了,审配这才牙一咬心一横,禀道:“但凭夫人做主,审配不敢违拗。”一场闹剧才算结束,审配也无奈拜辞出去,率人去布置邺城的防备,从此不敢提追击朱铉之事。 没想到,那刘氏还是不放心,又让审配传令各郡县,不得进攻朱铉军,否则诛灭三族。审配拿她无法,只得依命而行,整个冀州境内,是谁也不敢碰朱铉的这支骑兵部队。 再回来说朱铉这边,众人等听闻袁尚不满的吼声,也无人愿去理睬他。朱铉乃三军统帅,堂堂主将,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那也太说不过了。辛毗极儒雅之人,更不知该如何教训这个孩童?即使连张逸这样的草原莽汉,也晓得不能欺辱幼儿,大家来了个面面相关,谁也不敢去招惹袁尚,反正也习惯了。 一路上,这位袁三公子动辄乱发脾气,骂两嗓子那是经常有的事。惹急了,甚或还要抓挠身边伺候之人。唯有一次,袁尚嫌饭菜稍凉,便一股脑的给扔了出来,其实在冰天雪地中还是冒出丝丝热气的。朱铉仅一蹙眉,仍没有斥责他。 全军都是吃的冷饭,唯有袁尚能吃上热食,不是朱铉想巴结袁绍,而是他感觉心下有愧,抓了袁尚来做人质,加上这个孩子又很可爱,没办法,人长得漂亮就是待人见。 当时袁尚把饭一掼,朱铉没说什么,恼了旁边一条好汉,本就如锅底的脸上现出腾腾杀气,上去一把就将袁尚从车里给搂了出来,声如洪钟般吼道:“你给我滚下来,把这饭吃了!”看那架势,袁尚扔在地上不是饭,而是天下奇珍一般。这人是谁啊?正是朱铉手下第一力大之士,朱贲。 朱贲出身贫寒,自幼便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最是珍惜粮食。现今,全军上下都吃着冰凉的伙食,哪一个不是浑身没有一丝热气,就这么苦撑着往上党赶,袁尚竟然不知足,仅因饭食稍微凉,就全倒掉了。看在朱贲眼里,如同要了他的性命一般,一个跨步上前便要收拾袁尚。 朱铉也是心内恼火,见朱贲拽住了袁尚,暗自称快,但最终还是怕伤了袁尚,上前斥退朱贲。那袁尚惊得兀自在雪地里跪着,瑟瑟发抖。 “啪”的一声鞭响,紧接着又听见怒骂声传来,“妈了个巴子的,大爷高兴喊两嗓子怎么了?” 很不凑巧,袁尚出声相斥恰逢朱贲愉悦的欢叫声刚刚落地,这让他很是扫兴,二话不说,抽出鞭子来照着袁尚乘坐的马车就是一下,深深的鞭痕立即留在了马车顶盖上,将车厢内袁尚震得立时没了动静,只小声嘀咕着:“真倒霉,又是这个黑大个,蠢得跟狗熊似的,偏偏眼睛耳朵好使。” 朱铉与辛毗、张逸等人相视一笑,心中都道:“赖人怕恶人,一点不假。” 过了数个时辰,上党城头的幡旗已历历在目,城上的士兵们正挥舞刀枪大声喊叫,不是因为正在厮杀,而是庆祝朱铉率军安全返还,不时的有人向城外不远处的鲲鹏骑指指戳戳。 “嘿,瞧见没,我哥骑在马上多威武!” “那不是我结义大哥吗?马上怎么好像多了个人,不会是给我抢了个新嫂子吧!” “小山子,你尽他娘的胡扯,大将军纪律严明,你大哥要敢抢婆娘,现今还能骑在马上?” “这小子八成昨晚偷着喝酒,现今儿还眼花着呢!” “别理他,成天里满嘴冒泡,听他说话不如听灶头放屁。” “哈哈哈·····” 欢声笑语中,朱铉已率军进入上党城内。 此次偷袭邺城,真是好好的教训了一番袁绍。号称北方霸主如何,出身高贵四世三公么,在咱们鲲鹏骑的强大武力面前,你什么都不是,要向我低头!要颜面尽丧! 掠来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朱铉已经允诺分给部众,很快就可以带着这些财物返回会稽了。不但乡里要奉为英雄,更是有这些耀眼夺目的珠宝献给家中高堂,妻儿从此衣食无忧。一想到这些,大家伙人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一个字,爽,无不期盼着快些回去。 “大将军,万岁!” “鲲鹏骑,万岁!” “大将军无敌,鲲鹏骑无敌!” “天下无敌,无敌!” “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必胜!” ····· 城楼上,城门中,还有站立在城内街道上夹道欢迎的留守将士们拼命喊着,用尽了他们肚子里所有的赞美之词,尽情吆喝着,许多城内百姓也赶来看热闹,跟着一起欢呼。 朱铉微笑着向欢呼的人群示意,朱贲、张逸等人也连连拱手施礼,出征将士见到此情此景,心潮澎湃起伏,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也一起随着欢呼声嘶吼起来,有些人看见了自己的兄弟叔侄,立即奔了上去拥抱在一起,还有人已喜极而泣的哭了起来。 城内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刘晔早已率领众将迎了出来,朱铉等人也下马奔上前去,大家伙一番嘘寒问暖,互相拉拉扯扯,满耳皆是欢声笑语,全眼都是喜气洋洋。 “刘先生、高先生,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辛毗先生,呵呵,快来认识一下。 ”朱铉兴奋之余,不忘了将辛毗介绍给刘晔等人。 刘晔忙上前与辛毗见礼,辛毗也赶紧还礼,又看见了高柔,上去一把便抱住了他,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叫道:“高兄,我们又见面了!” 高柔也是极兴奋,高声叫道:“不想在此处能与辛兄相见!” “哈哈,当日你不辞而别,还以为投奔曹操了,不想你已到将军帐下。” “辛兄,我怎么会去投曹操,真要是那样,咱俩还有见面之日吗?” 二人互视,大笑起来。原来他二人在邺城时甚是投缘,又都是田丰处的常客,早已是莫逆之交。二人都佩服对方的才具,但对天下之事却经常争得耳红面赤,甚至喝得酩酊大醉之际也要互相印证一番,没想到今日齐聚朱铉麾下,也算是天意使然。 当日,朱铉犒赏三军,除负责戒备守卫的将士外,其他人皆是痛饮猛吃,直至大醉方休。 酒宴之上,朱铉想起了常奎,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会高兴地手舞足蹈,四下里劝酒与人豪饮,不到有人倒下是不会罢休的。又想到了张栾,接着,陈平、颜阙、林虎、邝晖等人甚至连王朗、王肃的面庞都跃入脑海,继而想到了王莹,还有爱子朱继,甚至在琢磨是否回会稽后再跟王莹生几个孩子。朱继一定感到很孤单,要再给他添几个弟弟和妹妹才行,自己也想要个闺女,儿女双全,人生幸甚!想着想着,甄氏的音容笑貌也出现了,羞涩的笑意中带着一丝哀怨,似乎在埋怨朱铉为何不带她回会稽? 朱铉醉了,醉在大胜后的欣喜之中,醉在对家乡和故人思念里。 王莹、朱继那似曾熟悉又有些模糊的面容,使朱铉有一丝愧疚,甄氏婀娜秀美的身姿及时到来,冲散了朱铉的愧疚,但仅仅是一闪而过,朱铉还是有些伤心的再次想起了王莹,想起了儿子。我该回去了,不管佳人和江山有多么美妙,人终归是回到温暖的家中才有幸福。 “莹儿、继儿,为夫、为父要回来了,回来了................”在这一霎那,朱铉脑中一片空明,昏睡了过去。 也许是好事必要多磨,天公难随人愿。仅仅过了两日,正在兴高采烈打点行装的朱铉军,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将军,张首领命我昼夜兼程赶来,请您务必速速发兵相助。”说话的是个红脸汉子,他口中的将军称的是朱铉,张首领则是指的黑山张燕。 怎么回事?原来,张燕在将朱铉送来的粮草和辎重等物资押运回常山后,一面命人继续搜集各种物资财货,一面派出数股人马前去探路,看看通往司隶州的途径是否会有险阻。 不想,各路人马均在河内郡被张扬挡了回来。 本来这张扬与张燕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会突然为难黑山军呢? 张燕派人去质问张扬,又多方打探才搞清楚。张扬倒是并不敌视黑山军,只是听信了新近投奔他的吕布谗言,污蔑张燕率军西去司隶州是假,要乘机夺取河内。又说,即使张燕真的想去司隶州,正好与河内郡相邻,时间一长,必成心腹大患。 张扬受了挑拨,便派军队阻击黑山军。其实,吕布对司隶州早已垂涎三尺,自己又没有能力霸占,便鼓动张扬出面阻挡张燕率众通过。 “吕布?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朱铉听明白后,在金顶黄罗帐中来回踱步,先将吕布骂了个体无完肤。 能不生气吗?出来都两年了,刚准备要回家,吕布又使坏搞出这么一件事。明摆着,此事自己一定要管,但将士们早就思乡心切了,就是朱铉本人也恨不得插翅飞过长江,赶回会稽。想归想,恨归恨,张燕和黑山部众五十余万,留在冀州就是等死,必须要尽快帮他们迁移到司隶州去。 “来人,击鼓升帐,聚将!”朱铉一声令下,中军行辕便响起“咚咚咚”的鼓声,刘晔、辛毗等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听鼓声甚急,忙匆匆赶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又见朱隽 2010-03-21,星期日) 朱铉击鼓升帐,刘晔、辛毗和众将不知何事,纷纷急匆匆赶来伺侍立两旁。 “诸位,我等返乡之程怕是要耽搁一二了!”朱铉高声言道。 当下,将张燕的使者唤出,命他将张扬、吕布阻挡黑山军之事又叙述了一遍。 待得听闻前后缘由,管亥早已气炸了肺,抬步出列秉道:“将军,下令兵发河内吧,我愿为前部先锋。” “嗯···发兵之事,要等计议定了再说,到时自然有用你的地方,先退下。”朱铉面无表情的言道,管亥无奈,退于一旁。 “将军,黑山部众数十万,生死存亡之际万望出手相助!”张燕的使者恳求道。 朱铉不置可否,心中正在筹划。 几年征战下来,朱铉对孙子“兵者,国之大事也。”,深有体会。不到万不得,刀兵是不能轻易妄动的,这关系到部下万余人生死。 “我心中有所顾虑,迟迟不能决,甚是担心军队的士气。刚将财物分配下去,又允诺要从速返回会稽,手下将士已归心似箭。现在再下令出兵,恐怕战力要大打折扣。气可鼓不可泄,如何使无心恋战的兵士,重新笼聚战心,着实不好办!” 朱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满营兵将都思乡心切,哼着小曲唤着娇儿小名,心中装的全是家乡亲人,这样的部队让他们去打仗,未交锋已先散了,如何与人对敌? “将军,此事我看不如这样。先派人与张扬沟通一下,也许他能听我等好言相劝,让出一条道来未可知。”辛毗自打投效朱铉,这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的军事会议,为彰显个人,率先说道。 朱铉听得,不免有些疑虑,问道:“先生有几成把握?” “一成都没有。”辛毗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不免惊讶的看着辛毗。 但听得辛毗不疾不徐,言道:“诸位,张扬名义上虽投靠袁绍,但他并非真心依附,仅从他敢收留吕布便可一见端倪。” 此言有理,袁绍对吕布深恶痛绝,张扬为兄弟义气留下吕布,已经把袁绍给得罪了,这二人同船不同心是显而易见的。再说了,一个在河内,一个在冀州,也算不得一条绳上的蚂蚱。 “成与不成,一试便知!”刘晔说道。 既然朱铉的首席军师发话了,其他人也不便再反对。对刘晔,大家伙还是极信服的。 朱铉也点点了头,算是认可了辛毗的计谋。 接下来,就是要考虑派谁去了。 辛毗当仁不让,此计乃他所出,又要朱铉等人信服自己,自然不好意思让别人前去,若他人前去,辛毗也不放心。 朱铉便派辛毗带着朱贲、张逸一同前往,另拨一百名军士随行,又令管亥率领五百鲲鹏骁骑随后接应。 此事计议定了,朱铉打发张燕的使者回去,告知张燕耐心等待消息,黑山军的事情朱铉算是管定了。 没有狼烟滚滚,也没有旌旗遍地,朱铉只派了辛毗带着朱贲、张逸这两员虎将及百名军士进入张扬设在野王的中军行辕。 张扬与朱铉也算老相识了,在洛阳铲除蹇硕及十常侍等宦官时,张扬为丁原爱将,潜入蹇硕身旁做密探,朱铉则接近何进成了卧底,二人还是有些渊源的,虽未谋面,但通过朱隽、丁原,也是互相闻名只是不曾会面,既然朱铉派人来与自己接洽,老主公的情面还是要顾及的。 张扬极客气的将辛毗等人让入行辕内,双方坐定了,辛毗将来意讲明,并对张扬进言道:“将军不该轻信谗言,拒友军于千里之外,而自己身陷不测之地不知。” 危言耸听还是确有其事?张扬脑中闪过一丝疑问。百战余生之将,早已不是轻浮孟浪之辈,赶忙向辛毗求教:“先生所言何意?” “呵呵,将军当朝名将,何以处事不明?” 辛毗故作神秘的道出一句,将张扬说得更是云山雾罩。 “哎呀,先生高深莫测,能否明言相告?” 辛毗摆了摆宽大的衣袍,欲言又止吊足了张扬的胃口。 “先生,您就快说嘛!谁是友军?我又如何身陷不测?”张扬果然耐不住性子,催问道。 辛毗这才直言相告:“现今李傕等人远在长安,目下将军最大的威胁来自何方?” 张扬闻言,心内一凛吸足了凉气,辛毗此言正说中了他的心事。 河内郡隶属司隶州,西靠东都洛阳,千里无人烟并无大患。 南边便是豫州,豫州并无豪强势力,仅汝南最近来了袁术,那袁术与自已有旧,且被曹操、朱铉打得元气大伤正恢复休整。 北边的并州,与豫州情形差不多,最让张扬担心的乃是东面的冀州袁绍。 张扬占据河内,与袁绍治所邺城相隔不过数日距离,两地一衣带水,紧紧相连。河内本为袁绍旧部王匡所有,李傕等人进攻河内杀了王匡,张扬这才有机会占据河内。袁绍因与公孙瓒决战,这才默许其自封为河内太守,实则心中早已不满,将张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拔之而后快。 张扬对袁绍的心思,很明白,也一直很担忧。收容吕布,也有点想利用吕布,使其对抗袁绍。 “先生,不妨有话直说。”张扬老奸巨猾,心中虽是明镜一般,却轻易不肯吐露真言。 辛毗情知火候已到,也不与张扬绕弯子,正冠端衣朗声说道:“将军所惧者,不过冀州袁绍尔。” 此言一出,张扬身体微颤,情知对方是有备而来。 “我与袁公莫逆,先生休要挑拨。”张扬强自装出一副不信状,实则心中早已惊骇,验证了以往的担忧。 辛毗闻听此言,并不答话,抖了抖袖袍,故作起身告辞状,又吐露一言:“我此来乃是为救将军,将军待人不诚,九泉下末怨怪我!”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且慢,话未讲明,先生还不能走。”张扬有些急了,装糊涂装的太过之人,难免都要备下这等说辞。 辛毗果然止住步,并不回身,只以脊背对着张扬,言道:“将军还有何说辞?” “这个,呵呵,还请先生教我。”张扬讪笑声传来,承认袁绍乃当前大敌。 有这句话,辛毗便好顺坡下驴,借机一转身,向张扬作揖说道:“将军,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张燕乃袁绍死敌,难道不是将军朋友吗?” “这···确然是也,先生高妙啊!”张扬都不得不佩服辛毗,虽是对张燕敌意未除,现今经辛毗这么一说,已对张燕有了接纳之心。 “将军,我家主公愿担保张燕,绝不会不利于将军。你二人唇亡齿寒,对袁绍来讲,都是必欲除之而后快,唯有同心协力,方能在中原之地生存,何必自相残杀,使仇者快亲者痛?” 辛毗巧舌如簧,把个张扬说得心悦诚服,当即答应放行黑山军去往司隶州。 辛毗却故作不领情的样子,又抛出一句:“我家主公本以为将军不能明辨是非,执意要与张燕一起合击将军所部,我见将军忠义之士,力劝主公勿妄动刀兵,自荐前来劝说将军,还望将军看我薄面,与黑山张燕罢兵修好,今后我也好在主公面前说话。” 朱铉率领鲲鹏骑驰骋中原,兵锋直指无不所向披靡,张燕部众数十万声势浩大,两军若是联合,张扬再是骄纵跋扈也要惊得心神俱裂。 既然朱铉肯派人来好言相劝,不如见好就收,若真刀兵相见,即使有吕布麾下八健将及三千并州狼骑,但仍不足以抵挡。想到此处,张扬反倒好言相劝辛毗,望他回去后多多在朱铉面前美言,无论如何看在朱隽面上,莫要两家伤了和气。 辛毗纵声大笑,而后扬尘离去,自回朱铉那里复命。 数日后,张燕得到通报,张扬愿意借道放黑山军通过,便督促部下属众加紧准备,半月内一切妥当,拔营启程,五十余万部众浩浩荡荡开赴司隶部。 朱铉也率领所部进驻雍城,在此等候张燕部通过河内。 这雍城,距离张扬的中军行辕仅五十余里,朱铉率军返程本就要经过这里,部下只是不明,为何要在雍城驻留?突然间,军中谣言四起,河内太守张扬要劫夺朱铉军辎重财物,将士们闻听,个个痛骂不已,摩拳擦掌要击溃张扬军,士气登时高涨不少,此乃刘晔之计。 无巧不成书的是,朱隽恰在此时召唤朱铉,要朱铉率军前往中牟会合。 朱隽怎么会会到了中牟,而且还要朱铉引兵前来相助呢? 此事说来话长。 李傕、郭汜攻陷长安,留守洛阳的朱儁见复兴汉室困难重重,便奔往中牟,召集天下义士共讨李傕、郭汜等人。前来相聚的义士不过是前杨州刺史周干、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这样手中无军的有德望之士,或者像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泰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等实力一般的人,兵士多为临时招募战力极差,加上朱铉的万余人马却不过只有三万人而已。 朱铉与刘晔、辛毗等人计议,往长安营救献帝是暂时不能去了,即使朱铉有此心,将士们也未必肯用命。但朱隽若能出面慑服张扬,对黑山军来说,是好事。 朱铉便亲自领着朱贲、张逸轻骑减从奔往中牟,留下刘晔、辛毗共掌军中之事,若有变故便由他们指挥全军,以刘晔、辛毗只能,击败张扬、吕布当不在话下。 中牟亦在河内郡,距离雍城不过两百余里,朱铉等一日间便到达中牟。 见了义父,朱铉兴奋异常,跪下“咚咚咚”磕了数个响头,眼中满含着泪水,语不成声。 两年来驰骋中原,朱隽是他唯一能见到的故人了,朱铉心中别有一番感触。他乡遇故知,朱隽虽严厉苛责,但朱铉仿佛见到了血脉亲人般喜不自禁。朱隽也是感叹莫名,扶起这个螟蛉义子,注视良久。 “吾儿,你的事情,为父都听是了,只有一个字,好!两个字,好!好!”朱隽太激动了,当日认下朱铉做义子,实则是一时冲动,隐隐约约感觉他能成为栋梁之才,没想到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 朱铉率军在中原各地战纵横驰,创下了赫赫战绩。阳人城下,击败胡轸迫使董卓远遁长安;虎牢关前,斩杀徐荣;在冀州、青州和幽州,更是击溃匈奴骑兵,大败袁术,千里追讨使之闻风丧胆,又勇搓幽州铁骑锋锐,所到之处霸气彰显,天下无人不知。当朝名将朱隽义子朱铉,能征惯战,父子二人皆是名将。 长安城中忠臣义士更是书信频频,恳求朱隽,令其义子携军讨伐李傕等人,匡扶汉室。 “吾儿,快来,咱们坐下说话。”朱隽少有的热情洋溢,反倒使朱铉有些局促不安。 “义父先请上座,您面前哪有孩儿坐的道理?”朱铉虽是激动,仍不敢忘了父子大节。 “坐下才好说话,如此局促哪还有半分父子情分?”朱隽表现出稍有的慈爱祥和,不经意间,朱铉发现义父老了,鬓角苍白容颜衰弱,不再是当年英姿勃发的大将军朱隽。现在,他更像一名父亲,一个需要人关怀和照料的老者。 朱铉心伤之际,默默的坐下听朱隽讲。 “吾儿,你率军驻留在雍城,意欲何为?” 谈起正事,朱隽语气中又多了一份威严。 到得今日,朱铉也不再在朱隽面前假言虚语,遂将张燕和黑山军的事情说了,自然不提出身黄巾之事。不是不敢,而是不愿。 朱隽一生忠肝义胆,虽是迂腐但仍不得不敬他执着坚韧。若是放于常人身上,汉室江山还有几人关心,朱隽能做到不离不弃,世人也应多多敬仰效仿。愚忠不可学,但对心中信念始终铭记并身体力行,朱铉却不得不佩服。若人人能怀着远大抱负,譬如救黎民于水火,即使赴汤蹈火虽死不泯,还有何事不成?朱铉正是敬佩义父的这种精神,所以才不愿他伤心。 “张扬也曾受朝廷加封,现今愿改弦更张,带着部众从良,也正该多多协助。我修书一封,即刻派人送去张扬那里。我的话,他还要掂量掂量的。”朱隽颇为自信的言道,仿佛从世外桃源出来的纯善之民,并不知道纷乱世间的人心叵测。 朱铉听罢,心下虽是有些疑虑,却不敢点破,只向朱隽说道:“义父救世之心万民崇仰,张扬之流也必会深受感动。” 毕竟,有朱隽一封书信兴许会起点作用,总比没有强。 “五十万人,不过拖家带口的流民,若不是袁绍在冀州出手太狠,只需稍加安抚便可化为良善之辈,袁绍无能可见一斑。” 朱隽此言,更使朱铉相信,人老了性情会变得宽容许多。 “义父此言不差!袁绍在冀州打着剿灭黄巾的幌子,实则烧杀淫略抢夺百姓财货,一战下来,竟杀死方圆百里数万人,无论男女老幼都难幸免,鸡犬不留炊烟不起,百里空室不闻人声,鸟兽尽走而天地失色,真是天怒人怨!” “哼,此等不良之徒,虽心存妄想,天命也不会所归!” 朱隽说到激动处,举步走出帐外,眼望苍穹太虚,满眼星辰点点,明月浮云斑斓之下,褶皱的面部泛起冲天怒意,那一刻,朱铉又看到了曾经的杀伐果决。 朱铉正在一旁感叹,“啪嗒啪嗒”的急匆匆脚步传来,显是有人前来,忙转头看,张逸的声音已经响起,“将军,雍城有紧急军情报来。” “何事?”朱铉和朱隽同声问道。 “张扬出兵袭击我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雍城败吕布 (2010-03-22,星期一) “张扬攻雍城?哼,胆气挺足嘛!”朱铉讥讽道,根本未将其放在眼里。 “吾儿,不可大意,还是速速返回雍城,以防不测!”朱铉轻敌,朱雋当然甚为担心。 张扬是丁原手下悍将,本人勇力过人,手下兵将也非无能之辈,更何况他还有吕布相助,丝毫大意不得。 “义父放心吧!论战力,张扬、吕布部众确实不容小觑,但我麾下鲲鹏骑和骁骑营勇猛,更兼现今思乡心切,兵法有云‘归师勿阻’,张扬、吕布若真敢率军前来,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朱雋还是一再提醒朱铉不可轻敌,从速赶回雍城方为上策。 朱铉思忖片刻,雍城有刘晔、牵招在,又已探知张扬阴谋,凭鲲鹏骑和骁骑营战力精锐,应该吃不了亏。再说,还有一位辛毗呢,这可是田丰极力推荐来的,想必也是颇有智谋。这么多谋士猛将都在雍城,自己确实没什么好担心。 心中想定,面上却要安抚朱儁,遂恭谨言道:“义父,我听您的,即刻返还雍城。等打败张扬,立刻率军前来。” 朱雋见朱铉胸有成竹,心中颇多感叹。数年征战,朱铉已洗脱了往日的浮躁孟浪,不再是自己眼中那名稚气未脱的小将,隐隐有些大将风范,依稀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不禁由衷赞道:“好!遇有紧急之事能沉得住气,吾儿确实大将之风渐显,今后只需多加磨练,常怀谨慎去除骄躁,必成大器!” 朱雋循循教导,舔犊之情自然表露,朱铉感触良多,可怜他虚度二十余载春秋,竟是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不禁热泪盈眶。 “义父,孩儿记下了,您自己多保重!”朱铉不愿在朱雋面前显露悲伤,深深的一躬身后拜别而去。 自中牟通往雍城的官道上,数十匹骏马飞驰,马上的骑士们面无表情,不停地扬鞭催马,内有一银盔素甲的小将,冲在最前面,正是兼夜回程的朱铉。官道因冰冻变得坚硬无比,马蹄声“吧嗒吧嗒”震响,疾速飞奔的骏马踩踏过后未扬起丝毫尘土。 “将军,将军···” 迎面一骑同样飞驰而来,马上骑士身着探马营将佐服饰,朱铉定睛一看,乃马文成部下旗牌官冷飞。 “如何?”朱铉不甚担心雍城战事,但仍是关心异常,见冷飞前来,必是通报战况,急忙问道。 冷飞面带欣喜之色,滚鞍下马快步上前,单膝着地抱拳禀道:“我军在雍城大获全胜,吕布率领并州狼骑败逃。此战,共毙伤对方精锐骑兵千余,俘获吕布护军统将高顺。” “咦?”朱铉略感惊讶,有些不信,刘晔、牵招既已获知敌情,张扬、吕布绝讨不了便宜,这在预料之中,但胜的如此利索,倒真是令朱铉吃惊非小。 “张扬呢?为何没有张扬军的消息?” 冷飞抹抹嘴,说道:“张扬并未出现,这次是吕布率军独来。具体情况,马将军也没有交代,等您回去后自会有详情禀明。” 朱铉心中分纳闷,令冷飞上马,一起往雍城狂奔。 回到雍城,城外仍旧狼烟滚滚,一些未及抬走的敌军士兵及战马遗体横陈在地,洒满鲜血的旌旗或铺倒或倒插,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声,想来是不愿舍弃战死的主人。 “看来此战不似冷飞所言那般轻松,厮杀的过程必然十分惨烈。”朱铉暗忖道。 入城后,辛毗、牵招等人将朱铉簇拥着回到中军行辕,刘晔及诸将一起参拜,而后由牵招将此战的情况向朱铉做了详细汇报。 如果各位对本书的以往章节还有印象,大概不会忘记曹操在三战夺东郡时,最后一战正是拦路击溃了眭固部,战斗的血腥场面不再累述,关键在于黑山军的首领眭固,他并没有回去找张燕,而是慌不择路的投奔了河内张扬。 若说这眭固,也是个有血性重情义的汉子。他在张扬帐下很受重用,成为张扬的护军将领。 日前,打探到一个惊天阴谋。吕布要趁朱铉军不备,亲率八健将及三千并州狼骑偷袭雍城。这吕布不但自己骁勇无敌,部下八健将也是个个身手了得英雄盖世,分别是张辽、高顺、成廉、曹性、郝萌、宋宪、侯成、魏续。 眭固得知了吕布的阴谋,因要随扈张扬左右,所以只有派遣心腹之人前来报信。 刘晔和辛毗、牵招当时惊疑不定,又不敢大意,一面准备迎敌,一面派人向朱铉禀报。 当日夜间,眭固瞒着张扬,冒死前来报信,刘晔、辛毗才深信不疑。据眭固的确切情报,张扬并不同意进攻雍城,吕布鬼迷心窍,安排部下偷袭雍城。 “这么说,张扬、吕布一起进攻雍城是起先报信之人有误了?” “正是!实际情况是,张扬自从听了辛毗解劝后,已对黑山军敌意大减。吕布要挑起张扬与我们争斗,趁双方杀的两败俱伤,他再渔人得利。” 朱铉略一定神,以目注视刘晔,问道:“先生以为吕布要如何渔人得利?” 刘晔微微一笑,答道:“主公心知肚明,何必再多此一问?”说罢,与朱铉、牵招、辛毗一起大笑起来,朱贲、张逸等人不明就理,自己又猜不透,也跟着讪讪的笑起来。 吕布打的如意算盘,率军突袭雍城,也不指望能击败朱铉军,仅想挑起朱铉、张扬两家争斗。到那时,吕布率军旁观,最后时刻再出手,将两边一起消灭。 “吕布的胃口不小嘛!”朱铉不无揶揄的冷笑道。 司隶校尉部和河内郡,吕布竟然同时盯上了这两块地方,莫不成想在洛阳做皇帝么。计策也算毒辣,多亏了眭固前来报信。否则,不但黑山军五十万部众要遭殃,朱铉部下也会损失惨重。 “吕布反复无常,贪婪狠毒最是小人,异日必取他首级!”朱铉想到这儿,不由得拍案怒道。 刘晔等人见朱铉动怒,也忙拱手低首。过了稍许,见朱铉面色趋于平静,刘晔才笑道:“阳人城外,吕布仗着兵精将猛逃脱。此次被我军伏击,依然靠着兵精将猛才冲出重围,事不过三,下次必要此贼授首。” “嗯,”朱铉点点头,未再多言语,心中已将吕布种种记下,将来旧账、新帐一起算。 听了刘晔的话,怒意稍减,也无心再过问战斗过程。不过是刘晔等人设伏,吕布被伏击,而后得部下死战得脱,如此而已。 “听闻又抓住了那个高顺,此人所率陷阵营倒是骁勇,只可惜象牙配狗嘴,巨木种矮丘,浪费了好材料。” “呵呵,主公所言甚是。若不是高顺率部拼死抵抗,吕布和他的三千狼骑一个都跑不掉。高顺现今正押在后面营帐中,主公是否要见见?”牵招问道。 上次在阳人,就是这个高顺,领着他手下数百陷阵营骑兵保护吕布冲了出去。朱铉损失了数百余名鲲鹏骑,方才擒住高顺。那一次,是鲲鹏骑进入中原后,损失最大的一战,让朱铉心疼了好一阵。所以,他对高顺和陷阵营印象深刻,也正因为敬佩对方,才设法放掉了。 “见他做甚?刘先生,此君是否与以前一般?” 刘晔听闻,苦笑不止,对高顺又头疼又佩服。 自认为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刘晔尽可舌生莲花嘴含蜜饯说动天下之士。高顺却与众不同,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是个不应声,除了喘气放屁,再无任何动静。偶尔说急了,也就拿眼瞪你一下,想请他张开尊口,真比登天还难,活脱脱一个庙里的菩萨,不理不睬。 朱铉见刘晔这幅表情,便知高顺仍旧是那副德行,若不是敬佩他治军有方人又忠义,早在阳人时就一刀杀了。 “放他走,让他回去告诉吕布,我这两次是手下留情,再有第三回,要他全军覆灭。” 刘晔等人迟疑了一下,尤其是辛毗、高柔、杨弘等人,心中甚为不解,但朱铉的命令不容置疑,张逸早急匆匆的去传令了。 “我军伤亡如何?”朱铉特别关心部下的损失情况,上次在阳人与陷阵营对敌的惨痛经历,使他至今心有余悸,不得不有些揪心的问道。 “伤亡不多,仅有数百人受伤,阵亡的不过百余人!” 这几个数字大大出乎朱铉的预料。这么小的损失便搏杀了千余并州狼骑,还活捉了高顺,简直是个奇迹。 “谁人指挥的?”朱铉更加好奇。刘晔出谋划策行,现场指挥作战可就不灵光了,难道是牵招? 正拿眼看着牵招,谁知牵招努努嘴说道:“此战,辛毗将军坐镇指挥,我为先锋。” 朱铉惊讶之余,开怀大笑起来,“辛先生,哦不,辛毗将军,果然是奇才!” 朱铉极力夸赞,把辛毗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摆手谦虚道:“计谋是刘先生出的,前面有牵招将军指挥,我充其量居中调度。若说此战首功,非阎行和潘凤二位将军莫属。” 原来,吕布手下皆精锐,虽仓皇间被包围,仍是左冲右突锐不可当,多亏猛将阎行拖住了吕布,牵招才能指挥鲲鹏骑和骁骑营分割包围吕布的狼骑,又仗着潘凤率领先登军杀散陷阵营,以极少的损失夺取战斗胜利,并活捉高顺。 “好,都是好样的。”朱铉听到这里,对众将一起夸奖道。 有猛将,有精兵,还有镇定自若的前敌指挥,更难能可贵的是,辛毗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熟悉军中情况,居中调度各军迎战吕布,这可非要有很了不起的统帅之能不可。 擎天华玉柱,架海紫金梁,朱铉有这么一帮贤士猛将相助,何愁大业不成!朱铉此时甚是欣慰,对手下诸将多加褒扬,又令人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数日后,张燕率领部众到来,眭固也说服张扬,善待黑山部众。野王城外,朱铉、张燕、张扬三人对天盟誓,歃血为盟,今后互帮互助,并结拜为异性兄弟。张扬年岁最大为长,张燕次之,朱铉最小坐了末位。 幡旗飞舞,锣鼓喧天响,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后,张燕率领部众前往司隶校尉部,张扬也将朱铉送往中牟,一起拜见朱雋。朱雋自是少不了要劝慰一番,张扬欣然接受后返回野王驻守。 朱儁在中牟召集天下义士共讨李傕、郭汜等人。前来相聚的义士不过是前杨州刺史周干、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郑玄这样手中无军的有德望之士,或者像琅邪相阴德、东海相刘馗、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泰山太守应劭、汝南太守徐璆等实力一般的人,兵士多为临时招募战力极差,且只有三万人而已,朱铉竟然算是军力最雄厚的了。 朱铉甚为担忧,劝说朱隽:“义父,现今各地互相争斗,根本不想救驾,凭咱们的实力,莫说打败李傕、郭汜等人了,就是走过司隶千里无人区也难,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朱隽也无奈,袁绍、刘表、袁术这些占地千里,带甲十数万的实力豪强,竟然都不肯发一兵一卒。兖州牧曹操和徐州刺史陶谦又互相攻打,也没有派人来,靠眼下这些人是不可能成事的。 朱隽召集各方诸侯要讨伐李傕、郭汜,长安城内的西凉乱臣贼子着了慌。中牟这边虽然兵不多,但声势很大,尤其是朱隽和郑玄,一个是累有战功声望极高的当朝宿将,一个是经学大家,现在朝中很多重臣和各方诸侯手下谋臣良将都出自他二人门下,哪能不心怀忌惮? 贾诩献计,赐予二人高官厚爵,要他们来长安侍奉汉献帝,任命朱隽为太常,九卿之首;郑玄为太史。 朱隽见召集的人马远远不足以打败李傕等人,又认为李傕、郭汜不过董卓部将,没真本事,便要前往长安,打算在那里慢慢设法除贼。郑玄一向淡泊名利,朱隽既要去长安,联盟就已经瓦解,便还乡去了。 朱铉苦劝朱隽,甚至泣血而求,“义父此去九死一生,跟我回会稽再做计议可好?” 朱隽怎会不知此行凶险,抚摸着朱铉头道:“孩儿啊,此乃我的命数,玄冥之中早已注定,只能一直走下去了。我走后,你万万不可从九江回会稽。必要时,你去找曹操,他窥探徐州已久,早晚必会进攻陶谦,你可假意帮助曹操,而后进军广陵,从那里渡过长江返乡。” 朱铉不解,问道:“这不是舍近求远吗?难道九江有什么变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山穷水复 (2010-03-23,星期二) 上回说到,朱雋要去长安,临行前劝告朱铉莫走九江,而是要他从广陵返回扬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长话短说。袁术被曹操、朱铉一路追击,迫于无奈逃回了汝南。大军十万,不到一个月便溃败如绝了堤的洪水般狂泻千里,原本急于入主中原的袁术,从此不敢再北上攻打曹操,安下心来经营南方诸地。 袁术的计划还算周详,先夺取九江和庐江,而后进军江南。同时,袁术还把目光盯向了徐州,自封为徐州伯,可谓野心昭昭。 正因为此,袁术在汝南大肆招兵买马,广聚豪杰英才,又征集了很多粮草辎重。南方的各路豪强几乎人人都知道袁术要攻打九江,但北方的袁绍、公孙瓒激战正酣,曹操也与徐州的陶谦捉对厮杀,根本无暇去管袁术。 南方之地,能抗衡袁术的唯有荆州刘表和扬州陈温。刘表现今刚送走了袁术这尊瘟神,正忙着收拾荆州的烂摊子,当然不会去主动招惹袁术了。陈温就更不必去说他了,太平盛世都算不上能臣,人又如其名,温文尔雅,更加不是袁术的对手了。 听闻袁术在扬州厉兵秣马,兵锋甚至直指会稽,任是朱铉再镇定也坐不住了。匆匆忙忙的拜别了朱雋,马上回去将刘晔、辛毗等人都找来,将袁术攻打寿春的消息告诉他们,当下全都大惊不已。 事态紧迫,朱铉先命马文成立即亲率探马前去探查九江的消息,一面再与刘晔、辛毗谋划该如何返回会稽。 刘晔首先细数了朱铉手下众军的情况。朱铉军共有一万,分别是探马营、鲲鹏骑、骠骑营各三千,潘凤带来一千人马。若论战力,朱铉军骑兵居多,平原之地作战攻无不克,但水战、攻城战皆不利。袁术据城而守,朱铉的部队很难攻破各处坚固的城池,又无粮草为继,袁术只需在朱铉军渡江时从背后偷袭,全军将陷入绝境。 议来议去,三人只有暗暗祈祷九江的周昂能抵挡得住袁术了。 朱铉颇觉得受挫,叹道:“实在不行,从庐江走也行啊!广陵离这儿实在是太远了,陶谦又曾与我等为敌,到时候恐怕真要借助曹操的力量才行。” 十余日后,马文成回报,袁术举兵十万占据寿春,周喁战死,周昂逃往丹阳周昕处。袁术又派孙坚长子孙策袭取庐江,陆康不能抵挡被杀身亡,袁术命自己的亲信刘勋做了庐江太守。 马文成还带回一个更为令人震惊的消息。袁术占据寿春后,又夺取扬州治所历阳,杀死扬州刺史陈温。而后,袁术命孙坚的侄子孙贲、妻弟吴景渡过长江,进攻丹阳的周昕、周昂。周昕和周昂与当地豪帅祖朗一起抵挡孙贲、吴景的进攻,吴景、孙贲便占据丹阳东北依临长江的曲阿,攻取了周边县城。 朱铉听着这些消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怒不可遏的言道:“没想到在陈留与曹操一起痛击袁术,竟将此贼逼入扬州为祸,实在是放虎归山。我等若不速回,会稽有覆灭之险。” 听闻此言,麾下诸人皆面面相关,连连足智多谋的刘晔都没了往日的神采,如闷葫芦般坐于一旁,其他人也无不蹙眉低叹,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么闷声沉默了好一会,朱铉也冷静下来了,银牙怒咬神目圆睁,‘腾’的一下立起身来,不徐不疾的顿声说道:“袁术些小之辈,他能成何大事?会稽乃我苦心经营多年之地,三县的防御更是固若金汤,有陈平、颜阙他们在,一两年内可保无虞。” “将军说得有道理,确实不必太过担心会稽之事。现在咱们要做的,便是如何尽快返回会稽。”一直闷坐着的刘晔终于说话了。 朱铉见刘晔赞同自己的想法,当下信心倍增,从帅案上抽出一支铜牌令箭来向前这么一递,口中命道:“马文成上前听命!” “末将在!”马文成从容上前数步,双手接过令箭后等着朱铉下令。 “派人从速潜回会稽,将我的亲笔书信交与王朗、陈平等人。告诉他们,我军不日就能返回,让他们先稳住会稽的局势。若袁术进攻丹阳的周昕,让他们出兵协助,但一定要留兵驻守三县。只要句张等三县在手,待我回去之后再与那袁术一较长短!此乃第一件要办的事。” 马文成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等着朱铉继续下令。 “这第二嘛,派人前往鄄城,打探曹操那里的动静。” 马文成又点了点头,还是不置一词。 朱铉素来了解马文成,此人话语不多,办起事来稳重可靠,这也是为什么朱铉放心将探马营交给他的缘故。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又向马文成下了第三道令。 “派数路斥侯潜入徐州,军政各方面的消息要打探得越仔细越好,此事你要亲自前往。曹操若是不肯帮忙,万不得已时,咱们就要孤军进入徐州。那时,就全指靠你的手下们这番打探了。” 说到此处,大帐中所有人无不面色凝重,气氛甚为压抑,归途漫漫却又不知路在何方?担忧、郁闷啊! 马文成领命后,急匆匆的走了。 剩余的诸人看着朱铉,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态如此严峻,每个人心中都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头,不做点事情排解一下,整个人都感觉透不过气来。 朱铉见状,心知自己作为全军统帅,必须给手下的人鼓鼓劲,便手按着腰间宝剑,激昂的说道:“诸位,马文成一日不打探清楚,我等一日便不可妄动。全军就驻扎在这中牟等消息,也别误了整军备战,尤其要安抚好手下的兵士们。你们都是一军主将,更不要苦着个脸,这样只会影响了属下兵众的士气,这么多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没什么好怕的,咱们还要回会稽做一番大事呢!” “大将军请放心!”帐中诸人轰然高声齐应一声,而后都急匆匆的回去准备了。 五日后,去往兖州刺探的斥候便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曹操倾兖州全力,发兵十万准备攻打徐州。理由,便是替父报仇。 “替父报仇是怎么回事?”朱铉疑问道。 斥侯将此事详细道来,朱铉不由得倒大惊失色,这次曹操可能真是要发飙了。 怎么回事?听我慢慢道来。 陶谦本想借助公孙瓒的力量在乱世中保住徐州,但事与愿违,公孙瓒、袁绍两大势力数次交战后,公孙瓒竟然战败身死,而且袁术还占了九江,时刻都想吞并徐州,由盟友变为敌人。 就在陶谦麻烦不断时,北面的袁绍、曹操终于腾出手来要收拾他了。 袁绍正在攻打幽州、并州,但还是派朱灵带领三营兵士相助曹操。 曹操第一次攻打陶谦就掠夺了徐州西北部的十余县城,人口、物资损失惨重。 陶谦审时度势,马上改变策略投靠袁袁绍。 先是派使者去见袁绍。袁绍正忙着进攻幽州,根本无暇顾及徐州的陶谦;再者,袁绍也想留下陶谦,以备将来牵制曹操,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与陶谦结盟,共同对付袁术。 曹操这边,陶谦也想好了办法。 董卓之乱,曹操逃离洛阳,他的父亲曹嵩并没有回到故乡谯县,而是避乱徐州琅琊郡。这下曹嵩被派上用场了,陶谦礼送曹嵩去兖州。 曹操当时的策略是攻打汝南,也希望与陶谦暂时罢兵言和。因为曹操第一次讨伐徐州时,寿春的袁术便蠢蠢欲动,迫使曹操回师兖州。攻袁术,陶谦不会妄动;出兵攻打徐州,袁术会从背后下手。所以就顺水推舟,接受了陶谦的美意。 曹操派泰山太守应劭前去迎接曹嵩,等接到人后就将曹嵩带回来做老太爷,两下里皆大欢喜。 可是陶谦百密一疏,他没有派麾下忠心耿耿的精兵猛将护送曹嵩,而是主要靠各地驻军保护。 曹嵩家资丰厚,拉财物的车有一百多辆,招摇过市。曹嵩要从琅琊去兖州,必定路过泰山郡的华、费二县。下邳人阙宣当年自称为天子,聚众数千人。陶谦虚以委蛇与阙宣联合,利用他攻取泰山郡华、费二县,然后就杀了阙宣,兼并了他的部众。 华、费一地的陶谦军正多是阙宣余党,结果可想而知,曹嵩本人及亲属、随从几乎全部被杀,财物抢掠一空。 曹嵩一死,负责迎接护送的应劭弃官北逃袁绍,杀人的贼党夺财南逃淮南。曹操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正好也想据有徐州,便将所有罪责都推在陶谦身上,要兴兵攻打陶谦。 袁绍已与陶谦和解,就让部将朱灵率军返回。朱灵却拒绝了他,直接投靠了曹操,袁绍对此甚为不满,但曹操毕竟刚死了生父,自己又无力南下,只能听之任之。 朱铉听到这里,不禁又惊又喜!如今的曹操已非昔日可比,不但兵精粮足,帐下更是谋士谋臣猛将如云,此番进攻徐州,天下谁不心惊胆颤?自己正可趁此返回会稽,可谓机缘巧合,心中窃喜不已,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好!曹操丧父之仇,必然与陶谦不共戴天,咱们正可趁机相助曹操。到时候,找个机会攻下广陵,回到扬州去。”刘晔与朱铉想的一样,已开始叫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朱铉听了,虽是赞同刘晔的想法,但曹操毕竟刚死了父亲,刘晔这声“好”喊的有些不合时宜,遂蹙眉不满道:“刘先生,逝者为尊!你我心中明白就是了,何必如此高兴的喊出来?” 刘晔这才觉得自己失态,红了脸干笑两声,坐于一旁不说话了。 朱铉主意已定,马上派辛毗带着朱贲去鄄城,向曹操言明自己相助之意。另一方面,加紧准备兵马、粮草,不日间就要向兖州开拔。 恰在此时,往徐州打探消息的马文成回来了。 不顾一路奔波,马文成喝了几大口水,便向朱铉详细禀报了徐州的情况。 徐州地处中原东南背靠山海,与兖州以淮水相隔,治所在下邳,朔泗水而上有沛县,别称小沛,乃汉高祖刘邦故里。徐州辖五郡,彭城、下邳二郡在徐州中央,东部有东海、琅琊二郡,乃古齐地,徐州西南沿海是广陵郡,与扬州对望长江。 徐州刺史陶谦,乃扬州丹阳人。少年时以狂放不羁闻名,后勤奋好学,出任州郡的官吏,又被举为茂才,拜尚书郎,先后出任舒县令、卢县令、幽州刺史。 北宫伯玉等率领羌胡进犯三辅,灵帝派遣皇甫嵩讨伐,皇甫嵩召拜陶谦为扬武都尉一同出征。皇甫嵩因得罪了中常侍赵忠、张让二人,被贬官消爵。朝廷另委派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讨北宫伯玉。张温请陶谦为参军事,待其甚厚,但陶谦看不起张温,认为他张温与皇甫嵩相比太无能了,多次以言讥讽张温,张温竟然都没有介意,仍然与他交好。 陶谦五十四岁时,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冬十月,青、徐两州黄巾复起,攻打郡县。朝廷以陶谦为徐州刺史,镇压黄巾军。陶谦不负圣命,一到徐州就任用亡命东海的泰山人藏霸,及其同乡孙观等为将大破黄巾军。 剩下的黄巾军被赶出徐州境内,北上青、兖两州。公孙瓒大破黄巾军于青州,余部进入兖州为曹操打败收编为青州军。有意思的是,“青州军”又跟随曹操打回了徐州,这恐怕是陶谦始料未及的。 陶谦上表拜藏霸、孙观为骑都尉,令其屯琅琊郡治开阳,驻守徐州北面。又在陈登的帮助下,在天下第一个开始屯田。后来公孙瓒在易京、曹操在兖州先后开始屯田,天下莫不效仿,逐步解决了粮荒了问题。 佛教自西汉末年已传入中国,陶谦为加强统治,开始在徐州推广佛教,劝人向善、勿动刀兵。下邳相笮融督管广陵、下邳、彭城粮运,利用手中掌握的粮食,起大浮屠寺,可容三千余人,悉课读佛经。 陶谦担任徐州刺史年间,北面的青州、兖州黄巾之乱此起彼伏,徐州却是太平无事,“百姓殷盛,谷米封赡,流民多归之”。此皆陶谦大行屯田,推广佛教之功。 陶谦在徐州大举任用贤能,典农校尉陈登、广陵太守赵昱都是得他一力提拔后才有所建树。东海麋竺,是家资亿万的富商,被陶谦征召为别驾从事,还向朝廷表奏东海名士王郎为会稽太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张章杀奔徐州 (2010-03-24,星期三) 曹操与陶谦结下杀父之仇,要举大军踏平徐州。这边曹操正整军备马磨刀霍霍,朱铉的特使恰在此时到来,曹操感激之余还是感激,激动得无以言表。 半个月后,朱铉亲率鲲鹏骑、骠骑营等部队抵达鄄城,曹操亲自出城相迎,牵来牛羊、美酒无数犒劳朱铉部下。这几年,曹操在兖州发展的不错,在荀彧等人的辅佐下,他已将兖州治理的民富物丰,曹操也俨然成为实力仅次于袁绍的北方诸侯。 “兄弟,我正要复仇陶谦,你就及时赶来了,为兄实在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曹操说的声情并茂,第一次,朱铉看见曹操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这个坚韧不拔的汉子,龙坑兵变时,数千部下离散奔逃,他没有哭反而还纵声大笑起来;虎牢关下为徐荣大败,十万部众分崩离析,换来的却是曹操沉默寡言,当人们都以为他意志消沉了,一支驰骋天下的虎豹部队却横空出世。现今,正当他春风得意时,朱铉在他眼中看到了悲伤,这一刻,朱铉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曹操。 “曹公,令尊之事我已听闻,唉···请节哀!”朱铉不知如何向曹操表达关切之情,本就不善言辞,现今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曹操不听则已,听到朱铉提起父亲,登时钢牙错咬,两边腮帮不时鼓起,显然胸中无比愤怒,极力克制着说道:“不节哀,何以复仇!” 朱铉惊讶的看着曹操,此时此刻的曹操一扫悲愤神情,眼中满含怒火,已是几乎要吃人的样子。 “哦··这···我必助曹公复仇,还请曹公稍息雷霆之怒。”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与曹操相处的熟了,朱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仔细想想,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有兄弟帮忙,此次必然势如破竹直取下邳。哼,十日之后我便聚集人马,用一人的首级祭旗后,出征!”曹操桀笑着,神情更加可怖。 朱铉心内一凛,自古以来都是以牛羊猪的首级祭天,祈祷出征之师旗开得胜大胜而归,曹操却要用人头祭旗,奇怪,难道是···?心中起疑,便问道:“曹公是否已抓获行凶的恶徒,那可真是令尊在天有灵!” “哼,不曾抓到!不过····此人与凶徒无异,正是用来祭旗最好。”曹操的回答实在令人难以捉摸,朱铉也不好追问,只能私下里再打探。 朱铉与曹操交谈一番,少不了又入城酒宴应酬,而后辞出与手下兵马驻扎于城外。朱铉回营后将曹操要用活人祭旗的事告知刘晔等人,都猜不透是何人会令曹操如此痛恨?朱铉便命马文成派人入城秘密打探。还未打听得清楚,张邈和陈宫来拜访朱铉,三人寒暄一番,陈宫便挑明来意。朱铉听了,才解开了心中疑惑。 事情的起因还是曹操丧父。曹嵩横死,做儿子的曹操自然是愤怒无比,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人竟然拿这件事取笑曹操。 此人名叫边让,乃陈留郡名士,少年时就很有才名,当时的大文学家蔡邕很看重他,多次在人前夸奖边让的文采,何进也曾召他为从事,当时只有二十多岁。所谓少年得志,难免轻狂。他不但文采好,口才更是了得,常常在宾客满堂之时,只听他一人滔滔不绝。 这样的人其实根本不足以成文学大家,但是就是有人很推崇他,尤其是兖州的名士都以他为荣。 曹操署理兖州,多次请他出来相助,边让不但不答应,还经常说些难听的话揶揄曹操。有人告诉曹操,边让讽刺他只是个出身宦官家庭、游手好闲的无赖。曹操的脾性岂能一笑了之?为收兖州人心,只能对他一忍再忍。 曹嵩遇害,百余车财物被劫掠,整个兖州、徐州无不闻之变色,有哀叹的,有同情的,有唾骂的,但边让的举止却是惊世骇俗,竟然在大宴宾客时,酩酊大醉之下胡言乱语,振振有词的说道:“早知今日被抢,还不如先前就将这些民脂民膏分给大家,至不济送给曹操做军饷也好,白忙活了一世,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当时满座的宾客之中,岂能没有曹操亲近之人?更何况,边让这么说也确实缺德。于是这句大实话,很快的就传到了曹操耳朵里。曹操正怒意腾腾无处发泄,当即将边让打入死牢。 边让生就一张臭嘴,确实早晚死在那张嘴上,但还是有人要保他,而且来头都不小,最有名望的就属张邈和陈宫了。张邈跟曹操从小玩到大,曹操出征之时,都是将家眷送到张邈处才放心。陈宫更是直接帮助曹操接管了兖州,使曹操不必再四处颠沛流离。 朱铉到达兖州时,曹操和张邈、陈宫等人正闹得不可开交,曹操说什么都要杀了边让‘替父报仇’。 张邈、陈宫虽知边让理亏,但敬他是位名士,力保边让不死。二人见朱铉来到鄄城,便心存了一丝希望。 朱铉与曹操共同起兵,与曹操可谓生死之交,也许曹操会买朱铉的面子。朱铉推却不过去,便与张邈、陈宫一起去为边让求情,其实他心里也很不喜欢边让这样的狂生,但毕竟也是一条人命,更何况曹操明显是在拿边让出气,若不在此时劝止,恐怕曹操会变得更加暴虐。 曹操见三人同来,还未等他们开口,就已知来意,干脆就叫朱铉给评评理。 朱铉心想:“边让说的倒是实话,可是人家毕竟死了父亲,这个时候这么取笑人,也太过分了。”遂说:“曹公不必太生气,不过一个没有口德的狂生而已。儒家最讲孝道,边让不讲人伦,应诛心为上,因为一句话而杀名士,于您不利!” 一旁的张邈、陈宫听朱铉说得头头是道,既贬侮了边让为曹操出气,还不忘替此公说句好话留他一命,也忙随声附和道:“朱将军讲的有道理,曹公三思而行,切不可寒了兖州名士的心。” 曹操哪里听得进去,狞笑着盯着陈宫说道:“我正要发兵为父报仇,此次朱老弟前来相助,实在是感谢不已。发兵之时,我就用边让的人头祭旗,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为何曹操独对陈宫说这狠话?那也在情理之中。朱铉乃贵客,当然不好不尊重他,张邈更是如曹操的兄长一般,只好对着陈宫这位下属发狠。 朱铉对曹操之言很不以为是,那边让与你又无杀父之仇,用人家的人头告慰自己的亡父,简直是无理取闹。本有心再劝,但曹操秉性一贯如此,决定的事情便如离弦之箭,根本劝其无法回头。唉,边让啊边让,我情也讲了,曹操不肯罢休,只能怨你自己没口德,撞到曹操手里是没活命的道理了。 张邈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曹操,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劝曹操不杀边让为虚,主要是想看看自己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是否还像以前那样敬重自己?张邈因为袁绍利用自己逼死了韩馥,与袁绍逐渐疏远,后来吕布逃离袁绍去投奔张扬,在陈留碰到张邈,二人攀谈甚久。袁绍知道后,派人质问张邈有何企图?又暗地里让人找过曹操,叫曹操除掉张邈。张邈如何能不心惊?一直担心曹操真的对自己下手,所以此番就利用这个机会,试探一下曹操。 陈宫却是真心要救边让,怎奈曹操此刻失去理智,谁的面子也不给,执意要杀边让,陈宫知道这次边让必死,但仇恨的火苗已在胸中燃起。 公元193年三月,春意渐暖,曹操杀边让祭旗,鲜血洒满出征的大纛旌旗。十万大军白衣素裹,远远望去如茫茫白雪铺盖大地,仿佛要扼杀春天的生机一般。曹操也是白盔白甲,身后竖着两面幡旗,同样雪白的布面垂下,上书两行大字,右边是‘报仇’,左面是‘雪恨’,迎着春天的微风轻轻飘动,。曹操令手下诸军摘掉红缨,全军杀气腾腾奔向徐州,只留下荀彧、程昱和夏侯惇镇守鄄城、濮阳。 朱铉部下都是精锐,自是被派为先锋。曹操命他率军攻打驻扎在小沛东面广威县城的曹豹,于禁、朱灵率领三千兵士押运粮草辎重随朱铉一起,由小沛沿泗水南下彭城。曹操自己则以曹仁为先锋,攻打陶谦部将吕由,然后直取彭城与朱铉会合。攻下彭城,就可直取下邳,将陶谦包围在那里。 朱铉与刘晔、辛毗等人谋划,先帮曹操打下邳,而后就向曹操提议由自己去取广陵,曹操向东进攻东海和琅琊。 计议妥当后,派出马文成率部进至广威城外三十里,修营扎寨等待大军前来。曹豹见马文成兵少,就提兵来战。谁知探马营将士们据守营寨,并不出战,只以弓弩射击,连续击退曹豹军的数次进攻。 曹豹不愧是个‘草包’,见马文成守在营寨中不敢出战,弃了广威不守,一味猛攻马文成军营。待得朱铉大军一到,牵招、赵融、阎行、管亥四将一起冲锋,曹豹如何抵挡得住鲲鹏骑和骠骑营?大败之余逃回广威,跑至半路正遇上广威的守军,询问间才知,广威已被朱铉亲自率军夺了。曹豹又惊又惧,只得引军退守小沛,朱铉遂进军包围小沛。 朱铉包围了小沛,在城外扎起连营来,召集主将中军大帐议事。 “诸位,夺下小沛,我等便可沿泗水一直南下,与曹公的部队会师彭城了。都说说,该怎么攻打对面的小沛城?” “将军,我愿率人攻城,请将军应允!” 请命的人是谁?正是公孙瓒旧部、朱铉新近招降之人,田豫。 田豫被俘后,一直不肯投降,甚至绝食,要朱铉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他走,直到公孙瓒被杀的消息传来,刘晔等人才劝降田豫。 今日见他主动请命,朱铉心中自是高兴。田豫用兵颇有章法,无论是公孙瓒还是朱铉,都对他赏识有加,当下欣然应允,派田豫带着于禁和朱灵二人所部三千人攻打小沛城。 这小沛县城,来历可不得了,此地正是大汉龙兴之地,汉高祖刘邦的故里,后来更是在此处起事,号称沛公是也。历朝历代的汉室皇帝自然对此处甚为看重,常督令州郡修缮城池,城外挖有三丈宽的护城河,规模直比州府,小小的沛县城可谓固若金汤。 田豫和于禁、朱灵率领着步卒三面攻城,接连数日不能告破,小沛城在翻滚的狼烟和血雨腥风中巍然屹立,使城下的朱铉等人望之兴叹。情急之下,朱铉又派牵招、管亥领着鲲鹏骑以弓弩相助,每次眼看就能攻入小沛城内,曹豹军却又拼死抵住,田豫军再不能前进半步。如此这样又攻了数日,田豫军渐渐没有了起先的锐气,曹豹军的士气倒是不断高涨。 田豫正要组织人挖地道,前来查看情况的刘晔将他拦住,“我军要迅速拿下小沛,而后直抵彭城。挖掘地道费时费力,若被对方察觉很容易失败,还是另觅良策。” “那干脆弃了此处不攻,直接挥师南下就是!”田豫也不知是说的气话,还是另有所思。 田豫此言极有道理,小沛不过徐州北面的一座孤城,城内的曹豹军又无战力,何必非要攻破小沛?这个疑问不止田豫,牵招、于禁等人也甚是纳闷。 其实出征之前,曹操早已对朱铉交代明白,小沛城必须掌握在曹军手中。唯有夺取小沛,兖州的粮草才能源源不断从泗水运往彭城,若是从陆路押运,不但费时更易被敌军偷袭,这次不同以往,曹操可是挺进对方纵深作战。看来曹操虽是变得性情暴虐,打起仗来,脑子还算清醒。只可惜,他是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此乃后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兵临城下 (2010-03-25,星期四) 田豫率军攻打小沛,连日督军猛攻,那曹豹野战不行,守城却是有一套办法。久攻不下,田豫便想挖掘地道偷入城内,刘晔却劝止他,田豫不禁恼羞成怒,险些与刘晔争执起来。 “主公命我率军攻打沛县城,你无良策帮忙反而劝阻我,是何意?” 刘晔岂会听不出田豫话里的*味,淡然一笑也不理会田豫,只自己凝神举目向沛县城上望去。 田豫见刘晔如此神态,一肚子火反倒没地方发泄了,呆呆的愣在那儿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二人都没有察觉到,朱铉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见刘晔、田豫矗在原地发呆,莞尔一声,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铉的声音不大,但听着很清楚,刘晔、田豫这才回过神来,略觉不好意思,互视微微一笑,对朱铉拱手施礼。 朱铉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必是打扰了二位谋划大计,我就站在这儿陪你们便是。” 田豫听闻,面庞微微泛红,向朱铉禀道:“末将攻城不利,请主公降罪!”“何罪之有?自古遇城强攻耐下下策。更何况,我军多骑兵,又不占地利,攻城遇阻预料之中。”朱铉宽慰道。 田豫反而更觉不好意思,顾自说道:“将军命我攻城,我却久攻不下,实在是无能所致,我···无地自容。” 朱铉心中不禁暗自摇头,田豫本也是一员良将,只因存了争攻之心才会变得心浮气躁,此时却不好再说他什么,只得好言宽慰。 “田将军越说让人听不明白了,岂有百战百胜之理!对不对,刘先生?” 刘晔没注意听二人说些什么,仍在苦思破城良策,朱铉又问了一次,刘晔才慌忙应声问道:“何事对不对?”说完,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笑了笑,才又说道:“古语有云‘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必不能破。’有什么办法让曹豹出来与咱们作战,破之便易如反掌!” “对啊!正是如此。”朱铉和田豫一起赞道。 该怎么让曹豹出城作战呢?派人去下战书或直接命人在城下挑战,恐怕已经被打怕了的曹豹是不会出来的了,此人虽非勇武过人但也不蠢,算得上守成之将。 朱铉想到此处,忽然回忆起当年在鄞县,为救流民百姓,文正献计诓骗粮商,文正那句话说得好啊!无论是经商还是争战,无不要巧施计谋,所谓计谋也就是骗,自己当时心下甚为嘉许,现今仍记忆犹新。 想到了文正,朱铉便想起会稽的陈平、颜阙等人,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了?羁绊在这小沛城下数日,回会稽更是遥遥无期,惆怅之间不觉心烦意乱。 “令军士们撤吧,强攻硬打不是良策。回去,召集众人一起商议再定。” 无奈之下,朱铉命暂停攻城。回到中军大帐中,“咚咚咚”鼓声响起,众将听闻召唤,又知道攻打小沛城不利,忙急匆匆的奔至金顶黄罗大帐前,唱声喏,便入帐听命。 “沛县城中的曹豹缩在在城内拒不出战,城外有护城河,城墙又高大坚固,我军连日来拼死攻城,但毫无破城之机,各位都说说,用什么办法快些攻取小沛?” 众将听了,先是一阵沉默,都看着见刘晔、辛毗等人,他二人也都默不作声,不由得急了。 “刘先生、辛先生,你二人平日里足智多谋,难道也没有办法吗?”阎行是个粗直的汉子,说话也是口没遮拦,竟似在逼问刘晔、辛毗一般。 赵融、潘凤、张逸更是直接请命,要率领部下去强行攻打小沛城,朱铉尚未答应,田豫已抢身而出,大声的恳请朱铉允他再攻打一日。 整个中军大帐内,从外面听起来如炸了锅一般,乱纷纷、咋呼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集市。 朱铉的脸色越沉越阴,最后干脆厉喝一声:“都与我住嘴!”方才震住阎行等人,见朱铉的目光如电般射来,忙紧闭了嘴低着头,等着听朱铉要说些什么。 这次真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朱铉心内清楚,攻不下小沛,挫不败陶谦,自己的归途也就遥遥无期。帐内之人恐怕个个都很明白,所以才会与自己一样心浮气躁,可光是心急也于事无补,总要想个良策才行。 朱铉拿眼盯着刘晔、辛毗,见二人一直不说话,又愁眉紧锁,必是在苦思冥想。想必尚无良策,否则早该说出来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卖关子。 “二位先生,可想起什么良策否?”朱铉试探着问道,心中满是希冀。可惜,从刘晔、辛毗二人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无奈与沮丧。朱铉心内不由得紧张起来,一股股急火腾腾的往外冒。帐门外,春意尚早寒气还重,大帐内的朱铉等人却是冷汗直冒。 就在此时,辛毗终于开口说话了,但听他讲道:“小沛城池坚固,曹豹又死守不出,我军步卒太少不利于攻城。” 这应该是句开场白,朱铉跟着机械的点点头,显得还算有耐心。若是朱贲也这般鹦鹉学舌,他早就一句“废话!”拽过去了。 “日前,曹公那边传来消息,其前锋曹仁已率部击溃了陶谦部队,斩杀敌方大将吕由,现今正往彭城进发,我军却被绊在小沛,进不能进、退不得退,处境尴尬!” “还是废话!”这次朱铉仍是在心中说的,面无表情的在那儿听辛毗不疾不徐的说着。 “攻城不利发挥我军战力,应将敌人调出城来,而后派骑兵合围,再让步卒攻城,方可破小沛。” 朱铉尚未说话,刘晔已是喜道:“想不到你竟与我同谋,只是该如何调出曹豹,能否仔细说一下?” 辛毗极有风度的向刘晔点了点头,又向朱铉拱手施礼,才说道:“可派人在泗水调集船只,大张旗鼓的用粮车将填有泥沙的粮袋运往河边,引诱曹豹出城焚烧粮船,那时我们就以骑兵包围曹豹军,田豫再领军攻城必能攻取小沛。” “此计不妥!若是那曹豹不肯理会我等搬运粮草,又该如何?”朱铉不免有些怀疑,军中议事也就不避讳那么多了,干脆有什么疑问便直接问出来,否则议道第二日也没个结果。 “这个嘛!那就趁机将所有粮草运往彭城。曹豹负责守卫小沛,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军粮从他眼皮底下运走?我料他必来劫夺粮草。” 朱铉半信半疑,现今没有他法,只好依照辛毗的计谋办,吩咐众人分头行事。 当日夜间,小沛城中。 曹豹正与部将们商议该如何坚守拒敌,忽闻手下探马来报,城外敌军正大举征集船只,并将粮草都运到河边等待装船,朱铉兵营中也在准备登船,似乎要舍弃小沛转攻彭城。 曹豹听闻朱铉打算退兵,立刻洋洋得意起来,狂喜着笑道:“闻名天下的鲲鹏骑,在我铜墙铁壁面前也不过不过尔耳!”更有部将展竣、王龙向其进言道:“将军据守小沛已立下不小的功劳,若再趁朱铉不备烧了曹军的粮草,朱铉军必然退走。而后我等顺泗水而下,与刺史大人在彭城合击曹操。到那时,徐州境内谁人会不颂扬将军,就是那陈登、糜竺恐怕也要拜服。” 这展竣、王龙可都是曹豹的信服将佐,他们的话曹豹自然要好好琢磨一番。二人话里有话,绝不是吹嘘拍马那么简单,虽未挑明了说,但已将曹豹说得心内直痒痒,是到底为何为他如此心动呢? 此事说来话长,但三言两语也能交代明白。陶谦在徐州做刺史十余年,已逐渐年老体衰,眼看就要挂冠退隐,徐州境内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都想在不久的将来接替陶谦,做上徐州刺史宝座,乱世之中也算得一方诸侯了。 这些人当中,曹豹在军中的威望最高,号称徐州第一名将。司农校尉陈登的声望也很高,他有理政之才,百姓也很拥戴他。而另一人,乃徐州世族豪富,家财亿万之数,为人更是乐善好施,现为陶谦的别驾。这几个人可说声望、资质和能力虽有差别,但无论何人担当徐州牧,都要陶谦点头才行,所以互相之间难免勾心斗角、争攻邀宠。 若是能将曹军粮草悉数焚毁于小沛城外,那可是奇功一件。没有了粮草为援,曹操部下再勇猛能战也只得退兵,一场来势汹汹的复仇之战,就会因为曹豹的英勇神武而烟消云散。到那时,不但陶谦要刮目相看,就是全徐州的父老乡亲们也要顶礼膜拜,这刺史之位非曹豹莫属了! 想到这,曹豹已是按耐不住的大笑起来,赶忙又派人打探清楚朱铉屯粮之处,趁着月黑风高率领展竣和五千军前去偷袭,只留下王龙与一千军守城。 曹豹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料小沛城四周早被探马营所监视,曹豹军刚刚出城,探马营立刻就将消息传入朱铉的中军大营。 朱铉见曹豹果然上当,立即命于禁、朱灵留守大营严加戒备,自己与阎行、赵融、张逸率领三千鲲鹏骑从曹豹军后面偷袭,牵招、管亥各领一千五百骠骑营骑兵左右接应截杀。 先说曹豹、展竣领兵到了朱铉囤积军粮之处,已是夜深人静,唯有风声呜呜作响。再看对方营内,灯火昏暗,几堆篝火稀稀落落的燃着。凭多年的作战经验,曹豹感觉事有蹊跷,刚要派人前去查看,突然,营内喊杀声骤起,火把灯秋照耀下,无数箭矢射向曹豹军。 曹豹部下立时慌乱起来,黑夜中的气氛更显阴森恐怖。 “敌军早有准备,快随我撤退!”曹豹高声叫喊着,第一个就要拨马回头逃走,所谓‘名将’也不过是见机得快,危险时刻逃命要及时,得势之时更要痛打落水狗,如此而已。曹豹要跑,他身后的一旁的展竣追了上来,疾呼道:“将军,对方军营中只是放箭,并无敌军杀出,何不趁此杀进去?烧了他们的粮草。” 曹豹本来已然害怕,但建功心切,又听了展竣一番说辞,竟鬼使神差的依言而行,命步卒躲在盾牌后缓缓行进,曹豹也领部骑在后跟随。 就在曹豹痴心妄想能夺取对方粮草营地时,朱铉亲自率领鲲鹏骑从后面杀来。虽是黑暗之中,但闻得喊杀声四面八方传来,随着风声呼啸而至,曹豹部下兵卒立时乱了军心,扔下手中武器、旌旗者便向后逃离,此时任是曹豹如何呵斥都约束不住了,只得随着败兵向小沛撤回。 到得半路,一阵惊心动魄的锣鼓响后,牵招在左、管亥自右,率骠骑营三千骑兵杀出,朱铉军又在其后掩杀上来,曹豹损兵折将,十停中去了大半,只引着少数军兵逃往小沛。 到小沛城下,举头望去,城楼上灯火通明,光下看看得清楚,早换了朱铉旗帜。曹豹吓得魂飞天外,这小沛城如何这么快就被朱铉的人给攻下来了? 原来,朱铉引着众将去夹击曹豹,田豫、马文成立即率人攻城。黑夜之中,敌军突然杀来,城内的兵卒又大多被曹豹带走,王龙根本守不住小沛,仅一个时辰便被攻破城池,王龙也被张逸射死在城门口。 曹豹只得率着败军转身再逃,正遇上牵招、管亥杀来,双方一场混战,展竣被阎行一刀斩于马下,曹豹领败军又向泗水逃去。 牵招、阎行要上去追赶时,朱铉领着张逸、赵融也赶到了,两军合在一起向泗水追去。 曹豹军一夜狂奔未曾休息,步卒早已跑不动了,骑兵也疲惫不堪,到了泗水旁将要歇息片刻,朱铉领着追兵已到。 跑也跑不动,战更无力气,曹豹部下的残兵败将纷纷投降。曹豹见状,撇下部队单骑向彭城逃去。 朱铉既得小沛,令三军休整一日,留下朱灵带着两千兵马守住小沛,自己与于禁统军带着粮草沿泗水而下直抵彭城,曹操军三日后才引军前来,十万大军就在彭城外扎下营寨。但见,帐篷挨着帐篷,营寨连着营寨,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全是曹军营寨。数十里间,旌旗招展、号角长鸣,任谁看了都会胆颤心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陈登之谋 (2010-03-26,星期五) 题外话:向各位道个歉,近日来工作极忙,更新多有拖沓,还望见谅! 曹操、朱铉会师彭城,人马十万有余,漫山遍野都是营寨,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吼叫马嘶鸣,令彭城内百姓惊恐不已,下邳的陶谦更是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退敌? 曹豹丢了小沛,单身匹马逃回下邳,见到陶谦后连声请罪。陶谦为人甚是宽厚,并不责怪曹豹,只是仔细询问了丢失小沛的情况。曹豹心内本是打着鼓,就怕陶谦勃然大怒之下斩了自己,见陶谦并未怪罪,才踏实下来,一五一十将小沛的情况说了,更是夸张描述自己如何立功心切,如何舍命杀出重围,如何丢了部队只身逃回下邳。 陶谦是越听越惊,到最后,干脆不耐烦的摆摆手阻止曹豹再说下去,自己闷声坐着,心内忧惧之情更甚。 “唉,”陶谦先蹙眉低首叹口气,才对曹豹说道:“这也怪不得你,朱铉手下多精兵猛将,我早有耳闻,现今可见传闻不虚!一个曹操已难对付了,还有朱铉相助,这可如何是好?” 投降?肯定不行。曹操口口声声“报仇雪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连多说了几句讥讽之语的边让都被曹操“咔嚓”一下杀了,就莫说“罪魁祸首”陶谦了。向袁绍或者袁术求救?现今看来也只有这二人能对付得了曹操和朱铉。 陶谦舒口气,似是决定了什么,又犹豫一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快快传唤陈登、糜竺来见!” 门口的侍者听闻,马上一溜烟的去传唤陈登、糜竺。不消半刻,陈登与糜竺连诀而来,原来二人正在一起商议退敌之计,传命的人便将他们一起招来了。 先躬身给陶谦行了礼,又与曹豹打了个招呼。曹豹与陈登、糜竺都不对付,只是互相点点而已。 陶谦先清了清嗓子,迈着老态龙钟的步伐,憔悴无力的说道:“诸公,我自署理徐州以来,自认尚算兢兢业业,不想年老将至,竟使徐州父老陷入浩劫。我思之良久,不得不痛下决心,···”说到这里,陶谦抬起满是褶皱的眼皮,脸带愧疚的看了看陈登,才叹道:“曹操、朱铉来势汹汹,为使百姓免遭涂炭,为还徐州太平,我要将徐州让给袁绍或者袁术。请你们来,就是要大家计议一下,到底是他二人的哪一位做徐州牧?” 陶谦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连一向诙谐自如从不着慌着忙的糜竺都坐不住了,竟然第一个跳起身来,激动地言道:“主公何出此言?徐州甲兵十数万,粮草丰足百姓同心,自西向东沃野千里,抵挡个一年数载不成问题,万不可让出徐州。” 糜竺的一番话,竟把陶谦说得老泪纵横,声音梗咽道:“数载?只怕半年之间徐州便成了血流成河之地,百姓还会与我等同心同德吗?你等怎么如此糊涂,我今年已六十有余,辞去这徐州刺史的官职是眼前之事,让与袁绍、袁术,退了曹操、朱铉之兵,我也可以安心归隐,终老林泉之间,百姓也能安生,一举多得,有何不妥?” 曹豹是员莽将,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听闻了陶谦要将徐州让出去,自己接掌徐州的心愿岂不是化为乌有?情急之下也上前劝说陶谦,要再请数万兵马去彭城拒敌。 陶谦毫不留情面的驳了曹豹,曹豹羞愧之下不敢再言,满座之中,唯有陈登还未发表意见,大家便都看着他。 “主公,袁绍、袁术如狼似虎,这等人怎能入主徐州?”陈登果然不鸣则已,语出便是惊人。 “主公,袁术为夺荆州,指使孙坚杀害荆州刺史及南阳太守,可谓心狠手辣。袁绍表面宽容忠厚,实则包藏祸心,韩馥主动让出冀州,又远避陈留张邈处,袁绍可曾放过韩馥?” 陶谦大概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袁绍、袁术之事,陈登几句话便提醒了他,不要以为袁术、袁绍是良善之辈,二人行径比之曹操、朱铉可阴毒得多。 听到这里,不但是陶谦,就连糜竺、曹豹等人都是后背冷汗直流,幸赖陈登及时出言点破,否则自身真要死无葬身之地。陶谦惊惧在情理之中,曹豹、糜竺害怕什么? 诸位,曹豹乃陶谦手下心腹大将,掌管着一州兵马。试想,以袁绍、袁术的为人,能不除掉他吗?只怕要先杀了曹豹,才会动手对付陶谦。至于糜竺,家财亿万,乱世之中,正如甄氏所言,敛财即是招祸。袁绍、袁术要大肆招兵买马,没有钱粮财物能行吗?到时,作为陶谦副手的糜竺便是砧板上的鱼,想做么宰就怎么宰,财货掳掠一空充为军饷。 反倒是陈登、赵昱等人可能大受重用,这又是为何?原来,二人乃徐州世族出身,家族势力在徐州根深蒂固,无论何人都要拉拢。更何况,这二人有真才实学,尤其是陈登,可谓旷世奇才,若不是生逢乱世,位列三公不为过,定国柱石也是名至实归,此事以后再说。 话已挑明,陶谦便彻底绝了求助袁绍、袁术之心。与其被兄弟两个玩弄于鼓掌慢慢折磨而死,还不如鼓起勇气与曹操、朱铉决一死战,大不了九死一生,落到袁氏兄弟手里,可就是彻底完蛋了。 “好,我这就举兵十万与曹操决一死战。”陶谦苍白老迈的脸上,难得的透出几丝血气,曹豹、糜竺也情绪激昂立身请命。陶谦便让曹豹为先锋,率领三万兵马先去彭城,留下糜竺、陈登守在下邳,自己亲率大军也奔赴彭城,来个“御驾亲征”。 “主公,彭城一战关乎整个徐州安危,不知您去了彭城打算如何退敌?”陈登倒是不慌不慢,也不见他情绪有何波澜,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 陶谦并不懂行军打仗之道,只以为自己亲自率军便可鼓舞士气,至于抵不抵得住曹操、朱铉,能不能打败他们,心中根本没谱,遂尴尬的一笑,说道:“这个嘛!呵呵,十万人还守不住彭城,按糜竺说的,一年数载之后或许曹操会自行退兵的。” 原来陶谦是打算用死守彭城,耗尽曹军粮草使其无奈罢兵的策略。这倒不失为上策,但两军对垒,时日越长变故越多,军心、民心,甚至陶谦原先的心腹之人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陈登其实早已想好了对策,只是要先鼓起陶谦的战心,才好讲出来。现在见时机已到,便向陶谦拱手言道:“主公,我有一计可破曹操、朱铉。此计,名为‘四管齐下’,必可保我徐州无虞。” 在做之人听闻,除了曹豹略带不屑与怀疑外,陶谦、糜竺已喜得面形于色,高叫着说道:“不愧我徐州第一谋臣,何不早点说出来,让我等揪心担忧。” 陈登也不卖关子,将自己的计谋说了出来。 所谓四管其下,一者,将彭城方圆两百里坚壁清野,陈登、糜竺自泗水将粮草源源不断的供给彭城,彭城外的曹操、朱铉部下却要忍饥挨饿,时机到来便可一举击溃对方,只是此事耗时过长,急不得。 二者,调取东海、琅琊之军援救彭城,时机一到,里应外合击破曹操、朱铉军。各位有所不知,陶谦手下有一员虎将,姓臧名霸现为琅琊太守。这臧霸,籍贯贯泰山华县。父亲臧戒,曾任华县狱掾,间不肯听从泰山太守凭私欲杀人,被收监并送往郡所治罪,负责押送的有一百多人。臧霸当时不满十八岁,闻讯后便引领门客二十余人,在费县西山道中半途截劫,救出父亲后一起亡命奔逃到徐州东海郡。黄巾起义时,臧霸投入陶谦麾下,南征北讨为陶谦稳住了徐州的局势,拜为骑都尉。只是这臧霸广结绿林豪杰,与泰山匪徒多有结交,陶谦不满臧霸行径,又不敢公然治罪他,便命他为琅琊郡太守远远的打发到徐州以东去了。臧霸带着手下孙观、吴敦、尹礼等人聚集军众数万,屯于开阳一带,自成一方霸主。说来这臧霸与陶谦的关系,颇有点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现今徐州危急,臧霸忠义之士必不会坐视不管,陶谦若是亲笔手书一封,臧霸定会率军前来救援。 陈登说到这里,有意的停了下来,看了看陶谦,见他有略徐为难之色,不禁莞尔,“主公,臧霸出身绿林,结交些许豪杰也在情理之中。他向来忠贞侠义,您若有难,他岂会袖手旁观?此事不必为难,若你拉不下这个脸来,我可代您书信一封。” “那··还是我亲自写封书信给他吧!”陶谦确实有些为难,当年臧霸讨伐徐州黄巾,南征北战立下许多功劳,身上留下伤疤数十处,勇冠三军,威名传扬整个徐州。可惜臧霸贼性不改,与泰山群匪多有交往,陶谦一怒之下险些杀了臧霸,后来担心他手下部众无人慑服会作乱,才将他打发到了东海之滨,从此不管不顾,想来也有些愧疚。 糜竺见陶谦有些难为情,心中便有些不忍,上前请命道:“主公可修书一封,言辞定要恳切,我代您持书去说服臧霸。” “那就有劳糜别驾了。我最担心臧霸不肯来,那时岂不是···” 其实陶谦想说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陶谦先得罪了臧霸,再低声下气去求人家,以陶谦高傲的脾性,这已是很难得了。若臧霸仍不肯来,陶谦面子没了,徐州也保不住,恐怕跳黄河的心都有,风光一世却弄了个'晚节不保',何其难堪? “主公,这都什么时候了?臧霸来或不来,都要试试才能知道。以我对他的了解,臧霸必来。再者,我谋划的救兵不止这一路。”陈登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又是一惊。还有救兵?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天下有几人能抗衡曹操、朱铉联手来攻?除了袁绍、袁术以及荆州的刘表等少数几人外,谁都不可能冒然参与徐州这场大战。 “你言下之意,还可以请到救兵?”陶谦很疑惑,但心内同时充满了期望,若陈登不是信口开河,指不定徐州就有救了。 陶谦、糜竺热切的看着陈登,连一直满带不屑之色的曹豹都很好奇,这路救兵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登面不改色,不疾不徐说道:“北海孔融素有仁义之名,青州田楷、刘备与曹操、朱铉大战数次,双方仇怨不可谓不深,只要这两路人马前来,徐州便可保半年无虞。” 北海在徐州东北,是青州境内距离徐州最近的郡。北海太守孔融乃儒家先圣孔子嫡传二十世孙,家学渊源更兼这孔融天资聪颖,好学勤读博涉阔览,儒学造诣当世闻名。蔡邕被王充杀死后,孔融已经俨然成为新一代文章宗师,喻为‘建安七子’之首。这孔融生性耿介,不畏豪强扬善疾恶,君子莫不与其交好,就连一直很孤傲的边让都对他很敬佩。若陶谦遣人去请他出兵相助,相信孔融必能亲自率军前来。 至于田楷、刘备,在公孙瓒战败身死后,已是中原之地少数自立于袁绍、曹操之外的地方势力了,他二人与朱铉数次大战于青州,虽是屡战屡败,但敢与精锐的鲲鹏骑相抗,也说明非泛泛之辈。更何况,刘备手下白毦兵精锐凶悍,关羽、张飞、陈到、赵云四将皆英雄盖世,万人难敌。 “好,若真能请得到他们,便不怕曹操、朱铉了。”陶谦难得的笑逐颜开,愁眉一展竟是高兴的大笑起来。 “主公,您可亲笔手书三封,分别给臧霸、孔融和田楷、刘备,此去正是一路,我即刻出发。”糜竺也甚是佩服陈登的谋划,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可飞往琅琊、北海等地,搬来救兵退去曹操、朱铉大军。 “正该如此。徐州有陈登,幸甚!”陶谦大喜过后抚掌而赞,“我即刻修书,三路人马齐来,必能大败曹操、朱铉。” 陈登依然不苟言笑,陶谦夸赞之下也能宠辱不惊,只是徐徐言道:“主公莫高兴的太早,有此三路人马还不足以解去徐州之危。我另有两条计谋,只是仍需时日,等事成之后再向主公禀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攻打彭城 (2010-03-27,星期六) 曹操、朱铉兵围彭城,徐州刺史陶谦惊惧不已要让出徐州,典农校尉、公族出身的陈登献计,要“四管齐下”大破敌军。 陶谦欣然采纳陈登的计策,举兵八万与曹操会战彭城。又亲笔书信三封,派糜竺带手下侠客百余人奔赴琅琊、北海和青州搬取救兵。 陈登名曰“四管齐下”,却为何仅献两策,另外还有什么计谋?陈登守口如瓶,只说正在谋划来日便知。陶谦等人寻思着,陈登如此神秘,想来必是机密之事,所以不方便对众人言明,陶谦为州府多年,自然明白,也就不再追问。 陶谦要亲率大军出征,下邳城内自是忙得不亦乐乎,点将提兵、征集粮草、铠甲、刀枪等等凡此种种,大约五日才都备齐。先派曹豹领三万兵马增援彭城,陶谦自领五万人马随后出发,浩浩荡荡来与曹操、朱铉决战。 兵马过万旖旎而行便望不到尽头,更何况八万之数,真可谓漫山遍野滚滚而来。从下邳出发,短短数日便来到了彭城。为何来得这般快?诸位有所不知,下邳与彭城之间,有一条宽阔的废水相连,用船运送部队哪能不快?陶谦又命自己的同乡,扬州丹阳人、下邳相筰融负责督运粮草,走的也是这条水路,源源不断的供应彭城前线。 陶谦率领部队开进彭城,城外的十余万曹操、朱铉部队,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除了朱铉手下的鲲鹏骑、骠骑营和探马营外,曹操部下清一色白衣素甲,在城头上看去,白茫茫、雪亮亮,覆盖在彭城周边数十里。 曹操听闻陶谦亲来,立刻击鼓聚将,点起人马杀到彭城城下,身后的两面幡旗高约两丈有余,鲜红的“报仇”和“雪恨”字样在寒风中飘荡。曹操怒目圆睁,望着阙楼上的陶谦厉声高喝:“陶谦老匹夫,你我乱世争雄,却为何要杀我父亲?早点纳你全家命来,否则徐州鸡犬不留!” 陶谦望见城下杀气腾腾的曹操军队,吓得腿直打哆嗦,早就魂飞天外,哪里还能答话?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才命人代他向曹操回道:“曹将军差矣!我本有心交好将军,所以才派人一路护送令尊,至于有人起了歹心,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大哥,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杀上城去,宰了这老匹夫。”曹操身边的猛将曹洪,与曹操乃堂兄弟,同是一族之人,已是按耐不住,要杀上前去。 曹操满脸怒意,盯着城楼上的陶谦,咬牙切齿喊道:“老匹夫,敢做不敢当,今番必要杀你全家,灭你亲族方消我恨!”说完,一转头便举剑向身后的曹军士兵示意,冲! 这一下,曹操的兵马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但见白浪滚滚,波涛汹涌,顷刻间就冲了过去。 陶谦见状,腿上更觉得软弱无力,声嘶力竭的喊道:“曹豹,快些命人守住!” “是!请主公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呢!”说罢,曹豹便命人将陶谦搀扶下去,自己立在城头指挥士卒,向下投掷礌木、滚石,箭矢如雨点一样倾泻。曹军虽是勇猛,但仍不能靠近城墙,第一次冲锋便有数百人死在了又宽又深的护城河中,接连几番受挫后,曹操只得权且收兵。 曹豹见曹操、朱铉鸣金收兵,自是得意非凡,安排手下将死伤者抬走,再多多准备礌石、滚木等守城器物,而后兴冲冲的去向陶谦请功。 陶谦此刻正端坐在帅案前,似是在冥思苦想什么,又似乎忧虑不堪,满脸的愁容。曹豹上前一拱手,秉道:“使君,我将曹操、朱铉的攻城士卒击退了,想来今日他们必不会必不会再来攻打了。” 说完,等着陶谦嘉奖几句,谁知愣是好一会,都没听见陶谦发出一丝动静。莫不是睡着了?曹豹抬起头来,盯着陶谦好一阵看,才发现,陶谦虽是低着头,但双眼瞪得跟晚上的夜莺一样,哪有半点困意? “主公,主公···”曹豹彻底着了慌,陶谦莫不是被吓破了胆,就这么‘死不暝了’吧? 刚要上前去试探陶谦的鼻息,就在此时,陶谦终于略微晃动了一下身体,有气无力的问道:“曹将军何时来的?城外的敌军退去了么?”感情陶使君正在神游天外,方方转回还来。 曹豹虽是有些不满,但哪敢表露出来,只得不情愿的又禀报了一次,“城外敌军已退,主公请放宽心!” “哎,有劳将军了。”陶谦听闻之下,仅仅随意夸奖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看神情也无喜悦之色,倒是满脸都写着‘忧惧’二字。过了会,才又说道:“如此这般,要耗到什么时候?即使曹操一年半载后退兵,我丰饶富庶的徐州也会资财尽失,百业凋敝。十余年呕心沥血,全都要化为乌有!”说到伤心处,已是凄然泪下。这一刻,曹豹感觉陶谦真的老了,再无当年的英雄气概,那个桀骜不驯,恃才傲物的陶谦不见了,他已成了行将就木的老人,特别留恋曾经创下的功业,象生命一样珍惜他,呵护他,如同自己对待子孙后代,希望这番功业永世相传,只有那样,世人才会记得他曾经是徐州刺史,为徐州子民立下过丰功伟绩。 曹豹自然体会不到这么多,只是看陶谦很是伤感,不由得深受感染,抱拳挺身站立道:“使君莫忧!有我曹豹在,必能挡住城外的敌军,只要援军到来,我等里应外合,大破曹操、朱铉为期不远!” 真要是那样最好。可惜,陶谦虽老并不糊涂,糜竺去请救兵,陶谦估摸着臧霸、孔融等人必来,但要解彭城之围,恐怕要许多时日。眼下,彭城城外,曹操率军掳掠,周围百里已是民不聊生,看在眼里,陶谦怎能不心痛?如同自己辛辛苦苦的将家宅造好,却被一群强盗闯进来肆意抢掠践踏,任是谁心中也不好受。“你何必瞒我?若要曹操、朱铉退兵,短时日内绝难办到。曹将军,我军可否出城与敌军一战?”陶谦有些心急,竟然问出这样的话,将曹豹惊得立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 “这个···使君是何意?”曹豹结结巴巴的反问道。 陶谦慢慢的站起身来,上前将手掌落在曹豹的臂膀上,语气甚是悲怆的说道:“曹将军,我徐州子民莫不希望早日退敌,重返太平安康。这一切,都有赖将军了!” 曹豹是又惊又喜,惊得是陶谦竟然暮年聊发少年狂,要自己率军出城与曹操、朱铉对决;喜得是陶谦将自己比作徐州柱石,若真能打败城外的敌军,指不定陶谦会立刻将徐州刺史一职传位。 “这个····若主公意已决,自当率军出战!” 曹豹兴奋激动之余,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城外虽是十余万大军,城内部队也不下十万,人数差不多,何不赌一次?就这么着,二人就定下策来,三日之后,待得攻城的敌军疲乏之时,曹豹率领部队出城作战。 接下来连续三日,曹操命人猛攻彭城,曹豹指挥起防守来滴水不漏,将曹操部队死死地挡在城外,曹操气得暴跳如雷。朱铉看在眼中,那个浮躁孟浪的曹操似乎又回来了,心中不免暗暗担忧。 又是一日攻城不克,曹操气得大骂众将,连亲自率人攻城的典韦、许褚都没给好脸色,尤其是典韦,扔了摘下披挂赤膊上阵,右臂还被弓弩射中一箭,鲜血在那儿直淌,也只能低头无语的听曹操发怒。 朱铉实在看不过去,挺身上前为众人解说,曹操虽是震怒之下,但朱铉的面子还要给三分,自己一甩袍袖,气咻咻的出了中军大帐,迎面正好碰到一名中军军侯,手持书信一封,急急向他走来。 “禀报大人,彭城城内的陶谦使人来下战书,要约我军明日对决城外。” 曹操正憋了一肚子怒气无处消散,听闻这句话,竟是转怒为喜,一窜三尺有余,上前抓过书信,果然是对方要出城约战。 “哈哈哈,好,老匹夫还算有种!”曹操满面笑容,心中真是暗赞老天开眼,正无奈处却送来这么大一个意外惊喜。 手持着书信,曹操立刻转身回到金顶黄罗帐中,将陶谦的战书往帅案上一掷,铿锵有力的言道:“陶谦老匹夫来下战书,要与我决战彭城之下,真乃天助我也!” 帐内诸将听闻,也是又惊又喜,更有郭嘉等人不信,上前拿起书信验看,果不其然。 “主公,此必是老太爷在天有灵,相助您大破陶谦夺取徐州。机不可失,正可利用这次机会,好好谋划一下,先拿下眼前的彭城,而后屯兵于此,征服徐州各处。” 曹操点点头,总算能耐下心来,徐徐说道:“正要明日一战夺那彭城。陶谦老匹夫,这次你插翅难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决战城外 (2010-03-28,星期日) 陶谦急于退敌,竟然与曹操、朱铉约战城外。曹操正为攻城不克暴躁,见了陶谦派人送来的战书,立马转怒为喜,叮嘱诸将回去精心准备,明日一战要杀得陶谦片甲不留。 第二日清晨,太阳将将升起,大地仍罩薄雾,双方二十余万人马已急不可耐的列阵整齐,准备厮杀一场。 陶谦部将曹豹为显忠勇,请命为先锋带领部下三万人马先行杀出。曹操在不远处山坡上看见,冷笑不已:“此贼无能之辈,谁与我上前擒他?” 就听闻身旁一将,跨马上前,请命道:“末将愿斩此贼首级,献与大人!”曹操觑着眼定睛一看,正是麾下大将史涣。这史涣生的身高八尺,虎身狼腰,手中握把斩月宝刀,胯下骑一匹追风烈马,立在当地好不威风。 曹操见了大喜,交口赞道:“若史将军亲自出战,必然马到成功!” “得令!”史涣吆喝一声,一勒马的缰绳,拍马舞刀冲下山坡去,直取对方曹豹。曹豹见史涣冲过来,也是双腿一夹,催马轮刀向史涣杀来。 二人面迎着面,马对着马,觥筹交错举刀互砍,“咣”的一声,大刀便碰在了一起。史涣倒没什么,曹豹的虎口给震麻了,心下暗叫一声:“不好!”怎么个不好?自然是战人家不过。两军阵前,数十万将士看着呢!不好,也要硬着头皮再迎上去。 又是一声双刀交错的声音响起,史涣势大力沉,将曹豹惊得是魂飞天外,手中大刀险些飞了出去。 “哎呀!这厮如何这般大力气?”曹豹心中寻思着,手上却不敢慢,慢了就没命了。 史涣与他对了两刀,已知曹豹远非自己对手,索性挥舞着手中宝刀,一刀便向曹豹头上砍来。 “我地个妈呀!”曹豹已经心虚了,见着史涣那柄刀如披风斩月一般照自己头上就来了,已是腿脚发麻四肢冰凉,也不举刀相抗,下意识的将脑袋向下这么一缩,好在及时,只听“哐当”一声,曹豹头上的战盔被史涣劈了下来,掉在地上裂为两半。 这下曹豹再不敢逞能了,拨马转身便逃,曹操在山坡上看的清楚,立刻指派曹仁、曹洪等人率领部队向前冲,要一举击垮曹豹的先锋部队。 但听得“哗哗”“哗哗” ,“杀啊 “冲啊”,曹仁、曹洪已是率领着两万多人马冲了过去。曹豹的部队见主将败下阵来,对方的军队又冲了过来,三魂七魄早飞走了一大半,看看情势不好,转身便逃。只见曹操这边的部队如脱缰的野马,漫山遍野杀上来。陶谦的部队却是疾风暴雨冲刷下的洪堤,绝了口子一般向后散乱着狂奔。 诸位,陶谦的部队为何这般不抗打?其实情有可原,还真不怪陶谦不用心训练。中原各地纷争不断,形形**的起义、叛乱此起彼伏,唯独这徐州风平浪静。为何?陶谦治理的好啊!老百姓丰衣足食,自然不跟这天师、那天王的瞎起哄。更何况,陶谦在徐州境内大力传播佛教,劝人莫动刀枪,为人要谦和本分。百姓们有吃有喝,也懒得舞刀弄抢,民是太平之民,兵也是太平之兵。来当兵,是为了不种地、不学手艺混口饭吃,真要上阵杀敌,就这些良善之兵,连流寇都打不过。 曹操这边可不一样,别说他手下的虎豹骑、虎卫军了,就是其余的普通士卒,哪一个也是惯常厮杀,从刀口上走过来的人。这场对决,正是虎入牛群,狼遇绵羊,一边翻江倒海尽情往前冲,一边如滚滚黄河向后急流。 曹豹带着部队向后逃,率领大军压阵的陶谦看得肝胆俱裂,直后悔不该意气用事,将臧霸打发去了东海之地。若是臧霸在,必不用怕这曹操和朱铉。这臧霸的部队,可都是些不怕死的汉子,哪会像曹豹领的这些兵,光会吆喝没真本事。 打起仗来,往前冲属熊,向后退倒像是兔子。 眼看着曹豹带着人已快逃到眼前,后面的曹操军队也紧随而来,陶谦气急败坏之下,使出刺史的威风来,冲着曹豹大喊道:“尔等不得再退。退者,斩!”谁手下没几个卖命的亲兵侍从?陶谦的卫队长立刻带着人向前阻拦败军,“扑哧,扑哧,扑哧”,刀刃砍在身上的声音响起,接连数十人瞬间倒在血泊中。 曹豹正想跑回中军阵中,迎面就看着一把利刃向自己砍来,慌忙拽住马,口中大骂道:“没长眼?我是大将曹豹!” 砍他之人正是陶谦的亲随侍卫长,哪管他是什么大将?使君既然发令,退者杀无赦。 “带着你的人回去。使君又令,临阵脱逃者,军法从事!”陶谦的侍卫长冷冰冰的说道。 曹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正好看见陶谦正冲着自己大声呼喝,赶忙拨转马头,手中长刀一挥,命部下士卒不得再乱逃,指挥他们又冲了回去。迎头撞上曹操的部队,双方混战在一起。曹豹的部下岂是对手,不消半个时辰便又抵敌不住,渐渐向后退来。 陶谦这会是真急了了眼,忙指挥中军上前接应,毕竟人数占多,逐渐又占了上风。 曹操在山坡上觑得清楚,嘴角微微一撅,冷哼道:“不过如此而已!”转身示意旗手传令,大纛舞动指挥人马上前接应曹仁、曹洪。许褚、典韦心中着急,主公为何不让虎卫军出战?便上前请命要一起杀过去。 曹操冷眼看着二人,只是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其实不止是虎卫军,曹纯的虎豹骑和朱铉的鲲鹏骑也一样在原地待命,不知道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铉远远的望见双方混战在一起,几近二十万大军厮杀的场面当真摄人心魄,心中不免有些按耐不住,便想随着冲杀过去。辛毗见朱铉跃跃欲试的模样,早已瞧在眼中,上前对朱铉说道:“主公不必着忙。曹公对此战势在必得,所以最精锐的部队一定要留到最后冲锋,可拭目以待。” 被人家说中了心事,朱铉自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吃了年轻的亏,遇有大事还是沉不住气,若不是辛毗及时出言劝阻,恐怕已率领鲲鹏骑杀出去了。 双方的大军交战有两个时辰,俱都是精疲力竭,眼看着已成胶着之势,陶谦甚至连中军近卫都已派了上去,无奈曹军勇猛,仍是抵敌不住,若不是兵将们担心此战若败,家中妻儿老小会遭劫难,恐怕早已崩溃了。 眼看着曹军攻势已不如开始时那么犀利,陶谦略微松了口气。虽是贸然出战,仗着本土作战,士气上还是很高。眼看夕阳西落,一抹红晕即将落入天际,陶谦寻思着,对面的曹操怕是应该鸣金收兵了,自己也见好就收吧!曹豹部众大败奔逃,将陶谦吓得够呛,前胸后背汗渍都湿透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陶谦顾自的在那盘算着,期望双方同时鸣金。没成想,对面的曹操抱定决心,要一战击溃陶谦全军。现在战场上的双方士兵都已是强弩之末,眼看着已无再战之力,偏偏这个时候,凄厉幽婉的号角声响起,而后便有地动山摇的声势传来。 血色残阳笼罩下的彭城郊野,灌木树丛、沟壑山丘中,无数骑兵杀了出来,陶谦老眼昏花,定睛仔细看,才晓得是对方最精锐的虎豹骑和鲲鹏骑冲了过来。 这还哪里抵敌的住,陶谦的部队很快就被冲散割裂,许褚、典韦又在此时率领虎卫军尾随杀来,数股生力军同时加入战局,立刻击溃了陶谦的部队。 此时的陶谦已没了任何顽抗的信心,拨马便向回跑,众军随在后面,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向彭城逃进去。 曹操和朱铉的部队紧追不舍,一直杀奔彭城城下。陶谦逃回城内,立刻命人收起吊桥,将数万部队留在了城外,任对方屠杀,最后被杀者不下三万余人,另有五万余人投降。 曹操大获全胜,便命人连夜攻城,无奈陶谦、曹豹守在城内,彭城百姓也上城墙协助防守,终于还是不能破城。曹操眼见着强攻仍不能奏效,悻悻的鸣金收兵,押着俘虏撤回连营。 不说陶谦、曹豹在城内战战兢兢,单表曹操、朱铉回到营中。此时已过鸡鸣,再有几个时辰天光便要放亮了,不知不觉间已厮杀整整一天,部众们也都是人困马乏,只得关押好俘虏后,轮番歇息了。 朱铉安抚了伤者,也回到帐中打算休息,没成想,竟然在此时有人前来拜访。 “何人?”朱铉也是困乏极了,极是不情愿的问道。若没有什么重大事情,早早打发走了了事。 进来禀报的军侯小心翼翼的说道:“来人不肯说明身份,只说见了将军有大事相商。” 此乃何人?朱铉一时也想不透,心烦意乱间,便命请那人进来。 带到见到此人,朱铉定睛细看,并不曾相识,看他的样子从容镇定,微笑着也盯住朱铉仔细打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屠戮黎民 (2010-03-29,星期一) 彭城城外一场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杀得鸟兽俱散,杀得鬼神为之侧目。 大战过后,朱铉拖着疲惫的身躯,刚要回去歇息,却有一人在此时前来拜访。 来人五短身材,白面长须,两只眼睛熠熠生彩,浑身透着一种精明和干练。 “阁下是何人?我们似乎并不相识。”朱铉不认得此人,自然有此一问。 谁知那人仅微微一笑,开口讲道:“在下无名之辈,就是说出名字来,将军怕也是没听说过,何妨不问?” 朱铉困倦已极,脸上带出不悦之色,言道:“既然是藏头露尾之辈,还是请自便吧!”这是下逐客令了。 谁知那人并不尴尬,也不生气,仍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疾不徐说道:“在下受人之托,只想给将军带几句话,说完便走。” 朱铉见此人的架势,镇定自若中透着一股不卑不亢,不由得睡意稍退,心中多了份敬重。 “不知你是为谁带话?又有何话要说?” “呵呵,”来人见朱铉稍转客气,便又笑了一声,这才说道:“谁人让我带话,我又姓甚名谁都不重要。此来,只是要给将军陈说利害。” 朱铉听了,心中陡然一动,默不作声继续听他讲。 “将军从会稽而来,本是要匡扶汉室铲除奸佞,却为何要襄助曹操征讨徐州?” “这个··”朱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实话是不能说的,但编瞎话自己也不擅长,只得楞了下后,方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与曹公惺惺相惜,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不可以吗?” “哈哈哈,朱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乱世之中倒是难得!”显然,朱铉笨拙的谎言无法骗到此人,语中满带讥讽的揶揄道。 朱铉不禁有些着恼,盯着来人满含不耐的问道:“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只说你为何而来?” 那人见朱铉不肯说实话,也不刨根问底,话锋陡转,突然说道:“据我所知,将军乃是会稽太守王朗的佳婿。您可知王朗何以有今日的尊贵?” 这事谁人不知?当年王朗不过一介寒儒,正是靠着陶谦的举荐,才一步步走上仕途,现今坐镇会稽为一方诸侯。此人突然提及此事,不知是何用意? “王朗是我岳父,这与讨伐徐州之事有何关联?”朱铉这是明知故问,要那人自己做答说明来意。 那人倒是不再含糊其辞,径直对朱铉说道:“王太守与陶使君颇有渊源,在下以为将军您应三思而行。” 其实朱铉怎会是真心帮曹操来复仇的,只是借道回会稽去而已,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便出言恫吓那人说:“可是陶谦派你来做说客的?他当真是老朽了,竟想得出如此计谋。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吗?” “将军此言差矣!”那人毫无惧色的顶了朱铉一句,说道:“当今天下纷争不断,乱世之中有实力的都在拼命扩张地盘。我是实在不解,想将军您英雄盖世,手下骑兵纵横驰骋中原大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却为何要给曹操卖命?” 别说,这人还真是能言善辩,确是说客之才。这一通说辞,又是夸赞朱铉,又是分析局势,绕来绕去,一句话才是精髓,“朱铉犯贱。” 为什么说朱铉犯贱呢?明摆着,天下大乱,各地的英雄豪杰都在招兵买马争抢地盘,扩充自己的实力,往小了说,学董卓要挟天子把持朝政,往大里说,一统天下改朝换代。朱铉不远数千里,从南方跑到中原帮曹操抢夺徐州,是有些“犯贱”。 朱铉已是听出来了,双目赫然圆睁,几乎要拽出宝剑活劈了此人。那人见朱铉神情有异,情知自己的话激怒了朱铉,却一点都不害怕。 此人到底是谁?各位,还记得前面交代过,陈登献策“四管齐下”,但只道出两条计策,另有两策并未明言,此人便是陈登派来离间朱铉与曹操的。既是资深说客,行事之前便要打探清楚,要说服之人脾性如何,有何弱点等等。 那人见朱铉必说怒了,反倒面露喜色,打个哈哈,笑道:“将军可是当世英杰,不会因为小可的一句实话,就把我砍了吧?” 朱铉真是拿他没办法,对手无寸铁之人舞刀弄剑,朱铉还学不来曹操,几句话的缘故就干脆利落杀掉边让,那可是寒了士子之心的啊。 “你不用绕弯子骂我。我之所以襄助曹公,乃是因为他是位值得仰慕的英雄。我们的部队开进徐州,是仁义王者之师!”朱铉虽被逼的急了眼,但借道徐州的事仍然不敢说出来。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满含嘲讽的大笑声响起,来人有些鄙夷的看着朱,厉声问道:“曹军所过之处,派人四处烧杀抢掠,彭城以西难得能见到人烟,这算是仁义之师吗?” 来人说得都是实情,朱铉当然无法与之争辩。曹操自兖州远来,统领着十数万大军,粮草根本来不及接济,所以曹操纵容部属四处四处抢掠,烧杀之事时有发生,朱铉看在眼里,自是痛心疾首,但也很无奈。 那人见朱铉默不作声,便自以为得计,方要继续劝说朱铉,却不料朱铉将手一挥,对帐外的侍卫命道:“送这位先生出去,将他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尔后略一抱拳转身离开。 事发突然,来做说客之人愣在了原地。他岂会知道,就是说破天,朱铉也要带着手下军士们回家的,可惜了一副好口才。 双方一场大战之后,彭城内外难得的平静了数日。三日后,曹操又开始指挥部下攻城。陶谦、曹豹大败之后,再也不敢出城作战,拼劲死命守在城内,曹操大军久攻不克,城外的百姓大多也已逃离,眼看着粮草开始短缺,曹操又变得暴躁起来。 朱铉趁机进言曹操:“不如派出精兵猛将攻打下邳,彭城的粮食都自下邳运来,如此便可断了陶谦军粮草。”曹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朱铉就请命去攻下邳,曹操又派曹仁率领两万青州兵协助。 朱铉、曹仁率军包围下邳,镇守下邳的陈登指挥军士日夜坚守,朱铉、曹仁同样攻不破下邳。 刘晔见攻城不利,劝朱铉挥军南下攻取广陵,而后从江都渡江返回会稽。朱铉正在踌躇,马文成匆匆忙忙的前来禀报:“曹操在彭城与陶谦相持不下,纵兵杀戮城外的百姓。京兆、三辅之地逃到徐州的十余万百姓尽皆被杀,河中尸体遍布,泗水为之断流。” 彭城城外的百姓大多已逃离,只有十数万从京兆、三辅之地逃难而来的流民无法撤离。他们深受董卓、李傕作乱之祸,奔逃了数千里才到了徐州,本以为这里可以安居,没成想却做了曹军的刀下鬼。 朱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余万人啊,这怎么可能?难道曹操疯了?一连串的疑问在朱铉心中升起。 “主公,曹操此时性情乖戾,攻城不下迁怒百姓,这事十有**是真的。“刘晔对此事深信不疑,从曹操杀边让开始,他便相信曹操已情绪失控,被隐藏的狂暴正在逐渐复苏。十万人,这种屠杀的场面闭上眼睛想想,都会不寒而栗,朱铉与刘晔几乎同时打了数个冷战。 “回彭城!”朱铉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顿声说道,光看表情就知道,他此时已是无比的愤怒了,迫不及待要回去找曹操算账。 传令的军侯将撤退命令传至各营,牵招、赵融等人对彭城之事尚不知情,都感觉很诧异,但执行命令是不敢打折扣的,一个时辰内,朱铉全军便集合待命,整军开拔奔向彭城。 行至半路,曹仁派人追来,质问朱铉为何擅自退兵?因那人态度骄横,朱铉胸中怒火又盛,也不答话,上前一剑便刺死了来使,而后击鼓聚将整军列阵。 “将士们,我突然退兵,你们一定感觉很奇怪。现在,我将实情告诉你们。曹操,就是那个曹孟德,他在彭城郊外,纵兵杀戮流民十万,十万啊,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底下的将士们,站在前排者听得清清楚楚,都被惊呆了,后面听不清楚的,便互相打听,等到都知道了真相后,立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杀曹操,杀曹兵,为百姓报仇!” “大将军发令,我等誓死向前!” 牵招的部下们则随着主将一起大喊:“驱魔伏虎,佑我军魂!”言下之意,要打败曹操最精锐的虎豹骑,维持天下正义。 朱铉见群情激奋,自己心中也激荡不已,当下拔出白虹剑,厉声命道:“探马营前行刺探,赵融、田豫骠骑营断后阻挡曹仁追兵。”众将一声“得令”,立时各自出发,唯有刘晔、辛毗一脸苦相,心中都暗叫不妙。 曹操大军十万,更有战力强悍的虎卫军和虎豹骑,朱铉一时冲动,凭着不到万余人的部队去硬碰曹军,恐怕要吃大亏。想到此处,二人几乎同时出声劝阻,“主公,此事不可!” “什么不可?曹操屠夫本性,此贼我必除之。”朱铉怒意正浓,哪里听得进去。 辛毗更急了,几乎有些结巴的说道:“主··公我方··人···少,不可···战!” “你怕了?”朱铉看着辛毗,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辛毗听闻,越是着急越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咬着牙才说道:“我有何惧?现下主公火气太盛,不宜指挥战事。我愿请命,此战由我来指挥。” “主公,辛毗说得有理。激怒之下不宜统军,莫学了曹操!”一直没敢说话的刘晔,终于找到机会,帮辛毗一起劝说朱铉。 二人都是朱铉佩服敬重之人,在他们的连番劝说下,朱铉才稍微冷静下来。细思二人所言,自己被曹操屠戮百姓所激怒,情绪已然失控,与那曹操有何分别? “好,我就听两位先生的。此战辛毗指挥,刘晔从旁襄赞,务必要使曹操猛醒。” 刘晔、辛毗见朱铉知错就改,心中暗赞不已,当下向朱铉略一拱手,急匆匆迈步而去。 朱铉见二人已去指挥部队,自己倒落得一身清闲,不禁苦笑。沉思良久后,方暗叹一声,带了朱贲、张逸前后巡视。 赵融、田豫率领后军阻击曹仁,没成想却等来了曹仁的败军,两万余人被杀得不剩五千人,当真是大败亏输。 原来,下邳城内的陈登见朱铉军撤走,派人出城打探,方知曹操在彭城屠杀百姓,朱铉率军返回,下邳城外只剩下曹仁的部队了。 陈登当即号召下邳军民杀出城去,军兵和百姓们听说曹操在彭城屠戮流民,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立时同仇敌忾要与曹操军队死战。今日是三辅流民遭难,异日就会轮到徐州百姓。战,还有生的希望,不战,必死无疑! 面对士气大振,抱着决死之心的十数万下邳军民,曹仁手下的青州军根本就抵挡不住,有很多人也抱怨曹操凶残,纷纷倒戈投降敌军,曹仁仓皇间只带得千余骑兵窜逃,路上收容了败兵千余人。曹仁前思后想,只怪朱铉突然退兵,将自己独自留在下邳,才会遭逢大败,便去追赶朱铉讨要说法。 赵融、田豫率领骠骑营拦截曹仁,见他只带着数千人落荒逃来,心内不禁幸灾乐祸。因朱铉有将令,便不放曹仁的部队过去,听闻曹仁要找朱铉说理,赵融拍马上前,喝道:“你们姓曹的还会讲理,真是天下奇闻!彭城外被杀的十数万百姓找谁说理去?” 曹仁自知理亏,羞愧间只要求面见朱铉。赵融、田豫便命曹仁的士卒放下武器,在原地待命,另派数十名骑士送曹仁去找朱铉。 见到朱铉后,曹仁按耐不住怒火,高声质问朱铉为何擅自退兵?朱铉反问曹仁,曹操屠戮流民一事作何解?曹仁竟然气咻咻的说道:“这些人依附陶谦本就该杀,你擅自退兵致使我军大败,该当何罪?” 朱铉怒不可遏,几乎就要拔剑劈了曹仁,一旁闪出辛毗来,怒斥曹仁道:“那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十万之众,将军竟然视如草芥,多亏你的名字里还有一个‘仁’字!” 曹仁不与辛毗理论,扬鞭指着朱铉道:“等到了我大哥那儿再理论,有种的你别跑!”早有阎行看不过,胸中怒火升腾,拍马舞刀就要上前斩了曹仁,张逸、朱贲忙死死拖住他。朱铉喝退了阎行,也立马扬鞭直指曹仁,喝斥道:“你可告知曹操,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学董卓。” 曹仁知朱铉部骑凶悍,只得只身逃回去找曹操。进了曹操大营,在众将面前哭诉下邳之事,都怪朱铉突然退兵,两万兵马所剩无几。典韦、许褚等人立时请命,要领虎卫军去战朱铉。 曹操眼中布满了血丝,自曹嵩死讯传来,一直到彭城久攻不克,曹操的大脑中充满了仇恨和暴躁,导致性情大变、举措失常,才有了杀边让祭旗,彭城之下杀戮十万百姓。此刻又听闻朱铉要与自己对敌的消息,竟然一时无语,过了良久方对天怒吼:“都来吧!凡是跟我作对的,定要全部杀光!杀光!杀的鸡犬不留!” --------------------------------------------------------------------------------------------- 彭城以南五十里处,天下闻名的鲲鹏骑与虎豹骑两相对峙着。 曹纯、曹休、曹真与属下的虎豹骑俱都神情冷峻,在他们的心中只有杀戮,不停地杀戮,即使在他们面前是同样可怕的鲲鹏骑。 辛毗与赵融、牵招、阎行、管亥四将站在鲲鹏骑的最前面,脸上充满了激愤之情。 一路行来,路旁的田地、沟壑、河流之中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无论老幼妇孺或为刀剑所杀,或被活埋、焚烧,甚或还有刚刚出生的婴儿,真不知道曹操军卒如何下的去手,才制造出这惨绝人寰的地狱。 朱铉和手下鲲鹏骑见到此情此景,胸中正义之气腾起,化为无名的怒火,此刻即使面对真正的虎豹,也不会让朱铉军感觉到害怕和退缩,只想消灭这些禽兽,永远的让他们消失。 “咚咚”“呜呜呜”,战鼓声和号角声同时响起,双方随时准备冲锋。辛毗向左右两侧看了看,估摸着探马营和先登军应该已准备就绪,便挥手示意,曹纯也举起青罡剑,两支天下第一流骑兵的碰撞一触即发。 就在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数骑飞奔而来,内有一人高喊:“住手!住手!切莫动手!”不必看,刚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来人乃是曹操。 曹纯忙驱马上前,只见曹操仍在喊着:“切勿动手!”曹纯见确实是曹操本人亲来,忙示意虎豹骑将手中已经举起的武器放下,保持戒敌状态。 辛毗见状,也令鲲鹏骑勿动,等待自己的号令。曹操带着典韦、许褚几人冲到朱铉军跟前,向朱铉一抱拳:“朱将军,兄弟之间岂能自相残杀!”朱铉愤愤的回道:“曹公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恕我直言!天下子民皆我等兄弟,今日见兄弟姊妹还有他们的父母、孩子被残杀,曹公做何感想?” 曹操胀红了脸:“他们依附陶谦、助纣为虐,我的士兵只因遇到抵抗,才不得已杀了他们!”朱铉见曹操不肯承认滥杀无辜,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冷笑一声:“曹公切莫强辩,须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异日你必自食恶果!” “兄弟,家父为徐州乱匪所杀,你能前来助我复仇,我感念不已。”曹操激动地说道:“战乱之年刀兵四起,杀戮在所难免。我此番出征徐州,一者为复仇,二者乃是要平定天下,只有天下平定了,杀戮才会停止。” 朱铉情知曹操狡辩,此人耍无赖的水平真非常人能比,遂以言讥讽:“照曹公所说,杀光天下人这天下就自然太平了,可是如此?”曹操与朱铉相处日久,知道自己的那一套鬼话哄不了朱铉,但也知道朱铉吃软不吃硬,哀求道:“兄弟不肯原谅我也没有办法,杀人是我下的命令,你要杀就杀我,与我手下的将士无关!” 朱铉见曹操一会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会又装的可怜兮兮的,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论战力双方不相上下,曹操没必要跟自己磨嘴皮子,就是没有朱铉军曹操一样可以拿下徐州,真不明白他唱的这是哪一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再败下邳 (2010-03-30,星期二) 编者按:第一百七十章已修改 曹操见朱铉脸上阴晴不定,情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机不可失,忙又说道:“兄弟,我已知错,今后绝不滥杀无辜,这就令手下救治伤者,掩埋已死之人,可肯原谅我?”朱铉心中实是厌恶了曹操,此时又不便与其翻脸,进退两难。 见此情状,刘晔打马上前,对曹操一抱拳,先责道:“曹公此次行事差矣!我家主公与你相交日久,轻易不会坏了兄弟友谊。然你纵兵杀害十余万百姓,天下之人侧目,此实非大丈夫所为。”略一顿,刘晔又言道:“现今彭城久攻不克,我家主公也甚为着急,原本是全力助曹公复仇,不想竟贻害百姓,此举更使徐州上下同心抵抗我等,皆曹公之过。” 曹操不惧世人咒骂,只怕功业受损,一时气恼不已,低头暗思:“先前郭嘉等人劝阻,怎就糊涂了?现今必已被天下人唾骂,倒长了陶谦的气焰。罢了,今后多行仁政或可挽回。”想到此处,毕竟一代枭雄,仰首抬胸在马上向朱铉、刘晔一躬,道:“多谢二位提醒,我已知错。今后必然善待黎民以赎我今日之罪,只是不知二位肯原谅我吗?” 朱铉、刘晔情知曹操说的必不是真话,然为情势所逼,也不宜与曹操彻底闹翻,便将好言来劝诫曹操,心中只告诫自己,今后需多加提防此人。两家罢兵言和,朱铉跟着曹操回到彭城。 自曹操大帐中出来,朱铉便率众人返回营中,问刘晔:“先生以为曹操此举为何?”刘晔也摸不着头绪,只说:“让探马营速速打探各地消息,曹操必有求于将军才会如此做作。若我所料不差,陶谦应是有援军来了。” 第二日,探马营回报,北海孔融和青州的田楷率军三万进驻东海郡郯城,刘备也带着关、张、赵云、陈到引白毦兵到了徐州。 曹操见彭城久攻不下,各路援军越来越近,就与郭嘉等人商议暂且退兵。朱铉一心要借道广陵回会稽,劝阻曹操不可退兵。 忽然探马回报,田楷军两万距离彭城不过八十里了。 又有刘备率领白毦兵突袭小沛,于禁虽然兵少,但素来智勇双全深得曹操赏识。刘备军攻不下小沛,就派人混入城中,鼓噪百姓说:“曹操在彭城杀戮十余万人,尔等也不能幸免,今刘将军前来解救你等,快快开城迎接!”民众们一呼百应,数万人奔上街道打开城门,张飞、关羽一马当先冲入城内,于禁抵挡不住,丢了小沛引军逃走。刘备正在小沛征召人马,不日就将顺流而下增援彭城。 曹操听闻这些消息,不由得头风发作,捂着脑袋险些跌坐在地上,郭嘉等人忙上前扶住,曹操忍着巨痛问道:“现今该如何?局势竟如此凶险。” 郭嘉略一沉吟,进言道:“小沛丢失,田楷又率军离此不远,此时若退兵,必受各方围堵。围攻彭城之战不能放松,城内军民已快撑不住了,只要断绝了粮草,彭城不日可下!” 朱铉叹服郭嘉的镇定,又不得不问:“彭城久攻不下,刘备、田楷环伺我军外围,若攻过来,如之奈何?”众人皆看向郭嘉,曹操也扶着头瞪紧他,俱都担忧不已。 “我料田楷必不敢真来,至于刘备,跳梁小丑,更不足惧。”郭嘉言之凿凿,心中了若指掌,竟不将田楷、刘备之流放在眼中。 “主公、诸位,田楷自公孙瓒败亡后,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屡战屡败,现下不过是占据东海以图自保,苟延残喘之辈如何敢与曹公争锋。若不是曹公攻打徐州甚急,田楷一则唇亡齿寒,二则为免天下人耻笑,才勉强率军前来。此等人,只需一将引军恫吓,必退走。至于刘备,兵微将寡,且占据小沛不久,即使有心来救彭城,短时间内却无力,可派出散骑,游弋于小沛周边,使其惊惧不敢出兵。” 曹操听闻郭嘉如此说,登时又来了精神,头痛也好了许多,咬牙切齿道:“田楷、刘备这两个贼子,定不能轻饶了他们。就让曹仁率领曹纯、曹真、曹休去对付田楷,至于刘备。。。”曹操看着朱铉:“兄弟,刘备就要麻烦你去对付了,你曾在平原大破田楷、刘备,只要你兵马一到,刘备必退!” 未料到,朱铉却拒绝出兵。 “我愿在此相助曹公破城,至于打刘备就派别人去吧!” 曹操未料朱铉竟不愿意出兵,与郭嘉等人都疑惑的盯着朱铉,难道朱铉仍然心存芥蒂,要袖手旁观吗? 朱铉其实是担心曹操。万一攻破彭城,又挥军屠城,更何况此来乃为返回扬州,不想调头再往中原地区走。左思右想,总要给曹操一个交代,与其勉强找个理由,还不如直说。 “我担心曹公性情不稳,彭城百姓会再遭杀戮!” 曹操尴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i,情知自己再解释,朱铉也不会相信,干脆就将朱铉留下,另派曹洪与李典、乐进带三千轻骑进抵小沛。郭嘉再三叮嘱,不要靠近城池,只以疑兵迷惑刘备即可。 数日后,曹操仍然未攻下彭城,而曹仁却传来捷报。田楷闻曹仁引虎豹骑前来,立即率军折返郯城。 曹洪与乐进、李典布疑兵在小沛城外,刘备果然坚守不出。谁知,曹洪见刘备胆怯,竟命人攻城,乐进、李典苦劝不听,只得率众共进。 刘备探得曹军兵马不多,命关羽守在城内,自己亲自引军去迎战曹洪。 双方正战至胶着之时,张飞、赵云绕道来到曹洪军身后。先烧了曹洪军的粮草,又趁势与刘备、陈到一起夹击曹洪,曹军大败奔散,多亏乐进麾下五百亲军接应住曹洪,聚拢了乱军后逃回彭城曹操大营。 曹操陷入困境,诸般不顺,在帐内跺脚大骂刘备“大耳贼”欺人太甚,就要亲自率军去战刘备。 郭嘉慌忙劝阻曹操:“刘备兵少不足以威胁我军,可派人探察他的动向再做定夺,曹公不可轻离彭城大营。” 朱铉见彭城迟迟不能攻破,又有田楷、孔融和刘备军前来相助陶谦,一旦曹军粮草使尽,便只能撤军。那时,自己孤军奋战,何时能夺取广陵。虽不情愿,但还是要帮着曹操攻下徐州。 心烦意乱间,见曹操正看着自己,遂略微沉了一口气,请命道:“我愿率军断陶谦粮草,以助曹公攻下彭城!” 曹操喜道:“兄弟若肯,那是最好!”。 朱铉回到营内,与刘晔、辛毗计议,陈登自下邳将粮草、物资装船后,由筰融押着从水路运往彭城,极短的一段陆路上又有重兵护送,根本无从下手。 三人议来议去,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朱铉只得派少数精锐军士乘小艇,带上引火之物伺机烧毁一些向彭城运送粮草的船只,但收效甚微,无法断绝彭城的供给。 朱铉又想趁陈登不备偷袭下邳,若占据了下邳,彭城就不能再得援助,遂引军出击。 到得下邳城外三十里,探马回报,下邳城门紧闭,城楼上悄无声息。 朱铉不由得纳闷,止住全军不再前行。又打探了数次,城内依旧是偃旗息鼓。刘晔认为陈登必是已经发现朱铉军前来偷袭,故弄玄虚使朱铉不敢向前。 朱铉见刘晔如此说,便趁夜领军直奔下邳城,陈登躲在城楼上偷窥朱铉军。 原来陈登正在组织运送粮草,兵士大多已被派出,得报朱铉率鲲鹏骑来袭,只得关闭城门、撤去旗帜和守城将士,令朱铉疑惑不前。又暗中命人在下邳城外东北方向,沿援军前来的方向,在道路两旁聚积柴草,隔十步一堆,纵横成行,乘夜点燃。 朱铉见自郯城往下邳来的方向突然出现大队“火把”,以为郯城有救兵连夜赶来,忙令全军后撤。 就在此时,下邳城门齐开,无数人马涌出,似要追击朱铉军。朱铉惊惧,引军急撤五十里以外方止住。 刘晔气喘吁吁的上前问:“将军为何如此慌不择路?” 朱铉略觉颜面遭损,只得据实说:“先生未见下邳东北方向有大批援军前来?我军兵少,又是夜间怎能不慌?” 刘晔说道::“将军,敌情不明,何必急于撤军,再者,即若有援军前来,如此撤法必受敌军追击。” 朱铉想了想,也觉得自己似乎过于胆怯,但仍有些不服。 “外有援军前来,城内又有大批人马冲出,再者为夜间,如何不令人惊慌失措?” 刘晔无奈的说道:“现今情况不明,可先驻扎下来。”朱铉遂令全军下马休息。 过了半日,探马回报,下邳城外的“火把”不过是陈登令人点燃柴草垛,从远处观之,以为是夜行军的“火把”。下邳城内大部分军士都出城运粮去了,当时冲出城的军队不过是城内百姓假扮的。朱铉军逃走后,陈登已经抽调部分军兵回到下邳,现在城内已有不少人马,以朱铉的军力强攻已不可能成功。 朱铉心内大呼上当,又不由得不佩服陈登,此人胆大心密,竟然在己方兵力不足时,以奇计退兵。朱铉情知已不可能攻破下邳,又无法截断彭城的粮草供应,只是羞于去见曹操。 正不知该如何办时,曹操特使前来告知朱铉,彭城已破,陶谦逃往东海,要朱铉军前往郯城围攻陶谦。 朱铉盯着来使,不解的问道:“曹公这么快就攻下了彭城?” 那人喜笑道:“筰融私带军粮逃往广陵,陶谦不得已弃城而走,曹公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久攻不克的彭城。” 朱铉与刘晔等人惊讶不已,曹操特使详细解释道:“将军突袭下邳,下邳太守陈登向筰融求援,那筰融将援军派走后,便惊惧不已,以为徐州终将不保,竟然私带军粮和一万多部众顺水而逃,直向广陵方向去了。” 朱铉没想到自己打了一个败仗,却无意间帮着曹操得到了彭城,真是出乎意料之外。正想趁机言明,要去广陵追击筰融,那人又催促朱铉道:“将军速速动身,郯城现有田楷和孔融不少兵马,曹公还等着您前去!” 朱铉心念一动,问道:“曹公此番在彭城如何?” 那人听不懂,懵懂的反问:“什么如何?” 朱铉见那人听不懂,干脆直接问道:“曹公入城后有否约束部众?” 特使听闻朱铉此问,微红了脸,尴尬回道:“将军多虑了!曹公入城很是抚恤百姓。陶谦逃走后,曹公约束部众不得擅自入城,只留下于禁、李典、乐进三位将军和五千士卒守在彭城,除了陶谦的亲信和家人未尝加害一名百姓。” 朱铉起先听闻曹操善待彭城百姓,不由得点头称善,后来听说曹操杀了陶谦亲属,不禁又摇头,暗叹:“毕竟还是牵连了无辜,不过总是庆幸未伤及过多人命。” 来使见朱铉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曹操还在等他回去复命呢。便催促道:“将军到底几时动身,我好回去向曹公禀明。” 刘晔附身于侧,悄悄在朱铉耳边言道:“现今徐州混乱,曹操正与陶谦在徐州以东交战,我们可趁机南下夺取广陵,从江都便可过江回到扬州,良机勿失!” 朱铉当然想立即南下夺取广陵,从江都渡江返回扬州。可转念又一想,下邳城内的陈登颇有智谋,徐州境内还有数路兵马。若自己孤军深入,广陵守军又坚守不出,时日长久粮草必断,全军将陷入绝境。还是往东与曹操会合,先打败田楷、孔融,平定整个徐州,借机逃回扬州,方称稳妥。 朱铉想到此,遂与刘晔言:“不可,我等速与曹公汇合,攻打陶谦要紧。” 刘晔面露惊讶之色,又不便要朱铉解释,忙随了朱铉一起整顿兵马。此时,朱铉悄悄说与刘晔为何这般,刘晔甚为惊讶,连声赞道:“主公现谋划稳妥,是我唐突了!” 朱铉见刘晔赞同,心内甚喜,脸上也带了得色,将曹操来使打发走,自与刘晔提军前往郯城。 陶谦逃到郯城后,心内沮丧不已,加之从彭城一路奔逃到郯城,身体更加虚弱,此刻已是病重,竟卧床不起。田楷、孔融前来探望,陶谦拉着二人的手,眼中含泪,要将徐州托付给他们。 孔融三岁就会让梨,是个颇有心计的人。眼下徐州陷入弭乱,曹操、袁术无不虎视眈眈,孔融深知自己守不住徐州,便劝陶谦好好保重身体,再不济就从子弟中选一个贤能者继任。 陶谦对自己的儿子心中有数,若论做学问还有几个像样的,若说将已被曹操打烂的徐州交给他们,只会是害了他们。所谓舔犊情深,陶谦怎么舍得让儿子们遭这份罪,就拿眼期盼的看着田楷,口中哆哆嗦嗦言道:“孔北海既不愿意,我就只能指望田公了。” 田楷虽然素来有志占有徐州,但今时不同往日,公孙瓒已死,自己失去了靠山。仗着青州齐地靠近东海,又联络泰山以北的几个豪强世族相助,袁绍才不敢轻易地进攻他。曹操占有兖州,现今又在徐州大打出手,田楷怎肯在此时进驻徐州。就算是这次打败了曹操,以后还要面对袁术、曹操的威胁。这两个人都是当世枭雄,任何一方大兵压境,徐州自是难保,恐要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处,田楷也赶忙推辞,怎奈陶谦只是一味的苦苦相求,定要田楷接掌徐州。 田楷被逼无奈,情急之下竟然心生一计,“何不让刘备来做徐州刺史。他一向与我不和,呆在青州我还要时刻提防他,不如将其支走,又全了陶谦的情意。”田楷心内计议定了,便向陶谦推荐刘备来掌管徐州。 “陶公觉得刘备如何?他手下有关、张、赵、陈四员猛将,白毦兵的战力更是非同小可。有他在,徐州必然不怕曹操、袁术来攻。” “对啊!我怎么忘记此公了?刘备此人向有仁义之名,定能善待陶公的子民,照顾陶公的家小。”孔融如梦方醒,也跟着田楷一起推荐刘备。实则心内都为能将徐州这个烫山芋交给刘备而暗自庆幸不已。 陶谦低头想了想,这刘备在小沛已经初露锋芒击败曹洪,这也是曹操军自进入徐州以来首吃败仗,看来是个有勇有谋之人。转念又一想,刘备虽然善战,但未必真的有仁有义,还是先观察他一阵再说。 “刘备乃汉室宗亲,我能将徐州交给他再好不过。先叫他驻扎在小沛,那里靠近兖州,是徐州的要害之处。”陶谦如此一说,田楷和孔融算是松了口气。 郯城内陶谦与田楷、孔融商议要让出徐州,城外的曹操也正苦思如何攻破郯城擒住陶谦。 郭嘉深知曹操大军深入徐州腹地,粮草已经不继,现在仅靠抢掠百姓才勉强支撑。如果不能急速拿下郯城,曹操军将陷于被动。下邳的陈登和驻在小沛的刘备若乘势从后面包抄曹操军,全军就会崩溃。 二人商议了半天,无奈郯城有陶谦、田楷和孔融的三路人马,徐州百姓又因感念陶谦的恩德,加之曹操在彭城屠杀十万余人,都帮助陶谦拒敌,将粮食、牲畜藏了起来,曹操军越来越难抢到粮草。这样下去,非被拖死在郯城不可。 “主公,这样下去不如退兵。”郭嘉这个军事奇才都丧失了信心,曹操不由得心急如焚。陶谦就在郯城内,自己却要在此时退兵,真是心有不甘。 正当二人计议不定时,朱铉率军到了。 朱铉带着刘晔、辛毗前来拜望曹操,把个曹操激动不已:“朱老弟,噢....不,不,朱将军!你能在此时前来真是太好了。” 朱铉让曹操这副表情搞得不知所以,今儿个曹操怎么了?不过能这么热情,必又是遇到了难处。这个曹公啊!遇有难事才能恢复点正常,否则不是狂暴不已,就是得意忘形。街头上混出来的人真是不靠谱,还不如我这从山中走出来的草民朴实。 想归想,既然曹操一口一个兄弟、将军的叫着,朱铉也马上换了一副热情的面孔,大笑道:“曹公别来无恙,兄弟特来助你了!” 曹操上前拉着朱铉的手,又请刘晔、辛毗一起坐下。朱铉被曹操拉住的手掌心都渗出汗来了,可曹操似乎浑然不觉,一味的说:“为兄是又遇到*烦了,每次都是兄弟你不期而至,怎能不感念不已!”别说,曹操拉拢人心的手段一贯很出色,真不明白为什么就能对十几万百姓下得了手? “曹公太客气了!你我自从扬州起兵转战数年,一起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历经了多少磨难,好几次还差点命丧黄泉,此时我怎能弃你而去。”朱铉虽然觉得恶心,但还是要这么违心的客套一句。 “我可是真心感谢老弟你!来得正当其时,我与郭先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噢?连曹公和郭先生都拿不定主意的,一定是极难之事。能否说来听听,咱们一起商议一下。”朱铉倒是很好奇曹操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 曹操以目示意郭嘉,让他来说。郭嘉向来自负,今日没能说动曹操退兵,感觉极没面子,见曹操要让自己来说明,心下就不情愿,无奈主命难违,只得简要的将曹军的情势大概的讲了一下。 其实曹操军的处境,朱铉和刘晔、辛毗心知肚明。自从在彭城屠杀百姓之后,曹操进攻徐州在道义上的理由已经荡然无存,所谓师出有名而为王者之师。现今是处处掣肘,步履维艰。军力上没有绝对优势,粮草又缺乏,虽然将陶谦围困在郯城,却形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朱铉见刘晔、辛毗都在低头沉思,自己也于心中谋划:“陈先生常说‘遇事不决,便是未得其法。’现今之势唯有退兵方为上策,但曹操既然不想退回兖州,不正合自己之意吗?可不退兵,又该怎么攻进郯城呢?郯城.....”一边思索着一边看着挂在帐中的地图,突然盯到郯城以东的琅琊郡上。 “有了..”尚未说出口,辛毗几乎同时大声言道:“此处不可攻,何不向东攻打琅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攻打琅琊上 (2010-03-31,星期三) “着啊,这次我可是与辛先生想到一起去了!”朱铉见辛毗与自己同谋,甚为高兴,不禁击节叫好。 但听辛毗言道:“琅琊郡偏处东海,不受刀兵之乱,府库充盈民力富饶。若取得此处,便可获充足粮草,长期围困郯城亦非难事。” 曹操、郭嘉经二人经此点拨,马上也茅塞顿开,俱都高声说好,表示赞同。 唯有刘晔面露难色,似乎心中有不小的疑虑,见众人俱都赞同攻打琅琊,不禁微微摇头。 刘晔的举动怎能逃过郭嘉的眼神,郭嘉向来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唯独对刘晔还有几分敬佩,所以一直留意观察他,见刘晔摇头,似乎欲言又止,心内一惊,暗道:“辛毗、朱铉此谋不可谓不高明啊,这刘晔却为何如此这般,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不妥之处?....有何不妥呢,此人真的比我高明不成?” 因暗存了这份心思,待众人散去后,郭嘉就偷偷的去找刘晔。 “方才在曹公帐内见先生暗自摇头,似乎不同意攻打琅琊,不知有何不妥,可否见告?”郭嘉不兜圈子径直问道。 “呵呵,此策甚好!曹公若不想退兵,唯有攻取琅琊才可解粮草不续之危。” 精明如郭嘉,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敷衍。无奈,摇摇头,告辞了。 刘晔望着郭嘉将信将疑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实则内心对郭嘉甚为忌惮。做为谋士,岂能向郭嘉这样的对手直抒胸臆。如陈平行事,靠的是远见卓识,乃阳谋;刘晔则更信奉了解对手越多越好,让对手感觉自己越神秘越好,也许刘晔更喜欢,阴谋。 几日后,曹操命朱铉率领本部人马,另派史涣与新近投靠曹操的吕虔将兵五千相助,前往攻打琅琊郡。 琅琊郡的太守乃是泰山人臧霸。此人出身泰山豪寇,后依附陶谦征讨黄巾,黄巾之后臧霸领着泰山四寇孙观、尹礼、昌豨、吴敦驻守琅琊郡,臧霸以吴敦为利城县令、尹礼为即丘县令,分别领军驻守两县。臧霸自己则与孙观及孙观之兄孙康守在开阳,又让昌狶驻扎在旁边的东武城,可以救援开阳。 朱铉与史涣、吕虔在行军途中商议该如何攻打琅琊?吕虔建议先攻打即丘,而后直取开阳。 正如吕虔所言,大军自郯城进攻开阳,即丘正挡在中间,若攻取了即丘,开阳城就等于门户大开,朱铉大军便可直接威胁开阳。 “据探马回报,即丘东南不足百里的利城,有臧霸部将吴敦率五千军把守,不可等闲视之!”朱铉虽是同意吕虔之策,但也担心敌军援兵。 “将军多虑了。等那吴敦发兵来援救时,我等早已攻下即丘了,正可大败吴敦。”吕虔自信满满的言道,显然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这也难怪,自曹操大军攻入徐州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全军上下难免骄纵,对徐州兵将都甚为轻蔑。 朱铉听吕虔如此说,亦感觉有理,但心下仍有些不安。 “吕将军英武过人,在下佩服!然即丘、利城互为犄角。若我军攻打即丘不力,利城又增援,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吕虔见朱铉说得有理,遂沉默不语。 史涣是员猛将,哪曾细想过这些。曹军现下缺粮,若要一城一池的费力攻打,必要浪费时日,开阳城尚未见着,便已是粮草不济就此罢兵了。按史涣本意,直接杀奔开阳城下,与那臧霸激战一番,必可大获全胜夺取琅琊郡。 “我说你们二位,在此计议半日,也没得个办法。若要我说,攻打什么即丘,直接挥军开阳,斩了那臧霸,琅琊郡岂不是就握在掌中了。” 史涣最早跟随曹操,向来勇不避战,又是忠心不二,甚得曹操赏识,现今已做到曹操的中护军统领,也就是曹操亲兵首领,难免有些骄纵。 朱铉听史涣说的狂妄,嗤之以鼻,不理他。吕虔与史涣相熟,听他乱弹琴,忙劝阻道:“不可无理!朱将军乃主帅,我等须听将令。再者,若依你之言进军,全军死无葬身之地。” “喔?那我不说了,要厮杀时尽管下令!”史涣倒也识趣,关键是信赖吕虔,当下闭口不言。 朱铉也知史涣是名莽直的汉子,有口无心,便不与他计较,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有厮杀之时,自然忘不了将军。”史涣连忙抱拳言谢。 吕虔、史涣等人均注视朱铉,等他定夺。朱铉在仔细思量着,如何攻下琅琊郡,解全军粮草之危。 “琅琊郡东、南两面都临海,唯有西、北连结陆地。北边是北海和泰山郡。北海孔融一向与臧霸交好,又不尚武力,臧霸自然不会防他。泰山乃臧霸起兵之处,当地豪强多与臧霸有交情,更兼泰山倚靠奇险,正可阻挡兖州等地的威胁,所以臧霸只担心西面平原之地。” 想到这儿,朱铉不由觉得苦闷。扬州回不去,徐州又打不下来,难道现在一个小小的琅琊郡,也能挡得住自己? 这人呐,一旦着了急,便容易意气用事,朱铉此刻便是如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提兵攻打即丘。若是开阳、利城有援兵来,就一起在即丘城下决战。这来回奔波,反复征讨的苦日子,算是过够了。 吕虔平时也自诩为儒将,见朱铉沉吟不定,心中便有些不耐。无奈朱铉是曹操亲封的主将,不敢对其无理,只得侍立一旁侯命。 “史涣、吕虔听令!”朱铉拿定了主意,突然令道。 二将忙上前领命。 “你二人引本部人马,攻打即丘。我自领军在后,等待时机增援你们,若开阳、利城出兵,咱们便与臧霸来个决战。” “如此甚好,他有援军,我等也有援军,就看谁的战力强了。”吕虔领命道。 史涣却是遂了意,期盼臧霸、吴敦早派援军,正可在即丘城下来场痛快的厮杀。 吕虔、史涣领命而去,刘晔、辛毗等人才姗姗来迟。他们为后军,押运粮草,所以来得晚。而且,刘晔去曹操营中支取粮草,军需官与他推诿扯皮,也耽误了时辰。 见到吕虔、史涣风尘仆仆而去,刘晔、辛毗纳闷,忙上前问朱铉,二人所去何为? “自然是提兵攻打即丘。”朱铉回答的简单。刘晔、辛毗却是心中一凛,这次朱铉为何不与众人协商,便自行决定出兵? 按理说,朱铉为主将,有权发号施令,但这与他惯常作为不符。惯常里,大战之前,朱铉必会征求诸人意见,而后再定夺,此番却是有点急不可耐。 “主公心忧,我等明白。但贸然攻打即丘,若有援军前来,全军岂不被动?”辛毗率先说到。 朱铉不以为意。本就有些心烦,又听辛毗语气不善,便有些动怒,置气道:“二位可是小瞧我朱铉,没有谋略嘛?” 此言一出,辛毗、刘晔面色皆是微变,这可不似朱铉平日里做派。朱铉虽是勇武,但对待帐下智谋之士,甚是礼敬有加。似今日这等作为,更加坐实了二人心中所料。朱铉急眼了,方寸已乱。 “主公,大战将至,切忌心浮气躁,还是从长计议!”辛毗此语,是善意的进谏,饶是朱铉急怒之中,也不好再厉色反驳。 朱铉稍许冷静后,便向二人请教,但语气中仍是带了一丝急躁。 “现今情势危急,还如何‘从长计议’?请二位速速谋策以对。” 刘晔仍是沉默无语,似是别有心事,倒是辛毗言道:“主公之谋也并非不妥,但应单独指派一军,伏击利城来援之敌。” 朱铉听辛毗如此说,心内中略觉宽慰,当下决定纳言而行。又见刘晔一直未讲话,朱铉纳闷,不禁问道:“刘先生最近何事烦忧,怎沉闷许多?” 刘晔见朱铉问到自己,坦然一笑,言道:“我心有疑虑,只是无法排解,主公莫要见怪。” “疑虑什么?先生讲出来,大家一起合计。” 刘晔倒也不遮遮掩掩,当下直言相告:“我早听闻臧霸勇猛,为人忠义颇能服众,手下兵将凶悍无比,不可与别处徐州军队相比。我军急切之间,怕是····” 讲到这儿,刘晔便缄口不语。 “怕什么?”朱铉和辛毗一起急问道。 刘晔忠心事主,誓死追朱铉,自家也好成就一番大业,对朱铉可谓知无不言。先前未阻拦进攻琅琊之事,只因知朱铉急于返乡,不便出言相阻。 现在事已临头,再不说,恐朱铉不明情形之下,轻敌冒进,导致全军溃败。无奈,禀道:“曹公大军锐气已失,又粮草不济,二位本该劝其退兵,现今贸然攻打此处,恐会生出祸乱。” 朱铉又如何愿意来攻打琅琊?只是前往广陵的路被下邳陈登给阻断了。想起此人,朱铉便有些头疼。先是派人来说降,又用疑兵之计吓退了自己。试想,在前往广陵的路上,朱铉岂愿身后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存在·······。 叹了一声,朱铉才说道:“已将兵至琅琊,先生就莫再说此话,还是讲讲怎么打败臧霸,如何?” 刘晔将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 “将军,可命史涣、吕虔率领五千兵马佯攻即丘,将军率领大军尾随其后,四处多布疑兵,佯作要率领全军进攻即丘。只围困,不猛攻。” “若利城之敌前来救援呢?”辛毗问道。 刘晔狡黠的微笑道:“若是那样,再好不过。在险要处设下伏兵,全歼来援之敌。” 朱铉有些担心,问道:“我军宜速战速决,围而不攻,对我军不利啊!”辛毗感觉朱铉说得有理,点头称是,与朱铉一起看着刘晔,看他作何解。 刘晔则是料敌在先,神情自若的说道:“我军围攻即丘,利城不能增援,臧霸必然亲来。那时,将军率领人马去中途有利地形迎战臧霸,我等自率军围困即丘,此乃‘反客为主’之计。” 朱铉、辛毗还是有些不放心,若藏霸不亲自提军前来救援,那刘晔的谋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刘烨却非常自信,言道:“藏霸能得众将爱戴,忠义最是看重。不必担心其不来,就怕到时有一场恶仗,一切都要看我等的造化了。” 原来玄机之处在这里。朱铉、辛毗二人听闻,同声赞好。 当下,三人又窃窃私语半天,而后分头准备妥当。 两日后,史涣、吕虔率领五千人马进抵即丘城下。 即丘城内的尹礼是臧霸手下猛将,见城外开来的曹军人数并不比自己的多,便出城迎战。 双方摆开阵势,尹礼拍马舞刀杀出阵来。曹军这边,史涣见对方主将出战,自己也一抖亮银枪,跃马而出来战尹礼。 二人在两军阵前捉对厮杀,俱都武艺精湛力大无比,两匹马如走马灯般来回转,战有五十余合未分胜负。 史涣暗自寻思:“不料徐州还有这般猛将,倒真是小觑了徐州兵马。” 这边史涣暗赞尹礼 ,对面的尹礼也是惊叹史涣。早闻曹操手下猛将如云,典韦、许褚未亲来,只是眼前这个史涣,武艺便与自己不分伯仲,看来要战而胜之非数百合之后。(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攻打琅琊中 (2010-04-1,星期五) 即丘城外,史涣与尹礼厮杀在一起。二人都憋着股劲要将对方打落下马,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半刻又怎能分出胜负? 眼看将近正午,曹军这边的吕虔令人鸣金召回史涣,尹礼也率军回城。 史涣回到营中,吕虔上前对其说道:“那尹礼勇力过人,几与将军不相上下,我等必要智取,不可力战。” “战阵之上见得是真功夫,使诈岂大丈夫所为?”史涣与尹礼杀得兴起,只要在两军阵前斩了尹礼,听吕虔如此说,心中颇为不屑。 吕虔急忙劝道:“将军,我等此来,乃是要尽快攻取东莞,主公那里可等不得。” 曹操十万大军粮草不济,指望能尽早攻夺琅琊。吕虔一句话提醒了史涣,立时明白过来,顾全大局为重。 “好!就按你说的办。”史涣颇有些不情愿的点头说道。 用过午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史涣打马出营去挑战尹礼。谁知,那尹礼早已等在曹军营寨之外。 “史涣,你也算一员猛将,何必助纣为虐?不如投入臧霸将军麾下!”尹礼敬佩史涣的武艺,竟然在两军阵前公然招降史涣。 史涣听了此言,龇牙咧嘴大骂道:“我呸!臧霸算是什么东西,要爷爷我投效他,除非你能在阵前赢我。” 尹礼见史涣竟敢辱骂臧霸,不由得勃然大怒,催马轮刀便杀向史涣,他又岂知?史涣乃是故意要激怒他,正要趁机行事。 当下二人各使兵器又战在一起,马蹄声声扬尘,宝刀闪闪发光,你来我往又是数十回合,直杀得天昏地暗鸟兽哀鸣,仍是不分胜负。 眼看已近百余回合,史涣心内暗自忖度:“好个尹礼,真是一条好汉。看来,唯有用吕虔之计擒他了。” 心念所及,故意卖个破绽,将手中那口宝刀稍一放缓。尹礼瞧见,心中暗喜:“史涣力乏了,终于露出破绽,看我斩他。”手上加把劲,“呜”的一声,就见尹礼的刀劈空向史涣脖颈处砍来。 史涣是艺高人胆大,故意露出如此大的破绽,见尹礼大刀砍来,赶忙将头一缩,头盔上的顶簪被一刀劈了下来。史涣装作大惊失色,拨马便往回逃。 尹礼部将见史涣败走,立刻指挥人马杀上来。 史涣的部属早得了吩咐,略作抵抗便装作不支,随史涣一起逃走,连营寨都丢了。 尹礼见状,更是得势不饶人,带人直追出十余里。沿途,曹军的辎重、旗帜散落丢弃一地。 就在尹礼得意之际,突闻四周号角声响起,紧接着无数曹军杀出。尹礼的部队没有防备,很快便被冲散。 原来是吕虔率领兵马,早已埋伏在此,见尹礼带着人马撞了过来,立刻指挥部众杀出。佯作败逃的史涣也率军返身杀回,与吕虔一起将尹礼的军队包围起来。 尹礼不愧是员骁将,中了埋伏后,仅慌乱一时,旋即便镇定下来,指挥手下兵向外冲。尹礼的部下们也没有大惊失措,依然彪悍无比,虽是被冲散割裂开来,仍能各自为战,奋勇向外杀出。 史涣、吕虔原以为诈败后突然率伏兵包围尹礼所部,必可大破敌军,没料想对方战力如此强悍,竟被其突围而出。仅留下不到五百余具敌军尸体,己方也伤亡了数百人,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二人相对无语,心中一样的郁闷和不解。 待得朱铉率军赶来,听闻二人惨胜一场,又详细询问了作战经过后,同样吃惊不已。 随同朱铉前来的刘晔,反倒未露惊讶之色,捋着胡须轻声叹道:“传闻果然不假,臧霸手下兵精将猛。主公,此战切忌急躁,必须稳扎稳打,否则,我军伤亡将不计其数。” 朱铉无奈的点点头,算作是答应了。 曹操急等着攻下琅琊以获得粮草接济。朱铉也想早日攻破徐州,而后返回会稽。谁成想碰到臧霸这么块难啃的骨头,心中不觉更加烦恼。 过了一日,朱铉亲率大军包围了即丘。 尹礼大败之后再不出城作战,任由对方围困即丘。 即丘被朱铉率军包围,利城的吴敦得知消息后,一面派人禀报臧霸,一面准备点起人马前去救援。手下谋士劝其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数日看看情况再说。 开阳城内的臧霸,得知朱铉率领数万兵马攻打东莞,担心尹礼兵少抵挡不住,便要提领兵马去救援即丘。 此时,有帐下谋士孙康进言道:“将军不可轻离开阳郡城,派猛将精兵前去救援即可。” 臧霸向来敬服孙康,便派孙观、孙康兄弟,一文一武,率五千兵马去救尹礼。并传令利城吴敦,要其酌情出兵相助。 朱铉督促部下围攻东莞,实则静待敌军援兵消息。 仅数日,探马营军士来报,臧霸派部将孙观率五千兵马来救即丘,利阳的吴敦也在准备同来救援。 “来得好快啊,果然不出刘晔所料。” 朱铉即刻击鼓聚将,将大家伙招致中军黄罗帐中。 “诸位,敌军两路来援,城内的尹礼又死守不出,我军进退维谷,都说说该怎么办?” 阎行、朱贲等人乃蛮将,只知兵来将挡,既有敌军前来,便要迎战厮杀。朱铉听了摇头,道:“此次不可力敌。臧霸手下多精兵猛将,即丘被围,他竟不亲来,可见其对部下的战力甚为自负,我等切不可轻敌。” 朱铉如此一说,阎行、朱贲等人便无言以对了,献计定策还要看刘晔、辛毗的。 刘晔、辛毗早已谋划定了,围城是虚,打援才乃上上策,只是臧霸的手下兵将战力非同小可,与以往对敌之军多有不同,必须要细细的谋划,不敢有稍许大意。 “主公,敌军来援甚快,早意料之中。请主公亲自率军,去战开阳方向来敌,务必要全歼。打疼了他们,臧霸必然亲来。至于利城的吴敦,可令牵招引一军,于险要处布下疑兵,必可令其裹足不前。”刘晔胸有成竹,凿凿言道。 辛毗马上表示赞同。 “正要如此!不过,主公可留在此处围困即丘,我引军前去迎敌即可。” 朱铉见二人意见一致,心下便接纳了他们的计策,并决定亲自出战孙观。 “我亲自率军拦击孙观,张逸、朱贲、阎行与我同去。” 朱贲、阎行等人已是高声领命,面上均带喜色,这些血性汉子听闻有厮杀,真比娶媳妇还高兴。 既是朱铉亲自安排,辛毗也不好再有异议,朱铉便令诸将散去。 牵招待众人走后,上前向朱铉禀道:“将军,军师只令我疑兵吓阻敌军,可否依据情势伏击吴敦,顺势夺取利城也未可知!” 朱铉知道牵招素来稳重,又很有谋略,是不可多得的上将。略加思索,便答应了牵招所请,只是嘱咐一句:“莫要贪功,坏了我军大局。”(未完待续) 作者公告 自去年四月,因家中出了大事,断更至今。在此,向各位书友,17k编辑致歉。 今年初以来,本想复更,但因种种缘故,感觉提笔甚难。主要是对三国那段历史,还是掌握的不够精准。东汉末年的三国时代,个人感觉是很有意思的。区区七百余万人,竟出了如此之多的能人贤士,可谓群星璀璨。罗贯中先生的三国演义,只展示了少部分人的才略,更多的谋臣猛将,被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甚为可惜。 再者,作者感觉边写边更,是极不严谨的事情。很多文辞、构思,都需要不断的完善。将不成熟的作品匆忙推出,只能暂时取悦观众。若想奉献出精品,抑或拿出自己比较满意的作品,必须完稿后再推。 这段时间以来,作者研读各类文史,也在网上参阅其他人的大作,不断完善自己。文学的基本功,历史中各种典故,这些,都能充实自己,为更好地完成这本书,打下基础。 在这里,我向各位书友恳请,再给我一段时间,让我用一段较长的时间,来完成这本书,完成我的一个理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攻打琅琊 (下) 藏霸遣麾下猛将孙观及谋士孙康,引五千兵马来救即丘。 朱铉与诸将商议,要亲率阎行、朱贲等人迎战孙观,留下辛毗、田豫继 续围攻即丘;又令牵招引一军,着管亥、驺俊、潘凤相助,堵截利城的增援。 “孙观乃藏霸手下第一猛士,悍不畏死,其兄孙康足智多谋。主公此去,定 要小心在意,莫要纵兵轻进,切记稳中求胜!”刘晔甚不放心,于朱铉出发之际 反复叮咛。 “军师但请放心,此去定依军师之言行事。我此去必能破敌,只是担心你等 ,现今留下的兵马不多,不要被城内的尹礼乘隙偷袭。” 辞别刘晔、辛毗等人,朱铉带上阎行、朱贲、张逸诸将,马步军五千余人, 浩浩荡荡向开阳而去。 行军数日。探马来报,孙观、孙康率军已到三十里外,依山扎营,军旗招展 ,数不清有多少兵马。 朱铉皱眉思忖片刻,也命手下众军停止前行,垒起营盘遥相对峙。 原来,孙观、孙康得知朱铉亲来,便不敢继续前行,依托山势扎下营寨,只与朱铉军对峙,另遣人报与藏霸。 第二日,清晨微风轻拂,大地初现金辉。朱铉引兵出营,前来孙观寨前挑战。 三通锣鼓响,但听得对方营中沸腾,寨门口尘土飞扬,当先冲出一员虎将,钢牙紧咬,身束黑甲,手持乌黑长枪,浑身杀气四溢。 朱铉看来将凶猛,便问麾下:“谁愿出战,拿下此人!” 众将皆跃跃欲试,摩拳擦掌要战来将,还是阎行抢先,拍马抡刀,直取对方。 “嗨,来将何人,留下姓名,吾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阎行这一嗓子,早气坏对方军士,俱都摇旗呐喊: “孙观将军威武,小儿休要猖狂!” “杀了此人,必胜!” “杀!” 阎行这才明白,感情对方主将亲出,登时来了精神,一夹马腹,搓蹬纵马杀向孙观。 孙观也不答话,只瞪圆了眼,挺起乌黑长枪,也向阎行杀过去,恨不得一照面便将阎行捅个穿透。 二人瞬间战在一起,双方俱都擂起鼓来,大声呼喝助威。看这阎行,如恶蛟 出海,看那孙观似猛虎下山;一个武艺高强,一个浑身是胆。 朱铉在阵前觑得明白,二人乍看难分仲伯,实则阎行武艺、气力均略胜半筹 ,然则孙观以命搏命的打法,却将阎行逼得越来越被动。 此刻,阎行心中也是直骂孙观市井无赖,竟是个不要命的,毫不顾己只要伤 敌。渐渐的,阎行是已落下风。 “孙观匹夫,怎似泼皮一般?”阎行不禁破口大骂,手上加力,要与孙观拼命。 孙观瞪一眼阎行,并不答话,只疯狂进扑。 阎行真是又气又急,索性也不要命的与对方搏击,二人顷刻间刀枪及身,鲜血直溢。阎行更是气得哇哇大叫,孙观却高呼过瘾。 朱铉不由看得蹙眉,忙命人鸣金,那面孙康也令人召回孙观。 阎行打马回还,自有人上前接住,身上未覆铠甲处,鲜血溢出,朱铉急忙命人医治包扎。 “主公,末将不服,请允我再战孙观!”阎行不顾伤情,执意要决斗孙观。 朱铉却是好言抚慰,“将军身已带伤,可稍事歇息,我令他人出战!” 阎行还要再言,朱贲早已按耐不住,哇哇大叫道:“老阎稍歇,看俺给你报仇!”已是徒步冲出阵中,挑战孙观。 那边孙观见有一大汉出阵,叫嚣要挑战自己,立时血气上涌,拍马舞枪就要杀出。 一旁孙康急忙止住,令一小校出阵答曰:“我家主将负伤,暂且休战,明日再战!” 朱贲闻听,早已着恼,大声喝道:“汝等屑小,现放着如此多兵马,只有孙观一人可出战么?” 朱贲此言,激怒了孙观手下诸将,纷纷请战。 孙观本想自己出战,转念一想,莫要中了对方车轮战,遂命一壮硕之士,“那莽夫甚是魁梧,想来气力甚大,正可与你对手。” 那人乃孙观手下第一大力之士,姓櫆名戦,徒手可撕裂巨熊,人称“屠熊士”。 櫆戦听闻孙观点名,登时狂喜不已,抱拳答道:“绝不坠了我军士气,看俺打倒那厮。” 两个蛮汉皆步战之士,櫆戦虽不及朱贲魁梧,但也只略逊半筹,厮斗起来并不见吃亏。二人虽不及阎行、孙观那般战得令人眼花缭乱,却是打得实在,招招拼劲全身气力,招式简单异常,只是灌足了气力砸向对方。 战有三十余合,二人皆都气喘嘘嘘,大概齐气力已使尽,浑身都不住发抖,各自惊叹对方气力,竟都使出吃奶的劲方堪堪抵住。 “那汉子,打了半日还不知你姓甚名谁?”朱贲狡猾,要趁机稍作休息。 櫆戦却不知是计,口中答话:“我乃櫆戦是也!”手下并不放松,直向朱贲狂攻而来。 朱贲不由得暗自叫苦,若非遇上如此力大之士,战上数百合也不嫌累。无奈对方与自己气力相当,招招皆要使出吃奶的劲,现下着实有些吃不消,对方却是玩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实则朱贲不知,藏霸手下多悍勇之辈,厮杀拼命乃是家常便饭,櫆戦耳熏目染,自是不见血不收手,只苦了朱贲。 朱铉岂会看不出,眉头紧蹙心内焦虑。自出征以来,这等骄兵悍匪当真是头次遇到,武艺精湛又不怕死,怨不得藏霸能独据琅琊而各路诸侯不敢招惹。 “鸣金,收兵!” “铛铛,铛铛”,铜钲敲起,朱贲大喝一声往回跑去,朱铉令张逸率骑兵断后,自家领军回营。 此战,朱铉未占丝毫便。孙观及手下弹冠相庆,又在阵前鼓噪一阵。本要趁势追赶,却被孙康劝住,“我观朱铉带兵,进退有序,队列齐整,不可鲁莽。” 孙观听闻,便打消了追击的念头,自带人马回营庆祝。 朱铉等人回到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连番两战未占便宜,隐隐间军中士气稍有沉落。 朱铉思忖:“若放于异日,虽战阵上一时不胜,还可慢慢筹划。现如今,时不我待,全军粮草恐已接近断绝,正是要速战速决,又遇上如此凶悍之军,如刘晔所料,藏霸这块硬骨头不好啃。” 朱铉当日不再出战,令人传来管粮军曹,问道:“我军粮草尚可支撑多少时日?” 那军需官心中正为此烦恼,朱铉不问也本要前来禀报,见朱铉先行问起,遂惶恐答道:“将军,粮草入不敷出,仅余十数日可用。军中用粮,不敢有须臾浪费,更不敢贪墨,还望将军明察。” 朱铉心中有数,只未料到粮草竟已如此不济,不由得暗叹。命那军需官退下,又独自于帐中踱步。 是夜,朱铉将张逸唤来,密嘱其第二日于两军阵前,暗射孙观。 第二日,又是清晨,朱铉带领诸将及兵马出营,浩浩荡荡杀至孙观营前。 朱铉单枪匹马出阵,高声挑战孙观。 “孙观匹夫听着,我乃大汉镇南将军朱铉,今日可敢决一死战!” 孙观听闻敌方主将亲出,指名道姓挑战自己,不顾身上伤势,率军而出。但见孙观营门口尘土飞扬,营中无数兵马涌出。 孙观一身披挂齐整,纵马跃出,急急向朱铉扑来。 朱铉冷眼瞧那孙观,直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心中不禁怒骂:“匪类,目中无人,今日必叫你阵前授首。” 孙观今日倒不似昨日那般急于厮杀,勒马别枪,喝问道:“来人可是朱铉?” 朱铉蹙眉,极厌恶的回道:“正是你家爷爷!” “赫赫!赫赫! ”孙观不理朱铉出言无状,不怒反笑,“人言朱铉如何如何,还以为怎样一伟丈夫。今日方知,不过是个小儿!” 孙观言罢,也不待朱铉怒斥,挺枪便杀过来。朱铉不与他争口舌之利,只用手中枪与之说话,二人战在一处。 朱铉一身武艺非凡,枪舞银蛇,如神龙游摆,鬼神莫测。那孙观杀气腾腾,将枪舞得密不透风,护住全身要害,步步紧逼只要近身搏命。 孙观悍不畏死,朱铉怎会不知,心中冷笑连连,“无知莽夫,先让你嚣张一时,过时便见分晓。” 战有数十回合,朱铉装作阎行一般,迫于孙观不要命的打法,手忙将乱,又卖个大破绽,让那孙观欺身近前。 孙观见状,手中枪如长蛇出洞,直奔朱铉戳来。 朱铉觑得明白,佯装不敌,踉跄躲过便拨马而回。 孙观占了上风,得势不饶人,拍马追来。 阵前两军见状,孙观这边自是欢声雷动,朱铉这面却是惊诧不已,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张逸早已得计,此时不射更待何时,弯弓搭箭,箭如流星直照孙观而来。 孙观见朱铉趴于马上甚是狼狈,正在得意,不期对方竟暗箭伤人。但听得“咻”一声,那箭已迎面飞来。 “哎呀,吾命休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战孙观 孙观正追的得意,不防张逸暗箭伤人。 说时迟那时快,箭簇已奔面门而来。饶是孙观悍勇无匹,也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慌乱间,孙观英雄本色尽显,听风辨位、锉马踢蹬,俯下身子急拽战马躲闪,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其时,孙观已是身在下,腿在上,但听得“噗”的一声,箭贯脚踝,穿个通透。 “哎呀!”孙观忍不住大叫出来。箭簇前端锋利,更有倒刺勾住筋肉,疼痛钻心入骨,若是一般人早昏厥过去。 孙观打眼向伤处看去,血肉模糊,汩汩鲜血涌出。 “朱铉小儿,暗箭伤人,算不得英雄!” 朱铉哪还理会他啰嗦,回马便向孙观杀来。 孙观剧痛难当,咬得嘴唇出血方才提起劲来抵挡朱铉。 待得朱铉挺枪冲到眼前,孙观不要命般扔了武器,双手抓住对方枪杆,枪尖早已刺入肩膀肉中,发生喝喊:“啊!”使尽浑身力气要夺朱铉手中之枪。 朱铉未料对方如此亡命,重伤之下还能悍勇如斯。当下也使出全身力气,要拔回长枪。 后面两边兵将见状,皆都压上来要救自家主将。 不期二人已吃不住劲翻身落马,武器均已脱手,干脆搂抱扭打在一起。反倒救援之人愣在当场,不敢随意上前,万一伤了主将,百死莫赎。 此时朱铉、孙观扭打,拳脚相加之际,早已身上各挨了十数下。 孙观眼带乌青,朱铉鼻流鲜血,甚是狼狈不堪。 气喘吁吁之间,朱铉一把将孙观推开,口中喝道:“孙观,我见你确是虎将,今番权且作罢,来日再战如何?” 那孙观已是不能站立,兀自口中不服:“小儿,偷袭你家爷爷。若不然,今日必取你首级!” 朱铉哂笑一声:“两军对垒,无所不用,有甚不可。既如此,权且收兵,来日看我取你首级。” 当下二人也不再答话。双方兵士各用弓箭指住对方,慢慢后撤,而后朱铉带人返回,孙观却被抬了回去。 当日晌午过后,朱铉再来搦战,孙观虽是愤懑,却暂时不能起身。其余诸将请战,孙康不允,只令前营多备弓弩、礌石,若朱铉来攻,击退即可。 朱铉见孙观不出,对方营中也无人搭理自己,寻思要火攻,偏那孙康布营甚有章法,营寨本就建于石多树少之地,周围又烧出一片空地,急切间难觅良策。 算算时日,朱铉实在不耐,只得令手下军士强攻。 兵法有云:“强攻,下下策也!”果然,朱铉部下猛攻,对方依仗山势,居高临下,营寨竟是岿然不动,却是令朱铉损兵折将。 不得已,看看日头将落,夕阳如血般惨淡,朱铉颓然退兵。 是夜,朱铉召集诸将,令道:“今夜埋锅造饭,令军士饱食,明日再猛攻孙观营寨。” 第二日,自旭日将出,直至暮落西山,依旧攻不破对方营寨,反倒折损了数百军士,连朱贲都挂了彩,臂膀上结结实实中了一箭,幸无性命之忧,只是举不动精铜熟棍,无法厮杀。 朱铉愤懑不已,急火上窜,心中有些乱了方寸。略冷静片刻,传喻军中:“今夜再饱食一顿,明日起无论军将、兵士,粮一律减半,五日后全军断粮。” 全军闻听,莫不惊骇。 军中但凡有粮,不过舍命厮杀便可。若无粮,就非人力可为了。所幸朱铉历年来治兵甚严,对待下属也够宽厚,并无抱怨之声,只是面上多了些忧惧之色。 第二日,天色未亮,各军已起身准备。待朱铉前来巡视,竟已列阵待命。 朱铉唏嘘感叹,于马上作揖连连,全军将士高声齐呼:“必胜!必胜!” 群情激奋之际,朱铉大声命道:“今日,不胜无归!”全军又齐呼: “不胜无归!” “不胜无归!” 待得出发之时,朱铉营中如春雷般炸响,齐吼之声连绵不绝,一路嘶喊杀向孙观营寨。 孙观、孙康早听见寨前喊声不断,气势比前两日更甚。当下不敢大意,忙命众将率军士死命抵住。 朱铉这边部众,皆是不要命的往上攻。一人倒下,数人扑上,搏命之举令人咂舌,饶是孙观部下悍勇,也隐隐头皮发麻。 双方,一面猛攻,一面死守,山上山下、寨内寨外,到处是狼烟滚滚,马嘶鸣、人吼叫,壮烈之士的尸体铺满战场,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战有两个时辰,孙观营寨已岌岌可危。 阎行见状,赤了胳膊裸着上身,率死士向打开的缺口处猛冲。 朱铉在后面看见,也发声喊引中军亲卫杀上去接应,慌得张逸等人即刻跟从而上,生恐朱铉有任何闪失。 孙观见营寨即将告破,也不顾得伤势,用铁枪支撑身体,跛着脚提刀来战阎行,周围自也有一批死士相随,双方登时杀在一处。 毕竟还是守方占了便宜,居高临下,又有孙观负伤死战不退所染,琅琊将士压紧牙关死战不退,攻进寨中的朱铉兵士逐次倒于血泊之中,连阎行都身中十余刀,浑身上下跟个血葫芦似的。 朱铉忙命弓箭手接应,又令人向孙观寨内投射火把。 孙观寨中登时火起,部众里一些人也开始慌乱,所幸孙康在后面指挥人迅速灭火,又杀了几个乱喊乱跑之辈,才稳住营寨。 这边张逸发箭射向敌军,凡想靠近阎行等人的尽皆中箭,方保住阎行等人。 朱铉早已率众冲了上去。 “孙观匹夫,今日让你授首!” 朱铉不管不顾,直向孙观冲去。 孙观也狂叫一声,站在原地大喊:“朱铉小儿,爷爷站这儿等你来杀!” 孙观虽已疯癫,他身边相随之人却未都疯掉,见朱铉来势汹汹,身边也皆虎狼之士,情知不妙,忙架起孙观向后跑。 这时朱铉手下军士已贴的对方营寨很近,火箭、火把如雨水倾泻般地向营寨内抛射而来,尤其是张逸亲自训练的百余名射手,箭法神准,很快便将整个孙观营寨燃起。 刹那间,但见火光冲天、烟雾笼罩。 孙观手下部众彻底慌了神,随着孙观向外冲去。 朱铉这边得势不饶人,数日来的郁闷之气顷刻间发泄出来,四处追杀孙观士卒。 正所谓兵溃如洪水,漫山遍野皆是逃兵,朱铉手下兵士在其后毫不留情的掩杀,阵亡者尸体如秋日伏穗,密密麻麻倒下一片片。 朱铉已是杀红了眼,白虹剑也早已不知沾了多少敌人之血,死于剑下的不知凡几。 “将军,抓住孙康了!”张逸匆匆前来禀道。 注视着张逸染满烟尘和鲜血的脸庞,朱铉狰狞的问道:“可捉到孙观?” 张逸一愣,忙回道:“向山后逃去了,朱贲已率人去追!” 朱铉听闻,龇牙喝道:“速带人前去接应,莫走了此贼!” “是!”张逸领命一声,忙率领身后众人向后山追去。 朱铉又令人将孙康押来。但见孙康被五花大绑,整个身躯都扭曲了,想来极是痛苦,却面带不屈之色。 “孙康,你降是不降?” 孙康不屑,只以目视天,也不作答。 朱铉见状,要狠狠心杀了孙康,却着实不忍,暗叹对方忠烈,最后方挥挥手,命人将孙康押下好生看待。 此时举目望去,整个战场,孙观手下士卒已不多见,大部分匍尸当地,只有数百人向远处溃逃,其后仍有不少朱铉士卒在追杀。 朱铉此时方松了口气。却又想到,不知即丘、利城如何了?而后还要面对藏霸数万军队,前途多有不卜,心情不禁又有些沉重。 此战虽是获胜,但手下兵卒伤亡颇大,连阎行都受了重伤,实在算不得大获全胜。 念及此,朱铉命人传令罢兵,收拢四下里追杀敌军的部众。又命人去通知朱贲、张逸,莫要穷追孙观。 毕竟是在藏霸的地盘上,孤军深入很容易遭遇不测。 安排好这些,朱铉便去看视受伤的将士,计点此战收获。尤其是粮草,若能夺得孙观些许粮草,便可率军在此多战些时日,多给辛毗、刘晔他们争取些攻城时间。 待军需官报来此战缴获,夺取的马匹、兵器等倒不少,无奈方才火攻太猛,粮草都付之一炬,朱铉也是徒唤可惜,不好再抱怨,所幸阎行伤不致命,也令朱铉稍许宽慰。 正心下里计较着,忽听得山后喊杀声四起,锣鼓、号角声此起彼伏,朱铉更是感觉脚下大地震动,似有无数兵马正奔杀而来。 “怎么回事?”朱铉喝问道。 不待手下众将回答,已望见张逸、朱贲狼狈而来,所率兵众寥寥无几,朱铉不由得大惊失色。 “将军速退,藏霸亲率大军前来,已到后面不远处。”策马狂奔间,张逸急急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谷对峙 朱铉大败孙氏兄弟,不期臧霸亲率大军前来。 恰遇张逸、朱贲追杀孙观,臧霸遂引军救下孙观,杀散张逸、朱贲部众。二将落荒而逃,急急前往朱铉处报信。 朱铉听闻臧霸杀来,暗叹时运不济,收拢部众向后撤去。而后弃了营寨,只携带粮草往即丘撤退而去。 行至半途,见两侧山恋叠障,诸峰相连,朱铉令驻军歇息。 扎营一应器具俱都丢失,只得草草挖下深沟,铺些稻草、枝蔓,与手下兵将席地休憩。 张逸、朱贲等人疑惑,上前问道:“将军何故匆忙撤退,而今又在此休憩?” 朱铉苦笑一声,答道:“你等岂是不知?我军连日苦战已是力竭,臧霸亲率大军前来,人多势众又兼手下勇猛,若是不退必为其所擒。” 舔了几下干枯的嘴唇,阵阵撕裂的痛感传来,吁了口气,方又言道:“此地凶险,可阻挡臧霸,望天能助我等,刘晔他们早破东莞,全军尚可立于不败。” 张逸等人听明白,连连点头,齐声称赞。 朱铉命众人巡视营地,打探臧霸消息,各人忙领命而去。 眼见诸将散去,朱铉忧心忡忡,喃喃自语道:“刘晔、辛毗,望你等莫要负我。若东莞不破,臧霸再败我于此,莫说争雄天下了,此处恐成我等死地。” 单说臧霸救下孙观后,见其伤得甚重,心中不由怒气上涌,又闻孙康为朱铉军裹挟而去,即刻点起手下兵将,直杀奔朱铉营寨前。 但见朱铉营内火光冲天,早没了敌军身影,臧霸复又率军追击而去。 前往东莞的大路上,灰土遮天蔽日,锣鼓号角声震九霄,正是臧霸所部杀气腾腾而来,此番情景早为朱铉派出的探马看得清楚,急速前去回报。 朱铉闻听臧霸大军杀来,暂且放下心内忧忡,指挥手下兵将打起精神,要在山峦险要之处伏击臧霸。 等得有时,只闻山谷外喊杀声震天,却不见一人一马进来,朱铉不由得惊异。再派出探马去查,得报臧霸约束部众在谷外列阵,想来也担心谷内有埋伏。 朱铉不由得暗赞臧霸,有勇有谋,不愧大将也。 “那臧霸不明谷内情形,不敢造次,要激我等出去与他交战,暗地里却必派人偷进谷内侦查。”朱铉对众将言道。 众人将信将疑,依照朱铉吩咐,散开大部分兵马于谷内隐蔽处,只留数十人在山谷要道旁窥视,待臧霸大军深入,便以响箭、锣鼓为号四下里杀出。 却说臧霸在谷外,早有探马禀报,山谷前的路径布满马蹄、碾印,践踏的泥泞不堪,情知朱铉必是率军逃入山谷内。 派出数波探马入谷,均未见敌军身影,正欲催动全军入谷,身后窜出一将,挡在藏马坐骑之前,高喊道:“将军不可亲往!我愿率所部在前,若谷内平安,将军再进不迟。” 臧霸定睛一看,正是麾下大将夏侯望,转念略作思忖,“朱铉久经沙场、百战之将,现今仓皇逃窜似是有诈,我若是他亦可能在此处设伏。” 遂对夏侯望命道:“你可率三千兵马入谷,打我的旗帜,将其全军引诱出谷,我再催动大军接应与你,全力捕杀此贼,为孙观等人报仇。” 夏侯望领命唱诺,点起兵马三千,向山谷内急急杀入。 过得半晌,但闻得山谷内喊杀声震天,烟雾滚滚火光冲天,厮杀、惨叫之声不绝,臧霸便知自己所料不差,朱铉果然在此处设伏。 就在臧霸踌躇之际,谷口已有兵马窜出,臧霸赶忙整军列阵。 再望去时,只见夏侯望仓皇而来,手下兵将散乱,而后又见朱铉大旗,数不清的骑兵自谷中杀出。 臧霸双目猛张,喝令诸军向前厮杀,接应夏侯望。 朱铉因在谷内见“臧”字大旗,误以为臧霸亲来,便令谷内伏兵尽起,不期夏侯望走得甚快,心内略微迟疑,仍是率鲲鹏骑杀出。 出得谷外,正遇上臧霸亲率大军前来接应,情知对方未中计,朱铉忙引军向谷内撤退。 臧霸岂会如此轻易放朱铉逃走,督促诸军紧追。 眼看着追至山谷之前,谷口又闪出一队人马。 头前骏马上端坐一将,面色朴红双目炯炯,乃朱铉亲随护军大将张逸,手下数百士卒俱都是善射之士。 张逸等人让过自家兵马,数百人便弯弓搭箭,箭如蝗雨向对面射去。 臧霸率军追得正急,未料突遇对方数百神箭手,施射下仅仅三番,手下已有百多人落马。 这百多人,都是平日里最勇猛忠烈之人,厮杀一贯冲在前面,对臧霸最是忠心。 臧霸见此情状,不由得心中又急又怒,忙喝令旗手止住大纛,全军停止追击。 朱铉率军得张逸相助,徐徐撤回谷内。 臧霸令人在谷口之地搦战,百般羞辱,朱铉只是死守不出。臧霸又命人抢占谷口,妄图火烧山谷,无奈朱铉深谙兵法,指挥得当,数度打退进攻,双方一个谷内、一个谷外,僵持不下。 看看天色将晚,臧霸只得下令驻扎,埋锅造饭。 袅袅炊烟升起,臧霸营内欢笑不断,众军士席地而坐互相吹侃。 臧霸又岂知朱铉军内已经几近断炊,兵将腹内咕咕作响。看着谷外的臧霸营内炊烟升起,无不眼露羡慕之光。 朱铉独坐一处山坡之上,旁边猛士朱贲侍立,满面疲惫掩饰不住。 “咕噜···咕噜” 朱贲腹内饥饿,不免有声响发出。 “饿了?”朱铉头也不回,茫然间轻声问道。 “嘿嘿,将军明鉴。”朱贲面无愧色,坦然答道。 朱铉这才回头看了看这个黑大个,叹道:“跟了我,没想到有今天吧!” 略一迟疑,朱贲老实答道:“没想过。跟随将军前,俺当兵只为吃饭。只知道,有饭吃才有力气打仗。” “咳咳···”朱铉被朱贲的回答逗乐了,继而又想起当前的处境,抑郁言道:“我也没想过当了兵还会饿肚子。” “将军也没有想过?”朱贲不相信。自己是个酒囊饭袋,吃饱了没心事,将军可是智者千虑啊,有什么事能是将军未曾料到过的。 朱铉稍微振作了精神,对朱贲言道:“我也是人,跟你一样的凡夫俗子,饿了要吃饭,自然也会有预料不到的事。” 朱贲安静的听着,不搭一言。 跟着朱铉久了,从未见过他像如今这般颓废,心中不免难受。 仿佛为一舒胸中郁闷,朱铉似如倾诉般,徐徐言道:“当年,就因为饿极了,才会去当兵。现在都做上将军了,没料想,还要饿肚子。” “噢··· 这··怎么可能? ”朱贲虽是饿的发慌,但听见朱铉这句话,面部焕发出一些神采。 太不可思议了,将军竟然跟自家一样,也是为吃饱肚子才当兵的。 朱铉看着朱贲傻傻的样子,觉得好笑,心情又放松不少,索性招呼他在自己身旁坐下,二人并肩而坐,如邻家兄弟般聊起家常。 “我自小无父无母,叔父将我养大,学了一身武艺,在山中狩猎采药,过得也算逍遥。”朱铉记忆起以前的岁月,双目中更添神采,回忆总是美好的。 “那您还去当兵?靠山吃山,不似我家只会种田,天不下雨只能等着饿死。”朱贲问道。 朱铉侧身转过头来,拍拍他,不无感慨的言道:“天下人谁不要看天吃饭?虽山中鸟兽亦是如此啊!数十年来,天旱不断,山泉枯竭,禽兽也是日益减少。说来也怪,这天灾不断,瘟疫便会横行,山中草药枯萎,死了很多人。” “就是,就是!我家本是村中大族,饿死一些,又病死许多,到我爹这一辈儿,就剩下我一个独苗了。”朱贲也是感同身受,悲切莫名。 朱铉又看了看朱贲,感叹道:“唉!老天不让你活,还可设法;另一个‘天’若要你死,便是争都争不得喽!” 这下将朱贲说得不解了。 “将军!怎么还有一个天?” “‘苍天’啊!大汉朝廷不是自称‘苍天’吗?” “朝廷?喔,对了,这朝廷也是咱百姓的‘天’。”朱贲想起朝廷,不由得就来气, “这狗屁‘苍天’,有灾不救,有难不管,饿死、病死了这么多人,他们照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真该死!” “你都说了人家有酒有肉,怎么会死呢?”朱铉打趣道。 朱贲听闻了,张大了嘴,愣住了,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赶忙打岔问道:“那将军你怎么会给朝廷卖命?去当什么兵啊!” 朱铉闻听先自“噗”的一声笑了,“朱贲啊,我什么时候说过给朝廷当兵了?” 见朱贲听不明白,朱铉便问他:“黄巾军,太平道,听说过吗?” “原来你是···”朱贲惊讶之下,几近失口,忙捂住了嘴。 “黄巾乱匪,是吧?”朱铉替他说完了,戏虐的欣赏着朱贲有趣表情。 朱贲的表情非常有趣,有趣至极。 “这·····嘿嘿,将军怎会是乱匪,我这人嘴笨····”朱贲兀自拙嘴拙舌的解释道。 “没关系,世人皆如此说,也不差你一个。”朱铉微笑着言道,委实未介意黄巾乱匪一说。 朱贲忙跪伏于地,大声秉道:“别人能说,俺却说不得!将军啊,你有所不知,当初俺也差点投了黄巾。只是后来听闻,官府要剿灭黄巾,凡是加入的都要杀头。俺娘着了慌,对俺说:‘儿啊,命比肚子金贵,可不敢去造反。’听了娘的话,所以不敢犯这杀头之罪。” 朱铉见他说得情切,忙上前一把拽起他来,拍拍朱贲肩膀问道:“当初又为何要入我黄巾呢?” 朱贲脸微微发红,难堪得答道:“听说黄巾军有规定,打下来的田地都分给大家伙,自己种地自己收成,不用给官府和大户们缴粮。我们村里的青壮都动心了,不少人跑去入了伙,可惜后来,好些人都没回来,听说是战死了。” “是啊,好多人都死了,连张宝将军都死了,‘大贤良师’也死了,被官府杀的人,能从扬州一直铺满到洛阳。不过你可知道,这几十年的天灾人祸,天下死了多少人嘛?” 朱贲哪里知道这些,只晓得村里人口渐疏,十户中剩不下二三户,反正是死人太多了。 “我手下有一通晓经济之道之人,亦是我的良师益友,他名为文正。经文正先生粗略统计,桓帝永寿三年(157年),天下共有户一千六十七万七千九百六十,人共计五千六百四十八万六千八百五十六之数。三十年啊,短短三十年,天下十户九空,现今竟不足八百万人口。”讲到这里,朱铉紧握着双拳,眼中几乎拧出血来。 “啊···竟然死了这么多,就是拿刀砍也砍不完啊!”朱贲惊呆了,震惊异常。 “正如你所言,杀都杀不完。当今朝廷可不管这些,放任百姓自生自灭,饿殍遍野,天下间千里无人烟之地比比皆是。黄巾不起,红巾、白巾抑或黑巾就没有了?你娘说得对,‘世间人命最金贵。’可在官府眼里,百姓的命猪狗不如,天下焉能不反!” “那,将军,您就带着我们大家伙造反吧!这狗屁官府,不要也罢!等将来割下那鸟皇帝的头,您来做皇帝,那个什么···文正做大官,我来做护国大将军,让天底下的人天天吃肉,哈哈,这岂不是很好?”说到这儿,朱贲竟高兴地手舞足蹈,兴奋不能自已。 朱铉看他得意的那样儿,不由得泼上一盆冷水,“还吃肉呢,现今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跟着我岂不是全都饿死?” 朱贲待要再插科打诨,忽然二人听闻谷内厮杀声大作,传来打斗之声。 “怎么回事?臧霸杀进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内讧 朱铉正痛斥汉室不顾民间疾苦,致使天下纷乱、黎民蒙难。 突闻得山谷中蜚声四起,打斗之声传来。不由得浑身一紧,难道是臧霸趁夜进军?赶忙拔出剑来,带着朱贲匆忙向山坡下跑去。 尚未来到坡下,已看见有人向自己这边奔来,边跑边急呼:“将军,不好了,张逸与阎行两位将军打起来了!” 朱铉暮然间懵了,他二人为何会打起来?口中急问:“不是敌军攻进来?” 来人也愣了一下,慌忙回禀道:“未见敌军动静,只是自家两位将军打斗。” 朱铉不由得蹙眉,面色深沉,喝问:“那为何如此喧哗?打斗之人绝不在少数!” 前来通禀之人不禁为难起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无奈,只有请朱铉亲自前去察看。 朱铉心内火气窜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内斗。莫说是现在了,就是平日里,军中也严禁私斗,而且还牵扯到两名军中大将。 待得跑近了,朱铉才瞅清楚,张逸、阎行二人斗在一处;相距不远处,另有一群士卒在斗殴。 张逸、阎行二人,俱是大将,一个勇猛无比,一个骑射无双,在军中威望甚高,也都很得朱铉赏识。他二人的争斗,下级军官和士卒不敢牵扯其中,若失手伤了任何一位可都是死罪,自然让他二人独斗在一处。 朱铉看得清楚,互殴的两帮人,包括张逸、阎行,都没有拿武器,看来还不是以命相搏。 再听听双方口中谩骂之词,听几句,便全都明白了。 “尔等腌臜之人,还我马儿!”这是一名鲲鹏骑军士在骂。 对面这位显然有些心虚,但仍不服气,大叫道:“你那马儿都死了,死了怎么不能吃?”这人不是鲲鹏骑的人,而是张逸手下神射手,原来属于先登军,后拨归张逸节制。 当年在冀州,潘凤率先登军投效朱铉。后几经大战,朱铉对潘凤及先登军士甚为赏识,特意调拨了二百名善于骑射的,归张逸节制,随扈中军,主要是保护主帅朱铉,也算是自己的亲军了。 感情是自己手下亲军,偷吃了鲲鹏骑的战死马匹。鲲鹏骑士视坐骑如至亲,平日里百般呵护,马匹阵亡后也都是厚葬,这会儿竟被人煮食,焉能不怒? 朱铉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扭头对身后的朱贲令道:“抽鞭子!我抽的谁,你就跟上狠狠地抽他。” 说完,已大步流星,向正在群殴的士卒中间走去,朱贲赶忙紧紧跟随。 二人手里全握着虎皮鞭,只是前面一个怒气冲天,后面一个仰面偷笑。 “让你偷食战马!” “让你斗殴!” 朱铉恶狠狠的扬起鞭子,狠狠的鞭挞着,挨抽的都是亲卫扈从.鲲鹏骑这边没人挨上鞭子,但也都自动停手。 主帅都来了,谁还敢再殴斗? 所有人呆站在原地,既不敢再打,也不敢挪步逃离。 朱铉可不管他们是否已罢斗,继续甩起鞭子猛抽,后面朱贲跟着,寸步不离。万一有不长眼的,正斗在兴头上跟朱铉还手,那朱贲可不是吃素的。 朱铉打完,朱贲就跟上鞭挞,不过明显没有朱铉下手狠,只是口中的动静要比朱铉大得多。 “没眼力的家伙,什么时候了还敢打架?” “军法,兔崽子们不怕军法嘛!” “命比肚子金贵,懂不懂?” “哎,你小子还敢躲,我叫你躲!” “还不都跪下,杵在这儿等着挨打呢!” 众人听他这最后一句,忙都跪伏于地,拼命磕头认罪。 人都跪下了,朱铉就不好再打了。 一者互相之间空隙小了,很容易伤着边上的人;二者,都认罪了,怎么也要说道道,以军法处置,不能盲目鞭挞士卒;三者,这人跪拜余地后,能打的地方就少了,打不好就招呼到脑袋上了,真要打出个好歹来,朱铉也于心不忍。 “嗯?”朱铉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转了头瞪着朱贲。 朱贲正喝斥的起劲呢,没注意朱铉的表情。 朱铉转身踏步向朱贲奔过去,一鞭子下去,正中朱贲前胸。 “哎呦!谁他娘的敢还手打我?”朱贲没穿盔甲,挨了这一下疼得着实不轻。 大家伙儿都抬起头来看,只见朱贲胸前衣物撕裂,内中皮肉绽开,鲜血直流。 “我打的,怎么着?学会包庇人了!”朱铉高声怒喝道。 朱贲这个冤啊,怎么转眼之间就从打人的变成挨打的了?这一鞭子,打得着实是狠。看得出来,朱铉是真动怒了。 吓得朱贲,立时不敢咋呼了,也跪倒在地上,连声告饶。 “朱贲,你小子平日里违反军法,我太纵容你了,将你····还有你们,”朱铉拿着鞭子,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全惯坏了!” 此言一出,原本在旁边围观看热闹的,吓得全部跟着跪了下来。 早已伏在地上的斗殴士卒,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在较远处单练的两位,张逸、阎行,自然也注意到了。 一听朱铉在那儿高声呼喝,都从怒火中稍许冷静下来,立时心内坎坷不安起来,暗暗后悔这番鲁莽了。 二人“哗”的一下赶紧分开,不服气的对视一眼,而后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至朱铉跟前,也跪伏于地,请求治罪。 朱铉此时,最恨的就是这二人了,竟敢带头内讧,不想要脑袋了?当下也不问缘由了,大喝一声:“来人!” 早有军中亲随上来,请示朱铉。 “将这二人,拉下去,斩!” 此令一出,全军哗然,求饶之声此起彼伏。 “大将军,使不得!” “二位将军有战功啊,杀不得!” “大敌当前,擅杀大将,不祥!” “二人无大错,仅是斗殴,罪不至死!” 朱铉面无表情,侧耳听着,是越听越怒。再看他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眼凸面涨,一副怒不可遏状。 “放肆!”朱铉打断众人,口中怒喝道。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向着告饶之人鞭挞而去,口中还念叨着。 “斗殴罪不至死?” “有战功就可以无视军法了?” “还知道大敌当前啊!大敌当前,自相内讧,要累死全军嘛!” “再敢求情者,同罪当诛!” 这下全都老实了,再无一名将佐、军士敢为阎行、张逸求情。 就在这时,阎行跪行数步上前,对朱铉抱拳道:“将军罚得好!只是请宽恕张逸。此番斗殴,乃是我基于私愤,又率先动手,不关他的事儿!” “哦,你与张逸有私愤?” 阎行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说来听听,有何私愤?”朱铉倒是纳闷了,遂问道。 “在邺城,袁绍府内····” 还未等阎行讲完,朱铉就打断了他的话,奇道:“就因为张逸举告了你擅闯袁府?阎行,你不至于!”以朱铉对阎行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阎行血性之人,从不记恨小恩小怨。更何况,他违反军令在前,理亏得很。 “将军也忒小看我了!”阎行果然不服,“我违抗军令在先,张逸告我理所应当。若为此事记恨,我阎行枉为男儿!” “那你所为何事?”朱铉更奇了。 “哼,那甄氏趁我不备划伤我了,这张逸又仗着我不熟悉跤术,才被他三两下擒住,我嫣能服气!” “嚯!积怨很深嘛!”朱铉被气得哭笑不得。 又不由得很是不解的问道:“我说阎行,你若不服气他,可邀其比试。军中天天比武,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不一样!上次在袁绍府上,乃是真动手。这比武,算不得真。” 这下朱铉明白了。 感情阎行不服气张逸的武艺,又感觉比试之中放不开手脚,才故意找这个机会要与张逸真斗一番。 “打舒服了?”朱铉揶揄的问道。 阎行却很是认真,抱拳向朱铉秉道:“胜负未分!” “那怎么着,继续?” 这下,阎行也不敢再啰嗦了。 不是傻子都明白,朱铉这是在说气话。 张逸惯常是个寡言少语之人,所以一直在旁听,并未插言。见阎行无语了,忙对朱铉求道:“将军,虽是阎行先动手。但是我麾下兵士犯错在先,我约束不力,请斩我。” 朱铉于张逸,相交极深。自会稽起兵,张逸须臾不离左右,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分别。 这张逸,看着木讷,那其实是沉稳,从来没惹过乱子,犯过军法。 朱铉相信,即使自己违犯了军法,张逸也不会。 “你二人这会倒是惺惺相惜,抢着要保下对方,可谁来保你们?”朱铉冰冷的话语中,透出一丝无奈。 将令如山,岂是说改就改的,那不成儿戏了嘛。 朱铉暴怒过后,现在心中清明了一些。斩将的决定太过草率了!可话已出口,岂能朝令夕改?自己以后还有何威信可言。 “将军,斩我吧!不甘张逸的事儿。我打他,他能不还手嘛。” “不,将军。是我约束部下不力,该斩我!” 朱铉冷眼瞧着这对冤家,感情越打交情越深,不知我这儿正为难么? 张逸、阎行二人都是粗鲁的汉子,当然体察不到朱铉的心思,只顾着给对方求情。 未料,朱铉手一举,令道:“将二人押下去········斩!” 在场将校、兵士,一起哗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内刺大人 “斩!”朱铉的口吻带着一丝无奈,仍是异常的坚定。 但周围军士们怎么能依? “将军不可啊!” “请收回成命!” “将军,我等皆犯死罪,请一并治罪!” 俯在地上的军士们乱七八糟的喊了起来。 朱铉听了,不禁蹙眉。众人这就是要用“法不责众”来要挟自己啊!当下再次异常坚决地挥挥手,身旁的随扈立即上去提起张逸、阎行向外拖。 众军士这下更乱了,甚至有人蠢蠢欲动,要起身上前抢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有人高声喝道:“擅行军法,将军亦是死罪!” 别看现场嘈杂,这一声却是喝得底气十足,所有的人全都是听得清楚。 这下,跪着的人也不喊了,甚至擒拿张逸、阎行的扈从都止住了手。 “谁人如此大胆!给我站出来。”朱贲第一个回过神来,大怒道。 话音刚落,阎行也大叫起来:“匹夫狂妄!” 紧跟着,众军士纷纷乱骂起来,要揪出那位胆大之极的狂徒。 朱铉却是彻底被说愣了。这是谁?自己行军法,竟也是死罪。 倒不急着揪出此人,朱铉低头思忖此人之言,忽然想起什么来。 正在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 单薄的身材,四肢欣长,面色白净,只是满脸的倔强不屈之色。 也真奇怪了,见了此人,所有的人,包括骂得最欢的朱贲、阎行都自觉地闭上了嘴。 “原来是【内刺】大人。” “这内刺大人平日里可是执掌军中法度的?” “别装糊涂,你小子上个月不是挨了这位大人的板子。” “那是啊!我表兄是你们队长,为我求情,也跟着挨了板子呢!这可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那你还敢说。快住言,让他听见,准没好果子吃。” 地下趴伏着的军士中,开始窃窃私语。 朱铉认得此人。此乃杨弘手下内刺,陈矫。 陈矫,广陵郡东阳县人。本姓刘氏,因过继与母族而改姓陈。少年避祸江东,为朱铉所招揽。因陈矫善辞令、重法制,扬州起兵时为中军主簿。后随杨弘修习法典,甚得杨弘嘉许,便被任命为中军内刺都督。 内刺,掌管军中执法者。现下,中军有二十名内刺,以陈矫为首,直接向朱铉负责。 朱铉见是此人,不由得皱了眉,语气极是不善的问道:“我严行军法,何来死罪?” 别看朱铉说得镇静,其实心里早打起鼓来了。方才细思之下,已经恍然。 军中刑法,需先咨询内刺,由其断明罪责,依法典阐明刑罚,而后再由主将发布执行。 打个比方。普通士兵犯法,应由伍长处置,但必须禀明内刺。内刺负责断其罪、明其罚,而后伍长才可依法处置。 如张逸、阎行这样的大将,率两营军士互殴,则必须经过内刺都督明正典刑后,朱铉才能下令处置。 这正是为防止军中擅行军法,导致律法不公,军士不满。 “主公擅行军法,置我等内刺于何地?”陈桥毫无惧色,不卑不亢的质问道。 朱铉不觉难堪,语速放缓道:“这个嘛···是我孟浪了,未经你等明正典刑。” “主公,杨都督早在军中公布法典,擅行军法者,与被罚者同罪。”陈矫又提醒道。 何谓之擅行军法者,与被罚者同罪?就是说,未经明正典刑,下达任何刑罚,发布之人也要受此处罚。 朱铉要杀阎行、张逸,自己也已身犯死罪。这还了得,主将岂能斩首? 大家伙儿知道陈矫风骨极硬,可他这次直指中军主帅,还是为其捏把冷汗。 陈矫倒是浑然不觉,孑然而立,一副无畏无惧状。 朱铉的目光在陈矫面部扫来扫去,看不出一丝惶恐,惊异地问道:“你真要治我死罪?” “如将军已经处死他二人,则同罪。幸甚大错尚未铸成,只请收回成命!” 陈矫话音刚落,众人的心中才觉松口气,还好有挽回余地。 “那他们二人,还有参与斗殴的军士,该如何处罚?”朱铉语气冰冷,一股股寒意向陈矫扑来。 “依军法,军士斗殴者杖三十;小校罪加一等,六十;将校以上,一百。”陈矫的回答,一丝不苟,极为严谨。 朱铉听闻,心中也觉放松,只要不斩阎行、张逸,万事皆可。面色便稍转缓和,令道:“那你就代我处置吧!” “不敢从命!”陈矫抬手秉道:“我等只背诵法令,以备施法之人咨询,却无权簪越代行。” 这又是为何?其实就是为防止冤案发生。权不可过分集中,更不可令军中执法者权势过大,但也不能让军中将佐为所欲为,互相监督、掣肘而已。 朱铉闻听后,深为嘉许,面含微笑点头不已。 杨弘搞的这一套律法,还真是周全详细,只是有些过于复杂了。自己又是第一次处置,不太熟悉整个过程,陌生得很。 见朱铉有为难之色,朱贲上前轻声说道:“将军可令陈矫讲出处置之法,而后将军再定夺。纳与不纳,还是将军说了算。” 哦,原来还可以如此。这朱贲倒是很熟悉这一套嘛。 朱铉不由得看着朱贲,似笑非笑的对朱贲略点点头,而后转身询问陈矫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偷食军马者,领头之人杖刑五十,不可宽恕;其余斗殴者,本应立刻行刑。但临战之际,可暂缓,待大战过后再施行。若将军执意现在就处罚,也无可厚非。”陈矫秉道。 朱铉点头,无有疑议,遂向全军将士大声言道:“谷外,现有臧霸大军数万;你等不知团结御敌,竟敢内讧私斗。若按我的意思,全部该死!” 这句话,令全军都羞愧低头。 “大战在即,我也不想令你等带着伤残之体上阵,丢了性命,也拖累了全军。这次,全给你们记下了。战后,若知今日之错,自去领刑。若是对我有怨言,现在就可以走,绝不阻拦。”话音刚落,四下里哭求之声大作。 “大将军,我知错了!” “我不走,将军不可赶我等走,现在即领刑。” “谁敢走,先杀了他。” 更有陈矫喝道:“男儿,天地间横行。有功要赏,有错必罚,临刑而逃,虽妇孺不为。” 朱铉被这番场景感动,心内思绪澎湃,振臂高呼慨然言道:“众位兄弟,我等涉入绝境,唯有一起挺过去,回扬州。不能内讧,不能自残!” 于是众人又一起鼓噪起来,“回扬州。见妻儿,见父母。” 数千人同声呼喝,汇聚在一起,声震九霄,山谷间回音荡荡,天地都为之动容。 “好想扬州三月春啊,不知现在如何了?”朱铉不自觉间,愁上心头。 正在此时,朱贲上前轻声问道:“将军,那马肉···” 朱铉盯着他,笑道:“想吃肉了?现在还有粮食,很不错了。别太嘴馋,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将军,实在是不吃肉便没劲打仗。其他人也都一样,力气都小了不少。”朱贲说到吃肉,没感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朱铉低头思虑,朱贲之言有理。 俗语说得好:“酒是男人胆,肉壮男人魄。”长时间吃不上肉,兵士们战力打折扣不少,要想想办法。 抬起头来,正看见朱贲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馋涎欲滴的样子,朱铉吓了一大跳,这厮莫不是想吃我的肉?不由得额头冷汗冒出。 “我说,朱贲你小子想肉想疯了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朱铉怒道。 朱贲刚想着吃肉了,哪儿还在意自己的表情,只得尴尬的笑道:“将军,你也知我三天不吃肉,浑身提不起劲来,又何苦作弄我?” 朱铉懒得与他理论,随意命道:“去将陈矫唤来。” “呃,将军··这至于吗?我吃肉也有罪?”朱贲听闻要请内刺都督,以为要治罪,立时吓得腿发软,迈不开步。 朱铉甚为不解,瞪着朱贲,见他那副怪异的表情,就知道他会错意了,随即笑了起来,顺势踹了朱贲一脚,笑骂道:“我有事问他,与你何干?快去。”(未完待续) 一百七十九章 养精蓄锐 朱贲这才明白,请陈矫来是有别的事,赶忙去了。 待得陈矫来到跟前,朱铉抱拳施礼,说道:“今日多亏你提醒,险些乱了法度。” 陈矫一改方才不近人情的神态,急忙抱拳,躬身回礼道:“得遇主公,是在下的福份,更是天下人的福祉。” “呵呵,言重了。”朱铉岂不知陈矫此语何意,不过是要挟自己法治实行天下。 唤陈矫来,却是有别的事,当然不能在这个话题上闲扯下去。 “这战马,可吃得?” 朱铉问的简单,陈矫回答的更利落。 “可以。但,需要主公下令。” “喔???这个???”朱铉不由得沉吟。军中骑士,视战马如亲人,连朱铉也不例外。耕种之民不吃牛,骑马的人当然不吃马。可是现今这种情况,当真是逼不得已。 “此事你以为该如何?”朱铉没了主意,不自主间问了陈矫。 “军中尚有余粮,不可杀马。已经战死的,或者不可施救的战马,可以烹食。”陈矫想了想,言道。 “嗯,这样也好,只是怕有人不服。”朱铉还是有些犹豫,烹食战马,不到万不得已,可是无人敢实行的。 “那就将马肉分给受伤之人。其他的人,去山中打猎。士兵不吃肉,如何打仗?切不可迂腐,主公。” 朱铉听闻,不由得大呼奇怪哉。为何?陈矫这样刻薄古板的人,竟然批评别人迂腐。 “你竟说别人迂腐?”此言是脱口而出,带着一丝戏谑。 “法家,雷厉风行,处事唯论公道,却不迂腐。”陈矫的回答,一丝不苟。 朱铉本有些戏虐的脸僵住了,心内肃然起敬。 ------------------------------------- 朱铉在陈矫的劝阻下,暂时宽恕了斗殴的阎行、张逸等人。 谷中,朱铉军营,又恢复了平静。 已经杀死的战马,被很快烹制好,热气腾腾,透出阵阵肉香。 这对十数日没有吃到肉的厮杀汉子们来讲,很是诱惑。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捞取锅中的马肉,大家都默默无语的看着锅中滚起层层热泡,心内不是滋味。 “咕噜???咕噜”有人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朱铉瞧了瞧大家伙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命道:“负伤的军士上前,捞取马肉吃。” “将军,我等不忍心,就别逼我们了。”有军士小声求道。 朱铉的眼中,透出熠熠之光,对众人用情言道:“战马,是我等生死伙伴。活着,供我们骑坐,冲锋陷阵;死了,可为我等果腹,壮筋骨、提精气。要在心中永远敬着他,不在口舌之上。” 再看看阎行及其手下,个个如丧考妣,失魂落魄一般。朱铉于心不忍,转念又想了想,复言道:“诸位,今后战马即为我军战旗图腾。有我朱铉一日,战马就是我军之魂。不到濒临绝境,永不杀马。” 顿了顿,又说道:“明日还有大战,我军负伤者众多,必须吃马肉以补气血。其他人,去山中抓捕些野兽来。振作起来,家乡的亲人还盼着咱们呢,绝不能死在异乡!” 朱铉的话,还是起了作用。一些负伤的军士,犹豫了一刻,互相搀扶着上前,舀出马肉来吃。 其他人很自觉的没有上前,甚至鲲鹏骑的受伤军士都没有上前。 在阎行、张逸带领下,迅速转身,入山谷深处捕猎去了。 朱贲组织人给每位伤者舀出些马肉来,分着吃了。自己也趁人不注意,偷吃了数大口。 朱铉瞧得明白,也没呵斥他。这家伙嘴馋,全军上下没有不知道的,都懒得跟他计较。 第二日清晨,晨曦初现,日光朦朦,山中鸟儿鸣唱,来不及褪去的露珠尚挂在树叶上,整个山谷都是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 营地异常安静。忙了大半夜的将士们,和衣而眠。朱铉的目光却是褶褶有神,昨夜的事儿都堵在心头,使人思绪万千。 扬州,令人魂牵梦绕。此刻,却被羁绊在这该死的徐州,何日才能返回自己的基业之地? 眼看着天下群雄,个个开疆扩土,杀红了眼的争夺地盘。现今,都正在一面巩固已有地盘,一面四处扩张,抢夺更多的地盘。等到各路诸侯兵精粮足,民心归附以后,自己上哪去抢,难道困守会稽一隅?就是会稽,现在也被袁术盯上了。 攻打徐州以来,朱铉的消息虽不是很灵通,但也知道,袁术占领九江、庐江之后,已派出孙坚的妻弟吴景(吴国太的弟弟)、侄子孙贲,率兵进攻丹阳郡。此二人,一个是丹阳太守,一个做丹阳都尉。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何以有此一说?因这预示着袁术的势力,开始渗透长江以南。 汝南、九江和庐江,在长江以北,虽然都临近会稽,但毕竟隔着一条滔滔大江。 丹阳,这可是与会稽紧邻的郡。其正南方,就是会稽;东南;是吴郡。丹阳失守,意味整个长江以南将逐步为袁术势力蚕食。 万幸!不幸中的万幸。朝廷敕封了新的扬州刺史,刘繇。 此人很有些文韬武略,眼光也毒,做事颇有些手段。果断放弃了靠近九江郡的治所历阳,渡过长江,占据孙坚的故乡,曲阿。 刘繇占领曲阿后,厉兵秣马,驱逐了吴景、孙贲,又联合当地的豪帅祖郎、严白虎等人,对抗袁术。 “刘繇、袁术,你们慢慢斗吧,斗得时间越长越好。等我率领鲲鹏骑回到江南,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江东霸主!”朱铉喃喃的自语道,对自己的叵测前景,有种要努力攥住的憧憬。 正当朱铉思绪万千之时,探马疾步前来,是马文成部下哨探营佐冷飞。 “将军!敌人有情况。”冷飞奉命监视谷口,所以昨夜他并不在场。 朱铉立即将纷乱的心情收拾好,语调有些异样的问道:“什么情况?” 冷飞抱拳禀道:“敌军营内昨夜嘈杂异常,不知是何故?” “也许是在搬运粮草,任他们折腾去吧。”朱铉不以为意。 冷飞却有疑虑,试探着秉道:“可否派人出谷去,在敌军营寨附近探查一番。”作为马文成的得力部下,对任何反常的情况,都极其敏感,不会放过一丝一毫获取情报的机会。 朱铉见冷飞异常认真地样子,深为其负责的态度感动,拍了拍他,赏识道:“不愧是探马营出来的大将,也没辜负了马文成多次向我推荐你。想怎么做,就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不必事事回禀。” 冷飞激动,口中却甚为谦逊,躬身而退。 “若手下军士人人如此,奉法而忠于职责,天下何愁不平!”朱铉暗自感叹道,但也知道心中的希冀是多麽的不靠谱,岂可能千人一面,出类拔萃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冷飞走后,朱铉巡视谷内军营,见大部分军士已然开始起身,吃得好又睡得好,精神头都很足,今日即使有大战,也不需担忧。 更何况,朱铉只想在此据守,并不打算出击。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彻响,传自谷外。 朱铉竖耳细听,人嘶马鸣,渐续传来,看来臧霸要进攻了。 “都起来,麻利儿点,整列迎战!”将校们纷纷拔剑喝令道。 少时,军阵便已经列好,等待朱铉发令。 朱铉手握剑把,气定神闲,并不为谷外传来的进攻声所动。 “张逸,率部下守住谷口,敌军靠近,乱箭退敌。” “朱贲,领三百中军随扈,相助张逸。多备滚木礌石,有敌军突破箭阵,投掷滚木礌石退敌。” “鲲鹏骑,下马,待命!” 张逸、朱贲领命,急速而去。阎行的鲲鹏骑,却都耷拉了脑袋,此次只守不攻,鲲鹏骑没有用武之地了。 “将军,我率鲲鹏骑突击一下敌军,或可有所斩获。”阎行不甘的请命道。 朱铉微笑,请战是好事,可惜这次真没鲲鹏骑什么事。 “休整待命吧!鲲鹏骑,有的是恶战要打,何必在乎这一两次。”说罢,也不理会阎行苦笑着的脸,朱铉转身而去,找个地方猫起来。折腾了一晚上,要补补觉了。 山谷外,臧霸手下大将陈广,正指挥部众摇旗擂鼓,佯作要冲击谷口,但数番试探后,未见伤亡几多,便撤回营中。 “将军,敌军已退。”朱贲的高叫声,搅醒了酣睡中的朱铉。 须臾,朱铉才悠悠醒来,轻声问道:“现在几时了?” “还不到晌午,看日头,也快了。”朱贲先抬眼向天空望了望,回道。 “未到晌午,他们便退了?”朱铉狐疑道。 朱贲不解,敌军退得快,这是好事,怎么看将军并不太高兴呢。 这时,阎行又凑了上来,请命道:“将军,我看敌人也攻得乏了,不如派鲲鹏骑冲一下。” 朱铉本不打算允命,但转念一想,又同意了阎行所请。 “既然你等一再请战,就攻它一下。不可恋战,若敌军大队包抄,即刻回撤。” 阎行领了将令,喜滋滋的去了。 朱贲站在一旁不解,问道:“将军早先言过,要死守山谷拖延,为何又令阎行他们出击?” “攻亦是守,守亦是攻。”朱铉懒得跟他解释,抛下一句话,便又闭目养神。 朱贲是一脑袋浆糊,琢磨不明白,再想也是头大,便不去想它了。(未完待续) 一百八十章 连破敌军 山谷中,号角吹起,悠长缠绕,伴随着铜锣敲起,阵阵马蹄声,踏地而起。 这是鲲鹏骑出击的信号,鲲鹏骑的马队如同一把利剑,自山谷中冲出。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臧霸大营内,在鲲鹏骑刚杀出时,竟有稍许混乱,而后便沉寂无声。 待得鲲鹏骑冲至五十步时,营中才有箭矢射出,营门紧闭,不似要接战的样子。 “搞什么鬼,臧霸部下彪悍,怎么竟然畏战了?”阎行暗自纳闷。 既然敌军不出,那干脆踏破他的大营。当然,中军大营那是不敢去的,唯有攻袭侧翼的营寨。 阎行抬手,来回一指两侧,鲲鹏骑将士会意,是要攻击左右两侧的小寨。 当下,这股洪流,一分为二,各自向两边冲过去。 谁也未料到的是,只遇到少许抵抗,鲲鹏骑便轻易地攻入寨中。 “举火,烧了营寨。”阎行一声令下,鲲鹏骑军士便驾轻就熟的开始烧营,大火顷刻间燃起,滚滚浓烟,弥漫整个臧霸连营。 “撤,快撤。弟兄们,见好就收,莫要中了人家的埋伏。”阎行久经沙场,当然不会因为这轻而易举得来的小胜,而冲昏了头脑。 相反,他现在很紧张。为什么?反常。 整个突击,都显得异常的轻松,自然是反常。 待鲲鹏骑全部撤回谷内,也未见臧霸中军大营有任何的举动,这使得得胜归来的鲲鹏骑上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沮丧。 ------------------------------------ 阎行率领鲲鹏骑踏营归来,全军上下均无得胜的喜悦,此战也太过轻松了,不提劲。 “将军,臧霸中军据守不出,偏营小寨防守稀松,我军如入无人之境,只斩杀了数十人。”阎行晦气的向朱铉秉道。 “哦,辛苦了。此番将功折罪,那顿板子就免了吧!”朱铉面无表情的言道。 待阎行走后,朱铉低头思索,臧霸搞什么鬼?难道是故意示弱,引诱我全军出击,而后再用伏兵之计。 “主公,听闻阎行踏破了臧霸营寨,对方不堪一击。何不令全军出击,必获全胜,指不定还能擒获臧霸。”朱贲、张逸一起来找朱铉,连连请战。 朱铉蹙眉而立,沉思不定,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请战,将朱贲、张逸二人搞得面面相觑。 既然朱铉不允出战,朱贲、张逸等人只能回去约束部众,等候朱铉的命令。 正午过后,太阳光芒顿减,山谷中热意渐消,人却显得慵懒,大家都无精打采。 一些老兵围在一起,饮着山涧水,肆意吹侃自家的功劳,吹得最欢的是朱贲,可说是大言不惭,天花乱坠。 明知他一多半是在吹牛,大家伙儿却是听得滋滋有味,时不时的跟上说两句,渐渐地,倦意也没了,精神头变足了。 而朱贲更是显得神清气爽,仿佛刚刚大杀四方了一般。 就在此时,一声急报传来,惊得朱贲等人都停了说笑,扭头向朱铉这边看来。 朱铉也在听朱贲他们胡吹八侃,时而面露笑意,时而轻微摇头,恰闻有人急报军情,忙立起身来。 来得正是冷飞,疾步如飞而来,匆匆奔至朱铉面前,抱拳禀道:“主公,探马放出去五十里,发现自臧霸大营往即丘去的大道上,人的脚印和马蹄散乱,车轨痕迹明显。而且据我们的人推断,这些都是昨夜留下的。” 报到这儿,冷飞停住了嘴。 探马只报实情,从不妄加推敲猜测,至于臧霸大队人马是否已离开,那需要朱铉自己判断。 朱铉他们所在的山谷,只是前往即丘的连绵山群中的一个小峡谷,扼守着一条通往即丘的小道。 这条小道,并不适合大军通过,骑兵走此路,更是艰难。 五十里外,尚有一条大路,只是需要绕行数日。 朱铉他们迎战孙观,便是走的这条大路。 “冷飞,你说说,臧霸是否已经亲自率领大军奔往即丘了?”朱铉问道。 冷飞迟疑一下,小心的回应道:“主公,马将军有令,作不实的事,我等不能妄言。” 这个马文成,还真是恪尽职守,竟立下了这样的规矩。 朱铉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挥挥手,示意冷飞下去。 朱铉来回踱着,迟迟不能决断。可惜这次没带刘晔等人,但凡有一人在此,也不用自己这般绞尽脑汁,有个谋士商量一下,该有多好。 今日数次试探,臧霸营内虚弱,朱铉起先以为对方是故意示弱。现今看来,臧霸极有可能已率军奔赴即丘。 若此时辛毗、刘晔他们尚未攻克即丘,可就危险了。 想到此处,朱铉恨不得立即传令全军追击。 转念又一想,臧霸马步军同行,还有粮草辎重,一日不过数十里,难道不怕自己察觉后追击?须知,臧霸部众虽骁勇,但朱铉麾下都是骑兵,论野战,臧霸不可能不畏惧。 由此推断,此去即丘的大道上,必然有伏兵。 朱铉想定了,又谋划一番,而后令朱贲、张逸、阎行,各率领两百骑,轮番冲击臧霸营寨,只作势,不强攻。 其余军士,全部留在谷内养精蓄锐。又令中军随扈,捕猎谷内鸟兽,要犒劳全体将士。 这一通安排,透着层层古怪,全军上下,莫不在心内惊讶。 不过,这有仗打,还有肉吃,却是厮杀汉们最乐意的,乱纷纷的都忙起来。喂饱战马,磨砺好刀枪,出战的将士们便冲出谷去。 其他人,不管睡不睡得着,都闭了眼,斜躺着身子,大战之余,养养神也是很惬意的事儿。 最苦的要属朱铉的中军扈从了。不能出去厮杀,也捞不着歇息,有劲只能往鸟兽身上使了。 但闻得谷内,鸟鸣叫飞起,走兽嘶吼着往林中深处或树上躲藏,对谷内的这些不速之客,是又惊又惧又无奈。 等到日落西山,林间已是恢复了平静。 朱贲、张逸和阎行率军而归,兴高采烈的吆喝着,不用问也能知道,他们必是获胜而归。 阵阵肉香味,沁人心脾,将士们的精神头,都被这味儿提的十足,谈笑的声音更响亮了。 “都回来了?”朱铉看着归来的将士们,表情平静的问道。 朱贲等人忙上前回禀,臧霸营中无人出战,擂鼓声倒不小。 这些,朱铉在谷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早在意料之中,朱铉更加坚信,臧霸已率大军离去,在这里的不过是疑兵罢了。 “让弟兄们敞开吃喝,完事速速安歇,今夜有大战。”朱铉撂下一句简单的话,便走开了。 将军们却是兴奋不已,赶忙去传令。 “都听好了!主公说了,敞开了吃,完事抓紧时间歇息。谁敢喝酒,军法伺候。” 军士们轰然叫好,三五成群,各自找相熟的,围在一起,开始大快朵颐。 下午歇息过的,吃完之后仍旧围在一起,大声言笑。出击的将士们,却是人困马乏,早早的躺下将歇,倏忽间便鼾声四起,根本就听不到其他人在笑些什么。 大战之前,一片和谐安宁。 深夜,谷内寒风乍起,月光明亮,照的周围皆是一片青色。偶尔有野兽的叫声,伴着呜呜的风声,林间树木哗哗作响。 一切,显得诡异。 朱铉抬眼望着弯弯的明月,呵口凉气,声音低沉不已,周围的阎行等诸将,听得却是极清楚。 “张逸,率五百骑,火箭烧营。” “阎行,率五百骑,见臧霸大营火起,冲进去,杀敌。” “朱贲,率千骑,在去往即丘的大道上,来回截杀,务必不能放一人过去。” 张逸等三人,领命而去。 “冷飞,率探马营游骑,伏于大道之旁的小径,有漏网之鱼,一体擒拿。” 冷飞也忙领命而去。 朱铉亲自率领两千余骑,静候在臧霸大营外,等候接应张逸、阎行。 大战如朱铉预料的一般,没有任何意外。 臧霸在此虚设的大营,一踏即破。、 陈广与留守的三千军士,根本挡不住千余骑士兵的冲击,仅半个时辰便放弃了抵抗。仓皇之间,都在四下里奔逃。 朱铉见此情状,即刻令部下出击,追杀敌军逃兵。 陈广臂膀中箭,携百余名骑兵逃出,往即丘大道疾奔。 “张逸,追上去,与朱贲一起夹击,不能放走一人。”朱铉喝道。 又令部下们拾取地上臧霸军的旗帜,将俘虏看管在一处,都剥下外衣盔甲,着自己的军士换上。 等这一切都拾掇好,张逸派人回来通秉,逃走的人都被擒住了。 原来,朱贲早在大道上挖了陷坑,布置了绊马索。所以,战斗一点都不复杂,那百余逃兵,几乎是手到擒来。 唯有陈广左突右冲,幸赖朱贲勇猛,将其当场打落马下,被乱刀砍死。 朱铉对此战充满信心,唯独担心陈广脱逃。这下,一颗悬着的心才彻底放回肚里,不禁对朱贲刮目相看。 这朱贲跟在自己身边,历练已久,总算是长本事了,懂得动脑,是好事。 于是,马上着阎行领五百军,打着臧霸军的旗帜,穿上敌军的衣服,佯作败军往即丘大道而去。 朱铉遥遥的随在后面,等待接应阎行。 前往即丘的大道上,冰冷漆黑,一队人马匆匆而来,旗帜歪打,仓皇狼狈。一望而知,是一支败军。 这当然不是什么真正的败军,而是由阎行率领的军士们假扮的。 但听得“咻”的一声,是一支响箭。而后,道路两旁,有不少兵马露出,为首的一员将领,生的虎背熊腰,底气十足的喝道:“来者可是陈广将军?” 月光下,瞧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看见这支败军,都身着臧霸军的军服,打着陈广的将旗,自然会有此一问。 “正是陈广将军。”一名小校,低沉的回应道。 若上前仔细看,可发现其腰间背后,还抵着一把利刃。此人是一名俘虏,阎行令他作答,纯正的琅琊口音,对方才不会起疑。 “陈将军何在?”对方显然还有些不放心。 那名小校忙按早已教好的回答道:“陈将军身负重伤,我等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对面是櫆戦将军吧,朱铉率军就在后面,快些放我们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对面的将军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正是本将。看来真是陈广将军,怎么败得这么快。哈···”櫆战的部下,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阎行也不去理会櫆戦,催促部下们向对方靠过去。 就在此时,就听到大道后方,轰隆隆的马蹄声大振,像是有不少兵马杀来。 “陈将军快过来。弟兄们,都伏下,等朱铉近了就放箭,射死他们。” 阎行早已靠近櫆戦站立之处,突然暴喝一声:“你先死吧!”手起刀落,饶是櫆戦天生神力,也不防有这一下,身首异处,死于非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绝境逢生得利城 识破臧霸金蝉脱壳之计,朱铉趁夜攻破臧霸留下的大营,斩了对方留守大将陈广。又令阎行假冒败军,骗过臧霸的伏兵,杀死猛士櫆戦。 一夜之间,臧霸连折两员大将,兵士被杀死、俘虏的无数。 “前番力战臧霸,我军损伤惨重;今番有如此收获,幸赖用计。对臧霸,只可智取,不宜力战。”朱铉心中暗念。 正在此时,探马来报,前方发现臧霸后军。 “呵呵···,臧霸啊!臧霸。今番,要让你知道我鲲鹏骑的厉害!” 朱铉拿定了主意,即刻传令各军,兵分三路突袭臧霸后军。 怎么个兵分三路法? 阎行领前锋一路,对臧霸后军发动佯攻。 张逸率领一军,于侧翼迂回,发现空隙便发动突击。 朱铉、朱贲又一路,随时策应阎行、张逸。 为何要如此战法?朱铉自知己方兵少,粮草匮乏,部下斗志又不如对方旺盛,便用了个扰敌疲敌的办法,以求拖住臧霸军,使其无法快速向即丘开进。 臧霸军发现鲲鹏骑接近,便想返身厮杀。 但怎奈鲲鹏骑只是袭扰,并不接战。臧霸心忧即丘城内的尹礼,只得又令全军不顾后方袭扰,向即丘全速行进。 朱铉岂能令臧霸的如意算盘轻易得逞。鲲鹏骑快速跟了上来,不时的偷袭臧霸军,抢掠辎重、粮草,使臧霸不胜其烦。 有臧霸手下谋士向其进言:“将军,朱铉率军远来。数番大战,已是人马俱乏。现今不过是袭扰我军,为围攻即丘拖延争取时间而已。请将军速速率领精兵先行,我愿为将军阻挡朱铉。” 此人是谁?正是臧霸手下,从军参事,贾逵。 贾逵,河东人士。自幼父母双亡,家中一贫如洗,穷得连裤子都要借别人的穿。但此人自幼便立志从军,常在家中假设部曲演兵。 早年,贾逵投奔陶谦未获重用,又辗转来到琅琊郡,识得臧霸是为当世英豪,便跟在其身边做了参军。 “那就有劳你了。”臧霸半是感激,半是惭愧的言道。何来惭愧?因起先未听贾逵之言,执意留下了有勇无谋的陈广、櫆戦来阻挡朱铉。现今,二人均为朱铉所斩,臧霸岂能不心生惭愧。 “在下食君俸禄,自当效命。”贾逵向臧霸抱抱拳,转身而去。 臧霸眼瞅着贾逵离去,暗自点头轻叹:“真人杰也!”旁边却有校尉进言道:“此人年少,尚不满二十岁,能担此重任吗?” “哼!你我自泰山中为寇,也不过十七八。数年间纵横青州、徐州,那时也无人敢小瞧我等年少。朱铉不过二十出头,却率领麾下骑兵踏遍中原,屡战屡胜。当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少年倍出之时,那些老朽们也该退隐了。” 臧霸怒斥,令手下校尉们惊悚不已。但又岂会听不出,臧霸不只是在夸奖贾逵这血气方刚的青年,更主要的是在暗讽陶谦,垂垂老矣却不知退让。 当然,这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说不得。 当下,臧霸点起兵马两万,尽皆精锐之士,只携带五日的干粮,杀奔即丘而去。 贾逵领着万余人,押着粮草、辎重在后缓行,多备弓弩箭矢。一旦鲲鹏骑靠近,便弓箭退敌。 朱铉发现敌方行军突然放缓,并不急于向即丘开进,顿时松了口气,自以为得计。 谁知后来有探马报,臧霸大军已走,现在与鲲鹏骑胶着的乃是万余弱旅,还押运着粮草辎重。 听闻这个消息,朱铉不由得又惊又怒。当夜,便点起人马向对方的大营冲去。 不料,贾逵早有防备,设了个空营诱骗朱铉。 待朱铉率领人马冲入,发现营内空空如也,情知上当,赶紧要撤出。但为时已晚,被贾逵指挥伏兵杀出,四面八方都是战鼓声,竖起无数火把。 朱铉急怒之间,率部众仓皇撤退。冲至营寨正门,箭雨迎面而来,朱铉部下骑兵纷纷落马。 大惊之下,朱铉又指挥部众从其他方向突围,竟是连人带马陷入巨坑之中。 原来,那贾逵早已命人在营寨四周挖下深坑,只在正门处布置了五千弓弩手。 折损了许多兵马,直至天明,朱铉方率领部众死战得脱。 而后数日,就这么一路打打停停,距离即丘仅有半日路程,却被贾逵占据险隘扎营,死死挡住朱铉大军去路,令其只能徒唤无奈。 夜色阴霾,星月无光,大地如同阴间般寂静。 朱铉紧咬着牙关,望着对面关隘上的敌军营寨,轻声叹了口气。 这时,地面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 朱铉忙回身望去,是张逸匆匆而来。 “将军,你看看谁来了?”张逸憔悴的面庞中带了一丝喜色,感染得忧心忡忡的朱铉都不由得精神一振。忙仔细定睛看去,张逸身旁果然还有一人,消瘦的身材,在黑夜中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刘晔!你怎么来了?”朱铉惊呼道,心中先是高兴,进而又转惊诧。 来人果然是刘晔,朱铉帐下第一军师。 “主公!主公可还好?想煞刘晔了!”说到此处,刘晔已是声泪俱下。 朱铉忙奔过去,扶住了刘晔,也动了情,哽咽道:“先生为何如此?莫要哭,我好着呢!” 刘晔方止住了泪,仍带关切之色的打量着朱铉,见他果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主公!都怪我,未及时劝阻主公。当初真不该来琅琊,误了主公。”刘晔一个劲的自责。 朱铉不以为意,劝止道:“先生莫如此说!此来乃是我执意而为。当时你若劝,也劝不住。”顿了一下,又叹道:“只是臧霸此人确实出乎意料,手下兵精将猛,个个披肝沥胆,比我军不多承让。” 刘晔忙点头,又自责道:“前番也怪我大意。早料到臧霸会来,还是轻蔑了,未能及时提醒主公。” 朱铉怎会去怪刘晔。谁也未料到,臧霸派出孙观、孙康后,竟会率大军紧随而来。 “即丘那边如何了?”朱铉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赶忙问即丘的情况。掐算时日,臧霸前两日就该赶到了,难不成辛毗、刘晔他们已全军覆没? “主公勿忧!我军早已得了利城。臧霸大军到来,我军已顺势撤围,转守利城了。” “什么?” “啊!这怎么可能?” 朱铉、张逸一起惊异道。 刘晔也不多说,只催促道:“臧霸现今必然全力来战主公。现今,我就是来通知主公的,速随我去利城。路上,我给主公解说。” 朱铉听闻,当即明白过来。臧霸在即丘扑了个空,定会回头来战朱铉。待大破朱铉后,再发兵攻打利城。 当下,也不再追问刘晔,命张逸去传令,半个时辰后,走小道奔赴利城。 就在朱铉他们匆匆离开之时,臧霸的大军果然到了。汇合了贾逵的兵马,臧霸就要进攻朱铉,却发现对方已经逃走了。 “跑了?”臧霸心中怒火中烧。即丘城下扑了个空,现今又走了朱铉。这琅琊还是我臧霸的地盘吗?你们说攻就攻,说走就走。 “哼!传令全军,趁夜追击,务必要斩了朱铉那厮!”臧霸怒气冲冲的命道。 贾逵见状,忙上前阻止,道:“将军不可轻敌。朱铉深谙兵法,不会不留伏兵。” “丧家之犬,哪里来的伏兵?给我追!”臧霸此时已是怒气灌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也难怪臧霸窝火。 朱铉提兵犯境,杀伤臧霸手下数千兵卒,重伤孙观,折了陈广、櫆戦两员猛将,更有孙康被其俘去。 臧霸豪侠中人,平生不曾认识“惧怕”二字,更不曾吃过这种亏,当然是气愤不过了。 臧霸率军去追朱铉,果真应了贾逵所言,被朱铉所留伏兵杀出,人马受伤无数,臧霸本人更是为张逸神箭所伤,只得退回即丘城。 朱铉得知臧霸已退,方率军全速向利城奔去。于路上仔细询问了刘晔,方搞明白如何夺下的利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牵招得利城 牵招设疑兵,以防利城方向而来吴敦。 吴敦生性暴躁,得知臧霸已派出援军,果然领三千兵马自利城而出,去救尹礼。 那吴敦率军前往即丘,要经过一座关隘,名横云关。此关确是凶险,四周群山环绕,俱都是悬崖峭壁,关隘奇险,如同一片云横在半空中,只有飞鸟才能过得去。 牵招深知兵理,打探到有这么一处关隘,当然是抢先占据此处。 夜色中,牵招亲自率人自峭壁攀入关内,将关内呼呼大睡的数十名守卒解决掉,便占据了横云关。 为何只有数十人把守?当然是因为内中狭小,容不下许多人。再者,此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是也没有必要多派兵丁把守。 牵招本意是要占据横云关据守,在周围设置旗帜、营寨,令吴敦知难而退,不敢进军。 也许是有天助。被俘获的士卒中,有人向牵招投诚,禀报道:“将军有所不知!吴敦生性残暴,对下属极不抚恤。但凡有过失者,动辄百余重杖,有时候干脆一刀杀之,竟是不给人活路。我等丢失关隘,肯定都是死罪,而且还会累及家人。” 牵招岂肯轻易相信,又私底下询问其余俘虏,都是异口同辞,没有不害怕恐惧的。 “匹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我如何取利城!” 当下,牵招便派出一名精细胆大的降卒,令其去利城告急,无论如何要诓骗吴敦前来。 那人在半道上遇着吴敦大军,便谎报朱铉大军正猛攻横云关,特来求援。 吴敦听闻,舍弃了大队人马,只带了数百余名骑兵,驰往横云关救援。 那降卒也极力请战,为吴敦头前带路。 到得关下,降卒对关上大喊,“速开关口!吴将军亲率数百轻骑前来,大家伙莫要惊慌。” 莫小看了这吆喝,实则是为牵招通风报信。 关上自然有投诚之人为牵招辨认,觑得清楚,确是吴敦亲自来了。 牵招大喜过望,命人对吴敦喊道:“吴将军!朱铉大军就在关后,正安营扎寨。请将军移步上关,亲自察看。” 吴敦听闻,便命手下骑兵休息,只带了十数人入关。 带多了,里面盛不下。这事,吴敦也很清楚。 待得吴敦刚一踏入关内,关口即刻关闭。 正诧异间,左右早扑上来数十名虎狼之士,放翻了吴敦的亲随,将吴敦死死的压在地上。 牵招此时才露面,笑吟吟的,对着兀自在地上挣扎的吴敦言道:“匹夫!擒拿你何其轻易,如同三岁孩童般。” 吴敦气得哇哇大叫,不停地破口大骂,早被人塞满了胡桃核,呜呜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瞪圆了眼看着众人。 牵招一挥手,令人绑缚着吴敦押上关隘。牵招用剑抵着吴敦,对关下的吴敦部骑喝道:“吴敦已然被俘,尔等速速投降!” 关下自然是呱噪声一片。方才只见吴敦昂然入关,须臾之间,怎么又成了阶下囚? 正在此时,但闻得号角吹起,战鼓大作,周围山间、密林中旗帜竖起,刀枪相碰铿铿作响,喊杀声阵阵传来,不知有多少兵马藏在暗处。 吴敦部下惊慌起来,有胆大者在其中呼喊起来。 “中埋伏了!抢上关去,救下将军。不然,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就听关上又传来大喝声:“屑小无知之辈!横云关天险,岂是你等百余人能攻破的。” 于是,吴敦的部属都愣在了原地,进不能进,退不敢退。 牵招见状,又扬声言道:“我奉朱铉将军之命,前来利城借粮。不愿与臧霸将军成仇,现今无奈之下擒了吴敦。但素知藏公深爱吴将军,真是令我为难!如今你等不降,逼不得已,先斩吴将军一臂,而后必安然相送到臧霸将军处。” 此言一出,底下的吴敦部属们不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何?牵招若痛快杀了吴敦,大家伙儿指不定还要额手相庆。 这吴敦刻薄寡恩,对待部下甚为恶毒,极不得军心,死了便死了。 可牵招偏偏不杀吴敦,还要送去臧霸处。等将来朱铉大军撤走,吴敦必然回利城。 那时,因众人救援不力,令其被俘,还失去一臂。可想而知,吴敦定会杀众人泄愤。 原本鼓噪起来要杀上关隘的吴敦部众,不由得迟疑了,又一起向那被绑缚堵住嘴的吴敦望去,但见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大家伙委实猜不懂。 先有一人下马,而后哗啦啦一片,百余部骑都下马跪伏在地,投降了。 牵招面露微笑,心内其实紧张得很,方今才算心中石落地。忙命人下去收了降军的武器、马匹。 “将军,后面还有三千兵马开来,我愿去劝降!”刚刚投降的人中,有一人言道。 牵招欣然,面带喜色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祝公道,是吴敦的亲卫队长。” 听此言,牵招才仔细打量。这自称祝公道的人,身长七尺,虬须赤面,目光迥然如电,身材反倒削瘦,站立却有如拔地之松。 “好汉子!”牵招由衷赞道,“你可是习武之人?” “正是!在下为利城豪侠。那吴敦见我有武艺,便强迫我做他的亲卫。”祝公道并不隐瞒,将自家与吴敦之事如实相告。 原来这祝公道,自幼便与一名道人学武,练就一身的本领。 吴敦听闻祝公道功夫了得,便使人来唤祝公道,要他做自己的护卫。 祝公道父母俱在利城求存,不得已,豪侠祝公道屈就吴敦屋檐下。 祝公道是豪杰,为人看家护院,随侍左右,本就不情愿。未料到,有一日,吴敦去祝公道家,见其胞妹美色,垂涎不已,就要纳入室内为妾。 吴敦好色,屋内妻妾成群,玩腻了就会随意赏赐下属,祝公道岂会不知?当然不能眼看着妹妹入火坑。 吴敦见祝公道不愿意,不由得大怒,险些当场拿下治罪,并言辞之中威胁其父母云云。 祝公道的胞妹,也是位奇女子,自己梳妆打扮妥当,出来讨好吴敦,为父兄求情,而后随吴敦回府。 祝公道受此奇耻大辱,早就心存除去吴敦之心。 那吴敦竟是无耻,对祝公道言称乃是亲上加亲,还命其为亲卫队长。 “原来如此。义士受辱,正该血溅三尺,世人方知侠之大义。”牵招叹道,不禁对这祝公道另眼相看。又仔细叮嘱了一番,令其去劝降吴敦的兵马。 牵招手下将校,见祝公道离去,纷纷上前言道:“将军岂可轻信此人?万一他趁机逃走,或鼓动吴敦部众杀来,岂不是反为不妙!” “此人乃是侠客,怎会出尔反尔,你等点起兵马,与我同去见识一番,如何?” 当下,牵招留下五百军守住横云关,带着大部前往利城。 未有一日,在路间遇到祝公道,其身后紧随着十数人,看打扮,都是些将官。 “将军,吴敦部下都愿意投降,唯有李氏兄弟不服,被我杀了。”说罢,祝公道自腰际间拿下两个包袱。 打开来,一看,乃是两颗血淋淋的首级,面目狰狞的很。 “李氏兄弟可是那吴敦的死党?”牵招问道。 祝公道忙回禀道:“正是!此二人为虎作伥,平日里没少跟着吴敦作恶。” 牵招了然,正所谓“秦桧还有三个狐朋狗友”。吴敦虽是残暴寡恩,但也有臭味相投,甘做帮凶的。 “好!祝公道,以后你就入镇南将军麾下如何?” 祝公道心中,早已憎恨吴敦久矣。现今,杀了李氏兄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奔朱铉。早闻朱铉待人以德,勇武威名更是远扬,若投入其麾下,也不算埋没了自己。 当下,祝公道拿定了主意,跪拜于地,抱拳宏声道:“小人愿效命!” 牵招大喜,上前扶起祝公道。又一起去见那些投降的将官,安抚了他们,令其遣散部众。 第二日,牵招在祝公道和众降将的帮助下,顺利占领了利城。 利城的留守官吏,也是存了一般的心思,只要保自家平安。 ------------------------------- 听着刘晔的叙述,朱铉等人连连点头,最后齐声赞好。 “牵招,有良将之风,必成大器!”朱铉率先说道。 朱贲倒不懂什么良将、成大器之类。不过,早就领教过牵招其人了。 鬼主意多,能捉弄人。当年战关羽,连蒙带哄的,把朱贲骗得晕乎乎的。 阎行、张逸亦觉得此事离奇,天下竟有这等事? 刘晔赞叹道:“牵招之能,只是尚未彰显,将来必名动天下。这份智谋,这份胆气,于开国元勋不多承让。难怪诸位惊异!” “刘先生,若论胆气,若说让人称奇的,非先生莫属。当日之事,我可是与张逸亲身经历。自此之后,天下再无令我惊异之事!”朱铉言罢,与刘晔对视而笑。 朱铉说的,乃是当日刘晔手刃郑宝,斥退郑宝数十名亲随,又只身闯入郑宝的营寨。 挥斥方遒间,遣散了万余乱民。那份气概,真是令霸王重生都不敢与之争辉。 朱贲、阎行未亲身经历,懵懵懂懂的询问张逸。 张逸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虽无文辞修凿,但仍能令人身临那险恶之境。饶是二人身为猛将,也惊颤不已。 自此,更加敬重刘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生龌龊 朱铉出兵琅琊,欲夺取粮草以补给曹操大军。 未料,臧霸部众勇猛,朱铉久攻不克,反而深陷险境。幸赖牵招巧施妙计,攻占利城,不仅获得大批粮食及军需物资,更使朱铉军有了驻足之地。 利城郡守府的接客厅,现今乃朱铉的议事大堂。 朱铉正立于厅堂之上,看着手下众人,赞道:“牵招,乃我军第一功臣!”此言发自肺腑,刘晔、辛毗等人也跟着交口称赞。 “主公谬赞!不过是吴敦无德,方才被我有机可乘。”牵招忙谦逊道。 朱铉岂不知,牵招这是在自谦。 身为主帅,朱铉心中清明。时下,最需要的就是鼓舞士气。渲染牵招及其部下的战功,以激励其他将士。 当然,重赏也是必需的。 当下,立刻令杨弘颁布奖励,将利城仓廪内财资尽散,犒赏有功之士,传示三军。 并令人抬着牵招,巡游各营夸功。 一时间,军营内欢声雷动。 有兴奋激动者,有欢欣鼓舞者,更有嫉妒羡慕者。 眼红如田豫、阎行、史涣之辈,当即请命攻打即丘,擒拿臧霸。 朱铉见群情踊跃,心下自然欢喜。但欢喜归欢喜,头脑却不能发热。 臧霸提携数万大军,兵精将猛,更兼粮草充足,自己现今万万不是对手。 “臧霸新败,急于复仇。此时,宜暂避其锋芒。待其心浮气躁,全军疲乏懈怠之时,再与其决战。” 刘晔的话,甚合朱铉的心思,却给踊跃求战的诸将当头泼了盆冷水。 “在下附议!”辛毗见场面有些冷,忙出面为朱铉、刘晔解围。 朱铉见辛毗也同意暂不决战,心中宽慰,说道:“众将求战心切,其心可嘉。但现今我等为客军,局势不利,还需隐忍。请刘晔、辛毗二位先生筹划,打仗自然还要看你们的。” 听闻朱铉此言,众将虽略有失望,但亦不敢敢再鼓噪。 辛毗向朱铉拱手施礼道:“我军自三月起兵,转战徐州千里之地,早已是人困马乏。现今占据利城,正可休整一番。” 阎行、史涣不服,鼻中发出轻嗤之声,其他诸将也小声议论。 朱铉闻听,圆目虎视,拿眼瞪住诸人,帐内立时安静,所有人全都噤声。 “先生请接着说,莫理会旁人。” 辛毗这才续道:“横云关奇险无比,可为我方抵挡臧霸大军。请主公派良将把守,此将不需勇猛,但必须精明。” 话声一落,朱贲、阎行便跃跃欲试,期待朱铉点他们的将。 朱铉岂不知这二人的花花肠子。 守横云关只需数百人,此二人若去,必是留下部属守关,自家去与臧霸交战。若不胜,躲回关内即可。 “田豫、牵招,给你们五百兵,守住横云关。莫要放臧霸军一兵一卒过来,你二人可要小心在意,莫要莽撞。” 其实,朱铉对田、牵二人心中熟稔,俱都不是莽撞之辈,反而皆为智勇双全的将才。 白叮嘱一句,聊胜于无吧。 牵招倒无所谓,田豫却很是激动。自投入朱铉麾下,由于立功心切,反致多次出战不利,深恐失去朱铉的信任。 而今,将此险关交与自己去据守,心内真是莫名不已。 但见田豫上前,发自肺腑拜道:“将军请放心!但有田豫在,不失横云关。”说罢,便转身昂步而去,慌得牵招赶忙也拱拱手,跟着出去。 田豫走这么急干嘛?因为怕朱铉变卦啊。 虽不曾顾盼左右,但眼角早扫着阎行等人,俱不死心,在那儿按捺不住的要上前请命呢! 阎行等人见田豫、牵招已领命而去,果然急眼了,但也知徒争无奈,只是面露不忿之色。 内中有赵融颇为不服,直接向朱铉诘问道:“将军,横云关可是关乎全军安危,为何不用我等旧将?” 众人听闻,陡然一惊。未料到,赵融竟当面诘问朱铉,全都吃惊不小。 自会稽起兵,朱铉帐下将佐渐多,对赵融等旧将逐渐疏远。 显然,赵融等人亦有所察觉,心中早生不满。 此番据守横云关的重任,又交给了田豫这等新降之人,终于按捺不住,发泄出来。 一时之间,大帐之内哑然无声。 朱铉起先也是一愣,懵住了。而后,便有些怒意。 但又知自家有亏,确是对赵融等人日渐疏远了,颇感过意不去。 刘晔见朱铉面色转换不定,情知他犯了难,忙要出来排解。 “赵将军,谬也????” 谁知,话声未落,赵融已先向其发难。 “先生,我等一起跟随主公起兵。平日里献计献策,主公对您莫有不从。为何出战时,从不提及我等?” 刘晔当下苦笑,本想为朱铉解围,未料想,自己也被数落进去了。 赵融在朱铉麾下,算得一员老将了,颇有威信。虽出战不多,但往日里发号施令,训练士卒,巡营查寨凡此等等,事必躬亲。、 最难得的,赵融常与士卒们同锅而食,同帐而眠,嘻哈笑骂,甚得军心,全军上下尽皆敬畏。 即因为此,朱铉也逐渐将营内事务交与这员老将。 渐渐地,不再使其统兵出战。 没成想,赵融会错了意,竟以为朱铉不重视他。 “赵将军,你怎可如此想?”朱铉终于打破了尴尬,赔笑缓缓言道:“全军上下,谁人不知。没有你等老将坐镇,我军岂能连番获胜?” “主公所言极是!没有将军等人打理营务,主公又怎能放手征战。” 刘晔脑筋转得快,已知会朱铉之意,赶忙接着朱铉的话头说道。 倒是辛毗、朱贲等人缄口不言。毕竟,他们算是新人,不宜插言。 唯有一人不服。谁啊?杨弘呗!此君看不得赵融跋扈,咆哮中军大帐。 当下也不顾他人的拦阻,厉声喝道:“赵融目无主上,大不敬之罪!蛊惑乱言,分离军心!不服军令,蔑视众将!当斩!” 别看他个小头、人干瘦。怒起来,嗓门还真是不小。 众人听得,都情知要坏事。 这边赵融在朱铉、刘晔的款款解说下,心内刚有些转暖。突然听到杨弘的呵斥,眉头复又紧蹙。 但赵融毕竟不是莽将,不满堵在心头多日才宣泄出来,反倒豁达了许多,情知今日是犯错了。 “主公,赵某知错,请主公降罪!” 他这么一说,反倒把朱铉搞得更懵了。心说:“杨弘,你还真能添乱啊!赵融请战,何罪之有?再说了,我又不是皇帝,怎么旁人就说不得?” “哎??这个,杨先生。军中机务,要大家共论。赵将军请战,无罪!” 朱铉打着哈哈说道。 杨弘不解,言辞凿凿道:“那也不能咆哮主公大帐!像这等???” 旁边的刘晔,早得了朱铉的示意,忙打断杨弘道:“军人嘛,嗓门就是大一些。我看老杨你嗓门也不小。” 这一说,倒真是将住了杨弘。 众人听到此处,忙附和。 “正是!正是!” “嘿嘿!杨先生,嗓门是够大。谁说玩笔杆子的,底气不足!” “杨先生,你就别矫情了。主公都不追究,您这不依不饶算哪门事儿?” 朱铉在旁边听着,众人越说越不像话,将往日里对杨弘执法过严的不满都说出来了。 遂猛咳一声:“对杨先生要尊重些!胡言乱语什么?以后在中军大帐,不得肆意高声。都退下!” 众人忙正了脸色,拱手退下。 朱铉扯住赵融和杨弘,分别劝勉一番,又有刘晔从旁相助,二人也不再龌龊,各自欣然而回。 待得二人也离去,朱铉方才松口气,坐于榻上与刘晔聊天。 聊了有时,看看时辰已到饭点,便命人进膳。 与刘晔二人边吃边聊,正欢恰时,忽闻帐外有急急地脚步声传来。 抬眼望去,但见中军侍从径直入内,眼瞅着刘晔点头示意后,附在朱铉耳旁密语几句,却是惊得朱铉浑身一个激灵,险些没跌坐在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丢失兖州 朱铉正与刘晔边吃边聊,中军侍从带来密报,朱铉听后大惊不已。 刘晔在一旁瞧得清楚,略微迟疑,低声问道:“主公??何事如此惊慌?” 难怪刘晔惊讶。 自从跟随朱铉以来,只见其人持重沉稳或意气昂扬,从未如此失态。即使两军阵前败退,也未有此等举手无措。 朱铉缓了缓神,挥手命侍从退下,方满面忧色对刘晔言道:“先生,出大事了。兖州??丢了。吕布与张邈、陈宫里应外合,夺去了兖州大部。曹公,要我等一起回夺兖州。徐州的事情,恐怕要拖延很长时间了。” “啊???这岂不是天亡我等!”刘晔听闻,却是大叫起来。 朱铉忙止住刘晔,“先生,不可大声!” 刘晔旋即明白,此事若是在军中传开,必然引起全军震动。虽说哗变不太可能,但军心不稳那是一定了。 此时,两人俱都默不作声,各自思考着。 半晌,刘晔试探着说道:“主公,我等此时可否向陶谦借道?” 朱铉听闻,头摇的如拨浪鼓,叹口气,回道:“前些日子,陈登遣人前来劝说,我等未留后路。现今,徐州已被我等杀的风雨飘摇。全徐州人恨不得揭下我等的皮,食我等的肉。再者,眼前的臧霸,已与我等结下大仇。即使陶谦首肯,藏某也必不会听令放过咱们。” 此计不成,刘晔又心生一计。 “我等占住琅琊郡再做筹划,如何?” 朱铉心说,刘先生魔怔了不成,琅琊郡有那么好夺吗?不看看臧霸手下都狠成什么样儿。 就算攻占琅琊,曹操都跑了,陶谦他们还不将怨气都撒在我等身上。 “先生,能否夺得琅琊姑且不说。曹公这一走,我们孤军在琅琊,岂不是砧板上的鱼?” 刘晔也是一愣,觉得自己计穷,便不再言语。 二人相视无语多时,觉得心中忧郁,便一同走出帐外。 朱铉眼瞅着军营内秩序井然的军士们,轻声慢语问道:“先生,咱们出来几年了?” “呃~”刘晔忙掐指算来,“会稽起兵相助曹操,那是初平元年春(公元190年)。现今,乃兴平元年(公元194年)秋,算来已近五个年头。” 朱铉点点头,言道:“初平元年,那会刚刚起兵。尚未有一战,便发生了龙亢兵变,曹操新召集的部队散去大半。” “呵呵,难怪主公记得清楚。这曹操确是霉运连连,连番兵败,现如今又丢了兖州。”刘晔说得有些幸灾乐祸。 朱铉见刘晔如此表情,也自笑了。 须臾,方言道:“曹公天生多磨砺。令人称奇,他是屡战屡败,却总有一口气不懈,还能再屡败屡战!” “这???”刘晔嘲笑不起来了,“主公英明!这曹阿瞒真是倔强。” “先生似乎对曹公有偏见,嗯?”朱铉笑道。 “曹操不过醉心功利,至死不悟。不是倔强又是什么?”说罢,二人相视而笑。 笑罢,朱铉摇头叹道:“功利也好,心念苍生也罢,这股子倔劲还是要有的。” 刘晔听朱铉此言,心内已然明了。 朱铉走出了刚才的绝望境,想学学曹操,做人倔强些,坚韧些。只要人不死,就抗争下去,虽死无憾。 “主公,我们跟随曹操回兖州?”刘晔问道。 朱铉点点头,异常肯定的答道:“回去,再会一会吕布。” “好,既然主公心意已决,便请辛毗前来,我们共同计议一番。” 暂且不言表朱铉等人如何筹划,先交代一下兖州之失。 曹操出征前,杀了兖州名士边让。兖州士人群情愤愤,私下里多表不满。 最不利者,曹操部下重臣陈宫乃边让挚友,又是兖州老臣,部属弟子遍布兖州,威望甚高。 陈宫自曹操发兵之后,便日夜谋划要夺取兖州,毁掉曹操基业。 算来,曹操当年也多亏了陈宫相助,才得了兖州。而今,又在陈宫谋划下,丢失兖州。 真乃“成也陈宫,败也陈宫。” 陈宫深知自己乃辅国之臣,做不得一州之主。 起先,他心意要张邈来做。 但张邈并不愿意夺自己义弟的基业,也许是太了解曹操,有些不敢。 多次劝说无果,又传来曹操征战徐州连战连捷的消息,陈宫如热锅上的蚂蚁。 恰在此时,有人来拜访陈宫。 何人?正是那劝说朱铉的白面先生。此人乃陈登幕府中的说客。 不过,诸位若是以为他自徐州而来,可就大错特错了。 原来,那日朱铉将其逐出营外,此人便返回下邳。见了陈登,一五一十的禀报,有辱使命。 陈登却不介意,仿佛意料之中。只是将嘴附在此人的耳旁,寥寥数言轻语,一场惊天阴谋就此展开。 前面提过,陈登献下四计,要“四管其下”。 前面三样,那是用在徐州正面战场。 什么坚壁清野,请求内外援兵,还有劝降离间朱铉,这可都不是最毒的。 最毒的一计,乃是“釜底抽薪”,乱了曹操的大本营——兖州。 怎么乱?找吕布。 吕布狼子野心,贪婪成性。 曹操倾巢而出,兖州实力空虚。这么一块肥肉,吕布这头狼怎么会错过? 于是乎,说客一通言辞,徐州全力掣肘抗衡,目下曹操已陷困境。只待将军出兵兖州,两家便可联手灭了曹操、袁绍觊觎中原。 而且,这说客还言道,陶谦陶使君已老,徐州早晚会送与吕布。 到那时,即使袁绍也非敌手。 吕布这人,喜好轻信他人,本性又贪婪,大脑一发热,什么都敢做。 当年,李儒一通说辞,吕布便杀了丁原投靠实力稍弱的董卓。 王司徒一番思想工作,又莽撞杀了权倾朝野的董太师。 带亏着是运气好,才活到如今。 现在又盯上了曹操的地盘,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话说吕布,在蛊惑之下,只带着三千兵马,便要出兵夺取兖州。 陈登的说客见状,急了。 这位也太大胆了!虽说你武艺好,手下狼骑彪悍,八健将骁勇,也不能这么狂。 兖州是空了,但那也是略地千里,民众百万的中原大州。 三千兵马去攻打兖州,去送死吗? 姑且不说别的,坐镇兖州的可是天下闻名的荀彧。汉初三杰集于一身的盖世英豪,绝不弱于你吕布,只比你强。 说客好说歹说劝住吕布,又赶往兖州境内。 经多方打探,找上了陈宫。 双方一拍即合,共同劝说张邈迎接吕布执掌兖州。 张邈,前面有过交代。他也对曹操不满,加之身边的子嗣、亲属都被陈宫说动,早已忘记了结盟之义。 现今有吕布这面大旗,张邈便放下矜持,答应共同起兵夺取兖州。 这三方势力一旦汇合,虽然曹操在兖州留下了荀彧、程昱和夏侯惇等重臣,也难以抵挡。 似乎一夜之间,整个兖州都归属了吕布,连重兵把守的濮阳都丢了。仅有鄄城、范县、东阿得保。 更加危急的是,在吕布、陈宫全力攻打兖州仅余三城之时,陈登较早得知了消息,即刻指挥下邳军民夺取彭城。 彭城败军逃往郯城曹操大营处,将听闻的传言一并散播开来,曹操当场昏倒在中军大帐中。 待得众人救醒曹操,谁也未料到,此公醒转后,竟然马上下令诛杀散播谣言者百余人。 传谕全军,彭城已失,粮草渐绝,全军返回兖州。 兖州事变算是给诸位看官交代清楚了,说说目下的曹操。 丢了兖州,自是要了曹操命一般,当场昏厥绝非做戏。 待得曹操清醒过来,一代枭雄果断决定封锁消息,杀了百余人方稳住众军。 当然,曹操很清楚,大家伙只是表面摄于军法之威,内心仍是怀疑不已。 “曹仁、曹洪留下,其他人回去安抚诸军,有流言妄动者,斩!”曹操冷喝道。 “兄长,我等俱在!”曹仁、曹洪阔步上前,盯视着曹操,等待命令。 其他人,则纷纷散去。 曹操喟然一叹道:“我等弟兄自起事以来,所遇所历如惊涛骇浪中行舟,凶险之处,你二人都同感受,就不多言了。” 曹仁、曹洪听闻,互相对视。 曹仁沉稳,曹洪却是刚直暴烈,径直说道:“哥哥,人死不过一方埋身之地。兖州丢了,再夺回就是,叹气作甚!” 曹仁也道:“大哥,洪弟说话虽粗,却也不无道理。我等起兵以来,虽是屡遭挫折,但越斗越勇,越斗越是兵多将广。” “兵多将广?”曹操看了一眼曹仁、曹洪,欣然笑道:“二位兄弟,真知我心也。哈哈哈???兖州是丢了,可兵马尚在我手中。有人就不怕没地,没人也守不住地。” “哥哥,正是如此。”曹仁笑道。 曹洪却是愣在一旁,懵懂间嗡嗡叫道:“你两个笑什么?赶紧发兵救兖州!这都笑什么呢?” “洪弟,莫急躁!听为兄给你道来。”曹仁笑对曹洪言道:“兖州所余兵马不多,还有荀彧、夏侯惇在,那吕布绝讨不得便宜。咱们手握大军,只要挥师迅速回夺兖州,数战便可稳定兖州局势。” “嗯!此言不差。那还不快些发兵,等什么呢?”曹洪叫道。 曹操亦点头,对曹洪令道:“与你三千虎豹骑,带着曹休、曹真他们先行,走泰山、亢父险道,占住东平,兖州便是我掌中之物。” 曹洪领命,虎虎而去。 曹仁却是有些担忧,说道:“大哥,东阿、范县不知是被吕布攻克。若吕布舍弃鄄城,直往东平、泰山郡阻击我军,危矣!” 曹操又岂会不知,但现如今,也只能赌了。 “速速派人去知会朱铉,随我一起返回兖州。另,密令随朱铉出征的吕虔、史涣不必等待朱铉,先行率军撤离。” 曹操一番安排后,以曹洪为先锋,自己率领曹仁、朱灵等心腹将佐及亲卫部队两万余在后,将其余数万部队殿后,全军回夺兖州。(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荀彧镇兖州 曹操正打算急速撤军之时,陈登已经亲自奔赴郯城,将兖州之事一五一十的报与陶谦。 陶谦令人出城打探,发觉曹操大军确有撤退迹象。 等探马将消息传回郯城,陶谦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身子歪在榻上,没了声响。 众人忙上前探视,过了许久,方听到陶谦羸弱无比的幽幽言道:“恶贼总算退了,天不亡我徐州!” “主公,曹操失了兖州,现如今乃丧家之犬,可乘机追杀,必可大获全胜。”陈登进言道。 曹豹等人即刻附议,“主公,机不可失,请下令!” 陶谦摇了摇头,叹道:“任他去吧!这尊瘟神,莫去招惹了。” 众人不禁失望,但也不敢违拗。 田楷见状,却是与孔融偷偷计较,“今曹操匆忙回夺兖州,异日待其击败吕布,必然再来徐州。我等这次相助陶使君,已是得罪了曹操,不如现今追击,早除后患。” 孔融也是担忧,遂言:“曹操虽是撤退,但并未兵败,全军实力未受损。如若只有你我去追,恐怕不是对手,反而为其所败。” 田楷听闻,急了眼,喝道:“陶使君不发话,徐州兵马必不敢去追。刘备又远在小沛,如之奈何?” 孔融笑道:“田公难道忘记了,徐州兵马数谁最强?” “当然是琅琊臧霸。果然是读书人,脑子转得快。臧霸不但手下兵精将猛,还敢于不听命陶使君。我怎么忘记了?佩服!” 田楷与孔融计议定了,便一同修书,要臧霸协同出兵,追杀曹操、朱铉。 臧霸这边,打探到朱铉全军突然撤离,不知所踪。 恰在此时,田楷、孔融的书信到了。 待得看明白,遂大怒一声:“老匹夫,懦弱如斯!来人,传令全军即刻开拔,追击朱铉。” --------------------------------- 兖州,鄄城内。 荀彧正与程昱对坐倾谈。 “荀公,目下兖州全境皆叛,除却鄄城,唯有范、东阿尚未依附贼人。主公不知能否及时赶回,我等又该如何自保?”程昱忧虑地问道。 荀彧却不见丝毫焦虑,泰然道:“主公得知消息后,必然全力速返。待得大军归来,吕布、张邈等不过土鸡瓦狗,顷刻间便会分崩败亡。” 说罢,举了举手中品茗杯,示意程昱共饮。 程昱却是不会意,径直问道:“那我等又该如何做?” 荀彧先自饮了,又取了悬吊于火中的茶壶,斟满品茗杯,方缓缓的说道:“保住鄄城、范、东阿三县。只要此三县在手,整个兖州就被分隔开。其余诸县虽是响应吕布等人,但无法联系呼应,只能观望自保。” “好!幸赖荀公及早发觉,召回夏侯惇将军共保鄄城。范、东阿二县处,又该如何处置?” “这正是我找你来的目的。”荀彧说罢,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程昱宽厚的脸庞上。 程昱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狐疑问道:“荀公,莫不是让我这书生去保此二处?” “知我者,程公也!”荀彧一贯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戏谑的微笑。 “这????荀公,军国大事,开不得玩笑。敢问,能给我多少兵马?”程昱畏难,不禁嘘声问道。 荀彧收起笑容,站直身体,来回踱了两步,不苟一丝言笑的认真说道:“未有一兵一卒。当然,你可挑选数名精干、有武艺者随扈。” “什么?荀公你这是要杀我啊!就请现在动手。”程昱彻底慌了。 “程公,你、我受主公大恩。现今,正是舍身报恩之时。我,已将生死置度外。你该如何做,悉听尊便。出城后,可潜逃,或者去保住范、东阿。”荀彧不容置疑的喝道,程昱立时怔住了。 打心底了,程昱对曹操是有意见的。 出兵征战徐州这么大的战事,不带自己也就罢了。留守,还是荀彧为主。自己,不过是个寿张县令的头衔,辅佐荀彧而已。 说来,程昱也是有胆气,有真知灼见的。但自投靠曹操以来,不受重用,更不被倚为心腹,着实令自诩才高八斗的程昱郁闷不已。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咣咣”的盔甲鳞片撞击声,还未待二人惊觉,一声暴雷般的喝声已经传来。 “荀公,荀先生可在里面?” 这是濮阳太守夏侯惇的声音。 夏侯惇自曹操走后,奉命镇守兖州重镇濮阳城。 张邈等人打算迎接吕布入主兖州,派从事郎中许汜、王锴与刘翊去诓骗荀彧。明言吕布有书信来,要出兵助曹操攻打徐州,想请荀彧先行拨付些粮草与吕布军。 荀彧是何等样人物,那可是人中龙凤。稍一分析,辨别出其中有诈。即刻召濮阳太守夏侯惇引军进驻鄄城。 这夏侯惇为何如此听话呢?那还不是曹操充分信任荀彧的缘故。 加之,荀彧素来有威望,为众将拜服。他说张邈、吕布来者不善,夏侯惇自然相信。更何况,曹操的家眷都在鄄城。 濮阳丢了,大不了再夺回来。 丢了鄄城,不但粮草辎重,曹操与众将的家眷亲属都陷入敌手,还如何与吕布敌对? “何事惊慌?” 正打算与程昱推心置腹的荀彧,听到夏侯惇的语气中带着慌乱不堪,先自皱了眉,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何事让夏侯惇这员虎将如此这般? 夏侯惇听到荀彧的声音,仿佛寻到了主心骨,慌忙推门而入。 见到程昱,也不顾地打招呼,直接向荀彧秉道:“大事不好!那豫州刺史郭贡,不知受了何人挑唆,带着数万兵马兵前来,来者不善。” “嘶???”荀彧、程昱二人不禁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夏侯惇慌乱,原来是数万兵马兵临城下了。 “哼,郭贡分明是首鼠两端,带着许多兵马来,哪会安下好心!”程昱先喝道。 荀彧点点头,心中已是了然,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去会会他,看他要如何!” 此话刚刚落地,程昱、夏侯惇同时急道:“不可!您受命留守,怎可轻往?” “呵呵呵??你二人莫阻拦我。郭贡带兵前来,正是要察看兖州的情势。若危,便于中趋利。若稳,便托词相助而来。我去,他自会退兵,不敢趟浑水。”荀彧异常坚定地说道。 夏侯惇急了眼:“兵来将挡,要去,也是武将前去。” 荀彧摇着头,道:“你本应在濮阳据守,现今既来鄄城,便说明情势危急。再者,我乃兖州留守,正可取信于郭贡。更有,我一介文弱书生,守不得城。只好出去卖这三寸嘴皮,兖州就交与你了。”这话是对夏侯惇说的。 说罢,却颇有深意的转头盯着程昱。 程昱如何不懂?当下心内大愧,颇觉汗颜。拜伏于地,向荀彧施礼道:“荀公高义,我望尘莫及,只可学习一二,即刻出城奔赴范、东阿。” 荀彧大感慰怀,搀起程昱,又拉住夏侯惇的手,淳淳叮嘱道:“千难万难,我等也要保住兖州这最后三县。不求胜,只求拖延,为主公赢取时间。大军一到,兖州各处便会安稳下来。吕布骄狂,陈宫、张邈无义无能之辈,绝非敌手。” 说罢,荀彧也不待二人再答话,整理衣冠,扬长而去,只引数骑随扈,出城门去会郭贡。 程昱见状,也拜辞了夏侯惇,自偏门出城奔赴范、东阿。 其时,郭贡此来乃是骑墙观虎斗,并未打算马上攻城,所以未曾围城,城内还可自由出入。 这边荀彧出了城,到得郭贡军阵前,通报了自家姓名,即刻被带往中军帐内。 郭贡见荀彧到了,忙站起示意,实则借机仔细观察荀彧面色。 但见荀彧面相泰然安详,可见心底不慌不乱,心内便有些踌躇。 荀彧则是不疾不徐的问道:“不知郭豫州此来为何?” 郭贡是豫州刺史,时人一般以姓氏后缀官职相称。 “这个??呵呵,听闻兖州起乱,我两州乃是近邻,唇亡齿寒,不得不前来帮衬。”郭贡答道。 “有劳挂怀!乱世之中,有小人猖獗乃是常情。今曹公远征徐州,便有些屑小以为有机可乘。所幸,兖州尚未有大乱起,曹公已在回军的路上。哼,待得大军一到,必要这些贼子身首异处。” 荀彧答得铿锵有力,既不隐晦兖州起乱,但尽可能的轻描淡写,着重点名曹操大军将还,震慑郭贡。 果然,那郭贡被荀彧的言语气势慑服,尤其惧于曹操的威名,不禁打了个寒战。 忙自掩饰,气咻咻道:“贼人果然可恶!” 曹操自打败袁术后,威名远播。现今征战徐州,屡战屡胜,直将徐州刺史陶谦迫到了齐地。 郭贡自比袁术、陶谦不如,豫州更是比不得徐州,哪能不惧怕? 忙又献殷勤道:“我此来,真心相助,望荀公代为转达。” 荀彧已看穿郭贡,便大咧咧的受了郭贡的请托,言道:“曹公回来,我自会为豫州美言。您的相护之情,曹公也定会感念于心。但,现今还是请豫州兵马暂退,以防被小人利用,引起你我两家兵马的误会。” 可怜郭贡听不懂荀彧话中有话,还顾自暗喜。 荀彧又随意攀谈了几句,便从容拜别而去。 见荀彧离去,郭贡也打算撤军。 旁边有谋士进言:“荀彧或许有诈!” 郭贡劈头便喝问:“若有诈,能如此坦然?你如果不信,可入城去查探。” 谋士哪有荀彧的胆量,忙推辞。又夸耀郭贡睿智,随着一起撤回豫州了。 荀彧回城,自与夏侯惇商议守城。城头望见郭贡退兵,夏侯惇等人莫不敬服荀彧,但荀彧却心忧不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阎行大战太史慈 就在荀彧心忧之时,陈宫也正与吕布激烈争辩。 所为何事? 吕布入兖州后,指使张邈向荀彧诓骗粮草,反被荀彧发觉,荀彧即刻调出了濮阳守军和辎重。 占了一座空城濮阳,还要防备黄河对岸的袁绍,吕布心内愤怒不已。 此时,陈宫进言吕布,鄄城非当务之急,应先攻取范、东阿,彻底占住东平国。 而后兵出泰山、亢父险地,截断曹操归路。 吕布却是急于攻打鄄城。鄄城乃是整个兖州的中心,曹操所余部队大多在鄄城,兵器、粮草甚至家属也在鄄城。 夺了鄄城,便如釜底抽薪,即使曹操回军,也无立足之地。 那时,吕布自信可与曹操正面对决,一战击溃曹操全军。 最终,二人意见不合,只得分兵。 吕布率万余部众攻打鄄城,。 陈宫引万余人进取东阿,又派泛嶷取范县。 --------------------------------- 再说程昱。 出了鄄城,一路疾奔入范县。 范县县令靳允经程昱鼓励,伏兵刺杀来犯的泛嶷。 程昱又派遣薛悌领轻骑占住仓亭津,使陈宫部队暂时不能渡河。 程昱再至东阿,与东阿令枣祗率吏民拒城坚守。 就在荀彧、程昱全力稳固兖州之时,曹操也挥军急速赶回兖州。 一路上,曹操不惜军力,全速进军星夜赶路。他的内心与荀彧一样,在担心吕布截断泰山、亢父险道。 吕布没有来,田楷、孔融却追了上来。 曹操无心恋战,指挥部下轻骑快进,将步卒和辎重甩给了田楷、孔融。 待得曹操过了泰山、亢父、费等地,清点兵马,仅余万人不足。所幸,余部大多为精锐,包括虎豹骑和虎卫军。其余部众,大多逃散。 曹操心内怒不可遏,表面却故作轻松状,仰天笑道:“我军精锐皆在,待斩了吕布小儿,定要田楷、孔融匹夫纳命。” 又说朱铉,急匆匆的撤离琅琊,于路途多遇到曹操溃散兵士。打探得知,曹操已经先行通过泰山,回到了兖州。 “主公,曹操跑了,咱们身陷重围啊!”刘晔忧道。 朱铉不以为意,笑道:“曹公若不如此作为,我反倒不认识他了。” 手下的将佐们却都气坏了。 “主公,这还笑得出来?” “曹操老贼,真贼子也!俺们来助他,却自己跑路,甩下咱们不管。” 唯有牵招等少数几人宽慰众将道:“主公有言,曹操作风一贯如此。既然他能跑得,咱们必也可以。” “那倒是,论跑,咱们都是骑兵,怕个鸟。” “呵呵!哈哈!” 部下们一会儿骂,一会儿笑的。 朱铉却是忧心忡忡。所忧何事?与曹操一般无二,担心泰山险道被阻。 真若那般,鲲鹏骑插翅难飞。 就在此时,马文成飞步而来,面色凝重,向朱铉、刘晔抱拳,小声禀道:“田楷、孔融驻扎南武阳,又派将军太史慈在褍虞城引兵扼守。另,臧霸已经率兵追到了费县。” “刘先生,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咱们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龙不得归海入小泽啊!”朱铉苦笑道。 刘晔反倒感觉轻松了。 此去唯有强行叩关,一路杀去而已,用不着他来出谋划策。 “主公,困兽犹斗,成与不成只在一个‘勇’字而已。” 朱铉点点头,已体会刘晔之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 聚集了兵将,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自会稽起兵,这些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 而今,已入绝境,不知此战过后,有多少人能够生还? 朱铉躬身拜下,全军将士登时面色凝重,屏住了呼吸听朱铉讲。 “我军孤军奋战,为田楷、孔融、臧霸等所围。” “此一路去,要夺取南武阳,更要通过泰山险道。唯有鼓足勇气,奋力向前。否则,九死一生。” 牵招闻此,大声言道:“将军勿忧!古人云‘置之死地后生。’我等众军百战百胜,这天下间,何惧之有!” 众人附和呼应,更有朱贲大吼道:“爷们都是手沾鲜血之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得怕!” 阎行拍了拍朱贲,喝道:“说得好!没得怕!” 朱铉再拜,而后便令牵招、阎行和管亥为前军,进击褍虞城。 牵招等得了将令,即刻进发。 不日间,便来到褍虞城下。 牵招使阎行叩关挑战,关上下来一员虎将。 但见那将长得面阔耳方浓眉大眼,一身披挂威风凛凛,手中持画戟,座下白龙驹。 阎行不耐烦,打马上前便要交战。 那将恼了,如何这般不懂规矩? “呔,来者何人?我手下不斩无名之辈。” 阎行正烦着,不愿与其啰嗦,口中答着:“大将阎行是也!”手中长刀不见迟缓,“呜”的一声便砍了过去。 那将见阎行不地道,也不再答话,手中画戟如蛟龙出海,竟是不管阎行的长刀,直刺阎行要害。 阎行着忙挥刀遮拦,心下诧异,对方武艺非凡! “嗨,你是何人,为何不通名报姓?” “嗯?????”那将着实恼了,没办法,拉住马辔,喝道:“我乃孔北海帐下大将太史慈。” 原来,他就是太史慈。 这太史慈,少时好学,曾仕于郡奏曹史,负责为郡中与朝廷间的文案投送。 后来太史慈因公事得罪州府。不得已,逃往辽东郡。 孔融打探到太史慈母亲的住所,多次致赠饷遗。 等到孔融被黄巾军管亥所围,恰好太史慈返回,便前往帮助。 太史慈杀入重围与孔融会合后,以“韬晦之计”,连续两天于清晨时带弓箭及箭靶到北海城门之下,佯装练习射箭然后回城。 黄巾军队起初惊疑,后来习以为常。 太史慈趁机成功出围突,前往刘备处求助。 围解后,孔融感念太史慈有勇有谋兼之仁义,一直很重用于他。 阎行可不了解太史慈,听闻都未曾听闻过此人。自忖有勇力,二话不说,上前再战太史慈。 二人武艺相当,战在一起一时间难分难解。 太史慈眼见着对方兵马不少,自己如不速战速决,必然吃亏。于是乎,打马便往回走。 阎行以为太史慈要逃,兴奋劲涌上来了,拍马便就追过去。 后面,牵招、管亥都望到。 牵招见太史慈逃了,心内暗舒口气。 管亥却是早认出了太史慈。能没印象吗?数万军中,单枪匹马来去自如。 “不好,将军快快鸣金!”管亥急迫喊道。 牵招诧异,狐疑满面。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箭响,但听得阎行大叫一声,“哎呀!”捂着面,应声落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破孔融 褍虞城下,太史慈诈败引阎行来追,趁其不备施展神射之术,阎行应声落马。 牵招、管亥急忙催动兵马,抢上前来。 太史慈见状,情知抵不过,匆忙引军回城。 阎行却是满脸皆是鲜血,人已昏厥过去。 牵招见状,忙命人抬下去救治。又派了管亥率军围城,拼命攻打。 太史慈回城后,登上城楼,见管亥率人攻来。 咬牙怒道:“贼子,不记得我神箭否!”命手下搬来十壶箭簇,立于城头施射,箭不虚发,中者纷纷倒仆于地。 牵招在城下望见,大怒。 “匹夫狂妄!攻破城池,必削下贼首挂于城头示众。” 喊归喊,无奈众军怕了太史慈的神箭,纷纷后撤。 管亥兀自要阻拦,怎奈军心生有惧意,如何挡得住? 太史慈望见,哈哈大笑,于城门楼上高喊:“可识得你家爷爷神箭否?”手下将士一起呼喊,嘲笑之声此起彼伏。 正在此时,突闻鼓声大作,远方浓尘起处,无数兵马杀来。 当头一杆巨纛,上绣烫金大字“朱”。 太史慈忙定睛去看,心中估摸着,莫不是朱铉亲自到了? 顷刻间,兵马已近,正是镇南将军朱铉率领大军到了。 牵招、管亥整束好兵马,上前参见朱铉,并禀报了攻城情形。 听闻阎行受伤,太史慈依仗神射之术狂妄骄横无比。朱铉倒还沉得住气,却早惹恼了身旁飞将张逸。 “主公,俺去!” 朱铉点点头,首肯。 张逸催动战马,如出海蛟龙狂奔而去,距离城墙数十步,取下龙胎穿云弓搭箭便射。 “嗖”的一声,利箭离弦而去。 “吖!”太史慈手下一部将正呼喊的手舞足蹈,应声中箭摔了下来。 城墙上众人大惊失色,有精明的即刻向后退去,又听一声箭响,未及躲闪者又有人被穿喉而过,向后摔倒。 此番情景,震慑了敌胆,余者全部缩头躬身躲避。 太史慈瞪圆了眼,暗骂一声,也向张逸射来。 张逸却能听风辨位,将身子向旁一闪,顺势伸手抓住疾飞的箭簇,登时换来城上城下一片叫好声。 张逸得意,用抓来的箭簇搭自己弓上,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向着城上疾飞。 “嘭”,城门楼单杆上高挂的“太史”字样将旗落下。 张逸嘴角带轻蔑微笑,扬了扬手中弓,拍马而回。 太史慈虽是着恼,却也佩服张逸箭术无双,又惧朱铉兵马众多,不敢出城迎战,只得派人向孔融求援。 褍虞城下,朱铉若有所思,并未急于攻城。 “主公,此城乃土质小城,我大军万余人,不需多久便可破城。而今犹豫不进,可是另有考虑?”刘晔问道。 朱铉诡秘一笑,道:“先生明察!” 辛毗、田豫等人言道:“主公不破此城,可是在等田楷、孔融前来?” 朱铉点头,转身唤来马文成,“速速打探南武阳动静。”而后,又令部下不紧不慢的攻打褍虞城。 南武阳城内,孔融接了太史慈告急文书,即刻就要发兵。 田楷却是怯战,不敢去与朱铉交锋。 “孔北海不可轻往,朱铉部下骁勇,非我等能敌!” 孔融一脸的不悦,言道:“太史慈与我有活命之恩,单枪匹马救北海全城百姓于危难。而今他被围,我岂可不管。” 言罢,也不顾田楷尴尬,自带了心腹将佐王子法、刘孔慈等起兵数千前去褍虞城救援。 朱铉这边,接到马文成探马来报,孔融亲率五千兵马而来。便留下半数人马与辛毗、田豫,自己与刘晔前去迎敌。 两军普一照面,朱铉军中窜出朱贲搦战。 孔融麾下王子法不服,挺枪来战朱贲。 两件兵器相交,王子法手中长矛险些飞出去,不由得大惊失色。 孔融阵中刘孔慈见势不妙,忙也催马舞刀而出,与王子法双战朱贲。 朱贲如何会将他二人放在眼中?左扑右挡,十数合间,便已占尽上风。 孔融看得忧心忡忡。 城墙上的太史慈见状,引全城兵马杀出来相助孔融,却被辛毗、田豫指挥骑兵团团围住。 朱贲战得兴起,突然搓蹬闪过王子法的长枪,抡圆了熟棍,“哐嘡”,正中刘孔慈脑门,登时稀里哗啦,黄的、红的、白的全冒了出来。 朱贲的那把子力气,莫说砸在脑袋上啦,就是砸在身上,也没活命的道理。 刘孔慈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翻身落马,呜呼哀哉了。 吓得旁边王子法登时魂飞魄散,打马便跑。 如何跑得了?那朱贲胯下可是宝马,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朝着王子法后背便砸下。 虽是隔着盔甲,一样砸的王子法口中血狂喷,折断了脊骨掉落马下而亡。 “好!全军冲上去,活捉孔融。”朱铉拔剑令道。 孔融是孔圣人二十世嫡亲正脉,又是天下文坛领袖,此人万万伤不得。 孔融可不知道朱铉不敢杀他。见朱贲如同恶神一般杀来,王子法、刘孔慈两员心腹大将几个回合便被杀斩了,登时寒毛倒立,魂出九霄。 一时间,连逃命都忘记了。 幸亏身旁有幕僚左丞祖、刘义逊,见孔融吓住了,忙上前簇拥了孔融向后退。 此时,朱铉的骑兵已经抵近。 孔融的的部队未见识过这样迅捷、威猛的骑兵,纷纷倒戈向后退,旗帜、兵器散落满地。 朱铉一鼓作气,率军一路追杀孔融。 正在危急关头,忽然钻出一彪兵马。乃是孔融的主簿王修、功曹孙邵引兵来救孔融。 王修护着孔融先退,孙邵带领士卒死命抵挡。 一时间,延滞了朱铉大军的追击速度。 朱铉身旁张逸、管亥双出,一起杀向兀自拼命的孙邵。 孙邵手脚慌乱间,为管亥挑落马下,早有步卒上前擒住。但孔融却已经跑远,朱铉军追之不及,只得暂缓进军。 待得辛毗、田豫率军赶来,朱铉才知太史慈单枪匹马闯出重围,去向不明。 “主公,此悍匪武艺超群,胯下马速度极快,又被他连珠箭射落不少人,我等追之不及。”田豫秉道。 朱铉倒不介意。太史慈是不世出的虎将,箭术出神入化,想擒获此人,谈何容易。 “不妨事!走了太史慈无关紧要。速速围了南武阳,拿下此城,我等便可走官道奔往兖州。” 谁知,连续两日猛攻,却拿不下南武阳城,朱铉方知自己这次失算了。田楷吃了秤砣,要死守南武阳。 朱铉隐约猜到,田楷大约是已经与臧霸通过消息,在等援军。 “主公,臧霸大军明日便到。那时候,我军危矣!”刘晔急急道。 辛毗等人也是面露忧色。 显然,眼下的局势十分不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分兵 朱铉率军围攻南武阳数日未果,臧霸引追兵越来越近。朱铉也少有的失却了往日沉稳,变得心气浮躁起来。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这是天地要亡我等!”朱铉慨叹道。 刘晔见朱铉如此,不由得也跟着莫名沮丧。 “主公,悔不当初劝您出兵中原。若不来此地,也许整个江南已然尽在掌中,分疆裂土成一方诸侯。” “刘先生快莫如此。”朱铉见刘晔自责,心下不忍。最早认识他时,何等的意气风发。这天地间都似乎尽可去得,无惧无悔、桀骜不驯的一个狂书生。 “不来中原,如何能见识这许多的英雄豪杰?不来中原,天下间有谁能闻我朱铉和鲲鹏骑大名?蜗居江南,不过井底之蛙。这都要赖先生之明!” 刘晔唏嘘感慨,一再声言“惭愧”。 朱铉用手拍着刘晔肩膀,不停地抚慰,而后言道:“如此一抒情怀,感觉心里好受许多。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主公,办法其实我早想好了。但????” “嗯???先生似有疑虑?” 刘晔当即面带苦涩,叹道:“保全全军,已是不可能。必须有人留下来???抵挡臧霸和田楷的夹击。” 朱铉听闻,眉头猛然紧蹙。半晌,方问道:“需要留下多少人?” 刘晔知朱铉心中不愿,但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大将三员,兵马半数。” “什么?如何需要如此许多?” “主公,此乃情势所迫。您该心中有数,这还未必能够阻住臧霸、田楷。”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朱铉营中操练场,万余兵马汇集于此,无嘈杂之声,偶有战马嘶鸣,骑士忙拂捋安抚。 “弟兄们???我朱铉,愧对大家伙。在此,给大伙儿赔罪了。”说罢,朱铉“噗通”,跪下了。 全军将士一时都懵住了。 全军将士。实则已经得了传示,要留半数人来鏖战臧霸、田楷。 朱铉没有向大伙儿隐瞒军情,多年同生共死的经历,使朱铉不忍心欺骗这些兄弟,更不想有人会死不瞑目。 “将军,我等岂会怪罪将军您!”牵招等将校抢先跟着跪下,紧跟着,呼啦啦,成片的兵士也跪了。 朱铉此时不知为何,鼻头发酸,忍不住呜咽起来。 这哭声中,有委屈,亦有不甘,更有愧疚。 全军上下,不少人也跟着伤心哭起来。 这些沙场厮杀惯了的汉子,刀口舔血,死尸堆中滚过,却在此纵情大哭,若非亲眼相见,根本不会有人信。 刘晔、朱贲等也被感染,却不忘记上前去搀扶朱铉起来。 “主公??怨不得主公!” “将军!我等拼死杀出条血路。何必这样?” 不劝还好,越劝朱铉哭得越伤心。 牵招上前劝止道:“主公,可否暂收悲情。全军上下还等着主公带我等冲出重围呢!” 此话倒是提醒了朱铉。 这么哭法,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哭趴下臧霸、田楷等贼。 “嗯??一时伤感,让你等见笑了。”朱铉忙收敛悲色,起身去搀扶跪在前排的将士,招手让大家伙都起来。 “今日入此绝境,都是我的过错。我自引军五千留守此处,谁愿与我留下?” 话音刚落,阎行、朱贲等人已是高声喝道:“我等愿意。”尤其阎行,本已身负重伤,此刻脸上裹着绷带,血珠渗出更显狰狞。 “且慢!主公不可鲁莽。尔等要害死主公?”刘晔、牵招听出了端倪,同时出声喝止。 断喝之下,阎行和朱贲才醒过神来,朱铉竟要亲自留下,这怎么行? 朱贲大吼道:“这是怎么说,哪有将军留下的道理?”众人跟着附和,兵士们更是不答应。 “主公,大伙儿都静一静,听我说。”刘晔急喊道。 众人都见刘晔有话说,都住了嘴,操练场逐渐平静下来。 刘晔忙舔了舔嘴,说道:“留在此处虽是凶险,但离去者要走的也是险道。更何况,如若主公不在,即使生还者退入兖州,谁人又能带我等回扬州?曹操、吕布可都不是良善之辈,必会胁迫我等。” “嗯??”朱铉点点头,事情确实如此。无主之兵,必会为曹操、吕布欺压。 那时抑或要加入一方,抑或被视为眼中钉,绝不会被善待。 “可是??”朱铉还想说什么,牵招已经打断他。 “自古以来,哪有主将亲身涉险?我愿代主公守在此处。” “我等也愿留驻此地。” 众将纷纷附和。 突然,听闻瓮声瓮气喝道:“都别争了!小子们,论资历你们都差远了。我驰骋沙场时,大约都还乳牙未落哩。别争了!” 是赵融赵老将军的声音,他确实有这个资历说这个话。 “赵将军,您老哪能留下?” “是啊!放着我等精壮,岂用老将搏命?” 朱铉也想上前解劝,却被刘晔拉住了衣袖,向他点头,又附于耳边轻声言道:“非此等老将不能留守。” “这???”朱铉狐疑间盯着刘晔,犹豫不决。 如此一来,大家都注意到了。 刘晔见众人都盯着他瞧,不得已又言道:“此战凶险,非老将不能!你等军中资历不足,更无涉险经验。赵老将军驰骋沙场数十年,昔年鏖战关外,曾参与数十万兵马对决。今日之事,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嗨!小子今日说话地道。”赵融喜道。 众人却是心中不服,但琢磨之下,刘晔确实言之有理。 朱铉见大家伙都说不出话,情知都不得不服赵融。 “也罢!就请赵将军留下。”朱铉作为主将,不能优柔寡断。 “主公明断!”刘刘晔说道。 “谁人可谓副将?”朱铉又问道。 此言一出,众将立时都瞪直了眼,直勾勾的看着刘晔。 “这个???自然由赵将军来挑选合适之人。” 赵融听闻,赫赫一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向前一步环顾众人,而后目光落在田豫脸上,道:“田豫将军,可愿辅助俺这老货一回?” 田豫没想到赵融会找上自己,深感知音。 当即回道:“愿在老将军麾下助战。” “好!”赵融慨然,转身向朱铉道:“我二人足矣!” “嗯。老将军持重坚韧,田豫机智果断,都是俊杰!但不能没有冲阵之猛士。”朱铉喏喏嘴,心下似有不舍,但终究喊出两个人的名字。 --------------------------------- “张逸、朱贲,听令!” “末将在!” “在!” 朱铉目视着二人,一个高大魁梧,另一个威武刚毅,都是面无惧色,反倒沾沾自喜。 心下叹一声,朱铉令道:“随扈赵融、田豫两位将军左右,务必要一起回来!”言罢,又向众军言道:“留去自愿!兄弟、父子、叔侄不可同往。”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沉,已是深夜。月上枝头,万物静寂,仿佛一切已经沉睡过去。 就在此时,朱铉营门洞开,众多兵马悄无声息走出,朱铉、刘晔等裹在其间。 营内,赵融身侧站立着朱贲、张逸,身后更有众多将士手持刀枪剑戟林立。没有送别的喧哗,只有心内默默祈祷平安,个个满怀为亲友兄弟死战的决心。 快速潜行数十里,探马回报周围无有敌情,朱铉、刘晔方才暗舒一口气。 看看远方天际将露白,太阳的金辉已悄然爬上树梢。 朱铉下令全军就地休息,人不得卸甲,马不得去鞍。 “传牵招、祝公道前来。” 没有一会,牵招与其横云关前招降的祝公道联袂而来。 “牵招、祝公道。与你二人两百中军亲卫,拿下此处。” 朱铉一边说,一边以树枝在地上写下二字:“阳关” 牵招愣了一下,祝公道行走江湖,尤其熟悉这一带的地形,立即明白过来。 “主公可是要夺取泰山第一险关‘阳关亭’?” “正是!昨夜,我与刘先生议定,从此处过泰山,最为妥帖。唯有这条道,可勉强驰得骑兵。” 牵招点点头,道:“天无绝人之路!但此路确乎能行?”看来他还有疑虑。 朱铉却是欣赏牵招不盲信,遇事多思考。 祝公道忙言道:“二位将军请放心。阳关亭乃秦末汉初的官路,以前车马过泰山皆走此道。只要不是雨季,道路便可行得。现今正逢秋日高爽,正可走此道。” “那就好。”朱铉高兴道。 祝公道见朱铉面带喜色,心中也高兴。又说道:“主公亲卫也只有两百人,我等都带去,谁人保护主公?阳关亭我走过不下十数次,并无兵马驻守。偶有当地的数十山贼匪寇盘踞,无大碍。与我五十人足矣!” 朱铉听到此处,心念一动,言道:“哦,想来你对此地很为熟悉。可否详细说说?” 祝公道忙回禀,“主公,泰山山脉绵延数百里,乃亘古以来第一雄山。阳关亭下有官道,乃是泰山境内最便捷的通道。自古以来商客不断,即使现今也是络绎不绝。” 朱铉听到此处,心生疑问,言道:“放着南武阳大道不走,这些商客为何要走小路?” “主公有所不知。大道之上官府关卡众多,盘剥日重。尤其黄巾之乱后,没了朝廷法度约束,地方官员更是恣意妄为。加之泰山地处青州、兖州、徐州交界,都设有郡守,却都不管百姓生计,只知道索要赋税。泰山百姓苦不堪言!” 祝公道说到此,顿了顿方言:“阳关亭小道虽是难走,还有山贼收取路费。但这些贼匪倒是重承诺,足额缴纳供奉的,便可平安过泰山。” “呵呵,官不如匪。真有趣!”牵招一旁打趣道。 朱铉也是随之一笑,又问:“都有哪些山贼?以谁人为首?” “主公可真问对人了。我常年奔走于此,最是熟悉。”祝公道言道。 旁边的牵招揶揄道:“莫卖弄。主公有问,还不快说。怎么如婆娘般不痛快。” 朱铉听了也笑,道:“熟悉最好,此去正要多依仗你。” 祝公道连称“不敢”,又忙为朱铉、牵招解说道:“阳关亭一路有尤来山、亭婵山、梁父山、龟山、蛇丘等大大小小二十余座山头。有数百人的大山寨,也有数十人的小伙儿山贼。梁父山上的郭祖乃是此地绿林盟主,这些个匪徒都听他的号令。” “郭祖?”朱铉暗自嘟囔道。(未完待续) 关于历史问题的公告 关于书籍的历史真相问题,我在本书的公告中,早已交代清楚,不再累述。 关于自古至今的历史小说,我想全部都篡改历史,应该也是成为定论了。 关于二十四史是否全部可信,这个也应该有定论,二十四史也不可全信。 关于为什么添加朱铉这个人物的问题,我说要通过他阐述一个唯物主义的,为民服务的统治者,你一定要信。 关于三国演义中很多名人,很多典故,你千万别信。 关于本书中出现的,历史中出现了却没有在三国演义扬名的大腕们,你一定要相信。 关于作者文学素质不高、历史素质不高,你可以相信;关于作者政治素质极高、道德素质极高,你也要相信。 关于用嘴巴恐吓我、要枪毙我的,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事情未见得需要枪毙那么严重,你恐吓人、威胁人却已然犯法,大家要相信。 有关心本小说的,欢迎您高素质的探讨;对于垃圾,我不再回应。"好臭,好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计夺阳关亭 “正是这个郭祖。他与臧霸乃是八拜之交,换过生死贴的。”祝公道又道。 “哼,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是冤家不聚头。” 朱铉听到此处,已是打定了主意。 “你二人即刻出发,我的亲卫全部交给你等。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刘先生亲自挑选,又有名师指点,个个身怀绝技。郭祖怕是不好相与,得了臧霸的请托拦阻我等也未可知。” 事实摆在眼前,臧霸也定会提防朱铉自阳关亭逃走。 “主公放心!有这些亲卫同去,我等必能占住阳关亭。” 眼见着牵招、祝公道前去准备,朱铉心中却揪了起来。有预感,阳关亭不肯能轻易通过,必有一番磨难在等着他们。 朱铉正在思索,管亥快步走来。 “将军,我愿与牵招他们一起去。” 朱铉不明白管亥为何坚持前去,劝阻道:“管大哥留在我身边即可,让牵招、祝公道去足矣!” 管亥却摇着头,言道:“兄弟有所不知。我攻打北海时,听闻青徐黄巾大帅徐和、吴霸落草为寇,就在泰山。此去,能遇到也未可知。” “徐大哥、吴大哥在泰山?”朱铉又惊又喜。 管亥点头道:“八九不离十。若此去能遇到他们,可以便宜行事。” “哦,那好。此去多与牵招商量,他心机灵活,遇事主意多,万不可莽撞。” 管亥连连称是,高兴地兀自去找牵招。 朱铉被这意外的喜讯,搞得很是兴奋了一阵。 徐和、吴霸都是是黄巾军中德猛将,与自己叔父交际非浅。 朱铉跟随张宝期间,也多次见过二人,相互攀谈过,也算是投机。 “冷静??即若徐和、吴霸在泰山。失散多年,人终归是会变的,现在对我什么心思?还说不好。万事还需靠自己,做最坏的打算。”朱铉暗自告诫自己。几年的征战,朱铉已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耳熏目染在中原英豪之间,日渐成熟。 -----------------------------------朱铉率军赶往阳关亭,一路上焦急等候牵招的消息,更担心留在南武阳的赵融、田豫,还有张逸、朱贲以及五千将士安危。 在焦急与担忧中,朱铉直觉度日如年。 崎岖旖旎的山间道路,坑洼不平。许多巨石落挡在路中间,都是由两侧陡峭山崖松动滚下。 远眺山峰,高山峻岭间,氤氲缭绕迷雾茫茫。 全军上下,无不心生阴霾。 -----------------------------------不知不觉间,朱铉已率军在山中行走了五日。 后方终于传来消息,赵融率军拼死抵抗田楷、臧霸,数番击退敌军,终于寡不敌众,加之粮草不济,全军逼不得已与敌在南武阳城下决死战。 送信的骑士泣不成声,呜咽道:“赵将军身中十数箭不退,终于为敌军所害。全军陷入重围,脱逃者不足一成。” “田豫??还有张逸、朱贲呢?” “田将军被俘,朱将军下落不明???只有张将军带着百余名弟兄逃了出来。” 朱铉听到,狂吼一声:“赵老将军???”泪流满面间,跪于地上。 “主公!此乃意料之中,切不可在此时过度悲哀,误了全军。”刘晔、辛毗赶忙劝道。 朱铉无奈点头,仍然无法控制身体不停颤动。 “主公,主公!祝公道回来了。” 要么都没有消息,要么一起来,万万不要都是坏消息,大家开始担心。 朱铉听闻祝公道也回来了,稍许冷静一下。 “让他快来!” 祝公道前来,见众人都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中自然明白众人担心。 但军机大事,他可不敢大庭广众的就说出来。 朱铉见他表情,已然明了。 “众人退下,刘先生、辛先生留下参详军机。” 大家行伍多年,自然懂得规矩,忙都告退。 见众人散去,祝公道忙禀道:“我等前往阳关亭,那郭祖果然召集了各处贼匪据守。牵将军勒令部队埋伏在关前,没有贸然攻打。” “郭祖召集了多少人?”刘晔问道。 “抓到几个舌头,审问得知,有数千人。但阳关亭内,只有郭祖和他的亲信百余人,余者都分布在四周山林间。” 朱铉蹙眉沉思,事情不太妙。 祝公道却又说道:“管将军装成落难者,伺机打探到徐和、吴霸消息,已经前往了。” “喔??”朱铉沉吟着,能找到徐和、吴霸,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不管这些了。令全军加速开拔,无论如何要快些通过阳关亭。过了阳关亭,才能摆脱臧霸等人。”朱铉没有征询刘晔、辛毗二人的意见,果断下了决定。 ----------------------------------- 阳关亭外十里,牵招与身后两百人躲藏在参天古树之间。 “将军快看,有人过来了。”一名眼尖的兵士言道。 牵招定睛去觑,尚未看得仔细,来人已出声喊道:“阳关亭!” 此乃约定暗号,正是管亥回来了。 牵招忙站直了身子,迎出去。 刚打个照面,牵招急问道:“如何了?” 管亥嘿嘿一笑,道:“事成了。” “还请仔细说说。”牵招道。 管亥当下略去如何找到徐和、吴霸不说,只言与徐和、吴霸见面后,兄弟情义犹在。尤其听闻朱铉在后面赶来,大喜过望。 三人又计议定了,徐和、吴霸假作到阳关亭拜会郭祖,乘机拿下阳关亭。 只要郭祖授首,关外数千贼匪必然如鸟兽散。 “嗯,此计可行!速速报与主公,请他定夺。”牵招言道。 管亥却等不及,问道:“我等先行叩关,以防夜长梦多。岂不是好?” 牵招却不似管亥莽撞,“切切不可!我等人数太少,一旦失手,害了徐和、吴霸二位不言,此等良机岂会再来?速速报与主公。” 牵招是主将,管亥只好听命。 待得朱铉得知消息,即刻率领千余人匆忙赶来,刘晔、辛毗率领大部而后尾随。 管亥见了朱铉,尚自抱怨牵招犹豫,恐徐和、吴霸期间反复。 朱铉微笑,止住管亥抱怨,道:“牵招处事不差,此事关乎全军安危,岂能造次。我既亲来了,必要去拜会徐吴二位大哥,你可与我同去。” 待管亥引着朱铉见到徐和、吴霸,多年未见却未觉的过于生分。 “想不到名闻中原的‘镇南将军’朱铉,果然是咱们老弟。”吴霸大笑道。 徐和从旁揶揄道:“当初怎么说与你来着,就是不信。” 朱铉忙摆手言道:“天下重名重姓者众多,更何况我一个黄巾匪如何做得朝廷的将军?说破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吴霸兴奋,直扯着朱铉要去喝酒叙旧,徐和也邀请管亥。 众人围坐一起,畅谈黄巾失败后的遭遇,几多感慨,几多唏嘘。朱铉趁机邀请徐和、吴霸共赴江南。 徐和还有些犹豫。管亥见状,不满道:“徐大哥这土匪做得自在,连太平道都置之脑后了不成?” 吴霸也劝徐和:“落草为寇终不是出路,跟着朱铉老弟创一番事业才是正途。俺去意已决,老哥还踌躇什么?” 朱铉也道:“江南富庶、地广人稀,我等已在那里打下一片基业。来日,必可发扬光大天师遗训。” 天师指的是张角。朱铉等人都是太平信徒,搬出张角这尊神祗,由不得徐和不答应。 也许是真心想实现太平道,抑或贪图江南安逸,徐和也爽快的答应下来。 几人又计议如何夺取阳关亭,一直到深夜方散去。 第二日,朱铉亲自带领两百护卫,随着徐和、吴霸去往阳关亭。牵招等人埋伏在外围,一旦亭内烟起,便杀出来驱散四周山匪。 只见徐和、吴霸在前,朱铉、祝公道等都扮作他二人的卫士,一群也算浩浩荡荡,来到阳关亭前。 “是徐和、吴霸两位兄弟吗?” 徐和、吴霸循着声音望去,对面乃是郭祖。 忙回复道:“正是!我二人带兄弟们来相助郭大哥。” “好!你二人进来,其他弟兄亭外歇息。”、 徐和、吴霸转过头,似是询问朱铉。 朱铉大声喊道:“两位头领岂能独自进去,我等弟兄总要有人陪伴。” “哎唷???郭大哥莫见笑,这帮小子没规矩惯了。”吴霸机灵,赶忙解说道。 郭祖心中不悦,悍然喝道:“既是你的弟兄不放心,带几位进来就是。” 听闻郭祖如此说,朱铉与祝公道便带着五名武艺高强之辈,拥着徐和、吴霸进入阳关亭。 待到进入阳关,见了郭祖寒暄一番,双方分主客席次做好。 郭祖令人摆宴,与徐和、吴霸畅饮。 酒过三巡,宴席之上渐渐开始觥筹交错。 朱铉暗自使个眼色,旁有一人突然抬起手指向郭祖。 此人乃是朱铉的亲卫头目,得张逸点拨箭术超群。又另辟蹊径,练习袖箭。来之前,已将箭头涂上剧毒,见血封喉。 郭祖正饮酒,距离这么近,如何躲得过?应声而倒,未来得及哼一声便横尸堂上。 朱铉等人有备而来,趁乱砍杀,又放开阳关城门,放关外两百余人入内。 不用多久,整个阳关亭被朱铉占据。 将郭祖尸身挂在关门之上,令人敲着锣鼓大声喊道:“郭祖已死,剿灭泰山众贼。” 阳关四周的山贼一时间慌了,忙查探虚假。 关门楼台之上,郭祖的容貌看得清清楚。 有激愤的,有害怕的,还有冷笑的。 突然,漫山遍野传来杀声,是牵招带人冲出。 山贼里有心为郭祖报仇的,也不得不先行逃窜。其他人更是早已没了踪迹,整个阳关古道,都是朱铉的兵马。 朱铉立于阳关之上,叹道:“雄关漫道,我等可算逃离生天喽!异日必要再来,拜谢泰山山神,赐我等生路。”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远处的喧哗之声,有哭有笑,搞得朱铉等人莫名不已。未有几时,阎行兴高采烈跑来禀报,“主公,张逸回来了。” “什么?快让他来。” “主公,你猜还有谁?”阎行故意卖关子,面脸带笑。 朱铉略微思索,有些许彷徨的问道:“难道,朱贲也回来了?” “正是!哈???” 朱铉听了,心中着实兴奋莫名,下了阳关飞奔而去。 张逸带人突出重围,自己也受了伤,但仍不忘收拢败散的兵士。 可巧有人发现重伤昏迷的朱贲,也被一起抬了回来。 “嗯???活着就好。有伤可以慢慢治,能回来就好。” 张逸等人却都是拜伏于地,泣不成声。 “快起来。仇要报,但不是现在。臧霸、田楷,这笔账咱先给他们记下,早晚要还的。” 张逸却说道:“主公,我等失职,未保护好主将,令赵融将军阵亡,田豫将军被俘。万死难以赎罪,请主公治罪。” 朱铉心中更是不忍,忙扯住张逸,说道:“若说有罪,我乃是第一罪人。” “主公???”躺在地上的朱贲低沉吼道:“我等为主公出生入死,虽死无憾!” 朱铉点点头,令人将张逸、朱贲等人送下去。 刘晔上前提醒道:“主公,可用孙康换回田豫。” “嗯,让人送回孙康、吴敦。转告臧霸,释放我军全部俘虏,安葬赵融将军等人尸骨。异日,我必还会亲提大军,来徐州祭奠他们。” “这??主公,您这话若激怒臧霸???”刘晔踌躇道。 朱铉却打断他道:“我与臧霸的恩怨,早晚要了结。这番话若是对旁人,还不屑说呢。臧霸非凡夫,正该如此坦荡相告。” “这样也好。那我让祝公道跑一趟,必能成功。” “嗯。”朱铉点点头,又嘱咐道:“让他自己小心。” 刘晔微微一笑,道:“这倒无妨。祝公道武艺高强,应无虞。”(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贾逵来投 -------------------------------- 数日后,祝公道折返,追上殿后的朱铉等人,同时返回的数百被俘之人,以田豫为首,俱都衣衫褴褛,人人带伤。 可见,当时南武阳城下血战之惨烈。 朱铉忙安抚众人,又送去医治。 祝公道上前复命,臧霸已派人掩埋赵融等阵亡将士。 又向朱铉道:“我引来一人,主公可愿见否?” “此话怎讲?此人与你什么关系?” “结义兄弟,情同手足。” 朱铉怪道:“既是与你如此相好的伙伴,我如何不愿见?” 祝公道尴尬的笑道:“他效力臧霸麾下。前番还曾设计阻止主公,所以担心不容见。” “嗨,两军对战各为其主,这何怨之有?快请见!” 祝公道的结义兄弟是谁啊?正是臧霸的主簿贾逵。 贾逵前面介绍过,留心的应还记得。此人自幼孤贫,少年时便立志从军。很小的时候,在家里推演古时战役,敢于评点。他祖父见了,心中称奇,传授他兵法韬略数万言。 后来,贾逵被推荐做了县吏。贾逵做县吏的地方,属于兖州与青州交界。当时,袁绍与公孙瓒派出将领反复争夺。为何?赋税而已。 某日,有公孙瓒部将率数千人来攻城。县城里的官员们带着家眷,裹扎着财物都跑了。 民众们却不想让公孙瓒的部队入城,只为已经缴纳赋税给了袁绍。若迎接新县令入城,又要被征缴。 贾逵临危不惧,组织民众上城墙守护,数度击退敌军。 但终究势单力薄,眼看城池不保。城中百姓答应放公孙瓒部队入城,并拥戴新县令。唯一条件,便是不得加害贾逵。 公孙瓒部将不愿得罪民众,只得勉强答应。将其放在一个土窖中,用车轮盖住窖口。民众们偷偷的向土窖中送水和食物,保住贾逵性命。 十数日后,袁绍部队复来争夺县城,公孙瓒部将便打算撤退。临走时,打算杀害贾逵。 当时民情汹汹,围住土窖喝令公孙瓒军士住手。但手无寸铁的民众,如何是军队的对手?贾逵深陷土窖之中,放声大呼:“天下没有义士豪杰了吗?”这一喊,还真惊动了路过的一位好汉,正是祝公道。 祝公道基于义愤,依仗武艺高超,杀了数十名看守,救出贾逵。贾逵倒也干脆,用他的话说,“无以为报。”便与祝公道结义金兰,言明愿为为祝公道赴汤蹈火、衔环结草,报答救命之恩。 此番祝公道前去见臧霸,可巧遇到臧霸身边之人正是贾逵。当夜,贾逵便随着祝公道来见朱铉了。 “呵呵,这个贾逵还真有些绿林做派。”朱铉听到此处,笑道。 祝公道也跟着笑,又去找来贾逵拜见朱铉。 “当日可是你率军阻我,害我进退不得,着实可憎。”朱铉故意吓唬贾逵道。 不料贾逵却是面色不改,坦然道:“两军交锋各为其主,那时只恨杀敌少,不能有他。” “哈哈????那将来可要多多为我杀敌,为天下苍生除魔。” 贾逵直勾了眼盯着朱铉,而后深深躬身拜下,口含一句,“主公!”算是正式投在朱铉麾下。朱铉大喜,赶忙将贾逵扶起,两人欢愉交谈起来。 ------------------------------ 朱铉率军强行通过泰山,虽损失惨重,部队伤亡过半,但幸未全军覆没。 朱铉相信,这些保留下来的部队,会成为种子,将来还会变成数万、十万、百万的雄兵。 曹操此时已经进抵东平。前部先锋曹洪更是进至范县,围攻东阿的陈宫仓皇而逃。 鄄城外,吕布久攻不克,得知曹操大军已还,也匆忙撤往濮阳。 数日后,朱铉也率军到达东平。见了曹操,双方寒暄。 至于曹操丢下朱铉,先行撤退之事。一位是自觉理所应当,另一位习以为常,反倒心照不宣的都未提起。 “曹公,作何打算?”朱铉问道。 曹操答道:“吕布新入兖州,立足未稳。各县见我等回归,首鼠两端正在观望。正可趁此进军濮阳,以震动整个兖州。” “曹公不可莽撞!听闻吕布现今兵马五万有余。你我损兵折将,剩余不到两万。现今去攻打濮阳,恐怕于我等不利。”朱铉心有疑虑,劝道。 曹操却是很不在意似的,笑道:“老弟,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话怎讲?”朱铉不解,问道。 “吕布入兖州不过带来三千狼骑,张邈、陈宫部下不过万人。其余部众,是临时招募的乡民。这样的部队,莫说五万,即使五十万又何妨?”曹操对吕布的部众了如指掌。 朱铉见曹操如此笃定,心中也安定下来。 曹操自信满满,轻蔑言道:“哼,吕布好大喜功,招募这许多军队,又逢兖州今年大旱蝗灾,粮食欠收不及往年三成。我看他能在兖州赖到何时!” 见曹操如此,朱铉心说:“吕布缺粮,我却知道你我更缺粮。”也不讲出来,多说无益。 只是提醒道:“吕布骁勇,手下兵将也非泛泛之辈,曹公还是小心在意。” 不想曹操不听则已,听到朱铉之言,反而纵声大笑起来。 “当日,吕布据有兖州大部,若是率军占领东平断泰山、亢父险道以阻挡我回军,尚有机会击败我等。却鼠目寸光,围攻鄄城而全然不顾我等在外的兵马。绝非大将之才,最多项羽、樊哙匹夫之流。实不足为惧!” ------------------------------ 两日后,程昱自东阿赶来。 曹操大加抚慰,赞美之词毫不吝赐,当着众人之面一再拜谢,直言今后以心腹之士倚重。 将程昱捧得飘飘然,心中那点芥蒂早无了踪影,只恨不能以死报效。 ------------------------------ 曹操回师兖州,聚合了范县、东阿的兵马,又得朱铉相助,共两万余人。 九月,本已接近隆冬。曹操不顾严寒之下不利于作战,挥兵进攻濮阳。 以鄄城夏侯惇引三千兵先行,未料到反而出了岔子。 夏侯惇自鄄城出兵后,未走多远,遇到吕布的部将诈降。夏侯惇轻信降将,反而被劫持,所幸被夏侯惇的部属围了起来。 大家相持不下时,副将韩浩断然下令击贼。劫持夏侯惇的人见敌军不就范,没办法,只得放了夏侯惇出来投降。 夏侯惇、韩浩将擒获之人送到曹操军中,禀报了此事。夏侯惇的书信中,颇为不满,对韩浩此举耿耿于怀。 曹操却是夸赞韩浩处事英明果断,很有大将之风。令人斩了擒获之贼,并传谕全军。 “今后,发生劫持人质之事,不必顾虑人质安危,全力杀贼即可。” 夏侯惇知道了曹操的决定,自觉没有颜面,羞愧不已。 ---------------------------------- 经过了劫持夏侯惇的小插曲后,曹操全军汇集濮阳城下。 数万部队,阵型齐整,旌旗飘扬。伴着秋冬之日大地的寒冽,一股浓浓杀气在战场上弥漫。 濮阳城头,吕布握剑持戟,面目狰狞的望着城下。 “哼,曹操、朱铉,我正等着你等前来送死。传令,出城迎战!” 话音方落,一声急促的呼声传来:“万万不可此时出城。”只见陈宫与张邈二人急匆匆联袂而来。 吕布蹙眉,不耐道:“你二人守城,我出去会一会虎豹、鲲鹏骑。” 言罢,也不等陈宫、张邈二人答话,自带着八健将及三千狼骑出城而去。 濮阳城下,双方混战一场。 天昏地暗间,但见得吕布一马当先,左右张辽、高顺,一群狼骑精锐疾奔相随,杀向曹操中军而来。 眼看着抵挡不住,左右诸将忙问曹操:“主公为何还不用虎豹骑?” “不到时候。” 曹操心中,战事将起,虎豹骑乃精锐中精锐,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动用。 “可恨朱铉,将鲲鹏骑分散出去,不肯随我来濮阳。”曹操暗自切齿道。 这也怪不得人家朱铉。吃你这么多亏,怎么也要留几个心眼了不是?徐州归来,朱铉兵马折损大半,刘晔掰着手指头明算账。 骠骑营、鲲鹏骑伤亡大半,只有两千不到。战马更是折损殆尽,莫说一人三骑,一人一骑现今都困难。 潘凤的先登军还算建制完整,并入中军为朱铉亲兵护卫,算上原有贴身随扈,也不过千余人。 若论生存能力顽强,还属探马营。数番大战下来,三千探马仅仅三去其一,保留着两千人。 全军上下不到五千。 所以,不要刘晔给朱铉出主意保留实力。 即使朱铉手下大将们,也不同意再糟践折腾手中的这点兵力了。 按理说,五千精锐也算一方小诸侯的实力,甚至遇到大的势力也不惧。但拿出来帮曹操去对决吕布,自朱铉以下,统统不能答应。 于是乎,亟待休整,补充粮草等借口就提了出来。 曹操也没辙。人家损兵折将,是要休整一番的。兖州又不是朱铉的,不可能豁上家底帮你。 再说了,让人帮忙可以,拿粮草来慰军才是正理。 偏偏曹操现今穷得叮当响,自称兖州刺史,却仅握三个县城,哪来的慰军之资? 刘晔见曹操踌躇为难,便道:“既然曹公囊中羞涩,我等也不能为难曹公。愿将所部分为数股,攻打兖州各反叛附贼的县城,并自筹粮草。” 理由冠冕堂皇,既不跟你要粮草,还要帮你收复失地。 曹操无奈,只得答应。 朱铉也需敷衍曹操,毕竟面上还是要过得去,便领亲兵千余人跟着来打濮阳,将领只带潘凤、张逸,余者都没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战濮阳 “快看!主公。那冲在最前面的,就是高顺陷阵营。”张逸指点道。 朱铉自然看得见,不过数百余人,却个个悍不畏死,互相之间配合更是默契,攻守有序,像一辆战车般向前推进。 “曹操的部队挡不住了。嗯???怎么虎豹骑还不出?怪哉!许褚、典韦的虎卫军也没有踪迹。曹操搞什么鬼?”朱铉心内诧异。 “主公,咱们要不要救援?”潘凤问道。 朱铉摇头,道:“曹公并未出全力,似乎在等???哦,我明白了,真能忍。” “等什么?”张逸、潘凤一同不解道。 旁人瞧不懂,曹操心中自有答案,“决战的时机。” -------------------------------- 时光倒转。数日前,鄄城有书信来,乃是荀彧送来的密札。 曹操屏退左右,独自细读之下,不禁深为叹服。 荀彧的信札内容,总结为一句话,“速战速决!” 吕布率虎狼之师入兖州,张邈、陈宫等兖州老臣相扶持,整个兖州看似在一夜之间,都归附了吕布。 “各郡县或者畏惧吕贼,或者迫于张、陈威压,抑或有怀叵测、求自立者,并非真心附贼。主公速决濮阳之战,战胜吕贼即使不能歼灭,也能震动兖州。吕贼败于濮阳,各郡县需重做筹划,断绝与吕贼交往,粮草不再供应。” 反之,久战不绝,各郡县便会以为曹操无力打败吕布,相持之下仅靠三县的余粮,根本不足以支撑。自然而然,会更加坚定地倒向吕布。 “先失兖州,再败濮阳,则大势去矣!”曹操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濮阳之战,不容有失,还要速战速决。唯有兵行险道,才可能挽回颓势。 --------------------------------- “主公???我等虎卫军请战!”典韦吼道。 眼见着中军挡不住吕布的狼骑,如庄稼杆一般成片成片倒下,典韦的牙龈都挤出血来。 “慌什么?给我都隐藏好。未得命令,任何人妄动,斩!”曹操冷冷喝道。 “主公,现在我们将虎卫军、虎豹骑放出,必可围住吕布。”中军参议夏侯尚进言道。 曹操冷“哼”一声,道:“可能留住吕布?”见夏侯尚面红耳臊之间无语,不由叹道:“留不住吕布,放他归城,还会再出来吗?” “主公快撤,前面挡不住了。吕布狼骑数番呼吸间便冲过来了。”中军护将夏侯惇吼道。 典韦、夏侯尚上前来扯曹操的马辔,却不防曹操突然搓蹬勒马,抽出腰间宝剑,呼喝着命令随扈军士向前冲。 “给我杀吕布,得吕贼首级者,万户侯!”又转了头,对典韦等喝道:“尔等不得妄动!” 典韦、夏侯尚等暗自叫苦,曹操这是疯了。 仅仅数息之间,吕布率着狼骑冲了过来。 曹操手下抵挡不住,兵将步骑互相拥挤踩踏,将令不通各自为战,顷刻之间便兵败如山倒,曹操也被乱军裹杂,与护军失去联系。 负责守护中军大营的于禁,慌忙命人鸣金收兵。 待到各路军马都回还,独独不见了曹操。 “主公呢??主公何在?”许褚冲着夏侯惇、典韦等人喝问道。 夏侯尚面带忧色言道:“主公不听劝阻,催马杀向吕布,我等淬不及防,被乱军冲散了。” “什么?那你们还活着回来做什么?”许褚骂道。转身便命人备马,率领虎卫军出营去找曹操。 “主公有令,虎卫军、虎豹骑不得妄动。”夏侯尚急急喊道。 曹仁却道:“都什么时候了?主公下落不明,先救人要紧。” 曹仁是曹操嫡亲,又是军中副帅,威望极高。 有他一句话,曹纯、曹真、曹休等虎豹骑将领纷纷上马与许褚、典韦等出营去救曹操。 一直寻到入夜,各军却都没有发现曹操踪迹。 吕布早已率领狼骑回城,城内安静无躁动,不似擒获曹操的情状。 曹仁见天色已晚,各军迟迟不归,深恐再发生意外,忙传令各军回营,派出小股侦骑去寻找曹操。 曹营众将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朱铉也跟着忧心,整夜无眠。 清晨,曹操竟然独自回来了。 原来,昨日被吕布狼骑冲散,曹操慌不择路,驾着坐骑狂奔,不知不觉甩掉了追兵,自己却迷路了。 没办法,只能在荒郊野岭露宿。 清晨发现己方的侦骑,才跟着回来。 “主公,此番也太险了。”曹仁、夏侯惇抱怨道。 朱铉也跟着深表不满,“曹公,此番似乎有些太过了。” “劳各位牵挂,本公在此谢过了。”曹操口上说着,实则未将众人的抱怨放在心上。 “夏侯惇,下令攻城。” 众将愕然,曹操方才回营,为何如此着急攻打濮阳? 夏侯惇却是欣然领命。 曹操出征,多以夏侯惇留守,少有表现机会。 前几日,又被吕布派来的奸细挟持,险些命丧自家人手中,闹了大笑话被众人轻看。 今日得了曹操将令,自然倍加努力表现,以挽回颜面。 吕布见曹操昨日才遭大败,今日竟然敢来攻城,当即怒不可遏,便要出城迎战。 张邈、陈宫拼死相劝,要吕布谨防曹军有诈,又以不再调拨粮草恐吓吕布。 吕布入主兖州,完全依靠张邈、陈宫二人,地方行政还未能安插亲信。 无奈之下,只得打消出城迎战的念头,心中却是已经留下芥蒂。 双方在濮阳城墙发生激烈战斗。 城上城下箭矢纷飞,擂石滚木扔下,攻城士兵惨叫连连;抛石机“嘎吱嘎吱”作响,巨石被砸向城头,城上兵士躲避不及者,被砸为肉酱。 “他们在用冲车、尖头木驴撞城门。” “命人抵住城门,预备塞门刀车。”高顺令道:“城头泼下滚油,快!” 不久,便听闻曹军士卒惨叫哀嚎,人肉被烫熟的味道飘了起来。 吕布部将魏续、宋宪、侯成等舔着舌尖嗷嗷叫道:“贼香!能大快朵颐一番可好。” “哈哈,好久没吃人肉了。” 吕布军中有食人肉的传统,所以听到此番言论不觉恶心,反倒个个面露憧憬之色。 “都闭嘴。敌军飞钩攀上城墙了,快砍。”高顺不满呵斥道。 “你算个俅,敢呵叱我。”侯成不服骂道。 “大战当前,回头再说。”宋宪劝好友侯成道,魏续眼瞅着曹军云梯又搭上城头,慌忙令人用粗杆推到云梯。 “温厚,快看那人便是夏侯惇。曹操同族兄弟,与曹仁、曹洪、夏侯渊同列至亲至近的臂膀之位。” 城内有反叛人士指给吕布说道。 “哦??曹操亲近将领。纳命来!” 吕布觑了几眼,弯弓搭箭,话音将落,箭已经离弦而去。 “啊呀!”惨叫一声,夏侯惇先是左眼剧痛,而后整个人变昏厥过去,跌下云梯。 “不好,将军受了重伤。快撤!” 左右扶起夏侯惇,仔细看去,早已不省人事。 “张辽、高顺,推塞门刀车出城,将曹军给我推进护城河,放火烧掉他们的飞桥。” 塞门刀车,即在车头并排装着许多木质或铁质尖刀,数人在后推着碾压敌军。 飞桥也称为壕桥,攻城时渡护城河用的。 一时间,曹军主将中箭,吕布令人抢攻出城,曹军向后溃散跌入护城河中不计其数。高顺令人点火烧掉云梯、飞桥,又将尖头木驴、冲车砍坏,曹军攻城器械俱都毁于一旦。 “主公,夏侯惇将军左目受伤,现正昏迷;攻城器械被毁,重制需要时日。”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事要来一起来。曹操徒唤无奈,只能自认倒霉。 程昱献策,曹仁、曹纯、典韦、许褚轮番搦战,待吕布出战,诈败将他引致城南三里处的山谷中。曹操依计而行,无奈吕布死活不出战。 濮阳城内,吕布也是窝火。连败曹操,却被张邈、陈宫拦着不让出战。 “主公,曹操连败而今仍主动搦战,可见求战急迫。我为主公谋划一计,可得其项上人头。” 吕布本来一肚子火,听着陈宫这么说,当即面色有所缓和。 “如何能杀曹贼?” 陈宫忙道:“可安排城内曹操旧部诈降,而后引诱曹操率军入瓮城。我等将内城门关闭,又火烧外门,曹操绝无逃出可能。” 古代城池,有内外城,内外城之间就是瓮城。 第二日,曹操得到濮阳城内消息,吕布粮草缺乏,与陈宫、张邈互生龌龊。有濮阳大姓田氏愿为内奸,趁夜偷开东门,助曹操夺取濮阳。 曹操正着急濮阳之战越拖愈久,有些不耐烦之际,得此消息真如久旱遇甘露,迫不及待的便约定当夜即刻行事。 入夜,月无光华,天地茫茫。 曹操率军而来,放下飞桥,全军悄无声息偷渡护城河,聚集在东门之下。 “向城头射书信。”曹操令道。 待得有时,城头有人喝问:“可是曹公亲来?” 曹操身旁曹仁答道:“曹公自然亲来,城上可是田氏?” “正是!可否请曹公相见。” 曹操闪身而出,问道:“可认得我否?” 城上人忙拜道:“在下有幸蒙曹公接见过。果然是您,快快请入城。” 过了些许,但听闻“嘎吱嘎吱哐当”,城门被打开。曹仁一马当先,率军而入。曹操见进去三千兵马后,未有意外发生,也策马而入。 “曹操进来了,快令人烧东门。” 浇过油、撒着硫磺的柴垛、树枝被点燃抛下,整个东门瞬间火焰冲天而起,“劈里啪啦”的火焰作响,硫磺异味夹在烟雾中四溢。 埋伏在城外的吕布骑兵,见东门火起,杀将而出。 “烧掉飞桥,阻断曹操退路。” 留守在护城河边的朱铉见状,忙命先登军布阵护住桥,又派人去通知曹操。 再说曹操进了濮阳,见前面军士都不动了,忙问为何? “大哥,内城门紧闭,似乎有诈。”曹仁回道。 正在此时,身后东门火光冲天,曹操回头望去,惊叫道:“不好!中计了。” 曹仁急忙拥着曹操往城门外闯,“大哥快走,城外有朱铉留守接应。” 此时,城墙上喊杀声一片,早已预备好的火箭纷纷射下,曹军兵士顿时死伤惨重。 曹操引军越往城门处走,扔下的滚木礌石越多,火箭也越密集。瞅着将到城门口,因火焰炙热,马匹都不敢靠近。烟雾弥漫,许多将士被呛得咳嗽不已,泪水直流眼都迷了。 “抓曹操!活捉曹贼!” 城头无数火把树立,将整个东门照的如白昼一般。 “主公快下马。” 中军将领韩浩、史涣、司马楼异等也都下了马。史涣在前指挥死士冒着浓烟扑灭烈火,韩浩搀扶曹操,周围兵士举起盾牌罩住头顶,司马楼异断后。 待得史涣、韩浩终于保护曹操冲出,司马楼异已被乱石砸中,又身中火箭,尸体也烧焦。 曹操强忍着悲痛与愤懑,向飞桥逃去。 所幸今日断后的乃是朱铉所领先登军,正是并州狼骑的克星。虽面对数倍敌军,仍悍然不退,死死守护住了渡河飞桥。 待到曹操、朱铉败退至曹军大营,吕布才率人撤退。 曹操偷袭濮阳不成,反被吕布斩杀了曹军数千人,大将司马楼异殒身,曹操、曹仁也是九死一生。 众将都垂头丧气,唯有曹操却是未将此战放在心中,正谋划着如何诓骗吕布出城。 第二日,夏侯渊等率军攻城,未尽全力而后撤退。 “曹军大营内无有兵马,已经是座空营,曹操率军撤退了?” “将军,我等还从俘虏口中得知,曹操身负重伤。今早乃是程昱派夏侯渊等人佯作攻城,实则为全军撤走。” 吕布听闻,早已按耐不住了,再也不顾陈宫等人的劝阻,调拨全城兵马,杀出濮阳城,追击曹军。 待到吕布率军追出十里,突然为曹军所围。 曹操策马而出,高喊道:“温侯,素闻你英武天下无敌,可敢在此决战?” 吕布乍见曹操,心内曾有些惊慌。但转念一思,曹操围攻濮阳连战连败,何惧之有?当即纵声狂吼:“曹操贼子,休得猖狂!今日取你首级,莫逃。”而后便指挥全军冲杀上来。 曹操轻蔑一笑,等了数日,终于来机会了。 曹仁、夏侯渊等率军抵住吕布,双方胶着混战厮杀。 见吕布全军都杀了上来,曹操令人擂鼓。曹纯、曹休等率虎豹骑冲出,杀伐之气登时弥漫整个战场,虽并州狼骑也不能挡其锋芒。 “并州狼骑,跟我上前挡住虎豹骑。”吕布见全军被冲为数段,夏侯渊、曹仁等又指挥曹军分片包围自己,忙带着狼骑抵挡虎豹骑。 不防又有典韦、许褚率领虎卫军杀出。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悍不畏死之辈,绝非吕布匆忙间招募的乡民可比,战场胜负很快便分。 漫山遍野都是吕布部下的溃散逃兵,其后曹操指挥全军追杀。吕布有高顺、张辽等猛将护着,已带着狼骑逃回濮阳,只留下步卒被追杀而不顾。 濮阳城外,曹操凝视着一面倒的杀戮战场,心中方始松了口气。敌人的血,绝对是针对各郡县观望者最好的警告,“逆我者亡,从我者生”。 “传令下去,概不受降,全部杀掉!”曹操喝令。 朱铉眉目紧锁,无从劝阻曹操,见吕布的士卒不断倒在血泊中,心中徒唤无奈。 濮阳城外一战,吕布胆寒,再不敢出城。 不但是吕布、张邈等心惊,整个兖州很快便知晓了兖州城外的这场决战。吕布惨败,部下两万余人被斩,曹军无一受降。 “曹公训示,围城前不降者,破城之日屠城!” 曹操的屠城令,将各郡县都震住了,有不少太守、县令倒戈,重新拥戴曹操。当然,也有更厌恶曹操暴虐者,反倒铁了心依附吕布。 曹操率军猛攻濮阳,吕布坚持不出战,双方大战月余。 终于,曹操粮草不济,只得退兵撤回鄄城。 曹操返回鄄城,让将领们率军去各郡县征缴粮草,有不顺从者,攻打城池而后屠城。 濮阳城。虽然曹操大军已退,但吕布兵败城外,产生了极大恶果。 周围郡县惧怕曹操,都不再拥护吕布,更不敢向其输送粮草。 秋季本就因蝗灾、干旱欠收缺粮,隆冬将至家家户户也在储粮。 吕布派兵马去抢粮,仍然入不敷出。 “主公,巨野往年多有余粮,可引军进驻巨野、乘氏等地。”陈宫谏议道。 吕布这次到没有刚愎自用,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吕布自己率军驻扎巨野,留张邈、陈宫驻守濮阳,又派大将薛兰、李封抢占乘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得不防 吕布出兵占巨野抢粮,曹操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无奈兵将都派出去了,曹操此时麾下兵马,不过千余人。 见曹操犯难,部将李典上前请命道:“主公。我乃巨野人氏,颇为熟悉那里的情况。叔父李乾,堂兄李整也在乘氏,门下有宾客数千,可为大用。” 曹操听闻大喜,紧紧攥住李典的手,激动道:“乘氏之事,全依赖你李氏一门了。” 恰在此时,朱铉自癝丘征缴了粮草回来。 曹操请朱铉与李典同往乘氏,整合李典叔父的兵马,一起攻打薛兰、李封。 朱铉略作思忖,答应下来。 李典先行一步,去联络叔父李乾。 待得数日后,眼看着抵近乘氏。远远瞧见,李典仓皇奔来。 “将军,薛兰、李封杀了我叔父,请将军速速进发,为我叔父报仇。”李典泪流满面,神色极为悲痛。 朱铉忙问道:“薛兰、李封有兵马多少?” “五千余人。” “巨野吕布呢?” “八健将及三千狼骑俱在巨野。” “还查探到一些什么?” “巨野属山阳郡,其西南紧邻济阴郡,太守吴资对吕布死心塌地,济阴郡城定陶有兵马不下万余人。” 朱铉心中明了,此战凶险得很呐。 “乘氏东南为巨野,西南是定陶,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此地多山川、河流,易守难攻。内中却是沃野百里,鱼米之乡。”李典接着介绍道。 “嗯!攻下乘氏县,如同在定陶、巨野之间锲入一颗丁卯,断绝两边联络。这也正是曹公要你我出兵乘氏的初衷。若不然,鄄城危如累卵。”朱铉终于看透曹操用兵目的,哪里是什么胆大?分明不得不为。 朱铉、李典率军抵达乘氏,与李典堂兄李乾汇合。 李典堂兄李整,一身白素孝服,带有壮士三千余人,都是李乾平日豢养的宾客。 这些人感念李乾的恩德,纷纷跟随李整,要为李乾报仇。 朱铉将李整带来的门客,稍加整顿,令其懂得听号令,便置于后军,向乘氏而来。 乘氏城内的薛兰、李封得知朱铉前来,仗着兵多,出城来与朱铉大战。 朱铉带来的先登军尽皆精锐,首先冲向敌军。 双方混战,先登军大发神威,朱铉更是左突右冲,无人匹敌。 看得后面李整、李典与众门客热血喷张,本为复仇而来,现今又被朱铉与先登军激发了气势,一起上前攻打薛兰、李封的部队。 敌军果然抵敌不住,反身后撤,想退回城内。 未料到,城内有人关了城门,献城与朱铉。 此乃何人?正是李乾远房亲属,乘氏另一豪强,李通。 李通见起初见薛兰、李封蛮横残暴,杀害李乾,便有心报仇。 先假意归附薛李二人,实则伺机行事。 这日,薛兰、李封要迎战朱铉,李通请命守城,为薛李二人后援。 待到薛兰、李封出城,便与结拜兄弟陈恭关了城门。 薛兰、李封入不得城,只能带着残兵向巨野逃去。 李通、陈恭将朱铉等迎入城内,率领部下千余人投效朱铉。 朱铉不解,私下询问李通,“为何不投入曹公麾下?须知,这兖州刺史乃是曹公,而非我。” 李通闻言,面色微变,答道:“曹操不仁,多行杀戮之事!镇南将军义薄云天,处事多为他人着想,有公中利民之志,我真心拜服。” 朱铉听罢,哈哈大笑,将李通视为心腹部下。 曹操、吕布大战兖州。岁入隆冬,天寒地冻万物皆衰。 兖州适逢大旱、蝗灾,粮食价格一路飞升,黎民百姓度日艰难。 曹、吕两家也暂时偃旗息鼓,度过严冬再说。 就在曹操艰苦不堪之时,黄河对岸的冀州牧袁绍派人送来书信一封。 大致意思:曹操丧父而发兵徐州,不料吕布乘虚而入。袁绍向来不齿吕布,愿意与曹操联手对付吕布,只是请曹操将家小和亲属、族人都送往冀州治所也就是袁绍的居所,邺城。 “这算什?大哥,袁绍欺人太甚!”曹仁、曹洪、夏侯惇等怒吼道。 曹操静默着,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现今的情势,兖州各地虽不敢明着依附吕布,但对曹操示忠的也不多。 连番大战,曹操手下兵员锐减,只有万余人,而且粮草军需等匮乏,过冬的棉衣都无着落。 “形势比人强,此言不差。”一旁的朱铉冷眼相瞧。 曹操处境堪忧,朱铉心中一清二楚,换做是他,也要好好掂量袁绍的建议。 曹操身边的人,有不少动心的,就是他本人,也在考虑暂时依附袁绍。 “若不然,先行答应袁绍。拨些粮草、军械、棉衣来,以缓解我等的窘况。”曹操无奈言道。 “主公,万万不可答应。”程昱出言相阻道,“袁绍有并吞天下之心,现今占着冀州、青州、并州,只待平定幽州,便挥师横扫中原。主公此举,岂不是自投罗网,驱身饲虎?” “非如此,如何解我军困窘?”曹操很迷茫,现今再咬牙也支撑不下去了,还不如先与袁绍联手。 程昱却坚决不同意,“尚有百战精锐不下万余人,将佐数十,更有荀彧和我等智谋之士辅佐,兖州必可平定,请主公坚持一二。” 曹操摇摇头,不解的问道:“那粮草、军需如何筹措,这严冬又如何捱过去?” 程昱不听此言则以,听到曹操原来为此顾虑,隧道:“主公,现今兖州虽是缺粮,但并非买不到。有钱,就可度过眼下的艰难。” 曹操听了,两眼骤放光芒,问道:“难道先生已有主意?快快说来。” 程昱面有囧色,又不得不说道:“芒砀山,梁王墓。” “什么?” “吖??那可是皇陵??” “这???” 曹操见众人嘈杂,神色一凛,冷哼道:“都住嘴!让你们出主意,统统没有。现今有主意了,又呱噪。” 而后,示意程昱继续说。 “是,主公。”程昱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方定神说道:“兖州境内有芒砀山,葬有九代梁王之墓,气势磅礴都是仿造生前宫殿所建,陪葬制品数不胜数。尤其第一代梁王,乃当年景帝之幼弟刘武。他深得窦太后喜爱,因不能做皇位,便放纵敛财。史料有记载‘府库有钱数百万,金银珠玉多于京师’可见其富有。若能开梁王墓,只需借其一二陪葬之财资,再派人周边各地买粮草、军需,定可安然渡过眼下的寒冬。” “哦???”曹操正在沉吟。一旁的刘晔憋不住了,涨红着脸大骂程昱道:“尔竖子小人,不得善终,全族必遭横祸。” 刘晔听闻程昱献此计,怎能不怒?同是刘氏宗亲,虽然隔了数十代,但那还是自己的祖宗。这不是掘人祖坟吗? “大胆,放肆!”曹操怒道。 话音刚落,朱铉却顶了回来,“程昱献此策,着实该杀!” 一时间,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更有如刘晔这般激动的,差点扯着程昱拼命。 “文若,此事如何说?”曹操见意见相左,便问荀彧。 荀彧摇摇头,道:“可解一时之危,但恐为天下人诟病。三思而行,主公。”打心眼里,他是不赞同行此计的。 开掘梁王墓,等同于打全天下刘氏宗亲的脸,也得罪许多仍终于汉室之辈,尤其士子这其中包括荀彧在内。 “呃???暂借一二,来日荡平乱贼当如数归还。”曹操咬咬牙,干了。 “曹操,尔敢?”刘晔叫道。 朱铉赶忙拉住刘晔,冲曹操喝道:“曹公谨慎行事!我等先行告退。”说罢,扯了刘晔往外走去。 回到自己的居所,朱铉命人守在门口,一面又劝刘晔,“刘先生,曹操铁了心要做,你拦得住吗?” 刘晔也知不可挽回,扑倒在地捶胸顿足,泪流满面喊道:“奇耻大辱!掘人祖坟,当天雷劈之。奇耻大辱啊!” 当着自己的面,人家计较如何掘你祖坟,而又无力挽回,刘晔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此时,辛毗、田豫、杨弘、牵招、朱贲、张逸等一干文武都来了。 见刘晔如此情状,阎行、朱贲怒了,冲着朱铉请命道:“主公下令,我等愿为刘先生出头,杀曹操、程昱。” “胡闹!此乃是何时?大局为重。”辛毗见朱铉似有心动,忙上前喝止。 又扶起刘晔,抚慰数语,方对朱铉言道:“主公不可草率行事,此事要从长计议。” 朱铉却看着刘晔,想听听他的意思。 刘晔发泄了胸中郁闷,也渐渐清明过来,对朱铉言道:“主公万不可在此时与曹操翻脸,更何况乃是为我的私事。” “先生这是说什么?”朱铉不满道:“我起兵乃是为天下求公理,路有不平就应去踩一踩。自家的军师遇有此等事都帮不上,还谈何天下人?” 刘晔见朱铉急了眼,忙道:“主公的心意,刘晔愧受了。然如辛毗所言,现在不是时候。” 朱铉见刘晔意见与辛毗一致,也只得作罢,放弃了与曹操火拼一场的打算。 “憋屈!”朱铉冷哼一声。 “主公,此事不要再提。倒是应谨防曹操做小人,暗害我等。”刘晔提醒道。 “嗯??他敢?”朱铉狐疑道。 辛毗跟上一步,言道:“刘晔所言极是!曹某人不送家眷去邺城,就等于不投靠袁绍。但他与袁绍之间,还是很有可商榷之事的。比如,主公您。” 朱铉听到此处,不由得一惊,神色一凛,“难道??曹操敢出卖我,去交结袁绍?” 刘晔与辛毗对视一眼,言道:“未见得在眼下动手,但曹操肯定想过。莫等他谋划定了。咱们在兖州,他的地盘上,情势可真不妙。” 牵招听明白了,也谏言道:“先小人,后君子。不得不防!” “曹操、曹公??我的曹大哥。你真敢如此郎心狗肺,我可也不会手太软。”朱铉见大家伙都提醒,便信了,咬牙怒道。 “三十六计???走为上!去乘氏。”刘晔献计。 朱铉又征询辛毗、牵招,都赞同。 乘氏有李通在,此人忠义,可交托大事。 旬日之后,朱铉率军拜别曹操,进驻乘氏与曹操互为犄角,牵制吕布。 曹操依照程昱之计,开掘梁王墓,得金银珠宝堆积如小山,其中不乏珍品,钱币更是无数。 解决了粮饷问题,曹操加紧操练兵马,等冬天一过,便发兵征讨吕布。 吕布这边,同样也在加紧准备。 朱铉蜗居乘氏,得当地豪强李通相助,勉强捱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兴平二年即公元195年,料峭春寒犹未过,吕布便急不可耐的发兵攻打乘氏。 以薛兰、李封二将引兵马万余为前部,吕布自己率两万余人为援军,杀奔乘氏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败吕布 “吕布狗贼,带着群乌合之众敢来攻打乘氏。看来,前几次在咱们手里吃亏不够。这次,定要打疼这厮!”朱铉道。 “主公明鉴,乌合之众,不足挂齿。”刘晔附和道。 辛毗也是一笑,道:“我军整备一冬,操练不息,合该令将士们真枪真刀的实战一番。可派牵招引鲲鹏骑出城五十里迎战,以搓敌锐气。” 朱铉赞同,便命人传令,以牵招为主将,阎行、张逸为副将,鲲鹏骑两千全部随同出征,城外五十里迎战薛兰、李封。若吕布大军前来,速速归城,不得恋战。 牵招、张逸、阎行领命而去。行至城外东南五十里处,依据险要处扎下营盘,等待薛兰、李封兵到。 薛兰、李封率领万余军旖旎而来,一路走得磨磨蹭蹭,手下兵将多有怨言。春寒未过,将将忙完农耕,便要出征,能没有怨言? “喂,我堂伯家的弟兄捎过话来,鄄城那边今春都罢了征兵。”有人悄悄说道。 便有另一人接道:“可不是呢!听说,只要夏收交足粮,不但不用当兵,连徭役都免了。” 其他的听见,开始乱哄哄议论,“都说曹操不好,这看着不像呢?” “听那些官老爷扯,他们自己心里有鬼。” “就是!哪有这天寒地冻打仗之理?” “家里的庄稼刚种下,也不知俺那婆娘和娃能不能伺候得好?” “王老四,你是想回家伺候娃他娘吧!”一人色眯着眼嘲笑道。 “哈哈”大家伙跟着笑起来。 王老四火了,瞪着牛蛋子般大眼,骂道:“冯瘸子,你他娘的这辈子就娶不着媳妇,干做梦想媳妇吧你。” 冯瘸子却是不在意,笑道:“上头说了,攻破乘氏县城,东西可着搬,女人也是随便抢。” “哦哦哦哦哦”周围人听了,都笑起来。 一声冷喝传来,“哼,但愿有命去抢。也不瞧瞧谁驻扎在乘氏?” 一句话,将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登时没了说笑的兴致。 吕布这次匆忙出兵,犒赏三军的物资一概没有备下,许了空头大愿,破城之日可入城抢劫。不少士兵动心,但也有明白人。 “乘氏县现今可是朱铉和鲲鹏骑的地盘。那个杀神,号称‘飞将’的吕布都数次败给他。就靠着一群泥腿子,想攻打乘氏,难!” “叔,您老不是常说,好虎架不住群狼。”一个后生诺诺问道。 “你是狼?小羊还差不多。” 周围人看着后生,都笑起来。 就这么着,这群庄稼兵,不情不愿的,跟着主将薛兰、李封进入乘氏地界。 “咚咚咚???”军鼓声突然大作,漫山遍野喊来杀声。 “叔,怎么了?” “我日,天爷爷打雷降天兵了啊?” “快听,马蹄声,跟绝了堤似的。” “轰隆隆????”对面山谷中,如洪水冲出,尘土飞扬,钻出数千骑兵来。 “鲲鹏骑?快跑????阎王收小鬼,不跑准没命。” 行伍里几个老人一喊,登时乱了军心。 庄稼汉们怎么见过这种阵势,虽是有人喊跑,但腿都吓得哆嗦,想跑都抬不起来。 直到前排有人被割麦子似的放倒,这些老实巴交的种地汉子才回过神来。 “妈呀,跑??快跑。” “冯瘸子,死瘸子,忽悠老子来当兵抢媳妇。糙,命都没了。” 嗓子能喊了,腿就不知哪儿钻出劲来,回身就跑。 “王老四,你傻?扔了旗子,扛那玩意咋跑?” 王老四脑袋早就不灵光了,听了这话,才撒手扔掉军旗,甩开膀子迈着大脚丫猛跑,嘴中念叨:“天爷爷,地爷爷,俺的个娃啊,俺的个媳妇,救命!” 薛兰、李封有意阻拦败军溃逃。谁成想,逃命的人流如洪水过境,卷着他们一起撤了下来。 追出数十里,牵招才命人鸣金收兵。自家几乎没有损伤,但斩敌也不多。为何?无人上来迎战,都掉头跑散了,好些钻进林子里的,骑兵根本追不进去。 “这打得什么仗?”阎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口中怒道。 张逸也哭笑不得,道:“还没照面呢,隔着老远就开始逃,咱是不是打错人了?” 牵招也是不解,狐疑道:“对方是薛兰、李封部队?” 探马营的人忙回禀:“打探军情不敢有误,军旗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薛兰、李封部队,我等跟随马将军多年,岂敢如此儿戏?” 牵招虽是感觉离奇,但也不再去琢磨,命人打扫战场,放出探马再探。 一日后,探马来报,吕布率人马亲来,大军已离此不远。 “撤吧!主公有令,遇到吕布大军不得恋战。”牵招果断令道。 牵招率领鲲鹏骑撤回乘氏,将战况报与朱铉。朱铉、刘晔等人不由得笑起来,乌合之众果然名副其实。 “扔下篱笆铁锹拿起枪刃,就可为兵?荒唐!吕布这是要唱戏呢,人多赚吆喝。” 手下众将听得,一起大笑起来。 过几日,仍不见吕布大军前来。 有探马回报,方圆数十里不见吕布军踪迹。 再安排人向巨野方向追去,吕布果然已退兵了。 “主公,想来吕布见部下不经战,自知来乘氏也是讨无趣,所以自行退兵。”刘晔笑道。 朱铉点头,“算他这次走运了,哼!”又问道:“江南那边可有消息?” 一旁的辛毗忙回道:“已经传来消息。扬州新任刺史刘繇,渡江南下,与袁术在长江对峙。” “嗯???但愿刘繇、袁术能多打一阵子。” 朱铉说的惆怅,刘晔、辛毗等人皆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刘晔方才向朱铉细细秉道:“主公,扬州刺史刘繇不能立足于淮南地区,东渡长江撤往曲阿。曲阿乃是孙坚妻弟吴景、侄孙贲的地盘,二人明知袁术不容刘繇,却殷勤迎接,并送去不少粮草辎重。显然,他二人是想连结刘繇,对抗袁术。” “哦,”朱铉听到此处,心怦然而动。 本以为刘繇势单力薄,不想有孙坚旧部相助,也许能抵挡袁术也说不定。 “看来,吴景、孙贲并不是真心降服袁术,想着恢复孙坚以前的势力。”朱铉说道。 刘晔点点头,“实情想来也是如此。不过,这刘繇站稳脚跟后,却又开始排挤吴景、孙贲。” “嗯???刘繇怎会如此愚蠢?”朱铉问道。 “袁术忙于统一江北,庐江等地并不安稳,他不得不一再用兵。还有荆州的刘表,也在不断找麻烦。刘繇是看准时机,想着先行统一长江以南,而后与袁术决一雌雄。”刘晔道。 “那,现今如何?” “吴景、孙贲退守历阳后,刘繇派樊能、于糜守在横江,张英驻扎当利口。不得已,吴景、孙贲再去求助于袁术。袁术倒不计前嫌,任用老部下惠衢为扬州刺史,以吴景为督军中郎将,与孙贲一起统军进击张英。双方隔江对峙有日,算来已有数月,至今没有结果。” 朱铉听着,不觉略觉宽心。 天算不如人算,吴景、孙贲野心勃勃想恢复孙氏基业,却给了刘繇做大机会。 此番,双方隔江对峙,想来一年内难以有战果。 “嗯,想来陈先生他们,不会坐失良机的。”朱铉言道。 刘晔笑着道:“主公英明!陈平派了许子将前往曲阿。刘繇早就慕名许子将,二人很快成为挚友。许子将劝说刘繇与王朗联手,两家一起对抗袁术。就在上个月,刘繇、王朗在会稽山订立盟约,会稽派夏牟为主将,贺齐、董袭、钟离牧等为辅,兵马五千进驻钱塘,以相助刘繇。” “好!虽不指望刘繇定能获胜,但最起码如此一来,年内可保无虞。”朱铉赞道。 等众人都散去,朱铉方自小声嘟囔道:“樊能。哼哼??这个蠢货不堪大用,怎能担此等重任?”心下不由得替刘繇担心起来。 放下扬州的战事不表,还是先看兖州之战。 转眼又是数月过去,曹操、吕布期间交战十余次,规模都不大,互有胜负。 谷穗已然成熟,夏收将至。 庆幸冬季里几场大雪,春耕时又有几场及时雨,庄稼长势甚为喜人。 双方的部队犬齿交错,驻扎之地离得很近。 曹操将部队悉数派出,抢收粮食。 “主公???”程昱匆匆而来,明眼人都可看出有大事发生。 曹操心中一紧,忙问:“何事惊慌?” “祸事了!吕布那厮率万余部众来攻打我等。” “什么?吕布这贼,真是冥顽。此时不抢粮,却来交战。”曹操又急又怒。吕布,真不可以常人度之。 虽是意料之外,但曹操却也要赶紧想办法应对。 “城内尚有多少兵马?” 程昱秉道:“不足千人。” 曹操急急的踱步思忖,这回可真是麻烦大了。吕布带有狼骑,就算现在逃跑也来不及了。 咬了咬牙,曹操思忖定了,既然逃不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程昱,你在城中守候。令其余诸将和城内兵马随我出城,迎战吕布。” 程昱听着,险些一个趔趄栽倒。见曹操迈步向外走去,慌忙追上去拦住。 “主公不可冒险,着一员大将引兵拒敌,主公速速从偏门出城,去往鄄城。” 曹操现今在鄄城西南的成阳县,距离鄄城一百余里。 “不必!我亲自去,吕布定不敢来攻。速速派人去乘氏请救兵,只要朱铉兵到,吕布必退。若我等此时撤走,周边收粮部众必然惊慌,苦捱期盼数月的粮草岂不是化为乌有?” 原来,曹操是担心自己走了,将成阳周围的粮食都拱手让给吕布。 时间紧迫,曹操即刻率领兵马出城,有猛将典韦、许褚在,到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曹操引军驻扎在官路大道的山隘之上,多垒营盘,竖起数百面旗帜,以迷惑吕布。 果然,吕布率领万余军到得山隘前,驻足不前。 曹操亲自引军出战,山隘之上锣鼓喧天、旌旗招展,不知藏有多少兵马。 吕布见了,心惊不已。 就在此时,有曹操麾下猛将许褚出战,挑战吕布。 吕布这边遣出高顺迎敌,双方两员大将厮杀一场,直杀得天昏地暗。 只见高顺渐渐不敌许褚,吕布部下张辽也来战许褚。 典韦在阵前见到,怒吼着冲出,截住张辽厮杀。 双方四员将杀得激烈,八盏马蹄如走马灯般掀起阵阵尘土。渐渐地,张辽、高顺不敌,拨马向回跑去,曹操立刻指挥部众向前冲去。 吕布见了心慌,害怕曹军势大,慌忙下令撤军。 曹操见吕布撤走,方才擦了擦手心的汗,暗道好险。方才若是吕布引军迎面而上,自己这点人着实抵敌不过,幸赖典韦、许褚击败对方猛将,挫了吕布军的锐气。 吕布撤走后,发觉曹操并未追来,又见曹操依着山隘扎营,颇似在用疑兵之计。遂放出十数批探马,打探得清楚,曹操的部队都在周边收粮,成阳驻军极少。 “可恶!曹操不愧泼皮无赖出身,被他使诈耍了。”吕布气得暴跳如雷,连夜下令回军再战曹操。 而此时,曹操已经等来了朱铉。乘氏离着成阳不过五十里,朱铉带着两千余鲲鹏骑赶过来,不过一夜之事。 当黎明升起,薄暮退下,吕布率领部众再次出现在曹操面前。 此时的曹操,却已不如昨日那般内心慌乱。得了朱铉援兵,心中已经有了底气。 吕布却是不知情,见曹操又是亲自出来应战,便拍马提戟而出,画戟尖光芒流辉,指向曹操喝道:“匹夫!安敢耍我?此番取你项上人头。” 随着吕布的喝声落地,身后八健将及万余疲惫不堪的兵马向前冲去。 曹操见状,立时装作慌乱不堪,甚至令人扔了中军大纛,向山隘奔去。 吕布见曹操军队阵型散乱,连中军大纛都扔地上了,自以为所料不差。“哼!曹操兵少竟敢使空城计,被我识破后自然失措,现今只有逃命的份儿。” 心中想着,口中已是喝道:“冲上去,擒住曹操者,赏金千两,封太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言不虚也!吕布部下士卒更卖力了,全不顾连夜奔波的疲惫,使劲向曹操追去。 曹操不时回头瞧着,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心中不慌,反倒冷笑连连,充满鄙夷之色。 眼看着追兵将近,曹操已晃身闪入隘口,两侧高山矗立植被茂密。 突然,无数箭雨射来,吕布的部众猝不及防,人仰马翻顷刻间便倒下一大片。 “吕布,今日取你狗头!”一声吼过,山间忽然钻出无数兵马,在主将朱铉的率领下,冲了出来。 “有埋伏!” “快看,冲在前面的是鲲鹏骑。” “跑吧!不跑命就没了。” 一时之间,吕布的军队乱作一团,互相拥着推挤踩踏,失神落魄者有之、被挤压踩踏者更有之,就连主将吕布都慌了神。 “主公,还是赶紧撤吧!”张辽扥了扥发愣的吕布。 吕布方始回过神,忙命人后撤。 朱铉见吕布后撤,急忙催动鲲鹏骑奋力去追。 曹操见状,也带着虎卫军和虎豹骑压上来。 吕布仗着胯下宝马,单手拎着画戟一路狂奔,却是不管属下部众,自己绝尘而去。 曹操、朱铉率军追杀了数十里,吕布手下的士卒大部分被杀或者投降,余者尽皆逃散。 杀退吕布后,曹操手下诸将征缴粮草,陆续归来。 待得兵马逐渐聚合,粮草也已备足,攻城器械打造完毕。 曹操点起万余兵马,杀奔巨野。(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围困定陶 吴资愚蠢,奢望着这些未经整训的兵卒,去对敌曹操虎狼之师。 庞番、耿隆却一点不傻,这是羊入虎口,等同送死。 好在有梁习运筹帷幄,率偏师出击曹军侧翼,此战还算有一丝希望。 庞番、耿隆驻扎咽喉险要之道死守,也是梁习的主意。 但梁习现今,并不打算侧击曹军,而是率军迂回曹军后侧,妄图截断曹军粮道。 ----------------------------------` “报???有吴将军特使到。”中军牙将踉踉跄跄的跑进来禀报。 庞番、耿隆面色同时一滞,心道:“又来了。” 牙将却是不同以往,面带惊慌之色继续禀道:“两位将军,务必小心啊!来人乃是吴将军胞弟吴巨,拿着将军佩剑呢!” 听了这话,二人一起惊悚而起,忙不迭的迎出辕门外。 二人来至辕门之前,只见那吴巨,脸上带着不耐之色,冷眼瞅庞番、耿隆,也不待他二人引领,径自进了中军营帐。 不顾二将的寒暄,吴巨劈头便喝问:“我大哥着我来问二位,缘何不迎战曹贼?嗯??” 话音将落,随着吴巨而来的亲卫,都将手按在了刀斧之上。 整个中军帐内,杀机弥漫,好不渗人。 耿隆受不住惊吓,“噗通”一声,先趴伏于地。 庞番兀自深吸了一口气,实则后背胸襟早湿透了,哆嗦着答道:“回禀将军,我军士卒未经操练,更没见过阵仗,需要时日整训编练。” “胡扯!”吴巨张口斥道:“两军阵前,焉有整训军队之说,分明怠慢军命。” “来人,与我拿下。” 吴巨一声令下,亲随们早拿着刀斧冲上来,顷刻间将庞番、耿隆捆绑结实。 二人口中都不住的求饶,吓得浑身颤抖不已。周边将校见状,俱都大气不敢出,整个中军营帐,掉根针都听得清楚动静。 “将军,实在是梁大人面授机宜,要我二人一面守御险要,一面编练整饬部下;待得梁大人迂回到曹军侧翼,两面再一起进攻。”庞番紧忙着分辨,耿隆也赶紧附和。 吴巨此来,只是催促庞番、耿隆出兵攻打曹操,并不想夺取二人兵权。 自家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哦???那梁大人可有消息?” 见吴巨有此一问,庞番即刻回道:“十余日已过,梁大人杳无音信。恰在方才,我正与耿将军计议,是否继续等待??抑或出兵攻打曹贼。” 吴巨冷哼一声,鬼才信这两个家伙会商议出兵之事。 “此来,临行之际,郡守大人一再叮嘱,尽快出兵。我军占有地利之便,若迟迟不敢攻打曹军,济阴郡内首鼠两端之辈,必然会悄悄发难。” 庞番、耿隆此刻已是唯唯诺诺,只剩连连点头,愿从吴资将令。 正午过后,吴巨督促之下,庞番、耿隆虽心有不甘,逼不得已只能率军出击。 数十通锣鼓过后,庞番、耿隆勉强令手下众军布阵。虽谈不上齐整,但仗着人多,远远瞧去,还算煞有气势。 曹操听闻敌军出战,即刻勒令步骑齐出。待得来到阵前,远眺对面的阵势,对于见多识广的曹军,如同小儿科般的列阵,登时都笑了。 “主公,这等阵势吓唬小孩都不够。” “咳咳???简直就是送死来的嘛!” “发令冲锋吧,主公莫要犹豫。” 众将一再催促,曹操也就不再废话。 将剑拔出,遥指着对面敌军方阵,光芒自剑尖透出丝丝杀气,口中喝道:“冲!” 登时,曹军上下齐喝一声,曹纯率领虎豹骑早已冲出。 两翼虎卫军、近卫军,在许褚、典韦的率领下,也大步流星的不甘落后。 曹操亲率中军压阵,定眼细观前方战事。 曹军这边声势大,庞番、耿隆的部下可是没经过阵仗的新兵,一时都吓傻了。 “叔父,俺害怕!” “怕鸟,人死鸟朝天!” “王炳坤,你别吹了,人家那声势可不是装出来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杀气。” “听说曹操的部队,个个都杀过人啊!” “岂止,不杀够一百人,人家都不收。” “什么????” “别胡扯??俺倒是听说,他们拿活人练胆,捆起来刀砍枪刺,不死透了不停手。” 窃窃私语之后,庞番、耿隆部众登时松动了,许多士卒的惧意都达到了顶点。 其实,即便来的不是曹军精锐,但凡经过沙场厮杀者,皆可击溃庞番、耿隆手下这些羸弱之兵。 更何况,虎豹骑、虎卫军等,士卒个个可为百人将,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虎豹骑中路突进,面对的又是赢弱无比。 即使精锐步兵又能如何?天下有几支部队可抵挡虎豹骑的全力冲击。 一番杀戮后,敌军阵线即刻崩散,士卒争相奔逃,被踩踏而死者,无数。 这就是百战精锐与普通军士之间的差距,更何况,一些临时募兵而来。 典韦、许褚见曹纯率军左突右杀,立刻急红了眼。 “儿郎们,快点冲上去,敌军开始逃了。” “小子们,想杀人就腿脚麻利点,跑慢了就没机会了。” 于是乎,虎卫、近卫两军将士全部大吼起来,给自己打气提劲,足下更是狂奔不已。 讲到此处,想来不用再多费口舌,战场已是一面倒了。 一方崩溃亡命,一方猛追猛杀。 后面的曹操见状,下令全军压上,不到定陶城下不收兵。 有郭嘉、程昱在旁,看得兴高采烈,指指点点,并向曹操贺道:“主公麾下,真乃虎狼之师。吴资幸未亲来,即使再多十倍此等之敌,也非对手。” 曹操含笑点头,满面皆是春色盎然。 显然,对手下兵将的战力很是满意。 “主公,这仗打得太利索了。恐怕,那吴资再不敢出城了。我军毕竟人少,攻城怕是不利啊!”郭嘉提醒道。 曹操面色不改,盈盈笑道:“不出便不出,我之敌手岂是如此庸才?定陶,不过囊中之物???” 尚未说完,程昱已然插言讲道:“主公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愿者上钩尔’” “咳咳???” 程昱话音未落,曹操、郭嘉已经一起大笑起来。 曹操等三人笑得畅快,曹军将士追击的更迅速。 三十里,对于曹军众将士而言,恨短;但对庞番、耿隆等随着乱兵一起奔逃,恨不能插翅而飞,只怨定陶离得太远。 待到了定陶城下,庞番、耿隆身后已无多少人马跟随,大部分都逃散了。 “吴巨呢?”庞番问道。 耿隆转头左右望去,找不到。 “想是先行回城了。” “先进城再说。” 二人进了城,清点兵马,只有不到一成逃回,而且不见了吴巨。 内有一员牙将气喘吁吁,上前禀道:“二位将军,吴督军被敌军一猛士斩落马下,我等救应不及。” 庞番、耿隆二人听闻,立时惊魂出窍,心下明白,自己算是完了。 吴资得知庞番、耿隆二人几乎只身逃回,兵马、粮草等全部丧失,还累及胞弟吴巨被斩,焉能不怒?不管旁人劝阻,将庞番、耿隆二人斩首示众。 城内军民听闻了败亡的消息,再瞧着庞番、耿隆二人血淋淋的首级,全部惊恐万分,整个定陶尽皆人心慌慌。 再说曹操这边,大获全胜之际,催动兵马全部开到定陶城下。 向城*去书信,赶紧投降纳城;如若不然,破城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正当曹操得意,后方传来消息,押运粮草的于禁、李典遭遇敌军突袭,幸赖二人多于阵仗,及时约束住兵马,保住了半数以上的粮草。 “吕布这么快到了?这不可能。”曹操惊异之间,不由得问道。 郭嘉也是纳闷,往濮阳一路而去多有暗探,都是他一手安排。 前日传来消息,吕布出兵才不久,绝不可能这么快。 程昱道:“即使吕布来得快,也早已安排朱铉暗中埋伏,怎么可能令其长驱直入,攻到后军辎重队那里。难道说,朱铉未有出兵?” 这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曹操冷哼一声,心道:“朱铉,莫要紧要关头摆我一道。否则,异日必要你加倍偿还。” 郭嘉见曹操面色变幻不定,情知他犯了疑心,忙道:“情况不明,莫要猜疑。主公可速速派人联系朱将军,打探事情是紧要军务。于禁、李典久经战阵,又非莽撞之人,现今有了防备,料想敌军不敢再轻举妄动。” 程昱见郭嘉献策,也忙道:“朱铉那里自是要派人去,我军后方更要多派探马,侦明敌情。粮草辎重乃是重中之重,可派曹纯率虎豹骑前去接应。” 曹操对二人之策,略一思忖,便逐条采纳。 派出曹纯及一千虎豹骑接应于禁、李典;又令程昱前往联络朱铉;郭嘉也去分拨数十股探马出去,在周边百余里侦查敌情。 数日后,于禁、李典押解粮草抵达,据二人言,未见吕布及部下虎将、狼骑。 “偷袭我军后军,焚烧粮草,是何人所为?”曹操不由的纳闷。 正在此时,郭嘉来告知,城内密探送出消息。 偷袭曹军后队粮草的,乃是吴资同窗梁习。 梁习在庞番、耿隆发兵后,以防备乘氏朱铉为名,率领五千兵马分批出城,未引起曹军暗探的足够重视。 出城后,梁习留下大部队驻扎在乘氏与定陶咽喉要道,亲自遴选精壮千余人,奔袭曹军后方,险些焚烧掉曹军全部粮草。 “梁习?”这个名字的主人,给曹操留下极深的印象。 程昱言道:“梁习是吴资的发小同窗,后来从师陈宫。主公主掌兖州后,此人为陈宫举为孝廉,任命乘氏县令。陈宫造反,他便弃官不做,前来相助吴资。” “陈先生的弟子么?果然优秀!”曹操笑道。 显然,陈宫所为虽是遭曹操痛恨,但对其本人,曹操还是颇为敬佩。 曹操自不可能纠结于此事,他更心焦的是,吕布何时来救定陶?与吕布的这场遭遇战,被曹操视为整个兖州战役的决战之战。 又是数日过去,侦骑不断传回消息。 吕布率五千余兵马,前来救援定陶。 陈宫另率万余人,攻打鄄城。 而留守濮阳的,是曹操的结义大哥,陈留太守张邈。 曹操当机立断,留下曹洪、程许褚继续围困定陶,自己带着典韦及数百虎卫军,再有曹纯率领虎豹骑,前往迎击吕布。 当吕布率军刚过句阳,便得知曹操亲率虎豹骑而来。 两军相聚五里,各自扎下营盘。当夜,曹操便遣人来下战书。 吕布阴沉了脸,看着手中的战书。 曹操的话不多,邀约明日平原之地一战,双方各遣精锐出战,不死不休。 曹操好大的决心,好强的口气。 吕布偏偏是个信奉武力的人,倒也正和了他的心意。 吕布自幼从军,并不曾学习文字,也不要旁人代笔,自己抓过管笔来,在写有战术的帛绢之上,歪歪扭扭写下硕大的一个“战”字。 待得曹军使节走后,张辽、高顺上前,与吕布言道:“主公,曹操性情狡猾阴险。现今我方兵多,他不过仗着精锐,却口气如此之大,想来必是有所筹措,不得不防。” “哦,他有何筹措?”吕布不信邪,脑袋里除了武力,也没有那没多弯弯绕绕。 “朱铉和他的鲲鹏骑,乃是曹操的依仗,也是我军心腹之患。”张辽言道。 吕布听闻“朱铉”和“鲲鹏骑”,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多次触过霉头,不可谓不刻骨铭心。 凤目一瞪,吕布如虎般身形已是霍然而起,一拍伏案,怒喝道:“朱铉此贼,若不来,算他便宜;若来,必取其首级,难消我心头之恨。” 张辽见吕布怒不可遏,忙解劝道:“主公息怒!两军决战在即,切不可被朱铉偷袭。可令高顺将军率陷阵营留驻中军。若朱铉来,则令其阻止夹击我军。若不来,待到我军与曹军相持不下,放陷阵营猛冲敌方要害之处,此战必可大获全胜。” 高顺部下,约八百余人,多为高顺亲自*,不但武艺精湛、配合娴熟,更是视死如归,号“陷阵营”。无阵不陷,无战不克。 吕布点点头,默许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败吕布重夺兖州 周末忙于陪伴家人,没有更新。今日更新两章,多多包涵 ----------------------------------------------------------------------------------- 第二日,骄阳高挂,大地溢出丝丝寒气,两军如约而至。 双方布好阵势,排列整齐后,都擂起锣鼓,整个平原如春雷炸响,方圆数十里的飞禽走兽莫不仓皇逃命。 若于天空俯瞰,可察觉两股滔天杀气冲起,决战一触即发。 “主公,我愿率亲军百人,踏破吕布战阵。” 喧天的锣鼓声中,髯须汉子典韦,虎目圆睁炯炯放光,声若奔雷,咆哮着请命。 曹操摆头,不同意虎卫军率先冲锋。这里是平原,是骑兵的天然战场,要看骑兵的对决。 虎豹骑、狼骑,天下最优良的两支骑兵激情碰撞,即将拉开帷幕。 曹操心中自明,另一支传奇骑兵,鲲鹏骑,也将加入战团。 当然,吕布同样猜到了。 秋风萧瑟如刀锋,吹在脸颊生疼。股股寒意乱窜,整个战场布满肃杀之气,此方空间似乎已经凝固,唯有杀气弥漫。 马匹不停嘶鸣,此起彼伏,坐骑之上沉默的战士端坐,口鼻之中森森白气呼出,眼神冷漠,视敌方如草芥,马刀举起,等待收割生命。 “嚯!嚯!嚯!”双方骑士皆都呼喝,开始给己方打气。 随着主将一声“冲”,双方前军大纛前倾,所以人见到冲锋指令,立刻毫不犹豫的催马舞刀向前奔出。 随着两股洪流交汇,一片金戈交击的响声传来。 刀锋划破战甲,长矛刺入肌肤。 “扑哧哧””“滋啦啦”,鲜血如急流奔涌而出。 死伤的骑士不断落马。 “匡彤”“匡彤”坠地声音,骑士痛苦的嘶嚎*,代表死神正收割生命。 曹操在己方战阵之内,眼中俱是冷漠。一时的相持不下,早有预料。 吕布看得血脉喷张,双目尽赤牙关紧咬,突然手紧握长戟,腿部夹紧马腹, “杀????”,引着中军扈从便冲了出去。 张辽见状,也慌忙率领中军跟上,不忘记嘱咐道:“高顺,切莫冲动,护住中军阵脚。” “主公,快看!吕布那厮冲上来了。”程昱指点道。 曹操定睛细看,紫金冠、蟒袍带,胯下坐骑如飞,一杆长戟所向披靡,不是吕布还能有谁? “哼!匹夫。”曹操不屑道。 程昱在旁道:“可令典韦、许褚冲击敌军两翼。” 典韦、许褚部下不过数百虎卫军,但都是百战余生的死士,对方不过临时拼凑的两千步卒。若冲上去,必可斩将夺旗。 “不,再等等。”曹操思忖一番,摆手道。 “哦,主公可是还要等待朱铉?”程昱问道。 “嗯”曹操点头,“若他能及时赶来,我军必获大胜。否则,不过与吕布两败俱伤。” 朱铉现在何方? 曹操起兵攻打定陶,朱铉一直按兵不动。其实,朱铉早已得到曹操的密信,要其密切关注吕布的动向。 朱铉于刘晔商议,暗自准备兵马粮草,派出大批探马打探濮阳方向的消息。待到吕布出兵的消息传来,朱铉令探马秘密跟踪吕布的粮草后队。 按刘晔的意见,吕布此来是与曹操对决,朱铉应先劫掠他的后军,再待吕布与曹操相持不下时,从后方骤然发起攻击。 这样,可以收击溃吕布之效,更能避免无谓的兵马损失。毕竟,朱铉孤军在外,前番在徐州损失惨重,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吕布的后军押运着粮草,虽然人数众多,但怎么是精锐鲲鹏骑的对手,尤其还被偷袭。 待到杀散了吕布后军,朱铉令刘晔、李通将粮草辎重运往乘氏,自与手下众将带着鲲鹏骑向吕布中军袭来。 十数里之外,便能听到战场上的锣鼓、厮杀之声,当真响彻天宇。 “看来杀得很热闹,似乎还未决胜负。”朱铉慢语道。 朱贲、阎行等听闻战事正酣,立即提起百倍精神。 “将军,我等何不快快向前?” “此番终有一场痛快厮杀,快憋疯了都。” 半年没有战事,手下这帮子厮杀汉子,天天在耳边墨迹,朱铉岂会不知。“哼!呱噪。我乃主帅,你等岂可擅作主张。”朱铉环顾左右,斥道。 朱贲、阎行吐吐舌头,忙将脖子缩了缩,闭嘴不敢再多言。 “牵招,令全军下马,歇息。” “喏!”牵招领命而去。 “马文成,着探马速速探明战况。” 马文成得令,也急急地去了。 朱贲、阎行等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朱铉这是为何?明明都听到厮杀声,想想此刻必是战刀飞舞、血流成河,还休息什么劲? 半个时辰之后,马文成的探马逐渐回报,前方厮杀的甚是激烈,只怕一时难见分晓。 “那就再等一个时辰。”朱铉气定神闲道。 “呃???主公,还要等?”阎行等人不解。 牵招、马文成笑了笑,没说话。 朱铉却是心中暗笑,“曹操,你这厮数番坑得我好苦,现今也让你急上一急。” 又过于半个时辰,马文成匆匆来报,“主公,周边发现吕布的哨骑。” 朱铉面色骤然一沉,略作思忖,命道:“传令全军上马,自吕布后方杀入。着牵招率八百精骑为先锋,给我撞开吕布的中军。” 马文成慌忙领命而去。须臾之后,鲲鹏骑整束完毕,牵招率领部下即刻开拔,余者朱铉亲自率领下,杀向吕布中军。 此刻的战场上,号角争鸣、鼓乐喧天,仍然掩盖不住双方厮杀的声音,双方骑兵杀作一团,自主将以下,个个负伤。血水染红了大地,凝固在地表,刺眼的阳光照耀下,分外醒目。 闻着战场上飘来的血腥,曹操仿佛涉身厮杀之中,“朱铉为何还不来?”喃喃着,曹操的嘴唇已经渗出血来。 “主公,快看!”一旁的程昱似乎察觉了什么。 “何处?”曹操冷冷问道。 程昱忙用手中马鞭指向吕布中军,“那里,吕布的中军好像乱了。快看,那儿的后方尘土飞扬,似乎有兵马袭来。” 曹操忙定睛瞧去,果然如程昱所言。方才曹操眼睛只盯着厮杀的战场,未注意敌方阵营。此刻见敌中军果然松动,不由得大喜。 “嗯,左右两翼的军队似乎在靠近中军,是去救援的?”程昱说道。 曹操面色一凛,横下心来,大口喝道:“典韦、许褚,与我全军压上,莫要让吕布两翼救援中军,全速接敌。” “喏!”典韦、许褚隐忍多时,此刻如猛虎出栅,一发不可阻挡。 身在战阵的吕布也发现了异常,冷喝道:“后方怎么回事?”身边将佐俱都惊异,莫名所以。 张辽隐约猜到,忙向吕布言道:“可能朱铉到了。主公,先撤下来救援中军,我率部下抵挡虎豹骑。” “撤?不能撤。与我一起向前杀退虎豹骑,再战朱铉。”吕布虎目怒睁,不可一世言道。 “快看,曹操的左右虎卫军上来了,正压向我军两翼。”侯成提醒道。 吕布暴怒,向众将下死命道:“全力杀散虎豹骑,不得慌张,不得后退。又令身旁随扈前去传令,高顺抵死挡住朱铉,两翼主将不得妄动,扎住阵脚抵挡虎卫军。 张辽暗叫不好。为何不好?高顺能挡住鲲鹏骑,就不会数番被擒了。无奈吕布自恃勇力,此刻又杀红了眼,死活不肯后退。 “主公,吕布那厮还不退。”程昱眼瞅着道。 曹操冰冷的面庞闪过一丝不屑,蔑视道:“无知匹夫,自恃神勇,还敢顽抗。半个时辰之内,我军必大获全胜。” 战场的局势,果然如曹操所言,半个时辰之内,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朱铉率领鲲鹏骑精锐,以牵招八百骑为开路先锋,顷刻便松动了吕布中军阵脚。 高顺虽然带着陷阵营死命抵抗,但乃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站着防御的陷阵营,就不是陷阵营了。而鲲鹏骑,最大可能发挥了骑兵的冲刺突击,焉有不速胜之理。 曹操的指挥也很到位,发觉敌军两翼移动,妄图救援中军,即令虎卫军压上,牵制敌军两翼。待吕布中军崩溃,便顺势切入,歼灭吕布的侧翼左右两军。 处于骑兵对决战场的虎豹骑,发觉敌方阵营大乱,士气登时高涨,嗷叫着往前劈死冲杀。狼骑骑士尚不知情,被虎豹骑突兀间的发力冲锋搞懵了。 “主公,后方我军阵脚已然大乱,等鲲鹏骑上来,再撤就晚了。”张辽急急地怒吼道,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对吕布的恭敬。 吕布周围的将领都在拿眼瞧着他,希冀赶紧下令逃走。 “撤!”沉默了半刻,吕布不甘心的令道。 张辽点点头,领着部下簇拥吕布后撤,向身后侧方突围而去。 不知情的狼骑,被无情地抛给了杀红眼的虎豹骑,待到朱铉率领鲲鹏骑合围上来,足足两千狼骑无一幸免,几乎全部战死。 望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四处躺满死亡的骑士和马匹,血液洒趟遍布,腥臭味令人作呕。 朱铉催马来见曹操,“曹公,路上多有险阻,我来迟了。” “咳咳,兄弟说的哪里话?今番大胜,还是多赖兄弟了。”胜利之余,曹操也没有斤斤计较,乐的皆大欢喜。 程昱却是颇有些怨愤,又不好直言,用眼神瞪着朱铉审视。 朱铉瞧见,也不搭理他,别了头去与曹操部下将领寒暄。 吕布败逃,部下大部分或死或逃散,随扈不足三百骑,后有高顺率五百陷阵营归来,合计只余八百人,可谓大败亏输。 围攻鄄城的陈宫万余人,也是久攻不克,反被荀彧瞅准机会,自城中派出千余人夜袭,同样损失惨重。 正当吕布、陈宫两股残兵聚合,想要再救定陶之时。却传来消息,吴资为部下所杀,城内军民献城,曹操不费吹灰之力,夺取兖州西南屏障定陶。 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关于梁习。 定陶城破,梁习被擒。但擒住他的,不是曹操,而是朱铉。后来,梁习便投入朱铉麾下。此处,按下不表。 吕布得知,情知大势已去,便要返回濮阳。 陈宫及时劝阻道:“主公,现今曹氏已重掌兖州,我等不可再回濮阳。” “为何?”吕布不解问道。 “濮阳孤悬兖州北地,隔着黄河与冀州眺望,乃是死地。若曹操举兵攻打濮阳,我等可还有活路?” 那倒是。濮阳以南皆是曹操兵马,往北逃岂不是自入虎口,将脑袋送与袁绍砍。 吕布经此提醒,幡然醒悟,忙问道:“依先生之意,该去往何方?” “徐州!”陈宫斩钉截铁言道:“现今那里刘备初掌权,正睦贤饥渴。主公乃天下豪杰,又是曹*敌,想那刘备与徐州上下必是欢迎之至。” 当下,吕布、陈宫通知张邈放弃濮阳,率军会合一起去往徐州。 曹操这边侦查得知,已是晚了。 “哼,跑了这三个恶贼!”曹操怒道。 程昱上前进言,“有张邈之弟张超,率领兵众驻守陈留,内有张邈家小族人数百,我愿擒来正法。” 曹操心内犹豫,最终还是点头,道:“我派曹洪、史涣与你同去,务必莫再走了张超等人。” 曹操为何犹豫?他自幼与张邈相交,算得发小。曹操起兵之初,幸赖张邈接济粮草、兵马。又是多年的盟友,关系不可谓不铁。 曹操每逢出征,必交代家人,“若有变故,可投靠陈留太守。”陈留太守就是指的张邈。 两个人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天下离乱之祸,怨不得旁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营救义士 曹操派人围困张超等于陈留,朱铉起先也未在意。 一日,朱铉正与刘晔、辛毗、牵招等围坐,计议如何回扬州?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倏尔便有张逸的声音传来,“将军,高柔大人求见。” “哦,高柔高先生嘛!”朱铉拍拍脑门,“此刻正要找先生来,可巧。” 高柔听闻,似乎亟不可待的推门而入,门“哐当”一声轰响,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朱铉惊诧,问道:“先生似是有急务?”可不是嘛!众人抬眼望去,高柔必是快跑而来,一脸的细汗珠,口中喘息不止。 “主公,臧洪大哥急信,要我速速求主公帮忙。” “臧洪大哥的?”朱铉惊悚,忙站了起来。 臧洪不远千里送信,在幽州救了朱铉全军上下,这份恩情,朱铉可是时刻记在心中的。 “可是袁绍老贼发觉了藏大哥与我等通消息,要为难他?”朱铉最担心这事。 “不是!”高柔扬了扬手中的信笺,急道:“他要我等务必设法搭救张超。” “张超?”朱铉糊涂了,这是为哪般? “这个??主公有所不知。”高柔犹豫了几下,言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高柔与张超,犹如同生共死之手足。若天下还有一人可称之为臧洪知己,非张超莫属。” 众人都称奇,还有这等事? 臧洪自幼家贫,族中也无大富大贵之人帮衬。他偏生的好学,在当地有了些名气。 张超当时为广陵太守,权重位高,自是臧洪不能攀交的。但张超听闻了臧洪的贤名,亲自请其为从事。后见臧洪确有大才,更是对其礼敬有加,举荐为广陵主薄。 这张超对臧洪推崇备至,信任有加,甚至到了令人咂舌的程度。广陵郡内一切事物俱都由臧洪做主,可见一斑。 郡内有人向张超进言:“如今广陵父老,但知有臧洪主薄,而不知大人您。” 那张超却回答道:“恨不能使藏先生为郡守,我确实不如先生多矣。”再次向朝廷举荐臧洪,使天下都闻其名。 朱铉听到此处,不禁为张超、臧洪二人的相交相识击节叫好,正所谓风云际会,贤才遇明主,骏马逢伯乐。 “那如此看来,张超是一定要设法营救了。” 高柔点头,,略一犹豫,才又言道:“不止是张超,现今臧洪大哥也遇到麻烦了。” “怎么说?”朱铉陡然一惊,忙追问道。 “他听闻张超有灭族之难,便去求袁绍。要袁绍书信与曹操,放过张超。可那袁绍现今正征讨幽州、并州,生恐与曹操闹翻,便不答应。” 朱铉听到此处,纳闷问道:“那袁绍也不至于为难藏大哥吧?” 高柔苦笑,摇头说道:“袁绍不允,藏大哥倒也干脆,回东武阳聚集兵马,便要过黄河来攻打曹操。” 朱铉眉目又是霍然一跳,臧洪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视生死度外了。 高柔接着说道:“袁绍得到消息,令审配、逢纪等率兵包围东武阳。东武阳城内数千百姓念臧洪恩德,无有一户出城投降者。” “好!”朱铉几人一起道好。 “袁绍见臧洪不肯投降,亲自前去劝说,臧洪还是不肯,只要求解救张超,他便自裁于城头。” 朱铉听到此处,情况基本搞清楚了。 “主公,门外两位送信之人,您最好见上一见。”高柔言道。 “为何?” 高柔介绍道:“他二人,一人为陈容,另一个唤作田畴,都是大大有名的文武全才之辈。” “‘北地四友’张超、臧洪、陈容、田畴,俱都是文武全才,更兼忠肝义胆。”高柔补充道。 这可真把朱铉说动了,迫切要见见此二人。 待得朱铉见到陈容、田畴,正仔细打量,不期他二人却是急道:“请将军救张超与臧洪。” 朱铉暗自点头,果然是忠肝义胆之辈,张超有这几人做朋友,很值了。 “二位,你在我处稍歇,我这就设法营救。” 陈容、田畴却是一起摇头,“多谢将军!往日里听臧洪多次提及,您是我辈楷模。今日一见,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异日必是国之栋梁。今日能有缘得以拜见,此生无憾了。我二人,就此拜别。” 朱铉听他二人说的悲壮,不禁暗自担心起来,追问道:“二位意欲何往?” 陈容与田畴对视而笑,慷慨言道:“自是与朋友同赴死!陈容回东武阳,田畴去雍丘。”言罢,二人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主人看着他二人,无不动容。 “二位!我等手中有袁绍幼子,可为人质解救臧洪。”刘晔献计道。 朱铉恍然想起,那个刁钻顽劣的袁尚,自己可一直未曾放走,向来由驺俊照料。 “嗯,此法虽然下等,但不妨用在袁绍身上。”朱铉有些讪讪的答道。古人讲究仁义廉耻,尤其武夫崇尚武力,鄙视以稚子要挟他人。 刘晔却是大咧咧,毫不以为有甚不妥,面目还带着微笑。周围之人不觉都满头黑线,对刘晔这等作风俱是无奈。 “张超那边,还要主公多费口舌了,恐怕曹操轻易不能答应。”刘晔不理大家伙有什么心思,顾自说道。 辛毗在旁一直未言,此刻说道:“曹操一定不能答应。不如主公主动请缨,打明旗号前往雍丘参战,暗地里正可就近救人。” “这倒是甚合我意!与其求人,不如求己。”朱铉衡量后,赞同辛毗的建议,又不无担忧道:“只是臧洪大哥那里?” 尚未说完,刘晔已是拍着胸脯答应满满,“我亲自带着那袁尚过黄河去,请主公派田豫、牵招与我同行。” 朱铉寻思,交换人质的事情,还是要刘晔来办。他胆大心细足智多谋,又有田豫、牵招二人相助,必可成事。 “可以!我与你等鲲鹏千骑,探马营主将马文成率五百哨骑随行。”朱铉唯恐有闪失,又对张逸令道:“中军飞龙弓骑你带去五百,务必要保护好刘先生,接回臧洪大哥。” 马文成、张逸等人忙唱诺领命。 当下陈容请命为向导,引着刘晔等前去搭救臧洪。 朱铉却是去见曹操,要亲往雍丘。 曹操虽是纳闷,但搞不懂朱铉的意图,又不好驳回,只能允许。 于是朱铉即刻点起鲲鹏骑一千,带着朱贲、阎行、潘凤等,往雍丘而去。 辛毗、管亥等人率余部进驻乘氏,与李通一起等待各路消息。 不说刘晔等人如何,单表朱铉这边。 朱铉率军快马加鞭,不出五日便赶到了雍丘。 雍丘城外,曹军士兵各种攻城器械摆放。连日来对城内弓弩、矾石便不曾断过。城墙被砸的坑坑洼洼,烟雾熏黑了一大片幕墙,城上城下泛着死尸恶臭味道,久飘不散。 “看样子很惨烈。”朱铉喃喃道。 田畴眼见着雍丘城岌岌可危,急忙求道:“将军快快设法,此城数日间便难保了。” 朱铉点点头,再看向雍丘城下。曹洪、史涣正在指挥士兵攻城,只不见程昱的踪影。 “将军,曹洪、史涣派中军牙将来接将军。”朱贲过来禀道。 “怎么?退了吕布,便不将我家主公放眼中了。大胆狂夫!” “哼!前番如丧家之犬,这会又会装大。” 手下诸将议论纷纷,朱铉不以为意。此番来救张超的,懒得与曹洪、史涣这等粗人计较。 “潘凤,射书信于城内,助田畴进城。” 潘凤即刻去安排了。 夜间,两军休战。张超见了田畴亲笔书信,当然认得是田畴自己。待到田畴在潘凤掩护下靠近城下,偷开城门将其放入。 “田兄,想不到你亲自来救我。我等已是将死之人,何不再拖累你。”张超很感动,但也语气中带着埋怨。 田畴很坦然,笑道:“臧洪为你,可是被袁绍大军围了东武阳,危在旦夕!” “什么?臧洪他这是何苦!”张超得知了臧洪的消息,更是连连跺足,牙龈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陈容与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心思都与臧洪一般。若是大难到时各自飞,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北地四友’!”田畴慨然道。 张超热泪盈眶,无以言表,只能躬身向田畴施礼。 田畴扶起张超,笑着宽慰道:“还是臧洪有面子,请动了朱铉亲自来救你。他那里,刘晔带着鲲鹏骑还有袁绍的幼子去解围,想来无大碍。” “什么?”张超显然被震住了,“朱铉与我素未平生,臧洪请他救我,这也太离奇了。” “我看朱铉也是个忠义之人,与我辈甚为相投,难怪臧洪结交他了。”田畴叹道。 张超茫然间,只顾点头了。本以为必死无疑,这些日子以来早已万念俱灰,不过多顽抗数日,为家人争取最后时光。 “你可带着家小,分数拨出偏门,向朱铉投降。曹操那里,朱将军与他们周旋。” “容我想想。”事发突然,张超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幸亏是田畴来,若放作他人,抵死不能信。 田畴也知事发突然,张超需要时间来冷静头脑,便不再言语。 数日后,张氏家族最后一批人,也在朱铉的掩护下逃脱。 朱铉派潘凤领着五百人护送,将其安置到豫州的一座小城。 雍丘城内,田畴看着张超,不解他为何不出城而去? “张兄,为何还不走?”田畴急了。这次来,主要为搭救张超的,此君却似乎没有出城逃走的意思。 “我不能走。我若走了,曹军放不过城内百姓。曹操,也不会放过朱将军。难道,你想让我做不义之人?”张超说的斩钉截铁。 田畴倒是一时无语了。 张超此言在理。曹操深恨张邈、张超兄弟,围攻雍丘就是想灭其族。现今已是走了族人,张邈身在徐州,再捉不到张超,难免将屠杀城内百姓泄愤。 “田君,你我相知相交,世人称我等四人为友。我有一良言相告:‘曹操实为私欲膨胀的国贼,绝非明主。你等应投效朱铉麾下,为我大汉廓清寰宇,还百姓一方太平天地。’” 田畴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与臧洪、陈容正有此意,只是怎么可独独少了你?” 张超惨然笑道:“我为民而死,死不足惜。你们好好活,家眷请代为照管,多谢了。”言罢,再次深深地躬身。 田畴如何肯受,侧身扶平了张超,泪水已是不由自主滑下。 当夜,田畴出城往朱铉营中,将张超之事交代清楚。朱铉听闻了,不禁为义士唏嘘感叹,也别无良方。 第二日,张超率众出降,献上名册。 曹洪等令人核对,没有张氏族人在内,已然逃了。虽然怀疑朱铉,也不敢当面表露,只得令人将张超压入囚车,送往鄄城交曹操处置。 “城内百姓如何处置?”史涣嗜杀成性,眼露凶光问道。 程昱斥道:“张超率众投降,此城内俱是兖州百姓,安抚尚且来不及,还能如何?” 史涣遭斥,耷拉了脑袋去往一边。朱铉在一旁冷笑不止,“若干动手屠城,先杀尽你等!” 张超被押赴鄄城,曹操恨不能食其肉,以刮刑泄愤。 “哼!程昱、曹洪,如何走了张氏一族?”曹操怒斥道。 程昱、曹洪面色惊颤,稍许才答道:“我等将雍丘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插翅也难飞,除非有内奸。” 内奸,自然指的朱铉。 曹操也深知这位老弟爱管闲事,但自己欠人家人情太多,有用得着朱铉,也只能作罢。 “主公,前几日,朱铉部下刘晔等人未经禀明,擅自出兵渡黄河而去,甚是可疑。”旁有夏侯惇秉道。 “过河?朱铉去与袁绍交连?这不可能,他二人势同水火。”曹操百思不得其解。 荀彧呵呵一笑,道:“朱铉又非主公麾下,何事还需禀明再行?” 曹操不禁问道:“荀令尹可知刘晔此去为何?” “这??”荀彧也不敢信口雌黄,“肯定不是联系袁绍。不打起来,就算好事了。” 曹操、荀彧等人猜不透刘晔等人行事,暂且放于一边。 刘晔等过了黄河,牵招立刻指挥鲲鹏骑机动于东武阳城四周。 围城的袁绍部队未料到臧洪会有援军,都很诧异,便停止了攻城。 “逢纪,你看这是否曹操部队?”审配问道。 逢纪也猜不透,按说曹操这时候不该派部队来的。 “曹操?我觉得不像呢!他与吕布大战兖州,岂敢在此时得罪主公。” “那还能有谁?”审配纳闷的很。其他地方的敌军,绝不可能钻进冀州腹地。 正在此时,负责侦缉的探将进来禀明:“打探清楚了,来的是鲲鹏骑,朱铉的部队。” “什么?朱铉?鲲鹏骑!”审配、逢纪一起惊异的高声惊叫道。 -----------------------------------三日后,在邺城的袁绍,也得到了消息。不过,送信的不是审配,而是刘晔派来的陈容。 袁绍看着手中的信笺,气得浑身直抖擞。 “竖子!匹夫!尔等安敢?” 见袁绍即将暴怒,陈容却是冷静异常。此来,也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请袁公三思!若不同意,请立即杀了我。不过,朱将军那里,想来也不会再对小公子客气。” 袁绍彻底被激怒了,跳起身来用手指着陈容,红涨着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郭图见状,大声斥责陈容,“你活不耐烦了,真正狂夫!”又堆了笑脸对袁绍言道:“主公,此乃好事。臧洪不过一个莽夫,却可换回小公子,不正合您心意。” 袁绍拿眼瞪着郭图,最终如泄了气的皮球,摔坐在地上。 郭图慌忙上前,一边为袁绍抚背捶胸,一边开解道:“那朱铉刁钻,您多次要接回小公子不得。现今,他求您来了,正好给他这个面子。世人只会赞您爱护子女,是位好父亲,好长辈。为人父,当仁!部下们以后岂不是更视您为父为兄,衷心爱戴。” 郭图一番天花乱坠的胡吹胡捧,倒还真合了袁绍的心意。本觉得面上无光,现今反而觉得不做似乎很吃亏的样子。 其实,袁绍还是真心喜爱袁尚的。多次向朱铉讨要,甚至不惜搁置与朱铉的仇怨。无奈朱铉就是不搭理他,既不说放,也不说不放。 这可把袁绍折腾苦了。莫言他本人对幼子爱惜不已,便是袁尚生母成天在面前以泪洗面,哭闹不止,也够受得了。 “如此,就便宜了朱铉那厮。”袁绍就坡下驴,应承下来。又道:“别人办此事我不放心,你亲自去。让逢纪、审配围城稍微松懈,放走臧洪吧。想来,他跟我有十年了,也算缘分一场。此物,你送与他。” 说着,袁绍将自己的玉带解了下来,递与郭图。 “这???”郭图傻眼了,“这可是很名贵的,乃主公最心爱物品之一啊!” “一切都乃身外物!送与臧洪也算我二人相识一场。若不是因张超之事,怎么舍得放走他。” 袁绍的心中,很是可惜。臧洪大才,乃不可多得俊杰,当可与陈登并称当世“双杰”。 郭图不由得有些嫉妒,但不显露在脸上。与一个将离开之人争风吃醋,郭图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于是乎,郭图走了一趟东武阳,臧洪得以脱身,袁尚也回到了邺城。袁绍、朱铉皆大欢喜,而天下人,也多有不解此事者,列为疑案。 臧洪投奔朱铉,得知张超以身赴死,救下雍丘无数百姓,还是不禁悲痛不欲独生。 朱铉等人轮番劝解,又得陈容将张超遗言如实相告,才使臧洪略觉释怀。打定主意,要一心一意辅佐朱铉,将来为张超报仇,除掉曹操。(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祸起关中 月余之后,程昱引见一人来见曹操。 “主公,此乃张邈部将庞怀。” 曹操打眼去看,不过一介赳赳武夫,不甚威猛的样子。 那庞怀上前媚笑道:“主公,我特来投降。献上张淼首级??”还未讲完,便急急的将手中一个方盒捧了上来。 曹操闻听,“腾”的站了起来,看不出是惊是怒,甚至有一丝悲怆在眼神中闪过。 “张邈?首级?” 程昱见曹操似乎不信,忙打开方盒,一颗血淋林的 首级摆放中间,不是张邈还能是谁? “啊!”曹操大喝一声,身体忽然向后倒去。 “主公!”一众部属慌忙去搀扶曹操,就连来找曹操议事的朱铉也坐不住了,凑上去看视曹操。 荀彧厌恶的瞪了几眼程昱和那庞怀,斥道:“还不退下?”方才命人急唤医者。 数名医者急急地奔来,诊治一番,说道:“无大碍!乃是头风旧疾发作,可好好将息,莫再刺激主公。此病,最忌急火攻心,万不可掉以轻心。” 荀彧听闻无大碍,着曹洪送医者出去。 这时,曹操却醒来了,要传唤程昱。 “主公,你先休息。无论何事,明日再言。”荀彧劝道。 曹操却是有心事般,摇头不允。 须臾,程昱急匆匆而来,面上带着焦虑之色。 “程昱,那庞怀如何拿到张邈首级?”曹操问道。 程昱见曹操问此事,略觉放心,秉道:“张邈听闻家眷消息,带少量部属离开徐州去探望。这庞怀与部下都是兖州人,思乡心切,便杀了张邈前来投降主公。” 曹操双眼紧闭,叹口气,似很无奈的摸样。 程昱又道:“那庞怀打探清楚,张氏一族现今在兖州、豫州交界的小县城驻留。主公,我愿率军前去剿灭。” 曹操听了,不置可否。命身旁之人取一小玉瓶来,交与程昱道:“为庞怀设宴,你作陪。到时,将此中之物滴入酒中。明白?” 程昱大惊不止,“主公,这是何物?” “见血封喉的毒药。”曹操的语气冰冷异常,令人恐怖。 “啊!这是为何?主公,那庞怀???”程昱尚未说完,曹操已是恨恨的对他言道:“张邈,我对他恨之入骨。因他背弃了我,背弃了我的情谊和信任。但他是我多年故交,一直待我如亲手足一般。谁若杀他,我必替他报仇。” 顷刻间,程昱浑身发冷,抖动不停,着实被曹操此言吓到了。 曹操面无表情的看着程昱,冷冷问道:“你可还想去杀张氏一族?” 慌得程昱即刻趴在了地上,不停磕头告罪。 “去吧!将庞怀首级割下来,放在我兄灵前。我要风光大葬我的大哥,陈留太守,张邈。” 程昱这才颤抖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扶门而出。 七日之后,曹操为自己的义兄,陈留太守张邈送葬,场面甚为宏大悲壮,与上一场替父出殡几可相比。 兖州上下无不赞叹,不少心有芥蒂的官员、儒生,也稍觉曹操可敬,整个兖州愈加趋于平静。 --------------------------------------------- 转眼间,195年冬将至,兖州已重入曹操掌控。 吕布投奔徐州,为刘备接纳,驻守小沛以抵御曹操。 袁绍仍在抓紧攻打幽州、并州,同时肃清青州沿海的公孙瓒余部。 曹操此刻正筹划再次攻打徐州,一者铲除刘备、吕布这两个心腹大患;二者,徐州与兖州相连接,物饶丰富、民力充沛,曹操势必要夺取。三者,曹操心目中,与袁绍早晚有一战,不能被后方的徐州羁绊了手脚。 同时,曹操向兖州以东的青州东部地区、兖州以西与豫州相交地区,均派出部队,予以控制,不断扩充自己的地盘。 朱铉加紧操练兵马,以待来春,曹操必会出兵征讨徐州。 正当隆冬季节,诸人都以为将平安无事之时。河内发生骤变,张扬被杀。 曹操偷偷买通了张扬部将杨丑,杀害了张扬。杨丑欲引兵投降曹操,反被张杨心腹眭固斩杀。 因张扬乃吕布结义兄弟,更是在兖州之战时出兵相助吕布,曹操一直对其怀恨在心。现今张扬被杀,曹操干脆派出曹仁、于禁、史涣等攻打河内。 眭固不敌,领着残兵往洛阳投奔张燕。 曹操又要派军出征洛阳。 朱铉心内担忧张燕与黑山军,赶忙劝止道:“张扬已死,曹公得河内必为袁绍记恨。今番再去攻打洛阳,若袁绍、张燕联手,前后夹击曹公;又有徐州的刘备、吕布,汝南袁术,中原皆为曹公之敌,岂不危矣?” “言之有理!”曹操深以为意。 而后,派人与刘备言,令其诛杀吕布,便向朝廷具表举荐刘备为徐州牧。实则为离间二人,使其不能合力共守徐州。 河内之地,临靠洛阳、冀州、兖州。 曹操便与袁绍、张燕协商,三家分享河内,消除了袁绍、张燕的敌意。 至于袁术,早已被曹操打怕了,不敢往东来。 曹操派出亲信,收买袁术近臣,使其进言袁术,前去攻打徐州。 公元196年春,曹操尚未举兵,袁术却先发制人,派出七路大军进攻徐州。 刘备不顾陈登的劝阻,执意往西去迎战袁术大军。 正当双方相持不下,吕布突然发难,占领了徐州。 刘备断了粮草接济,只能败退。 吕布反倒又接纳了刘备,令其守小沛,二人主客易位。 吕布亲自引军大战袁术七路兵马,连战连捷,逼迫袁术与吕布罢兵结盟,还定下儿女誓约。 袁术心中恼怒不已,七路大军进犯徐州,最终便宜了吕布,自己还不得不签城下之盟,晦气。 公元196年夏将至,曹操正准备大举攻打徐州。 “主公,洛阳···好消息。”荀彧急奔而来。 一贯沉稳的令尹,今天很失态,步履踉跄,早没有往日雍容气度。 “何事如此?”曹操惊讶不已,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荀彧深喘了几口气,方才笑道:“来了,献帝到洛阳了。” “嗯?”曹操目光深邃,盯着荀彧。 “李傕、郭汜等贼内讧,樊稠巨枭授首,张济入关中为郭汜、李傕和解。三人本已同意献帝驾返洛阳,但又反悔。董承联合后将军杨定,李傕部将杨奉等人与三贼数番交战,终于在弘农附近遭遇大败,官员、百姓伤亡无数。朱儁、杨彪等人舍身入敌营,假意言和,使献帝得机会脱走。” 荀彧讲到这里,戛然而止,没有下文了。 曹操看着荀彧,示意他继续讲。但荀彧却是双手一摊,“主公,以后的事情,详情不得知,但献帝必定到了洛阳。” “怎么说?”曹操问道。 荀彧摆摆头,向曹操秉道:“前来送信的,乃是杨彪。他与朱儁等为李傕、郭汜扣押,不知献帝如今的确实消息。但李贼、郭贼兵过黄河,却一直没有追上帝驾,想来已入洛阳。” “杨彪?洛阳?”曹操狐疑道。“洛阳现为黄巾乱匪张燕据有,帝驾岂不是危险?” “这···”荀彧道:“如此,主公快些出兵才是。” 曹操摇头,“我正欲攻打徐州,铲除吕布才是当务之急。帝驾,迎与不迎,待聚集众臣商议后方言。” “主公,良机不可错失,万不可学袁绍目光短浅啊!”荀彧急了,语速极快言道。 曹操也不与荀彧争论,转而问道:“杨彪,可是与袁术有姻亲的那位?现在何处?” 杨彪娶了袁术的女儿做夫人,生有一子,杨修。 “杨彪?他手持朱儁求救书信,来找朱铉。我已派人,将其引往乘氏去见朱铉。” “朱铉?哦对,朱铉乃是朱儁的义子。”曹操自语道。 荀彧见曹操罔顾左右而言他,猛然急喝道:“主公,不可对圣驾坐视不理!若被他人捷足先登,我等必是悔之晚矣!” 曹操让荀彧逗乐了,笑道:“我说荀彧,你方才还说袁绍目光短浅。试问,还有谁会去趟这浑水?洛阳周边,有帝驾,有黄巾乱匪,还有数万西北贼兵。我不是夸口,这天下除了我与袁公,谁也不敢去救驾,去不得!” 事实如此,荀彧也不得不承认。 “如袁绍悔悟,先去迎驾,您可就被动了。袁绍身边,田丰、沮授绝非等闲之辈。” 荀彧生恐曹操疏忽大意,又分析道:“我等迎驾,‘奉天子以安诸侯’,征讨敌对,将师出有名。现今袁绍势大,可漠视朝廷,剿灭各方。但主公如今势孤,何以对抗诸侯?” “嘶··”曹操倒吸一口凉气,被荀彧说中了软肋。 “依你之言,迎驾乃是第一要务,可先置吕布于不顾?” 荀彧几乎跳脚喊道:“吕布一介武夫,不过流浪狗一般,主公灭之如探囊取物。可使人交结小沛刘备,多多资助兵马、粮草,使其内斗。” “确实好办法。”曹操点头道:“如何迎驾,还需众人商议。” “议什么?人多口杂,多为迂腐之辈,不过徒添变数。时不我待,主公快快出兵。” 虽然荀彧一再督促,但曹操还是召集主要将领、谋士共议。 果然,在迎接帝驾上面,绝大多数都不同意。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请来献帝,谁为兖州之主?” 尤其曹仁、夏侯惇等曹操近亲,更是不同意此举。 程昱、郭嘉等虽无激烈言辞,但也不是很赞同。 当然,曹操地盘虽不大,兵员也不多,但手下绝对不缺能人。除了荀彧一再坚持外,谋士毛玠也提出“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畜军资”。 面对众人的反对,虽有少数几人坚持,但曹操实在是难以下决断。 而后,三件事,终使曹操下定决心。 其一,钟繇自洛阳而来,带来献帝确切消息。 杨奉、董承既败于李傕,伪与其讲和,而暗中联络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辞求救。 李乐等率兵赶来,与杨奉等大破李傕等军,斩首数千级。献帝继续东进,李傕等整军再来追赶,又大败杨奉等军。 杨奉等拼死保护拥献帝退至陕县,又派李乐夜渡黄河,寻得渡船,接献帝过河。 献帝终于逃过黄河,同行者仅乘皇后等数十人。至安邑时,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 建安元年(196)正月,献帝想继续向东回洛阳,杨奉、李乐等人不从, 二月,韩暹攻董承,董承逃奔野王,胡才又欲攻韩暹,献帝使人制止。 七月,献帝在杨奉、韩暹等人护送下,回至洛阳,路上整整走了一年。 献帝以护驾之功,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假司隶校尉,皆假节。其二,黄河对岸的冀州有消息,袁绍要迎驾,但郭图、逢纪等人劝止。 其三,朱铉起兵五千,仅派人知会曹操,已往洛阳而去。 “朱铉独自发兵?”曹操惊讶不已,怎么都算盟军,为何不相议而动? 为朱铉来送信的贾逵道:“将军义父身陷险境,将军恨不能插翅而飞,如何还能来与曹公计议?” 此言倒也有理。 屏退了贾逵,曹操问道:“如何看?” “朱铉此去,乃是为全父子之情,无可厚非。” “难说,保不齐他是去见驾了。” “韩暹一个乱匪,竟然做大将军,朝廷昏聩。” “呸,呸,杨奉不过李傕老贼部下,竟也位列三公。” “那朱铉去了,还不封个大将军?” “大将军让韩暹占了,朱铉做个鸟大将军。” “那就大司徒,反正三公。” 整个议事厅内,登时一片嘈杂,争论异常激烈。 曹操铁青了脸,眼看着众人说的面红耳赤,心内也是一股无名火,一脚蹬翻了案几,手指众人喝道:“都闭上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千里救父 荀彧却是心内乐开花,整肃面容,道:“朱铉即使去救驾,也不足惧。但若是袁绍反悔,去往洛阳,则真乃大事不妙。” 朱铉不过客军,在中原没什么实力。 然袁绍却不同。他打败了公孙瓒,手下兵马数十万,握有四州之地,其实力可是能够横扫整个中原地区。 “钟繇,怎么看此事?”曹操向刚刚归来的钟繇问道。 “主公,若能善待圣驾,则天下可握在手中。虽袁绍、袁术之辈,也不得不唯‘朝廷’命是从。否则,既为忤逆大罪。” 曹操这几日也多有思虑,迎驾之事似乎必须要办。 而不利的事,就是如何善待圣驾?处理好这件事,则可充分利用天子的威信,使自己攻城拔地师出有名。 “袁绍,你既然不做,那我就捷足先登了。若做不好,大不了送走完事,总比却步不前的强。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曹操思索定了,不由得仰天而笑,将周围诸人都搞愣了。 “主公··”荀彧试探着问道。 曹操点点头,拍着荀彧肩膀道:“既是你谋划定了的事情,放手去做。我为你挑一位先锋,你可愿意?” 荀彧眼见着曹操目光中奕奕神采,不由得乐开怀,忙问:“谁人可为先锋?” “钟繇!如何?” “喏!” 两人相持而笑,似乎天下大势已定。 ------------------------------- 朱铉得杨彪送来朱儁亲笔书信。 关中内乱,李傕、郭汜追杀献帝,朱儁只身入虎穴,为贼所扣。他生性忠烈,盛怒之下,旧疾复发,已是命在旦夕。 “李傕、郭汜,若不能亲手斩下尔等首级,我朱铉妄为大丈夫,自裁于天下!” 朱铉眼见朱儁手书,笔迹甚为凌乱,显然盛怒之下书就,更有无奈、悲怆跃然纸上。 “义父大人,还有何言嘱托?” 杨彪也是兔死狐悲,心内无穷苦楚,不由得叹道:“唯有一言:‘惟有死耳!’” 朱铉听了,再也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头杵地拍手高叫道:“义父,孩儿不孝。当初在中牟,就不该放您老人家走。”已是泪如雨下。 刘晔、辛毗等也跟着伤怀,阎行、朱张逸拔剑而出,一起喝道:“将军下令,杀奔洛阳除贼!救老大人。” 连一向沉稳的牵招,也上前请命,愿为先锋。 “你等稍安勿躁!”刘晔及时出声喝阻,疾走两步上前扶起朱铉,连声劝慰道:“主公心情我等理解,但全军上下安危无不寄于主公,不得不议定而再动。” 朱铉痛哭有时,终于冷静下来,拍拍刘晔的手,道:“我一时情绪失控,先生见谅!” 刘晔与众人连道:“此乃人之常情,主公真性情中人。” 朱铉摆摆手,顾自说道:“我心急如焚,望各位体谅!”复又言道:“我意即刻率鲲鹏骑三千出发,刻不容缓。刘晔与辛毗留乘氏,可保无虞。” 刘晔见朱铉意已决,便道:“既然如此,我愿留在乘氏,田豫、潘凤、管亥等可同我共守乘氏,若乘氏有失,唯我是问!” 又道:“主公仅率三千鲲鹏骑,尚恐不足。马文成可亲帅一千探马,再着张逸引一千飞龙骑同去。” 朱铉低头沉思,仅率三千鲲鹏骑,兵力确实过于单薄。毕竟李傕、郭汜部下数万,且为董卓部精锐,凶悍之名天下皆知。 飞龙骑,乃是朱铉以潘凤所部先登军为班底,与自己的中军亲卫合并,再加精心遴选的善射骑士,组建起一支全新的弓骑部队。 朱铉本意,是要飞龙骑留在乘氏县城。 但刘晔推称,飞龙骑于守城无用,应该随朱轩出征。 无奈之下,朱铉勉强答应,并留下马文成,换由冷飞率领出征的探马。 刘晔待得朱铉出发后,才派贾逵去通报曹操。 朱铉率军疾行,十日间,便出兖州,过中牟、荥阳,渡汜水。遥遥可望虎牢关在前,忆起当年大战虎牢,曹操十万大军溃散,自己身负重伤,舍身搏杀徐荣。 往事历历在目,眼前依然的萧瑟荒芜。 “主公,越往前人越少,我军供给艰难,是否减速慢行?”辛毗不无忧虑道。 跨过虎牢关,进入京兆地区。 因多年交兵连战,董卓实施暴政,强行西迁百万民众,搞得往日繁华无比的河南地区,残败不堪,千里无人烟。 “嗯!冷飞可曾联系到黑山军?虎牢关有无守军?”朱铉问道。 当年,朱铉护送黑山军数十万人入京兆,现今算来也该安居了。 若能得到黑山军相助,沿途的补给才可保无虞,这也是朱铉敢于仓促出兵的保障。 “冷飞的探马营传回消息,他们刚通过虎牢关,没有遇到阻拦。目下各路兵马争夺洛阳,反倒无暇关顾虎牢天险。但黑山军聚居于京兆腹地,还要数日才能接触到,冷飞已经派人往洛阳去了。” 朱铉听着,脸色冷漠面无表情,待辛毗讲完,也不置一词,催马疾行而去。 辛毗知朱铉担忧朱儁的安危,一路来都如此冷峻,已习以为常。转身去,催促各军全速奔行。 又过三日,朱铉全军早过了虎牢关,大军一路畅通无阻往洛阳奔去。 ---------------------------------- 进入司隶部,渐次能遇到零散农户,但见不着村落,更没有乡镇市集。这就意味着沿途没有补给,朱铉不得不令部下驻扎暂歇,等候前方探马传回的消息。 在煎熬中等候了两日,朱铉只能与辛毗、牵招空坐,若 “将军,冷飞那小子来了。”朱贲瓮声瓮气的奔来秉道。 朱铉凝眉,斥道:“冷飞乃探马将军,岂可不恭?” 朱贲因见朱铉连日来心绪烦乱,有意玩笑想逗朱铉。军中也只有朱贲敢这么做,而且以往经常博得朱铉一通高兴地笑骂。不想今日却触了霉头,招来一顿臭骂。 朱贲忙缩缩脖子,闪于一旁。 冷风迎面而来,脸色甚为冷峻僵硬,似有为难之事要禀报。 “主公,我军已已接洽黑山军。张燕亲自召见了我们的探马,答应全力支持,一路上的粮草供应绝无问题。” 朱铉听闻,心内一宽,脸庞露出连日来少有的笑容。 “不过··”冷飞略一迟疑又言道:“目前京兆周边军情复杂,林林总总,各路军马不下数十股。” 朱铉对这些倒是不在意,说道:“莫去管那些无关之人,找到李傕、郭汜部队的驻扎地没有?” 冷飞忙抱拳秉道:“李郭二人将部队渡过黄河后,就驻扎在黄河沿岸,没有再向洛阳进发,似乎很犹豫。” “他二人是分别驻扎还是合在一起?” “并于一处。” “哼!可打探到我义父的消息。”朱铉问道。 却不期,那冷飞沉默了很久没有作答。 “嗯?”朱铉感觉诧异,一旁的朱贲催问道:“小冷,将军问你呢,发愣干嘛呐?” 冷飞用眼瞟了两眼朱铉,似乎极不情愿禀报,又怕惹恼朱铉,不得已,声如细蚊之声,道:“老大人,被葬于黄河边的一处乱岗。” 声音虽小,但朱铉距离近,听得清楚,冷飞之言内中有一个“葬”字。 “你大声说,说清楚!”朱铉又急又怒,不由自主喝道。 冷飞见朱铉面目表情,不自觉的感觉心内惧意大增,随即声音提高也不少,但却是哆嗦的厉害:“老大··人过··世··了,··葬于··黄河边··乱石岗。” 朱铉这番听得清楚,心内悲恸大起,怒目圆睁间突觉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就要倒下。 “将军!” “主公!” 朱贲、冷飞慌忙措步上前搀扶,朱铉未摔倒,却是一声悲鸣自口中而出:“义父,父亲大人,孩儿不孝啊!” 言罢,朱铉泪如雨下,嚎啕不止。 远处的兵将不知发生何事,忙都围过来。 “怎么了?” “好像听着,主公的父亲死了!” “嘘·噤声!” 辛毗早已俯下身去安慰朱铉,牵招等与手下诸将,驱散周围士卒,转头都来看朱铉。 “主公,请节哀!老大人仙逝,正需您振作。老大人在天之灵,不想看你如此悲痛伤身的。” 辛毗款款坦言,句句发自心腑。 “我痛啊!”朱铉哀嚎,心绪一时难平。 “全军还需您主导,万不可哀痛过度!”辛毗继续解劝道。 朱铉眼含泪,抚着辛毗道:“你可为军师将军,暂代我指挥全军。” “这?”辛毗有意推脱,但见朱铉确实正悲伤不已,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发号施令,便答应道:“如此,我暂时篡越了。” “冷飞,查清老大人安葬之所,我等立等回报。” “牵招,令你为先锋,率鲲鹏骑两千,飞龙骑五百,探马五百,向李傕、郭汜营地靠近,我与主公率军在后接应。” 牵招、冷飞领命而去。 半日后,冷飞谈查清楚朱儁的确切安葬地,来回禀。 朱铉立刻带着辛毗、朱贲等人脱离部队,往乱石岗祭拜。 朱儁一生戎马,立下功勋无数。虽然他对黄巾军杀伐过于血腥,但朱铉明白,朱儁饱受忠君思想荼毒,愚忠汉室,也算是其最大悲剧。 “义父,你我曾各为其主,但我敬您!敬你文韬武略,敬你忠义千秋,敬你为大汉廓清边患,敬你身服重孝而不忘涤除蛮夷。您一生,当得‘顶天立地’。我必以您为楷模,更要为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朱铉在墓前一再拜叩,额头触地声可闻,鲜血撒于碑面,痛心疾首之至,天地为之变色,磅礴大雨倾盆而下。 “主公!您不可太过悲伤啊!如此,非伤身不可!”辛毗见着不是事儿,上前去扯朱铉。 大雨如注,此刻朱铉悲痛过度,悲伤夹杂于冷雨之中,会落下病根的。 “朱贲,搀扶起主公,走!”辛毗喝道。 魁梧的朱贲,犹豫了一席,虽是个浑人,也知道必须搀走朱铉了。 朱铉被朱贲夹着臂膀,立时有些清醒,反手便给了朱贲一拳,“作甚麽?你要造反!” 朱贲惊得浑身闪个激灵,但在辛毗的严词督促下,也管顾不了那么多了,干脆驮着朱铉跑开了。 待回到营中,朱铉仍然大骂,“朱贲,你这个浑人!我杀了你!” 朱贲眼不睁、头不抬,任凭朱铉唾骂,待到朱铉骂累了,方秉道:“军师等候多时了。” “嗯?”朱铉怒气渐消,虽仍然憎恨朱贲,但也不敢耽误军中之事。 辛毗在外面听见朱铉没动静了,自己便走了进来。 朱贲看着他,满眼的怨愤,坏人坏事都让自己做了,挨骂也是他独自顶着,能不怨愤? “主公!”辛毗瞧都不瞧朱贲一眼,干脆将他当成不存在,只对朱铉抱拳禀道:“牵招率人暗暗接近了敌军大营,就等主公一声令下。” “好!”朱铉心内都是想着复仇。 “令牵招稍待,我等即刻率军随上去。周边可有其他部队?” “没有!李傕、郭汜兵力数万,周围的势力都吓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杀贼 中原地区的盛夏,干燥无比。数十天未见一场雨,偏巧不巧的就在昨日下了一场暴雨,令李傕、郭汜的部下好不欣喜。 洛阳,当年被他们铁蹄践踏,破败不堪,千里之内,几无人烟。 满眼望去,除了荒芜,还是荒芜,没有一丝人气。 “粮食,没有粮食,可怎么办呢?”李傕喃喃自语道。 郭汜不屑的低眉冷目瞅着李傕,心道:“若不是你心生间隙,我等又岂会落到如今天地?” 二人之事,还要从马腾攻打长安说起。 樊稠带兵阻止马腾进军长安,却不知为何?樊稠与马腾的同党韩遂,竟然在阵前攀谈起来,谈至兴浓,有说有笑。 后来,马腾退兵了,但李傕却深深的嫉恨上了樊稠。终于,在一次宴席上,李傕突然发作,杀了樊稠,吞并了他的部队。 若说李傕对郭汜,那还是相当好的。经常邀约其过府欢饮,同塌而眠。 但郭汜的部属,还有他的妻子,却对李傕甚为恐惧,尤其樊稠被杀后。 李傕、郭汜二人互相猜忌,很快发生交兵,争斗到帝阙,都想挟持献帝。 弘农郡守张济率军为二人和解,达成协议,互相交换儿子为人质。未料想,李傕的妻子爱子心切,死活不肯。无奈,再协议,交换女儿。 众人商议,最终李傕、郭汜相争不下,都向张济妥协,使献帝东归去张济的地盘,弘农。实则,献帝与董承等人计议,想趁机回到洛阳,彻底摆脱李傕、郭汜、张济的魔掌。 董承联络了杨定、杨奉、段煨等董卓旧部,沿途又不断有官吏前来拜见,秘密收编不少部队。 尚未至弘农,董承便向张济发难,赶跑了他。张济带着败军,往长安逃去。 董承等人走后,李傕、郭汜幡然悔悟,二人重归于好,合兵去追献帝。正遇到张济,三家一起,与董承的部队在弘农大战。 后面的事情,已有交代。董承大败,少数人保护着献帝过黄河,由张燕、韩暹等迎入洛阳。 张济见追不上献帝,在军师贾诩的劝说下,放弃弘农,往荆州而去。后在南阳城下,被弓弩射死。贾诩辅佐张济侄张绣,掌握军权,与刘表和解,攻守荆州东北门户宛城。 再说李傕、郭汜,渡过黄河,满目皆是疮痍,根本收不到粮食。再往前,有张燕、韩暹部众十余万,虽为乌合之众,但也不可小觑。 二人到现如今,仍然不知中了杨彪的离间之计,种种策划均出于杨彪。马腾攻打长安,韩遂主动攀谈樊稠,散播流言于李傕、郭汜、樊稠部下之间等等。 猜忌未去,便要互相防范,尤其现在进退两难之时,更添了各自的打算。 “大司马?何去何从,请示下。”郭汜有些揶揄的言道。 献帝封李傕为大司马,司隶校尉,总掌朝政。郭汜是车骑将军;张济,骠骑将军。 “呃,此事··还是问问侍中。”李傕被噎到了,答不出。 侍中乃何人?老熟人,李儒。 。 李儒自虎牢关逃脱,辗转反侧,终于奔到了长安。其时,董卓已死,便投靠李傕。 李傕推荐李儒做侍中,但献帝记恨他杀死了弘农王,就是少帝。不允,并要加罪李儒。 献帝怎能得逞?李傕寥寥数语便消除了李儒的罪状,加封侍中。 可想而知,李儒对李傕那是死心塌地的效命。 “恩公!”李儒肉麻道。 郭汜每每听到这个称谓,浑身就起鸡皮嘎达。 当年,李儒也是董卓手下第一谋士,虽董卓手下五大将领,徐荣、段煨、胡轸、牛辅、董越,也要对其恭敬有加。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不过牛辅的部将,牛辅自己是董卓的女婿。 “可以郭车骑为前部,攻打洛阳。张燕等不过乌合之众,部下皆是民匪,怎是敌手?” 郭汜听着,要自己做先锋,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吃亏在前? “输了怎么办?” 李儒低眉顺目,看不出任何表情,言道:“回凉州故里。二位,一为凉州刺史,一为雍州刺史。” 哪里来的雍州?兴平元年(194)六月,李傕控制下的汉献帝分凉州河西四郡的武威、张掖、酒泉、敦煌、西海设立雍州,治所在姑臧。 “嗯?”郭汜感觉被利用了。打仗在前,逃跑在后,自己成垫背的了。 “不行!我为大司马掠阵,请大司马先向洛阳进军。” 李傕当即大怒,拍着案几,喝道:“既知我为大司马,位列三公之上,如何敢指使我向前?” 郭汜自前番与李傕反目,与他也早了昔日兄弟之情,见李傕反目,也不客气,干脆踹翻了跟前的案几,怒骂道:“杀死樊稠尚显不足,想杀我麽?” 帐外,李傕、郭汜的部将听到里面动静,都冲了进来,拔剑而立互相指着对方。俱都是骄兵悍匪,一言不合就要火并。 此刻其实已经夜深,中军帐内如此大的动静,外围的军士怎么听不到,整个大营都开始糟乱起来。 “要打仗了吗?” “敌袭?” “鸟!老大们快打起来了。” “真的!又要打起来了,够热闹。” “小心点那边的人,都靠过来。” “外面怎么有动静?” “还嫌不乱?” 正当两军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营外确实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朱铉军到了。 牵招引着三千兵在前,其后,朱铉令两千兵于两翼包抄。深夜中,火箭齐射营内立时着起火来。 正在内讧的李傕、郭汜两军,不知所措,一个字“乱”。 深夜踏营,本就难于防范,又值军心慌乱之时。于是乎,各自忙着逃亡。 “放敌军出营,于路途上追杀敌军。”牵招令道。 己方都是骑兵,在敌军营内施展不开,还要提防反扑。一旦敌军开始溃逃,鲲鹏骑的速度优势,将被发挥淋漓尽致。 朱铉此刻,依旧冷峻的面庞,由着牵招指挥战局。 “主公,咱们往哪儿追?”朱贲等问道。 “分四路,往四个方向追。别管那些游兵散勇,给我抓李傕、郭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跟弟兄们讲,有擒得二贼的,我朱铉有求必应,绝不含糊!” “着嘞!” “我往东去!”阎行抢先道,似乎看着有’李‘字大旗往东而去。 朱贲也喝道:“都听真嘞!大将军有言在先,抓到李傕、郭汜,以后管你全家衣食无忧,要啥有啥!跟我去北边。” “这小子,他倒不傻,知道往北追。”辛毗道。 朱铉也也拔出剑,对着张逸吼道:“你去往南边,我往西。” 张逸抱抱拳,引着手下绝尘而去,朱铉也执辔搓蹬,向西方追下去。 李傕、郭汜二人,手下部众数万,因内讧,军心已乱。突然被朱铉的骑兵冲破大营,一时间慌乱,斗志全无。 待到主将们反应过来,想召集兵马聚拢。怎奈到处是乱兵,根本不听指挥,还有互相攻打泄私愤者,场面混乱异常。 李儒与李傕的部将,簇拥着李傕往南逃,却令人打着李傕的大旗往北而去。 “谁的兵马?”李傕伏在马鞍上,倍感窝囊的问道。 手下部将答曰:“我等都看到‘朱’字大旗,还敌军口中喊着‘鲲鹏骑’,可能是镇南将军朱铉。” “朱铉···他与我何干,要来攻打我?” 李儒见李傕不知情,慌忙说道:“这番真是祸事了!朱铉骁勇善战,手下骑兵横扫中原。他是··他是朱儁的义子。” “朱儁··朱铉是朱儁的义子。为何没人告诉我?”李傕怒道。 早知道,就不该让朱儁那个倔老头,这么轻易死在自己的大营内。 话说这位三朝元老,朝之柱石,脾气未免太大了。自己对其不可谓不尊敬,还是死心塌地为献帝为臣。日前,将其扣在营内,仅数日便暴怒而亡,当时仅仅草草掩埋了事。 “主公,我听着敌军满口乱喊,要诛杀您和郭汜的三族。” 李傕不禁大怒,怒骂道:“小子,狂妄!” 李儒等人,哪管顾李傕在哪儿乱骂,裹拥着他,快速向西南而逃。 正所谓,前有逃兵,后有追兵。李傕等人将将过去不久,张逸带着人追了过来。 “将军,前面那些人,看着都是将官呢。中间夹着的,好像还是个大官。” “弓上弦,一个别放过。” “喏!” “将军,瞧好吧!” 鲲鹏骑何其快速,追了有半个时辰,眼看双方越离越近。 “贼子,看箭。” “咻”一声,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劲风“噗嗤”钻入肉里。 “哎呀!”中箭之人,痛叫一声落马。 李傕、李儒听着旁边有部将落马,吓得魂飞魄散,不断拍马加速。 正在此时,迎面撞出一军来。谁?朱铉来了。 李傕、李儒本是向南逃,本意迷惑追兵,再弯向西,企图绕圈折回黄河岸边,不期正与往西追的朱铉遥遥相见。 朱铉看到这边尘土飞扬,便知道有大股骑兵。策马转向这边,正遇到落荒而逃的李傕。 虽不认识李傕、李儒,但对方俱是西凉武官打扮,有此一样,便不能放过。 “杀!” 一场混战,骑兵对决,电火光石之间便见分晓。一方复仇心切杀意正浓,一方若丧家之犬内心惶惶,结果可想而知。李傕部下纷纷被斩落马下,少数逃脱的,也被弓箭射落,竟是无一漏网。 因李傕、李儒装束有别于他人,所以均被活擒。 “你二人,报上姓名来!”张逸喝问道。 李傕鼓鼓嘴,刚想说,不期李儒抢先一步道:“我等无名之辈,不过李傕那贼部下文书、偏将。” 言罢,李儒向李傕暗暗挤眼示意。李傕也不傻,忙闭了嘴。 朱铉却是催马上前,剑尖指着一名受伤校尉,喝道:“说!此二人为谁?讲实话的,免死!” “啊!我···我··不知。” 就在此时,另有一员校尉却是喊道:“他们就是李傕、李儒。” “竖子!敢出卖我。”李傕怒吼道。 尚未待他起身,朱铉已经跳下马来,上前抓着李傕衣领将他提起,“老贼!今日为我所擒,必要剖腹挖心,祭拜我父亡灵!” 李儒在一旁,却已是吓得晕死过去。 “张逸,放那人走。其余的,全杀了。” “喏!” 须臾之后,黄土上仅余百余具尸身,鲜血淌在土中,呈黑褐色。包括李儒在内,李傕部下均被杀,唯有李傕本人,因要活祭朱儁,才暂且留下一命。 待到朱铉、张逸回去,牵招已经开始指挥人打扫战场,收拢降兵和物资。 “将军!阎行回来了,没有追到郭汜。”张逸秉道。 其实阎行在那边大喊“晦气”,朱铉早听闻了,必是没有追到人。 “快看,朱贲回来了。”张逸指着前方说道。 不待朱铉打马上前,阎行已经奔了过去。 “嗨!大个儿,可抓到人?” 朱贲骑在马上,咧着嘴笑道:“那还能有跑?这不,郭汜被俺擒到了。” “早知如此,我该往你那边。” “嚯!你这人,属你抢的急,又想占俺功劳。” 朱贲不理阎行,向朱铉奔过来,大喊道:“将军,抓到那个郭汜了。您看!” 言罢,已是来到跟前。伸手一使劲,将马上压着的一人拨下马来。 “匡彤!” 那人落在地上,却没有一丝动静。 “嗯?”朱贲面色一沉,慌忙下马,俯身去试探,早没了鼻息,口鼻都是鲜血。 “死啦!晦气。” 朱铉令道:“割下首级来,让人辨认。若是郭汜,便与李傕一起押到义父坟前。” “喏!” 牵招此时也赶了过来,“主公!捉到李傕、郭汜亲属众多,如何处置?” 李傕、郭汜此次乃是倾巢而出,本意裹挟着献帝去往西凉,所以将亲属都带在军中。 朱铉面无表情,冷冷言道:“全部带往义父坟前,不分老幼妇孺,杀完!” 辛毗想劝,又知不合时宜;再者李傕、郭汜二人作恶多端,罪恶滔天,天下人都恨不能灭其九族,朱铉此为也不过分。 在朱儁坟前,李傕及李傕、郭汜三族亲属,被杀殆尽。 朱铉也再次祭拜了朱儁在天之灵,也算大仇得报,为人子无憾。(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纷乱 “主公!现今应去洛阳,拜见帝驾,刻不容缓。可将李傕、郭汜首级带去,必可得朝廷厚赏。”辛毗建言道。 朱铉不以为意,此来并未有计划见驾。去了,该如何面对皇帝,又如何处理朝中的各种关系。若上意留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没有思虑明白,岂能轻易言去?上次入京,尚还记忆犹新。朝局纷乱,京都便如龙潭虎穴,一汪浑水,轻易趟不得。 摆手言道:“我乃是来复仇的,如何要去邀功?” “主公,大仇已报,不可迂腐啊!”辛毗急道。 牵招也说道:“主公,成大事不应拘小节,万不可错失良机。” “让朝廷封咱家主公做大将军,大司马。”朱贲、阎行等人也乱糟糟的跟着说道。 辛毗笑道:“这群浑人,人虽浑,话却不浑。” 朱铉见大家伙儿众口一词,再思忖,朱儁大仇得报,自己还要率军回扬州,若有朝廷敕封,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思忖定了,朱铉 便言道:“那就去往洛阳一遭,拜见帝驾,再见见张燕大哥。”其实心底,还有自己的算盘,若圣意与己愿相悖,说不得要强行推辞。反正如今,皇权已不如以往,约束性不强。 当下,辛毗便指派冷飞先往洛阳,与张燕递信并打探消息。 三日后,洛阳周边都知道,朱儁义子、镇南将军前来保驾,斩了李傕、郭汜、李儒,杀散西凉兵马。 冷飞去往洛阳,见到张燕,将详情说明。 张燕又叹又赞,也为朱儁扼腕不已。 其后,朝廷也发下诏书,嘉奖朱儁、朱铉忠烈满门,追封朱儁大司马,忠烈刚侯。 而朱铉,因击溃西凉叛军,斩杀李傕、郭汜,封为骠骑将军,忠孝侯。 显然,朝廷是要拉拢朱铉,为其效命。 毕竟,现在名义上归属于洛阳小朝廷统辖的部队,只有张燕、韩暹、杨奉等。 张燕、韩暹都是黄巾残部,杨奉为西凉余孽。 这实在是令献帝、董承等难于启齿,可他们又岂能知,朱铉也是黄巾余部。当真天意弄人! 朱铉率军进到洛阳,拜见了汉献帝,奉献粮食、锦帛等,受到满朝上下一致赞扬。 不期此时,曹操的部队也到了,竟是曹操亲自引军。 在拜见了献帝后,曹操便提出,洛阳久废,残败不堪,请献帝移驾,暂时定都许昌。 许昌乃是曹操的故里,其意不言自明。 杨奉、韩暹等不欲献帝往许昌,被曹操率军击破。 而朱铉、张燕,审时度势,没有选择与曹操对抗,默认了他的迁都计划。 就这样,献帝才出狼窝又入虎坑,刚刚脱离了李傕、郭汜的胁迫,又被曹操挟持。 同年九月,曹操便急不可耐的实施迁都,将献帝迎往许昌。 许昌处豫州地界,为曹操新得不久。 打败吕布以后,曹操假借追讨吕布残部之名,派部队进入豫州。 正巧汝南、颍川有黄巾军何义、刘辟、黄邵、何曼等部,各有兵数万。 曹操便顺势击溃了黄巾军,夺取汝南郡,颍川郡,随即攻陷许县。 后献帝迁都,遂改许县名许都。 自此,曹操开始把持朝政。 以献帝名义,封袁绍为大将军,朱铉骠骑将军,而他自己,则为车骑将军、镇东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 莫要小看了司隶校尉这一职,正是要害职务,汉末权臣无不先领此职。 汉代司隶校尉,负责监察京师百官和三辅(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三河(河东,河内,河南)及弘农七郡的官员。与刺史相类,但比刺史地位高。 朝会时和尚书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专席,当时有“三独坐”之称。 东汉时司隶校尉常常劾奏三公等尊官,故为百僚所畏惮。 司隶校尉对京师地区的督察也有所加强,京师七郡称为司隶部,成为十三州之一。 所以董卓称之为“雄职”。 曹操在夺取大权后,也领司隶校尉以自重。 袁绍对来自许昌的册封,正应了日后杨修的话,‘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竟让曹操竖子册封。” 毕竟放不下大将军的虚衔,袁绍暗自忍耐,接受汉大将军一职。 同时上书,恭迎帝驾来邺城。 曹操当然不会同意,袁绍是痴人说梦。 公元196年十月,即建安元年,曹操一心一意经营许都小朝廷,在董昭、钟繇帮助下,逐步排挤杨彪、董承等人。 表面上,尊重献帝朝廷,实则完全将朝堂掌控在手中,为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做好准备。 恰在此时,徐州传来消息,刘备为吕布所不容,向曹操请求结盟。 先将徐州之事交代一下。 袁术从淮南起兵进攻刘备,准备夺取徐州。 刘备让张飞镇守下邳,亲自率军进至盱眙,淮阴一线,迎战袁术。 两军僵持不下。 这时,张飞杀了曹豹。原因不详,但曹豹一直对刘备得徐州耿耿于怀,张飞生性又不善于隐忍,再加之刘备出征在外。可想而知,早晚必起内乱。 曹豹是陶谦的故将,也是徐州老臣,因此城中大乱。 徐州中郎将许耽引吕布袭取下邳,张飞兵败逃走。 刘备闻知,急忙带兵回救,部下却不战自溃。 其时,刘备军粮断绝,无奈,只得请降于吕布。 吕布以刘备为豫州刺史,使其军屯于小沛。 不久,袁术遣大将纪灵等率步骑三万再攻。 刘备向吕布求救,吕布辕门射戟,为两家说和。 实则,吕布担心袁术攻灭刘备,自己也不能独保徐州。 纪灵退兵后,刘备招兵买马,召集了万余人的部队。 吕布甚为嫉恨,对刘备极度不满,与袁术相约,出兵攻打小沛。 曹操得知消息,派夏侯惇援救。 十一月,表刘备为豫州牧,自此,世人称刘备‘刘豫州’。 公元197年,建安二年将至,各路消息也是纷沓而至。 孙策打败刘繇,夺取吴郡。又发兵攻打丹阳郡,遇当地豪帅祖郎与刘繇旧部太史慈顽抗,但丹阳大部为孙策夺取。 刘繇逃亡扬州以西的豫章郡。 孙策一面肃清丹阳残敌,一面挥军南下,大举攻打会稽。 “孙策攻打会稽?”朱铉大惊,要坏事儿。 刘晔、辛毗同样面色沉重。就连一贯沉稳的牵招,也沉不住气了,“主公,作速筹划,最晚明年开春,也要开拔返回会稽了。” 局势纷乱,朱铉脑子也一片混乱,一时间竟无可作答。 “主公!还有二事需秉,您需忍耐。”马文成舔舔嘴唇,极不情愿的秉道。 朱铉又是一惊,还有坏消息。 “何事?速速报来。” “这··许劭先生,病逝了。” “什么?” 许劭就是许子将。 朱铉、刘晔等人一起惊叫道。 “另有一事,为何?”辛毗心思缜密,追问道。 马文成作难了,此事真的难以启口。不说确实万万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搅乱关中 想定了,马文成咬咬牙,说道:“请主公务必节哀!陈先生,去了。” “什么?谁去了?陈先生··哪个陈先生?”朱铉霍然跳起身,两步窜至马文成跟前,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 马文成早已料到会如此,但还被朱铉的表情震慑,身体微微发抖,语速有些结巴,道:“主··公的···陈先生,···还有···何人?” 朱铉承认的陈先生,又能有谁?陈先生,‘小张良’陈平。 待到众人想劝,朱铉却已是喟然晕倒在地。 这是第二次了,前些时日,朱儁亡故,朱铉也是如此。 未料到,噩耗再度传来。 过了许久,才闻听一声悲号,“先生啊!如何舍我而去?我独活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啊···噗!”朱铉竟是一口鲜血,如雨雾喷洒而出。 道声“不好”,众人忙上前搀扶,抚胸捶背,传唤医者,整个厅堂乱作一团。 待到朱铉悠悠醒来,口中兀自哀叹:“先生如何就去了,莫不成天亡我也。” 刘晔、辛毗在旁,听着朱铉说得悲苦,一起抚慰道:“生老病死,冥冥中自有天意,切不可悲伤过度。陈先生若有灵,可还等着看您建功,成就霸业呢!” “霸业?那也不过浮云,最终不过黄土一杯埋身。” 见朱铉深陷悲痛,不能自拔。刘晔、辛毗情知现在不宜再劝,便告退了,让他自己冷静。 朱铉脑中,忆起当初初见陈平,还是在句张县城。自己得陈平主意,教训了王恢,散其财于民,解了句张百姓之危。 “陈先生,你怎么就能想出‘文王之约’。若不然,王元玮焉能有命在?” 后来又随其读书,淳淳教导,耳提面授不嫌厌烦;治理会稽三乱,筹划谋取天下,一件件、一桩桩,历历在目,彷佛昨日之事。 “先生,大事未成,你就去了。学生步履维艰,如履薄冰呐!” 哀思过后,朱铉逐渐清明起来。 扬州现今局势,可谓一个“乱”字。 各方势力都掺杂其中,孙策、袁术、刘繇、王朗、祖郎,还有那个太史慈。各郡县,必也是各怀鬼胎,未见得能很快为哪方势力统一。 “无论如何,明年春,必须启程。” “吕布,你不让道,就打到你让。” 朱铉又将刘晔、辛毗,还有牵招找来,共议返还之事。 几人见朱铉目光熠熠有神,都放下心。 于是乎畅所欲言,谈论了数日,方才议妥。 朱铉等人计议,待到来春,便怂恿曹操举兵,攻打徐州。 刘晔、辛毗也是料定,曹操视为吕布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曹操确然也是如此想的。 北面的袁绍,收拢北部四州已近尾声。与曹操之间,早晚必有一场大战。 有吕布在后掣肘,曹操绝不放心。 “待我消灭了吕布,方可腾出手来与袁绍对决。但这之先,必须收拢豫州、司隶部,西边的马腾、韩遂心腹之患。” 正如曹操所料那般,关内马腾、韩遂,自封凉州、雍州刺史,打着李傕当政时加封的安狄、安降将军名义,大肆在西部吞并各部势力。羌胡许多部落,也被他们收编,部下不下三十万,已成大患。 荀彧道:“主公莫忧。我有一计,可使主公稳固关中。” “如何?”见麾下第一谋士荀彧主动献策,曹操欣喜不已。荀彧极极少显露谋略,一旦开口,必是治国安邦的大策。 这可不是郭嘉、程昱等人能比的。 “主公若现今就入关中,必成关内各方众矢之的,不为上策。”荀彧徐徐言道。 曹操不禁点头,赞同道:“我也正为难此事。若置关内不顾,必成大患。” “何不鼓动袁绍入瓮?”荀彧笑道。 “呃???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快说说。”曹操登时乐了,连连请教。 “袁绍既得四州,便会觊觎洛阳乃至关中。何不以朝廷名义,下令其收复京兆三辅。使其与马腾、韩遂相争,待双方相争不下时,主公您任命一人为司隶校尉,总掌全局,或拉拢或打压,坐收渔翁之利。” “哦,此计甚妙!要害处在哪里?”曹操又问道。 荀彧早已成竹在胸,言道:“其人不但要对主公忠心不二,更必须文韬武略、知兵善政,要有胆略,还要有全局眼光。” “这???如此,岂非你莫属?我怎么可放你去!” 曹操听着这条件,除了荀彧,手中哪有这样的人才了? “钟繇!”荀彧不卖关子,直接言道。 因为,曹操方才的话,吓到他了。险些弄巧成拙,将自己埋进去。令曹操误会他想坐镇关中,可就麻烦了。 “嗯,钟繇此人可用。还有谁人可用?”曹操觉得,这么大的事,一个钟繇,似乎分量不够。 “这??”荀彧略一犹豫,似乎难以启齿。 “可直接说,莫有忌讳。”曹操坦然道。 “我愿保荐一人,此人乃真国士,但未于世人前显露过,恐主公不敢用。” 曹操闻听,反倒来了兴致,急不可耐追问:“何人?” “京兆人士,杜畿。” 大家伙不禁要问,杜畿不是在扬州,镇南将军幕府任职嘛。 这还要从杜畿小时候说起。 杜畿,京兆杜陵人。祖上也是甚为显赫。祖宗杜周、杜延年父子,俱都是史册留名之人。 杜周是个酷吏、贪官,而杜延年是个好官。 杜家到了杜畿父亲那一代,贫困潦倒,是普通人家。 杜畿母亲去世后,父亲续弦。没多久,杜畿的父亲也去世了,年幼的杜畿便由后娘一个人照管。 史书有云:“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也就是说,杜畿自幼受苦,但也未见得是后母欺辱他,可能家境贫寒所致。毕竟,这杜畿没饿死,还读书识字,可见继母待他不薄。而杜畿投桃报李,也很孝顺继母,拥有了孝子的名声。 汉朝以孝治天下,杜畿杜畿二十岁时,就被任命为京兆功曹,兼郑县令。 郑县的前任县令,在任时积压了很多案件,监狱里关了几百人,既不判也不放。 杜畿到任后,亲自到监狱审案,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全部结案,该判的判,该放的放。因此事,备受称赞。 不久,杜畿被举为孝廉,升任汉中府丞。 黄巾起义后,董卓乱政,天下大乱。 杜畿,只好明哲保身,弃官逃命。带着年迈的后娘,去往荆州避难。又被朱铉请出来做事。 但是,后娘去世了。杜畿是孝子,明白叶落归根,人死还乡,于是带着继母灵柩返回故乡京兆。 在回乡的途中,遇到了当年与牵招一样的事情,被土匪劫了。 杜畿不卑不亢,道:“各位,你们拦路抢劫,无非财为。我身无分文,只带一具棺木,你们为难我,何意?” 土匪见他是个孝子,又确实清贫,就放过了杜畿。 杜畿安葬了母亲,本打算返回扬州。毕竟朱铉对他有知遇之恩,扬州的官佐、同僚还有朋友,也对他很不错。 但中原连年大战,各处荒芜难行,更兼匪盗横行,便打消了南去的念头。 正好少年好友,河东人张时,正担任着京兆尹,就聘他任功曹。 可后来,张时对杜畿不满,认为他阔达疏诞,不负责任,干不好功曹这个职务。 杜畿弃了官,来到了许都,结交了侍中耿纪。 二人经常在耿纪家中谈论时事,谈论的时候,声音洪亮,隔壁都能听见。 隔壁谁?荀彧。 听了几次,荀彧按耐不住了,派人找耿纪,质问道:“屋内藏有国士不举荐,素餐尸位!” 耿纪慌忙引荐杜畿给荀彧。 荀彧与杜畿交谈数次,双方便如老友一般。 曹操听了这番介绍,爱才之心立起,道:“你看中之人,个个都是奇士!快快引荐他来见我。” 果然,杜畿见过曹操,仅交谈数次,曹操便发觉杜畿可堪大任。 十二月,许都,汉献帝朝廷,下诏旨:“京兆、三辅、弘农等地,因董卓、李傕、郭汜等纵兵霍乱,导致黎民流离失所,匪患猖獗,黄巾再起。大将军袁绍,手握重兵,为国之柱石,即刻出兵平乱。” 袁绍得了诏书,欣喜若狂,不顾他人反对,即令自己的外甥,并州刺史高干发兵,派遣大将郭援攻取河东。 洛阳附近的张燕,关内马腾、韩遂立时警觉,纷纷举兵提防袁绍。 河东太守王邑,是朝廷奉敕的,也是少数心向献帝的臣子。所以,袁绍上表,请求郭援为河东太守,罢免王邑。 这一下,河东的百姓不愿意了。因为,王邑清廉勤政,深得民望。当地豪*固、范先起兵,拥护王邑,反抗郭援大军。 郭援挥军进入河东,与王邑开战。张燕、马腾、韩遂等,也加入混战。 整个洛阳以西,便如荀彧预料一般无二,煮开锅的沸水,乱了。 --------------------------------------------------------------------------------------------------------------------------- 消息传至许都,荀彧大喜。 “主公!洛阳以西,已是大乱。正可派能臣入关,收复关中之地。” 曹操也是意得志满,甚为高兴,连声言道:“多亏荀公奇策,我真心拜服!” 荀彧受曹操夸赞,却表现得宠辱不惊,面无得色,只言道:“以钟繇为司隶校尉,总掌全局;杜畿担任京兆尹,辅佐钟繇政事;尚缺一员武将,为军事辅助。” “嗯!让夏侯惇去。”曹操若有所思道。 荀彧以为似有不妥,但见曹操很坚定,便缄口不言。军事方面的具体事宜,还是少插言为妙。 何况,夏侯惇身份特殊的很。 未料到,曹操对杜畿的任命,也不完全赞同。 “杜畿可以去,但不是京兆尹,而是河东太守。” “这?”荀彧不解,便问道:“王邑深得民望,对朝廷又衷心不二??????”说到此,似乎明白什么,遂尴尬的顿了顿,方才言道:“河东军事不止,杜畿恐怕难以安然接任。” 曹操倒是自信满满,“杜畿有机智,通军事,我料他能成。” 至此,荀彧也不再坚持,依曹操之意安排。(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关中定 钟繇到洛阳,便驻足不前。待夏侯惇兵到,施展手腕,威逼利诱,迫使张燕同意与其合作。 杜畿至河东,原太守王邑负气出走,去往许都找朝廷理论。他也不琢磨,这朝廷,不就是曹操说了算嚒! 卫固、范先却是不服,前面抗拒郭援,后面却来了杜畿。 二人便要杀杜畿。 杜畿装作胆怯,曲意阿谀两人,言明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愿以二人马首是瞻,听凭差遣,才保得一命。 卫固、范先,却反而去与郭援联络,要迎郭援来河东。 马腾、韩遂闻郭援即将得河东,又惊又怕,遂与钟繇、夏侯惇联手,共同对付郭援。 虽然马腾、韩遂答应合作,但钟繇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 早闻二人之间虽亲密,还结为异姓兄弟。但部属之间,却多生龌龊,时常发生摩擦。 钟繇趁机挑唆韩遂、马腾部属,频频争斗,终于导致韩遂、马腾二人反目,交兵连连。 韩遂打败马腾,杀了其妻子家小,结下深仇。 杜畿在河东,假意屈服,实际派手下暗中联络各处,以朝廷名义,与周围县达成协议。而后,杜畿用计,骗卫固、范先解散部队,然后突然发动袭击,杀了二人与其亲信。 您要问,怎么卫固、范先轻易解散了部队?缺钱呗。 杜畿先献谋,让他二人出钱招兵。 招来兵,便要发被服、武器等装备,还要管饭吃。 卫固、范先虽是当地豪族,也架不住花钱如流水。 其后,杜畿又冒坏水,言道:“可让兵士先行回家,待到打仗的时候,召集起来。” 卫固、范先正为钱发愁呢!寻思着,现在没有战事,养这些兵也没用。于是乎,痛快地答应了。 谁料想,待到兵士们被解散,杜畿却突然发难,鼓动周围数县一起围攻卫固、范先。 再召集士兵,已经来不及了。、 卫固、范先,就这么稀里糊涂,做了冤死的亡魂。 杜畿在河东郡站稳脚跟,夏侯惇的部队跟着开进了河东。 马腾和韩遂,在钟繇的调解下,也权且罢兵。 钟繇代表朝廷加封二将,马腾为征南将军,韩遂为征西将军。 二人分别送子嗣到许都为人质。 郭援得知卫固、范先被杀,便径直进攻河东。 杜畿一面阻止抵抗,一面向钟繇求援。 钟繇说服马腾出兵相助。于是,马腾派马超引数万骑兵而来,打败了郭援。马超部下猛将庞德,斩了郭援。 这样,马腾等于彻底倒向曹操这一方,与袁绍决裂。 袁绍得知郭援被斩,勃然大怒。指使高干进攻马腾,并联络关中十数股大大小小的势力。 马腾深为后悔,但于事无补。 钟繇瞅准机会,暗中联手韩遂,一起排挤马腾。 马腾无奈之下,只得答应放弃兵权,举家迁往许都,留下马超统领兵马。 钟繇此举,乃是为分化西凉势力,使韩遂、马腾不能联手。 正如写给曹操的书信所言:“韩遂阴险狡诈,却趋炎附势,唯利是图。许之以利,便可掌控。马腾则不同,他乃是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骁勇善战、果决刚毅,非困于京都不可。若马腾、韩遂二人联手,关内,永无宁日。虽主公起全数兵马,亲征,也不能!” 曹操收到钟繇的密信,再得知马腾已过河内的消息,不由得抚案大笑道:“关中定矣!” 其后,虽然马超曾起兵作乱,但也无法再掀起以前的声势. 关中及三河、洛阳等地区,成为曹操大后方,稳固的赋税、兵员来源之地,钟繇、杜畿也成为一代名臣。 曹操收复关内之地,非短时日内可成功,自然无瑕攻打吕布。 这可急坏了朱铉,能不急吗? 几次相见,朱铉欲待提徐州之事,曹操都罔顾左右而言他,明显不想谈及。 曹操正忙于扫平关中势力,无暇管徐州方向的吕布,不过派出使臣挑拨吕布、袁术互相讨伐。 朱铉回去后,与刘晔等人再计议。 “诸位,实在不行,我等单独出兵,如何?” 一时间,都沉默了。 眼下传来的消息,孙策已经完全平定了吴郡,掌握了丹阳大部,兵马有向会稽进攻的迹象。 “此刻情势危急!但主公万万不可着慌。”刘晔徐徐言道。 辛毗也劝道:“此刻我等为客,急也无用。曹操并非不想攻灭吕布,他恨不能立刻发兵徐州。但关内形势不利,尚需忍耐一二而已。” 看来也只有等的份了。朱铉再急也无用,只能耐下性子,安心在乘氏等候消息。 曹操确然忙碌,197年春节也未得闲,全力关注关中地区的局势。 待到四月传来消息,杜畿诛杀卫固、范先,河东局势已趋于稳定。 曹操欣喜不已,与荀彧相贺,赞其推荐得人。 六月,再次有好消息传来,关内各势力上表,向献帝进贡。 七月,马腾放弃关西基业,举家迁徙许都。 “马腾离开关西,则大势已定,关中再无忧矣!”荀彧也兴奋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曹操面庞一派喜色,心内得意一望可知。 马腾桀骜不驯,又甚得陇西地区的羌民敬畏,此人不除,关内永无宁日。 现今可好,钟繇施展计谋,拉拢韩遂一起排挤马腾,让这位大酋不得不背井离乡,乖乖受缚。 “主公,是该考虑徐州的事情了。”郭嘉进言道。 程昱也言道:“吕布狼子野心,若坐稳了徐州,再除他可就难了。” 曹操早下了决心,只待长安的消息而已。现今关中大定,还有什么忧虑? “那就整军,准备粮草,择日便发兵攻打徐州。” 可惜,天不遂人愿。 正为即将攻打徐州消息,而欢欣不已的朱铉,无几日,便被一盆冷水泼了个透心凉。 袁术竟然妄自称帝。 孙坚亡故,玉玺归袁术所有。自此,他便无一日不在做皇帝梦。 在占据江淮大地后,终于忍耐不住,于寿春称帝。 以寿春为都,国号仲家,即史称:仲家皇帝。(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朝会风云 出了如此大事,曹操自然要慎重其事,立刻在许都召集众大臣,举行大朝。 许都的庙堂,自然比不得洛阳大殿巍峨。在朱铉这等进入过皇宫的人看来,甚或有些寒酸。 曹操虽然控制了不少地域,但经费并不宽裕,更不可能建造奢华的宫殿。 朱铉为骠骑将军,大将军袁绍不来,自然为武将之首。 杨彪为录尚书事,没有丞相、御史大夫的情形下,为文官之首。 朱铉、杨彪等人,脱掉鞋,摘除佩剑,等待礼官赞名。 “骠骑将军朱铉,觐见!” “录尚书事杨彪,觐见!” 朱铉、杨彪慌忙躬身,急步入庙堂内,行跪拜大礼后,站于两侧。 后续,大臣们纷纷赞名觐见。 待到曹操到来,大臣们都已进入朝堂。 礼官大声道:“录尚书事、行车骑将军事、大司空觐见!” 曹操微微一笑,旁若无人般,覆剑上殿,而且走的不疾不徐,昂首挺胸。 见献帝,仅躬身参拜,便站在了朝堂中央。 众人是头一次参加许都朝会,纷纷诧异。 “曹公颇有董卓、李傕之风!”不少人心内暗自腹诽。 朱铉盯着曹操,心道:“果然,跋扈不下于董贼。枭雄也!” 杨彪怒目圆睁,已是出列质问:“曹公,因何不守朝堂规矩?” “嗯!”听闻此言,曹操勃然大怒。 望着上面的献帝,依然被这场景惊秫的颤栗不已。曹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撅着嘴手指杨彪喝道:“你可知罪?” 满朝,除曹操党羽,无不惊讶。杨彪是莽撞了,但所诘责也是合情合理,何罪之有? 曹操手下第一辅臣荀彧,也觉曹操过分,皱眉思忖,是否扶保非人。 “来人,与我将逆贼杨彪,拿下!” 曹操话音刚落,许褚早已带着金殿武士上前,要拘拿杨彪。 见许褚等人来势汹汹,杨彪面带激愤,心一横,便站在那儿等着来捉。 “且慢!” 众人寻音望去,乃是站在武将第一排的朱铉。 “曹公,何事令你当堂缉拿朝廷重臣?” 朱铉不能不管,杨彪怎么说也是给朱铉送过信的,与朱儁乃生死之交。 “骠骑将军言之有理!圣驾在此,曹阿瞒目无主上,擅自擒拿大臣,乃是···” “是什么?”曹操冷冷的质问道。虽恨得咬牙,但也不敢莽撞对待此人。 说这话的人是谁?正是北海孔融。 孔融怎么来许都了?此事说来话长,长话短说。 孔融自徐州回到北海后,不久,青州刺史袁谭攻打北海。城破,孔融逃走,妻儿都被俘虏了。 逃跑中的孔融,得知献帝到了许都,却并未立即来投效。 为何?孔融认为,曹操、袁绍都是奸雄,而非真心保驾护朝。 孔融不愿意来,曹操却不会放过他。此人不但是孔子二十世孙,也是天下文坛领袖。 曹操要收天下士人之心,就必须重用孔融。于是,许都献帝诏旨下,孔融为将作大匠,即刻入朝。并下旨给袁绍,释放孔融家眷。 逼不得已,孔融只能就范。毕竟,曹操是以献帝的名义来胁迫,更是掌握了孔融的家眷。 交代好这些,再说朝堂之上。 曹操质问孔融,声色俱厉,孔融却是面不改色,以目直视曹操,撇撇嘴,道:“是什么,自然在你一念之间。今日之事,世人自有公论,即使如董卓权倾一时,又能堵住悠悠之口?”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荀彧赶忙上前去推孔融,口中连连怪道:“将作大匠,不得妄言!如此妄言,要招致无妄之灾的。” 曹操的亲信,却都已经群起而攻,更有武将伸出拳头抬起脚,眼看就要拳脚相加。 “尔等敢!”孔融毫无惧色,口中喊道:“竖子尔等,岂敢欺辱大臣。今日血溅朝堂,也必要沾污你等衣襟。” 这是要玩命了,孔融不愧孔子的子孙,强权面前,毫不退缩。 朱铉眼瞅着,曹操面色越来越来冷,担心此公发飙,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朝堂之上,要动手嘛!成何体统?”朱铉站到曹操身旁,若是他手下之人胡来,先擒拿曹操在手。 此时,曹操冷眼瞧朝堂内,多有不服者,心内虽是恼怒,但也不敢太过分。 “杨彪,我来问你?你可生有一子,名修者?” “杨修?当然有此子。尚且年幼,他得罪了曹公?” “哼!此子母亲,何人?” “这···” 杨彪哑口无言了,杨修的母亲,与袁术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乃是父女。 曹操得意了,拿眼瞟着孔融,高声言道:“袁术忤逆称帝,罪大恶极。其罪,当株九族。杨彪是袁术的女婿,就是同党。” 造反的罪,诛九族,不过分。 朱铉不知道,杨彪与袁术还有这桥段,当下沉默不语,不好再回护。 孔融略微迟疑,立刻清醒过来,曹操的话,说的大有毛病。抢在曹操再次开口之前,急道:“照此理,当先诛杀大将军袁绍。” “呃··” 满朝文武,全部愣在当场,被孔融此语噎得不轻。 曹操、朱铉也是满头黑线。诛杀坐拥四州,部下带甲百万的袁绍,曹操想做死嚒? 孔融可不管大家伙怎么想,兀自言道:“杨彪娶妻在前,袁术造反在后,怎可说为同党?没有证据,不能冤枉当朝重臣。否则,就是借机排斥异己。” 排斥异己?那岂不是说,曹操结党营私,把持朝政。 虽然大家伙儿都明白,朝廷不过是曹某人手中的玩偶,是用来对抗诸侯的工具。但若是将此事挑明,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曹操当然不能任由孔融继续败坏自己,虽然孔融说的是实情。 “杨彪是否冤枉,要审讯后再将,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杨彪与袁术无系?嗯!” 这倒是将孔融诘难住了,自己如何担保呢?毕竟杨彪是袁术的女婿。 “来人,传许县令满宠。责他将杨彪下狱关押,严加审问。”曹操令道。 荀彧似乎略微犹豫,而后想说,却未再言。 孔融也无话可说了,愣在当场。 程昱上前,秉道:“孔融在朝堂之上咆哮,蔑视圣上,请治罪。” 曹操的心腹们听闻,纷纷附和:“请皇上治罪孔融!” 曹操本人却并未发话,拿着眼仔细观察。朝堂内,除去激昂陈词的党羽心腹,竟有一大半或缄默不言,或面带鄙夷不屑,甚或不满恼怒者。 而最令曹操心寒的,在缄默不言者中,竟然有荀彧、毛玠、崔琰等人。朱铉则是面露怒色,看来对曹氏甚为不满。 反倒是孔融,并不担心群臣诘难,仰天而笑,道:“蔑视曹公有之,蔑视圣上万万不能。莫非,尔等眼中曹公与圣上并重?” 此言再出,朝堂上又是一片寂寞。 孔融迈步向曹操走来,许褚便要上前阻拦。 “喔,曹公本沙场宿将,竟惧怕我一介书生?”孔融面带蔑色,直向曹操问道。 曹操今日被孔融整得颇为狼狈,泥人也起了三分火性,更何况是泼皮出身的曹阿瞒。 “你待何为?” 孔融一躬身,笑道:“今日得罪曹公,特请曹公杀我,可否?” “嘶!”曹操这个气啊,你孔融欺人太甚。 曹操被孔融这么一激,手已不自觉按在剑柄之上。 “主公!”荀彧、毛玠等人,同时惊呼。 曹操敢不敢杀孔融? 请看以下史实。 何进为大将军,孔融留下弹劾状辞职。 身为当朝权臣,为小吏弹劾,何进岂能不恼羞成怒?于是,便要派剑客追杀孔融。 不料,剑客却说:“孔融名动天下,若杀此人,则天下之士必然背向主公。不如以礼善待,则天下士子莫不归心。” 何进听闻剑客如此说,也忌惮其名聱,不但未再行加害,还极不情愿的多次保荐孔融,官至虎贲中郎将。 董卓总揽朝政后,欲要废掉少帝。 孔融多次与董卓争辩,言辞激烈,大义凛然之间,使董卓常感羞愧。 董卓怀恨在心,但终究不敢杀他,将孔融派到黄巾军最为猖獗的北海国为相。 何进、董卓,两位同样权倾朝野的枭雄,他们都不敢杀孔融。 曹操不过一州之地的小诸侯,又如何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莫须有杀孔圣之后? 更何况,孔融还是建安七子之首。天下文坛的正宗领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其本人以耿直敢言而闻名,为天下士子表率。 总之,名头太大了,忌讳就必然多。 “狂夫!”曹操眼中满含杀气,终于未能将孔融当庭处置,大朝不欢而散。 杨彪锒铛入狱,明眼人都清楚,与袁术的翁婿关系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职务,录尚书事。 曹操怎么可能让这么重要的职务,旁落他人呢? 按照曹操的本意,是一定要杀杨彪的。 而荀彧、孔融等人,却是一力要保杨彪。纷纷寄语许县令满宠,不得用刑,好生盘问,将实情禀明曹操即可。 谁料到,满宠不惧荀彧、孔融,动用大刑将杨彪打得体无完肤。 待到满宠将供词献与曹操,荀彧正好在侧,见杨彪供词上血迹斑斑,面色立时冷峻不已,目含凛冽直视满宠,险些当场发作。 满宠面不改色,仍是一如往常般镇定。 “嗯···看来杨彪确然无罪。”曹操极不情愿叹道。 荀彧这才转怒为喜,忙道:“主公,杨彪乃杨氏后人,四朝三公,故吏布满天下,不可小觑。” “哼!动大刑都得不到证据,便宜他了。着回府养伤,待伤好后,再议。” 这算是放过了杨彪,也不打算再起复重用。 荀彧送满宠出门,在曹操府外,找一僻静处,见左右无人,喝问道:“许县令,你好大胆子?刑不上大夫,你竟敢罔顾国法,私自对朝廷重臣动大刑。” 满宠毫无惧色,笑道:“指使我动刑者,令公与孔北海也。” “荒谬!” “您与孔北海,托人捎口信,可是要保住杨尚书性命?” “杨公冤枉,自然不能枉杀!” “国法虽如此,曹公却不如此看。非大刑之下,曹公决然不会相信。”满宠凛然道:“我若轻纵杨公,必然招致曹公不满。难道,曹公不可以派人重审?那时,不一样要动大刑,甚或编制罪名,屈打成招。” 至此,荀彧也不得不佩服,连连向满宠道谢。 满宠忙摆手道:“不敢受!受不得!异日,若是我有得罪曹公之事,万望您仗义执言,莫要袖手旁观。” 荀彧何等聪明之人,听出满宠似乎有为难之事。 “你若有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反倒是满宠连连告谢,方才拜辞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惩治恶奴 荀彧目送满宠离开,回到曹操府中。 未料想,这空挡,曹洪来了。 “大哥,满宠那小子,抓了我七名门客,其中还有三表叔家的侄子曹青。你管不管?” 曹操一贯宠溺曹洪,见他是来求情的,也不责问,先满口答应道:“自然要管。你莫激动,说说都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我的门客,与周围邻里有些账目往来,欠下些许钱粮。” 曹洪贪财,曹操这边的人都知道。 为这事,夏侯惇、夏侯渊没少说他,但曹操却是一直未加干预过。 “欠债还钱,还有何好说的?” “可不是?大哥明理!曹青他们去催要,双方激动一时,动起手来没轻重,便死了数人。”曹洪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死的并非是人命,而是草芥。 也难怪,对于久经沙场的曹洪而言,死那几个人,真没什么好说的。 “嗯?弄出人命了。”曹操惊道。 这可是许都,现今也是天子脚下,是不是闹得过分了? “我说,你这些门客也太不像话了。”曹操面色一凛,批评道。 曹洪却是面无窘色,大咧咧道:“大哥,亏你还是死人推理爬出来的,这也算个事儿?” 曹操被曹洪顶得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眼看着想发作。 荀彧上前一步,隔开了二人,道:“曹将军,你此言错的过头。许县乃是曹公治所,岂可与沙场相较?” “哼!”曹操平复了一下,好歹将胸中怒火压下来,道:“荀彧说得对。杀敌人和杀百姓,可同日而语?” 曹洪见曹操、荀彧都不偏向他,不由得急了,问道:“那就任由满宠杀了曹青?” “大哥,满宠那小子了,嚣张得很!临走我可是撂下狠话,要拿着你的手令去救人的。你莫摆我一道,让我下不来台。” 感情这里面,还有曹洪争面子置气的事儿。 曹操听得仔细,渐渐的,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忽而笑道:“这么说,你去找过满宠?” “可不是!你不知道那个小子,身无七尺长,瘦骨嶙峋,还跟我装摸做样。竟然当我面,用你当年使过的五色大棒,将曹青打得皮开肉绽没有人形。他这是在蔑视您!” 曹操听到此,果然动怒,“啪”拍得案几震响,怒道:“他敢!给你手书,即刻去救人。” 言罢,曹操令荀彧做书,自己亲笔题名。 “有此令扎,满宠必然放人。以后,约束好你的人。” 曹洪拿着令扎,大步流星而去。 荀彧不由得担忧,道:“曹公,你如此做,若上行下效,怕是会乱了纲纪。” “无妨!”曹操自信满满道。 过了半个时辰,又闻曹洪声音自门外传来,“反了!反了!大哥,快快发兵,将许县令衙剿灭。” “胡说什么?进来再讲,莫在门外胡言乱语。”曹操气得毛发胡须倒立,满脸涨红。 这时,门外已围了不少人,都在探着头看热闹。 “曹洪,你胡言乱语,脑袋不想要了嚒?”荀彧及时出门喝道,又对众人喊道:“都无事做么?散了!” 立时,围观的人如鸟兽散。 “大哥,你管不管?许县令带着衙役反了。” 曹操勃然大怒,拔出剑来要砍曹洪。 荀彧急得跺脚,道:“将军,造反乃何等大事,岂可乱言?不怕兖州动荡嘛!” 曹洪却是说的有板有眼,“大哥。满宠趁着我来你这儿要令扎,竟然先杀了曹青他们。我责问他,他竟然让衙役用大棍将我打出来,这不是造反?” 原来如此这般。 “杀得好!”荀彧先赞道。 曹洪牛眼一瞪,大是不满道:“令公,话不可乱说。” 曹操已然是大笑起来,又斥曹洪道:“闹也闹够了,快快退下吧!若不然,我让许褚、典韦叉你出去。” “呃··大哥··” “许褚、典韦,二人何在?” “你好啊!我的好大哥,我自己走。哼!”曹洪虽然不忿,但也着实怕了,只能悻悻而去。 “荀彧,此人如何?” “有勇有谋,堪当大任。” 曹操点点头,道:“若见我令扎而放人,一般循吏而已。不放人,则是桀骜不驯之辈。明知会有令扎,而赶在来到之前杀人,可以国士待之。” 荀彧惊讶,未料想曹操竟如此高看。 “主公,此等人物置于许都,可惜了。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去处,不置可否?” “哦?你我写在掌心,对证。” 二人伸出左手,写了下来。放在一起展开,左掌心都是两个醒目大字“汝南”。 汝南,乃是豫州的大郡。地处荆州、扬州、豫州、司隶的结合部,中原与南方的交连通道。 正所谓四战之地,兵家必争。 曹操打跑了吕布,收复兖州,兵进陈留,便顺势攻下许县与汝南,将势力触角伸进豫州。 豫州原先的刺史,郭贡,无名之辈,不足道。 但扬州袁术与荆州刘表,可不能放任曹操势力在汝南扎根。 更何况,汝南是袁氏的祖籍,所以袁绍也不能坐视曹操在自己老家做大。 于是,各方势力暗中支持下,当地士族、豪强纷纷抗拒曹氏的统治。 将百姓圈禁起来,建起碉垒,抗拒曹操派来的官吏。 治下无民,收不到赋税,这汝南就等同不归曹操管辖。 曹操头疼此事久矣! 若派兵征剿,袁绍必然不答应。敢在袁绍的故乡动刀兵,曹操还没有这个底气,毕竟大家还是盟友。 放弃汝南?那怎么可能。 汝南的位置太重要,乃是整个兖州的屏藩。占有汝南,袁术、刘表便无法直接进攻兖州。 汝南,需要一个有勇有谋的太守,胆大心细多谋略。做事要让人看着占理,还能使手段镇压那些不归附的势力。 这个满宠,太符合要求了,舍他其谁! 果然,满宠到了汝南。士族、豪强仍旧桀骜不逊,都躲在壁垒里面不出来。 满宠招募五百人,攻下二十多个壁垒,设计诱杀首领十余人,汝南平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曹操借兵 曹操平定了关中,江南传来消息。 孙策打败了刘繇,任命吴景为丹阳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任其弟孙权任会稽太守。 “什么?孙策让其弟为会稽太守。哼···好大的胃口。” 孙策显然将会稽视作囊中之物,朱铉不由不恨得咬牙切齿。 “主公!孙策的野心,昭然若揭。”刘晔蹙眉道。 辛毗、牵招等人无不忧心仲仲。 “只是不知,现今战局如何?” 朱铉最心焦的,并非孙策的狂妄,而是会稽那边如何应对的? “岳父大人向来刚愎,又无治军经验。我现今不在,颜阙等人威望又不足,若有人蛊惑,要坏大事的。”朱铉说出担心之事,刘晔又何尝不担心? “主公,我也怕,颜阙无法掌握实权。毕竟他威望不足,镇南将军府的将军们,如夏牟等人,若是不听指挥,麻烦就大了。”刘晔忧道。 “其实,我更担心,我的岳父王朗,会擅作主张。他不懂军事,若真如我所料,才是真麻烦了。” “该如何办?”众人齐问道。 朱铉思忖不定,举目看向刘晔、辛毗。 二人也在沉思,忽有灵犀般,一起向朱铉说道:“马上派人回去。” 两位主要谋主意见一致,朱铉便好做决定。 “好!即刻派人回去。派谁?” “主公亲自手书一封,将颜阙治军之事再郑重重申。若有抗命者,或者关押,或者格杀,令林虎不可手软。”刘晔建议道。 朱铉又看向辛毗。 辛毗思忖定了,点点头,向朱铉道:“刘公所言极是!但我意,让刘公亲自走一遭。” “为何?”朱铉、刘晔一起问道。 “主公。现今天下局势纷乱,会稽不容有失。若陈平陈先生在,主公岳父王朗大人及以下诸人,必不会行有踏错。而今,却是各行其是,丹阳不保便是明证。主公仅凭书信一封,很难调理奏效。须主公心腹之人,有勇有谋,又要会稽人士拜服···” “嗯···”不待辛毗说完,朱铉已是信服了。 辛毗所言不差,必要刘晔亲自走一遭,唯有他回去才能起作用。 当机立断,朱铉不再犹豫,也不再征询刘晔的意见,令道:“刘先生,麻烦你一遭吧!” 刘晔也想明白了,但还是担心朱铉这边,徐徐才启齿道:“主公这里千难万险,我若离去,务必请保重!” 言罢,刘晔已是拜下,眼噙热泪。 朱铉让刘晔这一拜,搞得情绪也亢奋起来,扶着刘晔,笑骂道:“我这里再艰难,也是有惊无险。会稽那里,情势错综复杂,当真要小心的是你。放心去,我身边有这么多人呢!” 刘晔破涕为笑,道:“主公中原一行,得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实不虚此行!只待回到会稽,便可大展宏图。” 刘晔拜别而去。 朱铉担心路途遥远,险阻必不会少,派朱贲、张逸为扈从,带着数十亲卫相随。 临行,刘晔悄悄留言,“主公!我不担心您无法回会稽。怕只怕···曹操相阻甚至加害。必要的时候,去找荀彧。此人远见卓识,心向汉室,必然可帮到主公。” “哦,荀彧。”朱铉点点头,记下了。 -------------------------------- 送走刘晔,朱铉掰指算来,曹操诸事安排妥当,也该攻打吕布了。 不日间,许都传出消息,曹操即将举兵。 朱铉听闻,心内大喜。不待曹操召唤,自带着阎行、潘凤,往许都去见曹操。 来到曹操的府上,令人通报后,被请至客厅,曹操正在此待客。 “喔,骠骑将军来也!”曹操笑道。 朱铉拱手拜过曹操,却是举目去看来客。 一人却是相熟之人,黑山首领,张燕。 “张兄?”朱铉日前也听闻张燕离开洛阳,举家迁入许都,不期在曹操府中相遇。 “朱···骠骑将军,张燕有礼!”张燕略一犹豫,赶忙装作与朱铉不是很熟。 朱铉莞尔,旋即明白,张燕已身入许都,时刻都要谨慎小心。 “以前总算有过一面之缘,不必客气!”朱铉道。 又向另外二人看去,都不相熟。 一人,俊伟,国字脸上沟壑纵横,透着一股杀伐与霸者之气,非凡人。 一人,儒雅,面含微笑,与之相视便感亲切,使人如沐春风。 “这二位?”朱铉不禁问道。 曹操笑了笑,道:“此二人,都非凡人呐。”,指着那俊伟之人,便介绍道:“此乃西凉马腾公!” “噢!原来是征南将军,有礼了。”朱铉慌忙拜道。 马腾也听闻过朱铉,回拜道:“早闻将军英明,最近又斩杀李傕、郭汜二贼,西北无不为之震动。” 曹操笑道:“二位都是将中翘楚,早已天下闻名。不过,朱老弟口中有谬误,马公现今是‘卫尉’,卫将军。” 朱铉一愣,忙恭贺道:“恭喜将军!卫尉乃朝廷重臣,位列九卿。看来,将军深得皇帝与曹公的信赖。” “不敢当!承蒙陛下与曹公厚爱,虽死不能表我衷心。” 曹操这才讲到另外一人,“此乃刘豫州刘备麾下从事中郎,简雍是也。” 不曾听说过,朱铉还是与简雍见礼,大家一起坐下来。 曹操为主人,先开口言道:“既然都在此,也正可说一说现今的一桩大事。” “愿闻其详!”众人同声说道。 曹操清了清嗓子,方才徐徐言道:“袁术忤逆篡越,罪不可恕!我意已决,要兴兵讨伐寿春。” 此言方出,马腾、张燕略微惊讶,便无表情;简雍似是已有耳闻,面庞沉稳;而朱铉却是最吃惊,怎么是攻打袁术? 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可以从寿春直接回会稽了?” 朱铉想明白了,心内欣喜若狂,道:“曹公,何时发兵?”虽是故作镇静,但还是遮不住的急迫。 “九月即发兵,徐州的吕布与刘备同时出兵,不知你意下如何?”曹操眼瞧着朱铉急不可耐状,却不露声色,佯作不知问道。 “哦,九月。我愿助曹公,讨伐逆贼袁术。”朱铉当然痛快的答应。 未料,曹操却是说道:“今番我大举出兵,兖州必然空虚。我意,由你坐镇许都,将先登与鲲鹏骑借与我。如何?” “嗯?”朱铉诧异,一时间竟没有了主意。 曹操反倒不急得到答复,只对缓缓朱铉言道:“此事还可商榷,不急于一时。” 朱铉自曹操府内拜别,即刻打马回还乘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拜访荀彧 辞别曹操,回到乘氏,将辛毗、牵招、贾逵、梁习等人找来,将事情扼要讲明,共商对策。 “哼!曹操这是在胁迫主公。”梁习率先说道。 余者纷纷点头。 贾逵言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曹操大约真将我等看做了砧板的鱼儿了。” 朱铉蹙眉,忧道:“这可如何答复?” 辛毗断言道:“自然不能答应借兵,有借无还。只是,若不答应,曹操会怎样对待主公,很值得期待!” “我看曹操想要夺主公兵权,幽困于许都,张燕、马腾便是例子。”牵招言道。 朱铉很是赞同,只是略觉诧异,为何曹操现在不马上动手? “想来,曹贼还未准备妥当。再者,天下人都知,主公多次襄助于他,若忘恩负义加害主公,天下人岂不寒心,谁还会来投靠?”贾逵的话颇有见地。 辛毗、梁习等人认为之言颇有道理,往日里倒是小看了他。 牵招不善政治谋略,虽然曹操现在不敢害朱铉,但还是担心不已,进言道:“主公就坐镇乘氏。此处易守难攻,曹操若来,我必能率军败之。若曹操相召,主公应推病不出。” “牵招此言有理,虽是明知曹操不敢,但也要防他利令智昏。主公身系天下,万不可大意,为小人所害,非社稷之福。”大家伙儿对牵招的意见也深表同意。 朱铉思忖,现今曹操把持朝政,前番朝会自己或明或暗的与其作对,恐怕已经惹其不快。 即使自己不与曹操明目张胆的作对,怕也是成曹操的心腹大患之一。 怪只怪这些年,朱铉和鲲鹏骑战功太过卓越,惹得世人皆都瞩目。 “也罢!我就暂时称病不出。但曹操那里,还是要派人前去关说,务求能随同征讨袁术。” 朱铉无奈间,同意众人的安排。 至于关说曹操之事,一时之间哪能有眉目?只能慢慢图之。 期间,曹操数次派人来召唤朱铉,商议出兵之事,甚至还有一次朝会,都被朱铉称病推脱。 曹操岂能不知,朱铉患的是心病,“小子,与我装病,看你能装到几时?” 朱铉也觉总是拖着,也不得法,但又无有良策。 “若是刘晔在,可能会有好办法。”朱铉喃喃念道。 也不知刘晔到了哪里,身边少这位军事,真觉到了不方便。 辛毗、贾逵、梁习等人,军政都很有谋略,但与曹操这方诸侯斗智,用的是纵横之术。 “刘晔?”朱铉想到刘晔,不期便想到了刘晔临走赠言,“若曹操阻拦主公归程,可拜会荀彧。” 一念到此,朱铉登时来了精神,怎么就忘记了刘晔此言呢! 又将辛毗等人找来,将刘晔之言交代一番,再看众人,都是不明白。 “荀彧,乃是曹操第一心腹。怎么可以找他呢?” “是啊!找他能有用?” 最终,大家商议一番,都不建议去找荀彧。 朱铉对刘晔之言深信不疑,又急于回会稽。虽众人都反对,仍要亲自去拜会荀彧。 这哪里能成? “主公不可亲往!”辛毗急忙劝阻道。 众人也都是抵死不同意。 一时,争执不下。 朱铉懂得众人心思,但仍执意要前往。因他对刘晔信赖有加,既认准了荀彧,那就定要去会上一会。 刘晔看似胆大,实则非常谨慎,每件事都是经过仔细推敲,缜密思虑。 “刘先生说过,若想回去,就一定要找荀彧。你们谁也别劝,劝也无用。” 朱铉阻止众人再劝,非但要找荀彧,而且还要亲自去。 “主公,君子岂可轻易赴险?明知许都现今是龙潭虎穴,我等岂肯放您去?”以辛毗为首,没有一人同意,最起码朱铉不能去。 “我若不去,荀彧怎能明白我的诚意?”朱铉道。 其实,说朱铉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的。 但,一者有刘晔对荀彧的信任。二者,在邺城,就听闻田丰讲过,荀彧是国士,而非郭嘉、刘晔那般的阴谋者。再三,朱铉也算与荀彧略有接触,对其为人颇为钦佩。最末,朱铉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前往,自然带着卫士悄悄潜入荀彧府内,可随机应变。 听着朱铉一一讲来,众人虽略觉有些道理,但终归不放心。 此等事,争执不下时,朱铉就需当机立断。既然执意要去,便不能再耽搁。 “辛毗先生,劳烦你坐镇乘氏。” “牵招,你率鲲鹏骑两百,化妆后出城,悄悄靠近许都,等候接应我等。” “我带着祝公道,只我二人前去,秘密潜入荀彧府上。” 朱铉一一安排,众人以为妥当,见朱铉去意坚决,也不能再阻拦。 辛毗一再叮嘱牵招,“所选必要忠贞之士。” 待众人散去,贾逵独独留下,向朱铉言道:“主公,我愿率三十名死士,埋伏在许都南门。主公若是有难,可向南门而来,我等必可助主公自南门脱险。” 贾逵倒是想得周细。假若朱铉能逃出荀彧府,却被城门阻住,一样也逃不出许都。 朱铉欣喜道:“亏你想得周全,就这么办。注意保密,不可泄露了我的行踪。” 贾逵明了,自去带人奔赴许都。 朱铉带着祝公道,二人旖旎而行,到许都城外时,眼看夜色将至,城门将落。 二人趁着夜色掩映,过城门而入,竟无人发觉,托病不出的骠骑大将军,进城了。 荀彧的府邸,很好找。 祝公道甚至打听到了荀彧府邸后的偏门。 于是,深夜之时,月上枝头,清风吹拂,万物静籁之际。 两条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 “主公,就是这儿。” “嗯?可打探的仔细,莫进错了地方,找不准人。” 二人正是朱铉与祝公道。 祝公道知事体兹大,更是只有自己随扈,哪能不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 “主公放心,我左右四邻打探的清楚哩。方才,您在小茶馆,我曾翻墙而入,在书房亲眼见过那荀彧。” 朱铉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下来。 祝公道前番已是进去过一次,此番熟门熟路,再翻墙而入,打开偏门,请朱铉进入。 虽是当朝尚书令的府邸,却规模不大,甚或说很简朴。 “主公,那就是书房。卧室在那边,前面便是客堂。”祝公道一一指点。 朱铉循着主公的手指看去,书房依然灯火通明,门外站着两位侍从。 “可有办法将那二人弄走?莫伤人性命!” 祝公道点点头,返身便向书房摸过去,朱铉站在远处瞭望。 也不知为何,那两名侍从,一前一后的几乎瞬间一起栽倒。 朱铉称异,这祝公道果然门道不少。 又过了须臾,祝公道闪身而回,禀道:“主公!可放心过去。我已探过,书房里面,仅有荀彧一人。” 朱铉面露惊异之色,问道:“你如何弄翻那二人?” 祝公道得意道:“雕虫小技!”自怀中取出一个竹管,扬了扬,才又接着说道:“就靠着这个小玩意,里面有针,用口吹出,还是我从南方的几个朋友那里学来的。” “针?性命可无虞?” “主公放心!针上面涂有麻药,不碍事,几个时辰自然醒。” 朱铉笑了,拍拍祝公道,言道:“你这个祝大侠,还真有一手。” 祝公道挠了挠头,赶忙请朱铉放心过去。 朱铉见四周无人,竟然轻悠的踱着步来至书房门前。 先整整衣冠,而后轻敲房门。 里面的荀彧正忙于案牍,忽闻有敲击房门声,以为门口侍从有事禀报。 “进!” 朱铉听得这一声,微微一笑,轻推门而入。 “令公,向来无恙?” 荀彧为尚书令,世人皆称“令公”。 “嗯?”荀彧诧异异常,忙抬起头来,面前所站之人,怎会是朱铉? “惊扰令公,我先告罪!”朱铉拜道。 荀彧何等人物,片刻惊错之后,面色恢复如初,略抬手道:“骠骑将军大驾光临,草堂蓬荜生辉!快请坐。” 朱铉再拜一拜,方才落座,心内对荀彧处变不惊,大为钦佩。 荀彧也不招人奉茶,因朱铉来得蹊跷,又看见门外只站一个身影,甚为不熟悉。想来,自己的侍从已不知所踪,必是朱铉不愿惊动他人之故。 朱铉不先说来意,荀彧也不问。 沉默了一会,朱铉开口道:“令公乃天下一等一的明睿之士,我也不隐瞒,特来求令公寻一条出路。” 荀彧只微笑,却不作答。 朱铉见荀彧没有反应,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令公!您是曹公谋士,总不能见他残害忠良吧!我自会稽起兵,多与曹公有助。现今他要夺我兵权,甚至还想杀我。不怕天下人士寒心?” 荀彧见朱铉将话说得如此透彻,也不能装糊涂了,俯身拜道:“骠骑将军!您是国之重臣,位比三公,岂有人敢于加害?想来,曹公只是忌惮您骁勇善战,惊惧您的部下而已!” 这荀彧,分明在为曹操掩饰,欲盖弥彰,敷衍我不成? 朱铉思忖,干脆讲明自己归意,看这荀彧如何作答? “实不相瞒!我欲引部下返回江南,从此不问国事,学做陶朱公,泛舟会稽山水之间。” “呵呵··将军,您不说实话。如何为您解忧?这可是为难我了。” “呃···”朱铉被此言噎住了。 荀彧虽面带微笑,眼神却是慑人,言道:“将军乃人中龙凤!一旦南返,长江左右还有敌手否?” 这意思,就是朱铉若南返,便如龙归海,凤还巢,必威仪加于长江流域。 “令公大谬!朱铉可不敢当。”朱铉慌忙支吾,不敢承认。 荀彧摇摇头,道:“将军不必如此!若将军无此能力,南返之日便遥遥无期。” “呃··此话怎讲?” 荀彧仍旧面带微笑,手指蘸了茶水,俯身在地面写下二字。 朱铉忙上前查看,字体虽不粗大,却异常清晰醒目。 乃是‘孙策’二字。 “江东小霸王?”朱铉喃喃道,仔细思量荀彧之意。 “无有此人,曹公必不放将军走。有此人,也唯有将军可与之敌对。” 朱铉恍然,原来如此。而今,江南以孙策称雄,人称‘小霸王’。 霸王项羽,力能举鼎翻转乾坤,必不能为曹操所容。 荀彧是要遣返朱铉,与孙策争斗,保江南之地不为孙策一家独大。 “令公!好算计。我有一事不明,能否见告?” “请讲!” “若无有孙策在彼,令公会如何建议曹公?”(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倾心之谈 “哈哈哈!”荀彧纵声大笑,而后从容答道:“自然是幽困许都,高官厚爵加以抚慰。” 朱铉听罢,也大笑起来,心内却不寒而栗。 “告辞!” “且慢!城门已关,将军出不去。我若连夜告知曹公,你岂不有身陷圉匢之危?” “这?”朱铉不禁心下生疑。这荀彧不似有加害之意,但为何又如此那般答复。 “何不畅谈一晚,纵论天下之势!”荀彧建议道。 既然走不了,干脆就豪迈些留下来,自己岂能不如一书生。 “好!” 荀彧笑道:“将军是个痛快人!我有一事请教,请如实回答。” “自然!令公面前,谁人敢妄言?”朱铉故作轻松答道。 “敢问将军,若异日,将军得势,如何待汉室?” “这··”朱铉未料到,荀彧竟然问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许久,朱铉才徐徐答道:“此事未思虑过,但我绝不学董卓、李傕。不做权臣,不胁迫皇室。然··” 其实,朱铉对于汉室,感情很复杂。自小的经历,参加黄巾的过程,都令他恨汉室朝廷。 但连年来所见,军阀混战、百姓凄苦,又让他有些犹豫起来。 这些,却不能告诉荀彧。 荀彧不知情,听到此处,不由不住点头,“汉室幸甚!我替天下儒生谢过将军。” “我还没有讲完呢!先生谢我也未免太快了。” “呵呵!三皇五帝以来,天下王权更迭,都是天意使然。夏商周都有数百年国运,暴秦不过两世。大汉前后四百年,现今虽垂危,也应知足了。” “先生看得透彻。”朱铉赞道:“其实,我的意思,汉室可长存,而王权不可集于皇室。” “何意?”荀彧对朱铉的见地,甚为诧异。 朱铉的这番见解,也非一日形成。 连年来目睹各地混战,诸侯间攻伐不断,犹如春秋战国。 这一切,并未带来百姓福祉,有的只是各地豪杰的私欲膨胀,用无数无辜者血肉尸骨,垒砌个人丰功伟绩。 天下需要汉室,唯有共事一主,方可平息干戈征伐。 那么在天下纷乱之前呢,为何生乱? 权,集于皇室。一人或数人,便决定了天下兴亡。 高祖、文景、武帝、宣帝,可谓英明,为天下带来了太平盛世。 但仅以桓灵二帝,足以倾覆大汉四百年基业,天下百姓因战乱、饥寒、瘟疫等,四十年间,人口便十去七八。 想到此,朱铉问道:“令公,敢问天下再如此征伐下去,我汉民还有人种否?” 什么意思?都死绝了,大汉亡国灭种了。 “嘶···”荀彧听到此问,心下不由得不惊叹,朱铉竟然考虑如斯。 “当年,武皇帝之前,匈奴如何侵凌我中华?令公不可能忘记了吧!”朱铉再言道。 战国时期,与外域接壤的秦赵燕三国,对域外民族征讨频频;及至秦统一后,更是派大将蒙恬率三十万大军,横扫云中等地。 而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华夏大地金戈天马间,忘记了防备外域之敌。 待到高祖一统天下时,匈奴已强势崛起。 大单于冒顿,麾下控弦之士不下三十万。 高祖被冒顿围白登七天七夜,逼不得已,只能用和亲退敌。 高后、文帝、景帝,甚至武帝之初,面对匈奴的残暴与贪婪,只能忍辱负重,继续以和亲、贡礼等方式安抚。 直至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横空出世,万里奔袭匈奴,将其驱逐出漠北,才有了大汉数百年的边境和平。 “前车之鉴,教训惨痛,不可不警惕!”荀彧点头道。 朱铉慷慨言道:“我为骠骑将军,秉承霍骠骑遗风,若大汉边境有难,必起鲲鹏骑横扫之。” “卫大将军、霍骠骑雄风,我辈敬仰!不知,你可有良策平息当今的干戈?”荀彧又不是热血青年,岂会为朱铉几句豪言壮语,就能利令智昏。 “共尊汉室,诸侯分权。对内,国事共商;对外,统一军权指挥。内不能兵戈相向,外不能任人欺辱。” 朱铉这番话,也是数年来,与刘晔、辛毗等人不断探讨而来,思虑绝非一两日之间。 “这恐怕很难以做到!不过,各地诸侯若肯共推霸主,我倒可为之筹划。” 以荀彧对当今天下大势的了解,袁绍、曹操皆有中原称霸之心;刘表、孙策、韩遂等则各怀异心,也妄图称雄一方。 “这么说,令公没有废止汉室之心?”朱铉试探问道。 “从未作此想!” “敢问,可是想令曹公做齐桓公,您就是那位管仲?” 朱铉有此一问,荀彧并未惊讶。 但荀彧却不作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天下人的事,自然天下人来决定,我辈只需去做。成与不成,还看天意。” 朱铉略表不同,“不是天意,而是民意。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喔··”荀彧一怔,忙道:“正是民意!我谬误了。” 二人又对各地诸侯之事,互相请教、探讨,欢愉之声不时传出屋外。 不觉间,鸡鸣三遍而东方露出肚白,一轮红日眼看即将破晓而出。 “天要亮了?时间可过的真快。”荀彧起身,伸了几下腰际,略微活动。 朱铉也是毫无倦意,未料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令公,我这里有一事不明。” “何事?但讲无妨。” “为何相谈一夜,笑声屋外可闻,而无人问津。” 朱铉纳闷,难不成这荀彧府内无人? “喔··呵呵··原来此事!”荀彧笑道:“你有所不知,往日里常有贵客深夜造访,畅谈一夜而不知。开一偏门,便为不打搅家人。” 朱铉恍然大悟,原来荀彧家人早就习惯夜半访客,所以不来问津。 “我此番来时,对令公侍从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朱铉想到放翻了人家的侍从,这会想必已然醒来,慌忙请罪。 荀彧怎会不知?朱铉能悄无声息的直入书房,想必门口的侍从受罪了。 “无妨!你请走了他们,所以我无法为你奉茶,两相抵消了。” 数日之后,曹操果如荀彧所料,召集手下主要幕僚,准备西征之事。 “袁术称帝,公然忤逆。主公为朝廷柱石,奉天子而安诸侯,当首义征讨之事。”荀彧率先发言,算是定调。 余者,纷纷附议,征讨袁术已是板上钉钉。 曹操安抚众人的热议,不疾不徐言道:“讨逆贼,自是势在必行。但我所担心者,袁绍、刘表也。” 郭嘉早知曹操所虑之事,陈词进言道:“主公无需忧虑北方!一者,幽州之地短时难平;二者,袁术忤逆,袁绍唯恐避之不及,怎会在主公出兵时制肘,岂不是手授人口实?三者,袁绍与袁术虽同父所生,向来不和,并无兄弟亲情。四者,袁绍眼看将统一黄河以北,必然对黄河以南垂涎。现今无力南顾,却心中期盼各方争斗不休。倒是那刘表,有唇亡齿寒之心,不得不防!” “好!讲得透彻。经你一说,我对袁绍便放心了。”曹操听着郭嘉的分析,丝丝入理,心内大定。 郭嘉又进言道:“至于那刘表,胸无大志,眼眶超不出江汉之地,不必太过在意。” 曹操闻听,点头又摇头,未予评论。 “主公!还有一人,不可不防。”程昱言道。 “你可是说的朱铉?”曹操冷冷问道。 最近程昱三番五次进言,要曹操提防朱铉,或扣押,或直接除去,搞得曹操心烦意乱。 程昱不知曹操正为此事烦恼,兀自言道:“正是那朱铉!此人骁勇,且终究不肯为人下。日前,孔融在朝堂与主公争执,群臣都慑服主公威势,唯有朱铉,出言偏袒孔融。此人之心,恐不愿为主公之下。” 曹操听着,面色阴沉,心内在飞速思索,要不要除去朱铉? 片刻之后,曹操询问荀彧道:“如何?” 言下之意,似已决定采纳程昱的主意,但还要最后征询荀彧的意见。 可见,荀彧在其心目中,地位有多高! 也难怪曹操如此谨慎,毕竟朱铉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想不慎重都不行。 程昱低着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与嫉妒,赶紧掩饰过去,抬头举目看向荀彧。 该来的总会来,荀彧暗叹口气。 “主公!我不同意留难朱铉。”荀彧的语气很平缓,但透着一股坚决。 “哦,为何?” “其一,天下纷乱之际,人心最易浮动。朱铉多次襄助主公,可谓生死与共。如今,反被主公留难,寒天下人之心,于主公的声望不利。” 其实,仅此一条,就足以使曹操罢手了。 “嗯!”曹操听着这第一条理由,便连连点头。这也是他心中,最大的顾忌。 荀彧倒不去关心曹操的心思如何,继续讲道:“其二,朱铉身经百战,部下精悍且忠心耿耿,文武都是贤能,确然令人忌惮。” “这,正所以为此,才该除去。”程昱插言道。 “如何除?引起兖州震动,又该如何?周边如袁绍、袁术、吕布,莫不对兖州虎视眈眈。不怕他们趁乱介入么?” 程昱愣了,张着嘴,一时无以言对。 “嗯!讲得不错,于情于理,朱铉不可贸然除之。”曹操点头道,心内对程昱不无抱怨,险些酿成大错,这程昱为何如此莽撞? 但就此放过朱铉,显然又有些令人不甘。 “那么,可否将朱铉幽困许都?如马腾、张扬那般。”曹操向荀彧探询道。 “能困得住?主公,朱铉可是有部下数千,尽皆精锐,可说来去自如。”荀彧答道。 “这···真的毫无办法么?” 曹操心内实在不愿对放走朱铉,这不是养虎成患麽? 荀彧正色道:“主公一代雄主,奉天子而安天下。试问,天下诸侯,何敢档主公锋锐?如袁绍之流,都不在话下,何况一个朱铉呢!” 袁绍坐拥四州,带甲百万,府库粮草物资丰盈,这些可不是朱铉能比的。 朱铉的地盘在江南,本就是荒芜之地,地广而人稀。 更何况,现在就算这等地界,也被袁术、刘表、孙策瓜分的差不多了。 曹操心内明白,论实力,朱铉可以说很羸弱。 但朱铉骁勇善战,在江南的人望又高,这才是最令人忌惮的。 “这朱铉之事,可是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曹操心内拿不定主意,便想着拖一拖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两虎相争之策 荀彧何等精明,此事久拖不得,一拖准坏事。 “主公!您将面对的最大敌人,是谁?” 这个还用问吗?当然是袁绍。 袁术,已经是天下共讨之,败亡不久。 刘表、刘焉本有雄主之心,无奈垂垂老矣,坐拥一州之地自满,希冀成一方诸侯传于后人,不足惧。 韩遂,最多雄霸陇西之地,无进取之心。钟繇坐镇关中,将其盯得死死的。 张绣、张鲁之流,在曹操眼中只是跳梁小丑。 吕布,在徐州栖身而已。徐州,早晚是曹操的。 还有那位刘备,倒是有雄心壮志,无奈时运不济。忙碌半生,好不容易拥有了徐州,轻易就丢了。现今,更要依靠曹操。 倒是那位孙策,颇有其父孙坚的雄才大略,在江南攻城略地,今后要多加留意。 想到此,曹操不禁笑道:“唯一担忧者,在北面。” “主公明智!但以主公雄才大略,北方不足惧!今后能阻挠主公者,却来自南边。” 众人都不解,荀彧此语何意? “袁绍势大,必然狂妄南下,进犯兖州。主公只需借助地势之利,在对峙之中,寻找机会,攻其致命,大败北方之军。” 以前虽然都知早晚有一战,但从未公开讨论。 今日荀彧主动挑明,众人便都缄默不语,只听荀彧分析,将自家往日所想,与之验证。 “主公与北军决战,忧患却不在北军,而在南方。”荀彧徐徐言道:“若袁绍勾连袁术、刘表甚或孙策,实施夹击,该如何?” 曹操略加思索,言道:“那就先灭南方之敌。” 荀彧微笑,道:“袁绍岂会坐视?若主公击南方,北军可能趁机南下。即使主公有意攻灭南方,但孙策在长江以南,有鸿沟天堑,岂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曹操心内一紧,暗责思虑不周。 荀彧继续分析道:“即使主公能败中原诸侯,但长江以南,已为孙氏所有。主公部下,多为北方军士,不习水战,结果必然与孙氏划江而治,平分天下。异日,孙氏再下交州,而后沿江逆流而上,征服益州,则天下三分之二为其所有。这样,即可南出荆州,东望徐州,西方则自汉中窥探三辅、关中。那时,主公所居中原之地,处处被动,四方被围,完全处于败势。” 听着荀彧娓娓道来,莫说是曹操了,便是郭嘉、程昱等诸人,也是个个胆寒,人人自危。 “祸患不在北方,而在江南。一条滔滔大江,有如真龙在野,要载着孙氏成就大业!”曹操看似自言自语,但声调却甚高,满堂都听得清楚。 郭嘉暗暗思忖,相较荀彧的眼光,自己眼眶太低,看得太窄。今后,还是做军前谋士,于天下大势需多向荀彧学习。 程昱再不服,也不能不暗叹荀彧的分析,条理清晰,丝丝入扣,辩无可辩。 “如何解?你说得在理,但该如何解之?”曹操急问道。以他了解,荀彧既然能看透,必然便有应对之法。否则,荀彧轻易不会开口。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趁着孙氏大势未成,曹公手中有江南猛虎,何不用之?”荀彧铿铿言道。 “朱铉?” “不是此人,还有何人?朱铉回江南,行二虎相争,则扬州、交州、益州、荆州、徐州,各方势力便不会被任何一方独吞。待到主公统一北方,再逐个击破。” 现在江南,刘繇败逃豫章。刘表等垂垂老矣,只想安享太平,毫无进取之心。 唯有孙策血气方刚,正砥砺进取,要统一南方。 若放任不管,必成大患。 朱铉回江南,正与孙策成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双方的争斗必然相持不下,拖得越久,对曹操越有利。 “好!”还未待曹操决定,郭嘉已然率先击节,“主公,此等良策,也唯有令公能想出来,我拜服了。” 余者,纷纷附和,就连程昱也不得不表赞同。 大家伙少有的意见如此统一,曹操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但要放朱铉回去,还要帮助他在江南站稳脚跟。 曹操决定助朱铉回归,召唤朱铉前来相议。 朱铉担心有诈,不敢前往许都,将曹操难住了。 只得问计荀彧,该如何重新取信于朱铉? “主公,现今朱铉于您有大用,所谓‘成大事不拘小节’。他不来,您就去。” 荀彧的主意虽然就简单,但曹操还是有顾虑。 “眼下,我二人之间有龌龊,互相猜疑,恐怕不宜直接去乘氏吧!” 曹操也不傻,抹不开面子是一方面,自己的安危也是大事。 “那就在城外,约个地方见面畅谈。我原先去打点,主公随后便来。” “那也只能这样。”曹操点点头,答应了。 荀彧即刻动身,前往乘氏,说服朱铉。 待见着朱铉,荀彧先贺道:“骠骑将军,大喜了!前日朝会,曹公上表,经皇帝同意,颁布天下,敕封将军鄞县侯,实授镇南将军,开府、假节,镇江南。” 东汉封侯,亭、乡、县三级。 朱铉以前是亭侯,而今与义父朱儁持平,俱都是县侯。 朱儁乃是钱塘侯,朱铉被封为鄞县侯。 “喔!那曹公到底何意?” 荀彧见朱铉如此谨慎,坦然笑道:“自然是为将军回归做准备。难道将军还看不出麽?” “这··总要见到家乡的山水才能放心。” “呵呵,实不相瞒,曹公已在来的路上。你若要走,也要见上曹公一面才好。有些话不说明白,恐怕走也走不顺利。”荀彧半是提醒半是警告,说道。 朱铉略一思忖,点点头,道:“既然曹公亲自来了,自然要见上一见。” “好,你我可以起出城。兵马不要多带,就去城外清凉山。” 朱铉明了,吩咐辛毗安排随行人马,守好城池。 到得清凉山,便在山脚下扎营,待曹操到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酿酒风波 今日身体不适,今日去体检,更新迟了。 -------------------------------------------------------------------------------------- 一个时辰后,曹操到来,随行不多,仅有许褚及两百虎卫随扈。 朱铉迎曹操入营,来到大帐外,曹操转身吩咐道:“余者都在帐外伺候,我与鄞侯入内,荀彧作陪。” 许褚颇有些不放心,上前问道:“主公,我可否跟在身旁?” 朱铉勇力超人,曹操虽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远非其敌,加一个纯书生荀彧,不由得不令人暗捏一把汗。 “不必!”曹操倒是干脆,拽着朱铉的手,一同入内,彷佛与朱铉亲如兄弟,不曾有过加害之意。 荀彧见状,随在其后入内。 双方落座,朱铉命人端上酒菜。 曹操先满饮三盏,言道:“多谢兄弟这些年的照应,我在此谢过!” 朱铉拿眼瞧着曹操,心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真指望曹操良心发现,朱铉是不抱幻想的。 此公此来,必然有事,随机应变,先稳住他,能回江南是大计。 想到此,朱铉也满饮三盏,道:“岂能令曹公独饮?我奉陪!” 饮罢,二人一起大笑,心内各有想法。 “我闻你想回江南,为何不明说呢?”曹操幽幽道,语气中颇多怪罪。朱铉这些年历练,也有了城府,明知曹操是不说实话,但也不点破,笑道:“家乡突然生变故,家师故去,孙策那厮又欺我家中老弱妇孺,怎能不归?” “嗯!说来孙策,确然如其父,霸道得很。”曹操道。 朱铉审视曹操,问道:“曹公,可是真心助我?” 曹操“哈哈”大笑,道:“如你助我般真心!” 听闻此言,朱铉暗道惭愧,自己助曹之心,确实如曹现今助自己之心,各取所需罢了。 都是聪明人,话点到即止,接下来便传上歌舞,二人尽兴痛饮。 帐外诸将,见歌舞起,乐声悠扬,欢笑不断,紧绷着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直至夜幕将落,二人才罢宴做别。 于马上,拱手拜别之际,曹操似醉又似很认真,言道:“异日,我若狩猎于长江,兄弟可来迎接否?一尽地主之谊。” 朱铉也喝得不少,心内却还未醉得一塌糊涂,听了曹操之言,其意了然。 不就是想问,将来,若曹操南下,是否刀兵相见? “曹公,您奉天子以安天下,百姓夹道欢迎,我又如何能忘兄弟之情?” 何意?曹操上尊天子,下善待百姓,天下归心,朱铉又岂会反对? 反之,曹操倒行逆施,人神共愤,那就两说了。 二人言罢,纵声大笑,拍马离去。 荀彧于路途见曹操面色阴沉,笑道:“朱铉,真君子!不做小人,不言假话,曹公可放心无虞!”“怎么讲?” “曹公自然会善待天子,善待黎民,但这不妨碍您称霸中原,那朱铉也就顺天意,与主公会盟。” “嗯!走一步看一步,人是会变的,我姑且信之。” 曹操回去后,心内虽然仍是不放心朱铉,但毕竟江南之事,需要留着朱铉,便打消了加害之意。 十日后,曹操再遣人来,邀约朱铉前往。 朱铉这番,却真的病了。 恐曹操见疑,朱铉扶病而出,亲自接见来使。 但见朱铉面色呈红,嘴唇苍白,双目无光,巨咳不止。 来使心内大骇,最近流行疫病,想不到朱铉也染上了。 “将军,您如何了?”来使惊问。 朱铉无力的答道:“已着医者看过,乃是时疫。幸赖我日常习武,吃几服药便好。请转告曹公,让他多保重!” “是!是!我一定转告。”言罢,那使者便急不可耐的转身离去。 曹操得知朱铉染了时疫,心内担忧。招来医者询问,得知许都城内也在传播,所幸病害不是很厉害,尚能医治。 古时,将所有流行病都称为时疫,未见得就是很厉害的病症。 但也有传播极快,病害死亡极强的时疫,比如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那一场。 曹植《说疫气》记载“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这一年,死了多少人,无法统计,但每家都有人死。仅建安七子,就有陈琳等四人丧生。 朱铉染病无法前来,派了贾逵代自己前往许都。 曹操此次召集朝会,乃是最终确定出兵寿春。 贾逵奉命而来,朝堂之上咸口不言。 散朝之后,应邀去往曹操府上,参加酒宴。 同来参加的,还有刘备的侍从简雍,吕布部下秦宜禄。 显然,曹操是想将各方代表聚在一起,交流感情,解除误会。 名曰酒宴,却是无酒。 为何?粮食缺少的缘故。 吃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余粮酿酒? 当然,也有大胆的。比如说曹洪,不但私自酿酒,还明目张胆请大臣们聚饮。 这些人也都是好酒的,有曹洪这么大的面子撑着,也不怕曹操追究。 饮酒便饮酒,偏生曹洪还不老实,弄些舞姬出来跳舞助兴。 跳舞便跳舞,都穿着薄纱,胴体毕露,看得人血脉贲张,好不热闹。 这下可惹恼了一人,陈留太守杨阜。 此君可不管你曹洪是何等显贵功勋,与曹操关系亲近。当即在酒宴上发怒,大声斥责曹洪如禽兽,行桀纣之事,荒淫紊乱。 曹洪竟然没敢反驳,据说是被杨阜气场给震住了。 一贯骄横,目中无人的曹洪,不得已,当场道歉认错。 曹操闻知此事,击节叫好,让人查封曹洪私酿制酒,其他人更是不敢再犯。经过一番整饬,私自酿酒的风气被遏制,曹操控制的地区,酒贵如金,且无人敢饮。 万事必然矫枉过正,因由小人作祟,揣摩上司心理,为个人恩宠不择手段。 这不,曹操在府中聚宴,招了一般文武,以茶代酒。 正当其时,有人入报,抓住酿酒者若干,请示如何处置? 曹操当堂断案,甚有架势。 “犯者都是何人?可有权贵?” 执法的官吏面庞拘谨,答道:“无有权贵,均是不知法度的小民。” “哦··”曹操得知没有权贵私自酿酒,心内甚为得意,便又问道:“有多少人?” “为数不少,大约数十人。” “果然不少。哼,这些人竟然不惧我的法令,以为法不责众,真正是小人。”曹操怒道。 官吏忙献媚道:“主公所言不差,刁民正是以为法不责众,才抱侥幸。” “那就依法处置吧!”曹操问清楚了,挥挥手,便要令官吏下去。 “且慢!” 一声传来,众人循声看去,是刘备的使者,简雍。 这可奇了,按说是曹操地盘的事情,这简雍为何会插手? 贾逵眼看着简雍,暗自摇头。 别人不知,贾逵却是知晓缘由。 二人多日来同食同宿,多有交谈,互相很为倾心。 日前,行走于街市,突见官吏抓人。 贾逵不愿多事,偏生简雍是个多事的,扯了一同去看。 围观之下,将来龙去脉搞了个清清楚楚。 被抓之人,因私自酿酒被入罪。但罪名有些牵强,非真正私自酿酒,而是因为家中藏有酿酒的工具。 简雍虽然生性诙谐潇洒,其实颇有正义感,敢作敢为的一个人。 当场要救人,但身份又颇为尴尬,便与贾逵商量,一起去拜见曹操,将此事来龙去脉告知曹操。 无巧不巧,未等到简雍向曹操禀明冤情,那执法官吏来请示曹操,如何处置? 见曹操问得不太清楚,便要依法处置,简雍立刻站了出来,为百姓鸣不平。“曹公,可知这些人,如何酿酒?酿酒几多?” “这··”曹操倒是给问住了,不由得生气,难道我的属下会骗我?要你来多事。 曹操答不上来,便以目光征询那前来禀报的官吏。 那官吏会意,忙上前秉道:“小民狡诈,未能当场起获所酿之酒,但酿酒的工具俱在,抵赖不得。” “那就是坐实了?好!”曹操赞道。 “曹公,据我所知,这些人并没有私自酿酒。那些所谓的工具,不过是藏在家中,是往年用来酿酒用的。”简雍振振有词道。 执法的官吏急眼了,道:“如何得知未私自酿酒?私藏工具,便是图谋不轨。” “你妄言胡语,才是真小人,莫要冤枉小民。小民不可欺,天有法眼,昭昭可鉴。” “大人莫要冤枉我等执法之人。” 想不到,简雍与那官吏,竟然当堂争执开了。 在座诸人,包括曹操、荀彧、贾逵等无不侧目,惊讶表情跃于面庞之上。 简雍盯着官吏,突然道:“你身后,所站何人?” 那官吏惊诧,回头去看,身后只有一名侍女,方才端上佳肴,未及退下便被双方的争辩镇住了,走也不是,立也不是。 谁料到,简雍嗤之以鼻道:“你欲图不轨,要行奸淫之事,如何敢狡辩?” “呃··”满堂之人,都张大了口,瞪着眼一起瞧简雍。 简雍失心疯了吧!大家几乎同时这么想到。 那侍女,羞得满脸涨红,头恨不得埋于衣领之中。 而贾逵与简雍相处有日,知其才华横溢,绝非浪荡之徒,如何现今如此胡言乱语?也着实不解。 虽不解,但也不能看着他出丑,起身来,道:“兄台似乎魔怔了,快快住口。” 曹操已是大怒,拍案道:“莫说你是刘豫州使者,便是天子所遣之人,也不可在我府中,信口开河。” 简雍面色从容,微笑道:“此人身怀*,与那藏酿酒工具的小民一般,欲行不轨!” “这···” “咳咳···” “真是滑稽之人,滑稽之事。” “荒谬!” 众说纷纭,有斥责的,有说笑的,有被茶水呛着巨咳不止的。 一时间,曹操府中大堂之上,热闹非凡。 事儿明摆着,这班子官吏矫情,拿着曹操的令旨做法,狐假虎威鱼肉百姓。若真仔细搜查,难道曹操府中,就找不出酿酒的工具? 既然你能指鹿为马,那照你那个逻辑,身怀淫具便也是意图奸淫之事了。 “好!”荀彧第一个击节,喝好道:“古有比干以死相谏,但简公风趣诙谐间,能以如此奇巧谏议曹公,必可千古留名。好!” 连着两声“好!”,惊醒满堂座上客,纷纷跟着说:“好!” 曹操心内愠怒,先虎着脸,斥退那官吏,命从速放人。 方才转了笑脸,道:“果然是高明之士!刘豫州手下,怎么这么多人才,令我羡慕啊!” “多谢曹公!”简雍得众人夸赞,面无欣喜之色,更无矫情,从容拜谢,而后再入席。 有此一幕小插曲,欢宴虽无酒,众人却是兴致陡然增高,频频与简雍倾心攀谈、对饮奉茶。(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十一章 曹操征宛城 197年十月,吕布取消与袁术的盟约,出兵攻打袁术控制的淮北地区。 同月,曹操也自兖州发兵。出人意料,曹操要进攻的,竟然是宛城。 宛城,属荆州南阳郡,东汉光武帝刘秀发迹于此,后建都洛阳,定宛城为陪都,又称南都。 张济率众入荆州,为刘表部将所害。 刘表深为后悔,接纳张济余部,由张济侄子张绣统领,驻扎在宛城。 而宛城紧邻汝南,背靠荆州,为扼守荆州的咽喉之道。 至于曹操为何攻打宛城? 宛城的战略地位重要,临近淯水,面对汝南腹地,退可守进可攻,刘表又与袁绍暗中往来,指使张绣经常袭扰汝南,早已为曹操不满。 吕布正攻打袁术,曹操无后顾之忧,便要出兵征张绣,占住宛城,阻击刘表的侵扰。 朱铉病愈,率军随曹操出征。 未料到曹操先攻宛城,心生不满,也不敢明讲。 可巧,那张绣得知曹操亲率大军而来,得贾诩献策,要归降曹操。 曹操得意,便留朱铉在舞阴,自己带着兖州兵马,往宛城纳降。 张绣是真投降,曹操也是不计前嫌,大度接纳,本是皆大欢喜。 谁知晓,后来却坏了事。 曹操与张绣的婶婶,也就是张济的老婆,好上了。 说来,也算是明媒正娶。 但此事透着蹊跷,好端端的,一个是统军打仗的元帅,一个是深闺秘藏的妇人,是怎么好上的?有一说,张绣引见。 但张绣得知此事,却是异常的恼火。所以,前因后果,实在令人生疑。 又是贾诩,再献策,助张绣起兵诛杀曹操。 曹操有猛将典韦相护,逃脱了性命。但典韦却被杀,一起殉难的,还有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 这番吃了大亏,曹操岂能善罢甘休? 曹操率残部逃回舞阴,聚集溃散的兵马,又请朱铉一同出兵,再次攻打宛城。 淯水河边,哀乐悲鸣,号角凄凉。 曹操跪拜当地,祭奠典韦等阵亡将士。 “典韦吖!众将士,你等为冤魂,皆是我领军不力之过,恨不能与你等同去。” 曹操痛哭流涕,悲怆莫名,不欲生的模样,着实令人扼腕共鸣。 全军上下,一起呼喝。 有了解实情的,暗自叹息。 朱铉被曹操隐瞒了事情,虽多方打探,但无奈曹操封锁消息甚严,只知道张绣诈降,突然发难,才令曹操有此大败。 随着曹营军士“复仇!”“复仇!”的喊声响彻云霄,全军开始渡过淯水,杀奔宛城。 来至城下,许褚率虎卫军做敢死队,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攀墙而上,进入城内。 张绣见曹军同仇敌忾,势不可挡,心内先虚了。又见许褚发疯般冲入城内,身后数百壮士,同样悍不畏死,杀倒了己方将士一片片。 “走!快走!” 杀了典韦、曹昂,张绣便知闯下大祸,后悔没有俘虏此二人。 现如今,自曹操以下,曹军全军上下悉数,莫不想拆其骨,生啖其肉。 “张绣跑了!” “追!追!” 曹操部下,以许褚为首,一路狂追。 张绣直退至穰城,才算侥幸躲过了杀身之祸。但南阳、章陵等县,都被曹军占领。 曹操又率军攻打湖阳,刘表部将邓济顽抗,被许褚率军迎头击破,杀敌数千,活捉敌军主将邓济,声势震动整个荆州。 刘表大为恐惧,慌忙派出将领,与张绣一同坚守襄城,并送来粮草。 曹操想趁势攻打襄城,被荀攸劝阻。 荀攸,是荀彧的侄子。 何进任大将军时,荀攸曾为黄门侍郎。 董卓进京后,荀攸密谋刺杀董卓而入狱,后弃官回家。 曹操迎天子入许都之后,荀攸出任济南太守。 后被曹操征召为尚书,逐步得到赏识,跟随曹操身畔出谋划策,地位逐渐超过郭嘉、程昱等人。 荀攸得到赏识,自有其过人之处。 “主公!张绣起先投降,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曹操仔细思考,似乎张绣乃是诈降,欺骗曹军放松警惕,再突然发难。 但荀攸这么问,肯定是不赞同诈降之说了。 “你以为如何?”曹操问道。 荀攸微笑,绝口不提张绣婶母邹氏之事,道:“张绣当为真降!” “何以见得?” “张绣孤军迎战主公,便是明证。宛城附近,有刘表兵马,但并未前来救援。” “也许未得刘表命令,而未敢轻动。”曹操反驳道。 荀攸摇头,道:“宛城距襄阳甚远,根本等不及刘表之命。若两家和睦,必早有默契,何须再等远方的命令?” 这倒是实情,若是事事请示,刘表远在襄阳,估计命令未到,荆州北部都陷落了。 “这么说,刘表与张绣之间,早已有了间隙。”曹操似是想明白了,但那又如何呢? “主公,张绣与刘表结盟,得荆州兵马、粮草补给,便可长据宛城。逼迫越紧,两家关系越牢靠。若缓攻之,则双方便会再生间隙,不能和睦。那时,您可再争取拉拢张绣,为您所用,掉过头来,对付刘表。” 曹操听闻,点头不已,心内逐渐想明白了。 心腹之患不在张绣,而是刘表、袁术。 若一味猛攻张绣,刘表必然担忧曹操顺势进入荆州,必然全力支持张绣。 而东边的袁术,则会趁虚而入,在汝南掀起风浪。 反之,曹操若攻打袁术,则刘表却不会攻打曹操。 因刘表与袁术有仇怨,根本不可能帮助袁术,反而很希望削弱袁术。 再说张绣。没有了来自曹操的威胁,刘表必然与其两相猜疑,不能和睦相处。 “也罢!不如姑且退兵,待来日再谋夺此处。”曹操道。 既然没有能力一鼓作气消灭张绣,那就留着他与刘表互相内斗,而后曹操再渔翁得利。 荀攸赞道:“主公英明!” ------------------------------ ------------------------------- 曹操退兵,穰城内的张绣得知,便要率兵马去追击。 内有谋士贾诩劝阻,道:“不可追,追击必败!” “曹军锐气已失,现今仓皇退兵,必然疏于防备。趁机追上去,多缴获些辎重粮草,也好弥补损失。” 张绣被曹操所败,可谓孤军脱险,一应物资俱失,都被曹军所得。现如今有机会,又岂肯放过? 果如贾诩所料,张绣率军追下去,被曹操亲自率军包围,奋力才杀出重围,物资没抢到,反倒是折损不少兵马。 张绣自觉面目无光,向贾诩连称惭愧,内心沮丧不已。 贾诩微微一笑,伸手拉住张绣,道:“曹操深谙兵法,退兵之际,必然亲自留在后军,以防追兵。将军可再去,必然获胜。” “刚刚大败而回,为何又要再去?”张绣一脸的疑惑,不解问道。 “哈哈!”贾诩笑言道:“曹操料不到,将军还敢去,所谓出乎意料。此番将军去,必然遇不到曹操,只需击溃其后军,便可斩获良多。” 张绣将信将疑,上次没听贾诩的,损兵折将颇为丢脸。若此番再败,也怨不得自己,省得贾诩笑话。 说来也怪,这贾诩仿佛如有神助。曹操自张绣败走后,便赶往前去,后军诸将也未料到张绣还会来,放松了警惕,一味只顾赶路。 有心算无心,焉能不胜?张绣不但击败了曹操后军,还夺取了无数的辎重等物,获胜而归。 曹操获知后军再次遇袭,心内大生疑窦,张绣如何还敢来? “主公!必是那贾诩指使。此人算度,天下无出其右者,我自叹弗如。”荀攸言道。 曹操经荀攸提醒,才知贾诩其人,心内深深的记住这个名字。如此能人,置于张绣身旁,不但是对自己的莫大威胁,更是损失,一定要想方设法招揽。 经此一败,曹军再无心恋战,一路退出荆州,早先占领的湖阳、舞阴等地,也为张绣、刘表重夺。 张绣率军再下宛城,屯兵于此,继续威胁汝南。 曹操派曹仁率军驻扎汝南,与满宠一起,防备张绣、刘表。 --------------------------------------------------------------------------------------------------------- 这一周,血压高病犯了,一直很难受,但仍勉强坚持。现如今,感觉坚持不下去了,遵医嘱,休息一周。海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冲突起 血压高的毛病,不易根除。本想多休息几天,但见到诸位留言,心内不忍。勉力而为,能写就更新;如身体实在不适,也请诸位海涵,容我休息一二。但断更绝不超过三天,这点我保证。周末未更新,今日更新四千字大章。 ------------------------------------------------------------------------ 安置好汝南的事宜,曹操本打算提兵攻打袁术. 但忽然得悉,沮授进言袁绍,趁着许都空虚,举兵过黄河迎接献帝,去往邺城。 虽不知袁绍会否采纳,但曹操仍然心惊不已,即刻发令,大军回还,一刻不得耽误。 “这个沮授,关键时候,还真能添乱。”朱铉抱怨道。 本以此番终能如愿。只要攻破寿春,便可一路平坦直往长江而去。 谁料,关键时刻,传来这么一个消息,一切计划都化作乌有。 待到全军急速赶回,方知袁绍根本无意听从沮授之言,不过虚惊一场。 不过曹操也不敢大意,虽此番不来,不代表以后也不能来。 朱铉向曹操推荐郭图,其人不但贪财,更是与沮授不和,但凡沮授坚持的,郭图一定想方设法的破坏。 曹操得知此事,心内甚为高兴。立刻派心腹之人,携带大量珠宝,前往冀州,收买郭图。让他在袁绍面前多言两家和好之事,诋毁并疏远沮授。 其实,不要曹操前来收买,郭图也不愿沮授得宠。 更何况,现如今,袁绍渐近衰老,部下诸臣都在选择亲近的公子支持。偏偏沮授与郭图,所支持的公子互为对立,更加相轧甚急。 如此还不算完,袁绍之所以敢于袭取许都,乃是因为北面的压力大减,边塞的少数民族被其安抚。 曹操秘密派人北上,联络阎柔、鲜于辅等人,令其发兵袭扰幽州,令袁绍不得不举兵北固。 安排好这一切,曹操便于十一月,再次誓师,发兵攻打袁术。 誓师仪式在许都,天子亲自登坛,授予曹操天子剑,铲除逆贼袁术。 朱铉也来到了许都。此刻,正襟立于坛下,文武百官环侍,仪式进行的庄重肃穆。 待到仪式举行完毕,文武等尽皆散去,朱铉与随之而来的辛毗窃窃私语道:“先生,可觉察出怪异?” “何事?”辛毗不解。 “今年,兖州连续两季皆是丰收,官员想来不会欠薪,如何个个身穿粗布麻衣?” “喔··这倒是!方才也觉我与主公在此,颇有些不合时宜,又未察觉何处有不适?确实如此!怪不得,多有不识者看向我与主公,似是很以为我二人不妥。” 二人衣着光鲜,在一群粗布麻衣的官员之中,显有鹤立鸡群之感,颇为扎眼。 “一个个的俱都是面露油光之色,显然伙食不差,如何打扮的如此寒酸?怪事!” 二人悄悄议论。 正此时,远远看见曹洪,虽穿着不及往日,但也未如其他人那般寒酸。 “曹将军!这边来,有事相问。”朱铉客气的招招手,朝着曹洪招呼道。 曹洪瞧见朱铉招呼,挺着肚子走了过来。 “嚯!曹将军,越发彪壮了。”朱铉揶揄道。 “骠骑将军说笑了!这长久不得厮杀,身子越发慵懒,哪里来的彪壮?” 曹洪往日与朱铉不睦,乃是公事。 平日间,武夫们觥筹交错之际,也多有议论,对朱铉还是倍加推崇的。 只可惜,朱铉不是曹操部下,来日也许会成沙场劲敌。 但武夫们,是不会暗害朱铉的,只有战场上杀死对手,才是荣耀。 搞阴谋,那是谋士的事情。 征讨张绣,曹洪却不曾跟随。与夏侯惇两个,负责留守。夏侯惇镇守兖州,曹洪在许都。 “喔对了,既然曹将军镇守许都,想来应明白,这许都的官员,为何都如此寒酸?”朱铉径直问道。 “嘘!将军怎么可如此高声?”曹洪满脸惊讶之色,急忙阻止朱铉。 朱铉、辛毗不解,实话实说而已,难道犯忌? 遂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难道此中有不便讲之处?事关曹公?” 曹洪讪然而笑,道:“与大哥何干?不过话说回来,还是与他有点关系。” 朱铉不耐,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是何关系?因何如此? 眼瞧着朱铉面有急色,曹洪笑道:“其实,事情起因,还不是因大哥重用毛玠、崔琰之故。” “毛玠?崔琰?” 毛玠,陈留人士,以清廉公正而出名。很早就跟随曹操,先任功曹,后为幕府东曹掾。 崔琰,清河东武城人,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其人文武全才,尤其擅长选拔人才,为人清廉。先为从事,后辟为幕府东曹掾。 什么是东曹掾? 汉制,丞相、太尉自辟属官,设有东曹掾,权力极大,薪俸秩比四百石,主管二千石长吏及军吏的迁除。 三公九卿、州刺史、前后左右将军以下,都是奉新少于两千石的官员,归东曹掾品评、升迁调用。 朱铉也不是不知东曹掾,官位不显,权力甚大。 “这又与官员如此穿着打扮,有何关系?” 曹洪再给他解释,毛玠、崔琰用人,首要便是要清廉。 即使名声很大,才能很出众的人,如果不清廉,一概不用。他二人身体力行,每日粗茶淡饭,粗布麻衣,其他人便跟着风学。 “原来如此!我二人,岂不是难入法眼了?” 曹洪知道朱铉是开玩笑,但他却笑不起来,“空有锦衣玉食,不能尽情享受,岂不是‘锦衣夜行’,了无光鲜。” 这个曹洪最贪财,有了钱财自然要享受,空守着金山银山,却不能显耀,还要财物来何用? “嗯,苦了将军了!”朱铉与辛毗,一同打趣道。 正在此时,突闻一声,“原来将军在此!累我好找。” 几人听着这声音,一起看去,乃是许褚。 “哦,许褚将军!”朱铉热情的打招呼。 这许褚可是曹操身边的红人。 “不敢当!我奉主公之命,请将军过府一叙。”许褚中气十足,说出话来,声音震得人耳鸣。 “曹公要与我叙谈?”朱铉口中说着,目视辛毗。 辛毗略思忖,应是关于南归之事,便道:“我随主共同去。” 朱铉点头称好。 又向许褚道:“既如此,我随虎侯一同前去!” 湖阳一战,许褚奋勇当先,勇如猛虎令敌胆寒。曹操欣喜,亲口封为“虎侯”。 “我乃是奉命前来,既然已经通知了将军,要赶紧回去复命。先行告辞,将军自己去便可!” 言罢,许褚转向曹洪,道:“主公也要见将军,请速去。” 而后,转身便疾走,似乎有避之莫及的感觉。 “这?”辛毗不由得生疑,对朱铉悄悄言道:“主公,其中似乎有不妥。” 朱铉心有疑窦,曹操请自己,应为示好。许褚怎么这样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话又说回来,若曹某人有意暗害,许褚更不该如此表现,难道不怕朱铉生疑? “这个许褚,少来这一套,哼··恃宠而骄。”曹洪在一旁,不满的嘟囔道。 “曹将军可知,许将军为何如此?”辛毗机警,想从莽夫曹洪嘴中讨些情况。 “这小子眼里边,除了大哥,谁也瞧不起!” 听闻辛毗相询,曹洪的心中不满,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爆发出来。 许褚本性木纳,除了勇力过人外,平日间话语甚少。但凡搭讪,令人感觉都是爱理不理。 典韦阵亡后,许褚一人全权负责曹操的宿卫,更加不与他人亲善了。 用曹洪的话讲,狂得很! 看曹洪表情,不似有假。朱铉也不相信,曹洪有这个心计。 原来日常便是如此,不是独独针对朱铉的。 “算了,算了。他毕竟是对曹公忠心耿耿,你也为曹氏一族,应该欣慰才对,如何能放在心上挂怀?”朱铉反倒劝解曹洪。 当下,朱铉与辛毗拉着曹洪,一同去曹操府。 待到了府前,竟然遇到了曹仁。 曹洪平日里惧怕曹操,最喜欢与曹仁相处。曹仁负责镇守汝南后,二人许久未见了。 “哥,你怎么回来了?”曹洪问道。 曹仁却不似曹洪莽撞,见朱铉、辛毗与曹洪同来,先与他们打招呼,拱手见礼。 而后才亲切的拍着曹洪,道:“还不是大哥有召唤!可能与进攻寿春有关。” “汝南那里,能离得开?”曹洪问道。 曹仁欣慰笑道:“满宠乃文武全才,有他在,汝南便安然无危。” 几人正聊着,许褚再次自府内而出。 “许将军,好久未见,更显健硕。” 曹仁知许褚乃曹操心腹,自己又与曹操兄弟连心,不自觉间,便有一种亲近感,于是热情言道。 许褚见到曹仁,面色稍缓,微微一笑,道:“镇东将军回来了,可是主公相召?” “正是!不知,此时可否见到主公。” 曹仁不似曹洪,张口闭口只管曹操称呼“大哥”,其实落人口实。 许褚略踌躇,道:“主公要急着见骠骑将军,恐怕您要等一会。” “喔,那就等一会吧!” 曹仁有儒将风度,性情坚韧,不似其他武将,事事着急。有问道:“不知许将军此刻可有空闲?” “呃··”许褚微微一怔,方道:“将将下值,正要回家。” “那可巧了,何不入主公府,偏房一叙。” 曹仁口中不称呼曹操“大哥”,但谁人不知,曹操第一亲近的,就是他。自然,他也将曹操府,当做自己家一般无二。 “我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面对曹仁的盛情邀请,许褚竟然毫不犹豫,一口回绝了。 曹仁当场如遭雷击般,木然木然杵在哪儿。 “这···?”朱铉暗自惊讶。 辛毗也不解,“为何?” 要知道,曹仁乃方面大员,又是曹操至亲,虽不是同父母所生,但感情深厚,无出其右,深得曹操宠信。 许褚倒好,不待见朱铉、曹洪也罢了,连曹仁也这般对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上位者倒过头来示好一个侍卫首领,却落得这般没面子。 曹仁虽是好脾气,也有些承受不住了,满面臊红,口角都哆嗦了。 “好你···许褚,你太狂妄了!”曹洪怒了。 平日里,曹操待他严厉,夏侯惇、夏侯渊多讥讽,唯独曹仁能善待宽厚于他。 自然,曹洪也将曹仁当亲大哥看待。如今见曹仁“受辱”,那火,“腾”的就冒上来了。 “匹夫!”口中骂着,曹洪的手已经攥牢许褚衣襟,另一掌已经扇过去了。 许褚自幼习武,不但力大无比,而且武艺精湛。岂会让曹洪伤到!不过,他也不敢伤了曹洪,只用手抓住曹洪的手,两相僵持。 门口有曹操府的侍卫,也都是许褚的部下,内中还有许褚的同乡,以前都是剑客。 见到曹洪打许褚,这些人可不管曹洪地位尊贵如何,有人窜上来要打曹洪。 “大胆!宿卫期间,擅离职守者,斩!”许褚虎目圆睁,怒喝道。 朱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劝架。 “快快松手!” “曹公府前,你二人都是将领,成何体统!” 朱铉仗着力大,身份也比他二人只高不低,便上前要拉开二人。 未料,不但曹洪使劲攥住了许褚,那许褚也不吃亏,反手攥得曹洪更紧,二人都较劲呢。 而且,二人口内还都不饶人。 “许褚小子,你家爷爷不信,你敢犯上造乱?给我哥道歉!” “念你与主公有亲,不便伤你。若不然····” “我呸!”曹洪听着许褚这么说,明显瞧不起自己,感情还是看我大哥面子。 理是这么个理,话不能这么说。 一口唾沫,便吐到了许褚脸上。 “吖!”许褚未防,被喷了一脸。任是谁,也料不到曹洪会整这个。 “你等着···”许褚又气又急,又不能真伤害曹洪,火憋在胸中,只能高声喊叫撒气,“主公面前,说理去!” “去就去,我倒看你这小子,能在大哥面前将我如何?”曹洪倒是乐了,心腹不心腹的,也是我曹家的狗,能偏向你这个外人? 曹洪敢于如此顽劣,实则也是曹操日常宠惯。 这个曹洪,自幼与曹操在一起。 逃离京师洛阳,就是曹洪护着曹操的家眷先跑的,不可与曹氏、夏侯氏其他人相提并论。 曹操对曹洪有多好,先不说。 但看这曹洪,当年曹操落难,他将战马都让曹操骑跑了,自己步行相随。可见兄弟情深! 二人叫嚷着,便跨入曹操府内。 这下子热闹了,侍卫与从事们都围观来看。 这二位终究是武将,将斯文看得不重,众人侧目而二人独不理,兀自互相推搡怒骂。 曹仁见这阵势,先自后悔了,何苦去与许褚套近乎呢?怕曹洪吃亏,赶忙跟随着进去。 朱铉、辛毗二人,自然也进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许褚的心思 曹洪与许褚,扭打在一起,要入曹操府内。 曹仁、朱铉及辛毗随在其后。 门口的侍卫,很是尽责,先将三人的佩剑取下,而后才放行。 遇到这羁绊,再看去,曹洪与许褚已经直往曹操府客厅而去。 曹操正在此等待朱铉到来,身边荀彧、荀攸、郭嘉等人都在。 听着外面吵闹,几乎炸了锅一般,都莫名所以。 曹府乃是重地,侍卫林立,如何有人敢如此放肆? 竖起耳朵来,仔细听,都是老熟人了,立时知晓何人喧哗了。 郭嘉不似荀彧、荀攸叔侄那般有矜持,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曹洪与许褚将军,怨不得如千军万马过境,声若响雷,不愧猛将。” 荀攸也偷偷笑了。 曹操却是恼了!为何?一个是近臣心腹,另一个更是亲弟弟,闹到自己面前,还有何颜面。 荀彧最了解曹操的心思,先自迈步出厅堂外,喝止许褚、曹洪二人,道:“成何体统!都撒手。” 说来也怪,荀彧一介儒生,许褚与曹洪虽凶猛,却很惧怕他,立时撒手。 里面早已传出曹操的低低吼声,“都进来。” 曹操把持朝政,城府原来越深,平日难见发怒,但威严日甚。 之所以低声吼,乃是怕下人们听着笑话,不代表他不生气。 相反,此刻的曹操,几乎要气得暴走。 曹洪日常里顽劣,曹操多有领教。但许褚为人谨慎,生性木纳,虽然勇猛,但从来规规矩矩的不惹事。 于是,问都不问,曹操便认定了此中必是曹洪挑衅。 手指着曹洪,曹操怒道:“说!又要做什么?” 曹洪从来都被骂皮实了,并不惊惧。而且,这次认为自己有理,更加气壮道:“大哥,许褚小子恃宠而骄,轻辱亲信大将,管不管?” “胡说!辱谁了?” 曹操知道,曹洪最会生事,如何肯信许褚会如此。 “辱了仁哥!若不信,找来问。我可是亲眼看见,那骠骑将军朱铉也在一旁。” 曹仁? 曹操不由得生疑。若说曹洪能胡闹,曹仁可绝非如他一般。 相反,这曹仁虽自幼放荡,但参军后,最守法度,恭良谦让。 “怎么还与镇东将军有关?” 荀彧等人,不由得心内惊讶。 正赶巧,此时,曹仁、朱铉等人急匆匆追了进里。曹洪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事涉曹仁,曹仁倒是一时无语了,自然因不方便说。 但见朱铉道:“这其中有误会。想来,许褚将军有急事,曹仁将军不知情,想找他攀谈,才被拒。所以,曹洪将军误会,以为许褚将军不恭。” 喔,这么回事,值得闹到这等地步? 众人不由得暗暗责怪曹洪。 “屁!许褚小子,不说你往日里。但是今日,便对骠骑朱将军和仁哥先后无礼,大哥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 其实,曹洪早对许褚不满了。但他不能说,抬出朱铉与曹仁来说事。 曹操心内陡然猛跳,曹仁虽位高权重,毕竟自家兄弟,安抚几句也就无事。 但那朱铉,就大大的不同了。此人一方诸侯,与自己以往多有帮助,以后也要借助。万万不能得罪! 恰恰得罪朱铉的人,是自己最亲信的许褚。 传出去,别人会以为,都是曹操往日里有怨愤,感染了身旁的许褚,所以才对其无理。 此事非同小可!这个许褚,怎么这么狂妄,难道往日的木讷谨慎是装的? “许褚,你可知罪?”曹操不能再模棱两可,否则要坏大事。 荀彧心内也是透亮,随之斥道:“虎侯,如何不懂事体?毕竟武夫,接人待物太过粗俗。” 看似斥责,实则轻描淡写,意思许褚此为,乃是礼数欠缺,化解朱铉可能对曹操的不满。 曹操何等精明,如何听不懂?立时满意,面带笑容对着朱铉、曹仁道:“一介蛮夫而已,莫要与他较真!若认真,就称不得英豪。” 曹仁当然不会计较,毕竟都是自家人。 朱铉心想,你们倒会演戏!关我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这许褚,为何会对自己不待见,难道真的因为曹操平日里多有微词? 念及此,朱铉也不言语,笑着对曹操回礼,而后去搀扶许褚。 眼看就是皆大欢喜。 未料到,许褚竟然一甩膀子,险些将朱铉甩个趔趄。 “你要做什么?来人,拖出去。”曹操勃然大怒,这个许褚,太不知进退。 曹洪更得意,也跟着骂道:“狂夫!就该杀之而后快。” 话音刚落,屁股生疼,已被曹仁一脚踹个正狠。 曹洪被这一脚踹愣了,平素亲近善待自己的曹仁,此刻正怒不可遏,眼神中透着凛冽,恨不能生吞活剥。 曹仁年少时轻狂,不守法度,不知规矩。但从军以后,自律甚严,守矩知法。 现如今,因临时起意,想结交许褚,反倒闹得沸沸扬扬,场面几乎不可收拾。 更有曹洪,分明就是借机发作,狭私报复。曹仁岂会看不出? 曹仁与曹操想的一样,再闹也是家务事,有朱铉在一旁看着呢! 曹操此刻怒火中烧,一者为许褚桀骜,一者为曹洪火上添油。 先训斥曹洪退于旁边,再冷冽的眼神盯住许褚,喝问:“可知罪否?” 许褚甚为委屈,又是个憨直的汉子,不懂得掩饰,径直回道:“骠骑将军,乃是天下闻名的朝廷重臣;镇东将军乃贵胄功勋,更是手握重兵在外镇守的大将。我乃主公身旁侍卫,若与之亲近,甚至独坐攀谈,岂不令人生疑内外勾连?内侍之人,不交接外臣,此乃古训。” 此言既出,满堂皆惊。 料不到,许褚一个莽夫,心思如此缜密,为人如此谨慎。 曹操知道错怪了许褚,往日里又爱惜他,心内愧疚。 曹仁情知自己错了,即刻上前道:“此事乃因为我一时失察,请主公责罚。” 曹操先扶起了许褚,方转身对曹仁道:“你我兄弟,哪里还用许褚小子担心,莫再言及此事。” 曹仁乃是曹操第一亲信,曹氏、夏侯等曹操亲族中最具才干的大将,曹操当然只会安抚,如何能表露半分怀疑之色? 更何况,旁边不少人看着呢!稍不慎,便给人留下曹氏一族不睦的印象,非同小可。 至于曹洪,曹操对他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真将他如何?一者为至亲,二者对自己忠心耿耿,更是有救命之恩。莫说心里还是很待见他,即使不喜此人,也不能有所表现。 “曹洪!你往日里劣迹斑斑。违抗我令私自酿酒,公然狎妓淫乐,平日生活奢华淫靡,朝中御史早有奏章,要拿问你。想不到,现如今变本加厉,挑唆我的亲信内讧,可知罪?” 曹洪也明白,自己往日作为多有不轨,早就惹怒了朝中的大臣们。还不是多赖曹操护着?如今曹操都翻脸了,赶紧认错,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哥!我知错。以后战场上,拼死杀敌赎罪。” 听闻此言,在场之人都暗骂曹洪狡猾,却无人再多言什么,明明曹操不会真将曹洪如何,还何必去做坏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要挟 曹操也不愿当着众人,丢人现眼,将曹洪斥退,又好言安抚许褚、曹仁。 尔后,才与朱铉见礼。 “老弟,见笑了!”曹操面带微笑,心内想着什么,却不得而知。 朱铉摆手,连声道:“岂敢!今日方知曹公部下,忠公知法,比起我手下那些江湖草莽,不知强了多少倍?” “莫夸他们,一夸准坏事!老弟的部下,我看着都好。” 曹操其实听得心内受用,只是口上还需谦虚一二。 再互相客套一番,二人入座,探讨正事。 曹操先屏退左右,而后亲自斟茶,抬手请朱铉饮。 朱铉面目自然,品着茶。实则,心内在思索,如何应答曹操? 曹操审视朱铉,心内同样在思索。 须臾之后,曹操方才开口,言道:“老弟,此番征讨袁术,你我恐就将别过了。来日,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为兄,甚是伤怀。” 看着曹操鬓角已染白,虽仍在壮年,但常年忧心憔悴,难免未老先衰。 “曹公!请多保重。我此去救顾家人,而后,也许有再聚首之日。”朱铉尽量平淡的答道。 曹操点头,道:“我知你牵挂家人。若不然,如何肯放你离去?朝中正有大事相托。你我兄弟同心,天下何愁不平!” 二人一番言语,半真半假。 若曹操肯匡扶汉室,善待黎民,朱铉不介意屈居人下。 若朱铉肯真心扶保,忠心效力,曹操也未见得不能重用于他。 但,朱铉清楚,曹操虽有王者之心,但与过往之枭雄无异。黎民在他眼中,恐远不如社稷。 朱铉连年征战,见到各处群雄并起,黎民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刀兵结连、饿殍千里、瘟病横行,无人将天下黎民的痛苦置于胸怀。 抢地盘、拘人口,征兵、征粮,大战连连,天下动荡。 何时是个头?即或天下一统,汉室如故,不过兴盛三代而终,依旧难逃官宦之祸。 孟子曰:“民为大,社稷次之,君为轻!” 说得多么好!可有人去实行嚒?秉承儒家思想而创立的儒教,却是将君、社稷放在最高,要民无限忠诚。 朱铉本就出身最底层,深感将劳苦民众的福祉,寄托于上位者,寄托于圣人出世,不可靠。 汉室可为天下一统的象征,但绝不能将太平盛世寄托于一个朝廷。 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唯有黎民百姓自己去创造,自己去看管。 “汉室可扶保,但必须均权力,权力决定利益。”朱铉是这么想的,也打算逐步探索着,一条可行的道路。 外戚、内侍为何屡屡为祸?还不是靠着手中权力。谁的权力大,谁就是既得利益者。他们的权力怎么来的,皇帝给的。 皇帝的权力哪来的?难道真是天之子,天赋的? 朱铉不信鬼神,更不信天地。如果有天地,这个天地就是社稷之中的所有百姓。 权归于民,人人有地耕,人人自食其力。 废黜皇权,独尊民权。 政权、军权、思想权必须为民权服务。 曹操想得到的是,皇权;朱铉却与之相左,也与历朝历代上位者不同,他要的是,民权。 “民权大于天!” 一切如皇权,如皇权的爪牙,军队、官府、士族、豪强,必须置于民权之下。 既如此,朱铉也只能与曹氏分道扬镳。而后,只有利用,再无同盟。 这些,朱铉已经想了很久。 既然想定了,大丈夫就要坚定信念,不折不挠的去做。 当年参加黄巾军,就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为天下百姓争一个“人有耕田,自食其力。” 现如今,朱铉不光要‘人有耕田’,更要‘人人有权’。 民权天赋,掌握社稷。 因此,当曹操有意无意的提醒朱铉,要其继续效忠。 朱铉唯一的对策,便是虚与委蛇。 “曹公!此番回去,我自然是依照朝廷旨意,平乱江南。还江南百姓太平,驱逐伐异谋逆者。” 朝廷现今就是曹操把持的,听朝廷的,也就是听曹操的。因此,对于朱铉的回答,曹操还算满意。 “老弟此番回去,必是震慑江南。但也要小心江东猛虎吖!” 曹操口中‘江东猛虎’,自然指的孙策。 朱铉心里也明白,此番回去,必然一番龙争虎斗。 曹操此语,既有挑拨之意;也是提醒他,别想着太早自立,他曹某人还是有用处的。 朱铉清楚,曹操把持着朝廷,以献帝名义号令天下。所谓‘是官是匪’,一念之间。 若是曹操以朝廷名义,敕封任何一方,便会使时局发生微妙变化,所谓‘名正言顺’。朝廷认可的,便是正源,反之,则为谋逆,人人得而诛之。 “那还需多多仰仗曹公,莫忘兄弟情谊。虽远在南方,我仍感激涕零。”朱铉拜道。 曹操微笑着,虚着扶了扶朱铉,颇有深意的言道:“你可放心,有我在,必然帮你。”而后话锋一转,笑道:“你的岳父王朗,乃本朝大儒,宇内闻名。今帝驾临许都,正需这些老臣辅佐,可召来许都。” 说得轻描淡写,朱铉却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抬头向曹操看去。 “曹公,这····” 朱铉一时语塞了。 曹操这分明是要挟持朱铉,拿王朗做人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密晤(上) 天下谁人不知,王朗与朱铉有大恩。 朱铉本是草芥山民,得王朗赏识,下嫁侄女、赐予高官,一路提携不遗余力。 若不顾及王朗安危,朱铉必为天下人所不齿。 曹操依旧面带微笑,但目光中已有冷冽之色。 朱铉咬咬牙,道:“一切谨遵曹公令旨。” “哈哈哈···”曹操大笑,道:“老弟莫误会,这只是老夫的建议,不是什么令旨。我如何当得'令旨'二字?” 朱铉强忍着怒火,讪笑道:“曹公建议很好,待我回到江南,必然转告岳父大人。” 看着朱铉虽然有不快之色,但还是不得不同意,曹操心中更得意。 今日要说的关键事都说完了,曹操又与朱铉随便聊几句,而后便道乏。 朱铉心内如吃了苍蝇,极其不痛快,但又必须强忍着。见曹操有逐客之意,便顺势拜别。 辛毗见朱铉出来,面色不善。因在曹府中,不便问,二人疾步出到府外。 “主公,似乎有事?”辛毗小心翼翼问道。 不提还罢,朱铉憋了一肚子火,会稽起兵助你,现今倒过头来要挟我,好你个曹操。 “曹贼,异日必要你··”朱铉冷喝道。因还在许都,终要提防隔墙有耳,未讲完,便恨恨的扬长而去。 辛毗知道,朱铉必然受气了。 其实,这在意料之中。曹操老奸巨猾,怎么可能不设下羁绊,痛快答应朱铉南返。 现在,只要能回去,一切都不能去计较,有问题,也要回去之后,慢慢化解。 于是,辛毗随着朱铉快速出城。 二人一路无语,朱铉不说,辛毗不问,沉默无声的往乘氏赶回。 突然,听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朱铉、辛毗等人惊异,身后有追兵?但听声音,又不像,仅有数骑而已。 身边的侍卫,已经抽刀在手。 但见后面轻骑越来越近,直到能看清坐骑之上人的面庞,众人才松口气。 来的仅有双骑,双人人双马,可能为路过的行客。 “前面可是骠骑将军朱铉?” 朱铉略一思忖,答道:“正是!” “我家主人想与将军面谈,可否借步?” 辛毗等自然不同意。对方鬼鬼祟祟,若是刺客,该怎么办?不能让朱铉单独去。 朱铉也纳闷,对方行为诡异,透着玄。 遂问道:“不知,我可认识阁下的主人?” “将军,我家主人敬仰将军久矣!只是未曾谋面,倒与老将军有旧。” 老将军,自然指的朱儁。 是义父的老友,那又何必遮遮掩掩? 朱铉更觉诧异,便要催马向前。 辛毗与侍卫长一起拦住他,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须臾,那两人中,另一位始终未开口者,突然上前来,白巾蒙面,面貌年龄无法揣测。 但见此人开口言道:“将军!我如此也是无奈,可否借步说话?” 听声音,年岁已是不小。而且此人中气不足,绝非习武之人。 朱铉不由得放心,点头道:“既如此,我从命便是,请!” 只有他二人,催马向一旁的树林中走去,辛毗等人远远随在后面。 到林内深处,周围旁无一人,那神秘人拉扯下面巾,道:“将军,失礼了” 朱铉这会看清楚了,此人,见过。 “是你?董车骑。” 董车骑,即是当朝车骑将军,董承。献帝册封董贵妃之父,灵帝母董太后的侄子。 曹操自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百官总己以听。而董承,则被封为车骑将军。 董承为何来找朱铉? 这还要从献帝说起。 献帝已然十七岁,心智渐开,再加多年来,慑于董卓、李傕、郭汜的淫威,他迫切的想摆脱权臣的控制,不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个心思,他只能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能有奇迹。 本来,逃离了长安,九死一生,到了洛阳。献帝是真心高兴,终于不用再受人控制。 但很快,曹操便找上门来。表面恭恭敬敬,实则与董卓等人无异。更是将其自洛阳拘到了许都,有如笼中鸟,使献帝更加郁郁寡欢。 人大了,有心思了,便藏不住。于是,献帝在无人时,总会唉声叹气。 献帝的贵妃,董氏,深得宠爱。见他终日愁眉紧锁,难有笑容,便询问有何烦心之事? 人总要发泄,更何况董贵妃陪伴献帝日久,献帝也是将她当做最贴心之人,自然娓娓道来。 董贵妃听了,不禁默然。这事情,一个女人家帮不上忙。 但,董贵妃的父亲董承,在朝中为官,或许可以设法。 于是,献帝手笔亲书圣旨,董贵妃则将旨意缝在衣带之中。 做好这一切,趁着董承进宫探望女儿,董贵妃将封有诏旨的锦衣赐予他。 在为董承试穿的时候,贵妃暗暗拧了一把衣带,道:“此处可有不妥?” 董承先是一愣,也用手捏了下贵妃方才所拧之处,心内立刻明了,衣带里有东西。 “无不妥,很合适!” 言罢,董承又故作镇定,再与贵妃说几句话,方才告辞而去。 回到府中,董承屏退左右,剪开衣带,发现了诏旨。 “除贼!” 诏旨的立意便是要铲除曹操。 此事,有些出乎意料。平日里,曹操的跋扈,虽初现倪端。但较之董卓、李傕,还算不得欺君罔上毫无纲纪。 但毕竟,献帝已然长大了,有了权力的欲望,更有了对尊严的渴望。更多的,是不希望,再生活在这种战战栗栗的恐惧之中。 作为外戚,董承过得也甚是压抑。曹操安排了人,时刻监视着董承府,即使是府内,估计也有曹操安排的密探。 当然,董承在长安时,比现今凶险得多,也挺过来了。因此,他对目前的局势,自认为尚不足虑。 虽被监视,也不过是在暗中。 作为外戚,对权力的渴望,几乎是伴随着女儿嫁与皇帝那一天起,便在心中萌芽。但是,眼看着权臣执掌朝纲,皇帝如提线木偶,董承也觉窝心憋火。 得到‘衣带诏’,董承内心略微犹豫,很快就下决心,与皇帝共进退,荣华富贵或身败名裂,只在一搏。 董承迅速与老友们取得联系,共商对策。 董承联系的人,有长水校尉王子服,昭信将军吴子兰,越骑校尉种辑。 这三人,自董卓当政时,就与董承一起扶保献帝,可谓忠心耿耿。 但,只有忠心是不够的。董承等四人,没有兵权,不是诸侯。 王子服于是建议,何不联络外藩诸侯,营救献帝,而董承等人为内应。 董承对王子服的建议,斟酌再三,也觉得有一定道理。 无论怎么谋划,最后还是要靠兵变,才可能铲除曹氏的势力。 但,外藩诸侯,真心扶保献帝的,真假难辨。 有如当初的曹操,表面恭恭敬敬,一旦将献帝挟持来许都,便暴露本来面目。欺君罔上恣意矫诏,表面上‘奉天子以安诸侯’,实则‘挟天子以令诸侯’。 将献帝,做了傀儡。 四人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无合适之人。 “咦!为何独独漏算此人?”王子服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人。 各位不用说,也明白此人是谁,朱铉。 原来,四人只想着天下各隅诸侯,希冀借助外力。为何?现今许都朝堂内,有实权,掌兵的,都是曹操亲信,自然不去留意。 待到王子服讲出朱铉的名字,董承三人,也怦然心动。 朱铉是朱儁的义子,以朱儁对献帝的忠心,这朱铉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这从朱儁往常对朱铉的评议,也可看出一二。 自来到许都,虽不曾直接接触,但都暗自观察过。 勇猛自不必说,斩杀李傕、郭汜,声威震慑朝野。 那日在朝堂,似有似无间,可察觉,对杨彪、孔融等非曹系亲信人士,朱铉颇有好感,有回护之意。相反,对曹操的行径,多有不满。 当然,这些都是直觉。要交托大事,还要再观察。 但平日里,并无机会交际。 董承等人也忌惮,日子久了,被曹操派来的暗探察觉。 因此,趁着朱铉进城的机会,商量好,由董承悄悄前去试探。 躲避过了眼线,董承带着心腹之人,只有他二人悄悄尾随朱铉出城,在城外密晤朱铉。 朱铉哪里知道这之中的曲折?突兀间,见到董承,很是诧异。 董承自然料到朱铉会惊异,但他不露声色,只言道:“因与将军素未平生,一直想结交,又恐曹公多心,不得已出此下策。” 朱铉这才了然。 心想,既欲要结交,何必如此藏头遮面? 朱铉哪里明白,对董承而言,担着祸及三族的风险呢! “既如此,不知董车骑有何见教?” “哦,见教不敢!我与钱塘侯同朝多年,深受教诲。算来,可与你兄弟相称。” 这是套近乎!先扯出朱儁这面大旗,要朱铉对自己有亲近感。 朱铉自然乐得如此,谁没事愿意一口一个长辈的称呼。 “那···董兄,小弟有礼了。”朱铉略一沉吟,顿首抱拳,顺势认了这位兄长。 “呵呵~”董承欣喜,笑道:“老弟,你我就算一家人了。” 他倒是顺杆爬得快。也无法,有求于人,专程来忽悠的,还客气什么? 唏嘘一叹,董承道:“老大人过世,朝廷柱石坍塌。他老人家,乃国之梁栋,屑小之辈无不惧其三分。” 朱铉点点头,未作置评,想听董承还要说什么? “不知,老弟可否继承老大人的遗风,愿与奸佞屑小抗争?”董承问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密晤(下) “自然!”朱铉简单答道。 董承看似试探,实则想引朱铉述说。 但朱铉硬是不上当,不接招,回答极其简单,根本看不出其心意如何? 董承犯难了,只得再进一步试探,问道:“你可看出,朝中有奸佞?” “哦?”朱铉故作惊讶,装作不明董承此言何意?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兄长所指何人?” “多了去!凡目无帝尊朝纲者,都可算入此列。” “这···”朱铉略一思忖,再问道:“那以兄长的意思,该如何?” “当除之!”董承的回答干脆利落。 朱铉不由得沉吟,这董承到底是献帝派来的,还是曹操党羽故作试探? 按说,以朱铉对董承的了解,以及他的身份,应是帝党。但当今世事纷乱,人心也变得叵测,即使以外戚身份为权臣收买,也未见得不可能。 一时难判,不如缄口不言。 董承见朱铉面色阴沉,缄口不言,心内‘咯噔’一下,暗道:“莫不成,此人非朱儁所言那般?那可就糟糕了,我身家性命凶矣!可怜,还要连累家人。” 二人沉默有时,还是董承沉不住气,催问道:“我此来,只为一舒胸臆,为何你不能坦诚相告?” 朱铉思忖,还是拿不定主意,只能模棱两可道:“如兄所言,朝有奸佞,自然要除。但奸佞应有公议,难辨之下,为人利用,反倒不美。” 奸佞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但总不能你说谁是,谁就是吧?那岂不是乱套了,我朱铉可不能被人利用。 说白了,除贼是要大家伙一起赞同的。所谓倡响天下,如董卓,十八路诸侯,天下各地都反对他,指他为国贼,那才可以除之。 你董承不过一个车骑将军,跟我来说要除贼,我凭什么相信?又凭什么听你的? 董承也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活不到现在。自然明白朱铉之意,人家这是要凭据。 凭据自然有。皇帝的诏旨,就在董承手中,但怎么可以轻易示人? 仅仅一面之缘,便将干系着自己和皇帝身家性命的旨意交给朱铉,岂不是太儿戏? “自董卓、李傕以来,权臣当道,诸侯并起。不遵朝廷,不奉令旨。各为其政,自表为官。若有旨意,你可会遵?” 朱铉不能随意回答。旨意代表谁?皇帝。以往之时,奉旨是天经地义;现如今,微妙得很呐。 须臾之后,朱铉方道:“朝廷但有所遣,我莫敢不往!” 巧妙地将‘旨意’二字换为‘朝廷’,又使朱铉的回答变得不可捉摸。 这也难怪二人,本就互不熟悉,双方需要互相试探,火候到了,才能挑明。 董承希冀朱铉能出手相助,朱铉又何尝不想借到献帝名义?只是可惜,若朱儁在,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但目下,朱铉的回答,令董承很为难。他似乎将此事想得过于简单了,未料到朱铉城府如此深。 在董承看来,朱铉不过一青年,善于征战,不谙世情。 现在看来,董承有些错估了朱铉,令自己方今手足无措。 朱铉看在眼中,心内暗笑,脸上却依旧面目凝重,道:“不知董兄,所言奸佞,所指何人?有证据否?” 董承心想,谁知你是忠是奸,这如何能说? “如董卓、李傕之流。” “哦!”朱铉点点头,又道:“现今的曹公,可也是奸佞?” 董承陡然一震,惊道:“如何有此一问?” “呵呵,”朱铉笑道:“随口一问而已。前有董卓,后有李傕,都是朝廷重臣,与现今曹公地位相当。故此好奇,是否同流?” “目前不好说。”董承沉默有时,慎重回答道。总不能一直模棱两可下去,既然对朱铉抱有希望,便要舍得将自己豁出来。 不好说?呵呵,这就使朱铉有三分把握了。“其实,曹公相较董卓、李傕,还算不过分。可惜,天下士子恐怕非议不浅。” 话头挑开了,二人便逐渐越谈越畅。 “我记得,董卓、李傕,‘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与如今曹公的作为无异。” 朱铉心内又明了一分,只摇头叹道:“我虽为骠骑,但无实权。更何况,即将南返。” 董承这才得知,朱铉要回会稽了。 “哦···你要回会稽?” “嗯!而且,不久后,若无大碍,我岳父将入朝。”朱铉答道。 董承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这是曹操在抓人质。 “你情愿他入朝?” “不情愿又如何?” 说到此处,二人都沉默了。 接下来的话,要好好思量一番。 待到董承想定,既然来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再透彻一些。 “若曹公自弃于天下,你当如何?” “自弃天下?”朱铉沉吟道:“我自会稽起兵,相助于曹公,正为他忠心报国,不似其他人那般,只为个人生死荣辱。难道,曹公会走到那一步?” 董承似乎更有把握,微微一笑,言道:“人总会变的。曹公如今权倾朝野,未必将你真心待如兄弟。否则,何来你岳父入朝之事?” “这倒是!曹公此为,似乎颇为不信任我。您也这么看?” “当然是这样!将军这都能忍,我真心佩服。” 二人似乎越说越投机。 朱铉到后来,干脆请教道:“不知,我该如何做?您才以为是对的呢!” 这是要董承说明来意了。 董承自觉把握十有八九,可以向朱铉吐露一二了。 “将军,若天命所归,命你除贼,敢否?” 天命?献帝为天子,他的令旨,自然为天命。除贼,不特指,不点破,但包含了一切献帝认为的反逆之辈。 朱铉深思熟虑一番,话语其中包含的内容,非同小可。 天命,极可能就是天子之命。除贼,虽未明说,但似乎曹操无疑。 如何作答?可真草率不得。 许久,朱铉都未作答。 董承反倒心内窃喜。为何?若朱铉急急回答,必然是敷衍。考虑这么久,看来,朱铉并非完全心向曹操。 其实朱铉心中,若天子之命,倒真不见得会去遵旨。民权应大于皇权,这已是有定论。 但曹操若是学董卓、李傕,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天下人皆喊杀,则自己也义不容辞。 想定了,朱铉答道:“天命所归,自然遵从。” 董承哪里料到,朱铉口中‘天命’与自己的‘天子之命’,是两回事。 当下,董承大喜过望。 “将军,匡扶汉室,非你莫属!” 朱铉摆手道:“天命所归者,岂能只在乎我一人?要天下人齐心方可。” 董承点头道:“此言非虚!如此,将军启程之人,我再拜访。” 各位要问,董承为何不拿出圣旨来? 仅相谈一次,便将圣旨掏出,这可能吗? 即便董承将个人生死度之身外,但这还牵涉献帝呢。 董承自董卓开始,便深谙危机中生存之道,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就磨砺了他‘戒急用忍’的个性,甚或有些谨慎有余。 这一次,只是当面试探。其后,还要观其言察其行,全面揣摩审视。 待到心内有了三分认知,董承便告辞而去。 来日方长,推翻曹氏非一人之力可为,倒不急于一时,拉朱铉入伙。 被董承这么一耽搁,朱铉回到乘氏,已是入夜时分。 距离城外三十里,只见牵招、梁习率领数百鲲鹏骑而来。 朱铉询问得知,因其迟迟不归,辛毗等人忧心,派出牵招、梁习前来迎接。 回到乘氏,朱铉于路途之事不做解释,更未将董承之名说出。 部下随扈,都知道规矩,自然无人多嘴私下乱传。 ----------------------------------------------------------------------------------------------------------------------------- 明日周末,照例休息。阅读本书,一定要有耐性,海涵海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话别小叙 如此,十余日后,朱铉终于得到曹操的消息,率军前往许都汇合,而后共同进军寿春。 到了许都,兵马驻扎城外,曹操亲来慰劳朱铉的兵士。 待到劳军完毕,朱铉将曹操请至中军帐。 二人屏退了左右,单独在帐内详谈。 曹操先开口言道:“老弟,三日后即发兵,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有劳曹公挂怀,儿郎们听闻可回归故里,莫不欣慰!一早都准备妥当了。” 朱铉答道,刻意在‘回归故里’处加重了语气,声音顿了顿。 朱铉这就要回去了,曹操不由得惆怅。 “这都七年了!一晃眼,似乎昨日之事。老弟,真不舍得你走。” “呵呵!”朱铉眼瞅着曹操,似乎不像矫情。 遂笑了笑,道:“曹公,也学会儿女情长?罢了,自会稽起兵,转战司隶、豫州、青州、幽州、冀州、兖州、徐州,大约只有关中与陇西未去得。一遭下来,中原转个遍。此番南返,也许终生不得北上了。与曹公,也只能神交喽!” 朱铉说得轻松,心内不知为何?却觉得沉甸甸。 曹操也是为朱铉打动了。 曹阿瞒已非当年阿瞒,人情世故见得多去了。 但,朱铉在他心目中,印象之深刻,别有一番与众不同。 遥想当年,京都洛阳,初入京师的朱铉,不过一个乡下郎。 但他不畏京城龙潭虎穴,只身前来,助何进铲除十常侍。 在朱儁府上,头一次认识了曹操。 而且,还因这朱铉,袁绍、臧洪与朱儁起了冲突。 曹操居中调停,方得作罢。 现如今呢?袁绍坐拥黄河以北四州; 曹操‘奉天子安诸侯’,不但兖州在其治下,青州一部,豫州一部,也都属于曹操的势力范围。 这一切,有谁会想到,都起自七年前,曹操扬州募兵,朱铉起义兵相助呢。 起始,便是龙亢兵变,曹操募兵得而复失; 虎牢惨败,曹操十万兵马顷刻崩散; 初得兖州,内有黄巾百万,外有袁术十万兵入侵; 征徐州,进退维谷之间,吕布袭夺兖州,曹操失巢穴; 缺兵少粮,吕布势大,袁绍劝降,却能最终三战败吕布,重夺兖州。 这一幕幕,历历在目,哪一件,哪一桩,缺了朱铉的帮衬? 可以说,每一次,朱铉都立了大功。 有时候,曹操甚至有幻觉,朱铉才是自己麾下最亲信的大将。 最起码,有朱铉在,曹操总能化险为夷,朱铉是曹操的福将。 不自觉间,曹操竟然脱口而出:“老弟,你我联手,天下唾手可得!” “这···”朱铉一时怔著,不意曹操突然如此说。 细看,颇似真情流露,英雄相惜。 “曹公,我不过江南微末···若异日,天下一统,我绝不做羁绊之石。” 此言,半真半假。 若天下一统已成大势,朱铉自忖,不可为一己之私,而令黎民继续受兵患之苦。 但若只是表面的统一,而非天下人心所向。 以兵伐强行统一,罔顾百姓福祉,则其兵虽有百万,势要破之。 这些话语,怎么能对曹操说出口? 以朱铉的了解,但凡如曹操、袁绍或者如公孙瓒、刘表等,莫不出身豪强世族名门,怎了解草芥百姓的心意? 为何儒教,其意博大精深,可谓‘道德至高至尚’,圣人之学,但只在士子间传播。 为何‘大贤良师’寥寥数语,“但使耕者有其田,自食其力,散财救穷”。 天下民众一呼百应,黄巾如风云卷起千层浪,区区数年,将不可一世的四百年汉室基业搅翻。 ‘大道至简’,人心即是‘道’。 人要吃饭,人要活着,人要‘公平’。 若辛勤劳作不如人,虽贫虽死,无憾; 但种地的吃不饱饭,饿死; 纺织的衣不蔽体,冻死; 采药的无药可治,病死; 这是什么混账世道? 让朱铉俯首称臣,易! 给天下人一条自食其力的太平大道。 否则,身陷分尸车裂之痛,也绝不皱眉言降。 所以,朱铉的话,也算是心内对曹操的一种期许。莫做天下黎民的绊脚石,只顾自家功业。 但曹操是听不出朱铉心声的。 他很高兴,朱铉算识时务。 虽将来不可说,但眼下,定会不负重托,牵制孙策乃至刘表、袁术。 送别了曹操,朱铉独自端坐,良思许久。 天色渐晚,不期有客来访。 “何人?”朱铉问道。 “主公,来者不曾报上姓名,只说有事见您。还说···”亲卫秉道。 “还说什么?” “那人说:‘日前一席谈,相约来日再唔,还记得否?’” 这话讲得,神秘得很。 ‘日前一席谈’。日前?喔,想起来了,是董承。 待到传唤外面等候之人入内,果然是那日董承所带之人。 那日,董承遮面,但此人却不曾遮面,故此认得清楚。 “董公别来无恙?” “家主安好!请将军,明日辰时末,故地一游。” 朱铉略一思忖,应承道:“好!” “哦对了,家主还说,将军可佯作狩猎,不期而遇。” 这倒是个好主意,莫让人瞧着鬼鬼祟祟。 第二日,晨曦升起,地表仍然一层薄雾。 朱铉早早起身,吩咐人准备马匹、弓箭等,要去郊区狩猎。 先派了马文成的探马,将周边侦查一番,朱铉才率领数十亲卫出发。 “文成,周围可有可疑之人?” 于奔行间,朱铉问着马文成。 马文成面目依然肃穆,如往常间,不苟一丝言笑。 听闻朱铉有问,干脆利落回道:“主公放心!起初发现几个可疑之人,都驱散了。” “嗯!”朱铉点头,便令道:“往东去,加快速度!” 待到得树林外,朱铉率亲卫入内,马文成的探马散在四周警探。 渐渐深入,林中深处,已可闻人声。 朱铉身旁,仅五人相伴,都是林虎给朱铉挑选,贴身侍卫,追随多年了。 大约听到了马蹄声,不远处,传来声音,“可是朱将军!” “正是!”朱铉听得出,这是董承的声音。 朱铉打马上前,只见董承身畔,还有两人。 朱铉也认识,一者为孔融,另一者为杨彪。 “怎么会是这二人?”朱铉惊诧,心内略感不快。 为何不快?对孔融、杨彪二人,朱铉倒是不反感。 但现今非常时期,朱铉不愿公然得罪曹操。 而此二人,都是曹操政治上的死敌。 这个董承,本就是秘密会晤,却带着二人来,岂不惹人耳目? 董承看到朱铉的面色似乎沉滞,想来心内有不快。 他岂会不知,是因了孔融、杨彪二人之故? 此番,带此二人前来,董承也是动了心思的。 对二人之忠心,董承绝对信得过,而且都与曹操不对付。 即便如此,也未将‘衣带诏’铲除曹氏的机密相告。 之所以带他们来,是试探朱铉的。 现今,见朱铉面色不喜,董承反倒高兴。 这说明,朱铉确然不与曹操同心,对其提防猜疑甚重,才会不愿接触与曹操有悉的孔融、杨彪。 董承佯装不知,还兀自要介绍孔融、杨彪。 朱铉忙摆手止住,道:“不期在此遇到二位,幸会!” 杨彪也拱手示意。 孔融倒是行了躬拜之礼,口含谢意道:“将军不计前嫌,日前朝堂上仗义执言,多谢!” 在场之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孔融在徐州,阻击过朱铉的部队,不得不绕道奔走阳关亭,害死其手下大将赵融与数千将士。 其后,朝堂上,朱铉却能秉公处断,呵斥那些威胁孔融的曹操部署,间接劝说了曹操,做事莫过分。 唯此一点,许都的朝廷官员们,无论献帝一脉,还是曹操派系,都对朱铉佩服不已。 朱铉面色平淡,似很不为意,磊落言道:“我若是你,同样也会在南武阳阻击。倒是朝堂之上,却没有你那般豪气。文弱书生敢于权势前,铿锵直言,伟男子,奇丈夫!” “鄞侯谬赞,谬赞了!”孔融谦逊言道,心内却也颇喜。 董承起先还有担忧。 未料到,二人不计前谦,还颇有些惺惺相惜。 董承看在眼中,喜在心内。 “二位,杨公,前面备下水酒,大家同席而坐,畅谈一番,其不是人仍快事?” 朱铉、孔融都称好。 杨彪耿直,问道:“城内查禁甚严,你还能搞来酒?” 董承笑着让几人入戏,待菜肴、蔬果俱都摆起,才道:“这事儿,大约只瞒着曹公,还有杨公这等迂腐之人罢了。许都的官员,有几人真戒酒来?” 孔融也笑道:“我也是日前方知。原来,现今官场中,流传的‘圣人’‘贤人’,乃是分指酒清、酒浊。怪道这些人,最近口不离圣贤,原来是为这般。” 几人轰然而笑。 朱铉身在乘氏,根本未置禁酒令于眼中。更加不知,许都官员为偷饮,竟然还需如此隐晦。 “权贵如曹洪,不但自己饮酒,还公然在府中摆酒宴,拉着大臣们聚在一起作乐,也未见曹公如何?哼!”孔融气道。 都知孔融与曹操不对付,听他如此斥道,也都不觉奇怪。 董承手指孔融,眼含戏谑,言道:“背后论是非,岂圣人所为?” 孔融才思敏捷,立即答道:“圣人自然不为!我非圣人,仅圣人之后,自然议得。” “哈哈哈!”几人都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宴席论政(上) 董承接连劝酒三轮,方才放下杯碗而言:“可听闻?日前,有尚书郎徐邈,当差的时候饮酒。下属前来请示公务,答曰:'中圣人!'” “中圣人··何意?”几人不解道。 “醉酒呗!”董承笑道。 现今这些官员,倒也有些才华。喝醉酒不能理政务,又不说喝醉了,暗语‘中圣人’。 “哦,还有此事?”杨彪生气,问道。 杨彪原为尚书令,那时,徐邈尚未入尚书阁。 “尚书阁乃是朝廷中枢,如何放置这等人入内?”杨彪不由得愠怒。 孔融也道:“哼!豺狼虎豹,结党营私,不分良莠,只为羽附。” 杨彪虽生气,但也知道,现今尚书令是荀彧,孔融这么说,也太不给老友留颜面。 朱铉知晓各人与杨彪的龌龊,对他们的言论不置一词,仅好奇问道:“曹公如何处置此人?该不会假装未闻此事吧!” 董承点点头,言道:“曹公当然是勃然大怒,要杀了尚书郎徐邈。” “杀了吗?”几人都想听闻,曹操是否秉公。 “没有。”董承道。 孔融一幅果不其然的表情,杨彪面含怒意,朱铉也觉失望。 “这番倒是冤枉人也!乃是荀彧讲情。”董承赶忙解释。 几人称奇,如何荀彧护短? “荀彧言道:‘此公平日里,修身至善,处事谨慎,其才可为一州刺史,担当大任。饮酒只是偶为,绝非滥饮之人,可宽恕一二。’” 董承一番解释,大家伙儿也就明白,曹操不可能再追究了。 荀彧是谁?曹操第一亲信,识人之明,更是天下间数得着的。他推荐的人,个个是圣贤之材。 这一点,如杨彪、孔融,也都不得不佩服。 更何况,荀彧为人,不诳语,知人甚深,才下断语。因此,想来这徐邈,必有大才。 想不到,曹操又得一干将贤才。如何这些贤能,都为曹操所用呢? 当下,各人都有各自的心思,闷头喝得几巡酒。 董承见场面有些冷,今日的主题尚未谈及,也是时候了。 “诸位,今日我等在此相聚,实属不易。我与杨公,从在洛阳起,便共同患难。孔公,你在洛阳,与董卓老贼几番作对,被放逐北海。但挥斥方遒,英姿飒爽,现今仍记忆犹新。” 杨彪深表赞同,反倒孔融,难得谦逊一番。 朱铉定睛看去,这几人,都是朝廷的肱骨柱石。 尤其孔融、杨彪,非国戚、无兵权,但在朝廷中,屡屡与权势滔天的权主作对,真有国士至死不渝之风。 由此,朱铉想到了义父。 朱儁若在,恐怕,曹操更要将朱铉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非除去而后快。 未料到,董承接下来,正要说到朱儁。 本就是诚心谋划朱铉,怎么可能不谈朱儁? “诸公!我等虽经过凶险,在朝中各有不得志,但总还有命在。唯有钱塘侯,朱老大人,却已被奸邪害得身亡!” 言及此,几人都向朱铉看去。 这时候的朱铉,已然潸然泪下,道:“义父忠心朝廷,早有决死之心。但我未能尽孝,未及时劝阻他老人家去长安。抱憾终生!” 此事,朱铉一直耿耿于怀。当日,如何就不强行扣留朱儁,一起回会稽。 “唉!”杨彪感同身受般,很为朱儁可惜。当日,与朱儁一起,前去规劝李傕、郭汜,为献帝拖延时间,渡过黄河。 期间,李郭二贼,先是诱劝而后强逼,都未能令朱儁就范,终于死在贼人的军营内。 “其实,老大人临入二贼军营前,便已告知我:‘今日乃是赴死!’。想来,他是抱了必死之心了。但仍然想方设法,使我脱身。救命之恩,无以言报!”杨彪感激道。 孔融能想到,当时场景的惨烈。口中叹道:“我等立身,若在太平盛世方还罢了;若在乱世,贼人当道,都是难免一死。朱老大人,我辈楷模。若异日···定学老大人,慷慨从容赴死,绝不苟且偷生。” 几人听他说得悲壮,似乎隐隐间,有与某人势不两立的话由,不禁暗自蹙眉。 孔融的命运,与性格戚戚相关,若不是仰仗祖上声望和他本人文采,十个孔融,也早死透了。 董承欲待劝解,又怕没完没了,耽误今日与朱铉的交谈,便道:“孔公风采,天下间早已传遍,不输于朱老大人。鄞侯,听闻你将南返,不知作何规划?” 朱铉正愣怔,在感叹孔融的壮烈之节,听董承相问,便答道:“不日即将南返。只是回到会稽去,希望能保一隅平安。” “你未免太谦虚了。若鄞侯南返,怕是江东要出两个霸王也!”董承道。 “我看也是!”杨彪赞同董承所言,据朱儁往日里口传,再加最近的观察,朱铉绝非等闲之辈,更不可能偏安一隅。 见众人都不信,朱铉不由得苦笑。心道:“今日若再矫情,反倒让人看轻了。” 这是实话,在座人虽不多,个个都是人中翘楚。 单说身世,董承乃是国戚,自不必言;杨彪出身杨氏,四世三公,家世不输于袁绍、袁术;孔融什么人?孔圣正宗嫡传的后人。 哪个不是自幼便受熏陶,察事看人,异常精明。 “实不相瞒,各位。现今江东有孙策、刘表、袁术,都是势力极强,兵多将广。我的故乡会稽,已然受到刀兵之祸,尚且不能自保。谈何雄心壮志?”朱铉认真言道。 诸人跟着点头,朱铉所言非虚。现在南方的局势,比较复杂。 朱铉虽如此说,但董承似与曹操的心思一般无二。现今虽然势孤力单,但以朱铉的能力,开辟江南霸业,指日可待。 “将军!您驰骋中原,未逢敌手。江南蛮荒之地,岂不是唾手可得?孙策虽猛,也不是您的对手。” 这话讲得,朱铉听着,不由得冷汗直冒,真想上前捂住董承的大嘴巴。 也就是董承在说,若换做曹操的人,朱铉恨不能抽出剑来,一剑结果了这厮。 忙不迭的摇头摆手,赶紧制止董承再说下去,口中直道:“谬赞!大缪!天下间的事情,叵测难料。更何况,您不了解南方的情形,更不可妄言!” 孔融也觉董承说得过分,跟着说道:“朱将军虽然威武,但确乎不能轻视了孙破虏之子。想来,虎父无犬子。” 董承听着不耐烦,心说:“我这给朱铉戴高帽,你孔融掺和什么?” 杨彪看着这几人,着实有趣。一个狂赞,一个避之不及,还有一位瞎掺和。 “各位!鄞侯南返,我等此来乃是送行,何必争执日后之事呢?”杨彪起身言道。 而后,举杯对朱铉道:“敬将军!请满饮。” 朱铉举杯示意,满饮之虞,算是将方才尴尬掩饰。 杨彪又道:“将军此去,必然一帆风顺。”再饮一杯。 朱铉不得不相随。 杨彪第三次举杯,面带凝重之色,昂首慷声再道:“若异日,将军大事有成,勿忘朝廷社稷!” 言罢,不待朱铉回话,兀自满饮第三杯。 董承、孔融听了,也忙不迭饮了,并劝朱铉也快快饮下。 其意不言自明。要朱铉,表明心迹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宴席论政(下) 朱铉暗自点头。 此三人,对大汉,对献帝,不可谓不忠心耿耿。 但,朱铉打出生那天起,注定与他们的政治理念不同。 “诸位,江山社稷,何其重!大汉立朝四百年,乃天地赐福庇佑的缘故,轻易废黜不得!但沦落至如今,各位以为,除了奸佞当道,还有何原因?” 这···· 董承等三人,虽忠心,但不迂腐。大汉如今病入膏肓,若全推诿奸佞如董卓、李傕、郭汜之流,诓骗得天下人,却骗不了有识之士。 孔融略思忖,侃侃言道:“文章不行,教化不力。” 这是推给了教育。 杨彪若有所思,听孔融言,自己也有所发,隧道:“官宦横行,法纪松弛!” 这是斥责官府的。 董承身为国戚,常年居于中央,自有一番见解。见众人都很坦诚,自己再矫情反为不美,面露愧色,道:“实在因权臣与外戚及内侍争权。不如此,岂能沦落如斯?” 哦,这是说到争权夺利了。 朱铉见三人都不避讳,讲到弊端,都能从自身找原因,甚为钦佩。 但仅仅是钦佩,却不赞许他们的观点。 此三人,分别出身儒学世家、官宦及现任国戚,都是高高在上,朝廷统治柱石。 朱铉与他们不同,出身卑微,是大汉最底层的人群。 相对于这些出身高贵者而言,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大不相同。 先说孔融的观点,‘教化不力’。 官府中人,哪个不是饱读经史?可乱子偏偏由他们而起。 当然,这些官宦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总以为,是对百姓的教育不够,才导致黄巾军起义。 再言杨彪之‘法纪松弛’。 汉代律法虽然不如秦,但也算细苛,尤其各级官府的奖惩,数百年来,积累下一套完整的规章,不可谓不缜密。 律法再完善,也需人来执行。朝廷官员自己监督自己,利益所得者永远互相包庇。 至于说外戚、官员、宦官之间,不过是皇室平衡朝堂的权术,数千年来,莫不如此,属于朝廷内部争斗。 总而言之,朱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诸位,本人以为,这天下,少了‘规矩’二字。”朱铉铿锵言道,语态甚为果决。 “什么规矩?” “请将军明言!” 三人一起看向朱铉,想知道答案。 “规矩,就是人处在社稷中,必须共同遵守的,大家伙之间的一个约定。” “律法为规矩。” “儒教为规矩。” “道亦为规矩。” 这律法,不是现成的吗?怎么还说少规矩? 杨彪着实不解,疑惑问道:“我朝律法明典不下百部,怎说少规矩?即使有匮乏,能补充者,也不多矣!” “呵呵!”朱铉不由得微笑,谓之道:“大汉律法重治民,少平等,虽比之秦法,多有不如。秦代法虽苛责,还能制约贵族、官吏。” 这倒是实情。商鞅变法,核心就是废除特权,以军功、种粮多寡为标准,而非贵族世袭,使平民肯为国出力。 杨彪几人听闻,心内也是明白,狡辩不得。 “再者!律法为官府所发,又由官府执行。得之者,即可获利。小民无权过问,自然也不能保护自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皆受上位者随意而为,如何能言‘平等’?” “这····?”几人未料到,朱铉竟然如此评价大汉律法,于草芥之民而言,岂不是等同于无?专为上位者私设。 “谬!大缪!”孔融已是挣红了脸色,口带急促之气,斥道:“官员读经史,修身养性,岂会如你一武夫所言,那般不堪!” 孔融直接将朱铉此语,列为蛮莽武夫对文人的恶意攻讦。 董承、杨彪也觉得朱铉言过其实,所以未阻止孔融呵斥,静闻待朱铉作答。 “噶噶···”朱铉被孔融这么一激,反倒气笑了。须臾之后,方道:“修身养性?自古作大恶者,莫不是饱读诗书之辈。大奸大恶之辈,有几人是目不识丁的草芥之民?” 孔融听了来气,张嘴要反驳,奇了,竟然辩无可辩。 似乎人家朱铉说的对啊,真找不出一个‘千夫所指’之人为草芥小民。 “你为孔圣之后,当明白,自我朝而开始的‘儒教’,与孔孟圣人所倡导的‘儒家思想’,根本就是两回事。你不承认?” 孔融睁圆了眼,口张得老大,却辩驳不了,只听得喉咙内呼呼喘粗气。 孔子崇尚‘修身’,注重社稷赐福黎民,劝导施仁政,让利于民。所以,周游天下,四处游说,各路诸侯拜服其人品,而不敢用其政治主张。 孟子更甚,“民为大,社稷次之,君为轻。” 而儒教是什么?‘忠君报国’乃是核心。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君为天,民为地,推崇天地和谐。倡导王道德治、确立上下秩序的国家宗教。 “汉武之后,儒家已死!”朱铉字字珠玑,如利刃插于孔融心肺。 “你···”孔融不由得勃然大怒,已是起身要上前与朱铉相搏。 董承、杨彪见状,上前按住孔融,又一起向朱铉言道:“将军!此言太过。我等自幼读经史,万不能受。即使如你岳父,也是要呵责与你的,快别说了。” 朱铉见他几人这般,心内明了,终是权贵,虽有济世之心,但根本不会放下身段,将自己如草民同等。 这还是有德行,有修养的。那些朝堂之上的衣冠禽兽,就更没有指望了。 从此刻,朱铉更明白一个道理。指望官宦、士族来施舍公平,那是与虎谋皮,自己在做痴人说梦。 “看来,这天下黎民的梦想,唯有自己去争取。我朱铉,就代大地子民,与这些天之骄子们,争一争。皇帝贵为天之子,我这草芥,就做地之子。哼!” 抱定了心思,朱铉底气更足,直接喝道:“人说暴秦焚书坑儒,宵禁百家。武帝以来,儒教难道不是如此做的?独尊儒家?好一个独尊儒家。你儒家难道不是变了··走狗?” 几人都惊呆了。 朱铉却是激动不已,根本不看几人的表情,但见那魁梧身影站立,声如钟鼎齐鸣,震人发聩。 “汉室可保,但规矩必须遵循。上至皇室,下至黎民,都要守这个‘规矩’。即使这‘天’,也要守规矩。” 现场,一时间陷入沉默。万料不到,朱铉今日会讲这些。 其实,朱铉如此,也是为转移话题,避免谈及曹操之事。 同时,也想看看,朝堂中,到底能否有人接受自己的政治主张? 至于说,此言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曹操本身也不是遵循儒教的人,正大力废止,推行法治。 火点得差不多了,也该熄灭一二。 朱铉遂言:“诸位,人人都守规矩,才是保证社稷永久之道。‘过犹不及’,贪到的利益太多,终究会祸及自身。十常侍、何进、董卓等人,莫不如此!” 确然!王朝数百年一更迭,权臣十数年沉浮,都曾辉煌,但最终难免罹难。 依靠权力,过度索取,终为天下所弃,非子孙之福。 “儒家亦可谓规矩,法家也如此,只在诸位心内有‘公平’二字,则一切皆成规矩。诸位饱读经史,更应从此入手,多为天下所有人的福祉考虑。” 言罢,朱铉俯身拜下,而后作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返乡(上) 见朱铉身影远去,渐渐没入树林中,三人犹自不能回过神来。 “儒家亦可谓规矩!”孔融喃喃道。 也许,应重温圣祖典籍,再读圣祖社稷之学。儒教?那不是孔家的学问。而是董仲舒欺世盗名产物,与我孔家何干? 想到此,孔融也急急拜别。 董承见孔融神色狼狈,赶忙好言相送,而后再看杨彪。 杨彪此刻,心内亦是翻腾。 这个朱铉,不简单呐!杨家四世三公,靠的就是‘修身养性’提高自身德操,才能屹立朝堂不倒。 但若是朝堂倒了,杨家又怎么可能不倒? 给天下人一个‘公平’,还社稷永久太平。 此言妙哉! 至于董承,心内如翻了五味海。 今日朱铉言语之中,对皇室绝无愚忠。但他又没有废黜汉室之意,只是想限制皇权。 现如今,朝堂的局势,即使能除掉曹操,汉室也很难再掌天下。 充其量,不过诸侯们手中的道具而已。 也许,朱铉的方案,是最好的选择。 -------------------------------------------------------------------------------------------------------------------------------------- 与董承、孔融、杨彪等会晤后十余日,曹操发兵攻打袁术。 虽然出征前的仪式很隆重,但此番出征将士却不多。 以朱铉麾下五千人为先锋,曹操自率三千虎豹骑、虎卫军在后,粮草也不曾多准备。 朱铉不由得纳闷,这真是去攻打袁术? 现如今的袁术,即使江东孙策已然与其决裂,仍据有扬州两郡,九江、庐江,荆州、豫州、徐州各一部。势力依然庞大,部众不下十余万。 “我说诸位,这曹公此番出军,似乎很草率。”朱铉对手下诸将讲道。 辛毗、牵招等人,也摸不透。 难不成,此番不是攻打袁术,而要于半途算计朱铉? “主公,我等只管前行。多派探马哨骑,发现有可疑情况,随机应变,谨防若曹操使诈。”牵招讲道。 辛毗甚为同意。 朱铉便令牵招去安排。 待得兵马进入汝南,朱铉更加小心。 此时,曹操将令传来,令朱铉率军驻扎龙亢。 “龙亢?”朱铉暗自喃语。 龙亢,当年曹操募兵驻扎之地。 深夜乱起,朱铉率众相救,才使曹操躲过一劫。 如今又要驻扎龙亢,但愿不会再发生不测之事。 待到扎好营盘,安顿下兵马。 牵招匆匆而来,见到朱铉,秉道:“主公,周边数十里,未发现可疑兵马。只是,粮草不多了。” “喔···还能支撑几日?”朱铉问道。 “最多五日。” 只有五日的余粮,勉强还可一战。 “周围可有补给之地?” “有!离此不远,三十里有向县。那里归属袁术,并无兵马驻扎。” 龙亢虽在豫州,但豫州南部多为袁术所有,曹操控制的地盘在北边。 “那就前去征一些粮食来。你可率骑兵一千,我再让李通引数百人相助。” 此次出征,朱铉已对李通言明,会南返,可能此生都回不来乘氏。 李通听闻,义无反顾,率家族百余人相随。 “行!此去,最多两日。若顺利,明日午后便可往返。” 牵招领命而去。 第二日上午时分,牵招已然回来了。 朱铉不由得纳闷,未免太快了。 “主公!”牵招面带尴尬之色,懦懦言道:“我等不曾征得一粒粮食。” “为何?”朱铉奇道:“难道,向县有大队兵马?” “没有!” 这可就怪哉了! “我等进入向县,十分顺利,沿途根本没有阻挠。但去往府库查看,库内毫无存粮。再问城内官吏,方才知晓,周边今年适逢大旱,连续两季颗粒无收,百姓大多都逃亡了,哪还有粮食?” “大旱?” “是!不但向县大旱。袁术治下,许多地方均是如此。” 朱铉点点头,命牵招回去安顿人马,方自转身去寻辛毗。 辛毗也听说了向县之事,见到朱铉愁眉不展而来,心内同样担忧。 “主公,适逢大旱,我军补给艰难。若此时曹操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朱铉与辛毗担心的一模一样。 “至不济,主公可独身悄悄返回会稽,必不会为各方察觉。会稽有部众在,主公还可再起。”辛毗建议道。 朱铉直摇头,那样岂不是学了西楚霸王? 当年,率领三千江东弟子,自会稽出发,征战天下。 如今,征战中原七年,独身返回,会稽的民众怎么看自己? 朱铉又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会稽父老。 “不可!”朱铉坚决拒绝。 辛毗不由得急了,急促呼道:“主公,您不可迂腐!真要学霸王?明知身陷绝境,就该设法脱离,岂可逞匹夫之勇!” “这些将士,许多都是随我一同出来的。还有你和牵招等人,咱们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我能舍得放下?” “主公不必担忧,我和牵招,想方设法,也要带部众过去的。您先走一步,回去稳住大局。” 无论辛毗怎么劝说,朱铉执意不同意。 二人不由得都沉默了。 须臾,朱铉微微笑道:“现如今,只是我等臆想,未见得曹操会突然发难。也许,我等多虑了。” 以辛毗对朱铉了解,情知再劝也是浪费口舌,遂答道:“但愿如主公所料!” 辛毗拜别朱铉,悄悄将牵招、潘凤、祝公道找来。 牵招是军内大将,朱铉的副手。 潘凤接替张逸,掌管护军。 祝公道,负责朱铉的贴身侍卫。 辛毗将情况讲清楚,而后言道:“我意已决,但主公坚辞不受。若突发变故,全军必然陷于被动。那时,牵招与我稳住诸军,潘凤、祝公道,你们率护军精锐少许与主公侍卫一起,挟持主公南返。” “挟持?如何挟持?”潘凤、祝公道二人问道。 “办法你们自己想。”辛毗回道。 这可为难住二人了。 但辛毗却不再解释,拽着牵招,单独去计议。 虽然曹操不见得真会如何,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提前预作布置,总无错。 更何况,此次曹操出兵,颇为诡异。 江淮之间,又适逢大旱与饥饿,若自身再不小心,当真死无葬身之地。 正当朱铉、辛毗等人担心之时,曹操已率领虎豹骑、虎卫军而来。 二人见面,曹操故作亲热拉着朱铉,口中言道:“想不到,你我二人,会故地重游。” 曹操对龙亢兵变的记忆,太深刻了。深夜突发兵变,曹操被乱兵所围,险些丧命。历数这些年来虽艰辛,但仍以龙亢兵变最为凶险。 “曹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你兵强马壮,麾下战将如云,可俾睨天下!” “老弟,经你这一说,我还真是要感谢龙亢这地方喽!”曹操面带兴奋,内心与那时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趁着曹操高兴,朱铉心有疑窦不得不问,“我说曹公,你我也曾共患难。这次出征,你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不太应该!” “呵呵,看你老弟说的。不单是你,我手下将士,也不知情呢!”曹操回答得很干脆,并未矫情的遮遮掩掩,倒很出朱铉意料。 其实曹操也知道,不止朱铉,自己手下许多将领也有疑问。时机成熟了,也该告诉大家伙了。 “老弟,冬季用兵,可是兵家大忌。”曹操笑道。 朱铉静静地听着,等待下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返乡(中) 曹操续道:“今年秋,满宠派人告知我,江淮大旱,连续两季粮食绝收。” 原来这样,曹操早知道江淮之事。 “所以,我没有急于攻打寿春,而是出兵宛城。现今,袁术治下的江淮之地残破,人吃人的事情比比皆是,还谈何战力军心?” 这曹操,可真狠呐! 朱铉明白了,曹操是典型的落井下石,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无怪乎!曹公仅率数千兵马而来。”朱铉不无揶揄道。 曹操听不出朱铉的揶揄之意。在他看来,如此做,乃是合乎兵法,天经地义。 “我早已命曹仁、满宠,在汝南招募训练兵马,蓄积粮草。前些日子,曹仁来许都,正为禀报此事。现如今,我等虽只有数千兵马驻扎龙亢。但距离寿春仅两百余里的汝阴,现今已聚集了不下五万兵马,更有充足的粮草。” 这曹操,哪来这许多兵马? 还是要夸赞满宠的能力。 汝南在其治理下,地方治安良好,百姓乐居,当地士子纷纷投效,俨然将袁氏故里经营成曹氏的大本营。 满宠在当地募兵,实行军屯。 一旦曹操准备攻打荆州、扬州,则不必由兖州调集兵马、粮草,免除沿途百姓负担,减少部队损耗。 荆州的刘表不思进取,张绣也是只求宛城平安,无形中为满宠经营汝南创造很好条件。 袁术自身为吕布袭扰,精力放在徐州方向,根本无暇顾及汝南。 袁绍倒是派人来汝南招收士子,暗暗鼓动当地士族豪强与曹操作对。 但无奈袁绍现今在黄河以北,根本鞭长莫及,更有曹仁、满宠铁腕治理,可谓‘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见曹操说得得意,朱铉心内暗暗着急。你倒是得意了,江淮一带的百姓岂非遭殃? 本来就是*,再加上兵乱。兵乱过后,死尸必然传播瘟疫。江淮一带,怕要是与关中相仿,十室九空了。 “曹公,闻你言语,粮草很充足呢!”朱铉问道。 曹操面庞得色不减,听朱铉有此一问,更加得意,道:“自然!汝南北部两季丰收,征收的军粮溢出仓廪。足够数万大军,一年所需。” “哦,既如此,何不散于江淮难民,以收民心?”朱铉趁机进言。 曹操闻听此言,先是一愣,又不由得瞪着朱铉。 “老弟,这个似乎不妥!军粮,轻易不能散出去。若是资助了敌军,岂不是成为笑柄?再者,民众众多,军粮能够救得过来?” 任凭朱铉费尽口舌,曹操就是不答应。 在曹操的心中,这个朱铉真是儿戏,军粮乃部队作战的保障,岂可拿去救济?况且,这需要救济的,还是敌对方之人。 粮食给了这些人,吃饱了,来与我作战嘛? 不由得,曹操对朱铉的看法,开始轻蔑。迂腐之至,有如书生。此等乱世,这等迂腐之人,即使再能征善战,再有人望,又能如何? 会稽尽出这等人才,一个西楚霸王,气血方刚,空有举鼎之力,战略上却幼稚可笑。 这位朱铉,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滑稽。到处施舍仁慈,怎么能够在乱世争雄? 就在曹操 黑着脸,腹诽不已之时。 朱铉心内亦是翻腾。曹操此人,乱世枭雄,不可扶保,更非盛世明主。无仁者之心,更无得天下的厚福,即或一时得势,也必不能庇佑子孙。 此时此刻,曹操更放心朱铉回归南方;朱铉,已是铁了心要反曹操。 其实,就在朱铉劝曹操散粮救人之时,相同的一幕,在寿春也发生着。 江淮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四处乞讨,饿殍千里而十室九空,原本繁盛的江淮一带,破败不堪。 袁术部下,沛相舒邵心内沉痛,向袁术进言,要其将往日搜刮的粮食,散于民众,以稳定民心。 袁术正为缺粮少兵,无力抵挡曹操、吕布的进攻烦心。 闻听舒邵竟然要其归还粮食与民,不啻火上浇油,顷刻间勃然大怒,下令将其打入死牢。 “这个该死的舒邵,迂腐,糊涂。寡人若听了你的言语,天下人不笑话嚒?” 袁术怒火未消,又传来消息。 江东孙策,顺应大汉朝廷之意,易帜改幡,不再听命袁术。 “孙策,好你个孙郎,白眼狼。助你夺取江东,报父仇。你就如此报答孤?贼子!立刻传令,攻打孙策。” 袁术毕竟已经称帝,称孤道寡自谓。 正当一波未平,袁术气得暴跳如雷之时,噩耗再次传来。 驻扎徐州广陵的孙贲、吴景,也反了。 其实,他二人都是孙坚旧部。孙策反了,他二人要反,也是时间问题。 但此消息传来,仍然使袁术如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曹操、吕布来势汹汹。 曹操已经距离寿春不远。 吕布也攻占了淮北。 袁术本意,自己坐镇寿春。调孙策迎击曹操,吴景、孙贲兵出下邳,牵制吕布。 现如今,两大助力却都反了。不但袁术要独自面对曹操、吕布,更要防备身后的孙策。 广陵的粮草等,也无法再周济寿春。 “天亡吾也!” 袁术不由得暗叹,顷刻间老去许多。 “主公,可放出舒邵,再谋良策。”袁术的从弟袁胤劝道。 舒邵素有谋略,当下也仅有此人可用。 “好吧!放他出来见寡人。” 待见到舒邵,袁术已无了仲氏皇帝的威风,难得的低眉顺手扶住舒邵,诚恳言道:“爱卿,事态危急,可要快谋良策。” 舒邵见袁术此番光景,心内也是凄然,但仍执意先劝袁术散粮以收民心。 “主公,忧患在内,而不在外。寿春城,易攻难守,可拱手让与曹贼。百姓,乃是我朝基石,决不能放任不管。我冒死上谏,请陛下斟酌。” 袁术也不如前番那般激动了,定神问道:“为何一定要散粮?” “主公,兵法有云,‘失地得人,人地两得;失人得地,人地两失。’现今江淮大旱,百姓流离颠沛。民心乱,则军心乱,如何可战?笼住民心、军心,即使失去一些城池,异日也必能在民众军士齐心协力下,重新夺回。若不救民,军心也会涣散,则城池一样陷落,而军队不复存在。” 袁术的部队,都是江淮间的民众征召而来。亲*子父母饥饿,等同军士饥饿,眼看着他们活活饿死,谁还有再战之心? 袁胤虽愚钝,但也听明白了舒邵的这番道理。见袁术还在犹豫,不由急道:“主···陛下,速速决断吧!即使军士少食几餐,得知亲人有餐可食,也必宽慰,不会起乱的。舒邵说得对,收民心、军心,来日可再战。” “好吧!”袁术犹豫再三,终于下决心。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声音随之而来。 “主公,大事不好!” 又有什么事发生? --------------------------------------------------- 周末照例休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返乡(下) 时至今日,袁术心内,已是恐惧万分。 连日来,全是坏消息,难道自己好运真的用完了?盛极而衰! 自从登基称帝,便霉运连连。 先是吕布侵犯淮北,而后天降大旱;再如今,四处起反,更有曹操进犯。 袁术心内惊颤,目光越发冷峻,循着喊声望去,见纪灵疾步而来。 脸色不由自主下沉,冷哼一声,质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袁胤也斥道:“纪灵将军,仔细驾前失仪!” 纪灵听着他二人言辞语气,心内不由得火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摆伪天子的谱儿。 对于袁术登基称帝,纪灵等将领,甚为不满。 原本在扬、荆、徐势力极大的袁术集团,顷刻间便处于分裂状态。 庐江太守刘勋,那是袁术的第一亲信。 孙策攻打庐江,袁术起先说得好好的,由孙策做庐江太守。谁料想,袁术食言,生生赖账,让刘勋做了太守。 现今如何?眼看着江淮大旱,孙策起反,曹操、吕布又大兵压境。庐江太守刘勋,竟是一个兵士不发,一辆粮草也不送,坐山看虎斗。 孙策更别说了,直接声明,脱离袁术。连带着孙策的舅舅吴景,堂兄孙贲,使整个江东地区,都脱离袁术势力管辖。 吕布原本与袁术有儿女亲家,如今也取消婚约,更举兵前来攻打。 袁术登基称帝,真成了孤家寡人。 “主公···”纪灵一张口,便令袁术恼怒,马上被喝止:“你称朕什么?” “呃····陛下。”纪灵不得已改口,心内却不服气,但有大事禀报,也只能被迫忍耐。 “快说,何事如此惊慌?”袁术面露不耐之色,催促问道。 纪灵心内鄙夷,别看现今你不耐烦,过会待我将消息讲出,必然浑身惊颤,看你还能装这‘伪天子’到几时? “雷薄、梅成、陈兰,聚合万余人,裹挟我军大部分粮草,逃走了。” 此言一出,有如惊天霹雳,将在场之人,都击晕了。 袁术、袁胤当场便瘫倒在地。 纪灵心内更是冷笑不止,果然是没了方才的威风,还敢喝斥于我否。 舒邵也愣在当场。 真是巧啊,方才劝服袁术散粮救民,这粮草偏生被乱军夺走了。 天亡江淮百姓! 数人就这么保持沉默好久,袁术才慌乱无比举目向舒邵看去,问道:“爱卿,如何处置现今?” 舒邵叹一声,粮食都被抢跑了,还能怎么样?保命要紧。 “陛下,撤吧!寿春城易攻难守,又没有粮草供应。先去往阳泉暂避,待曹氏退兵后,徐徐图之。” “阳泉?”袁术心内嘀咕:“阳泉地处庐江、九江、汝南三郡交合,北望淮水,后有山川。外势险要,内有平原,易守难攻。而且,阳泉对岸,没有渡口,无法大规模渡河。” “嗯,阳泉甚好。那就先移驾此处!” 袁术还在摆皇帝谱。舒邵、纪灵听着,心内直泛酸。袁胤却已经匆匆而去,准备撤离之事。 待到曹操、朱铉率军,与曹仁在淮河北岸的下蔡聚合。才得知,袁术自寿春逃亡阳泉,留下仲氏皇朝的‘大将军’张勋及副将陈纪、梁纲、乐就四将。 “雷薄等人劫走了粮草?” 曹操听闻这个消息,得意的狂笑起来。 “袁公路,天要亡你,焉能不死?” 曹操即刻率领大军过河,进驻寿春城外三十里,一路无阻。 “怪哉!曹公,事情诡异,要多加小心。”朱铉心内惊疑,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此等事。 涛涛淮河,其奔涌不下长江,竟然任凭大军渡过。 如今已入寿春境内,张勋拥兵近十万,竟然不发兵在城外决战,打算死守? 根本守不住。大军十万,缺少粮草,唯有一战,才有一线生机。 现如今,似乎张勋在坐以待毙。 曹操也是浓眉紧蹙,心内担忧。 不担忧失败,而是怕张勋根本不会与其一战,直接弃城而逃。 迫近寿春城下,城内密探送来消息。 守军军心涣散,逃散大半,现今仅余不足万人。 “张勋等人呢?”曹操忙问道。 “都在,不曾逃走。” 朱铉暗自钦佩,看来张勋四将,要‘以死报国’了。不枉袁术往日里厚待他们,只可惜明珠暗投遇人不淑。 此刻,城内的张勋,也是心如死灰。 身为敕封‘大将军’,他多次进言,兵不在多。兵多,需要的兵器、马匹、粮草、棉衣被服的物资也多,这可都是要盘剥黎民,征课赋税的。 袁术根本不听。强行征兵,使的耕种、手工人口下降,赋税反而征收更重,将繁华的江淮地区搞得民不聊生。 曹操举大军而来,张勋虽知兵多不利于战的弊端,但也不敢在此节骨眼公然遣散。 口子一开,可能引起全军上下惊慌。那时,不用张勋遣散,十万大军会自行逃散。 于是,张勋与诸将,将物资重点配给亲信部队,任凭其他军士逃逸,睁只眼闭只眼的。 即使这样,士兵逃逸的速度,也大大出乎意料,十去其九,只余下了不足万人。 若非张勋严控,可能现今城内无有一兵一卒了。 此言绝不夸张。 江淮大旱,军士们的家人食不果腹饿死甚多,军心早乱了。有谁不担心家人? 十数日前,又传来消息,雷薄等人劫走粮草,寿春城内早就无粮了。 最关键,‘天子’‘仲家皇帝’袁术,自己都跑了。 张勋忧心忡忡,与乐就等人言道:“我等恐怕,唯有一死,报答陛下了。” 乐就等人默默无语,心内暗晦不已。曾几何时,追随袁术何等风光!想不到,短短数年,沦落到此。 “唉,既然主公不曾带我们走,便是要我等尽忠。罢了,舍下这条命,算作报答吧!” “想来,主公待我等不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给了我们。也算享过福,美色、美食、美酒,都尝过了。” 乐就、梁纲等人,纷纷点头叹道。 寿春之战,毫无悬念。 曹操发动攻城战,仅仅三日,城破。 张勋、乐就、梁纲、陈纪四将战死,部下多逃散。 朱铉看到这一切,若有所思。 强大的武力,失去民心的支持,溃败的如此之快。 而曹操,却是得意非凡。根本不曾注意到,为何袁术会败得如此快?如此惨? “该离开了!”朱铉暗自叹道。 中原大地,一晃八年。驰骋数千里,杀敌数万,鲲鹏骑人人都是双手沾满鲜血。 厌倦了!必须南返,回那亲切故乡,见我家人亲友。 虽无金碧辉煌宫殿,但青青瓦舍,有家的温馨,有妻儿环绕,有望眼欲穿父母。 距离长江越近,家乡气息越浓,朱铉与部下们思念之情越炙热。 -----本卷完------- --------------------------------------------------------------------------------------- 第三卷终于写完了。接下来,朱铉会回到江南,与孙策争取会稽。 后面的故事,会更加精彩,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章 过江(上) 公元198年,建安三年。 袁术逃离寿春,留守大将张勋、乐就、陈纪、梁纲四人同时战死,步卒溃散。 原本富饶的江淮之地,刀兵连年、横征暴敛,遇到大干旱爆发*,已是残破不堪。 但袁术势力将将从此间衰退,曹操、孙策、吕布便将目光锁定在此地。 孙策任命舅舅吴景为丹阳太守,近臣吕范为丹阳都尉,一面围剿丹阳郡内顽抗的陈禹、祖郎、太史慈;一面在历阳对岸征集船只,意图攻打历阳,进占九江。 而曹操,占据寿春后,得了一座空城。没有兵员,没有粮草,而且此处易攻难守。 待要出兵追击袁术,又担心吕布过淮河来争夺九江。 吕布倒也是有意进军寿春。无奈,突闻后方生乱,刘备在沛县大肆招兵,囤积粮草,有重夺徐州的迹象。 只能赶忙退兵。 吕布虽然退兵,但曹操也无力追击袁术,寿春城也守不住,只能放弃。 眼看着曹操即将退兵,朱铉便去拜别。 见着曹操,朱铉抱拳躬身,陈词颇有些依依难舍,实则乃是辛毗嘱咐,要做作一番。 “曹公,此番真要作别了。不能再追随您左右,望保重!” 说话间,朱铉想起这些年的艰辛,大多与曹操共同渡过,虽对其人并无太大好感,但毕竟患难与共达八年之久,孰能真的毫无一点情谊? 不由得眼圈有些红了。 曹操见状,过来抱了抱朱铉的双拳,也很感慨,略带伤别之情。 “老弟,这就要走了么?虽早知有今日,但我依然不舍!” “曹公,此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见?更何况,我此去路途坎坷,有什么不祥也未可知!” “老弟威猛如战神,有何不祥?此去必然功成名就!” 朱铉与曹操又略谈了几句,便拜别了。 第二日,朱铉率部下出发,往南而去。 行了没有两个时辰,身后突然传来骚乱声。 “嗯?”朱铉不由得蹙眉。 往日间,治军甚严。如何今日行军之际,军士们敢乱了行伍? “去人看看,后面乱什么?莫不是快回家了,都按耐不住了。” 身旁的随从刚要前去查看,远处已传来声音。 “将军,我回来了!” “还有我,我也回来了。” 这两个人的声音,太熟了。 谁? 张逸、朱贲呐! 须臾,二人已是窜过来,一路不停地有军士在打招呼,似乎想打探什么? “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刘先生呢?” 朱铉口如连珠炮,不停问道。 说话间,人已到得跟前。 朱贲抢先答道:“老刘···刘先生,早到了会稽。有书信在张逸身上!” 朱铉赶忙伸手,向张逸索要。 张逸飞身纵下马,前来朱铉跟前行跪拜之礼,奉上刘晔书信。 朱贲也慌忙下来行了礼。 朱铉摆手让他二人起身,又命全军驻足。 自己到僻静处,打开书信来看。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大惊不已。 孙策夺取丹阳、吴郡,任命吴景为丹阳太守,朱治为吴郡太守。而后,孙策便率军渡过钱塘江,攻打会稽。 刘晔回到会稽,为时已晚。 王朗不听虞翻、颜阙的劝阻,弃守山阴,在固陵阻击孙策。 孙策几次从水上发动进攻,均未能奏效。 孙策叔父孙静献策,建议声东击西,从查渎进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孙策依计。 于是,夜里一面到处点燃火把,迷惑、牵制正面之敌,一面分出兵马悄悄从查渎出击。 王朗出于意外,大惊慌失措,派周昕率兵仓猝迎战。 孙策亲自率军出击,斩杀周昕,长驱直入。 王朗败溃,带虞翻乘船而逃,直往天门江北的句张。 孙策鼓勇追击,先占据山阴,而后率军包围句张。 句张,经过十年的经营,城墙宽厚高大,护城河宽十丈深三丈。 城内粮草囤积如山,兵马不下两万余。 颜阙亲自坐镇,众军将士同仇敌忾,连续三战,打得孙策丢盔卸甲。 无奈,孙策已得吴郡、丹阳及会稽大部,兵员、粮草源源不绝。 颜阙一面与孙策在句张对峙,又派出贺齐、夏牟分别率领数千兵马,向会稽东西两侧迂回,逐步收复县城。 “这个颜阙,真是大胆。晓得不能死守,派兵将多处出击,分散孙策的实力。只是这样,句张岂不是防守薄弱了?” 朱铉走时,会稽有兵马五万。这些年,会稽与民养息,不再征募兵员,甚或裁剪了一些老弱。 而王朗迎战孙策,抽调三万有余,仅余不到半数兵马。 固陵大败,几乎损失殆尽,只有不到三成兵马逃了回来。 我的好岳父,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防着颜阙做大,却未料自毁长城的人,竟然是你! 朱铉痛恨王朗擅自做主,但又很无奈。 没有王朗的提携,自己现如今,什么也不是。 可惜了这大好的基业。 再看刘晔信中,对固守句张,却颇有信心。 而且,令人称奇的是,刘晔未曾亲自入城与颜阙会面,消息都是张逸、朱贲带进带出。 看完刘晔的信,朱铉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还好,总算回来及时。 若是再迟半年光景,恐怕句张就危险了。 最起码,朱铉是这么认为的。 招来张逸、朱贲,又详细问了句张城内消息。 才得知一些信上没有的情况。 林虎此番可是出了大力,立下首功。 会稽各处,乃至吴郡、丹阳,绿林豪杰都起来反对孙策,便是林虎之功。 想来也奇怪,朱铉对豪杰,杀起来手不软,这些人,怎么还能如此出力相助? 朱铉姑且放下心中疑问,先听朱贲二人继续陈述。 各县城虽大多陷落,但周围乡村,因有义兵,孙策的部队只能龟缩城内。 百姓都是拥护太守王朗、镇南将军朱铉的,唯有士族们欢迎孙策。 这些年,施行薄役轻租,挖渠开河,老百姓真得着实惠,生活甚为殷实,颇有些盛世的模样。 如此局面下,孙策进军会稽,不得民心。 士族? 虽然朱铉当年对士族最终网开一面,但仇已经结下了。既然是死仇,就莫怪我日后棘手。 朱铉心内冷笑。 孙策小儿,你家爷爷回来了。 我朱铉的会稽,岂容你插足?自你入江东,无往不利。想当年,我也是纵横江南。现今,老天给我机会,让我回来。既如此,沙场一决雌雄! 见朱铉发怔,张逸、朱贲好一会没再讲话。 一直待到朱铉举目看他们,方才言道:“将军,刘先生要我等转告。孙策早防着您了,在历阳对岸布下重兵。切不可从那里渡江。” “不走历阳?”朱铉低头寻思。 九江过江,必走历阳。 因此处有横江渡口,江面宽阔,水流平稳。 刘晔担心,孙策为防朱铉,恐怕早已将横江的船只收走,更有可能在对岸埋有伏兵。 朱铉即使能过江,也要走丹阳腹地。 丹阳多山壑,道路崎岖难行。 若对方有埋伏,冒然踏入,插翅难飞。 “那该如何回去?”朱铉有些抑郁了。眼看着,江南故乡近在眼前,却被大江相隔。 张逸、朱贲见朱铉此表情,赶忙禀道:“将军,刘先生早就预备好了。您率军走庐江,抢占无为。无为有渡口濡须坞,对岸乃是丹阳与豫章交界。孙策没有派驻兵马,而且刘先生已经在对岸募集不少船只。只要咱们的军队到来,这些藏好的船,就驶过对岸来接应。” “哦···好!刘先生想得细致。”朱铉由衷地夸赞。 “是呐!刘先生说,只要主公返回,会稽必然是咱们的。句张有颜阙、林虎足矣,他要亲自筹划迎接您的事宜。所以他一直不肯进入句张,反而往西来迎接您。” 这个刘晔,真是自己的股肱良谋,事事预料在先。 朱铉最担忧的,一者无船可渡,二者过江遭遇敌军。 这些,刘晔都想到了。 朱铉将辛毗、牵招等人找来,大家一起计议。 “主公,刘晔谋划得当。横江不能走,此事不必再议。”辛毗道。 “可是,走濡须坞,就要绕道。对岸乃是荒无人烟之地,补给困难。” 朱铉归心急切,恨不能插翅而还,实在不情愿绕道。 “主公,急不得!”牵招劝道。 梁习、贾逵等人也跟着一起劝。 朱铉只是一时心切,心内还是清明。横江走不得,丹阳地势凶险,根本不是鲲鹏骑施展的地方。 “罢了,绕道走无为吧!” 众人见朱铉下决心,齐声言好。 牵招深谙用兵之道,又上前谏议:“主公,可与我千余人马,打起主公旗号,佯作往历阳要抢占横江渡口,以迷惑孙策。” 辛毗、贾逵等听闻,不待朱铉作答,纷纷赞同。 既然众人齐心,朱铉便即刻分兵与牵招,嘱咐其兵至历阳西北的居巢便还。 牵招领命,即刻出发而去。 朱铉率领大队,往无为进发。(未完待续) 第二章 过江(中) 不说牵招往历阳佯动,单表朱铉率主力部队开入庐江。 庐江太守,乃是袁术的亲信大将刘勋。 得知朱铉率军而来,这位刘勋立刻紧张了。收拢兵马聚集在庐江郡成,将粮草也集中起来,打算用粮荒逼走朱铉。 刘勋岂知,朱铉此来,乃是要借用濡须渡口,过江返回会稽的,根本不是来攻打他的。 但刘勋这么做,也给朱铉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什么困难?征集不到粮食呐。 整个江淮地区,粮食金贵无比。朱铉带着数千兵马,只有划拨的二十日粮草供应。 眼看着,离开寿春已经十日,军中粮草不多了。 虽然濡须坞依然很近,但渡江是要时间去准备的。十日的时间,实在太紧迫。 “这个刘勋,我又不攻打他,却将粮草都收走了,可恶!”朱铉恨道。 朱贲从旁建议道:“大将军,要不咱们去攻城,抢些粮草回来。” 辛毗听闻,一句话就给否了。 “少添乱,这都准备渡江了,还怎么去攻城?” 被辛毗呵斥,朱贲却不觉臊得慌,天生的厚脸皮,嘻哈一笑,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朱铉看着诸人,口中轻语道:“这张逸过江去通知刘先生,已有数日了,不知对岸情景如何?” 辛毗道:“江面宽阔,路途颇远,想来还要数日。我只担心,牵招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说到牵招,朱铉也担心着呢! 马文成的探马,放出去有百里,仍然没有消息。 “这牵招,该不会恋战被围了吧?”阎行问道。 朱铉摇头,言道:“牵招不是鲁莽之人。迟迟不归,绝非因为贪战,必然有别的缘故。” 既然两面都没有消息,朱铉等人只能耐心等待。 等待,是最令人心焦的。 此间,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濡须坞没有兵马驻扎,很顺利的为朱铉所得。 又过几日,军内粮草近乎断绝。 望着汪洋大江,对岸就是故土家乡,军内开始躁动。 朱铉等人,分别入住各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没有粮食,一起饿肚子。有了忧愁,互相倾诉。 军中的躁动,才有所缓和。 但绝对不能再超过三日,否则,极有可能全军崩散。 “主公,又有五人,抢了岸边渔户的小舢板,渡江而去。”马文成急急地来找朱铉秉道。 这已经是连日来的第十起了。 朱铉亦是无奈。 虽然大部分人还能慑于军法军纪,慑于对朱铉的敬畏;但仍有个别人偷逃离去。 “将军,我回来了···” 帐外传来喧哗,是张逸的声音。 朱铉立刻狂喜着迎了出去。 来到帐外,朱铉就看见,大家伙儿都围着张逸。 “张将军,见到军师了嘛?” “啥时候过江?” “有船嘛?” “先别管船,我们要吃的。” 听着这乱糟糟的,张逸着实不知先回答那个? 朱铉见众人乱问,也没有呵斥,毕竟自己此刻也很想问到这些。 “大家伙儿静一下,让张逸慢慢说,就在这儿说!” 众人听到朱铉的声音,立时安静了不少,虽仍有人小声发问,但场面已不糟乱。 张逸忙要上前参拜,被朱铉挥手阻止。 “先跟大家说说你带回的消息吧!” 张逸也明白,这会大家都关心能否尽快返乡,繁文缛节大可丢于一旁。 “将军,各位!此去,我见到了刘军师。在长江的春谷县城,军师征集了不少船只。最多两天以后,大家就可以过江了。” 张逸话音未落,全军将士一起欢腾起来,朱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粮食呢?张将军,粮食有没有?”仍有人不舍的问道。 辛毗隧高声道:“既然有船,也必然有粮食,军师行事周密,无需担忧!” 围在一旁的众将士,这才一哄而散,各自去传说消息。 朱铉先是欣喜,继而又开始担忧牵招,这怎么还不回来? 张逸带回的消息,刘晔那边的船,至多两日便到。全军必须马上渡江,否则被孙策查知,就将陷于被动。 正在朱铉担忧之时,当日深夜,牵招率军而还。全军上下,无不憔悴,牵招本人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伤。 “主公!” “怎么回事?谁人伤了你?” 牵招有些懊悔又有些自怨,秉道:“我统军有失,请将军责罚!” 朱铉一向赏识牵招,此番又是牵招主动请求为全军做疑兵,虽有闪失,岂能责怪? “胜败兵家常事,何足挂齿!快说说,发生了何事?” 牵招这才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牵招率军,佯作攻打历阳,实则计划兵至居巢便转往濡须坞。 一路也算顺利,没有遇到袁术或者孙策的兵马。 毕竟,袁术刚刚丢了寿春,部将又劫走了粮草,势力大不如前。 而孙策,绝大部分军队都在长江以南,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按说,牵招的这千余骑兵,当可在此地横行无忌。 正好,他打听到,居巢当地,有一个富户,家中粮食颇多。 虽然今年大旱,鲁肃家仍有两个圆形大粮仓,每仓装有三千斛米。 牵招便想着,抢些粮食回去。 谁曾料想,鲁肃不但粮食多,养的门客也不少,足有千人。 而且,这鲁肃好习武,本人善射箭,号称百步穿杨。 牵招率军攻打,鲁肃一面带领门客抵抗,一面去求援。 鲁肃向何人求援? 不是别人,乃是居巢县令。 居巢县令为何会来救鲁肃? 因为,这县令召集了三千兵马,曾向鲁肃求粮草。 鲁肃豪爽,大手一挥,便将两大粮仓其中之一送与这位县令。 三千斛米呐!可真不是小数,尤其现在饥荒这么厉害。 这位县令,召集这么多兵马,做什么? 说来,这县令也非常人,江淮赫赫有名人物,‘周郎’周瑜。(未完待续) 第三章 过江(下) 朱铉回江南了,要与孙策、刘表争斗。这其中牵扯人物,大多为江南之人。 前期查阅多为江北的名士风流,对江南才俊精研不足。 近日,正翻阅各类书籍,希望将要写的人物事迹笼统有个规划。 影响到了更新,致歉!!!!!! ------------------------------------------------------- 周瑜与孙策同岁,而且交好。 二人的友谊,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交好,称之惺惺相惜不为过,互相钦佩,互相赏识仰慕。 孙策的父亲孙坚,那是江南数得着的英雄。 周瑜的伯父乃周尚,后来做到丹阳太守。 周瑜出生于庐江郡舒县。很小的时候,便听说了孙坚、孙策父子的大名,周瑜便去拜会孙策,请他来舒县居住。 孙策来到舒县,周瑜将家族的豪宅让与孙策。 当时二人未满十四岁,古人称为“总角之好”。 再后来,结拜为义兄弟。 初平二年 191年,孙坚战死。 而这一年,孙策满十七岁。拜别了周瑜,葬父于曲阿,后迁往江都。 兴平二年 195年,孙策平定江东。这一年,孙策二十一岁。 周瑜的伯父周尚,为丹阳太守。周瑜带兵粮到历阳支助孙策,一同作战,攻下横江、当利,击退刘繇,进入曲阿。 第二年,即建安元年 196年 周瑜与伯父周尚回到寿春。 建安二年 197年, 袁术在寿春称帝,孙策与袁术绝交,自立门户。 袁术想让在寿春的周瑜为将,周瑜只请求作居巢县县长。 为何为居巢长?只因此处临近历阳,渡江即是当利口。 周瑜求得此地,正是要招募兵马后,渡江去帮助孙策。 来龙去脉交代的差不多了,也就该明白,牵招为何与周瑜、鲁肃敌对上了。 但朱铉还是不明白,周瑜、鲁肃所召集的人,都没有见过阵仗,算不得精兵,而且数量不过几千,如何能是千余鲲鹏骑的对手? 即使因地势不利,鲲鹏骑施展不开,牵招也可全身而退,怎么还伤了主将? 要知道,牵招随朱铉征战中原,转战驰骋不下万里,大小战阵上百,从未受过伤。这次却伤了,奇哉! 牵招其实也是大意所致。话说回来,说牵招大意了,还有些冤。 鲲鹏骑围住了鲁肃的庄园,牵招临前线指挥,庄内有弓矢射出,中军便竖起盾牌遮挡。 牵招跟前,也竖起了巨盾,专门保护主将的。 未料到,那鲁肃竟然一箭射穿了盾牌,余力虽然已是不及,但仍然划伤了牵招的面庞。 朱贲站于旁边,听到这里,不由得吐吐舌头,赞道:“这个鲁肃,还真有几下子。” 朱铉也觉得此事出人意料,谁也怨不得,只能好言抚慰牵招。 所幸,牵招带去的鲲鹏骑损失不大,基本是完整建制带回来了。 此后,全军上下打点行装,翘首企盼对岸的船早早来到。 越是到了最后时刻,人心越是浮躁。 朱铉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除杨弘等人严整军纪,朱铉也与众将领多抚慰军士。 好在刘晔派来的船,第二日傍晚便到了。 朱铉即刻令人整饬队伍,不得慌乱争抢,争取第二日黎明开始,三日之内全部过江。 又过去两日,绝大部分人都安然已过江,朱铉才率领中军亲随上船。 待船行至对岸,老远处,便听闻锣鼓声,再行驶的近了,更有人声鼎沸。 “主公!” “将军!” “回来了!” 见到了,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故土。 虽然对岸还不是会稽,但江南的风,江南的空气,与江北真是不一样。 没有那么凛冽,总有一股浓浓的暖意。这种感觉,不止在身上,更在心中。 到岸,朱铉急不可耐的下船,脚踏在松软的沙土上,俯身抓起一把碎石,还有泥土的芳香。 鼻子放在掌心闻着,心内千般呼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莺儿,我的妻子。这些年,带着继儿,可还好?想来,我的继儿应该上学堂,成个小读书郎了。不知岳父会否让他习武?” 正当朱铉心绪万千,一声急促的呼喊,夹带着激动的情绪,自不远处传来。 “主公,想煞我了!你怎么忍心让我先回来的··主公啊!” 这是刘晔的声音,说着说着,这激动的声音,竟然转成了哭声。 周边欢庆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在哭泣的,尤其一些会稽本乡本土的兵士,早已俯身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朱铉也被感染,搀扶住刘晔半跪的身子,眼圈也红了。 好一会,朱铉与刘晔才从重逢的悲喜交加中清醒过来。 朱铉见到此情此景,心内波涛起伏,也想随着情绪发泄。 但,身为主帅,经过如此多的风浪,朱铉明白,此刻必须鼓舞全军再战的士气。 如果不这么做,放任兵将们宣泄,过后可能是战力全无。 朱铉想到此,立即跳上岸边最高处的一个巨石,拔出白虹剑,高声喝道:“都停了!乐声止住!将士们,听我说。” 声音虽大,但毕竟盖不住全场的喧哗。 刘晔、朱贲等人,自然能注意,随着朱铉喊起来。 逐渐的,将士们互相转告,哭的、笑的、呼喊的、情绪低落的,全都止住声,提起神,听主帅讲话。 “儿郎们!我有言在先,一定要带你们回来。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了大江对岸。江南,我们的故土。” 说到这儿,朱铉有意顿了顿,转眼看着所有人,见大家都在认真听,方才继续喊道:“我们回来了,但有人不欢迎。谁?孙策。孙策何许人?他老子,就是孙坚孙破虏。在阳人,在洛阳,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但是此刻,这小兔崽子,犯上作乱,欺负到他家长辈身上来了。” 朱铉与孙坚平辈相交,孙策自然要尊朱铉长辈。这是大汉的规矩,容不得质疑。 当然,估计孙策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年岁相差不大。 “剁下小兔崽子的头来!” 朱贲破锣嗓子那么一喊,立时带着周边一些无法无天的混愣军士一起叫起来。 朱铉双手一挥,全场又是寂静。 “孙策现在带兵,正围困句张。我等的家眷,都安然撤往了后面的鄮县、鄞县。但是,句张若失守,一条天门江,绝对挡不住孙策的兵马。” 讲到这里,朱铉又停下了。 这反倒不是朱铉有意为之,而是众军士的嘶吼怒叫声打断了他。 “杀了那鸟厮。” “将军带我们杀回去!” “杀!” “将军百战百胜!” “将军无敌!杀孙策!” 看着群情激奋,战意滔天,朱铉心底乐了。 “都听我说!我们回来,就是要驱逐孙策,救家人。谁挡我们,谁便要亡!谁也不能怯战!听明白没有?” “杀!” “杀孙策!” “怯战者,杀!” “杀!” 朱铉与刘晔、辛毗还有诸将,见群情激奋,军心渴战,心内乐开花。 吩咐犒劳三军,宴席摆开,先喝一场归乡酒。(未完待续) 第四章 会稽战事 全军渡江后,为庆祝重返江南,就在江边结营,点起篝火,美酒美食犒赏三军。 见兵将们一片欢腾,朱铉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先与属下们挨营转了一圈,方才扯了刘晔、辛毗、牵招、田豫几人,共同在中军帐坐下。 不饮酒,只喝茶谈事。 “刘先生,说一说,现今局势如何?” 朱铉刚才要安抚军心,不便问会稽之事。实则,心内急得如万蚁乱爬,火烧眉毛。 这难怪朱铉不镇定,局势确实太危急了。 “主公,但请放心。句张等三县,安全得很。莫说句张城稳如泰山,即使句张城有失,孙策军也绝对过不去天门江。” 这是怎么回事? 刘晔详细讲道:“我等走后,颜阙等人真动了心思安排军事。不但派出大部军队征剿山贼、水匪与于越族。更是将收编的精锐,编练水军和精壮军。这些人不同于百姓,都是有武艺有胆气的。现今,仅仅水军便有万余人。颜阙他们又打造大小船只不下千艘,整个会稽水道,至今都掌握在我等手中。” 水军? 这水军能起什么大作用?大不了,孙策过不了天门江。 朱铉的疑问,也是大家伙儿的疑问,便一起问刘晔。 刘晔笑了笑,耐心解释起来。 会稽最便捷的,便是水道。 尤其王元玮整修水道以来,这些年下来,会稽水道如蜘蛛网般,交横连纵,四通八达。 孙策见着这水道,起先甚喜,方便了运粮运兵,能不高兴吗?心中还要多谢朱铉呢! 孰能料到,万事有利有弊。 朱铉修水道,一为灌溉之利;二者为流通物资所用;三乃是治理水患;四是消灭水匪。没料想,最后反倒便宜了来犯之敌。 但颜阙何许人?他早就想到了,会有此等不利。所以,编选水匪中的彪悍之辈,组织水军。 不但组织水军,还将山贼、于越等的精壮之士,也编成小队,随在战船上。水面作战,是水军的事情。 但每每遇到孙策军物资囤积的渡口,或投降孙策的县城集镇,船上的精装兵士便上岸破坏。 颜阙交代这些精装军士小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立刻上船跑。 这可苦了孙策军,在水面上打不过人家;还要时刻提防船靠岸,上岸来捣乱。 孙策也想组织水军。但他的部队初创,一时间,编练不出许多水军来。更令人为难的,战船也不是短期可以打造的。 征集民用之船? 人家的战船上来一撞,就该散架了。太小,太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正因如此,孙策有一大半的精力,放在了对付水军上。 朱铉等人听了,一起大笑起来。 “颜阙此人,我定要拜会,当面向他请教。”辛毗由衷倾佩道。 朱铉心里也高兴,口中赞道:“好一个颜阙,好一个水军!” 待到大家重新安静下来,刘晔接着介绍局势。 句张留守两万兵马,固守句张县城。 孙策军士,攻城不利,仅仅死在护城河中的,也有大半。 只因句张的护城河太宽,按照孙策军内流传的,句张的护城河、城墙,比之洛阳,也只差一点。 没办法,孙策不得不改攻城战为围困。 但句张城内,储存的粮草,足够三年之需。颜阙乐得孙策不攻打只围困,慢慢跟他耗。 孙策到来,极力拉拢当地士族豪杰。 刚过上好日子的乡民们,还有迁移而来的于越族,当然不能坐视再受欺压。 平日里训练的有义兵,还有读过义学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都拿起刀兵,与投降孙策的士族、豪杰对抗,拒绝向孙策贡粮,更不去参加孙策的部队。 天门江上,会稽水军横行,孙策是别想过去了。 听到这里,朱铉不住点头。 又问道:“听闻贺齐、夏牟二将,带着部分兵马,在会稽各地对抗孙策军队,现今如何了?” 刘晔道:“正要说到此二将。” 王朗出兵迎战孙策,颜阙苦劝不住,便派夏牟引五千军,镇守会稽西部各县;而贺齐,也引五千军,镇守东部各县。 王朗兵败,一路溃逃,夏牟、贺齐来不及救援。 待到王朗退守句张,孙策也跟进,率军围攻句张。 颜阙令人通知贺齐、夏牟,不必回救,而是要二将在会稽东西,组织兵马抗衡孙策的入侵。 孙策一面围攻句张,一面分出兵马攻打其余各处。 夏牟在西面,使各县都不失落。 这倒是也难得。当然,会稽西部地广人稀,孙策主力不可能来攻打。 “东面的贺齐如何了?我记得,此人年纪并不大,似乎与我同岁。”朱铉问道。 刘晔点点头,道:“主公好记性!贺齐,正是与主公同岁。这些年,征讨各处,以此人所立战功最多。” “嗯!看来是一员良将。说说,他负责的东面,怎么样?” 朱铉甚为关心,连声催问。 会稽东部,繁华富庶,乃是鱼米之乡。虽只有余暨、上虞、余姚三县,但会稽一半赋税出于此。 刘晔又将会稽东部的局势另作详解。 孙策也了解会稽东部富庶,因此派出孙河,以程普、黄盖、周泰、韩当四人为将,引军万余人攻打。 贺齐见孙何等来势汹汹,采取暂避锋芒,避免正面对抗,引军迂回,背后偷袭的战术,多次打败孙河。 其后,孙河分兵攻打各县,而后派程普等四将据守。 贺齐则率军切断各县之间的联系,集中兵力,专门偷袭各县运往句张孙策军的粮草辎重。 孙河大怒,从各县抽调兵力,追剿贺齐。 贺齐分出小股部队,吸引孙河来追,采用声东击西战术,乘其不备,突然率主力攻打余姚,一战而下余姚。 孙河赶紧率军来救余姚,半路,却被早已放弃余姚县城的贺齐军伏击,兵马损失颇多。 现如今,孙河等盘踞各县城内,不敢追击贺齐。 贺齐则率军驻扎各县要道处,专一劫持孙策军的物资。 “贺齐可堪大用!”朱铉听到这里,由衷赞道。(未完待续) 第五章 我本黄巾(上) 刘晔附和点头道:“主公明鉴!贺齐深谙兵法,用兵张弛有度,可为上将。” 朱铉心内赞许此言,看来老天带自己也不薄,不但有牵招出彩,这有有了一位贺齐。 但朱铉仍觉不满意,口中叹息道:“我方将领,比起曹操来,似乎颇有不如。” 掐指算来,曹操部下,可堪大任的便有好几位,更遑论可为上将者了。 辛毗并不如此看,起身言道:“主公,为将者在于磨砺。如汉武时期,卫青、霍去病正是年轻时,便开始参与进攻匈奴的战斗,才有了日后大放异彩。而李广,青壮时期正逢文帝、景帝韬光养晦,长期只能戍守边关,参与战斗并不多。待到武帝开始大举进攻匈奴,李广虽然名气大,资历老,但真正的能力尤其进攻作战的能力不足,加之运气欠佳,所以十数战不能封侯。最后,更是因不堪卫青羞辱,自尽而亡。” 谈起李广,在座的都有耳闻,别无其他,全都唏嘘。 但以往,众人皆以为李广是时运不济。 今日,辛毗一席言,众人如茅塞顿开。 刘晔最机灵,举一反三,也向朱铉进言道:“璞玉在于雕琢!想来高祖斩白蛇起义,跟随身边的,都是县内官吏,如萧何等人,当时名称并不显赫。更有韩信、樊哙、灌婴等人,出身卑微,但后来每人却都功勋显赫,身居庙堂高处。为何?一方面,乃是高祖善于用人;一方面,乃是因磨砺而显才华。” 朱铉听着二人之言,心内稍加印证,便连连点头。 道理很肤浅,常人却不易看透。 往往人说,龙随云虎从风,英主们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好运,当代贤明都汇聚其身旁。 但换位处之,若这些人未遇到英主,抑或是另外一些人被遇到,被赏识提拔委以重任。也许,历朝历代开国元勋们,功绩显赫名垂青史之辈,就该换人。 给人以机会,人才就能成长。人与人之间,并无太大差别,关键在于扶正心态,努力抓住机会。 如姜子牙、张良等不世出的天纵之才,天下不常有。但夺取天下,靠得乃是大多数如萧何、陈平等这样的贤臣、能臣,而非天才。 江南也有许多名士,只是他们或者不愿在动荡之时出山,或者还没有找到机会,亦或者在观望何人有得天下之能。 无论如何,一方面要抓紧搜寻人才;另一方面,最重要的,用好身边的人,多给他们机会。 也许,张良、萧何、韩信,就在自己现有的身边人当中,也未可知。 想到这儿,朱铉心内异常兴奋。 贾逵、梁习、牵招等人,也在琢磨刘晔、辛毗的话,深思之下,大有道理。 梁习彷佛明白过来什么,笑道:“我与往日里,虽看不起曹阿瞒,嫌他不爱名士,不尊重读书人。但偏偏曹氏一族,还有他的原族,夏侯一脉,真可谓人才济济!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天真的要兴旺曹氏?” 待到梁习讲到这里,贾逵已是接口言道:“其实不然,乃是曹操重用族人,多磨砺之下,自然个个都显英豪。现今,梁公不迷惑了吧?我早说过,主公才是天下英主,社稷乾坤独系主公一身,岂是曹阿瞒可比?” 众人听梁习讲到这里,纷纷向朱铉躬拜,表明心迹誓死投效。 朱铉面色异常肃穆,盯着众人审视好一会,方才言道:“诸位!天让谁来做英主,那是天的事。我最后讲一遍,我只遵这大地的意志。这大地是谁?就是天下苍生。‘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黄天就是大地,就是黎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主公····” “这是黄巾的口号!” “主公怎么会?” 内中有明白的,如刘晔、牵招,俱都缄口不言。 辛毗、梁习、贾逵等人却不知情,但都是精明异常之人,大约猜出了其中蹊跷。 于是,一起看向朱铉。 朱铉微微一笑,先向辛毗、梁习、贾逵,还有杨弘几人拜了一拜,歉意道:“各位,瞒了大家这么久,不会见怪吧!” “主公真是出身黄巾?” “我等实在不知!” 平日里,不经常提及黄巾之事。 即使偶尔提及,也多批评朝中官宦昏聩贪婪,导致‘官逼民反’。 对黄巾起义,大多抱有同情与斥责的矛盾心态。 造反自然要斥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儒教的影响力无边。 但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灾害、饥荒、疫病,却是逼迫的百姓不得不反,也是有共识的。 “我是出身黄巾。”朱铉徐徐言道。 事已至此,这些人,以后就是朱铉的股肱之臣,不交底,朱铉过意不去,更不放心。 要实现太平大道,不能靠朱铉一个人,更不能只靠泥腿子。 黄巾起义,声势浩大,起义之初便有几十万人,最终天下人几乎近半数都卷了进来。 但为什么败的这么快? 朝廷的实力依旧很强,只是一个方面。 黄巾军自身素质不行,才是关键。 上至张角三兄弟,再到朱铉这些中级将领,更遑论底层兵士。空有激情,没有才情,更没有见识。 也别谈见识,识字的都没有几个。 像朱铉这样,认得百八十字者,已经算是很有知识的。 直到遇见陈平,朱铉才知道,就自己那点‘文化’,哪里能叫做文化呐! 别的不说。若是有皇甫嵩、朱儁这样的帅才,几百万黄巾军,怎么也能多支撑几年,岂会败得如此之快? 所以,朱铉回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收部下的心。 局势虽然险恶,但万众一心,仍可其利断金。 念及此,朱铉接着向众人自述身世。 自己乃山野草民,出身卑微,十六不到就参加岁黄巾军。 兵败回会稽蛰伏,创下一番基业,而后率军驰骋中原。 “现如今,诸位随我回到这里,想来都是真心与我一起共创一番事业的。我若再隐瞒,岂不是有负你等?” 听了这些话,辛毗等几人,可能太过震惊,继而都陷入沉默。 须臾之后,见辛毗等几人迟迟不发话,阎行等武将早按耐不住了。 阎行等人虽也是方才得知,但追随朱铉这数年间,早就将身家性命都交代与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黄巾不黄巾。 “大将军,我朱贲是个粗人,但我懂得黄巾军那一套。就是让人有饭吃,有衣穿。多好啊!当年不是老娘拖累,俺也早参加了。” 朱贲的话音刚落,身旁张逸便使劲在他身上锤了几下,又抱住拍了拍。 “朱贲这话地道!我阎行,是个厮杀汉子。将军爱兵如子,又懂兵法,对老百姓也好。跟着您,舒心。黄巾军就黄巾军,有何不好?” 言罢,阎行上前面向朱铉,匍匐跪下,双手抱拳激昂道:“皇天后土,神明作证。西凉阎行,终生追随朱铉将军,至死不渝!” 朱贲见阎行发誓,也跪下,誓言道:“老天爷,俺朱贲这辈子跟着大将军,有吃有喝,还有仗打,活得值了!大将军让俺死,俺绝不皱眉头。我若是说话不算数,天打雷轰。” 嚯!这朱贲,任何时候都忘不了口福。 “呔!那朱贲,你这话有毛病。有吃有喝····没吃没喝你就叛变?” 阎行喝问道。 朱铉对阎行摆摆手,又笑对朱贲,也像是对大家伙一起说道:“此言不差!没有饭吃,自然该叛我。朱铉不能给部属,给百姓饭吃,就该反了他。” 朱贲忙着要解释,朱铉却上前扶起他来,笑着安抚几句。 而后,朱铉转面对辛毗等人问道:“几位先生,考虑的如何了?说实话,我对你们甚为了解。都是有才华,有德行的贤士。真心求你们辅佐!但也不勉强。若诸位想离去,我这就安排。” 话音降落,辛毗、贾逵、梁习等人已是慌得跪拜于地,连呼主公。 朱铉闻听,心内大石落地,方舒一口气。 “快快起来!你们都是大贤之才。有你们,咱们就可以开创一场大局面。” 辛毗方才定下神来,听朱铉讲到大场面,便问道:“主公,您这大局面,有多大?” “要多大有多大?” “不限于江南?”辛毗追问。 朱铉颔首微笑着,而后意味深长道:“天下,有百姓的地方,就有我们足迹。大贤良师的教导,朱铉时刻不忘。‘散财就穷、自食其力,太平大道,此生唯愿!’” “主公是想,在天下实行太平道。” “不好吗?” 辛毗几人,还有刘晔,互相看了看,一时都沉默不语了。(未完待续)